[九聲厭] 金牌影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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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衝動

　　衛睿今天格外地忙碌。

　　他昨晚幾乎就是在工作室裡過的夜，處理盛繁的這次攻擊事件處理到凌晨兩點，把工作安排好後他睡了兩三個小時，然後就又起來繼續整理局勢處理問題，一直忙到現在。

　　雖然睡眠時間少得驚人，但衛睿今天依舊保持著那種神采奕奕的狀態，處理起問題來雷厲風行，依舊是那副精明得不肯讓別人佔絲毫便宜的模樣。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種人，即使在格外艱苦的客觀條件下，他們依舊能調控自己的情緒和心理，做到堅持本心無所動搖，保持著極高的效率做好自己的事情。

　　衛睿是這種人，而盛繁也是如此。

　　——本質上來說，他們是同類。

　　由於一大早就有和律師事務所的預約，即使手上的文件還有些地方沒看完，衛睿依舊是提前抽空進洗手間裡洗了把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等待著那位申嘉譽律師的到來。

　　盛繁提出的要求說難不難，可是要說多簡單多輕鬆就能辦到，那也未必見得。

　　他衛睿有人脈有手段，那幫在娛樂圈裡混毒了的老油條們難道就沒有一點兒自己的底牌嗎？

　　要懲治盛繁學校裡的那幾個學生簡單，但要讓那幫狗仔工作室的乃至鷺星都吃個虧，衛睿還是得好好謀劃一番的。

　　這位申嘉譽律師就是他計劃中極其重要的一環。

　　多虧了盛繁的提醒，衛睿如今手上已經掌握了不少強力的證據，雖然也不知道一個小姑娘是哪裡來的這麼強的法律意識，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幫了衛睿很大的忙。

　　可以說，他現在缺的只是法律上一個切入的契機，他需要一個合理的控訴點和罪名，能牢牢套住那幫比狐狸都還滑不溜丟的老油條，把他們送到盛繁想讓他們待的地方去。

　　他要讓這幫人的名聲乃至命運都穩穩地掌握在盛繁手裡。

　　這就是他能為她做到的事情。

　　聽到外面溫銳詢問的敲門聲，衛睿自信地勾起了唇角。

　　而此時的盛繁，內心卻是七上八下，思緒胡亂地飄飛著，手腳都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放的無措。

　　門內久久沒有聲音傳來，但她卻不敢再按下第二次門鈴，只是安安靜靜地就這麼等待著。

　　她知道的，這是鄭新的家，老師一定在裡面。

　　她等了兩個月，老師終於願意見她了。

　　今早她收到那條短信時，整個人都處於劇烈的震驚和不敢置信中，等激動的浪潮徐徐退去，忐忑不安的沙地才徐徐從水面下浮現出來，控制了她的全部心情。

　　老師找她幹什麼呢？

　　他終於肯……承認她了嗎？

　　盛繁一時之間心情複雜，站在門前籠罩在屋簷的陰影下，面容神情都有些模糊得讓人看不清。

　　站在二樓的窗邊將女孩兒的全部動作收入眼底的鄭新就幽幽歎了口氣，斜眼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查一典。

　　「我這房子可至今沒被媒體逮到過，你讓這麼個天天活在風口浪尖上的小姑娘來我這兒，是不是成心想逼我再買套房子。」

　　查一典冷淡地垂了垂眸，「我沒告訴她地址。」

　　「什麼？」

　　鄭新眼睛還釘著下面那垂頭喪氣的小姑娘身上，雖然心裡微微對老友的舉動有些不喜，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姑娘確實不管是臉還是氣質都出挑得沒話說——即使在他的眼光看來。

　　一時出神，鄭新的反應就慢了半拍，等了幾秒才理解了查一典話裡的意思，當下就是一聲低喝，「怎麼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地方的地址向來只有你和竇扣知道，陸均亭他們我都沒帶來過這兒，老查，推卸責任也不是這麼幹的。」

　　查一典卻沒回話，他的目光悠悠看向下面等待著的女孩，眼眸中恍惚透露出了些許暖意。

　　他說了句不相干的話，「我打算讓她當我的新學生，《暗戀》也會交給她來出演。」

　　這句話一出，鄭新再也顧不上剛剛的不悅話題，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濃濃的震驚當中，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要收新學生了？！！」

　　這簡直比他今年聽到的任何一個消息都還要勁爆。

　　查一典對於自己的學生挑選標準有多變態嚴苛鄭新是知道的，而且他性格孤高清傲，連帶著對於人的品性要求都極度嚴格，所以這麼多年了，他也就只那麼一個竇扣收在旗下當學生，而其他旁的人，似乎不管再優秀都入不的他的眼。

　　但這距離竇扣去世才過了多久？那個新人又出道了才多久，查一典何曾做下過這麼輕率衝動的決定過？

　　鄭新有些急，「這就是你今天把盛繁喊過來的原因？不行，我不同意。」

　　查一典不解地瞥他一眼，「你之前不是也挺喜歡盛繁的嗎？」

　　「一碼歸一碼，我是對她挺有好感也挺抱期待的，但現在你做的這個決定真的是深思熟慮過的嗎？老查，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你瞭解她多少？」

　　鄭新顯然並不認為查一典此時在做一個理智的決定。

　　他認為查一典只是一時衝動。

　　而盛繁顯然也抱有著和鄭新同樣的憂慮。

　　在不安地聽完查一典做下的決定後，盛繁和鄭新問出了同樣的問題，「老師……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驚喜實在是到來得太快了，讓盛繁微微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害怕這一切只是泡影，等夢醒之後，她就會面臨讓人不願面對的真相。

　　而查一典只是對她露出了一個熟悉的微笑，熟悉到讓盛繁瞬間眼眶就熱了起來的地步。

　　在她曾經還是竇扣的時候，查一典就是如此溫和地待她，除卻爭吵之餘，二人的相處都十分融洽。以至於到現在換了另外一個身份後，面對查一典的冷漠外殼，盛繁常常會懷念過去查一典對她露出的笑容，是那樣的溫暖……使人難以忘卻。

　　這一個笑的衝擊，足以打破這世界上最堅硬的外殼，幾乎是一瞬間，盛繁就已經忍不住衝過去撲進了查一典的懷裡，淚眼朦朧地喚了一聲——老師。

　　而網絡上早已經因為查一典萬年難得一見的一條微博而瘋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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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衝擊

　　「我已經把我的眼鏡乃至電腦屏幕擦了無數次了，依舊覺得是我眼花，查老收新學生了？？？簡直是今年娛樂圈的十大不可思議！」

　　「附議！已經懵了的我朝著窗外探出了腦袋，打算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起來的。」

　　「查老怎麼會這麼快就收新學生？是因為竇影后去世太過悲痛了嗎……」

　　「我已經對盛繁這個新人的一切所作所為感到麻木了，現在你就是說她是天仙下凡我都不會第一時間反駁了……還有什麼是她辦不到的嗎……【托腮】」

　　「同覺得盛繁挺妖的，查老收學生的標準已經嚴格到我這種路人都有所耳聞的地步了，能被查一典看中，不管別人怎麼說，反正我是對她服氣的。」

　　「我的查男神！查先生！我是你的瘋狂影迷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關注你的微博這麼久，終於你有消息了，你讓我們都等得好苦啊！雖然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看見你再出現在大銀幕上，但不論如何，我們都會永遠追隨你的腳步，愛你永遠！【比心】【比心】【比心】」

　　「雖然很詫異，詫異到了我現在還在懷疑查老是不是被盜號了的程度，但是我還是想說，盛繁真的是這幾年來娛樂圈裡不可多得的一棵好苗子，雖然才剛剛起步，但其天才的潛力和驚人的氣場已經足夠讓人看到她不可估量的未來。我之前還擔心，她至今沒有簽約經紀公司，單打獨鬥會不會導致她過早的夭折，但是現在看到查老的出現我就放心了！」

　　「查神發微博了！大家快來看啊！我的天，這盛繁是誰！居然這麼榮幸能被查神選中！！！！！！！」

　　「為我們家盛繁瘋狂打call！！！！對盛繁感興趣的朋友們歡迎點進我的主頁！裡面有盛繁最詳細最一手最新的資料動態哦～【害羞】」

　　……

　　伴隨著查一典一條簡短的微博，整個網絡再度陷入崩潰狀態。

　　查一典何許人物——他當年的作品個個都成了現在網絡上瘋狂追捧的神作，演繹的人物更是個個是經典，那個時候的查一典風頭無限，是一路引領華語影壇走向黃金巔峰時刻的幾名人物之一。

　　如今雖然已經逐漸淡出娛樂圈，但他轉戰話劇圈，潛力磨礪演技，經他之手改編的好幾部話劇路演都取得了空前絕後的爆棚人氣，更是在觀眾中斬獲了一致的好評。

　　而在國家一級演員職稱的評選中，查一典更是次次在列——這是華夏演員所能得到的領域內的最高職稱，是向來只有對繁榮國家文藝事業作出了突出貢獻的人才能得到至高榮譽，但凡能拿到這項肯定的演員，無不是在業內早已封神的傳說級大師，沒人會對他如今的聲望和地位提出絲毫質疑。

　　也正是如此，圈內的每一個演員都對查一典的青眼垂涎至極，只要能獲得他一句肯定，隨之而來的就會是無數佳片和觀眾的垂青——大家都是如此信賴查一典的眼光和品性，能被他點中的人，絕非平庸之輩。

　　但可惜的是，這麼多年了，能入得他老人家眼的，似乎也就那麼一個竇扣而已。

　　再加上查一典性格孤傲清高，極難接近，漸漸地，大家也就息了這份心思——

　　——你再優秀，你能比得上竇扣嗎？

　　既然不能，那你還做什麼白日夢呢？

　　再怎麼渴望，大家也只能心灰意冷地搖搖頭，放棄查一典這面極難攀登的陡崖，轉而去尋找別的出路。

　　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時隔這麼多年，查一典竟然又再次收學生了！

　　還是個才入行幾個月的新人！

　　不管是圈內人還是圈外的人，此刻都對這條消息表示了巨大的震驚，宛如五雷轟頂般，感受到了簡直要讓人窒息的不敢置信感。

　　開玩笑的吧……

　　看著網上嘰嘰喳喳的熱議，岑喻一氣得頓時就砸了一堆東西，連房間裡的書櫃也被她全部掀翻在了地上，幾本厚厚的書掉下來砸在站在一旁的Annie頭上，她痛得嘴唇都白了，卻依舊不敢動彈。

　　「全世界都幫著她，全世界都幫著那個賤人是吧！你們一個個兒的，看著好像在幫我，其實心早就朝著那邊去了是吧！姜華是，我媽是，你也是！」

　　說到這兒，岑喻一頓時就一肚子火沒處撒，在地上撿起幾個杯子就朝著Annie那邊砸了過去。

　　只是她氣得太過，反倒沒什麼力氣，杯子在空中滑落出一個頗陡的弧度，在地上滾了幾轉，滾到了Annie 的腳邊。

　　透明的玻璃面上，隱隱綽綽映照出她死死咬著嘴唇而面無表情的臉。

　　她已經多久沒笑過了呢？

　　她不記得了……

　　她是做錯了什麼嗎？

　　不然為什麼她就要遭遇這些，被人像狗一樣使喚來使喚去，臨到頭來還要被人肆意打罵，日日接受這樣的懲罰呢？

　　Annie不明白。

　　她緩緩抬頭，看著那個坐在沙發上憤怒尖叫了一聲瘋狂砸著東西的身影，嘴唇輕輕抿了抿，掀下眼皮遮住了眼中快速掠過的一絲陰霾。

　　而和岑喻一的憤怒不同，白清平對於這個消息雖然有些嫉妒和不忿，但更多的是從心底緩緩升起的點點欣喜。

　　時隔多年，查老終於再度收學生了，是不是就說明，她也終於可以有機會了呢？

　　論演技，她自認不輸盛繁，論身材容貌，雖然沒有到盛繁那麼誇張的地步，卻也是有著自己的特色和長處的，既然一個新人都能被查老看中，那以她現在的名氣地位，豈不是也能攀上查老混得一個學生的地位？

　　白清平的眼中徐徐被野心和勢在必得填滿。

　　她知道，要是能成功的話，在娛樂圈她至少能少奮鬥十年。

　　查一典可怕的不只是他的名聲，更多的是他這一路走來，提攜過或者交好過的圈內後輩們，在他逐漸淡出圈子後，這些後輩們就逐漸成長為了支撐起現在娛樂圈的中流砥柱，一舉一動都能對她們這些下位演員造成無法預估的影響。

　　頂著個查一典的名字，就相當於在無數條大路上都提前獲得了輕鬆通行的綠燈，不管查一典本人有沒有開口相求，圈中的人都不吝惜於給他一個面子，給他的學生施以方便之手，若是她白清平也能成為查老的學生，那她看中的那部片子——那部據說將由葛晉的學生，圈內的新銳導演關豈因拍攝的大片，她就也許能從中混得一席之位了。

　　不。是一定能！

　　這對白清平來說是太大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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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命運

　　岑鷺自然也看見了網上現在在談論著些什麼。

　　但和網友們的震驚乃至讚歎不同的是，岑鷺的眼中只有滿滿的不屑。

　　「盛家父女真是令人感到噁心。」

　　「表面上好像不借助盛家的權勢隻身進入娛樂圈闖蕩，實際上還不是背地裡動用些小手段來達到譁眾取寵的目的？查一典的學生？這噱頭玩得可真是足，花了不少血本吧。」

　　「也就只有那幫傻乎乎的網友會還被蒙在鼓裡，也不想想，盛繁那種小丫頭能有什麼實力，要不是靠著盛中寰，她能走到今天？要我看喻一說的話也沒錯，盛繁可不就是靠著後台才爬上來的嗎？只是盛中寰自己心虛，才會跟貓踩到尾巴似的找上門來。」

　　「盛繁根本就沒有任何實力以及演技，不過是個運氣好些的黃毛丫頭罷了。」

　　聽了她的話，岑鷺對面一直端坐的少女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就是說呢……」

　　她的眉眼溫柔而令人舒適，五官清澈又帶了點兒特殊氣質的美感，十分精緻，說話間語氣總會在尾音處拖上一拖，帶出幾分慵懶的感覺來，只一個照面，就極易讓人聯想到一個人——

　　——竇扣！

　　「雖然有點兒嫉妒，但不得不說，盛繁的運氣真的是很好呢，這樣，也會讓我有點兒壓力的呢。」

　　她一個輕輕的挑眉，眼波流轉間都是動人心弦的美，說出的話讓岑鷺不由得一笑。

　　「你緊張了嗎，宛央？」

　　「緊張？」

　　季宛央突然綻放出一個更大的笑容。

　　她不笑時五官太過精緻匠氣，眼睛太大使得她看上去有些說不出的僵滯，反倒沒有竇扣那種彷彿印在骨子裡的大氣慵懶。只有她笑時眼睛微微上勾，透露出幾分活潑靈動，才彷彿和竇扣的那種靈氣沾上了邊，五分相似都變成了七分。

　　季宛央從前是不愛笑的，她本來走的是清冷路線，只是如今卻時刻笑容不離臉，彷彿已經印在她的身體裡變成了一種與生俱來的習慣。

　　只要有鏡頭，她就得笑，每時每刻都得笑……

　　一秒鐘都容不得鬆懈。

　　「與其說是緊張，也許更多的是刺激感吧。有壓力，才有動力，不是麼？」

　　季宛央沖岑鷺眨了眨眼睛，目光裡，是毫不掩飾的對盛繁的不屑一顧和對自身的信心十足。

　　從她身上，岑鷺能聞到野心的味道。

　　這令她很滿意。

　　「很快，盛繁搭班的《御聲》就要開始籌備開機了，你也準備一下，另外，我給你物色了另外的一部新片，你等《心靈傳說》殺青之後就可以順便接檔了。」

　　「等等，岑姐。」

　　與一貫表現出來的溫順不同，季宛央這次難得地打斷了岑鷺還未說完的話。

　　「《御聲》我一定得拍嗎？」

　　聽完這個問題，岑鷺的臉色一瞬就沉了下來。

　　「什麼意思？當初不是說好的嗎，你得進劇組去給盛繁難堪，你要讓大家看見，誰才是這一代最優秀的新人演員，難道你聽了我剛剛的話，看了網上那些不切實際的吹捧，就對她害怕了不成？」

　　季宛央面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曾因為岑鷺的這段質問而減少，她主動伸手握住了岑鷺的手，眼神裡儘是真誠和親近，安撫道。

　　「怎麼會呢，岑姐，你培養我這麼久，對我也是瞭解的。你看我怕過誰呢？」

　　「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岑鷺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我聽說，公司大力投資的一部新劇，和《御聲》題材類似，只是最近它的女主角罷演了？」

　　說到罷演這個詞，岑鷺和季宛央的眼神都微微有些閃爍，帶著二人都懂的一種心照不宣。

　　「你問那個劇做什麼？」

　　岑鷺微微有些忌諱這個話題，關於岑喻一幾天前惹下的麻煩，她是壓根兒一個字都不想再提起。

　　「《御聲》是很不錯，不過之前我看了岑姐你從李先生那裡要到的劇本節選，我認為並不如我想像中的出彩。我明白您想讓我進入劇組，去壓倒盛繁的光彩，雖然這樣做對我來說並不難，但作為一個只能出演女配角的演員來說，人們記住的還是只有《御聲》，而不是我，盛繁作為投資者，依舊能拿到不菲的入賬金額，我們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啊，岑姐。」

　　岑鷺愣了一愣，顯然也是覺得這樣做有點兒虧，雖然噁心了盛繁一把，但最後的大贏家也是她，鷺星不遠迢迢這麼演一部外公司投資的戲，實際收穫的並不如付出的那樣多。

　　岑鷺是知道季宛央的本事的，有她在，《御聲》必定會大爆，而這樣的結局對岑鷺來說，要讓她不眼紅肯定是做不到的。

　　「那你想怎麼做？」

　　聞言，季宛央徐徐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隨著進入九月中旬，日落的時間越來越早，溫度也隱隱地有些下降。太陽落山後，空氣裡就帶上了幾分涼意。

　　姜華剛去鷺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

　　一個決定，就讓她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片約和雜誌拍攝，也失去了即將到手的兩個代言，她現在一無所有，淨身出戶，全身上下只有拍完《謀殺者》還沒來得及動的那筆片酬以及背上這個略顯單薄的背包。

　　她什麼也沒有了。

　　岑喻一那個瘋女人不會放過她的，她知道，除非是出現奇跡，或者是出現比鷺星更強力的對手，否則她的演藝生涯基本就到這兒了。

　　她到現在才知道，當初獲得了明奴出演資格的盛繁經歷了怎樣強力的壓力，她也現在才明白，她和盛繁之間究竟有著怎樣巨大的差異。

　　面對岑喻一，面對鷺星那樣的龐然大物，她壓根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只能等死。

　　姜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演藝之路。

　　她剛出道時也是懷著一腔熱血和雄心壯志的，滿心以為靠著自己的潛力，能輕鬆在娛樂圈闖蕩出一番事業。

　　不少人曾經誇讚過她的天賦和靈性，可是她輾轉好幾個劇組，拍了好幾部網劇乃至不少廣告代言，就是怎麼也紅不起來。

　　有圈內的前輩曾經歎息著告訴她，娛樂圈這條路，紅，是得看命的。有些人實力不錯，可是就是無論如何，不管怎麼折騰也是紅不起來的。

　　——這是命運早就注定好了的東西。

　　那個時候的姜華年少意氣，就是不信命，她覺得成事在人在己，關命什麼事？

　　但她走到了今天，突然心境就變得滄桑了起來，那種意氣風流似乎一夜之間就被消磨了個空，現在的她開始回想那個前輩的話，竟然覺得她說的或許是真的。

　　她姜華，大概就是沒那種命吧。

　　她和盛繁爭了那麼久，把她視作自己的命中宿敵，每日拼了命地把她當作假想敵追趕，她還是依舊只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小演員。

　　——哪怕她奮力攀上鷺星的大腿，忍著岑喻一的刁難和譏諷委曲求全，結局還是沒有絲毫改變。

　　她姜華，就是沒有那種命！

　　她曾經一身傲骨，那麼多的暗示她都從未理睬，只是專注地走著自己的路，可是在鷺星的這幾個月裡，她似乎全部的傲氣都被日日的疲憊給深深磨去了邊角，只留一具失去了全部熱情和衝勁的行屍走肉，每天艱難而麻木地努力生活著。

　　被告知她可以離開鷺星的那一瞬間，姜華似乎卸下了什麼沉重的負擔，整個人都變得輕快了起來，想到以後不會再有那些違心的折磨，姜華就鬆了一口大氣，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

　　但緊接而來的，就是令人壓抑無措的迷茫感。

　　她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呢？

　　她還能做些什麼呢？

　　有岑喻一的森森惡意擺在眼前，姜華想不出她還能接到怎樣的片約，早在進入鷺星時，她身上就已經打上了鷺星的烙印。如今被掃地出門，大約沒有一家公司會願意為了她這麼一個新人去讓鷺星不快。

　　這筆買賣太不值得。

　　不是誰都是盛繁的。

　　不是誰都可以頂著鷺星的壓力，還把自己的路走得那樣漂亮的。

　　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那條新聞，姜華就對盛繁升起了一種濃烈的無力感，大約真的如盛繁所說的那樣，她成為了自己永遠的夢魘。她是永遠跨不過去的一道坎，面對著她，姜華不會再升起絲毫不服或者是挑戰的念頭。

　　明奴如今的總票房已經突破了五十億，作為這個傳奇的書寫者，盛繁四獎兩中，成為了TU的全球代言人，如今更是成了查一典的學生，面對著這樣一個怪胎，誰還會有超越她的可能呢？

　　作為和盛繁曾經同劇組近距離接觸過的人，姜華很明白，盛繁的實力有多麼深不可測，只要她一入戲，那種撲面而來幾乎要讓人窒息的主宰感能讓你幾乎忘卻掉你自己，你能做的，只有機械地跟隨著她的步調走，一點多餘的掙扎都會成為徒勞。

　　對同時代的所有演員來說，和這樣的怪物級同仁共事，都是他們最大的噩夢。

　　姜華走到了一個購物廣場前，上面懸掛著的巨幅LED屏還在循環播放著盛繁為TU拍攝的大片，上面的她無一細節不透露出濃烈的美感，讓人只那麼一眼就會被她強烈地吸引，墜入到她深刻的魅力中去。

　　姜華熄掉了心中最後一絲和盛繁相爭的慾望。

　　也許盛繁是對的，待在猛虎身邊，看似威風凜凜，但那種時刻也要提防猛虎吞吃掉自己的提心吊膽感，也讓姜華日日無法成眠，心態迅速地蒼老了下去。

　　她內心飛快地掠過一絲怨懟憤恨和深深的不甘心，如果不是鷺星，不是岑喻一，她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吧……

　　想著想著，一雙手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讓姜華的思緒驟然愣住，有些訝異地轉過了頭。

　　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你恨鷺星嗎？」

　　來人面無表情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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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差別

　　姜華嚇了好大一跳。

　　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滿臉漠然的Annie，心底已然湧起了驚濤駭浪。

　　Annie和自己遇上是偶然還是別有用心？

　　如果是早有計劃，那她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自己的？

　　她來找自己是出於私人目的還是為了岑喻一的命令？

　　她剛剛問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姜華一時之間眼底爬上了濃濃的戒備，她面色不善地盯著Annie，往後稍稍退了兩步。

　　「Annie……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找你。」

　　Annie 的回答極其言簡意賅，並未掩飾自己衝著姜華而來的目的，這使得姜華更加警惕。

　　她已經暗暗下定主意，等下不管Annie說了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也不會和其暴露任何真實想法。

　　在鷺星的這麼長時間，她是親眼看著Annie對岑喻一如何百依百順的，雖然內心不乏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種對於她喪失了尊嚴和骨氣的鄙夷和不屑。對於Annie這種人，姜華是打從心裡的瞧不起——

　　——一個人，若是連最基本的骨氣都不要了，那他也相當於失去了靈魂，不管他能從中獲取怎樣的利益，他也只不過是卑微苟且地活著罷了，沒什麼可羨慕的。

　　這才是姜華對鷺星感到厭惡的最主要的原因。

　　雖然沒有答應幫岑喻一出面指證誣陷盛繁，但這並不是因為姜華對盛繁產生了什麼好感，而是因為比起整倒盛繁來說，姜華更加重視的是保全自己身上的最後一點兒傲氣。

　　她不能像Annie那樣匍匐在岑喻一的腳下任她施為，她想活得有骨氣些，所以這次她選擇了反抗。

　　雖然結局的確有些悲慘，但姜華卻感到了過去幾個月都不曾體驗到的輕鬆。

　　她一點兒都不想再和鷺星扯上絲毫關係了！

　　「你找我做什麼？」姜華硬邦邦地朝Annie扔了個問題過去，語氣裡滿是嫌棄，似乎很想和她劃開界限一般。

　　Annie卻絲毫沒被這種情緒所影響，依舊是面無表情地把自己之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姜華，你恨鷺星嗎？」

　　「不好意思，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能在鷺星這裡狠狠地出一口氣，你願意嗎？」

　　「……你到底什麼意思？你不是岑喻一的人嗎？」

　　「人？她不過把我當條狗罷了，這一點我還是看得明白的。」

　　「那你……」聽了這話，再看Annie 的表情，姜華有些猶豫了起來，不知道她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你和鷺星的簽約合同，我留了一個小小的漏洞，關於他們給你撤回片約乃至強制在你無過錯的情況下解約的這件事，你可以靠這個漏洞逼得他們賠償你一大筆錢，讓他們吃個大虧。」

　　看著姜華逐漸變得吃驚的神色，Annie 依舊面無表情地繼續道，「……不過，你還是太弱了，要是走申訴途徑，很容易被鷺星那邊找到機會解除這個威脅，而且還會把我們兩個再次牽扯進去，反倒不值……」

　　被自己瞧不起的人說弱，姜華的表情微微地有些難看，但被Annie 的話吸引，她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快追問道。

　　「那你想怎麼做？」

　　Annie突然抬眸，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你需要一個後台，強大到……足以讓鷺星忌憚的後台……」

　　……

　　鄭新家裡，盛繁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抱著查一典哭了好半天才冷靜下來，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起身，一張老臉微微有些泛紅。

　　她覺得自己剛剛好像有些丟人，而在對上查一典噙著點兒笑的眼眸後，這個好像就換成了肯定。

　　也不知道查一典和鄭新說了什麼，雖然能感受到他十分明顯的不悅之意，但這位頗為知名的影壇神話還是冷著臉給他們倆端了兩杯水上來，看見盛繁泛紅的眼眶時還有些不可思議地多看了她兩眼，似乎是為她如此激烈的態度感到詫異。

　　而更令他詫異的是查一典的神態，那種溫和到放下所有對待外人的孤傲冷漠的神態，使得鄭新恍惚間彷彿看到了查一典曾經和竇扣的相處狀態。

　　所以果然是移情吧，把盛繁當作了竇扣的替代品。

　　對自己這個固執的老友無奈地搖了搖頭，鄭新再看盛繁時眼神也少了幾分敵對，多了幾分憐憫。

　　感謝地目送鄭新離開，盛繁捧著手上溫熱的水杯有些許躊躇。

　　「老師您……近來身體還好嗎？「

　　盛繁知道她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更想知道是什麼讓查一典突然改變了態度，但是話到嘴邊，她卻又嚥了回去。

　　她喜歡現狀，她想要維持住，不讓它改變，所以那些可能會導致事情走向別的分叉的話語，還是就老老實實地藏在她的心裡就好。

　　查一典深深地看了盛繁一眼，似乎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但他沒有拆穿，而是順著盛繁的意思說了下去。

　　「這段時間，你鄭老師都有在陪我散步什麼的，市郊空氣也不錯，我身體挺好的」

　　盛繁這才鬆了口氣。

　　前些時間驟聞她的死訊，查一典不少因為拍戲經年累積的老毛病都一股腦地爆發了出來，聽說還斷斷續續住了好幾次院，身體狀態一直不怎麼好。

　　查一典年輕時脾氣就爆得驚人，都是這些年身體健康每況愈下，才逼得他漸漸修身養性調養起自己的性情了來。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查一典主動問盛繁道。

　　其實查一典倒不是特別擔心他的這個學生，他知道以她的能力，不管把她放在什麼位置上，她最終都能大放光彩。

　　但知道歸知道，看見她身陷囹圄時，查一典依舊會忍不住去伸手幫上一把，雖然他現在漸漸老了，比不得年輕時的風光無限，但幫他這個學生擋掉些許小麻煩還是做得到的。

　　網上那些人的手段，即使過得了這麼多年，依舊是那麼低俗而上不得檯面，雖然他能看得出輿論的情況在逐漸轉好，但有些過分帶有攻擊性的詞彙還是讓他有種氣不打一出來的感覺。

　　於是有了那個決定，有了那條微博，查一典想，有了他這個身份的庇佑，盛繁的路也許會好走很多吧。

　　他還是做不到放任她一人在外坐視不理，那麼多年的相處和感情，到底是讓他和盛繁之間有了不同於常人的深刻牽絆，這是他逃不掉的——

　　——他注定要守護著這個孩子一路前行，重新再奪回屬於她的寶藏和王冠。

　　盛繁微微垂首，斟酌著字句，再抬頭時，眼底就埋了些星星點點的光，那些光在有些人的眼裡會將其註釋為野心，但查一典不會。

　　他看著那雙不管經歷什麼都帶著些固執的清澈的雙眼，從中，他彷彿看到了一個正熊熊燃燒的靈魂，看到了纏附其上蓬勃生長著的名為夢想的東西。

　　「老師……我想讓盛繁這個名字，成為能夠超越一切的存在。」

　　她坦坦蕩蕩地就說出了在旁人聽來會有些不自量力的話，但查一典知道，她做得到。

　　她身上的潛力，從來就讓人無法估量。

　　也許重來一次，對她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查一典像是突然有些想笑，看了盛繁一眼，抿著嘴角點了點頭，眼神落在她身上都是暖意，「那你現在手下有哪些片子，之後有什麼行程安排？」

　　「您知道的，我的第二部片子是葛導的《謀殺者》，之後是由我和李德邊合作投資進行的電視劇《御聲》，殺青後我應該就會進入到關豈因和葛導聯手合作的新片，具體什麼情況還不知道。這個月我應當會完成《御聲》的選角和開機工作，然後還有幾本雜誌的封面拍攝以及一個綜藝。」

　　「可以。但你要記住，你的起點太高，一開始就是《明奴》這樣的口碑和票房雙爆的大作，之後你只要一個選擇不慎，就會被人揪住不放說你實力倒退，所以寧缺毋濫，明白嗎？」

　　「我懂的，這也是我在考慮的一個問題——我剛入行不久，《明奴》只是一個意外，我現在的名氣地位都有些尷尬，那些大片之後未必會願意選擇我參演女主，頂多會給我一個配角的位置，而別的片子又未必能入我的眼，所以……我在考慮要不要選擇之後都進行自己投資看好的劇本進行立項拍攝，《御聲》就是我的一個嘗試。」

　　現在娛樂圈頂層的位置幾乎已經固定，那些知名的大導大多已經有了自己心儀的女主名單，這其中的權力傾軋和利益交換不是盛繁一個新人就能夠撼動的。

　　而演慣了那些能夠橫掃各大電影節的優質片源，盛繁也不會對那些太過平庸的片子施以青眼，哪怕只是暫時一段時間的將就她也不願意。

　　寧可沒有曝光率，也不要為了維持住在觀眾心中的印象就去接她看不上眼的片子，這是盛繁一直以來的堅持。

　　但娛樂圈裡能有多少好片子呢？又能有多少是盛繁可以演女主角的呢？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所以盛繁才會想到自己去挖掘市場自己去投資出演的這個主意。

　　電影界的水太深，以她目前的實力攪不動，於是她現在門檻較低的電視劇界先試一試水，再對之後的計劃作個考慮。

　　查一典顯然也很認同盛繁的這個主意，他點了點頭，「你的眼光一向不錯，由你自己來挑選劇本題材，說不定是條不錯的路，你可以嘗試一下。」

　　盛繁有些猶疑地開口，「那老師，您的《暗戀》……」

　　查一典擺了擺手，「不急，你先把你手上的事忙完，等你有空了來藝術劇院找我就行。《暗戀》一開始就是量身為你改編的，不管等多久，它的主角都會是你，這一點不會變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盛繁跟個小孩兒似的第N次衝過來抱住了，還被她黑亮黑亮的腦袋使勁兒蹭了蹭。

　　查一輕輕地拍了拍盛繁的脖子，有些無奈又有些溫柔地露出了一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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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單槍

　　眼看著時間快到中午了，柯明終於結束了這一上午的雜誌拍攝，走出攝影棚時，外面金燦燦卻已經不那麼刺眼的日光打在了他的臉上，被這一天緊密的行程折騰出的額頭微汗在太陽底下熠熠生光。

　　任尋跟後面的工作人員交代了幾句才跟了上來，手上遞了張紙過去，搭著他的背朝停車場走去。

　　這一早上的忙碌，兩人現在肚子都有些餓了，現在正是要去解決溫飽問題的時候。

　　看著柯明乖乖地把出門標配的墨鏡和棒球帽帶上，任尋才滿意地坐正了身子，擰了瓶礦泉水朝他遞過去。

　　最近的電影節頒獎禮，柯明缺席了兩個，出席一個，但這並不影響他靠著明奴再一次橫掃各大獎項，又一次穩固了他如今影壇內一號人物的位置。

　　隨著他演技的不斷磨礪，柯明的這個位置也是越來越難以動搖，而且不光是演技——

　　——看著柯明仰頭灌下幾大口礦泉水時上下滑動的分明喉結，任尋都忍不住想要把這一幕給拍下來放到視頻網站上去，想必會迎來一波新的粉絲暴動，而哭著喊著此生非柯明不嫁的女孩兒們也會再多出一倍來。

　　柯明如今已經不小了。

　　算算時間，他也是個跨過三十這道坎兒的成熟男人了，但歲月對柯明極其地偏愛，至少任尋這幾年沒有在柯明身上看見任何顏值下滑的跡象，反倒因為一個個人物的塑造，使得他的內心似乎也跟著豐富而深刻了起來，反映到他的容貌上時，就多了一種別的男星難以企及的神秘感，那種拒人於千里外的疏離冷漠正是讓如此多的粉絲激起征服欲和愛意的重要原因。

　　這麼看的話，柯明這座大山至少還要橫亙在這一代男星面前十年，才會出現些許鬆動的跡象，不知道這個數字會讓多少人感到絕望，不過這並不在任尋的考慮範圍之內。

　　因為他只要想到柯明這個聚寶盆還能再給他帶來至少十年的名望和財富，他就簡直高興得睡不著覺。

　　其實以前娛樂圈裡，這一代男明星和女明星們要遭遇的問題是差不多的——因為有了盛繁和柯明這兩個怪胎一樣的天才型演員橫空出世，所以除卻他們兩個的大部分年輕演員的星途都無端多了兩座高聳入雲的山脈作為阻攔，如果不出意外，有生之年他們都不會有翻越過他們的可能——除非他們自己離開。

　　而在竇扣去世之後，即使大家內心都有著遺憾和悲痛，但必定也同時有著某種慶幸——因為她們終於有出頭之地，終於有霸佔那高位之上一席之座的可能了。

　　最近上位女演員圈裡爭鬥的情況極其可怕，大家都彷彿被那種就懸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榮譽給迷花了眼，連以前還勉強維持在表面上的斯文客氣也不要了，為了一丁點兒資源都能急紅了眼。

　　不少人都在暗中看著她們的笑話，可惜當局者迷，她們並沒有意識到她們如今的心理早已經如司馬昭般路人皆知。

　　想到這裡，任尋心中就浮現起一種極其怪異的滑稽感來——如果她們知道竇扣還活著，甚至是換了個身份又捲土重來，不知該作何感受？

　　這幫上位女演員們都天真地以為自己的對手只會在自己身邊這些人中產生，對於最近大出風頭的新人更是看都沒看上一眼，壓根兒就沒投以多少關注度。

　　她們忙著內鬥，處理這些和自己地位相近的女星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有功夫去管新人的事？

　　而至於這個新人演技有多好，運氣有多棒，拿了多少個大獎，她們更是毫不關心。

　　任尋不禁有些想笑，想到那個女孩，心裡竟有些隱隱的期待——也不知道等盛繁一路殺上去了，和那幫女明星們面面相覷時，那個場面又該是多麼的好笑。

　　看了看自上車後就開始閉目養神的男人，任尋坐過去了些，撞了撞他的手臂。

　　「竇……盛繁最近的那些事，你都知道的吧。」

　　聽到那個名字，一臉漠然的男人才稍微睜開了些眼睛，看了任尋一眼，「當然知道，怎麼了？」

　　就是任尋的主意，害得柯明現在壓根兒不敢對盛繁攻勢太猛，只能徐徐圖之，慢慢滲透。原本網上的輿論爆發後他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情況的，但猶豫許久，掙扎了大半夜，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自己貿然打過去慰問，以盛繁的性格一定會覺得他很奇怪的吧。她這個人就是，一旦覺得誰舉動奇怪了，她摸不清楚什麼情況，就會戒備式地往後縮，把自己整個人都裹在殼裡面，等局勢明朗了才會再度出現。

　　柯明不敢對盛繁表現出過度的關心，只好把自己的全部力氣都用在微博的力挺和聲援裡了，然而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即使沒打那個電話過去，他每天的早安晚安慰問短信也已經讓盛繁覺得他可能是被夾壞了腦子……

　　「那你知不知道，今早查老突然發博說，他決定收盛繁為他的第二個學生了？」

　　聞言，柯明坐直了身子。

　　這一早上讓他並沒有時間精力去過多關注網絡上的輿論消息，他也只知道今早凌晨時盛繁的危機就已經接觸了，卻沒料到查一典會主動跳出來發聲。

　　「很驚訝吧，我也很驚訝，畢竟這不是查老一貫行事的風格，不過想想你和我說的那件事，我就可以理解了。」

　　其實一開始柯明和任尋說盛繁就是竇扣時，他只信了一半，後來見到盛繁，感受到她身上那種熟悉的氣質後，任尋才從心裡真正接受了這種說法。

　　但不論如何，他內心都還是始終保留著最後那麼一絲淡淡的疑慮，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雖然他很想去完全相信，但身為經紀人，他從公司裡和現實中所接受的陰謀論教育都使得他需要保持那麼一絲理智，以避免讓他以及他手下的藝人釀下什麼嚴重的大錯。

　　而這絲理智，這絲疑慮，在今早看見查一典的微博後，徹徹底底地消散在了空氣裡。

　　作為曾經最瞭解竇扣也和竇扣最為親近的一個人，能讓查老表現得如此反常，似乎除了那個名字外就別無他選了。

　　聽到這個消息，柯明心底隱隱約約地攀上了一絲欣喜，想到盛繁得知這個消息後可能會有的開心，他就也跟著一起開心了起來。

　　「把手機拿給我看看。」

　　他工作時手機一般都保管在任尋手上，沒什麼特別需要時，他也一般很少會使用手機。

　　滑動著屏幕上那些祝福的言論，柯明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就勾了起來，眼睛也跟著微微發亮。

　　見柯明一副小男生動了春心般的蕩漾模樣，任尋不忍直視地扯了扯嘴角。

　　「對了，早上我來接你時路過報刊亭，就順便下去幫你搶了一本《新銳》。盛繁也是真夠厲害的，一本二線雜誌被她硬生生地提到了一線的位置，這半個月來聽說都加印好幾次了，依舊賣得這麼火爆，搶都搶不到。」

　　抱怨著，任尋就把放在車後排上的雜誌朝柯明遞了過去，翻開內頁的硬插，活潑俏皮的少女一眼看上去就極其亮眼，把別的照片一舉比得黯淡無光了下去。

　　這半個月來不少時尚博主都專門去搶了這本雜誌，發博文來點評此次盛繁的鏡頭感和裝束妝容，而即使是極其挑剔毒舌的時尚界，也令人驚訝地對盛繁表現出了少有的欣賞和讚歎。

　　「從她身上我能看見時尚的靈魂，那原本是一種刻薄而尖銳的灰色的霧狀體，在這個女孩兒身上卻變得具象了起來，五顏六色，活潑靈動。如果她有一天不想演戲了，憑著她的身材和容貌，憑著她驚人的鏡頭感和時尚嗅覺，時尚界的大門將永遠為她而敞開。」

　　對著柯明念完這一段網絡上知名穿搭博主崎奇格的點評後，任尋突然誇張地歎了口氣。

　　「我突然覺得讓盛繁重來一次，是對所有娛樂圈女明星最大的不公平。聽說現在不少一線甚至頂尖雜誌都開始找她約片。除了TU，業內一向對模特要求嚴格的mooli 也對她拋出了橄欖枝，現在她又是查老的學生，憑著她的演技，幾年內登頂絕對不是難事。」

　　聽到任尋對盛繁的讚歎，柯明的眼睛雖然還沒從雜誌上挪開，但他嘴角卻淡淡地浮起了一陣笑意，「她一直很優秀，沒人能比得上她。」

　　被這句雖然聽起來像是事實但更卻像某人無腦誇的話酸了一嘴的牙，任尋的嘴角已經懶得抽搐了。

　　「但是盛繁目前的境況有些尷尬。」任尋說道。

　　「她現在看起來是挺光鮮的，但觀眾有多無情你我都心知肚明。盛繁出演明奴確實能讓人看到她的演技，但整個片子的票房不是靠她撐起來的——或許是你，或許是于冰心，再或許是陸易……但無論如何都不會輪到她。」

　　「馬上十月份她的《謀殺者》也要上映了，或許這次她能真正地在片裡像個主角，獲得大篇幅的鏡頭，但是，她究竟有沒有屬於自己的票房號召力？她究竟能為一部片子帶來多少觀眾和利益？她究竟值不值得人們為她專門投資一部電影？大家會對她產生這樣的疑慮。」

　　「人們會急切地想要知道，和她現在的人氣以及光環相比，她究竟有沒有貨真價實的能力將王冠撐起，這會對她以後的星路形成重要的影響。目前的各大導演心目中都有著自己青睞的對象，盛繁何德何能單槍匹馬地殺進上位圈去，這是她，也是我們要考慮的一個問題。」

　　柯明抿了抿唇，「她不是單槍匹馬。」

　　「什麼？」

　　任尋正說著自己的看法，卻被柯明這句突然冒出的話給打斷了思路。

　　「任尋，你或許還是不夠瞭解她，她的潛力和天賦，遠比她想像的，以及我們能看到的要多很多。哪怕她單槍匹馬，故事的結局也不會因為你剛才說的這些問題而改變，更何況……」

　　「她還有我。」

　　「銀河目前已經掌握了大半在我的手上，不管她想要做什麼，想要得到什麼……我都會為她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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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艷羨

　　盛繁沒有在鄭新家裡久待，吃過午飯後就識趣地自動告辭，倒是讓鄭新的臉色好看了些，臨走時還送她出門，言道讓她一路小心。

　　畢竟不管查一典收盛繁當學生的目的是為了什麼，這二人已然綁在一起的事實是讓人無法否認的，鄭新也沒打算為了這個就和查一典鬧不痛快。

　　年紀越大，他做事就越是妥帖，習慣性地顧全大局，再也不會如從前那般憑著痛快兩個字就恣意行事了。

　　或許他是真的老了。

　　但面前的小姑娘顯然還年輕得要命，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寫著青春兩個字，從她身上，鄭新能看見無限的可能和潛力。

　　有她這麼個學生，說到底，查一典也不算虧。

　　盛繁笑嘻嘻地和鄭新以及查一典揮手告別後，這才朝著別墅區外的馬路走去。司機早已經在外面等著她了，盛繁一上來，車子就無聲地朝著工作室駛去。

　　明天就將召開關於御聲以及最近謠言的發佈會，盛繁得提前去找衛睿商議一番，而且據說新加入工作室的財務以及公關都已經在前幾天就來報道了，她今日無事，最好還是和他們見上一面——為此她連今天下午即將舉行的百大社團宣講會都去不了，可讓同寢室的一幫女生遺憾了好久。

　　為了節約自己的時間，盛繁自然是不打算加入什麼學生社團的，但衝著那一學年一分的綜測，盛繁還是咬咬牙決定參加一個。

　　為了這件事，她專門提醒了同寢室的幾個女生，今天下午一定要好好幫她物色一番事少又輕鬆的社團，到時候她就去報那個。

　　祝明湘她們自然是滿口答應，言道一定會好好幫她挑選。

　　今天下午剛好是御聲的第一次預試鏡，衛睿不僅在風迅網上放了資料，在各大影視傳媒學校也是放出了風聲。

　　由於到時候參加的人數一定眾多，故而盛繁本來並不打算來觀看這第一次試鏡，只說讓衛睿自己全權處理即可。不過今天她剛好趕巧碰上了，去看一圈也無妨。

　　抱著這樣的主意，盛繁一路坐車到了二人工作室所在的中皖大廈，雖然還有兩個小時才正式開始試鏡，但大樓的樓下已經多了很多容貌靚麗的年輕女孩拿著稿子在念些什麼，不時有人進進出出，使得大樓內部一下子熱鬧了許多。

　　幾乎是盛繁剛剛下車的那一瞬間，遍佈著蹲守在大樓四周的記者們就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盛繁的動向，伴隨著一個年輕男人邊朝這邊跑邊發出的一聲大喊「盛繁來了！」，所有人都瞬間激動了起來。

　　盛繁今天只淺淺化了個淡妝，看上去極其的清新自然，對著一堆對準她的鏡頭，她勾唇就是一笑。

　　「好久不見，大家下午好。」

　　似乎是沒想到盛繁的態度如此親切，圍在盛繁周圍的記者都愣了一愣，完全沒料到這樣的套路。過了幾秒眾人才連忙參差不齊地回道，「下午好。」「盛小姐你也下午好。」

　　盛繁如此溫和自然，一瞬間，準備了不少刁鑽的問題想問她的記者們都有些問不出口了。

　　這幾天盛繁在網上的熱度太高了，話題也是高居不下，搞得華夏的所有媒體現在都對掛了盛繁兩個字的新聞異常垂涎，恨不得日日掛在這個少女身上。但是真見到真人了，面對著這麼個笑容甜甜的小姑娘，大家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盛小姐，可以問一下你對近來網上傳聞的感受嗎？」

　　盛繁歪了歪頭，笑容燦爛，「既然你也說是傳聞，就應當知道傳聞具有強烈的不真實性和主觀性，對於近來網絡上四處傳播的謠言，我都會找到其背後的主使者，用法律手段還我自己一個清白。」

　　於是一群記者又一次愣住了。

　　他們想過以盛繁如今的新人身份，她會怎樣澄清，怎樣反駁，但是不管她怎麼做，都得是套在一個謙虛謹慎的殼子裡的。

　　他們萬萬沒想到，盛繁現在給他們的感受竟然是有些……狂妄？

　　不，也不能說是狂妄，應當說是一種異樣的自信，那種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強烈肯定。

　　雖然對盛繁說的法律手段不是很看好，甚至有些人還搖頭一笑，但對於最近網絡上的傳聞是真是假，大家心裡都瞬間有了個數。

　　「那請問盛小姐，明天的媒體發佈會具體會是些什麼內容呢？可以提前透露嗎？」

　　盛繁狡黠一笑，搖了搖頭，「抱歉，不能哦。」

　　「可以請問一下，關於您最近披露的新戲《御聲》的具體情況嗎？今天是試鏡嗎？我看下面有很多新人的樣子。」

　　「對，今天是我們的第一次預試鏡，具體的情況如何可以等到明天發佈會時我再來公佈哦，大家期待就好。」

　　把如今那幫老油條明星的打太極功夫學了個十成十，盛繁讓這幫記者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裡愣是什麼寶貴信息都沒得到，只是當垂頭喪氣的他們看看攝像機裡拍到的極其近距離的美貌照片時，又覺得此行不虧了。

　　而在盛繁終於擺脫那幫記者往大樓裡走去時，一路上收穫了不少或偷偷打量或大膽注視的目光，那些拿著手上的稿子原本在專心致志地念著的女孩兒們都把頭抬了起來望向她，那一張張臉蛋一個比一個賞心悅目，倒是很讓盛繁飽了一場眼福。

　　在目送她從自己面前走過，只留下一個背影后，不少小姑娘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我的天，不是說今天盛繁不會來嗎？本來還有點兒遺憾呢，結果消息一點兒都不准啊！」

　　「真是撞大運了！你沒看剛剛那幫記者逮到她都跟中了彩票似的，笑得合不攏嘴，我見她一面我簡直覺得今天被刷了都心甘情願了！」

　　「呸呸呸，別亂說話，能不能有點志氣。你要是最後被選上，能天天見到她，豈不是更幸福！」

　　「為什麼她真人這麼好看啊！又高又瘦比例還好！我剛看她妝好淡啊，可是皮膚還是那麼好，臉也簡直挑不出毛病……早知道我今天不化這麼濃的妝了，突然覺得淡妝更好看啊！」

　　不止大樓外面，大廳內的各個角落也聚集了不少的女孩兒，見她走來都是一臉艷羨癡迷地盯著她，當然也有少數目光不善的，但盛繁並不理睬。

　　有見到一直盯著自己的，她就點頭笑笑，目光輕飄飄地從她們身上一掠而過，似乎帶了些溫度，但又好像什麼都沒留下。

　　直到她進了電梯，外面才一陣陣地爆發出劇烈的討論聲，「我的天哪！盛繁真人！今天運氣真好！」

　　「等下她會來看試鏡吧！不行我要再準備準備才行！」

　　「真羨慕她，年紀輕輕地就這麼厲害，都是差不多的年紀，怎麼她就能這麼完美呢？」

　　……

　　大樓下面一陣一陣爆發著騷動，而盛繁只是輕輕笑著，推開了面前工作室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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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會面

　　剛推開大門，一陣濃郁的食物香氣就飄了過來。

　　盛繁一走進來就看見一群人正圍在工作室那張最大的桌子旁吃午飯，聽到門上風鈴響動的聲音，他們才轉過頭來和盛繁面面相覷。

　　其中幾張陌生的臉孔讓盛繁甚至愣了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並未走錯。

　　見屋內幾雙眼睛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盛繁呆了一秒，為了避免尷尬，她連忙露出了一個笑容。

　　「嗨……大家好……」

　　只是招呼出口後，盛繁卻並未收到自己預期的效果，那幾人似乎是還未反應過來，空氣一時之間極其安靜。

　　還是衛睿率先放下筷子喊了她一聲，「來這麼早？我還以為你會晚些過來呢。」

　　「我事情忙完了，回學校又有些耽擱時間，就先過來了，順便看看試鏡。」

　　對她的提前到來，衛睿雖然嘴上沒說，但看起來似乎還是挺滿意的。

　　坐在一側的溫銳也站起來和她打了聲招呼。幾天未見，盛繁再看見溫銳時就微微有些訝異，她把自己帶來的小包順手放在了沙發上，回頭時朝一直看著她的溫銳溫柔地笑了笑。

　　「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看你都瘦了好多。」

　　溫銳一下子就吃驚了起來，說話都帶了幾分結巴，「真，真的嗎？你看得出來嗎？」

　　盛繁頓時就笑了，「當然，很明顯的，如果真的是工作太累了就休息一下，沒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狠的。」

　　溫銳連忙擺手，似乎有些緊張地連連否認，「沒有沒有，工作不累的。」

　　只是盛繁卻不大相信，斜了一眼衛睿，顯然認為是他平素威嚴太過，把別人給嚇著了。

　　對此衛睿只是聳聳肩，繼續一副事不關己地樣子吃著飯，還問了盛繁一句，「你午飯吃了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

　　盛繁倒是第一次見工作室這麼熱鬧的樣子，心裡倒是挺想坐下來一起吃的，不過她之前已經在鄭新家吃過一頓了，再加上桌子上的菜式大多熱量不低，使得她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我已經吃過了，你們吃吧。」

　　衛睿點了點頭，也沒再勸她，只是簡潔地和她介紹了一下桌上另兩個陌生面孔。

　　「認識一下吧，這是工作室之後的財務，崔正澤，這位是公關露西婭，負責處理你之後的輿論事件，媒體互動乃至你個人的公共形象設計。」

　　名叫崔正澤的男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似乎有些內斂和害羞，沖盛繁點了點頭就坐在旁邊抿唇不語，倒是露西婭看起要大方許多，面容微微有些混血的跡象，十分爽朗地衝她笑了笑，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露西婭，來工作室好幾天了，之前都沒能見過你，聽說你是在軍訓是嗎？」

　　露西婭的笑極富感染力，能瞬間讓人心情愉快起來，對她產生親近的感覺。

　　雖然知道公關大多都是這個性格，但盛繁還是對露西婭產生了些許好感，回了一個笑容，「對，剛結束軍訓不久，今天過來看看。」

　　「那我可真是運氣好，你剛結束軍訓就能見到你，畢竟網絡上那幫記者們追你可是追得勤，不是嗎？」露西婭沖盛繁眨了眨眼睛。

　　盛繁和她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作為她未來的公關，露西婭自然是知道最近的網絡上盛繁是有多受關注的，也是因此，她才會有這麼一句打趣。

　　說到這兒，盛繁也想起了什麼，問了衛睿一句，「工作室的地址曝光了？」

　　剛在外面看到那麼多記者時，盛繁已經有些詫異了，要知道這個工作室此前一直是保密的，沒道理會有這麼多記者堵在這兒。

　　而她之所以沒有選擇躲開，讓司機從地下室把車開過去，就是因為以她的經驗來看，地下室必然會堵有更多的記者，既然如此，她還不如坦坦蕩蕩地就直接在大樓前下車，在這些記者措手不及之餘隨便回答幾個問題糊弄過去了事。

　　聽了她的問題，衛睿把目光投向了露西婭。

　　露西婭眨了眨她淺棕瞳孔的大眼睛，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是我提出主動曝光的。現在的記者們都對你的新聞很關注，不少人逮不到你，就紛紛到你的學校前去蹲點，這樣對你之後造成的影響可能不大好。以你現在的人氣，需要一個穩定的能讓記者抓住你的地點，而要讓他們的目光從你的學校大門上挪開，我認為工作室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一味的躲避不是辦法。」連坐在角落裡，自盛繁進來後就異樣安靜的陳圓都抬頭接了一句話，只是見盛繁看過來，她又連忙心虛地把腦袋低了下去，看得盛繁微微有些好笑。

　　其實學校門口日日蹲守她的那幫記者讓盛繁也有些頭疼，前些日子哪怕她一直軍訓沒出過大門，聽說那些記者也依舊鍥而不捨地沒轉移過陣地。

　　為此，今早出學校時她還頗為謹慎地選擇了學校後門處的一條隱秘的小街，卻沒想到這幫記者們早已經提前跑到了工作室的樓下來等著她了，反倒是讓她白費心思了。

　　盛繁讚許地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免得我在學校太過特殊化。」

　　「對了。」衛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對盛繁說道，「你這個月的行程還得再加幾樣，你和番茄形象大使的合約敲定下來了，你得在這個星期內去幫他們拍個視頻作為宣傳，另外mooli那邊也答應了你的要求，而且他們要求你必須在這周內和他們簽好合約拍攝宣傳大片，估計也是想利用你現在的熱度好好地為他們造一番勢。」

　　聽完這一堆行程，盛繁簡直頭都大了——她這周還得抓緊時間拍完那三本雜誌的照片，以及在這周中間時段去參加綜藝《親愛的偵探》的錄製，加上剛才衛睿說的那些，乃至學校裡的一堆事情，盛繁再一次體會到時隔好幾個月未曾體驗過的那種爆炸式的忙碌感。

　　她一下子清閒了這麼一段時間，竟然有些不習慣這樣安排得滿滿噹噹的行程表了起來。

　　而在衛睿示意下，崔正澤也開始和她匯報起這幾天整理出來的財務情況。

　　「盛小姐你這段時間的入賬情況主要是《明奴》以及《謀殺者》的片酬，TU兩年的代言費，mooli一個季度的代言費，幾本雜誌累計的酬勞，乃至《親愛的偵探》的出場費，而您需要支出的有保姆車的租用乃至損耗費，司機，助理，經紀人，形體老師，書法老師這些等等的工資，工作室裝修和租用的費用，健身器材的購買費用，媒體打點的費用，水軍公司的費用，發佈會場地的租用費用，您日常出行的各季服裝的採購以及化妝品的採購，還有……」

　　「好了好了。」盛繁被這一連串的費用聽得頭都有些痛了，她擺了擺手，「你直接告訴我，這一連串的費用消耗後，我還剩多少錢吧。」

　　崔正澤談起他的本職工作來，面上終於少了幾分那種淡淡的羞赧和內斂感，而是瞬間變得自信了起來。

　　聽完盛繁的問題後，他微微露齒綻開了一個微笑，口齒清晰地回答道。

　　「如果我們今天沒有吃這頓外賣的話，您大約還能剩下五百零三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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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窮困

　　盛繁此時的內心已經不是用崩潰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光是聽到五百零三這個數字，她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惡意，連桌子上堆的那一堆被人啃剩了的骨頭都在嘲笑她一般。

　　這簡直是個比晴天霹靂還要讓人絕望的消息，向來堅守守財奴本分的盛繁連靈魂此時都在顫抖。

　　她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勉強從臉上擠出來一個笑，「衛睿……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衛睿把凳子往後一挫，頗為無賴地攤了攤手，「沒辦法，你現在正是上升期，需要投入的資金本來就多，你要是願意接些爆米花片，說不定現在還能多攢些錢。要知道最近我已經接到很多小妞電影的劇本希望你能出演了，片酬也給得還不錯，可惜你不願意。對了，你該感謝你自己現在住的是學校宿舍，不然連上給你買別墅的，你還得倒欠我一大筆錢。」

　　聽了這段話，盛繁現在連腦仁兒都開始跟著一起一抽一抽地疼，她狠狠瞪了衛睿一眼，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畢竟雖然衛睿花錢大手大腳了一些，但那些錢卻都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盛繁一腦子的悶氣都只能往肚子裡咽。

　　「算了，就這樣吧，我不管了。」

　　「不行，你得管。」衛睿站了起身，「你最近得多接點兒活，不然我們這一大幫子人你可能就要養不活了，扣除今天外賣的錢，你現在只剩九十八塊了，裡面還有兩枚五毛的硬幣，你也許可以拿去買幾個泡泡糖吃。」

　　吃你大爺的吃！

　　盛繁再度惡狠狠地瞪了衛睿一眼。

　　「誰讓你連買外賣都用的我的錢的？」

　　衛睿理直氣壯地聳聳肩，「我以為這也算是員工福利。」

　　陳圓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連忙摀住嘴低頭裝死，絲毫不敢摻和進兩個大佬的爭吵。

　　盛繁簡直氣得血都涼了，想到自己累死累活才在外面掙回來的幾百萬轉眼就成了泡影，她簡直眼前一黑覺得自己可能得吐血了。

　　她的錢啊……

　　還沒在手裡捂熱就沒了！

　　這件事情瞬間讓盛繁這段時間因為體驗大學生活而得來的好心情全部成空，只留了深深的怨念和心酸，連溫銳給她端來泡的咖啡她都喝不下——尤其是在看到咖啡袋上那明顯不菲的包裝和標牌後。

　　這些都是錢啊，錢啊！

　　盛繁的內心在瘋狂地吶喊著，導致在吃過飯後的這一段時間裡整個工作室都處於沒人敢大聲說話的低氣壓中，唯一可能還算過得自得其樂的就是衛睿了，他甚至還不忘提醒盛繁記得把西西那邊整理後的劇本初稿發給沸點一份，畢竟李德邊手上目前掌握的還是舊版本單線的劇本。

　　盛繁相信李德邊一定會喜歡這份新劇本的——比起以前單向劇情的索然無味，改過後的劇本明顯要新穎跳躍不少，拍攝出來也定然會更容易抓住如今市場的眼球。

　　雖然心裡還在怨念著，但這並不妨礙盛繁聽進去衛睿的話，並且分清楚她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即使憤怒，也始終保持一份理智——這是讓衛睿更欣賞盛繁的地方之一。

　　衛睿的這個工作室租借的面積雖然不小，但是還不到能容納外面數百名試鏡演員的地步，所以一直到試鏡開始前的半個小時，工作室的大門都是緊閉著的，演員們只能在外面自行找地方準備，直到快到點了，溫銳才出來按照排隊的順序分發號碼牌。

　　拿到靠前號碼牌的演員們大多表情中帶了些緊張和忐忑，而拿到靠後號碼牌的人雖然神色微微放鬆了些，卻又隱隱有些擔憂越到後面試鏡官們越沒有耐心，或者前面優秀的人已經足夠，使得她們會還沒展現出自己的優秀之處就被淘汰。

　　看著時間還有一會兒，不少人為了打消內心的不安，紛紛和自己周邊的人搭起了話來，而最讓她們好奇和猜測紛紛的就屬此次試鏡的形式了。

　　和別的劇組不同，《御聲》這次似乎打定主意想動用新人班底，這對娛樂圈來說是非常新奇的消息，但同時新奇也對應著讓人難以猜測和摸清底細，沒人知道盛繁這個似乎不走尋常路的女孩兒想搞些什麼花樣，只能用揣度和臆測來讓自己的內心勉強踏實一些。

　　不管外面的人怎樣猜度，盛繁卻一點都沒有會被她們的情緒所影響的跡象。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會議室裡翻看著劇本，衛睿和陳圓則分別坐在她的兩側。

　　作為化妝師，陳圓是很瞭解一張上鏡的臉骨相該是如何的，她能最快地分辨出一個演員的妝容是否適合這個角色，以及她的臉是否上鏡，為了上鏡又需要怎樣的妝容。

　　有些女孩兒可能現實生活中看著不錯，但上鏡後就會顯露出不少明顯的瑕疵來，為了避免這點，陳圓的意見對於《御聲》來說也是必不可少的。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盛繁點頭示意了一下，這次預試鏡就正式開始了。

　　在溫銳的控制下，一個個女孩按著順序有條不紊地進入了會議室，接受盛繁三人的一些問題和要求。

　　作為表演專業的學生，這幫女孩兒們都長相頗為養眼，即使有些許瑕疵的，也很聰明地用妝容和穿著來掩蓋。

　　只是這些對盛繁來說是沒有用的。

　　因為她今天壓根兒就不是要看臉——而是聽聲音。

　　作為一部以CV為主題的電視劇，不管是主角還是配角，都多多少少需要具備一個特色，就是悅耳的聲音。所以有些太平常或者太沙啞的嗓音，盛繁都會直接pass掉，而到了極其動聽或者是極其有特色的聲音，她就會特別關注一些。

　　可以說，在不少女生進入這個房間開口說第一句話時，她的命運就已經或多或少地注定了。

　　烏從曼今天來得很早，她是第57號，那個有些壯壯的女助理叫到她時，她緊張得渾身都輕輕地顫了顫，才反應過來輪到她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烏從曼的腳都有些顫抖，彷彿踩不到實地似的，輕飄飄地走進了那間會議室。

　　烏從曼一抬頭就看見了坐在正前方的盛繁，她簡直比屏幕上還要漂亮！而且漂亮得多！

　　幾乎是抬眼的那一瞬間，她的全部心神就已經被盛繁週身的那種特殊的氣質給吸引住了，愣愣地看了許久都還緩不過神來。

　　她心裡響徹著一個聲音，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她也想像盛繁這樣，完美地端坐於高台之上，一句話不說就能靠氣場壓倒一切，她只需要微笑著就能換來他人無限的景仰，永遠不必憂心錢的問題，不必為了生活而煩心。

　　她也想成為盛繁！

　　她受夠了被窮折磨的日子，受夠了日日夜夜都要為了頻臨用盡的錢而四處奔波的生活，她不想再受到別人的白眼，聽見他人的不屑。

　　她也想……得到別人的尊敬。

　　烏從曼深深吸了一口氣，站在寬敞的會議室裡，她徐徐攥緊了拳頭，對上盛繁淡淡的笑意，她也在面上勾勒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回了過去，然後緩緩開口道。

　　「三位老師好，我是……烏從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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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得失

　　幾乎是烏從曼開口的一瞬間，盛繁心裡就已經有答案了。

　　音色清透，但是不夠亮，也不夠有特色，好聽是好聽，但不足以到能夠打動盛繁的地步。

　　今天來的人數有些超過盛繁的預計，面前的這個女孩兒倒是長得挺不錯的，不過要是符合她要求的人多的話，這個女孩兒估計也只能被刷掉了。

　　淺笑著點了點頭，盛繁示意衛睿提問，隨意地聊了幾句，讓這個女孩兒簡單地展示了一下自己準備的特長後，眾人的心裡都有了主意。

　　「謝謝烏小姐來參加我們這次的試鏡，之後若是有了結果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衛睿做了個手勢，示意烏從曼現在就可以離開回去等結果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面前三人的表情後，烏從曼心底淡淡地掠過了一絲不安，想到若是失去這個機會後她會遭遇和面臨的窘境，那種落不到實地的擔憂和恐懼就深深地控制住了她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讓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麼。

　　她突然有些近乎尖利地喊了一聲，「麻煩請等一下。」

　　在座的三人紛紛停下了手裡翻看資料的動作，眼神一齊落在了她的身上，讓她頓時渾身壓力驟增。

　　「請等一下……」似乎是為了說服那三人也為了說服自己，烏從曼又一次輕聲地喃喃了一遍，「可以再給我一分鐘時間嗎……我覺得，我還有一個表演想給你們看。」

　　盛繁輕輕地挑了挑眉，「既然如此，剛剛展示特長的時候怎麼沒抓住機會呢？」她問的語氣並不強烈，也並不咄咄逼人，但就是無端讓烏從曼緊張了起來，皮膚感受到了一種嚴厲的寒意。

　　學校裡的那些老師雖然也是經驗豐富的影視圈老人了，也有不少同學私下暗暗吐槽過他們的氣場很壓人很可怕，但從來沒有誰能像今天這樣，讓烏從曼緊張到連口水都有些難以吞嚥的地步。

　　她知道這樣貿然打斷試鏡的節奏是大忌，沒能抓住機會適時表現自己更是大忌中的大忌——沒人會給你反悔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們沒有理由要為了你這麼做。

　　——但烏從曼還是想試一試。

　　她在風迅網上看過了這次放出來的幾個主要角色的節選劇本，那些對白對她來說——說實話並不難，但是麻煩就麻煩在這些角色所要求的聲線以及所需要的性格，她知道自己並不吻合。

　　每個角色最終能突圍的只有一個人，而被選中的那個人，必然會是各方面都和角色最為貼近的才行——烏從曼沒有信心去賭別人全都比自己差的這個概率，為此，她只能準備得更充足，做得更好才行。

　　她挑中了劇本裡最討喜的一個角色，浦衫月——一個性格完全和外表呈反比的女配，在劇中是已經成名的著名CV大神，性格率真而有點呆萌，爽朗而總是能讓人因為其舉動而捧腹大笑，在前期給予了慢慢摸索著往上爬的容宿極多幫助，是個極其亮眼的角色。

　　針對浦衫月而言，烏從曼的外表已經和其冷艷御姐的外型十分貼近了，問題就在於烏從曼性格是偏向內斂孤僻性質的，光是站在那兒，就好像渾身都在嗖嗖地冒著冷氣，實在是讓人不敢接近，和浦衫月的熱情爽直似乎是一點兒邊都沾不上的。

　　烏從曼只能為此好好地想一想對策，要如何才能讓人感受到她性格的可塑性，而不是第一面就否決掉她的可能性呢？

　　她決定學習最近網絡上不少紅人都在模仿的啞劇舞台，如果能讓人從中感受到她的搞笑天分，就再好不過了。

　　那個啞劇是從英國那邊流傳過來的，帶了些他們當地特色的黑色幽默感，其中演員們的表情表現力也是讓人捧腹的一大重點。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都被人稱讚容貌的漂亮女孩兒來講，要放下自己的偶像包袱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實這個啞劇整體表現起來並不算難，烏從曼也沒用多久就搞清楚了自己要做的動作和表現的形式，但她不管怎麼對著鏡子練，都至始至終能感受到一種淡淡的尷尬感和怪異感縈繞在自己的身上，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協調，就好像她一直臉上帶著一層薄薄的面具，面具的臉是扭曲的搞笑的，而她躲在背後的臉卻是面無表情的。

　　這種始終不和諧的感覺讓烏從曼逐漸有些喪失了信心，對自己也有些喪氣和怨懟，抱著『也許不需要啞劇我也可以突圍』的想法，她臨時換上了自己最拿手的舞蹈表演作為自己今天展示的特長，希望能讓眾人眼前一亮。

　　可是即使在普通人中也算不得什麼少見特長的舞蹈，在見慣了圈內出挑人才的盛繁三人面前，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太亮眼太能讓人記住的東西。

　　烏從曼感受到現場氣氛的平淡之後，心裡終於開始慌亂了起來，她緊緊地攥了攥拳。

　　「抱歉，盛小姐……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無禮，沒有把握住機會也的的確確是我的錯誤，但我現在已經認識到了抓住機會的重要性，也知道了自己的問題所在，可以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說到後面，也許是過於緊張，烏從曼的尾音都顫了一顫，一雙眼睛裡面寫滿了期待。

　　她緊緊地盯住盛繁，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變化，而被這樣熱切的眼神注視著的盛繁微微斂眸，兩側的衛睿和陳圓都緘默不語，聽憑她來做決定。

　　「烏小姐，你要知道，一個人並不能因為自己反悔了，認識到自己錯誤了，就要求別人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這個邏輯並不通順。」

　　烏從曼身子抖了一抖，「我……知道。」

　　「不過，我今天會答應你的要求，不是因為你的要求是正確的，而是因為你的醒悟是正確的。我希望你以後都能記住這重來一次的機會帶給你的成就感，並且永遠不要再重蹈覆轍，犯下讓自己日後會後悔不堪的錯誤來。」

　　烏從曼驚訝得驟然抬頭，對上盛繁認真的眼神時，她心頭一動，幾乎有種鼻頭一酸就要哭出來的感受。

　　她抿了抿唇，認真地點了點頭，手指不斷攥緊，「我會的，謝謝您！」

　　盛繁朝她淡淡笑了笑，沒多說什麼。烏從曼再一次得到了寶貴的三分鐘時間，而這一次，她打定主意不要讓時間浪費。

　　她輕顫著眼皮閉眼，在腦海中默默回想了一遍那幕劇的全部流程，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迅速隨之一變。

　　想到剛才盛繁擲地有聲的話語，烏從曼的心裡就拋卻掉了所有的糾結和猶豫，幾乎是放開一切地去表演了起來。

　　表演專業的人在正式學習前，都會被老師磨礪整整一周的時間，去學習怎樣放下包袱，毫無保留地投入到劇情和人物中去，那些在鏡頭前的羞澀感和尷尬感都要忘卻，你要拋棄掉為人的羞恥，從而才能去全情地熱愛你的表演。

　　烏從曼此時重新回想起了那些老師曾經教導過的話語，她放下了一切矜持，誇張到近乎滑稽地去演繹她腦海裡的角色，竭盡全力地去靠近那些人物的形象甚至將其超越。

　　而在表演的過程裡，烏從曼似乎也進入了一種神奇的狀態，她好像丟掉了她原本的外殼，進入了另外一具身體，輕鬆而自如地表演出一個又一個肢體動作，一張又一張表情，而在表演的過程中，她還能駕輕就熟地去觀察那三個人的情緒和神情，感受他們的態度。

　　烏從曼能隱隱覺得，在她跳舞的時候都沒能熱起來的會議室，此時終於在她的帶動下，開始一點一點地隱隱升溫了起來。

　　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內心升騰起一個想法——原來演戲是這樣的有趣啊，當演員，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呢……

　　她更加堅定了想要拿到浦衫月這個角色的想法。

　　而在她結束後，她才發現自己的額頭甚至都出了層薄薄的汗，她微微喘著氣，卻並不感到疲憊，反而有種酣暢淋漓的爽利感，好像自己做成了一件很厲害的事，滿滿的成就感從心尖上瀰漫了上來。

　　她不自覺地就用眼睛去尋找盛繁的表情。

　　盛繁點頭衝她笑了一笑，眼睛微微彎起，感覺眼神裡有些亮晶晶的東西。

　　「謝謝你，你可以先回去等我們的結果了，辛苦了。」

　　烏從曼得不到盛繁的評價，又依依不捨地看了她兩眼，才有些遺憾地離開了。

　　她出去後，衛睿並不急著讓溫銳去叫下一個人，而是先問起了盛繁的意見。

　　「你對她是什麼感覺？」

　　「還不錯，聲音雖然不算有特色，不過剛剛她的表演很具有感染力，性格……」盛繁突然歪頭輕笑了一聲，「也挺聰明的，不是嗎？」

　　她顯然對烏從曼印象還算不錯。

　　聞言，衛睿輕輕皺了皺眉。

　　「她得失心太重了，這樣的人，行事會很偏激，我對她並不是很看好，也不是很喜歡。」

　　旁邊的陳圓怯怯插了句話，「不過我覺得她形象挺好的，而且感覺和劇本裡浦衫月的人設有點兒接近，如果是選浦衫月的話，可以把她列為一個備選。」

　　盛繁悠悠敲了敲桌子，「不是如果……」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淡淡地勾唇笑了笑，「這個女生，壓根兒就是衝著浦衫月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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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隱憂

　　衛睿還是不大喜歡她。

　　「她的性格不大討喜，你真的認為她能勝任浦衫月這個角色嗎？」

　　除卻容宿這個主角之外，最容易圈粉的角色應該就屬浦衫月了，不說旁的，光是剛才烏從曼的幾個眼神，就讓衛睿對她喜歡不起來，也壓根兒不願意把這樣的重磅角色交到她手裡。

　　那種眼神太直接了，太赤裸了，就好像是在荒原上看見了自己獵物的飢餓的獅子，拼盡全力不顧一切也要將其咬到嘴裡一般。

　　盛繁微微有些失笑，拍了拍衛睿的肩膀，像是在安撫他一般，「這不過才是預試鏡呢，這麼較真做什麼。而且憑良心，剛才烏從曼的表現你也沒法就這麼把她刷下去吧。我們也不是說就決定要把浦衫月的角色直接就給她了，後面的機會還多著呢，慢慢看她的表現，也許你會對她改觀呢？」

　　衛睿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似乎很喜歡烏從曼？」

　　若是不喜歡，按照盛繁的性格，是不會幫一個人說這麼多話的。

　　盛繁只是懶懶笑了一笑。

　　「也不算是喜歡，只是有些認可她的天賦和努力吧，她是個挺聰明的女孩兒，我也向來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如果她沒有抓住機會適時展現自己的話，即使這次預試鏡她通過了，最後也不會有適合的角色給到她，她不過是多參與了一段時間的篩選罷了——」

　　盛繁微微停頓了一秒後繼續道，「——但她很敏銳地覺察到了不對，並且抓住了機會，讓我看到了她身上和浦衫月能夠契合的部分，你要說她功利也好，說她得失心重也罷，但你沒辦法否認她剛才確實表現得很優秀，不是嗎？現在說她是否會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顯然為時尚早，但我願意多給她一些時間和機會，讓她去嘗試和摸索，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條路。」

　　盛繁從前的名氣中，有很大一部分的組成就是來源於她對於優秀後輩的提攜和關注，而現在，即使她也還只是這娛樂圈中下位圈一個還在掙扎著向上遊走的新人，但並不妨礙她對於那些比之她還不如卻又滿懷著對表演的熱情和夢想的女孩多幾分憐愛和幫助。

　　烏從曼身上有著某種讓她能想起從前的自己的東西，所以她願意多給到烏從曼那麼一點機會——剛才的表演雖然很不錯，但盛繁依舊能敏銳地感受到這或許並不是烏從曼習慣或者拿手的風格，那麼，給這個女孩兒一些時間，她能不能找到自己正確的方向，並且達到真正能打動人心的那種程度呢？

　　盛繁真的很期待。

　　聽完盛繁的話，衛睿深深吸了口氣又長長吐出，聽上去彷彿在歎息一般，「那就這樣吧，下一個。」

　　他擺了擺手，而溫銳也終於從這場過於漫長的探討中回過神來，轉身出去喊下一個試鏡者了。

　　除了盛繁這邊熱烈的爭論外，媒體們也在就最近娛樂圈的一系列動向展開討論，盛繁的名字自然也在其列。

　　大部分人都是不大看得懂盛繁這個小姑娘的，一個新人，怎麼能處處都表現得像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一般，為人處事都處處滴水不漏呢？

　　還有，她那宛如怪物一般的演藝天賦又是從何而來？

　　她就這麼憑空出現在娛樂圈裡，一聲不響地從天而降，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凝結在她身上。

　　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所有人都沒能想個明白。

　　華文社裡，有人說起今天在中皖大廈遇到盛繁的經歷，語氣裡滿是不可思議和讚歎，「真的，盛繁真人臉好小啊，平時在電視裡看著臉就不大，誰知道現實裡看著更小，好像一個巴掌就能蓋完似的，而且人態度也好溫柔啊，我一過去就衝我打招呼呢。」

　　一群記者圍著他，似有些不相信地笑道，「跟你打招呼幹什麼，人家又不認識你，要是許姐說這話我還信些。」

　　這記者正是上次跟隨著許簡去報道華夏國際電影節的實習生小阮，他不服氣道，「怎麼就不能跟我打招呼了，看我長得帥不行嗎？」

　　一群記者哄笑著散開，還不忘朝他切了一聲。

　　許簡見人群散了，才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出來朝小阮交代了一聲。

　　「明天盛繁那邊的發佈會，你跟我跑一趟，知道嗎？」

　　華文最近正值擴張階段，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偏偏小田因為那種事被辭退，覃善勇又氣得裝死好幾天不來上班，連帶著他那一派的人最近做事都惰怠得很，弄得方申也是隱隱有些火大。

　　即使要再次招募新人，也不是短時間就能弄好的事，這幾天許簡都忙得不可開交，連小阮這種實習生都給破格轉了正四處跑起了新聞來。

　　「我知道的，許姐。」小阮認真地點了點頭，許簡這才放了心，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最近網絡上的風波她自然也是看在眼裡，媒體界內，不乏有工作室在隱隱嘲笑著盛繁的盲目自信，認為她想要靠著法律手段整倒狗仔，壓根兒就是件異想天開的事情。

　　雖然行內大部分人都是秉持著一種中立的觀望態度，在摸不清盛繁底細前不敢貿然下定結論，但事實上，大家內心都是趨向於認為盛繁會失敗的。

　　無他，只是因為這樣的例子在圈內已經發生過太多次。

　　狗仔這種群體興許是秉持著一種特有的風格，說話做事都肆無忌憚，有些手段更是極其下三濫，不少女明星都多多少少為此吃過虧，心生怨憤想要走法律途徑來還自己一個公道的不是沒有，但大多數都是不了了之的下場。

　　憑藉著狗仔們背後支撐著他們的後台，法院幾乎很少會受理此類案件，除非真的鬧大了，成為了社會關注的熱點，不得不被輿論架上法庭，否則這樣的上訴很少會得到結果。

　　而盛繁若是真的這麼做了，估計會把媒體全部得罪個遍，之前她因為幫了許簡忙而賺來的那微薄好感，也會在她這樣的舉動中敗個乾淨。

　　既要告，又不能告得太絕，以免讓其他的記者感受到兔死狐悲的悲涼之意，這其中的度很少有明星能夠把握得住。而且如果真的把記者得罪完了，之後會遭遇到的場景人人都想得明白，所以很多明星除非是真的被得罪狠了，不然很少會有人去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盛繁的這一舉，在圈內很多人看來都是過分幼稚的表現。不少記者乃至知道此事的明星們都只是搖搖頭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要知道幾個月前的齊小曼事件中，齊小曼都曾想告那個偷拍到她糜亂照片的記者侵犯隱私，雖然鬧上了法庭，但依舊只是賠了些錢財了事，反倒白白讓路人看了個笑話，至今仍是媒體界內的一個笑柄。

　　許簡不得不為盛繁狠狠地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