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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聲厭] 金牌影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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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1:16: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拼圖

  童讕塑造的人物,或奸佞,或果敢,或怯懦,或大氣,總之都能有一種獨屬於他們自己的特質在內,那些鏡頭彷彿一面面三稜鏡,清晰地照出了他們不同的特質,每一個人物都鮮活靈致,與劇情輕鬆地就交織在了一起。

  只是他向來走的都是古風以及武俠路線,這次的《御聲》請到他,對盛繁來說是一個頗有些匪夷所思的決定。

  但這是李德邊的主意,就算再不可思議,盛繁也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李德邊有一點和她很像,兩人都是愛鋌而走險,愛那千鈞一髮的風險。風險愈大,回報也愈大,這是他們都共同信奉的一條至理。想要抄近道,走捷徑,就要有承擔風險的準備心理,盛繁是一直準備著,而如今看李德邊,顯然也是同類。

  她願意相信李德邊做這個決定是看見了什麼特殊的契機。

  對童讕的脾氣也算有所耳聞,盛繁此次和他見面並沒有訂什麼高貴華美的大餐廳,而是挑了一家遠在城東的小餐館。

  那餐館是從前她去過一兩次的一個很隱秘的小據點,裡面的餐食極其精緻美味,內裡裝戲也頗雅致風味,只是地方偏僻,再加上外表不招眼,倒是沒多少人知悉。

  車子開了好一會兒,到盛繁下車時,離約定的時間只剩十來分鐘了。

  下班高峰期,B市實在是堵得沒法,幸好她沒有化妝,否則倒真有可能趕不上今晚這餐飯了。

  她心底有些慶幸。

  穿過一條別緻的玉石小橋,被服務員一路帶向包廂,盛繁推開門時,裡面已經坐了個光頭男人,一邊喝茶一邊看視頻,撫掌哈哈笑個不停,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見盛繁進來,他豪爽地朝她招了招手,如果說別人的招呼像是和風細雨般溫柔,光頭男人的招手就像是硬邦邦砸下來的冰坨子,招得盛繁被他彷彿要站起來打人的架勢嚇了一跳,有些意外地問了一聲。

  「童導?」

  光頭拍了下桌子,砸得碗碟叮叮噹噹的直叫,他兀自大笑,「對,對!就是我!」

  聲音如驚雷般直直衝入盛繁耳朵。

  她有些意料不到地露出了個笑,落座在童讕的對面。這位童導的外形和性格實在是讓她有些驚異,本以為拍得出《玉娘》那種標準的文藝片的男人會是那種纖弱陰柔愛好書卷的文弱男人,卻沒想到童讕生得這般……雄壯。

  站著不覺得,坐下後盛繁才發現,童讕的體型足足是自己的兩倍有餘,後腦勺連著脖頸上一片刺青,手臂的肌肉誇張地鼓起,他的臉有些黝黑凶狠,拿塊磚頭在路邊站著,說他不是黑社會都沒人信。

  誰能想到這樣的男人拍出的片子卻是那般細膩婉柔呢?

  盛繁無聲地就笑了笑。

  「童導來得好早。」

  她照例寒暄一句,童讕卻是大掌一揮,那架勢差點讓盛繁以為他要給自己一巴掌。

  「莫說那些沒用的,我聽李德邊說,要執導《御聲》還得聽聽你的意見?」

  盛繁被童讕這開門見山大開大合的辦事風格震了一下,心下又好笑又好氣。

  笑的是童讕的性格頗戳她的口味,氣的是李德邊莫名其妙地甩給她這個一個攤子,讓她很有幾分尷尬。

  她能說拒絕?

  李德邊人都找來了,臨到頭了還不往給她長臉面讓她做個假惺惺的主,真是有夠無聊的。

  她也不忙著表態,菜還沒上來前,先給童讕斟了一杯茶。

  「童導之前一直拍的是電影吧,風格也是您最拿手的古武背景系列,是什麼原因讓您想要嘗試這種現代題材的電視劇呢?」

  童讕平素最受不得這種文縐縐慢吞吞的聊天方式,偏偏那些個人看了他的電影後,都紛紛以為他是走的這種路線,一個說話比一個委婉,聽得他簡直急得抓心。

  不過他還是認認真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拍片從來沒有固定的題材,只是撿著喜歡的拍罷了,古代題材的本子寫得好,我自然拍得多。比起時代背景來說,我更看重的,是劇本裡的人物。」

  他似乎是多說了幾句話口乾,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咕嚕一口就把茶水全部灌了下去,咂咂嘴還頗有些嫌棄這巴掌點兒大的杯子太小的意思。

  盛繁連忙又給他斟了一杯。

  「我喜歡有特點的人物。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塑造的那些個人物,都有鮮明的特色,還有一股勁兒,那種勁兒放在電影裡,塑造好了,就是撐起全部劇情的大梁,是整個電影的靈魂。所以說,我選片不看背景,先看人物,但可惜的是,我喜歡的那些個人物大多都要限定在武俠這個題材裡,只能說是現在的市場太狹隘了,人們遠沒有意識到能打動觀眾的關鍵之處在哪裡,一味地重複舊路照本宣科,華夏電影再做十年都還是只能在原地踏步。」

  說到生氣的地方,童讕一雙大得跟熊似的手氣呼呼地又拍了一遍桌子,端起才滿了的茶杯大嘴一張,半杯水又沒了。

  盛繁像是覺得有些好笑,悠悠提起茶壺又給斟滿了,問了句,「您是覺得《御聲》這本子裡,有能吸引您的人物?」

  說到這兒,童讕倒是來了勁兒,他嘿嘿笑著先誇了句盛繁,「聽說這本子,是你主張改的?」

  盛繁笑瞇瞇點了點頭,那頭的童讕也跟著笑瞇瞇。

  「改得好,改得好啊!有新意!但我覺得幾條線還可以再加強一下,裡面的人物性格可以略添幾筆凸顯,這本子裡的人物還有劇情走向我都很喜歡!這幾年我一直沒找到突破點,被人說得我都有點兒懷疑自己了,盛小丫頭,你不介意我借你這劇練練手吧。」

  聽到那句小丫頭時,盛繁簡直忍不住抖了一抖,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童讕話裡的意思給吸引了過去。

  確實,童讕這幾年都沒有什麼新片出爐,有人說他那點兒不多的才華已經被他的亂作給揮霍殆盡,幾部片子都是在重複老路,文藝得毫無新意,說他已經算不上什麼一流導演了,他的地位很快就要被新人取代。

  幾年都沒有新作問世的導演,能有多少被人記住的資本呢?

  在娛樂圈裡,導演和演員都是一樣的命運,不斷地要經歷著記住和遺忘的雙曲線過程,如同無根的浮萍般要去努力抓住轉瞬即逝的輝煌和光芒。

  童讕的《玉娘》在國際上也是很拿了幾樣獎項,只是回國後就被人批為迎合外媒沽名釣譽,給他掛上了最不受國人認可的導演的名牌。他這些年不是拍不出新的好片子了,只是到底不是什麼心思深沉的老江湖,被眾人罵成這樣,多多少少心裡有幾分自我懷疑,連帶著下手也猶疑不決了起來,這樣又怎麼可能拍出好片子呢?

  於是童讕給自己放了一段長假,他沉澱自己認真地反思,把從前拍過的片子都認認真真地拿出來揣摩,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揪了過去。

  現在的童讕不確定自己是否走出了瓶頸期,所以他需要一部新作來考驗一下自己,他不想再選用已經拍久了的老題材老套路,這次他想選一條沒走過的路,想看自己在毫無經驗的過程中磕磕碰碰,能不能碰撞出他的靈感火花,讓他更進一步。

  說白了,就是他需要一部片子來練手。

  但誰願意把自己好端端的劇本交給童讕來練手糟蹋呢?

  雖然這麼說很不好意思,但童讕確實是只能逮著軟柿子來捏一捏了,而盛繁,就是他選中的這枚柿子。

  其實他選中《御聲》並不僅僅是出於這個原因,畢竟憑著他的名氣,雖然不大好聽,但是要找比《御聲》規格高的片子,還是不算什麼難事的。

  他選片不看劇本而看角色,這次也同樣是這個道理,只是又和以往有些許不同。這次與其說他是看中了《御聲》,更多的——是他看中了盛繁這個人。

  這個小姑娘他也是有關注的,她出演的電影他也有貢獻過票房,咳,還不止一次。

  可以說,雖然戲份不多,但她某個瞬間的某個眼神著實戳到了童大導演,讓他有那麼一刻有了那種思緒爆炸靈感紛飛的衝動感,只想要跑出影院狠狠地跳上幾下,捧著他的攝像機直接拍出一部大長片才好。

  好比初戀的男孩還沒告白成功,腦海裡面就已經浮現了他結婚生子的一生的甜蜜故事,童讕連盛繁的面還沒見到,他已經為她量身定做了最完美的一部片子。

  他想,他可能找到了自己突破的最後那一塊兒拼圖。

  他得和他的拼圖見上一面吃頓飯才行。

  童讕平素脾氣火爆但現在對著盛繁這麼個柔弱的小姑娘,他卻是毫無架子,甚至激動得一早就來了約定好的地點,頗有幾分激動的心情在。

  他想,只要盛繁願意,他會把這部片子拍得很好很完美的,他發誓。

  然後,童讕就看見面前的小姑娘衝他彎唇一笑,咧出顆顆貝齒,溫軟得彷彿像只羚羊,眼神裡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勁兒,就好像在電影院她最初打動他的感覺一般,他耳畔都彷彿聽到了劈劈啪啪的火苗的跳躍燃燒聲。

  那是某種名為野心的花朵綻放的聲音。

  清脆的嗓音隨之響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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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9:33: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語

  隨著導演的進一步確立,《御聲》小劇組的第二次試鏡也隨之拉開。

  果不其然,李德邊那邊往預試鏡的通過名單裡面塞了六個人進來,人數不多,恰好卡在盛繁的承受點上。

  算上之前通過的八十二個人,這回參與第二次試鏡的人數就變成了八十八個,陳圓頗為八卦地湊過來道,李德邊一定是那種迷信的中年老男人,連人數都得湊個八八才吉利,最後盛繁沒說什麼,倒是溫銳跟拎小雞似的把陳圓面無表情地給提走了,愈發地有一種黑幫大姐大的風範。

  雖然參加的人數多,但盛繁刷起人來毫無心理壓力。這段時間她把劇本研究了好幾遍,對裡面的人物都各有自己的瞭解,一輪看下來心裡也有了個數,不合格的直接一筆紅叉打過去,宛如森羅閻王的判官筆,幾個筆畫間已斷定人的命運。

  一番激烈的廝殺後,留下來的人只餘下十六個,在七個主要角色的追逐戰中,將會誕生九名失敗者。

  看著烏從曼的資料,盛繁雖然略有游移,但最終還是保留了下來。

  其實烏從曼今天的表現並沒能完全地讓她滿意,但意外的是沸點以及其餘投資人等派來的幾位評審都對她觀感不錯,打分也很寬容,若是就此淘汰,還是有幾分可惜的。

  於是盛繁還是把烏從曼給留了下來。

  等通知的時候,烏從曼整個人都捧著手機在微微發抖,她不想被淘汰,不想成為失敗者,她討厭屈居人後的感覺,更討厭這種命運不為自己掌控的感覺。

  她整個人身子都蜷縮了起來,緊張不安地等著那道通知,就像她當年考完高考,緊張不安地等待著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出來的分數,她想離開那個家,離開那幫冷血惡意的人,所以她容不得失敗。

  她知道自己今天發揮得還不夠好,但她渴望那個機會,她發誓,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去達到盛繁想要的目標,真的!她會努力做到她想要看到的模樣,為了這個,她會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只要盛繁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幹什麼她都願意的!

  只要給她一個機會。

  烏從曼無力地抱住了自己的膝蓋,沉默一分一秒地暈開,突然,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近乎顫抖地接起了電話。

  而這頭,盛繁處理完一堆亂七八糟的瑣事,近乎誇張地伸了個懶腰,才感覺身體裡幾乎消耗殆盡的精力回來了幾分。

  她最近實在是有些過分忙碌,整個人像個陀螺似的滴溜滴溜轉,連個喘息的餘地也找不到。

  但即使如此忙碌,她也不忘去煩一煩最近登堂入室儼然成為工作室一員的童大導演。

  兩人最近每日例行的聊劇本已經成為了工作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每到下午四點這會兒,連陳圓走路都要記著放輕些聲音。

  絲絲縷縷的說話聲從未掩實的門裡傳了出來。

  「童導認為,容宿為什麼要這麼做?」盛繁指著劇本裡那一句【容宿憤怒地扇了席迦一巴掌】,疑惑問道。

  她覺得這不太能為她所理解。

  席迦作為片裡的頭號渣男,在原本的軌跡裡騙了容宿的感情不說,卻至始至終都只和她保持了曖昧的距離,讓容宿有怨都無處訴,而且他後來幫著女配寇易一路在CV圈成功殺出重圍,有意無意地坑了容宿好幾次,讓容宿很是憎恨。

  但為什麼要扇一巴掌呢?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近乎狼狽地扇了一巴掌。

  盛繁不理解。

  還在和盛繁好一通吹他當年拍戲趣聞的童讕不滿地探過光禿禿的大腦袋,往劇本上瞄了一眼,「什麼為什麼?打人還為什麼?照著演不就好了唄。」

  盛繁抿了抿唇,小姑娘的臉部肌肉繃成一條線,明顯有些倔強。

  「不對,容宿的性格特質重顏面而善忍,行事最是求穩,按照她的性格,對席迦是不屑多過厭惡,對於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自己和席迦這種噁心的男人扯到一起的事,她是斷然不會做的。」

  容宿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和盛繁有著相同之處,有些言行舉止她推不通透的地方,就會和童讕再三斟酌,這幾天倒是把童讕給問得腦袋疼,很有幾分不想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的意思。

  「哎呀,不管她怎麼做,你分析這個有什麼意思呢?劇本上怎麼寫,你就怎麼做,用你的演技去說服觀眾。」

  童讕向來直來直往慣了,對這種要動腦子的事情很沒有耐心。

  但盛繁依舊沒有放過他。

  「童導覺得這不重要?」

  「這能有什麼好重要的。」童讕瞪著眼睛看了兩眼盛繁,堅定地搖了搖頭,「斟酌過多,演戲還能有什麼意思,演員不就講究一個隨性嗎,演到什麼是什麼,自然的東西出來才最富美感。」

  盛繁只是一笑,「演戲也不是胡演的,每個角色有自己的靈魂和性格,不分析透徹一個角色的行事風格,為她安上背景,安上語言特色,安上做每一件事背後的利益方向和目的性,又怎麼能詮釋出一個有說服力的角色?」

  童讕被這一通話說得蒙了,而盛繁卻並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童導的鏡頭很美,人物也很有特性,但您的戲依舊被很多人罵,您知道原因是什麼嗎?」

  童讕眼睛一瞪,被戳穿了的臉全部都浮起了大塊大塊的紅,但他性子直,惱了幾瞬還是主動問道,「為什麼?」

  「您的戲沒有說服力,全都是空中飄著的東西,美則美矣,卻並不打動人心。」

  童讕神色一愣。

  「在當今的市場,無人知無人懂,難道就是意境是實力了嗎?不是的,能戳中人心的電影才是好電影,而沒人能理解的片子只會被大眾拋棄和遺忘,鏡頭再美有什麼用,能決定一部電影成敗的並不是這一點,童導您的角色行事各有特色,看似獨樹一幟,但是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卻沒人能體會理解……這些人物都太浮了,他們是您想像中的產物,而不是觀眾意識的凝結,這就是您最大的問題所在。」

  童讕徹底沉默了,之前和盛繁討論時那種隱隱的浮躁和不耐煩都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眉目間凝重的深色。

  這幾天雖然他和盛繁走得頗近,但作為手裡好幾部拿過獎的名作的大導,他自然而然地是帶了一種俯視的視角去看待盛繁等人的,連帶著對《御聲》都不算上心,想著自己那麼多大片拍過來,難道一部小小的電視劇還操不動刀了?

  但今日盛繁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彷彿一個膨脹到瀕臨爆炸的氣球,被一根小針戳洩了氣,慢慢縮回到原來的體型。

  他想他也知道自己此前那些電影真正的問題在哪裡了。

  望了一眼旁邊笑意吟吟的盛繁,不知為何,童讕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這丫頭之前提起的那個問題並不是真心要和他探討,不過是借此敲打一番近些時日得意得忘了形的他,讓他看清事實罷了。

  想到這兒,童讕莫名地有幾分不好意思,一張臉也更紅了些,敷衍了幾句就再也沒有在工作室繼續待下去的臉,連忙起身落荒而逃地告了辭。

  盛繁背著手悠悠地把童讕送了出去,看著他離開時那雄壯的背影,高深莫測的一臉笑意。

  然而路過的衛睿懶洋洋丟下的一句話卻讓盛繁再也繃不住臉上的笑。

  「你今晚不是答應了你老師還要去藝術劇院的嗎?還呆在這兒幹嘛。」

  盛繁渾身一凜,這才想起了自己昨天和查一典打電話時約下的世界,看看牆上的鐘,滿打滿算也只剩一個半小時給她了。

  都怪童讕!聽不懂話的傻大個兒!還要她拐彎抹角暗示那麼久!浪費時間!

  盛繁連忙衝進自己的辦公室抓了個包,在冰箱裡翻出了一盒早就做好的蔬菜沙拉就往外跑,衛睿悠悠地在她身後遠目,嘖嘖兩聲後才端起手上晾涼了的咖啡徐徐品了一口。

  藝術劇院是華夏最受關注的三大劇院之一,其中藝術劇院和京劇院都坐落在B市,而大劇院則落址於S市,各自吸收了來自於央影和上戲的學生。

  由於話劇不拘容貌身材,只對演技以及表現力等有著苛刻的要求,故而不少憑容貌無法在娛樂圈取勝的學生,多多少少都會來劇院裡闖上一闖,劇院裡大多是影壇裡浸淫多年的老前輩,若是得他們一句賞,在娛樂圈怎麼說也是一條明路。

  話劇和電影比起來,硬件設施,表演機會,觀賞受眾,不管哪一個都要差出一大截,除非真是喜愛表演喜愛得癡了,否則年輕人哪有肯泡在全是中老年人的劇院裡頭的。

  誰不想要更多的鮮花和掌聲呢?

  所以當盛繁踏進藝術劇院後,接收到的並非是多麼善意的眼神,幾乎只是看著她們緊繃的臉,劇院裡的氣氛都一瞬變得僵持了起來。

  這裡頭的年輕男生還好,娛樂圈對男生的容貌多少要鬆泛些,男人味,荷爾蒙,性格好,實力派,這些等等特質,幾乎只要沾染上一條,公司自然有法為你量身定做一套發展路線,沒有出彩的容色,照樣能混出一條路來。

  但女孩子就不一樣了。

  無數個黑粉會扒著你的一張自拍扣出無數個錯處,眉毛太粗,鼻樑不夠挺,鼻翼太寬,蘋果肌不夠豐滿……總之,除非你是個天仙,否則你的臉就會永遠被人批個不停。即使在娛樂圈裡以美貌聞名的女星尚是如此,更遑論這些不幸生而平庸的年輕女孩兒?

  乍一看到盛繁這種無可挑剔的臉蛋,她們不會讚歎欣賞,只會嫉妒憎恨——在劇院熬上十數年或許都無人知悉的她們,和盛繁的差距或許就只是那麼一張臉罷了,但就是這麼一張臉,卻拉開了她們之間無法跨越過去的鴻溝——這讓她們怎麼能不恨?

  而且,盛繁這次還很明顯是走後門進來的,憑什麼她們娛樂圈爭不過,連在自己擅長的話劇圈裡也要被人壓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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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9:33: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焦躁

  盛繁眨眨眼睛,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方投來的數道不善眼神。

  她先看看時間,確定自己沒有遲到,才帶著笑朝舞台那方走去,只一看衣服,她就已然知悉,這是正在彩《雷雨》的戲。

  她也不說話,只在第一排挑了個正中的位置坐下,噙著笑看舞台上的人表演。

  這會兒是劇末的幾幕,外面暴雨雷鳴,在魯家的房外,周沖拉住四鳳正激昂地說著什麼,而台下站著的幾撥演員則不時朝她這邊看來,邊打量邊竊竊私語著什麼。

  只是不管她們怎麼看盛繁,盛繁都似毫無感覺般坐在位置上看台上演戲,一丁點兒要分個眼神給她們的意思都沒有。這不禁使得這幫年輕女孩兒心情複雜而不忿了起來,心頭對盛繁的觀感愈發地惡劣。

  藝術劇院裡的綵排和表演主要以知名經典的話劇為主,分別有《茶館》《雷雨》《壓迫》《屈原》《傾城之戀》等,每個話劇又分為ABC組,每月按照表現評比打分,只有表現得最好的A組才有上場的資格,其餘都只能當作替補。

  而除卻這些經典話劇,能有新本子來綵排上演的話劇才是佔據劇院最主要收入的版塊,每個角色都是從各經典話劇裡的A組甄選出來的實力極強的演員,每逢選角,都必定會面臨極其殘酷可怕的瘋狂爭奪。

  而若是遇上查一典這樣的神人來執導話劇的機會,幾乎是連娛樂圈的那幫虎狼也要爭先恐後地來爭奪的,面對劇院內的爭奪,藝術劇院的這幫演員都夠提心吊膽了,更別提這麼多容貌遠勝於他們的娛樂圈中人。

  好在這次查一典久久都沒能選定女主角,使得他們的心裡多多少少生出來幾分期待,想著也許那個機會就能落到自己頭上。

  誰知道等了這麼久都不見有動靜,倒是突然冒出來查一典認了個新學生的消息,如今再看見輿論的主角跑來了劇院,眾人都已經心頭一涼,有種到嘴的鴨子飛了的憤怒感,對盛繁更是憎惡到底,只覺得她是憑空出現的程咬金,半道截了所有人的胡。

  雖然在劇院裡個人的內鬥極其激烈,但一旦大家的利益被綁到了一起,出現了共同的目標,眾人都是同仇敵愾的。

  不過比起台下這幫心思各異的女孩兒,台上飾演周沖的男演員心頭更不好受。

  雖然知道盛繁並不是素日那些給各組評分的老師,只是就這麼被盯著,即使對方滿面笑意,也讓男演員的心頭生出了幾分被對方氣勢壓過的氣虛感。

  話劇舞台講究氣勢雄厚,台詞功底過穩,但在盛繁的目光之下,那男演員的聲音愈發地發虛,甚至在一陣背景樂中轟然響起的巨大雷鳴聲中,尾音直接被那雷聲帶著跑了個調兒,聽上去頗為滑稽。

  同為一組的演員們臉色都瞬間黑沉了下去,而台下其餘兩組看熱鬧的年輕男孩女孩們就毫不客氣地放聲大笑了起來,台下的監場老師則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裡帶了幾分可惜。

  盛繁之前臉上還掛著笑意,這會兒眾人都笑了,她卻嘴角徐徐收斂,不笑了。

  表演台上當眾出問題,這對盛繁來說著實不是什麼好笑的事,她面色一瞬嚴肅了起來,看著那個因為丟了醜就在台上木著不知所措,懊惱又愧疚地低下腦袋的年輕男演員,心頭升騰起微微的怒意。

  這個時候應當迅速地遮掩過去,把後面的部分表演完才是重點,但這個男生就沉浸在自己丟臉的事件裡羞愧得久久無法自拔,既拖慢同組的進度,也毀了整場綵排,毀了自己留給眾人的印象,無論如何,這在盛繁看來也不是正確的做法。

  她斂了眸,索性不再看台上的混亂。

  看著時間將至,查一典也掐著點到了劇院,看見坐在第一排的盛繁,微微詫異地在她旁邊擇了個位置坐下。

  「多久到的?」

  盛繁笑笑,「沒多久,到了看了會兒綵排。」

  「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看到還不錯的?」

  「老師平時看得多,想必自己有答案,我只來看了半晌,雖然還沒法點評各人資質實力,不過倒是看得出來,他們都太焦躁太急於求成了,不及時疏導引正的話,這種心態會給他們日後帶來很多的困擾。」

  查一典認可地點了點頭,「我也清楚,但我幫不了他們什麼,這種東西旁人插不了手,要等他們自己吃了虧了,自己才能悟得出來。」

  盛繁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為這些年輕人一歎,倒也沒有再多想什麼。

  而那頭那幫演員們都紛紛注意到了查一典的到來,為眾人所敬畏害怕的監場老師更是忙不迭尊敬地跑了過來,大大笑著點頭朝查一典打招呼,連帶著對坐在查一典旁邊的盛繁也笑著一同打了個招呼,使得那幫朝這邊不住打量的年輕男女們眼底都流露出了幾分羨慕嫉妒,而看見她在和查一典說著什麼後,心頭更是壓抑不住洶湧著的不平和渴望。

  要是坐在那兒的人是自己該有多好啊……

  那個盛繁……她憑什麼呢?

  只是掃了一轉在場諸人的眼神,查一典就明白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麼了,而這些人的想法在他看來頗為可笑。

  盛繁身上比她們強的不只是一星半點,而是某種橫亙她們一生都無法跨過的大境界,那種天賦根本不是努力後能達到的成果,外表或許不顯,但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真切感受到它的存在,感受到那種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其壓制超越的無力感。

  他心頭護短,不滿地掃視一圈,冷哼一聲便帶著盛繁朝後台他的專屬休息室走,雖然和監場的老師還是打了聲招呼,但眾人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悅。

  只是即便如此,那幫年輕女孩兒還是無法壓抑心頭的不平,收斂了沒多久就又故態復萌。A組的隊伍裡,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被同伴用手肘輕輕地撞了一下。

  「暢暢,這下女主角多半是她的了,你怎麼辦啊?」

  於亦暢的眼神頓時就閃過幾分陰鷙,「那她也要接得住才行。」

  這邊休息室裡,盛繁一直在和查一典談論關於《暗戀》劇本的一些小細節問題,直到晚上八九點了查一典才醒悟過來時間,看看表便打發盛繁先回去。

  「你今天先拿劇本回去看看,之後的一個月有空就來劇院練練,我也看看你生疏沒。」

  盛繁知道這是查一典有心想要考校考校她,給她一些指點,當下也應得乾脆利落,朝查一典更是笑得十足地親暱,一逮著空就往他身上抱,彷彿真像個小孩子一般。

  只有失去了一次,才知道有些東西是多麼地珍惜,這話不僅是對查一典還是盛繁來說,都同樣起效,兩人有些話說開了,彷彿比從前還要親近。

  盛繁忙起來幾天沒回寢室,這晚回了學校,剛進寢室門就被祝明湘等人給怪叫著截了下來,大肆數落她好幾天都不回寢室的惡舉。

  羅琦琦幾天不見盛繁,更是對她親近得很,一見面就笑著掛她身上,直嚷嚷著要讓盛繁請吃飯。

  盛繁被矮了她足足兩個頭的羅琦琦奮力拿手臂吊著,只能無奈地彎了彎腰將就羅琦琦的身高。

  「請吃什麼飯?」

  祝明湘興奮地衝她眨眨眼睛,「你們上次軍訓匯演拿了獎,學校有發獎金啊,曉禾她們平攤的,一人拿了兩百,那天你不在寢室,我幫你收著的。」

  盛繁一下子就來勁兒了,新奇道,「表演拿了獎還能有獎金的?」

  「那當然!」

  比盛繁這幾天多混了一轉學校的眾人都認為盛繁的問題很不可思議,「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嗎?」

  兩張嶄新的粉紅大鈔就這麼遞到了盛繁手裡。

  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從前動輒六七位數的片酬打進她卡上時,她開心一會兒也就忘了,這麼薄薄兩張鈔票,卻讓她難得有一種最初拿到第一筆片酬的興奮感。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兩眼才揣進包,十分闊氣地揮一揮大手,決定明天請幾人吃飯吃到飽。

  幾天沒見盛繁,不知道為什麼,羅琦琦覺得她好像又好看了一圈,喜滋滋地湊在盛繁後邊跟她東拉西扯,全然忘記了一開始見面時兩人的針鋒相對。

  她對著正在漱口說不了話的盛繁哈哈大笑,一個勁兒地拍著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仰後合了才緩口氣咳了兩聲,「盛繁我跟你說個笑話,楊啟樂要進話劇社,我靠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楊啟樂聽見自己的名字,陰沉著臉走到了陽台上,「羅琦琦你是不是想死?」

  羅琦琦先是眼睛一瞪,後來又實在憋不住笑,噗嗤一聲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半晌才稍微歇了下,過去錘了錘楊啟樂的肩膀,「別氣,別氣,我是支持你的,加油!」

  她還順帶比了個攥拳打氣的手勢,一臉誠懇的樣子,只是眼底狡黠的笑意卻絲毫藏不住。

  楊啟樂沒好氣地冷冷哼了一聲,懶得理她,只是轉頭過去看盛繁,微微猶疑問了句,「你要不要參加?話劇社社長托我問你的,他們想請你擔個名譽副社長的位置,沒什麼多的事,但是一年可以加足足兩分綜測。」

  聞言,祝明湘也把腦袋探過來湊了個熱鬧,勸道,「是啊,這條件算很好的了。這幾天我們到處都看了看這些社團還有部門,一般來說社團的管理要稍微鬆散一些,也要更有意思些,我覺得要是衝著綜測去,以你的情況還是進個社團比較好。」

  因著盛繁之前托他們幫忙物色,這會兒祝明湘就幫忙分析道,「社團分了A類和B類,B類社團要擔任職務才能加分,而A類只要成為主要成員就能加,擔任職務加分的機會更多。話劇社好歹也是個A類,盛繁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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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找茬

  盛繁遲疑了一下,不過到底是對那個話劇社的名號有幾分感興趣。

  「我只是擔個名譽職位,不用做事情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輕鬆了點吧……

  不過這件事情楊啟樂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幫忙轉述話劇社社長的話,再具體些她也不明白了。

  也許是擔心坑了盛繁,她抿抿唇主動勸了一句,「算了,還是再看看情況吧,等弄清楚了再加也不遲。」

  只是聽羅琦琦話裡的意思,顯然楊啟樂是對話劇社頗有好感的,她一時好奇,便問了一句,「你怎麼突然想起進話劇社了?」

  羅琦琦先搶斷了話頭,「興許是看人社長長得帥。」

  見楊啟樂作勢要來揮手打她,十分懂得狐假虎威的羅琦琦就一閃身躲到了盛繁背後,抓著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沖楊啟樂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

  楊啟樂臉色一陣黑沉,又不好上前把羅琦琦從盛繁背後扯出來,只能抿著唇忍了這口氣。

  這兩人是一天不鬧就不安心,看見兩人這樣,充當了無數次和事佬的祝明湘微微有些頭疼,「琦琦別亂講,樂樂就是對話劇感興趣。」

  羅琦琦撇撇嘴,也不鬧了,聽她身前的盛繁輕輕笑了一聲,「如果是話劇社的話,只要不是什麼繁重的表演綵排,只擔個職位還是行的,畢竟我經常都不在學校裡的,樂樂你就替我看著辦吧。」

  楊啟樂微微有些發愣,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再看盛繁時就心下有些感動,因為她的信任,也因為她善解人意恰到好處的詢問。

  這個女孩兒啊,總是有辦法,彷彿潤物細無聲的小雨一般感受到你的情緒,用最適當的方式,給你最好的溫柔。

  楊啟樂突然就有了一種被人折服的感覺,像是晉楚時代為人風骨所折的士大夫一般,由衷地對盛繁產生了一種敬畏而服氣的感覺。

  有盛繁在時,她身上那種拒人於千里外的防備感和刺人的警惕多多少少會收斂一些,這一點不僅盛繁感覺到了,連羅琦琦祝明湘都有所察覺。

  由於盛繁下午三點得去錄《親愛的偵探》,她便趁熱打鐵地在當天中午請了全寢室的人吃飯,羅琦琦作主挑了一家開在東校門兩條街外的日式料理店,一堆亂七八糟的菜點下來,早已經突破了三百大關,好在盛繁並不介意這樣的支出方式,秉著盡興以及賠罪的心思讓大家隨意,三人也就並未和她客氣。

  菜單被收走後,羅琦琦像是有些好奇地朝祝明湘湊了過去,「湘湘,你覺不覺得楊啟樂變得好欺負了?」

  祝明湘狠狠瞪了她一眼,暗示她別亂來事,但羅琦琦卻依舊不依不饒,黏在祝明湘身上,「真的,你看嘛,我說什麼她都不還嘴,安安靜靜的,像個傻子似的。」

  祝明湘見楊啟樂在側頭和盛繁說著什麼,似乎是沒聽見的樣子,便抓住機會小聲道,「人家那是懂事,你少和她懟兩句吧,看別人都不想理你了。」

  羅琦琦癟癟嘴,倒確實是安分了些。

  菜很快便一道一道端上來了,壽司手卷這些份量並不多,一人夾一筷子盤子便空了,很快又被服務生撤下去。

  盛繁要是有心和誰交好,很輕鬆就能讓別人和她相處得如沐春風,這還是盛繁和寢室眾人的第一次聚餐,之前的那次因為華語獎的紅毯而並未參加,為著心裡小小的愧疚,她不動聲色地拋接著話題,讓所有人這頓飯都吃得頗為開心,連祝明湘都有些詫異羅琦琦和楊啟樂今日的安分守己。

  吃到尾聲時,桌上只剩下主食和一些小甜點,盛繁由於有著熱量控制的要求,很早就放下了筷子,此時桌上仍在奮戰的只剩下了楊啟樂和羅琦琦。這兩人彷彿是較上了勁兒一般,只剩三條烤多春魚時,兩人都飛快地嚼著嘴裡的東西,只想要比對方多吃到那一條才甘心。

  盛繁看見她們倆彷彿能擦出硝煙味的眼神,無聲地抽了抽嘴角,索性抬手讓服務員過來,打算再加一盤。

  然而她這一抬手,就對上了幾張說熟悉也熟悉,說陌生也是真陌生的臉。

  那幾人正巧推門進來,東張西望的樣子使得她們看上去明顯就不是來吃飯的。盛繁微微瞇了瞇眼,一張素淨的臉因為這個動作都帶上了幾分魅意,看上去有幾分獨屬於少女俏皮的邪意。

  她彎了彎唇,狀若不經意地轉頭等那幾人和她對視,再漠然地坐正了身子,沒等幾分鐘,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就朝著她這張桌子走了過來。

  「盛繁,能和你談談嗎?」

  當先的女子黑髮白膚,五官寡淡卻又因為妝容的點綴有幾分清秀佳人的意味,她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似乎友好地伸出了手,「認識一下吧,我是劉桐。」

  桌上的三人都有些沒回過神,而盛繁則漫不經心抿唇輕輕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並不想和你認識。」

  聽完這話,劉桐的臉色瞬間一僵,眼神一瞬凶狠,卻又很快壓下,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沒關係的,盛繁你是大明星,不想認識我也是正常的事。」

  日料店內徐徐播放著清雅的歌謠,女聲淡而柔美地迴盪在其中,襯得整家店極其的安靜空曠。店員閒閒地等待在各個角落,不遠處還坐著幾桌人,劉桐從帶著一撥女孩兒走進來時就已經隱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此時一聽她的話,心裡的八卦之魂都有些壓不住了,不住地回頭朝這邊看來。

  盛繁?

  我靠!是最近網上挺火的那個盛繁嗎?

  聽說她就在這個學校讀書呢。

  這個女生又是怎麼回事?

  來算賬找茬的?還是只是來認識人的?

  不過盛繁剛剛的做法的確是有些過分了,人家都伸出手了,怎麼能不理了?

  就在眾人豎起耳朵隱隱關注這邊動向,心思百轉千回時,盛繁只是懶洋洋地把手肘半撐在桌上,拖著下巴,一記隨意的眼波掃過劉桐的臉上,嘴角微微上勾,語氣冰冰涼涼。

  「話這麼多,不如上法庭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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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9:33: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冷漠

  劉桐瞬間整張臉都僵了,笑意彷彿堵塞在水龍頭管裡的水,不管怎麼擰,就是流不出來。

  她抿抿唇,像是有些受打擊的樣子,聲音放柔了些問道,「盛繁,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

  清秀的女孩兒微微皺眉,小聲地向人求情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疼,不少人心底都有些同情她,只是又對盛繁說的話有些疑惑。

  什麼叫上法庭去說?

  這麼嚴肅的話,難免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都是一個學校的,有什麼必要扯上法庭嗎?

  盛繁似是知道這些人心裡的疑惑,懶懶地用指節敲了兩下桌子,眼神定在芝士捲上,定在烤多春魚上,就是不定在劉桐的臉上。

  「這位……劉女士。」

  話一出口,羅琦琦就沒忍住,為這個稱呼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了,盛繁也跟著彎著眼笑笑,只是她笑歸笑,語調卻並沒有隨之升溫的意思。

  「我想你現在早已經滿了十八歲,是個成年人了吧。」

  「一個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言行舉止負起責任,做什麼事情前,先衡量衡量自己能承擔得起的後果,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別看不清楚形勢,一個自大狂妄就把自己給搭了進去,到頭來還得朝自己瞧不起的人裝模作樣博取同情。若是早有這閒工夫閒時間,鑽研鑽研學術,說不得諾貝爾獎都唾手可得了,還犯得著來認識我這麼個『大明星』麼……你覺得呢?」

  劉桐死死咬住唇角,一副被人怎麼欺負了的模樣,可憐兮兮地望著盛繁,若是不知實情的,還以為她被盛繁怎麼了呢。

  而聽著聽著,桌上的另三個女生也逐漸回過了味來,聯想了下盛繁最近身上發生的事,不由自主地就有些把論壇的事往劉桐身上掛鉤。

  而接下來的對話也印證了她們的猜想。

  劉桐身後一個高瘦的女孩一個大步就衝上來抱住了劉桐的肩,安撫地拍了拍彷彿狠狠受了驚的她,眼神望向盛繁時,就帶了幾分怒意。

  「桐桐論壇的這事做的確實不對,但是私下賠禮道歉,甚至全校公開道歉我們都可以做,都是一個學校的,告上法庭也太狠了吧!」

  這下一直聽得雲裡霧裡的眾人明白過來了,噢,原來是論壇那件事啊,怪不得盛繁那副態度呢,誰被那樣抹黑了心裡能高興呢?

  於是該抹桌子的抹桌子,該吃飯的吃飯,大家的好奇心被滿足後,便只剩下一副對盈盈作態的劉桐的鄙夷心理。

  還在裝可憐呢,惡不噁心。

  一直半垂著腦袋一臉淒淒的劉桐有那麼一瞬間,很想轉過頭去狠狠給身後的台怡珠一大巴掌,想要扯著她的頭發問她是不是豬腦子,但現在的她還得『淒慘無助』地縮在台怡珠的懷裡,靠她為自己討回公道,於是劉桐只能狠狠咬牙,硬生生地憋住了幾滴眼淚。

  而不小心朝這邊打量時看見了這垂淚景象的幾名服務生心頭都有些發笑,一陣作嘔感從胃部浮了上來,一開始對劉桐的同情心理全部不翼而飛,只餘對她自作自受的嘲諷。

  害了別人還要來別人面前裝無辜可憐,這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這種人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狠狠吃一次虧,就永遠不會記住教訓。

  盛繁說完那一長段話,似乎是已經沒有了和旁人交談的慾望,她換了只手撐臉,只想把這幫人盡快打發走。

  「若要說狠,你抱在懷裡的這個才是真的狠,對素不相識的人都能毫不猶豫下手,更遑論是對你們這些毫無防備心的所謂朋友。你們要怎麼上演姐妹情深我管不著,有什麼話都留到法庭上和法官說吧,判出來是什麼懲罰就什麼懲罰,你們做了什麼事,就要懂得為其負起責任的道理。」

  說到這裡,羅琦琦已經順利搶走了最後一條多春魚吞下,盛繁招來服務生結完賬,帶著三人就要離開。

  但劉桐卻憤怒地紅著眼,上前攔住了盛繁,她昨日已經收到了來自法院的傳票,她知道這不是兒戲,而是真真切切關係到她前途的問題,雖然此時已然後悔踢上了盛繁這塊兒鐵板,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只能順著這條路一直這麼走下去。

  她聲音都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整個人已經完全喪失了平日裡強裝出來的優雅,表情都微微有些失真,讓看見的台怡珠都有些恍惚陌生。

  「你以為你就沒有犯罪嗎!你怎麼查出來我們幾個的,你自己心裡沒有數嗎?放在法庭上你怎麼說?你自己不也是個女表子?」

  盛繁頓住腳步,冷冷一笑回頭,眼神裡恍然落下積年的大雪,凍得人心頭發慌。

  「屆時自有評斷,不需要您費心,與其操心這些,你不如先想想自己怎麼脫身吧。」

  話罷,她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料理店,推開大門,一陣涼風襲來,把人昏昏沉沉的腦袋都彷彿吹得清晰了些,想到劉桐,盛繁就是有些發笑,也不知道說是劉桐太天真,還是她太世故。

  竟然以為自己會放過她?憑著她那幾聲假得要命的哭哭啼啼?

  盛繁扯了扯嘴角,隨著幾片輕飄飄拂過來的落葉把這人徹底地從腦海裡丟了出去。

  而寢室這幾個人這時才明白,原來當時盛繁那一大堆義正嚴辭的話不是為了容忍和寬恕,而是在伺機報復!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只能說盛繁行事不是為了意氣,而是更為長遠的謀劃和穩妥,比起這幫看上去和她似乎是一個年紀的小姑娘來說,她的心境要遠成熟和滄桑得多。

  莫名地,這三個小姑娘望著盛繁的背影,就多了幾分不同於往日的驚歎感,想想如今盛繁的名聲地位,竟生出了一種那就是她應得東西的感覺。

  吃完飯,時間已近下午一點,羅琦琦剛吃得太猛,這會兒一個接一個地止不住打嗝,眼睛被胃裡湧上來的酸氣嗆得霧濛濛的,看上去倒沒平日那般凶蠻了。

  盛繁見她這樣,只覺好笑,在前面路口邊上的藥店停下,給她買了點藥,才把三人給送回了學校。

  看著差不多到約定時間了,盛繁就站在校門口等,沒一會兒衛睿也到了,等盛繁一上車就遞給了她一份資料。

  「你先看看這個,我找關係幫你打聽到的,據說是你今天搭檔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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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9:33: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頑劣

  盛繁接過文件,晃眼一掃,一個長相乖巧俊秀的小男孩兒就出現在了眼前。

  前面幾頁的照片都是些隨手拍下的照片,男孩兒年紀四五歲左右,笑時微微露出兩顆小虎牙,看上去羞澀又靦腆,極其可愛。

  然而看完了資料的盛繁卻明白,這些都只是表象,只要是看過前幾期節目的人都知道,這個男孩已經靠著極其可怕的胡攪蠻纏功夫以及被養刁了的頑劣性子足足氣走了三期嘉賓了,只要有他在的組,當周必然會排名倒數第一,積分極低不說,連節目組給出線索的一半都未必能找得齊。

  而盛繁比普通觀眾還知道得多一點的是,在這一周還沒來得及播的這一期,這個名叫步宜琛的小男孩已經又氣走了一個女嘉賓,正式淪落成了連聽名字都足以叫明星聞風喪膽的黑名單一般的存在。

  而節目組偏偏捨不得撤下步宜琛。

  或許是因為特效和剪輯的緣故,再或者是因為觀眾沒有親身感受的原因,在一些過分的鏡頭都被節目組砍掉後,呈現出來的節目效果異常的好,明星嘉賓們越是被步宜琛折磨得慘,觀眾們就越是捧腹大笑,節目收視率也愈是高漲。

  一開始《親愛的偵探》在眾多同類別綜藝中完全被湮沒,是步宜琛把一位男嘉賓一腳槓到摔倒,整張臉貼上馬屁股的CUT視頻被人傳上了網站爆笑,才引來了越來越多的觀眾爭相關注,而在節目裡鬼靈精一般的步宜琛也成功狠狠吸了一波粉,成為了她們嘴裡的「小惡魔」。每週最受觀眾關注的不再是誰率先找到線索揭開謎底,而變成了是誰被「小惡魔」整蠱得最慘。

  她們才不管那幫明星的心情是怎樣的呢,她們只要自己看節目看得爽就夠了。

  觀眾們對此樂此不疲,節目組自然也樂見其成,不僅把這麼個小寶貝留在節目組捨不得換,每期還大把大把地花錢請明星來給步宜琛找虐。

  而新晉的人氣女星盛繁就成為了他們的首選。

  這麼一個自己年紀都不大的女孩子,對上一個「小惡魔」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呢?而面對這樣美貌的女孩子,步宜琛會不會稍微憐香惜玉地乖順一點呢?

  光是這麼一想,節目組的馮導演都激動得不行,對於今天的節目錄製也愈發地興奮和好奇,見到載著盛繁的黑色保姆車悠悠駛來時,頓時就迫不及待地推了個工作人員出去讓他趕緊接待。

  等盛繁被人領著走過來後,馮導演更是開心滿意了。

  其實他最近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之前給步宜琛配的嘉賓都不合他口味,才讓這些小子這麼鬧騰。雖然節目播出時看著這小屁孩是挺討喜的,但馮導演自己知道剪輯師那裡都剪下來了些什麼鏡頭,要不是看這檔節目如今收視率越來越高,他早就把這該死的臭小子砍一萬刀了。

  這小孩兒怎麼能被教得這麼皮的?

  馮導演不是很懂。

  想想以前為了喚起這小子心中對父母的依賴和愛意,節目組都給選些年齡偏大的男嘉賓或是女嘉賓,結果每次結果都好不到哪兒去,若不是簽訂了保密合約,馮導演自己都不敢確保這些明星的粉絲知曉了真相會不會直接把他們給手撕了。

  步宜琛是真的討人厭,馮導演很確定。

  所以他給這次給選了個性子看上去挺溫柔的漂亮小姑娘,祈禱著步宜琛這狗屁小孩千萬別再出什麼蛾子。

  但馮導演很難過,馮導演很想哭。

  因為事情的走向從盛繁下車出現在錄製場地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受他控制了。

  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步宜琛在馮導演開口說話以前,就下死力扣住一把彈弓的繩,對準盛繁頭上打了個玻璃彈珠過來。只是力度或許稍弱,那沉甸甸的彈珠直接凶殘地砸在了盛繁的鼻樑上,一道鼻血在她的鼻腔裡酸酸澀澀地醞釀了幾秒,然後就很悲壯地流了下來。

  馮導演簡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待反應過來,便憤怒地大喝一聲,「步宜琛!」

  那小男孩兒頂著一張人見人愛的乖巧臉,咧著兩顆小虎牙就笑著溜跑了,跑遠了還不忘笑嘻嘻回頭,朝盛繁指了兩下屁股又刮了兩下臉,十足的挑釁羞辱。

  盛繁拿紙捂著鼻子,差點兒給氣笑了。

  鼻子熱熱的,血不住地在往下流,一張紙很快就被完全浸濕了,衛睿連忙黑沉著臉又給遞了一張過去。

  有懵了的工作人員在馮導演的怒喝指示下飛快地去找地方買藥去了,而盛繁則被一群人大呼小叫前擁後簇地帶到了洗手間,用涼水幫她拍後頸止血。

  盛繁自己都不記得她有多久沒吃過這種直愣愣的虧了,光是想一想都氣得想笑,然而她只要稍微動一動臉部肌肉血就跟不要錢似的洶湧往下流,害得她足足一個多小時都只能面無表情地板著臉不說話,看上去整個人的氣場就有些嚇人,連馮導演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覺得自己確實是理虧了一些。

  之前步宜琛雖然皮,但那也是錄製開始後,在那些嘉賓跟對小天使一樣慈愛地對待他一會兒後才凶相畢露,而他第一次表現得如此富有攻擊力,使得馮導演頗有一種自己好像做錯了決定的複雜情緒,光是想到步宜琛這個兔崽子的名字都有一種自己老了幾十歲的滄桑感。

  所以他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攤上這麼一位祖宗……

  旁邊有工作人員走過來不安地問,「馮導,步宜琛找不著了,怎麼辦?」

  馮導演冷笑一聲,「能怎麼辦?他要是能消失,我能立馬對天磕三個響頭然後遁入空門,你倒是讓他給我消失一個看看啊?」

  話還沒說完,工作人員翻遍了天都找不著的人就悄無聲息出現了,對著馮導演的菊花就彈了顆彈珠出去,驚得那頭還在兀自訴說著滿腹牢騷的馮導演當場就捂著屁股蹦了起來,呲牙咧嘴地回頭看見步宜琛人畜無害地衝他笑,一肚子的火都衝上了腦門。

  他現在就想拎把屠夫刀砍死這小兔崽子!

  「你給我站住!等著!」

  馮導演姿勢彆扭地一瘸一拐追了出去,還沒跑出多遠,大理石地面上一堆嘩嘩流流的泡泡水就讓他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前跟溜冰似的平行溜了一截,只是還不等他暗自慶幸地鬆一口氣站穩身子,他腳底就又一個打滑,整個人手臂在空中亂舞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花樣,然後十分不甘心地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個後仰摔在了地上。

  看著明晃晃的天花板,馮導演發誓,他一定要宰了這狗小子。

  而盛繁已經不忍直視了。

  她鼻子的血逐漸止住了,只是口腔裡還殘留了一股血腥味揮散不去,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

  可惜錄製還是得繼續。

  見時間不早了,再拖下去這一天就算是白費了,幾個工作人員憋住笑把馮導演給扶了起來,小聲地提醒了他一句時間。

  被所有人見證了自己的丟臉時刻,馮導演廢了好大的勁才勉強厚著臉皮把自己的表情繃住,張羅眾人各就各位。

  而其他幾組後到的明星嘉賓這會兒也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

  裡面幾乎都是熟人。

  剛拿了華語獎影帝的叢子真牽著一個小女孩兒沖盛繁微微笑了笑算作示意,畢竟紅毯上有過幾面之緣,只是到底不甚相熟,笑裡全是客套和疏離。

  而他也就是《親愛的偵探》裡面咖位最大的一個明星了。

  他身後還有個徐擇,是銀河旗下一位近年發展還算不錯的男明星,也頗受追捧,地位僅差叢子真一線。

  旁邊站了兩個似乎相熟的女明星,一個是憑借飾演古裝奇幻大劇《青鋒》女一而從二線蛻升一線的豐余兒。

  還有一個盛繁不怎麼認識,應當也是這幾年躥紅的小花旦什麼的,名字她倒是提前看過資料,叫蘇和悅,身材倒是相當地不錯,比盛繁都高出一個頭,那個小女孩兒被她抱在懷裡,像一隻沒長成形的小雞崽兒一般瘦弱。

  馮導演講解今天的行動流程時,蘇和悅就笑著朝她靠了過來,女人頭髮利落地紮了個丸子在頭頂,看上去整張臉都很素淨。

  她先開了個玩笑,「感覺站那邊太傷他們男同胞顏面了,還是我們倆站一起好。」

  盛繁往那邊打眼一看,果不其然,徐擇和叢子真都不是什麼高大的身型,最高的徐擇都才一米八出頭,蘇和悅穿了雙帶氣墊的運動鞋站他邊上,再加個頭頂的丸子,畫面晃眼一看兩人簡直一模一樣高。

  盛繁抽抽嘴角,比了比自己和蘇和悅的身高,發現她估計裸身高都有一米七五往上了。

  「你真高。」她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蘇和悅聽了這話,立馬豪爽地哈哈大笑,手裡掂著那個乖乖縮在她懷裡的小姑娘,把小姑娘掂得跟坐鞦韆似的,差點兒都要睡著了。

  「當然了,我模特這行出道的。」

  盛繁這才恍然大悟,看看她的身材,怪道不得。

  而看見蘇和悅懷裡的乖巧搭檔後,她立馬就有些羨慕了起來。

  怎麼人家的搭檔就這麼甜美可愛,自己的那個就跟個野猴兒似的呢?

  盛繁由衷地想要對天長歎一口氣。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蘇和悅理解地笑了一笑,朝她靠過來小聲道,「你待會兒小心些步宜琛,這小孩兒可野了,下手做事都沒分寸的,家裡人給寵壞了。」

  盛繁感受到她的好意,無奈又感激地衝她點了點頭。

  而那邊,消失已久的步宜琛眼看著錄製就要開始,又笑瞇瞇地掂著小短腿走了回來,看見工作人員都一副崩潰的神情,他頓時就高興地咧開了嘴。

  在一堆人裡,他一眼就鎖定住了盛繁,然後笑出兩顆小虎牙,邁著步子朝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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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受挫

  步宜琛個子不算高,但被養得好,皮膚白白軟軟的,尤其是臉蛋上總因為跑動泛點兒紅,看上去格外的討喜可愛。

  他邁著短短的腿一顛一顛地跑到盛繁面前,仰起小腦袋看著盛繁笑了笑,主動把自己包子一樣的小手遞了出去,奶聲道,「牽。」

  如果不是早看過這小子的資料,瞭解他的所作所為,盛繁的心都要被這幅場景給萌化了,說不定就真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但她這會兒既然知道步宜琛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就不會相信他無緣無故的示好,當著所有攝像機的面,盛繁不能這麼漠視步宜琛,否則還不知道被剪成什麼樣子,當然她也不能就這麼自甘倒霉地送上門去。

  她蹲下身來,一臉驚喜地朝步宜琛伸出了手,「好可愛啊!小步過來,我抱一抱。」

  話剛說完,盛繁的手就抱住了步宜琛的腰,小男孩還沒反應過來,腰肢那裡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癢感,讓他忍不住一個激靈一彈,閃身一扭差點摔到地上去。

  他這麼一動,手就攥不住了,掌心裡的一條小蚯蚓就叭嘰一聲掉到了地上,縮著扭了扭身子,快速地爬走了。

  步宜琛看著快得手的惡作劇被人破壞了,立即就是一陣怒火湧上心頭,他伸手就指著盛繁大喊,「你撓我!噁心!」

  馮導演:「……」

  在場所有工作人員:「……」

  這真的不是他們偏心,而是步宜琛這種偷雞摸狗不成反告一狀的惡事做得太多也太嫻熟了,從這小孩兒嘴裡說出來的話就沒幾句可信的。

  這幾次錄製,在場的工作人員幾乎都被他給騙了個遍,再怎麼喜歡小孩子,也是有一定忍耐度的,如今步宜琛不管再說什麼,這幫工作人員都會先入為主地覺得他又在玩狼來了的把戲。

  而且在對上盛繁一臉懵逼甚至隱隱挫敗受傷的表情後,他們對步宜琛的不耐煩程度又上了一個檔次。

  那條蚯蚓拱著身子從眾人腳邊遊走,一個負責看管步宜琛的女工作人員上來柔聲細語勸了幾句,才總算是把步宜琛給勸得願意站到了盛繁邊上去。

  馮導的話說完後,今天的錄製就算正式拉開帷幕了。這一次的主題是恐怖博物館,五隊人要先趕往B市的建乙博物館取得線索,獲取身份,才能根據自己的身份進行對應的行動。

  只是大家的錢都被沒收了,要趕往博物館只能依靠自己——用俗稱刷臉的方式來搭順風車。

  幾乎每一期這裡的搭車都是一大看點,高高在上的明星和平庸的小人物進行碰撞,其間迸發的火花是觀眾們的最愛。

  只是在別組都紛紛成功在路邊攔到車後,盛繁這裡卻出了點兒岔子,步宜琛一臉冷笑地盯著她,嘴裡只吐出兩個字,「噁心!」

  盛繁簡直一頭問號,她幹了什麼就噁心了?這小孩兒往別人手裡塞蚯蚓就不噁心?

  但這話她不能說出來,攝像機還對著她的臉呢。

  步宜琛和她生起了悶氣不願意離開,存心想拖進度讓她著急難堪,畢竟這種領取線索的時候,去得最晚的肯定是劣勢最大的。

  但盛繁卻絲毫沒有像以往那些個嘉賓那樣溫聲細語地來安撫他,她只是像看一隻馬戲團的猴兒一般笑著看了看他氣鼓鼓的臉,滿面戲謔地輕輕拍了拍手。

  「行啊,生氣是吧,那咱就不走了唄,反正我也餓了,不如留在這兒吃了晚飯再出發。」

  她讓工作人員從不遠處取了兩張折疊小馬扎過來,還沒走出拍攝點三米的距離,這隊組合就率先歇氣養起老了起來。

  盛繁悠悠哉哉地翹起大長腿靠在馬扎的椅背上,遠處藍澄澄的天一架飛機徐徐飛過,盛繁還瞇起眼睛笑著吹了個口哨,整個人看上去不羈中帶了幾分流里流氣,直接把步宜琛都看傻了。

  他就沒見過這麼不按套路來的!

  見步宜琛目瞪口呆地看她,盛繁還沖小孩兒笑著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馬扎,「過來做坐啊,離晚飯還早著呢,咱倆先欣賞欣賞風景再說。」

  步宜琛愣了幾秒,憤怒一聲大吼,「你有任務要做的!!」

  盛繁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拍額頭,「啊,還有任務啊,那咱們待會兒晚飯可得吃快點。」

  步宜琛更憤怒了,「吃個屁的晚飯!人都走光了!!!!!」

  「那就等他們走唄,咱們慢慢玩會兒,不急不急。」盛繁老神在在地晃悠著腿,笑瞇瞇地撩了撩髮絲,旁邊的年輕攝像師扛著重重的攝影機器,不由自主地耳根就有些泛紅,看著機器裡的人不由感慨,這小姑娘的皮相是真的生得好,哪怕一個小小的動作做出來,也有種撩動人心弦的味道在。

  而步宜琛今日連續兩番在盛繁手上受挫了,看著她一臉不慌不忙的表情,他就一股子悶氣湧上心頭。

  這是不對的!

  她應該好言好語地來哄他,來向他道歉認錯保證自己再不會犯,要低聲下氣卑微地聽他的命令指揮,跟在他的背後做事,怎麼情況如今卻完全和他想像的不一樣呢!

  步宜琛小小的腦袋想不明白這些彎彎繞繞,也不知道盛繁是在存心氣他,他只知道自己看著盛繁的所作所為就憤怒得幾欲爆炸,事態不受他控制的無措感讓他氣得想要尖叫。

  他氣沖沖地跑過來一腳就踹在盛繁的椅子上,兩隻手緊緊攥拳對著盛繁一通拳打腳踢,小孩子的力道雖然不大,但是咬死了牙揮出的拳還是讓人有些疼的。

  盛繁只讓他打了兩下就站起身來退開,對著鏡頭的側臉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幾分強忍痛楚的痛苦,卻又很快收斂。

  步宜琛對著那個小馬扎跟瘋了似的好一通打,打得氣喘吁吁了才停下,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住盛繁。

  「打夠了?」盛繁慢悠悠地在他旁邊蹲了下來,「打夠了的話,就選一下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吧。要留在這兒繼續看風景,還是去博物館集合去線索,我們這隊的選擇,全權交由小步你來決定,好不好?」

  步宜琛確實打累了,盛繁至始至終的不為所動有點兒讓他挫敗,不能欣賞那些嘉賓驚慌失措又要強裝鎮定強壓怒火的虛偽面孔,讓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成就感。

  不過這個叫盛繁的女人說話還算好聽,什麼全權交由他來決定,這讓他多多少少找回了幾分自信和存在感,心情也因為發洩過後舒暢了幾分。

  他怨毒地瞥了一眼盛繁,把心頭的不爽都暫時壓了下去,冷哼一聲道,「我要去博物館,你去給我找車。」

  盛繁目的達到,也不在意步宜琛說話的語氣如何,笑著就去路邊攔車了。沒多久,一輛白色的大眾就停了下來,一個中年女人笑著放下車窗,「要去哪裡?要我送你們嗎?」

  見到旁邊有攝像機,這個中年女人自然是猜到了也許是哪家綜藝在做節目,盛繁謝過她上車後,她就一直透過後視鏡在打量盛繁的臉,只覺得這女孩兒確實長得好看,說不出的好看,面熟卻又想不起她演了些什麼。

  她乾脆就笑著和盛繁有一搭沒一搭地搭腔,「小姑娘,你們錄節目呢?」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就爽朗地笑了幾聲,「對嘛,我才都是,這一片兒挺多拍戲的做綜藝的,我開車打這兒路過啊,一天都能撞上好幾個大明星。」

  這話就有些誇張了,但盛繁還是十分應景地跟著笑了幾聲,「那說不定是您有明星緣,運氣好。」

  這話女司機愛聽,當下又爽朗笑了幾聲,還跟車上的步宜琛打了個招呼,連連誇道,「這孩子長得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機靈。」

  『機靈』的步宜琛聽完這話,一口小虎牙就咧了出來,然後盛繁便警覺地發現他的手一直在人家的真皮座椅上摳來摳去,指甲裡沾染上的泥土塵灰都這麼蹭在了潔白的椅子上,看上去極其地明顯。

  盛繁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笑著謝過了女司機的誇讚,伸手穿過步宜琛的手臂,直接把他一舉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著,雙手坦然自若地就把他給完全鉗制住了,他即便再想碰到車上的東西,那小短手小短腿的也什麼都做不了。

  步宜琛當場就不幹了,被這個女人抱到懷裡,他渾身都不自在,瘋狂地掙扎著要坐回自己的位置,表情都猙獰了起來,看上去頗為搞笑。

  只是盛繁雖然是女孩,一身力氣卻被操練得十分有勁,她單手就能制住步宜琛的板動,另一隻手還能摸紙出來把步宜琛給人家座椅摸花了的地方給擦乾淨。

  前排的女司機聽到動靜,有些好笑地從後視鏡望了她們倆一眼,「小孩調皮,抱著沉得很吧。」

  其實盛繁沒什麼感覺,但看了眼步宜琛,她還是道,「確實,沉得簡直要命。」

  這話一出,步宜琛眼珠子就一轉,突然抿抿唇安靜了下來,不動了。

  抱著就抱著吧,最好重死這女人,壓斷她的腿,讓她哭死才好。

  步宜琛這麼想著,突然有些懊惱自己要是再重些就好了,他的屁股一個勁兒地往下壓,就想給盛繁多施加點重量。

  然而他那點兒體重,在盛繁看來著實不算什麼,她懶洋洋地靠在了車椅背上,看著坐她腿上一雙眼睛滴溜溜不安分地轉動著的步宜琛,嘴角無聲地勾了勾。

  她手指戳了戳步宜琛的脖頸,指腹冰涼,剛碰到步宜琛,這小孩兒就跟炸了毛的貓似的彈了一下,「你幹什麼!」

  噢,原來這麼怕癢。

  盛繁嘴角又勾了勾。

  「小步,你後頸長了顆痣,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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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9:34: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七章 搗亂

  步宜琛愣了一愣,冷哼一聲把頭扭過去,過了會兒又實在好奇,滿眼不屑地盯著她問道,「痣是什麼?」

  噗嗤。

  盛繁沒忍住,一個笑就在臉上綻了開來,她見步宜琛似乎有惱羞成怒的傾向,連忙憋住認真解釋道,「痣是在你皮膚上因為色素沉積形成的小點,比如我這個。」

  說著,她就指了指自己眼下那顆棕色的痣,長睫隨著她的動作撲扇,那顆痣彷彿下一秒就要生出翅膀變成輕巧的蝴蝶。

  步宜琛頓時就呆了,他很想再問問色素又是什麼東西,但話到嘴邊又不好意思出口,只覺得似乎是種很厲害的東西,連帶著知道這些的盛繁在他心裡都突然變得高大了起來。

  他的爸爸媽媽還有保姆阿姨從來不給他說這些,他們只會扔一堆堆的玩具和碟片給他讓他自己玩,他看不懂的地方去問保姆,保姆就笑著抱抱他,喊他乖寶寶,給他吃的讓他自己去玩,但他玩完過後,不知道的東西還是照舊不知道。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跟他解釋一件事情。

  步宜琛小小的心裡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微妙,又有些古怪,具體是個什麼滋味,連他自己也琢磨不透。

  他冷哼一聲板住小臉,想要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長痣又怎麼了!關你什麼事!」

  盛繁絲毫不因為他的語氣而生氣,依舊是笑意吟吟的樣子,「男生後痣是有福氣,即使有困難也會逢凶化吉,小步,這是好兆頭。」

  步宜琛頓時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還有這種說法的?

  他突然想起,如果那種棕黑色的小點就叫痣,那他肚皮上還有腳底上也有痣,這些痣又是什麼意思呢?也是代表有福氣嗎?

  步宜琛一下子突然腦海裡湧出了很多問題,他很想問一問盛繁,但看見盛繁那張笑臉又莫名氣悶,一肚子氣撒不出,只能堵在心口自己權且氣著,整個人的氣壓都有些嚇人,連那個女司機也識趣地不再搭話。

  很快到了建乙博物館的大門,盛繁禮貌地道了謝,還應女司機的要求和她合照了一聲,而步宜琛則一下車就溜不見了,盛繁一回頭,居然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了。

  旁邊的跟拍大哥好心問了句,要不要幫她打工作人員電話找一找,因為像這種外景,每個人都至少有一台機子跟著拍的,只要打電話問問就行了。

  然而盛繁卻拒絕了,從她臉上壓根兒就看不出一點著急的模樣,女孩兒只是慢悠悠踱步進了博物館大廳,然後慢悠悠地在給出提示的幾個廳館轉了一圈,然後再慢悠悠地和工作人員問了幾句話,然後——

  ——盛繁就找齊了所有的線索。

  這個遊戲是一開始就給每隊人馬安排好了角色的,相當於在恐怖博物館這個大的主題下,他們每個人都會扮演博物館守夜人員,清潔工人,重要藏品捐贈者等等的身份,而一開始大家都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需要靠節目組提供的線索去找到自己的身份牌才行。

  找到身份牌後,第二步就是判斷自己的正惡身份。

  身份牌只給了你的具體職位和年齡,不會告訴你你是不是兇手。

  而在節目錄製中,每個人在尋覓蛛絲馬跡中都要按照給出的身份來扮演自己應該呈現出來的角色形象,由此才能體現綜藝感,若是兇手,節目組給出的線索就會慢慢引導你往兇手的性格去走,雖然時常有誤導的意思在裡面,但總的來說,大多數拿到兇手身份牌的嘉賓到了遊戲後半段,心裡對於自己的定位都能做到有數。

  而假如你在第二階段的正惡身份判定中找到了確認你就是兇手的線索,你就得趁別的嘉賓組還沒發現時盡快處理掉自己犯案的證據。這些證據會在第三階段逐漸展現出來,然後給足時間和契機讓正義方去尋找,或是讓兇手方去破壞。

  只要最後的判案結論沒能找出真正的兇手,那兇手就能取得勝利。

  說來也巧,這一期的兇手,正好就安在了盛繁的頭上,只是目前的線索只給到第一階段,所以她也只是知道自己是博物館老闆的私生女,具體是不是兇手還要等後面的線索來判斷。

  第一階段的線索獲取大多是靠猜謎語和一些地圖題等等,盛繁輕而易舉地弄完,時間不過才過去十來分鐘。等她找到並打開打開那個裝有她身份牌的盒子時,所有的跟拍攝像大哥都驚了。

  因為目前除了徐擇拿到了自己的身份牌之外,其他的嘉賓都還在和自己帶的小孩兒扯皮中,線索都還剩一大半沒找齊。

  盛繁明明是出發得最晚的一個,然而就這麼十來分鐘,她就已經搞清楚了節目組的套路所在,不費吹灰之力實現了反超,那這還他媽的怎麼玩?

  離錄製結束還有這麼長時間,盛繁再這麼悠悠閒閒地去轉一圈,這遊戲就可以直接結束了!

  還怎麼玩!

  攝像大哥頗有幾分無語,這會兒再回想起盛繁之前坐著馬扎看風景,懶懶散散就是不出發的場景,竟然覺得這可能是盛繁有意在讓別的嘉賓,不讓他們輸得太難看。

  再想想盛繁這一路解謎過來舉重若輕的模樣,攝像大哥簡直都驚了!只覺得自己可能挖掘到了一個了不得的真相。

  而步宜琛一直縮在角落裡,悄無聲息地跟著盛繁。他本來是想看看自己突然消失盛繁會不會手足無措,慌亂失神。想想那個樣子的盛繁,步宜琛還覺得有點兒好笑,惡作劇的心思也湧了上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消失後,盛繁就跟沒事人一樣,用那種退休老大爺逛花鳥市場的悠閒模樣逛起來博物館,時不時伸手就逮一個線索出來,一抓一個准!

  在看見盛繁就這麼點時間把身份牌都已經整出來後,步宜琛已經徹底無法淡定了!

  搞什麼啊!

  他以前的那些個嘉賓,哪一個不是被他整得腦袋痛,連思路都理不清,整個人暈暈乎乎地被節目組拖著鼻子走,又要提防他又要哄著他,能勉強做完遊戲完成錄製就不錯了。

  怎麼就這個一點都不按套路走!

  她怎麼能玩得這麼順順當當!

  而且沒了他步宜琛,她還一副舒心得不行的樣子,這簡直觸動了步大爺心底最緊的那根弦,氣得他簡直跳腳!

  於是,在看見盛繁又一次發現了奇怪的沾血信件,剛拿起來還沒來得及細看時,步宜琛就一個飛毛腿衝出去,一把就把盛繁手上的紙張給搶了過來,毫不猶豫地就撕了個粉碎,邊撕還邊對著盛繁笑得挑釁。

  叫你不來找我!

  叫你把我拋下!

  這下開心了吧!

  我看你還怎麼做任務。

  步宜琛笑得高興,連身後無形的尾巴都彷彿豎起來了一般。

  然而盛繁看著他這一連串的動作,面上表情卻沒有太大的波動,反倒是嘻嘻笑著嘿了一聲,「回來得挺早啊,正巧,走,帶你看看當年慈禧太后的裹腳布去,讓你漲漲見識。」

  步宜琛都驚了!

  他撕了資料啊!

  他把盛繁的資料撕了啊!

  這女人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他不禁開始警惕起來,懷疑起盛繁的動機,深深地堅信不疑她可能打算拿那個什麼太后的裹腳布把他勒死。

  「我不去!」

  他倔強地大吼了一聲,「要去你自己去!」

  步宜琛一腳蹬開在地上撕得亂七八糟的紙片,一肚子火簡直沒處撒,他到處整人就是為了看別人被他氣得跳腳氣得吐血的樣子,誰知道遇上盛繁這麼個奇葩,他卯足力氣非但沒讓她被氣著,反倒是他自己今天一天氣得不行。

  盛繁見他這樣,剛想說句什麼,身後卻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回頭一看,叢子真正牽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見到盛繁,他先笑笑打了個招呼,「身份牌拿到了嗎?」

  「剛拿到,你呢?」

  叢子真頓時笑開了,「巧了,我也是。你線索找得怎麼樣了?」

  問完這句,他突然眼睛掃到地上的一堆白花花的紙片,神色一滯,有些詫異,「這是什麼?垃圾嗎?還是線索?」

  他旁邊的小姑娘聞言,就勢蹲下來撿了幾片翻看,其中一張碎片上沾了點血跡,看得她瞬間興奮地奶聲奶氣叫了起來,「叢叔叔,你看!這個也有血!」

  盛繁來了點兒興趣,「也?」

  她留了個心眼,沒有直說地上的東西是什麼,叢子真本來也存了一分防備,不打算說清楚,卻沒料到小姑娘是個性子直的,她點點腦袋道,「對啊,我們在那邊的展廳也找到一張帶血的紙呢!你們這個也是嗎?」

  說完,她一臉驕傲地看向盛繁,似乎是在索要表揚。

  盛繁笑瞇瞇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對,我們這個也是。」

  說完,叢子真頓時就緊張了,一張臉也有些發苦,他指著地上的碎屑道,「那怎麼會撕成這樣啊?這還怎麼看?我記得那邊的那封信內容裡藏了點什麼話的,只是我不大看得懂,會不會這封也有什麼暗示。」

  他看著底下碎成渣渣的信,簡直心疼得要命。

  而盛繁卻咧齒一笑,「沒事,我都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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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碎信

  叢子真有點不敢置信又有點訝異地長大了嘴,「都,都背下來了?」

  他語氣重重地落在了那個都字上。

  而步宜琛也頓時睜大了眼睛,幾乎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般瞪著盛繁,似乎她要是敢說出一個肯定的詞,他就能瞬間暴起哭上一頓。

  然後盛繁就瞇著眼睛笑著說了句,「是啊,我記性還算不錯的。」

  不錯?

  這能叫還算不錯?

  那一頁紙差不多寫了有百來個字,按照橫式的方法來排的版,若是信裡有玄機,哪一句斷句,哪一個字換排,哪個字豎著對應哪一行字,這些都是要靠信件本身來斟酌的,而不是說囫圇記個大體意思就能行得通的。

  叢子真有心想要提醒這麼一句,然而對上女孩濕漉漉的黑色瞳仁,他卻又突然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唉,算了,撕了就撕了,一個線索而已。

  叢子真的眼神掃過步宜琛,作為常駐嘉賓的他自然知道這小孩兒頑劣起來能有多恐怖,心底對盛繁有些同情。

  「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兩隊一起找線索應該要快很多。」

  現在還沒到第二階段,就算盛繁的身份可能是兇手,她自己這會兒也覺察不到,更不可能使什麼壞。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倒是願意跟盛繁一起走上一段,能幫她稍微壓制些步宜琛也好,省得他皮起來沒人幫忙收場。

  盛繁也挺感激地領下了這個情,她看了眼神遊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步宜琛,也不去打擾他,只是和叢子真以及他帶著的那個小女孩兒說話。

  小女孩叫小草莓,也是殷實家庭裡養得頗為嬌氣的女孩,走幾步就想讓叢子真抱,看見好玩的才會下來碰碰摸摸,說話時要是沒得到應答就會癟嘴生氣。叢子真對她倒是頗為寵溺,什麼都依著她。

  三人走了幾步,盛繁回頭看步宜琛還站在原地不動,一臉黑沉不開心,知道這小孩兒又在鬧脾氣了。她蹲下去摸摸他的額頭,態度是今天難得一見的真誠的溫柔,「小步,咱們跟叢叔叔一塊兒走好嗎?」

  步宜琛黑著臉抿著唇不說話,讓盛繁哄了好一會兒才乖乖跟著走了,只是眼神時不時就陰狠地掃一眼抱著叢子真脖子笑得開心的小草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四人湊到一堆,走了沒多久就遇上了大高個兒蘇和悅,她急得跟沒頭蒼蠅似的在一眾玻璃櫃間晃來晃去,腦袋上的丸子晃晃悠悠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散掉。

  看見盛繁幾人,蘇和悅跟見到了什麼救星一般衝了上來,「你們拿到身份牌了嗎?我的身份牌找半個小時了,就是沒見著在哪兒。」

  她跟隨著謎底到了這個館內,卻無論如何都看不到節目組的箱子到底放在了哪兒,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還不清楚自己身份的蘇和悅簡直急得要命。

  她帶著的小女孩兒叫輕輕,一直安安靜靜地在場館內跟幽靈似的晃蕩,蘇和悅急著找身份牌,也沒功夫抱她。

  在盛繁幾人和蘇和悅說話的空檔,輕輕一個人慢悠悠地爬上了場館角落裡一個水晶做的不規則柱體,那個水晶柱體由於不規則,側面有很多類似攀巖一樣的可供腳踩的地方,於是輕輕很輕鬆地就爬到了頂端,而這時盛繁才一瞥眼看見,當下心頭就是一跳,想喊一聲卻又怕出聲大了嚇著她。

  那個水晶柱體足足有近兩米高,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摔下來可不是好玩的,跟拍的攝像大哥也是後知後覺地發現毫無存在感就飄遠了的輕輕,頓時都是嚇得不輕。

  輕輕此時正玩得開心,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眾人,蘇和悅就緊張地放輕腳步慢慢朝她那邊走了過去,柱體的頂端是個平面,輕輕就笑嘻嘻地坐在上面,臉蛋因為剛運動過,浮現出幾分緋紅。

  見蘇和悅走過來,輕輕並沒有排斥什麼的情緒,而是笑得乖巧,沖蘇和悅伸出了手,蘇和悅連忙一把把她抱下來。等輕輕的腳挨到地面後,蘇和悅才算是鬆了一口大氣。

  然後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那個水晶柱體的背面有些古怪,蘇和悅皺著眉在上面摸了摸,又敲了敲,最後又伸出手指摳了摳,一摳就是一堆飛粉落了下來。

  她神色一震,又用更大力氣碰了碰那水晶柱體,噹噹噹地拿手錘了幾下,一塊兒被蠟封進去的身份牌就掉到了地上。

  蘇和悅:「……」

  節目組真是會玩……

  她滿臉無語地看了一眼鏡頭,然後才撿起身份牌看了看,上面寫著,她是這個博物館的午夜清潔工,每晚十點上班,需要負責A1——A7的七個展廳的清理工作。

  而兇殺案就發生在A4展廳。

  三人開始互相整理身份。

  盛繁是博物館老闆的私生女,此次老闆突然死亡,最大的嫌疑就是她這個與老闆素來不睦又覬覦繼承權的女兒,她也是最有作案動機的。

  但如果兇手就是最容易猜到的那個人,那也未免太沒有意思了,大家因著這個想法,都對盛繁的身份持了保留意見,並不急著表態。

  而叢子真是老闆的律師,負責為他起草遺囑以及處理基本的法律事件,如今表面上看來他是最沒有動機殺害老闆的人,畢竟,那個人是他的僱主,殺了自己的錢罐子,對一個律師來說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在幾人的交談中,蘇和悅還表示她遇到了徐擇,並且打聽出了他的身份——博物館的夜班保安,如此聽來,這個身份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很多線索都要等進入後期才能揭曉,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尚早。

  而在蘇和悅找到自己身份牌的展廳,同時也是老闆的死亡場所——A4廳,盛繁她們依舊撿到了一張沾有血跡的信紙,似乎這張和前面幾張原本是合在一起的,只是因故四處散落罷了,只要把它們組合到一起,一定能得出有用的線索。

  只是可惜……

  叢子真歎了口氣,對神色雀躍的蘇和悅道,「盛繁那張被撕了,現在我們少了一張,也不知道這個線索還能不能用。」

  蘇和悅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啊,那怎麼辦啊?」

  「沒關係。」盛繁笑了笑,「我都記得的。」

  叢子真臉上的神色還是有些沮喪,並沒把盛繁的話當真,在他看來盛繁估計就是記得個大概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那你大概還記得多少,寫出來可以嗎?」他小心地詢問道。

  盛繁點了點頭,對工作人員問了一句,「可以給我一張紙嗎,要是能長得和那個信紙一模一樣就好了。」

  工作人員拿起手上的對講機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又過了幾分鐘,盛繁的手上就多了兩張那種信紙。

  她四下看了看,像是在找寫字的地方,只是那些裝有藏品的玻璃櫃她不大好意思趴上面寫,索性把紙鋪在牆上就這麼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叢子真和蘇和悅好奇地一邊一個腦袋湊在她身後,沒過幾分鐘,紙就被寫滿了,上面的字娟秀而不失勁道,提筆之間頗具風骨。

  蘇和悅十四歲就當模特去了,沒怎麼讀過書,也沒怎麼捏過筆,對盛繁這種字寫得好看的女孩子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忍不住就低聲哇了出來。

  而叢子真則是有幾分震驚,因為這個字和他認識的一個人寫得實在是太像了。

  不過雖然像,仔細看看又能從中找出一些細微的不同,就好比這個收筆的筆畫,那個人不會這麼直愣愣地宛如一柄利劍一般遒勁地一筆畫下,她會俏皮地收個小勾,稍微彎一彎筆畫,就像少女早上起床時沒梳理的俏皮立起的碎發,可愛又頑皮。

  是他想多了……

  叢子真自嘲一笑。

  而注意到盛繁這手漂亮的字的不止這兩人,連攝像師也忍不住把鏡頭調近對準了盛繁手上的信,不說內容是不是一樣的,最起碼這手字已經足夠成為節目的一個賣點了。

  盛繁寫完時,蘇和悅看了一看,著實看不出是不是原來的版本,畢竟她沒見過盛繁那裡的那頁信紙。她喊叢子真看,結果他也說不上盛繁記對了沒,於是局面一時尷尬了起來。

  好在工作人員裡面有幾個是負責道具的,有個個子小小的女生不確定地上前接過信紙看了看,審視了好幾分鐘才遲疑著點了點頭。

  「應該是對的,我記得大致就是這個樣子。」

  她們雖然負責這些道具,但那信那麼多內容,自然不可能背得下來,頂多只能記得大概。

  在她們看來,盛繁能做到看那麼一眼就全部給默出來,著實是厲害得不行了。

  一時之間眾人的眼神都有些灼熱,而其中以蘇和悅為最甚。

  但盛繁還不滿意,她盯著信紙看了一會兒,又從工作人員那裡要來了些紅色的顏料,拿紙巾的尖角去蘸著在信紙上畫了幾點,等顏料乾透後,那個個子小小的女生直接興奮得叫了出來。

  「對的,就是這樣!簡直一模一樣!我記得我當時整理道具的時候,這個信就是這樣的。」

  這下叢子真和蘇和悅徹底放下了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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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9:34: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尋找

  三人既然遇到了一起,自然是一起尋找線索。

  就在大家都對一直沒見著的豐余兒表示疑惑時,博物館大廳正上方的大屏幕突然閃過一陣亂碼,黑屏幾秒後跳出了豐余兒的模樣。

  她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影像已經被投射到了大屏幕上,在一個房間裡帶著她的那個小男孩兒一起在翻箱倒櫃,就在這時,房間半掩著的門突然被一道黑影給伸手拉上,並且卡嗒一聲上了反鎖,外面還隱隱傳來幾聲桀桀的怪笑,頗為瘆人。

  豐余兒臉色一變就要衝過去敲門,然而狠狠扯了幾下門把手門都紋絲不動,她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什麼鑰匙。也許是因為環境恐怖,那個盛繁記得應該是叫Chris的小男孩一下子就癟了嘴,眼眶紅了幾秒後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豐余兒被鎖在裡面,本來就心急,Chris一哭她就更手忙腳亂了,只好先過去抱住他哄了再說。

  但小孩子被嚇到後,無論怎麼都不肯安靜下來,和豐余兒又沒熟到那種程度,直接把她推開,站在房間裡腦袋仰起嘶聲大哭,鬧著要回家找媽媽。

  豐余兒都快急死了。

  大屏幕上,在畫面一側徐徐浮現幾行字——

  ——最後一個得到身份牌的參加者,需要接受來自博物館深處詛咒力量的懲罰,而這個詛咒只有心靈純真的小孩子們才能破除。豐余兒和Chris被困在房間裡了,你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請四位小朋友趕緊出發吧。

  幾聲怪笑後,畫面逐漸消失了,恢復了黑屏。而底下的幾個小孩兒顯然都是被Chris的驚恐給傳染了,紛紛往帶自己的幾個嘉賓身邊鑽,扭著頭道,「我不要去。」

  節目組此舉肯定是想引開孩子們,讓幾個大人單獨去尋找線索,而現在要怎麼把一幫小孩兒給哄去『拯救世界』,就是嘉賓們該表現的時候了。

  盛繁吸了口氣蹲了下來,看著步宜琛還沒開口,步宜琛就對著她翻了個白眼,「不用說了,我會去的。」

  盛繁微微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對比著旁邊小草莓的哭聲,步宜琛簡直安靜得讓人省心,她有些疑惑地問了句為什麼,然後就看見步宜琛用那種看傻子似的眼神居高臨下地斜睨了她一眼,「救人還需要為什麼?幾個小嘍囉而已,我一會兒就收拾了,你看著吧。」

  呵!

  這小孩兒還挺中二!

  盛繁見自己不必多費口舌,心裡也美滋滋,笑著用甜言蜜語狠狠誇了步大爺幾句,就把他誇得尾巴都豎起來了。

  然而他面上還要佯裝不耐,「煩不煩,滾開,擋我道了!」

  行行行,你是大爺。

  盛繁乖乖地『滾』開了一點,給這位大爺笑嘻嘻地揮手送行。

  等下會有工作人員領他們過去,做另外的一批小任務,這也是觀眾們很愛看的頗具萌點的一段——沒有大人的陪伴時,小孩子們的反應都會又老成又幼稚,讓人捧腹不已。

  臨走前,步宜琛卻又像想起什麼了一般,故作不經意的模樣問了她一句,「那個信……你就看那麼一眼,就背下來了?」

  盛繁剛笑瞇瞇點完頭,步宜琛的臉就瞬間垮了下來,臉色極其難看,惡狠狠地甩下一句冷哼扭頭就走。

  別的小孩兒那裡都在和自己的家長們濃情蜜意,就盛繁這裡畫風清奇。

  小孩子們走後,大人們就輕鬆多了,徐擇也循著提示和三人會合,四個人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地毯式搜索。

  他們也在交流著情報。

  「我在那邊撿到了一份舊報紙,上面說博物館的老闆本來不是現在的這一個,三個月前才發生的主權變動,而原來的那個老闆投河自盡了。」徐擇緩緩和眾人說道。

  大家頓時不由得精神一凜,好奇追問道,「原來的那個老闆叫什麼名字?」

  這次徐擇緩了一秒才說道,「姓徐。」

  於是眾人的臉色瞬間變了,蘇和悅更誇張,直接往旁邊邁開一大步躲到了盛繁背後,鴕鳥那麼大的女人躲得跟只鵪鶉似的,好像生怕下一秒徐擇就會拎把大刀出來砍人一般。

  雖然這個遊戲是假的,但是身份限定,背景闡釋以及適當的節奏把控都做得很好,人身處這樣的環境內,多多少少有點兒容易受影響,稍微一點證據都能讓人起雞皮疙瘩。

  徐擇早就料到了這個反應,卻繼續緩緩說道,「我的身份牌是博物館的夜班保安,但同時,我也是博物館上一任老闆和他的第一個妻子生下的兒子,在這任妻子去世後,徐老闆續絃娶了蘇家的大小姐,做了上門女婿,生下的女兒也隨娘家姓蘇。」

  霍!

  這話一出,大家的臉色再度一變,腦海中迅速腦補出一出狗血大戲來,而叢子真則直接後退了一大步,離徐擇和蘇和悅都遠遠的,警惕地看著他們倆。

  見狀,盛繁也縮了縮脖子,跑到了叢子真那邊去,躲在了他背後。

  嘻嘻,有點好玩。

  盛繁躲在叢子真背後笑得一臉燦爛。

  而蘇和悅發覺自己也成為了重點嫌疑對像後,立即氣得要命地指著徐擇道,「你亂講!你之前遇到我的時候只告訴我你是夜班保安!」

  徐擇也不驚慌,依舊不慌不忙地道,「當然了,你那個時候在我心裡已經是兇手的懷疑對象了,我怎麼可能告訴你,現在人多我才敢說出來而已。」

  蘇和悅的腦子都快要轉不動了,她從拿到那個清潔工的牌子時就沒想過自己會是兇手,哪知道徐擇爆了這麼大個料出來。

  對了,牌子!

  她頓時來了精神,「那為什麼我的牌子上面只寫了我是清潔工!」

  徐擇輕輕笑了一下,「因為我們兩個的身份關係是我後來通過一些舊報紙和照片發現的,就在我當保安的那個休息室裡。」

  大家跟著過去一看,發現徐擇說的果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的話,最有可能犯案的人就不再是盛繁了,徐擇和蘇和悅也有巨大嫌疑,畢竟那是他們的父親,家業被奪,父親還自殺了,無論如何也讓人有憤怒的原因。

  現在就只剩下叢子真似乎最沒有作案動機了。

  然而這個『似乎』也很快被人推翻——在蘇和悅的清潔工休息室裡,眾人翻出了她和律師叢子真的定情信物和愛心大頭貼。看著那明顯是被P上去的兩張人臉,盛繁覺得好笑卻又不得不忍住,讓自己投入到案情中。

  「所以現在律師因為和曾經的蘇家大小家是戀人,很有可能幫她行兇,而且他是博物館盛老闆最信任的人,有很多機會可以下手!」

  盛繁話音一落,徐擇和蘇和悅閃亮亮的懷疑眼神都瞬間落到了叢子真身上,只看得他頭皮發麻,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既然如此,豐余兒是什麼身份?」大家心裡都有著同一個疑問。

  這個疑惑只能等到豐余兒出現才能解決了。

  在眾人尋找線索的中途,工作人員扮演的法醫送來了盛老闆的死亡報告。報告顯示,他是在加班工作時喝了加安眠藥的牛奶,又被人狠狠擊打後腦勺而致死。

  徐擇看著報告疑惑道,「那是不是說明,想殺盛老闆的有兩個人,一個加安眠藥,一個以為他睡著了,打的後腦勺?」

  盛繁搖了搖頭,「也不一定。說不定是那個下安眠藥的人擔心份量不夠不足以致死,又跑回來加了幾拳呢?」

  咿!

  蘇和悅瞬間就被這話給嚇到了,瞪大眼睛搓了搓手臂,「別說了別說了,嚇死人了。」

  她牛高馬大的,偏偏膽子比誰都小,盛繁徐擇他們瞬間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這會兒,出征的『小孩子軍團』們也吵嚷著回來了。

  其中最鬧騰的就是徐擇帶著的小男孩噓噓,他一跑回來就告步宜琛的狀,「徐爸爸!步宜琛打人!他打小草莓!」

  一句話被他顛三倒四地重複了好多遍,聲音又大,如同魔音貫耳般,幾乎全部在博物館的人都知道小草莓被人打了。

  而比噓噓的告狀聲更讓人頭大的是小草莓尖細的哭聲,她摀住自己泛紅的手臂,一張嘴癟得如同老太太掉光了牙般,把滿喉嚨的尖叫聲都抒發了出來。

  叢子真連忙心疼地迎了上去,也顧不得幾人剛討論到一半的劇情了,兩手一張就抱起了小草莓,「寶寶,怎麼了?別哭別哭。」

  噓噓立馬來了精神,叉著腰跑去找叢子真告狀,「叢叔叔!我們拉不開門!出去拉不開門!要外邊的人幫我們找線索,結果找到線索小草莓拿著,步宜琛就給她一巴掌!打手臂上了!」

  他說話倒是中氣十足,可惜說得亂七八糟,聽得人好一陣頭痛才明白他的意思。

  步宜琛這會兒才慢悠悠地從通道那邊過來,看見這方如臨大敵一般地盯著他,眼神責怪,瞬間就是一聲冷笑,好像滿不在乎地踢著腳邊並不存在的石頭,不屑地撇著嘴走了過來。

  工作人員們看著他,心頭都有些窩火,之前每次步宜琛捉弄過他們,就是這幅賤得讓人想打兩下的表情,如今他連小草莓這種柔柔弱弱的小女孩都要欺負,也著實太過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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