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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荔枝草 - 巧妻鎮宅(卷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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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7 00:04:39 |只看該作者
第196章 人死燈滅(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陣冷風襲來,宋承徽顫抖了一下身子,那邊的池塘水面上是徹徹底底的安靜了。她從石塊後走了出來。
  宋承徽朝著那池塘走去,水面上隱隱約約漂浮這衣服,似是浮起來的裙擺,在水層的下面輕輕蕩漾,月光底下還清晰可見衣物內手臂。宋承徽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膽子,她的腳下是剛剛楊良媛祭拜過的蠟燭和紙錢。她的面前,是楊良媛不再掙扎的屍身。
  她死了。
  宋承徽看著平靜的池塘,那兒好似還有隆起的小腹,因為池塘不深的緣故,楊良媛的身體根本沒有沉下去,而是半浮在了水中。
  宋承徽看的卻一點兒都不悲傷,她們一起入宮,一起封的承徽,若是正兒八經是被太子殿下寵愛了,那她心裡頭也不至於置氣到這份上。她是用了心機,故意在太子酒醉的時候進了主殿,不僅如此,她還有了身孕。
  太子殿下明明是生氣的,禁足之後她卻因為身孕還變成了良媛。獨居一個院子,今天,太子妃竟然還說要她做良娣。
  她的身份夠資格做良娣麼,太子良娣往後等太子登基,直接就能封二品的妃子。楊家的家世還沒有宋家來得好呢,憑什麼,生出來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早就說過了,你無福享受這一切,有些人享的起福,你卻享不起。你看,如今就有人不想讓你好過,你這命,就斷送在了天大的福氣上面。”宋承徽看著那水面輕輕囁著,臉上的笑意越發詭異。
  享受不起這些福氣的,最終總是要死。
  妒忌像是一條越纏越緊的蛇,她自己都快要喘息不過來,那毒液滲入了她的身子裡,在四肢百骸傳遞開來,擾的她日日夜夜的不舒服。
  如今,她全好了,看著池塘的水面,宋承徽這妒忌的病,全好了。
  “承徽。”宮女在她身後叫喚了一聲,“咱們是不是該喊人過來。”再怎麼樣也不能讓楊良媛就一直這麼浸在水裡頭啊。
  “喊?”宋承徽這會兒也不覺得冷了,她轉頭看著宮女,“喊什麼,她死於非命,自己不小心滑下水的而已,大半夜的誰會來這兒,弄這些詭異蹊蹺的東西,她連個人都不帶,自己獨身過來,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出了事也是活該。”
  正在這時,花園外忽然有吵雜聲,宋承徽當即繞到了假山後頭,從花園的另一邊快速離開,就在她離開之際,一群人朝著這兒快速的奔過來,為首的事菏澤院的嬤嬤和宮女,她們走進花園之後是分開來搜的,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池塘上浮著的人。
  入宮以來就服侍在楊良媛身旁的宮女看到池塘上浮著的人時,驚叫了聲,“主子。”
  場面亂成了一團。
  ————————————————
  沈香茉和季熠辰夜半被吵醒,莫離在外稟報,楊良媛出事了。
  睡意朦朧中直接清醒了過來,穿好衣服出去,瑞珠又拿了披風過來給殿下和娘娘披上,帶人前往花園那兒,本是安靜的夜裡,這邊花園內卻是十分的熱鬧,池塘邊上圍了許多人,聽聞消息的,連著任良媛她們都過來了,膽子小的陳昭訓險些嚇暈過去,只聽一聲殿下和娘娘來了,人群分開,季熠辰和沈香茉走過來,那邊的地上,是剛剛撈起來的楊良媛。
  已經是深冬的時節,夜半的風尤其的冷,楊良媛挺著大肚子躺在那兒,緊眯著眼睛,早就沒有呼吸了,地上還有之前她祭拜過的蠟燭和紙錢,籃子孤零零的歪在那兒,宣告著在這之前發生過的事。
  沈香茉輕抽了一口氣,季熠辰一手扶著她,沉著臉,周邊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大晚上的,難不成是楊良媛想不開要跳池塘,那這也不可能,跳個池塘還又點蠟燭又燒紙錢的,眾人心中紛紛都是猜想,不論做什麼,這蠟燭點的也算是及時了,都能自己給自己祭拜。
  很快楊良媛身邊伺候的人被帶了上來,那宮女是哭成了淚人,兩個嬤嬤也都是眼眶紅紅的,問起緣由,這楊良媛還不是平白無故來這兒的,的確是有原因。
  “良媛這些日子心神不寧,想要祈福求個平安,良媛老家那兒是有拜月神的說法,夜半的時候要挑有水的地方,河邊湖邊,能映襯出月亮來的,祭拜月神祈福,良媛夜裡出來的時候說什麼都不讓我們跟著,說半個時辰就夠了,可半個時辰過去後都不見人,奴婢們就過來花園裡找她,沒想到良媛她...”
  宮女說著說著泣不成聲,跪在那兒磕頭,“殿下,娘娘,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由著良媛,讓她獨自過來的,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
  “沒有別人跟著一塊過來了是不是。”季熠辰森冷著看那宮女,宮女點點頭,良媛的確是一個人出來的。
  拜月還能掉到池塘裡,季熠辰看了一下點蠟燭的位置,距離池塘還是有幾步遠的地方,在蠟燭後面跪拜,那更不可能滑到了池塘裡去,除非是有人把她推下去。
  ......
  命人在花園內搜開來,任良媛她們都站在一塊兒,看前面楊良媛的屍首,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一下就陰陽兩隔了,忍不住唏噓。
  陳昭訓不敢看,躲在閔柔的身後,閔柔無奈,“你若是害怕,就先回去吧。”
  陳昭訓趕忙搖頭,“回去我也怕,我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香茉抬頭在這麼多人之中看了一圈,最後視線回到了楊良媛身上,今早剛剛才宣佈要升她做良娣,夜裡就出事了,說什麼心神不寧要來拜月,恐怕是做賊心虛著,想要燒點紙錢跪拜著給自己贖罪。
  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的,她自己心裡最清楚,這後宮之中冠以淫亂的罪名,楊家乃至楊良媛都不知要怎麼死,沈香茉也佩服她,得知自己有身孕後不想著辦法做了這孩子,反而是頂著風險硬要生下她。
  太子殿下成全她,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去楊良媛都挺下來了,可到最後,還是喪了命。
  很快觀天他們帶人搜索有了結果,在花園的一側門口附近的小徑旁,長的錯亂的樹叢中發現了幾段被樹枝勾下來的紗,很乾淨,像是勾上去沒多久。
  連同樹枝一塊兒被折下來送到了季熠辰的面前,觀天還在池塘邊上大石塊後面發現了被踩踏過的痕跡,看樣子不止是一個人踩過,時間也不短,那兒有小塊地方都被踏平了。
  還有被踩過的地方,就是點蠟燭地方稍後一些的位置,那兒原來長著一片草,如今的時節乾枯了,本來是翹起來的枯葉,如今都被從中踩斷了匍匐在地上,再之後的,就只有池塘附近的腳印,應該都是楊良媛自己留下的。
  觀天稟報完了之後人群中一陣騷動,這麼說來是有人害死楊良媛的人,真不是自己跳了池塘啊,可誰啊這麼狠心要殺人,她腹中還有個孩子。
  ......
  眾人面面相覷,季熠辰吩咐把人抬走,留觀天他們守在花園內不許放人進來,任良媛她們都被請出了花園。布役廣圾。
  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任良媛打了個哈欠往回走,快到自己院時候,回頭看秦良娣她們,尋了一圈,說十分隨意道,“平日裡這樣的事宋承徽可是第一個出來看的,怎麼今天她就睡的這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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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7 00:04:49 |只看該作者
第197章 人死燈滅(四)

  此時的宋承徽自然是不在自己院子裡睡的熟,她回到院子後才發現披著的外套下擺處都被勾破了,有幾個洞特別大,因為是紡紗的外層。被勾去了好幾塊。
  宋承徽當即就想到了這是在哪裡被勾到的,就在花園裡,一路尾隨楊兩元的時候,沿途的路不好走,被路邊的樹杈勾到過。在加上她在大石塊後面逗留了這麼久。
  宋承徽的心當即就懸在了那兒,急忙把外套脫下來。即便是楊良媛不是自己所害,但是她若是在現場的,又有許多說不明白的地方。
  “去,去找一個火盆過來,把這衣服燒了。”
  宋承徽的腦子轉的很快,扔掉肯定不成,燒了,毀屍滅跡。即便是花園那邊找到了被勾住的衣服,找不到原來的衣服就不會知道誰去過那裡。
  宮女匆匆出去端了個火盆子進來,裡頭的炭火還溫著,宮女蹲在一旁使勁的吹著,等那炭火的星火吹起來,宋承徽急忙忙把衣服扔了下去,一大件的外套直接蓋在了炭盆上。噗的風聲,裡面的炭火熄了一半。
  “主子,這樣燒不起來。”宮女急忙把衣服挑開,“這都蓋住了,燒不起來。炭盆太小了,得剪開了。”
  “那你還不快剪!”宋承徽跑到梳粧檯前翻出一把剪刀,屋外忽然響起任良媛的聲音,宋承徽臉色一驚,趕忙讓宮女連帶著衣服和火盆子一塊兒端到了屏風後面去。
  門口那兒任良媛的聲音越來越近,宋承徽眼底閃過一抹焦急。沖到了門邊,帶外面的宮女開門,直接攔在了門口那兒,看到任良媛時笑的開心,“任姐姐,你怎麼來啦。”
  任良媛看到她在門口時微有詫異,她是瞧見這兒燈還亮著才進來的,朝著屋子內瞥了一眼,“你真的沒睡啊,那剛剛外頭這麼大的動靜,你怎麼沒聽見。”
  宋承徽笑了笑,“什麼動靜,晚上睡的早,半夜就醒了,有些餓就讓她們去煮點東西吃。”
  “你不請我進去啊。”任良媛好笑的看著她,“就讓我在外頭受凍不成。”
  宋承徽尷尬的讓過身,下意識的朝著後面看了一眼,等任良媛進屋了,又可以的遮掩著屏風那兒,生怕被任良媛發現。
  “剛剛在花園裡可冷著,你聽說沒,楊良媛死了,被人推下池塘死的。”任良媛坐了下來,喝了一杯茶暖手,微皺了一下眉頭,“你這屋裡是不是放多了暖盆,怎麼這麼熱。”
  “那兒呢,你剛從外頭過來才覺得熱。”宋承徽呵呵的笑著,為了不被她發現異常,搭話道,“是怎麼知道被人推下池塘的,大半夜去那兒,說不定是自己滑下去的,也有可能不想活了。”布役腸弟。
  “不想活?”任良媛哼了聲,“她那樣兒怎麼可能是不想活,做了良娣,那可真的是和秦良娣一樣,能給太子妃打理東宮庶務,這是咱們做夢都想的她會不想活,我跟你說,當場都找到證據了,有人去過。”
  宋承徽心裡咯噔了一下,“找到了什麼?”
  “找到了衣服的紗,估摸著是被樹杈給勾到了,行兇的可能還不止一個人,那石塊後頭都似是兩個人的痕跡,太子殿下命人把花園上下都看守起來了,明日肯定還要大查。”任良媛對這行兇的人也好奇的人,誰呢,能下這狠手。
  “你說,樹杈上勾到的,就是兇手的衣服?”宋承徽臉色一白,那不就是她的衣服。
  “是啊,不然還有誰的,那兒可只有這麼一個證據,再說了,大半夜的除了兇手誰會在那兒出沒。”任良媛說罷,轉頭看她,見她臉色不大對勁,關切道,“你怎麼了這是。”
  宋承徽忙搖頭,“我,現在就是有些困了,這時辰還早呢。”
  “也是,那你休息著,我先回去了,就是想過來看看你,花園那兒這麼大的事,你竟然沒去看,也真是稀奇了。”任良媛本來和宋承徽的關係算不上很熟稔,可楊良媛一死,任良媛忽然的就對宋承徽好感了不少。
  “好。”宋承徽巴不得她早點走呢,趕忙起身送她出去,還得佯裝著自己的確是困了,送到了外頭,目送她出了院子之後,宋承徽趕緊關上門,到了屏風後,宮女懷裡抱著披風,一旁的火盆子燒的很旺。
  “趕緊剪。”宋承徽聽任良媛說起太子殿下把那勾在樹杈上紗布的主人當成了殺人兇手,若是被發現了,豈不是就是說她。
  “主子,這火盆子不好燒,不是薄薄的衣服,在屋子裡味兒也大的很,您聞著會不舒服。”宮女剪了一些,這冬日裡披的披風十分的厚,宋承徽又是愛美的人,披風上絨的狐裘的,更難燒。
  宋承徽有些慌,“那怎麼辦。”
  “後院那兒有小廚房,把它剪開了塞到灶台裡去,一定能很快燒光的。”宮女出主意道,“再過一會兒也該是燒水的時辰了。”
  “好,你快去。”宋承徽還是有些不放心,說完之後又跟著宮女一起去了後院廚房裡,自從楊良媛搬走後,這個院子只住著她,後院那兒也不會被別人發現。
  ......
  等到了後院,宮女開始剪衣服的時候宋承徽的心才漸漸平息下來,灶火下燃著,一塊一塊的被扔進去,宋承徽的心越來越寧,不會被發現的,這麼隱蔽的事不可能會被發現的,只要找不到這件事,誰也不會知道她去了那裡。
  ......
  就在這時,宋承徽還想著,後廚房的門口忽然闖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是太子身旁的侍衛觀河,一見有人闖進來,宮女下意識的動作就是趕緊往火堆裡塞著,恨不得整個全部都塞進去,觀河沖了上來,從宮女手中把衣服奪了下來。
  宋承徽看到觀河把披風翻到了後面,找到了還沒被剪掉的其中一塊破了洞的紗布,面如死灰。
  “宋承徽,還得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了。”
  ————————————————
  快三更天,後頭沈香茉他們也根本沒再休息,聽聞觀河把人帶來了,偏廳這兒,沈香茉看到宋承徽的時候愣了愣,再看觀河呈遞上來的衣服,當場,季熠辰把衣服翻到了後面讓觀河核對究竟是那塊布,破在那個洞。
  宋承徽跪在那兒,頭上漸漸的冒了冷汗。
  四塊紗布,對上了兩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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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7 00:04:58 |只看該作者
第198章 人死燈滅(五)

  宋承徽那披風外層破掉的地方並不是剪刀剪過的,而是被什麼拉扯,紋理間抽緊的地方和那兩塊紗布對的上,再加上一樣的材質。根本沒什麼要解釋的。
  季熠辰看向站在那兒的宋承徽,沉聲,“你去過花園裡。”
  宋承徽蒼白著臉色搖頭,“沒有,妾身沒去過。”
  “那這衣服你又作何解釋。”
  宋承徽抿了抿嘴。“妾身前幾日去過了。”
  沈香茉見她還不承認,提醒道。“如今是霜凍天,臨著要下雪,前幾日去過勾在那兒的,紗布不會這麼新。”即便是隔夜,沾了霜露之後紗布也不該是這樣子,唯有剛剛留下沒多久,才會這麼新。
  宋承徽驀地抬頭,太子和太子妃眼底都是了然,宋承徽腳下一軟,跪了下來,“妾身,妾身是去過,但是很快就回來了。”
  沒人瞧見她什麼時候去的,她上半夜去的花園裡那也可以啊。不一定是楊良媛死的時候,可百密一疏,這偌大的皇宮,怎麼可能會一個人都沒瞧見她離開,至少東宮這兒。她出去的時辰還是有人看到。
  宋承徽跪在那兒,咬著嘴唇,臉上又青又白,季熠辰看著剪爛的披風,“你要是沒有心虛,燒衣服做什麼。”
  “妾身。”宋承徽低下頭去。她意識到再解釋都沒有用,太子和太子妃已經認定了她在花園內出現過。
  “夜半出現在花園內,回去之後又急著要把披風毀屍滅跡,是不是你推楊良媛下水的。”偏廳裡響起季熠辰冷冰冰的聲音。
  宋承徽本來是低著頭的,猛地抬起頭,聲音也高了幾分,“妾身沒有,妾身沒有推楊良媛。”
  “不是你是誰,那個時辰你去花園內做什麼,如今在現場找到的都是你的東西,宋承徽,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花園內那踩踏過的地方,樹杈上留下的紗布,更是有人看到她在那麼晚的時辰回東宮。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殿下,妾身沒有推楊良媛。”宋承徽蒼白著臉色急急的解釋,“妾身都沒有碰見過她,妾身什麼都不知道。”
  “楊良媛落水後沒多久你從花園裡出來,你還說什麼都不知道。”季熠辰懶的再繼續往下聽,若是凡事都得親眼所見,這世上多少案子破不了,整個花園裡就只有她出沒過的證據,又有宮人佐證,時辰對的上,這些難道還不夠?
  宋承徽哭了,搖頭望向沈香茉,“娘娘,妾身真的沒有,楊良媛不是我推下去的。”
  宋承徽平日裡是什麼樣的人呢,並不是什麼安靜的角,時常會和任良媛一起欺負陳昭訓,妒忌心也不輕,請安的時候要是太子妃還沒來,這透著酸味的語氣,五六天都不會重樣兒。
  可她就是一張嘴利索,心裡頭念著萬般邪惡,沒付諸什麼實際行動出來,就在楊良媛死的當天請安,宋承徽也說過類似的話,有命得,沒命享。
  “這麼說,你看到有人把楊良媛推下去了。”沈香茉看著她,“也就是說,楊良媛死的時候你就在場。”
  宋承徽抿著嘴,她撇不清自己在花園內的事實。
  見她不吭聲,沈香茉又添了一句,“你若不說,花園內找到的證據都直指是你推了楊良媛,下午皇后娘娘過問此事,本宮和殿下就把你交給她了。”
  宋承徽身子一抖,“我沒有推楊良媛下水,我是冤枉的,娘娘您不能就這樣把妾身交給皇后娘娘。”一想到宮中司刑所中的逼供手段,宋承徽頓時整個人都懼怕了起來。
  不等沈香茉再說,宋承徽自己說起昨晚的事,視線還時不時看他們,“昨天夜裡,妾身見這麼晚了楊良媛從菏澤院出來,就跟著她出了東宮,楊良媛走的還不是正門,是從東宮側門出去的,到了小花園後,妾身看到她走到池塘邊上點蠟燭燒紙錢,像是在祭拜,妾身就躲在石塊後頭看著。”
  “後來,後來楊良媛起來後,妾身看到她身後有一雙手伸出來,用力的把她推到了水裡。”
  “是誰推的。”
  “妾身的視線被那邊的樹擋住了,妾身看不見,但是真的,真的有人把她退下去,妾身看到那雙手,纖細好看,是女子的手!”宋承徽急急描述,可她是真的沒有看到樹後面到底是誰推了楊良媛,她就看到那雙手,把楊良媛推下了水。布嗎協圾。
  連是誰推的都不知道,這未免牽強,“既然你看到有人推楊良媛下水,為何不救,為何不喊,反而是偷偷跑走了。”
  宋承徽眼神一滯,她就是看著楊良媛在水裡撲騰,直到死去,她當時並不想救她。
  “你見死不救,就是要看著她死去,後而偷偷離開花園,豈不心虛,宋承媛,你還說人不是你所殺?”要不是兇手,早就大呼小叫起來了。
  “我沒有,我沒有推她,是有人要殺她。”宋承徽搖頭否認,神情焦急的很。
  季熠辰責問,“那你為何不救!”
  “我...我當時嚇壞了,我身邊的宮女可以作證,我真的沒有推她,殿下,娘娘,你們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只是跟著她去了花園裡,我真的沒有殺人。”宋承徽哭著哭著癱倒在了地上,她真的沒有,她倒楣才會撞上這樣的事。
  “你便是嚇壞了不能跑去救她,也能派宮女去喊人,當時你為何不這麼做。”沈香茉直看著宋承徽,後者低下頭去,眼神閃爍。
  “你就是想看著她死,對不對?”
  “妾身當時真的是嚇壞了才沒有反應過來,等妾身反應過來時楊良媛已經在水裡不會動了,妾身害怕,怕有人過來發現妾身也在,所以就...”宋承徽搖頭解釋,“妾身真的沒有推她下水。”
  楊良媛身後的地方,那樹旁長著幾株灌木,若真是宋承徽推的,她站在那兒的時候披風難免會勾到灌木,粗心宋承徽連路旁的樹杈勾到了披風都毫無察覺,若是灌木勾到的,她估摸著也不會發現。
  但是樹旁的灌木很乾淨,是有人穿得十分簡便才能安全的站在那兒,宋承徽的穿著明顯不行。
  季熠辰心中略微有數,跪在那兒的宋承徽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什麼都說了,殿下和娘娘怎麼還不信,她是真的沒有推楊良媛。
  ......
  半響,偏廳內安靜了一會兒,季熠辰抬手下命令,“帶去司刑所。”
  宋承徽臉色慘白,等兩個嬤嬤進來抓她的時候,掙扎著沖季熠辰喊,“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推她,我沒有殺人!”
  瘦弱的她抵不過兩個嬤嬤的桎梏,被拉出偏廳的時候還聲嘶力竭的喊著,這動靜傳遍了整個東宮,後殿那兒幾個院子裡的人都聽到了。
  此時天才濛濛亮,秦良娣她們也沒休息,後殿那兒走廊出站了好些人,看著宋承徽被拉走,神情都是不可思議。
  任良媛這時候也全清醒了,“我剛剛才去過她那兒,我說呢,怎麼點著燈還穿著衣服不睡覺,敢情也是剛剛從花園裡做了壞事回來。”
  “這是要拉去哪兒?”陳昭訓聽著有些怕,宋承徽叫的太慘了。
  “司刑所吧。”秦良娣收回了視線,看著她們,“都散了,回去休息吧,這事兒殿下和娘娘會做主。”
  聽到司刑所就像是聽到後庭差不多,後庭裡關著的都是亂七八遭的人,而那司刑所,就是關押宮中犯人,逼供之處,站著進去的,情況好的是躺著出來,情況不好的,直接會把命丟在那兒。
  眾人散去,唯有紅芙,朝著宋承徽被帶走的方向看了許久,身後閔柔看到她,柔聲喊,“紅芙,你還不回去?”
  紅芙斂去眼底的複雜,轉過身笑看著閔柔,“我是在想,這宋承徽的運氣可真是不好。”
  “她害人,被查到也是正常,何來運氣不好。”閔柔淡淡著語氣,“要是沒被發現,那才是沒天理。”
  “只是帶去司刑所而已,又沒有定罪,你怎麼就肯定是她殺了楊良媛。”紅芙輕笑著,對她的話並不贊同。
  “死不認罪才會被帶去司邢所。”閔柔的語氣更淡了,“若不是懷疑,殿下不會把人送過去。”
  紅芙從她身邊走過,神情慵懶的很,慢悠悠的打了個哈欠,抬手輕掩著嘴,“你也說了,只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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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人死燈滅(六)

  天漸漸亮了,夜半楊良媛掉落池塘死去的事傳了開來,東宮這兒宋承徽被帶去了司刑所,還找到了她在場的證據。這似乎也沒什麼別的好說,又是宮內妃子妒忌引起的事兒。
  一早沈香茉前去景仁宮請安時候皇后娘娘提及此事,言語中多少含著可惜,對皇后來說,不論嫡出還是庶出。太子的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楊良媛那孩子來得多不容易。就這麼沒了。
  “夜半的時候東宮中值守的都在做什麼,既然是有人出去了,這時辰就該注意些,等著出事了再去尋人哪裡還來得及。”皇后看著沈香茉,“如今還有輝哥兒在,東宮中更應該嚴謹。”
  “那時辰正巧是輪了值守。”沈香茉略提了一句,轉而說到了晉王府小郡主的事,“聽聞晉王府把小郡主送到了宮中來養。”
  “是啊,偌大的王府裡不能沒有當家主母,百日過後就要再娶王妃,日子定了,開春一月底。”在李淑妃的要求之下,皇上這兒又賜了婚,錢大學士的孫女。今年已經十六了,這段日子李淑妃忙著重新裝點晉王府,雖說是第二次娶親,但是這一回才是順心如意,李淑妃自然更盡心些。
  晉王要忙公務。王府中如今都在全力照顧小世子,蓉姐兒這邊忽略了些,就被晉王爺送入宮,養在了李淑妃這兒。
  沈香茉深以為既然是要再娶親,蓉姐兒還小,這時候就該讓她和王妃好好相處。及早培養起來以免日後生疏,皇后聽她這麼說,對李淑妃的做法十分不屑,“眼皮子淺的,她要是能想的到這些,如今還能高興成這樣,這人死燈滅,也不是她這樣的。”
  話都是這麼說,人死如燈滅,就算是記得,那也僅僅是記得罷了,日子還得過,忘的快的,沒多久就不會再惦記了,就如晉王妃,又也許,根本就不被惦記過。
  “就是可憐了蓉姐兒那孩子。”皇后歎了聲,她再不喜李淑妃,對蓉姐兒這麼大的孩子還是抱著心疼,沈香茉默不作聲,她一直覺得晉王妃死的不值得。
  ......
  從景仁宮離開後天下雪了,陰冷的空氣裡,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飄起了大雪,沈香茉回到東宮,這兒莫離來稟,茗申院那兒,十六奉儀來了有一會兒,在偏廳等著。
  沈香茉差人去把紅芙帶過來,還是一襲耀眼的紅衣,這是紅芙最標誌的裝束,走進屋子後,她給沈香茉行了禮,跪在那兒也沒起來,語氣淡淡的,顯著一些誠懇,“妾身有事想求娘娘。”
  好幾年前,也就是她三日回門那天,在南巷的花滿樓外,紅芙一襲紅衣跪在馬車邊上,求她能允許她到睿王府裡來,而今天,沈香茉看她跪在那兒的情形,總覺得和那天的很相似,入宮以來,這算是她第一次下跪求她。
  “地上涼,有什麼事,起來再說。”沈香茉抬手,讓瑞珠把人扶起來,賜坐後又端了茶過來,紅芙只捧著茶杯,在那兒安靜了一小會兒。
  “你有什麼事。”
  “不知當初殿下和娘娘說的話,還算不算數。”紅芙放下杯盞,抬頭看沈香茉,“殿下當初說,若是不想出府,不想入宮的,會給一筆銀兩,以清白身讓我們走。”
  沈香茉一愣,當初她費了這麼大的勁才進了府入了宮,如今卻是要走。
  “你想出宮?”
  紅芙點點頭,“懇請娘娘答應,讓妾身離宮。”
  這倒是沈香茉從未預料到過的事情,從睿王府過來的這麼多侍妾,誰都不肯走,如今第一個要走的竟然是費盡心思才得以入宮的紅芙。
  沈香茉笑了,“為何要走。”
  大約是猜到了太子妃回問,紅芙深吸了一口氣,“這東宮的生活,並非妾身最初想的那樣,睿王府的生活也是如此,娘娘,其實在花滿樓的時候,殿下雖留宿了,但從沒碰過花滿樓裡的姑娘,進了府後也一樣,殿下都只是在妾身屋裡過夜,並未做別的事。”
  這樣的生活她現在是習慣了,最初進府的時候還會爭,但是紫衣死了之後,紅芙的心境一瞬有了巨大的變化,爭這麼多有什麼用,命都沒了。
  當初她還會以為在花滿樓門口演的那一幕,讓世子妃下不來檯面,她引以為傲,可在睿王府那些日子,乃至入了宮後她漸漸發現,太子妃是不屑和她們計較。
  以前還有紫衣陪著鬥嘴,雖然是相看兩相厭的,日子久了,紅芙也覺得這樣衣食無憂的日子,加上有個人打發時間,比起花滿樓裡整日要迎合那些男人,要自在的多,可如今,一個人的獨角戲太累了。
  “宮裡的生活太無趣了,妾身不想留在這兒。”紅芙笑著淡淡補了一句,“勾心鬥角的,動不動就死人,比花滿樓裡可殘忍許多。”
  執意要走,沈香茉自然不會留,她們這些人並沒有登記在冊,“出了這皇宮,在外是生是死可都沒有人會管,拿著那些銀子,你孤身一人,要做什麼。”布嗎估扛。
  “這要麻煩娘娘,給妾身一個清白的身份,或許妾身可以在巷子裡購一處鋪子,賣賣豆腐,妾身也能找一個靠譜的老實人嫁了,往後的日子就不會沒有依靠。”紅芙笑的很隨意,沈香茉看著她,嘴角莞爾,這些話她倒是信,這麼多侍妾裡面,十六奉儀算是聰明的一個人。
  沈香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笑盈盈看著她,“除了這原因,還有什麼原因讓你下定決心要離宮。”
  ————————————————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紅芙抬手要去拿杯子,指尖貼著杯壁,微顫了一下,“娘娘所指的是什麼事。”
  “昨天夜裡,丑時過半你去了哪裡。”沈香茉命人去查,不止查了宋承徽一個人,在那段時辰進出的可疑的人,她都查了。
  紅芙並不意外太子妃會問,這東宮就這麼大,誰的頭上都會被查到,紅芙說的如實,“昨天夜裡我也去了花園。”
  “你去做什麼。”
  “散步。”
  沈香茉看了她一會兒,“既然是散步,楊良媛落水的事,你也看到了。”
  “妾身親眼看到楊良媛落水,不過可惜的是,沒能看仔細樹後推她的是什麼人,唯一肯定的不會是宋承徽,她那麼蠢,幹不出這種事。”紅芙承認的很乾脆,她的確在場,她不僅在場,她還看到了尾隨楊良媛過來的宋承徽。
  但是楊良媛身後那位置太隱蔽了,她比宋承徽看到的多一些,她有一瞬看到了那人推時冒出來的側臉,但是隱下去的太快,只覺得熟悉,卻分辨不出是誰。
  沈香茉看了她一會兒,最後放下杯子,“你回去吧,這件事我會和殿下稟明,若是殿下點頭,楊良媛的事情結了案,你就可以出宮。”
  紅芙微怔了下,聽到她這麼說,太子妃竟然沒有繼續往下追問,但再想想她便釋然了,唯有她們覺得自己聰明的,螳螂捕蟬亦有黃雀在後。
  ————————————————
  紅芙離開太子妃的屋子後回後殿,在茗申院的門口遇到了前來看望三娘的閔柔,身後宮人手中還拎著一個食盒,兩個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還是閔柔叫住了她,“帶了些玫瑰糕過來,見你不在,讓人給你放在屋子裡了,趁熱吃。”
  “我不吃玫瑰糕。”紅芙搖頭,“那是十五奉儀愛吃的東西。”
  “不試怎麼知道自己不愛吃呢。”閔柔輕笑著,“紫衣她也是試了之後才喜歡的,你若是喜歡別的,下回我做桂花糕。”
  紅芙不愛吃糕點,玫瑰糕也好,桂花糕也罷,但聽閔柔這麼說,紅芙的神情變的開懷,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好啊,那就麻煩閔姐姐了,早就聽她們說起過,你的手藝好。”
  兩個人沒有再多說,紅芙回了屋子,那兒就放著精緻的一疊玫瑰糕,紅芙只瞥了一眼就讓身邊伺候的宮女端下去,賞賜給外頭的小宮女吃。
  半天過去那宮女並沒有出什麼事,紅芙也不在意,想來不會這麼直接在糕點中動手腳的,熟料當天往上,這個小宮女夜深時和別人結伴去茅房,不幸跌落茅坑,淹死了。
  而也是那此時的司刑所中,給宋承徽來送吃的宮女被逮了個正著,她那食盒中放著的幾個菜,裡頭竟都摻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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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7 00:05:28 |只看該作者
第200章 人死燈滅(七)

  沈香茉看著食盒裡的那些菜,又是要死無對證麼。
  當初十五奉儀死的時候,麝香一事死無對證,要是宋承徽死了。楊良媛的死也是死無對證了,這一件件的事兒串聯在一塊兒,沈香茉不由的想到了睿王府時當初海棠的死。
  明明海棠下的是毀容的藥,可最後下在她碗裡的卻是至寒之物,最後在太子回來之前。海棠死了,丫鬟瘋了。死無對證。
  十三娘被推出來說是兇手,最後,十三娘被鬆手,和死無對證也沒有區別。
  而這食盒裡的飯菜都是定量送過來的,送飯的宮女也是禦膳房那兒的人,沈香茉之所以知道,是宋承徽的所有膳食都先經由檢查才會給她吃。
  或許,下毒的人是想不到太子和太子妃會對一個已經證據確鑿的人如此關切。
  禦膳房那兒並不難查,沈香茉不用證據也知道人肯定是在東宮中。
  一旁的瑞珠看到太子妃皺著眉頭,輕輕問,“娘娘,這兒的東西。”
  “在她們之間傳開去,就說宋承徽在司刑所裡口吐白沫,瘋了。胡言亂語說著瘋話,說她看到了兇手是誰,說她自己是無辜的。”沈香茉讓瑞珠把食盒裡的東西處置掉,“至於那個掉下茅房的宮女,你去查查。在這之前,她全天都吃了什麼。”
  ......
  東宮就這麼大,瑞珠出去後沒多久,關於宋承徽的事兒就傳遍了,任其信不信,這事兒從司刑所裡傳出來的。自然是十分的真。
  至於怎麼瘋的,司刑所那兒就沒細說了,也許是逼宮之下瘋掉的,也有可能是呆的久了,受不了自己瘋了。
  下午的時候瑞珠把關於那死去宮女的事問到了,除了每日的膳食外,這宮女在死之前的一天內,吃了十六奉儀賞賜的糕點,吃了陳昭訓那兒賞賜的果子,午後還吃了幾個餅子,零零碎碎加起來,東西還真不少。
  沈香茉額外關注了十六奉儀那兒賞賜的糕點,還是玫瑰糕,據她所知道,十六奉儀是不愛吃這些東西的,不愛吃自然不會找人做,“玫瑰糕是誰送給紅芙的。”
  “聽聞是閔昭訓去茗申院看望三娘時送的,三娘和六娘那兒也有。”瑞珠抬頭看沈香茉,沈香茉輕點了點頭,“那宮女抬出去宮送給她家人安葬,安葬費多給十兩銀子。”
  ——————————————————
  沈香茉等了五天,這才在司刑所中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可等她和太子趕過去的時候卻愣住了,被刑所裡的嬤嬤按壓住的人,居然是閔昭訓。
  別說沈香茉了,太子都驚訝的很,宋承徽靠在那兒發抖,她這會兒是真的快瘋了,剛剛閔昭訓居然想要給她灌毒藥,要弄死她。
  相反的,最平靜的卻是閔柔。
  這是傍晚送夜食的時辰,閔柔喬裝成了宮女的樣子前來送食盒,進來之後她並不知道這宋承徽的牢房周圍都有監視,她把食盒放下之後,引的宋承徽過來,隔著木欄,一把揪住了宋承徽的衣領,狠狠一拉扯讓她只能把臉卡在了木欄上,繼而她拿出一瓶藥,往宋承徽的嘴巴裡灌。
  要不是那幾個嬤嬤沖過來的及時,宋承徽如今估摸也死了。
  ......
  人被帶到了司刑所的大堂內,閔柔跪在那兒,整個人顯得特別安靜,就好像是她根本不可能做這件事,神情無害,人也是弱質女流。
  “為什麼要殺宋承徽。”季熠辰收起了那一副難以置信,就算是再不能相信也還得審。
  閔柔抬起頭看他,眼底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聲音細膩,“她看著楊良媛落水都不相救,也不是什麼好人,像她這樣日日夜夜都在詛咒楊良媛不得好死,她的心腸何其歹毒。”
  “那楊良媛的事。”季熠辰對她說出這一番話覺得詫異,沉浸下心來繼續問,閔柔的神情有了變化。布記肝扛。
  浸透了一抹哀傷,一抹可恨,還有不屑,“殿下不知道吧,楊良媛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殿下的。”
  沈香茉抬頭多看了她一眼,閔柔斂去神色後又說的柔和,“去千佛寺的時候,妾身親眼看著她們從禪樓裡下來,而楊良媛的姿態略顯不對,後頭的裙擺也沒收拾齊,妾身多了個心眼,就去了那禪樓裡,找到了接待楊良媛的大師,聽他說經。”
  “當妾身說胸口疼的時候,那大師就讓妾身到了後面的屋子,好好的一間禪室內,居然有一張床,屋子裡的味道也很奇怪,妾身在那床上的枕邊,發現了一根長髮。”閔柔眼底的諷刺越來越重,“後來妾身就裝著難受,那大師試探的過來要抱著妾身。”
  要是她當時不拒絕,那和尚說不定就以此和她入‘禪定’了。
  “頭髮是楊良媛的,她那姿態,明明就是和那個大師苟合過,說什麼聽禪,就是鬼混。”閔柔說著,氣氛之餘,語氣又淡了下來,“殿下受她蒙蔽,還要封她做良娣,妾身不能讓這件事繼續發生,楊良媛心虛拜月,妾身就把她推下了池塘,沒了那腹中的孽種,才能保得住殿下的顏面。”
  沈香茉是不知楊良媛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可聽閔柔說起來竟然是和尚的,沈香茉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楊良媛能做出來的事,可真是出人意料到絕境了。
  “就算是如此,你不是判官,不能因此殺人。”季熠辰冷冷的開口,“為了掩蓋這件事,你還要害死宋承徽,她總是無辜的。”
  “她也不算無辜,她一心想著楊良媛死,在水裡那麼久她都不曾叫人,也不曾讓宮女去救人,她也死不足惜。”閔柔說起這一番話的時候,還真是像一個女判官,太子受了蒙蔽,她要站出來把這件事解決掉。
  “你殺了人,因此背了人命,不是在求公允,她們的錯自有論斷。”
  閔柔搖頭,輕笑著,“殿下您不正是因為被蒙蔽了才會又抬她身份,羅晉在外微殿下做了那麼多事,剷除了這麼多的障礙,閔柔在宮中幫助殿下不被蒙蔽,算起來,做的事情和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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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7 00:05:41 |只看該作者
第201章 人死燈滅(八)

  閔柔如此說完,季熠辰和沈香茉都愣了愣,轉瞬,季熠辰的神色就沉了下來。“羅晉是聽孤的命令列事,你擅自做主何謂剷除一詞,難不成,孤的行事還要受你論斷!”
  “殿下不明真相時,不正需要別人出手。晉郎在外幫著殿下,閔柔也該在宮內幫助殿下。楊良媛這樣傷風敗俗之人,一等揭露,毀的可是殿下的聲譽。”閔柔抬頭看季熠辰和沈香茉,神情泰然,恍若是執刑的判官,有錯,就該死。
  季熠辰冷著神情,“你怎麼知孤不明真相,既你早知楊良媛腹中的孩子不是孤的,你為何早不上報。”
  “怎可讓殿下為這些事煩心。”閔柔輕笑著,並未覺得自己哪裡不妥,更甚,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麼,晉郎在外幫殿下做事。殺的人也不少了,她在宮內如此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妾身給過那楊良媛機會,她若自己了結了孩子,妾身也不會如此。可她非要生下這個孽種,混淆皇室血統,那妾身便替殿下髒一回手,晉郎與妾身都是忠於殿下。”
  好一番大義淩然的話。
  很多年前羅晉他們本是受命保護季熠辰,而後為他所用,這麼多年為他做了很多事。出生入死,都是把性命拴在褲腰帶上出任務的,所以要心無旁騖,不能有牽掛,即便是有,這牽掛也不能成為敵人要脅他的死穴,所以季熠辰把其中兩位帶回了睿王府,如今又接進了宮。
  而她所說的都是實話麼,沈香茉端著杯子輕道,“恐怕髒的不止一回手,十五娘的死,與你有關吧。”
  閔柔反問,“難道她企圖要害娘娘,不該死?”
  “你怎知她該死,你又怎知她要害本宮,這從始至終,本宮可沒說是她在陳昭訓的荷包中動了手腳,反而是閔昭訓你,那荷包可是從你手中送給了陳昭訓,說起來,你比她更有嫌疑,豈不是更該死?”沈香茉聲音緩緩的,一字一句的吐露出口,閔柔的這一番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妾身要是想害娘娘,何至於要如此迂回,妾身是為了保護娘娘。”閔柔面不改色著,在她眼底,看不出一絲一毫對這些事的反思。
  “是啊,你為了保護本宮,做的可真不少。”那玫瑰糕,不也是沖著紅芙去的,難道真是為了保護她?不過是為了紅芙眼前所見的那點事罷了。
  人之陰狠,她到底做過多少事,大約只有沈香茉想不到的,沒有她做不到的。
  閔柔低垂下頭,像是受用了她這句‘誇獎’,“妾身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殿下和娘娘。”
  ————————————————————
  季熠辰並沒有再繼續往下問,而是把她關了起來,司刑所內不怕她會逃走,她也沒這本事,同樣的,季熠辰也沒打算放她出來。
  沈香茉知道他在顧忌什麼,外面那一群出生入死,為了他做了這麼多的人,僅僅是兩個家眷而已,閔柔的命必須得留著。
  夜半的時候,司刑所裡安靜的很,這兒關押的人都不會關太久,安排閔柔的地方還是靠內比較安靜的獨屋。
  腳步聲在安靜的夜裡從走廊那兒傳來,閔柔靠在那兒,抬頭看,太子妃的身形出現在門外,沈香茉命人開鎖,提裙走了進去。
  身側秋裳和雪盞跟著,手裡還領著一個食盒,沈香茉讓她們把東西放下,端出來是幾碟的糕點,還有煲好的一甕清湯。
  閔柔的確是餓了,拿著糕點吃了起來,沈香茉就在她幾步遠的地方站著,“不怕這有毒。”
  “將死之人有何懼之。”閔柔笑了笑,動作優雅的擦著嘴角,“還要多謝娘娘前來探望,為妾身帶了這麼些吃的,娘娘還是一如繼往的善心。”
  “你不怕本宮會害你,因為你做的這些事,你知道殿下無論如何都會看在羅晉的面子上保你一命,你也不怕自己會害死本宮。”
  “娘娘此話又是何意?”
  沈香茉微歎了聲,“你到睿王府,有七八年了吧,這些年,你見過羅晉幾次。”布圍叼劃。
  初進府的時候閔柔才十五歲,如今七年過去,昔日年華早已經去了一半。
  睿王府和宮中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不論好不好,至少是寂寞的,這七年來,閔柔只見過羅晉幾面,匆匆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再見面。
  太子妃問她見過幾次,她記不太清清了,不是因為太多,而是太少,少到懶於去惦記。
  “紫衣入府多久了,也有六七年了,她和十三娘她們是最粘著你的,你怎麼下得了手?”
  沈香茉看著她,閔柔放下了手中的糕點,輕擦著手,嘴角一抹笑意,勾在那兒淡淡的,“她乖乖的,才是妾身的好妹妹,她若不乖,妾身也只能想辦法讓她安靜。”
  “你很清楚十五娘沒有要害本宮。”沈香茉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微淩,“同樣的你也很清楚宋承徽不是兇手,那宮女無辜,紅芙也沒做錯什麼,這些人命在你手中如此輕賤的就去了,你說要護著本宮,你真以為本宮傻。”
  “太子妃是妾身見過最聰明的女子。”閔柔笑著,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只可惜妾身沒想到,太子妃竟還如此瞧得起這些人的性命,行大事者怎麼能拘小姐,羅晉他們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可沒算過手頭上的人命,是不是輕賤。”
  “你不必和本宮周旋這些,陳昭訓荷包裡的麝香是你所放,陳家長嫂因此滑胎,這東西,本來應該為本宮準備的,可惜你落了空,你口口聲聲說要護著殿下和本宮,實際上都是為了你自己罷了。”
  沈香茉直盯著她,也笑了,“女人看女人,總還是瞭解一些,在睿王府中生活了這些年,久不見心上人,恐怕也忘了他了,這姨娘的身份做的挺舒坦,昭訓的份位也不錯,靠著羅晉,說不定太子登基,你還能再有個妃位讓你在後宮坦坦蕩蕩。”
  閔柔的神情裡終於有了一抹微動,只是在眼底閃過,頃刻消失。
  “說起來,太子殿下在蘭城的時候就受眾多女子喜愛,不知迷倒了多少人,你殺紫衣是為了掩蓋你自己要本宮的事實,你殺楊良媛,不是為了主持公道。”沈香茉微低身子看她,一字一句,“你是因為妒忌。”
  閔柔微仰頭看著她,神情很平靜,沈香茉拿出一個荷包放在她的面前,“這是你送給楊良媛的,裡面有什麼,你也清楚,你深知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殿下的,這點你倒是不介意,你可介意她這樣的情況還受殿下的重視,就憑了腹中一個野種,能平步青雲,這位置,是你想要卻一直得不到的。”
  “娘娘可真是聰明人。”半響,閔柔笑著誇了一句。
  沈香茉搖搖頭,別的她也不想問了,“到羅晉回來之前,你就住在這兒。”
  “妾身的命不重要吧。”
  “重要。”沈香茉起身,轉身朝著門口走去,“不過你若是不想活了,本宮也會給你按個好名聲,以免壞了這麼多年你心上人對你的印象。”
  ......
  ......
  腳步聲遠去,閔柔坐在那兒,裙紗拖在床沿,髒了裙擺。
  她忽然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便落了下來,她不是輸給了太子妃,她只是輸給了自己。
  沉不住氣,太心急。
  也許是真的太久了,她看著三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她拽著自己的手問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離開的時候,她就沒法安心的繼續保持鎮定,想起她們剛進府的時候那段日子,等一個人太累,她最初以為自己受得了,但是幾年之後她就堅持不住了。
  她老了,這張臉每每和紅芙,和宮中的年輕妃子相比,她就覺得時光對她太不公平,她等不到羅晉,也等不來太子。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當年她義無反顧的跟著羅晉來了蘭城,連自己的姓都改了,不願意丟家裡人的臉,和羅晉在一起那一年,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後來呢,後來她就到了睿王府。
  時光漫長,像是一把割不疼人卻又紮的萬分難受的鈍刀,慢慢的磨著,慢慢的磨著,回過神來時候已經磨的血淋淋。
  她開始期盼殿下來看她,開始想著殿下過的怎麼樣,開始覺得自己若是能陪在殿下身邊也是好的,至少,至少不用這麼等了啊,當時的娉婷院和主院那兒距離才多遠。
  也許那時候就已經開始變了,心變了,人也就變了,會想要得到,會妒忌。
  閔柔抬起手看,高高的窗外斜進來一抹月光,她的雙手,站滿了鮮血。
  一個一個鮮活的生命,從她眼前跳過,在她手裡葬送。
  外面的小林子裡傳來一陣咕咕聲,不知是什麼時辰,閔柔靠在那兒,又哭又笑,聲音在牢房裡飄蕩開來,顯得尤為詭異。
  “可我還不想死。”她捏緊著拳頭,最後藏入了自己懷裡,這麼多年下來了,她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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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7 00:05:53 |只看該作者
第202章 一路榮華(一)

  已經是臨近過年,閔柔被關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而宋承徽因為見死不救這一條,也受了不輕的責罰。還被關在司刑所中。
  二九作三十,大年夜這天,宮裡熱鬧的很,外頭下著雪,沈香茉沒把徽哥兒抱出去。那邊宴客廳中,前來參加宮宴的人十分多。
  就在這天前一日。宮中剛剛傳出皇上龍體欠佳的消息,接連累了數日,皇上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這半年來已經是病了第六回 了,連著皇后都時不時憂心皇上的身子骨。
  沈香茉從宮宴中離開前去太后娘娘那兒探望,出來之後夜已經深了,雪小了許多,瑞珠打傘送沈香茉回宮宴處,途徑往前殿的花園時,沈香茉走了進去,“先去看看父皇。”
  瑞珠讓秋裳去宴客的殿上看看,自己則跟著太子妃走進了花園內,這兒雪積的厚,瑞珠在一旁小心的扶著過去。快走到對側的花園門口時,沈香茉忽然聽到了假山後傳來的哭聲。
  沈香茉輕噓了聲,掩身站在假山邊上,天上煙火綻放,停留的時候假山後的哭聲就格外的清晰。
  這兒是外殿和內宮出入的花園。花園外還有回廊,就算是這時辰不太會有人經過,隔著半個時辰也還是會有人過來,是誰躲這兒哭?
  等了一會兒,男子的聲音傳來,顯得很無奈。“別哭了。”
  女子的聲音還嚶嚶不斷,委屈的很,“衛臨,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留在宮中了,你帶我走,你去哪兒我就願意去哪兒,我求你了。”
  “娘娘!”
  “不許叫我娘娘。”
  假山後停頓了一會兒,那遲來的聲音更加無奈,“卿卿。”
  沈香茉微怔,秦良娣和衛大人。
  “衛臨,你為什麼不和祖父提,為什麼要看著我入宮,你怎麼這麼狠心,現在你還要娶親,衛臨,我不想留在宮中,我不喜歡太子,我不要留在這兒。”聽了那一聲叫喊,秦卿卿哭的更凶了。
  “我不會娶親的。”
  “真的?”
  “真的。”
  “那以後沒人照顧你怎麼辦。”秦卿卿說得可憐,“可我又不想你娶親。”
  “你留在宮中能過的很好,卿卿,不要哭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卿卿打斷了,“不好,不好,我過的不好,你什麼都不知道,我過的一點都不好,我羡慕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看到他們我就想到了你,衛臨,我過的一點都不好。”
  “你會過的好的,卿卿,我答應你,會一直守著你,你別哭了。”
  “不好,我一點都不好,我想和你離開這裡,衛臨,你為什麼都不願意抱抱我,我心裡好難受。”
  ......
  站在外面的沈香茉臉上的神情微頓了頓,轉而,心中湧起不知名的情緒,假山後頭秦卿卿哭的很可憐,而傳過來的都是男子無奈而又心疼的安慰聲。
  沈香茉輕搖了搖頭,示意瑞珠跟上,離開了花園朝著外殿那兒走去,這邊的假山後,秦卿卿靠在那兒,兩步遠的地方,衛臨不知所措。
  想要抬手安慰她,可這手總是落不下去,他不能這麼做。布圍在巴。
  秦卿卿抬眸,淚眼汪汪的看著他,伸手想要去抓他,衛臨後退了一步,眼底盡是隱忍,卿卿的眼淚掉的更凶了,求他,“衛臨,我好累。”
  “死了好多人,楊良媛死了,宋承徽還被關在司刑所中,閔昭訓也被關起來了,宮裡時常死人,娘入宮的時候還說,給你說了一門親事,我...”秦卿卿緩緩的蹲到了地上,她不能看著他娶親,她接受不了。
  “我拒絕了。”衛臨終於還是捨不得她傷心難過,蹲下身子看著她,抬手替她擦著撲簌往下掉的眼淚,“我不會娶親,這輩子都不會。”
  秦卿卿沖到了他的懷裡,哭的傷心。
  平日裡鮮少有話,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沒多少的冷峻男子,此時都不敢抬手抱懷裡的人,聽她哭著,他心裡比誰都難受。
  可誰讓他被招惹上了,這輩子就算是這麼守著,他都甘之如飴。
  ————————————————————
  大年初一,秦卿卿前來請安的時候眼眶還微泛著青腫,平日裡她都會和悅的附和太子妃幾句話,而今卻沉默的很。
  沈香茉簡單吩咐,早早的散了讓她們回去,帶著輝哥兒去景仁宮請安,到了景仁宮,李淑妃也在,還帶著蓉姐兒和晉王世子安哥兒。
  比輝哥兒早出生幾日,安哥兒個頭比足月的輝哥兒要小,還是繈褓中的孩子又是早產,身體羸弱的很,其實不必從晉王府那兒大老遠的抱進宮來,就連輝哥兒都是年初一要來拜年時才出的門,李淑妃卻對這寶貝孫子稀罕的很,說起來滿口提的也是他。
  皇后這幾天照顧皇上,顯得有些疲乏,看到輝哥兒時臉上露出了一些笑意,金嬤嬤把孩子抱過來,皇后接在懷裡,一旁方嬤嬤懷裡的四皇子好奇的張大眼睛看著比自己小好多的侄子,四皇子也不過才七個多月,啊啊了一聲,要吸引皇后的注意力。
  皇后抬手輕摸了摸他的臉,四皇子乖巧的很,在方嬤嬤懷裡呆的老實,好奇的張望著屋子裡的人。
  如今皇家的子嗣是真的單薄,太子所出的就一個孩子,晉王府中一雙兒女,幾位公主出嫁,還有的三皇子如今也才剛剛成親,宮裡頭熱鬧的,倒是有兩位妃子年底的時候剛剛傳出了喜訊,皇上的身子是越來越不經事了,往後的開枝散葉,都得靠太子。
  只是大年初一這樣的日子不太合適講這些,皇后只略微提了一句選秀的事,李淑妃關切的很,她是希望皇后這兒為晉王爺的婚事再添一些彩頭。
  “錢家那孫女兒姐姐您也是瞧見過的,乖巧的很,往後啊和川兒一定能和和睦睦的過日子。”李淑妃說的感慨,“我兒可憐,早早沒了妻。”
  “他要是往後不再娶,獨自養大了這兩個孩子,那你這話還能說上一說。”可憐什麼,難產死去的晉王妃難道就不可憐了。
  “姐姐您這話說的,要是如此,往後安哥兒和容姐兒的婚事可怎麼辦。”李淑妃神情一僵,不娶,這麼年紀輕輕的就要做鰥夫,那怎麼可以。
  “一個是皇室正統的世子,一個是出身高貴的郡主,怎麼,還有人敢嫌棄她們的身份不成。”皇后懶懶的說了一句,“既然要要把錢家姑娘娶進門,往後晉王府的事,你就別總插手了。”
  李淑妃那僵下去的神色還沒緩和過來,又有些難堪,“臣妾怎麼插手晉王府的事了,那都是他們夫妻倆做主的,臣妾在宮中也管不著。”
  “過去三天兩頭要召見晉王妃,有身孕的時候也還得入宮來給你請安。”這端著一副好婆婆的架子,還沒舒服夠被人請安的滋味,皇后的話也直白的很,“那時田家勢單力薄,你這麼做也就罷了,換了是錢家,你自己掂量清晰些。”
  這是過來拜年的,又被皇后一頓說,李淑妃臉上是要掛不住了,方嬤嬤把四皇子交給了養娘,這才笑著向蓉姐兒招手,“小郡主,來。”
  蓉姐兒乖巧的走到皇后面前,跪在前面的小蒲團上,給她磕頭拜年,稚氣地說著出發前養娘教的吉祥話。
  “乖。”皇后給她封了個大紅包,蓉姐兒又到李淑妃面前拜年,之後才是沈香茉這兒,沈香茉給她備了一對漂亮的紅玉鐲,蓉姐兒笑的羞澀,看樣子是很喜歡沈香茉送的東西。
  李淑妃又找著話了,“說呢,蓉姐兒可真喜歡香茉。”
  皇后淡淡回了一句,“孩子年紀小,誰對她好,她就和誰親近,等晉王成了親,你把孩子送回晉王府去,交給新王妃撫養,別讓這關係疏離了。”
  李淑妃這回學聰明了,什麼都沒說,只訕訕的笑笑。
  ......
  景仁宮內呆到了快中午,皇后要去看皇上,李淑妃得跟著去,還要抱著安哥兒和蓉姐兒一塊去瞧瞧,皇后也沒攔著,讓沈香茉帶著輝哥兒回東宮去,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乾清宮。
  沈香茉這兒回到了東宮,下午時季熠辰回來了,進屋時外頭正好下著大雪,落了一身的雪,沈香茉上前替他撣了撣,換下外套,洗過手在屋子裡呆了好一會兒,去了寒氣後才到臥榻這兒抱兒子。
  等沈香茉去過廚房回來,這父子睡著了。
  季熠辰躺在臥榻上,輝哥兒拱著小屁股趴在他身上,睡的還很舒坦呢。
  把燉好的湯碗放下,季熠辰醒了,他睡的淺。
  抱起兒子放到臥榻內側,還沒放下,輝哥兒也醒了,還鬧著不讓他放下,季熠辰沒法子,繼續躺在那兒,讓他趴在自己胸口。
  等放好了,他趴著一高興,還賞了他一個稀罕的笑。
  沈香茉把輝哥兒抱起來,讓季熠辰先喝益氣湯,小傢伙醒了就鬧騰,蹬腿要去看爹爹在喝什麼,湊過去了,小嘴巴動動,竟是嘴饞了。
  沈香茉失笑,讓金嬤嬤抱他回去餵奶。
  ......
  這兒屋子內,季熠辰喝完了湯,夫妻二人坐下來,沈香茉問及皇上的身子,季熠辰讓她到自己身側坐著,眉宇下也有一抹疲倦,“晉王府的婚事後就差不多要宣佈了。”
  沈香茉略有詫異,“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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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7 00:06:09 |只看該作者
第203章 一路榮華(二)

  “不快了。”季熠辰收攏她垂下來的長髮,掃去了一些疲倦,“以前是在睿王府,蘭城中的事務並不過。可如今是國事,哪裡能比較,父皇他是閒散慣了的人,當時若不是康王爺把我們囚禁起來,他也不會觸怒做了那個決定。”
  睿王爺本就是無爭無搶的人。為的都是自己兒子,恨鐵不成鋼的是怕季熠辰沒出息。以後不能好好打理封地,不是說他不聰明,而是他做這個皇帝,哪兒都會比別人累上幾分。
  不等沈香茉回答,季熠辰把她抱了起來,到床邊,拉下了帷帳,一面褪她的衣服,一面道,“這時日,等晉王府的婚宴過後就會下傳位的聖旨,很快就要安排登基大典,你這兒也得準備準備。”
  沈香茉被堵住了嘴,說不出話來。輕輕推了他一下,季熠辰給她翻了個身,更便利的脫了衣服,咬了咬她耳朵,“我們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是不是少了點。”
  沈香茉被他逗的輕嗯了聲,半響睜著眼睛看他,又有些迷糊,季熠辰趨勢入攻,趁機褪了她的衣服,帷帳內頓時旖旎春光。
  ......
  沈香茉懶懶的趴在他身上。每每正事說了一半,又中斷在這兒,她後頭都沒聽進去他說了什麼,再想想他說的封妃一事,沈香茉這才一個激靈,想到了秦良娣的事。
  這件事她還得斟酌的說,她聽到的心裡一個感受,太子聽到的未必是這個感受,再者那還有秦家在。
  “怎麼了。”季熠辰抬手撥開她的長髮,沈香茉搖了搖頭,末了又抬頭看他,猶豫了一會兒,忽然問了個問題。
  “若是這後宮中就只有臣妾一個人了,你還要不要選秀。”
  季熠辰笑了,“你這什麼問題。”
  沈香茉想了想才發現自己問的不對,可就是要這麼問才好,輕揪著他,“你說就是了。”
  “你是要問孤願不願意為了你散盡後宮。”季熠辰即刻就理解過來她這問話的意思,沈香茉想了想,是這麼個理兒。
  “還是你想問問,除了你之外,孤還有沒有碰過別人。”季熠辰貼近她,湊在她耳畔輕輕道,一手還緩緩往下,等沈香茉反應過來,他已經抬起了她的腿,順勢而入。
  餘下的,沈香茉又沒力氣問了。
  ——————————————————
  一早醒來沈香茉還沒放棄,因為要早起,沈香茉服侍他穿好了衣服過後多問了一句,“東宮這些妃子,若是有人自請出宮,殿下可會應允。”
  這幾年來東宮不是沒有被趕出去的,例如蔣懷柔,宋承徽在司教所裡留不長,最後怎麼處置還不知曉,紅芙這兒是沈香茉做主允了她離開的,但是有正經份位的,都得太子乃至皇后娘娘那兒點了頭。
  “你做主就好了。”季熠辰放下這麼一句話,沈香茉愣了愣,她做主?這麼大的事兒她哪裡做得了主。
  轉而季熠辰回頭看她,見她發怔,抬手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誰要自請出宮。”
  沈香茉搖了搖頭,“臣妾只是想到紅芙的事情。”
  “登基大典之後,茗申院那些人,她們要走的可以都放出宮去。”這些人沒必要長留在宮中,往後出了事,她們那些人是最無人做主的,還不如離宮去。
  沈香茉看了他好一會兒,秦良娣的事她還是沒說出口,不是想瞞著他,而是怕害了秦良娣和衛大人。
  ......
  就是沒等沈香茉為這事兒想出一個周詳的辦法來,秦卿卿自己找上門來了,初八這天,開始早朝,沈香茉去過景仁宮後回來,秦卿卿獨自等在外頭,儘管旁邊有侍奉的人,她看起來還是孤零零樣子。
  沈香茉讓她進屋,崔媽媽拿了個手爐過來,秦卿卿抱在手中,冷的有些發抖。
  “又不是第一次來本宮這兒,在偏廳等就行了,做什麼站在外面,雪天別把自己凍壞了。”沈香茉命人上熱茶,秦卿卿捧在手中,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直到一杯茶見底了,瑞珠過來給她續上,秦卿卿又喝了一杯。
  沈香茉知道她是緊張,坐在那兒也不出聲,等著她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秦卿卿才抬起頭,放下杯子,雙手抱著手爐尋找著支撐的依靠點,她深吸了一口氣,“娘娘,聽聞您允了十六奉儀離宮。”
  “是啊,本宮是答應了她。”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沈香茉添了一句,“她不是正統選秀入宮,也不是什麼官家送進來的,宮中有什麼宴會她們都不會前去參加,所以無人認得,宮中碟記上更是沒有她們的名字。”
  所以,要應允她們離開,很容易。
  離宮之後又不會有人知道她進宮服侍過太子,也不會有人知道她以前是什麼身份。
  秦卿卿面色一訕,“倘若,選秀入宮的想要離宮。”
  沈香茉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那她必定是犯了大過錯,倘若是犯了過錯,殿下那兒若是想送出宮去,那還是個恩典,按著宮中的規矩,得受罰。”
  也就東宮這兒,蔣懷柔能有那機會離開,換做別人,能是想走就走,想來就來的麼。
  秦卿卿咬緊著嘴唇,神情閃了閃,她離不開宮中,她又不能給秦家抹黑,不論太子妃平日裡多麼的寬容,可遇到她所說的事,太子妃還會寬容的起來麼。
  可是...前幾天娘親入宮,說又給衛臨說了另外一門親事,這一次要再拒絕,祖父都得出面教訓他了。
  依照祖父的脾氣,三十軍棍跑不掉,若是衛臨還不答應,他今後的前途也就毀了。
  秦卿卿幫不了他,現在她連自己都幫不了,在這宮中她唯一慶倖的是太子對她半點興趣都沒有,每次過來都只是坐坐。
  她不想被封妃。
  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秦卿卿看著沈香茉,忽然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來,“娘娘,臣妾有一事相求。”
  ————————————————
  沈香茉真懷疑了,自己平日裡是不是待她們太好了,秦良娣都能跪在自己面前要她幫她離開皇宮。
  半響,她歎了聲,“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臣妾知道。”
  “你既然知道,秦家那兒得知本宮允了你出宮,還是會把你送回來,你何必多此一舉。”沈香茉聲音淡了許多,“你身為良娣,替本宮也打理了不少事務,有些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秦卿卿抿嘴,什麼都沒解釋,匍匐下身子求,“求娘娘成全。”
  “你要本宮成全你什麼。”沈香茉沒忘記假山後那一幕,不是她不計較,而是她覺得秦良娣也是個可憐人,“或者你告訴本宮,應該怎麼成全你。”
  “臣妾,願意離宮後不會回秦家,也願意改頭換姓不再回宜都城,絕不會在外提及皇家和秦家。”秦卿卿鼓起勇氣道,沈香茉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笑了,要不怎麼說秦良娣也是個聰明的女子,這不,連自己的後路都已經想好了。
  改頭換面,這兒是要在宮中詐死,再偷龍轉鳳的離開皇宮,到時安葬後也不是送去秦家,秦家人是看不出什麼端倪的,走的遠遠的,就能離開了。
  “求娘娘成全。”見沈香茉不語,秦卿卿又跪著求道。
  沈香茉看著她,半響才問,“你為何要離宮。”
  ......
  也許真的是頂了冒死的風險,秦卿卿把她和衛臨的事從頭到尾和太子妃說了一遍,從他們相識,到後來她被迫入宮,衛臨幾次拒絕秦老將軍安排的親事,都是為了她。
  “娘娘,臣妾自知有罪,不能被原諒,臣妾也是斗膽懇請娘娘。”倘若不能,她和衛臨一起做亡魂鴛鴦也可以。
  三歲時初識,六歲時他就在她身邊保護他,一直保護她到十二歲,他隨著祖父隨軍打仗,軍銜節節攀升,而她,則是在秦家一直等著他。
  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秦卿卿相信有一天他會來秦家提親,娶她。
  可她等來的是祖父的教誨和入宮選秀的名帖,他還沒回來她就被送入了宮中。
  她要收斂起所有的脾氣,做個端莊的太子良娣,時間久了,有些心思不但沒有掐滅下去,反而是愈演愈烈。
  她這輩子什麼都為秦家而活了,入宮,為妃,可太子殿下對秦家的看重根本和她是否受寵無關,秦卿卿看著太子和太子妃之間的感情,她心中想要和衛臨離開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布撲宏技。
  真是足夠有勇氣的,沈香茉最終沒有給她答覆,如今也給不了她什麼答覆,這件事得和太子商量過後才能決定。
  只是沈香茉沒有想到,這會兒乾清宮那兒,太子回來的途中,被衛臨給攔住了。
  前者來她這兒是為了求離宮,後者在太子那兒,是怕太子和太子妃會怪罪秦良娣,所以先在太子那兒把一切事情給承擔了下來,還甘願受罰,降職也好,關大牢也罷他都願意去承受,甚至是死,只要不會再為難秦良娣。
  今天的更新晚了,明天還是這個分量,就能把昨天虧的都補完啦,大家晚安
  秦卿卿和衛臨的故事,這兒只是稍微提及,過了主線就不會詳寫,要是大家喜歡的話,以後會在番外裡具體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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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7 00:06:40 |只看該作者
第204章 一路榮華(三)

  這才不過剛剛過了年,後頭還有晉王府的喜事,再後頭的事更是忙碌,季熠辰就直接順了衛臨的意思。把他關在了刑部天牢裡。
  秦卿卿聽聞此事,病了,季熠辰這兒還派了人,把她關在了院子裡禁止她出門,東宮中被的妃子都是一頭霧水。這秦良娣是犯了什麼錯惹著太子了,也沒聽說啊。平日裡她和太子妃的關係最要好。
  這兒主屋內,沈香茉替他換下外套,看了看他的神情,待金嬤嬤把輝哥兒抱過來了,父子倆逗在一塊兒她才開口,“秦良娣那兒你要如何處置?”
  “之後再說。”季熠辰把輝哥兒舉起來,小傢伙最近特別愛笑,稍微逗一下就樂不可支,沈香茉看著他臉上那平平靜靜的神情,心中微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事兒還有轉圜的餘地。
  沈香茉轉過身去,後面沒注意,被他拉到了坐榻上,手上的盞茶險些掉在地上。季熠辰一手把兒子拎起來放到她懷裡,一手從她手裡接過了盞茶,倒是對她生氣起來,“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臣妾只聽聞秦良娣和衛大人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深厚。別的又從何得知,昨日早上秦良娣來懇求臣妾這才清楚前因後果。”沈香茉扭頭看他,假山後那一幕是絕不能說,若是再引起誤會,那衛大人恐怕就要坐穿牢底了。
  似乎是看出來她這裡頭的小心,季熠辰抬手摸了摸輝哥兒的頭髮。“你是怕我不給他們活路走,是不是。”
  沈香茉望著他,好一會兒,抱著孩子捱在了他身上,輕輕道,“殿下情深意厚。”
  季熠辰忍不住笑了,這小女人,什麼都不解釋,反著過來誇他了,這得是成全了別人才能應了她這句情深意厚,否則他還真是罪人了。
  “你說說,為夫我如何情深意厚了。”季熠辰攬住她,低頭逗著兒子,聽起來心情也不差。
  沈香茉忍著笑意,“娉婷院的時候,雖不曾多去,也沒有短缺她們什麼,睿王府的侍妾應該諸多府邸中過的最逍遙自在的,那些跟著你的人,若不是因為你情深意重,怕是也不會為了你出生入死。”
  當今的太子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看起來好似挺隨意的,對於不計較的事情,他的確還挺隨意,可遇上計較的事兒,雷厲風行的都要處置妥當。
  沒一個帝皇將相的人是好相處的,只是看著好相處罷了,位高權重慣了的人,凡事都得要執握于手,季熠辰骨子裡就是個權威並重的繼承人,只是這麼多年來,這張臉擺習慣了。
  季熠辰舒適著神情,要聽她繼續誇,“還有呢。”
  “還有啊,你待臣妾的好,也是情深意重。”沈香茉轉頭看他,說的很輕,脈脈含情的望了他一眼,季熠辰一陣,隨即喉嚨收緊了幾分。
  四目相對,懷裡的輝哥兒開始不安分了,忽然哇一聲大哭了起來,季熠辰把他抱起來,他還直接在他臉上揮了一巴掌,哭的十分傷心。
  季熠辰一臉無措的看著沈香茉,沈香茉失笑,把兒子抱過去,抱著讓他匐在自己肩膀上,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站起來在屋子裡走動。
  過了一會兒,不哭了。
  敢情這小子是覺得自己被忽略了不舒坦,得要人抱著在屋子裡溜一圈他才高興呢。
  看沈香茉輕聲細語的哄著懷裡的輝哥兒,在屋子裡走了好幾圈,輝哥兒眼睛一眯一眯著,睡著了。
  把孩子交給金嬤嬤抱下去睡,回了內屋,夫妻倆很有默契的,都沒再提關於秦良娣的事。
  ——————————————————
  元宵過後就是晉王府的喜事,晉王爺再娶,錢大學士的孫女,婚宴不比當初迎娶田氏時來的盛大,但也十分的熱鬧。
  宮中皇后娘娘派人送了東西過去,李淑妃這兒也沒去,皇上身子骨不好,就讓太子和太子妃過去了一趟。
  季熠辰和沈香茉是下午到的晉王府,他們到沒多久,迎親的花轎就回來了。
  拜堂的時候前院那兒人很多,沈香茉並未過去,留在了後院這兒,等到新人入洞房的時候才和兩位公主一塊兒過去新房看看新嫁娘。
  新房內晉王爺喝過交杯酒已經出去敬酒去了,沈香茉她們站在門口,坐在床上的錢氏顯得很羞澀。
  過去在宮中的時候沈香茉曾見過這錢家小姐,生的溫柔婉約,比起田氏,似乎她和晉王爺站在一塊兒才叫做郎才女貌。
  錢氏抬頭看她們,善意的笑了笑,季敏嫣也沖著她笑了笑,轉頭和季敏苒低聲道,“二哥這回可舒坦了。”
  上次成親,心裡到底是不情願的,可這一回,錢家的家世加上這新王妃的品行樣貌,晉王爺難道還不如願?
  她們倆低聲說著,走廊那兒忽然是匆匆的一陣腳步聲傳來,還有追喊聲。
  轉頭看去,蓉姐兒邁著小短腿朝這兒狂奔而來,後面的養娘追的氣喘吁吁。
  季敏苒手快一把把她給兜在了懷裡,笑著逗她,“蓉姐兒怎麼來啦,你是來看你娘親的?”
  季敏苒本意是想讓蓉姐兒親近一些,可蓉姐兒在聽到娘親的時候掙扎著從季敏苒的懷裡下來,抬頭看著坐在那兒的錢氏好幾眼,忽然大聲的喊道,“她不是我娘,她不是我娘!”
  “這就是你娘親。”季敏苒拉著她,“乖,蓉姐兒不要鬧。”
  “她不是我娘,不是我娘,你們都出去,都出去,我要我娘。”
  小丫頭邊說邊哭了,就近的尋找她覺得可以親近的人,撲到了沈香茉的懷裡,嗚嗚的哭鬧了起來,“這不是我娘,不是我娘,出去,出去,我要我娘。”
  屋子內外的氣氛一下尷尬了起來,沈香茉把她抱了起來,給季敏苒她們使了個眼色,輕拍著她的後背把她抱離開了新房的院子。
  沿途過去蓉姐兒還在沈香茉懷裡哭,“我要我娘,伯娘,我要我娘,把她趕出去,趕出去,我要我娘。”
  抱到了院子外的小亭子中,養娘和丫鬟匆匆跟了上來,想從沈香茉這兒接人,沈香茉卻沒鬆開,而是冷冷的看著這養娘和她身後的丫鬟,“誰允了你們帶郡主出來的。”
  “娘娘,是郡主說要到園子裡玩,奴婢們陪著她出來,誰想她,朝著新房這兒跑過來了。”養娘趕忙解釋,也是急的滿頭大汗。
  “狡辯!”沈香茉呵斥,“你們幾個人的腳力難道還比不過一個三歲的孩子,從她的院子到這兒這麼遠,一路怎麼可能追不上!”
  養娘雙手握在一塊兒緊張的搓著,“娘娘,奴婢確實是沒追上,郡主她...”
  “難不成她是飛過來!”沈香茉掃了一眼那丫鬟,“到底是郡主不見了,你們遲遲才發現追過來的,還是故意要她到新房裡來。”
  要麼是照顧不周,要麼是刻意為之,找不出第三個理由要沈香茉信服,這三歲孩子的腳力還能趕得上幾個大人。
  “娘娘恕罪。”養娘當即跪了下來,“是奴婢疏忽了,當時進屋子替郡主拿披肩的斗篷,出來的時候發現郡主不見了,我們是找了好幾個院子才發現郡主來了這兒,這才沒來得及追趕上。”
  疏於照顧的責罰可比慫恿郡主來這兒要輕的多,若是後者,她們這碗飯可都保不住了。
  沈香茉不信她們,轉頭看蓉姐兒,把她放在石桌上讓她站著,雙手摟著她的腰,“告訴伯娘,你為什麼要來這兒。”
  蓉姐兒抽抽搭搭的看著她,“她們說,蓉姐兒要有新娘親了,可是蓉姐兒有娘親的,為什麼會有新娘親。”
  晉王府裡頭到處都在說晉王妃娶親的事,可在郡主面前,那都是嚴令不許提,三歲的孩子又不會知道去打聽什麼,身邊的人瞞住了,她自然不曉得。
  沈香茉冷眼看著跪在面前的兩個人,這些吩咐晉王爺和李淑妃都有說,可就是有些人聽不進去,沒當回事。
  “伯娘,我為什麼要有新娘親,我娘呢。”蓉姐兒揪著沈香茉的衣服,可憐巴巴的問她。
  “你娘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往後就由這個娘親替她照顧你和安哥兒,好不好?”沈香茉替她擦著眼淚,蓉姐兒淚眼汪汪看著她。
  “我娘她是不是不會回來了。”蓉姐兒說罷又開始大哭,“我娘不要我們了,娘不要我們了。”
  “你娘怎麼會不要你們,她最捨不得的就是你們了,蓉姐兒乖,她不會不要你們。”沈香茉把她摟在懷裡,拍著她後背,“她不會不要你們的,她是這世上最疼你們的人。”
  “可是,祖母說我娘不要我和弟弟了。”蓉姐兒嗚嗚的哭著,沈香茉一怔,眼底閃過了慍怒,李淑妃可真的是瘋了,為了讓孩子接受新娘,居然可以騙這麼個不懂事的孩子說她是被拋棄的。
  “她騙你的,你娘怎麼會不要你。”沈香茉柔聲道,抬手指給她看天上的星星,“蓉姐兒,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你娘她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她回不來了,可她一直想著你們,就像是那天上的星星,一直陪你。”
  蓉姐兒抬頭看,啜泣著,“這麼多星星,哪一顆是娘。”
  “因為這天底下有許許多多像蓉姐兒一樣的孩子,他們的娘親也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星星,蓉姐兒這麼聰明,一定知道哪一顆對不對。”
  蓉姐兒指著最亮的哪一顆,沈香茉笑了,“真聰明。”
  ......
  沈香茉哄孩子有一套,正要把蓉姐兒交給養娘,那頭小徑處應該是在宴席上喝酒的晉王爺過來了。
  看到有人跪在亭子外,揮手讓養娘和丫鬟下去,蓉姐兒見爹爹來了,便要伸手讓他抱。
  季熠川微皺了眉頭,把她接過來,“誰讓你來這兒的,不是告訴你,呆在自己院子裡不要出來。”
  這才剛剛息下來,被季熠川這麼一說,蓉姐兒又哭了。
  “爹爹不要我們,爹爹娶新娘親,爹爹不要我們。”
  微醺著酒意,季熠川頭疼的抱著懷裡不斷掙扎的孩子,聲音跟著大了些,似是斥責,“不許哭了!”
  蓉姐兒嚇了一跳,眼淚掛在那兒木愣愣看著季熠川,沈香茉也被他這一聲呵斥驚到了,臉色微沉,“晉王爺要真是養不好孩子,乾脆還是送入宮的好,底下的人亂傳著話你不去算,對自己的孩子這般呵斥,還真是對得起她死去的娘親。”布麗東弟。
  “讓大嫂操心了。”借著酒意,季熠川看沈香茉的眼神放肆了許多,他輕笑,“大嫂可真是關心蓉姐兒,就像是她親娘一樣,這可是蓉姐兒的福氣。”
  “這恐怕不是他們母子三人的福氣,倘若她知道你如今是這麼對待孩子的,當時她一定不會想死。”沈香茉冷冷的諷刺,季熠川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大嫂此話何意。”
  “這不是該問你自己麼,李淑妃是懷胎生過孩子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大進補對人並不好,太醫的囑咐不聽,八月的身孕時這身子已經是猶如別人足月。她運氣好,如此都健健康康的,出事前一天她還入宮拜見過皇后娘娘,診脈後溫太醫親口說一切安好,孩子和晉王妃都很好,可這隔了一天就出事了。”
  季熠川的臉色越發的沉,沈香茉走出了亭子,離他好幾步遠,轉頭看他,“是有人不想讓她活著罷了,覺得她礙眼,除了給你生過兩個孩子之外,沒幫你做過什麼別的事。”
  亭子內外沉默了一會兒,沈香茉看著他懷裡的蓉姐兒,聲音放緩了一些,“你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她的兩個孩子。”
  沈香茉說罷離開了亭子,朝著前廳那兒走去。
  季熠川站在那兒,低頭看懷裡的孩子,摟緊了她幾分,蓉姐兒怯怯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軟軟叫了聲爹爹。
  “蓉姐兒喜不喜歡大伯娘。”季熠川抱著她回她的院子。
  “喜歡。”
  “比新娘親還要喜歡麼。”
  “嗯,像喜歡娘親一樣喜歡,蓉姐兒好喜歡伯娘。”
  ————————————————————
  第二天沈香茉在景仁宮見到了新王妃,他們前來拜見皇后,後而去了李淑妃那兒,祖祠記碟後下午出宮,晉王和晉王妃之間看起來,相處的還不錯。
  也就是晉王爺大婚三日後,朝堂這兒,皇上忽然宣佈要傳位給太子。
  這件事事先是沒有徵兆的,唯有幾個重臣才知道,如今宣告出來,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百餘年前倒是真有過傳位的例子,但當年那先祖皇帝年事已高,如今的聖上並未到那地步。
  太子殿下年幼?
  沒有嫡子?
  這些都不能成為反對的理由,太子的功績是朝堂上有目共睹的,當初桐城一事,如今正漸漸穩定下來的桐城外商路,凡事親力親為的太子殿下,在皇上的有意培養下,從登基之初開始就是在朝中立下了威嚴。
  皇上並不是毫無徵兆的宣佈,只是對於某些人來說,這傳位的旨意下的有些突然,讓他們措手不及,什麼準備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皇位順利傳給了太子,登基大典的日子選在了二月初二。
  ......
  二月二龍抬頭,宜都城中街市廟裡都很熱鬧,若是還在蘭城那兒,距離花卉節的日子也不遠了,皇宮中,乾清宮外的廣場上,時辰至,百官朝拜,祭天登基。
  季熠辰一身龍袍著身,午後的日光傾斜,高高的塔臺上快要被陽光照耀的看不清楚,在禮官的高聲宣佈之下,季熠辰執香祭天,三聲跪拜後,百官高呼,跪拜。
  整個儀式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最後到乾清宮內的大殿上,遞交玉璽,上坐,百官朝拜之後才結束。
  三月中位於宮外宜都城南郊的景殿行宮就要竣工,屆時太上皇會攜宮中妃子前往,四月選秀時,這宮中又會進不少妃子。
  兩年前行宮在建的時候不少人還以為這是將來用於避暑之用,選的地方依山傍水,環境清幽,誰能想兩年前皇上就已經開始想著要退位搬出宮去,這讓不少官員有些弄不清情況,三皇子大婚後封了祁王,祁王妃才剛剛傳了喜訊,晉王府裡還有一雙兒女,小世子還是皇長孫呢。
  有些人還討論著今後皇位繼承說不準會變,當今皇上一下就變成了太上皇,直接斷了這些人的心思。
  隨之而下的是立後的聖旨,封妃,立太子,緊接著太上皇和太皇太后遷到景殿行宮,四月還臨著選秀。
  從二月開始,沈香茉一直忙到了五月,選秀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才真正的歇下來。
  等坐在玉明宮的殿上接受妃子請安跪拜時,沈香茉還有些恍惚,過了一個新年,一晃就到了五月,這小半年的時間裡發生了好多事,殿上坐著的許多都是生面孔,太子宮中秦良娣還被禁足,任良媛抬了身份封了昭儀,餘下的,全部都選秀新入宮的,別說皇上自己了,就連沈香茉,一時間還想不起有些人的名字。
  早早的遣散了這些人,回了寢宮,沈香茉顯得特別累,這幾個月她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景仁宮那兒收拾妥當,留著太皇太后他們時常要回來,後宮中的大小事務她還來不及肅清,就連沈家那兒要入宮求見都沒時間。
  就在半月前,複選過後臨著終選,沈香茉做事開始覺得力不從心。
  崔媽媽扶著她躺下,沈香茉靠在那兒昏昏沉沉的又要睡,崔媽媽給瑞珠使了個眼色,後者匆匆去了太醫署請叢太醫過來。
  等叢太醫到的時候,沈香茉已經睡著了。
  隔著紗幔,崔媽媽把皇后娘娘的手放在軟墊上,叢牧坐下把脈,過半響,他的臉上一抹喜色,崔媽媽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讓瑞珠在屋子裡照看,跟著叢太醫到了外屋,關切問,“娘娘這段日子勞累的很,可無礙?”
  “日子尚淺,如今脈象還算穩妥,娘娘的身子養得好,這幾月多加休息,定會沒事。”叢牧開了藥方,崔媽媽讓秋裳跟著去太醫署那兒娶藥,臉上也是一抹喜色,喚來了莫離,讓她去一趟乾清宮報喜。
  崔媽媽在外頭吩咐忙著,這廂屋子裡沈香茉還睡著呢。
  雙胞胎?龍鳳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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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心不死(一)

  等她醒過來,床側坐著的就是季熠辰,沈香茉微抬了抬身子,季熠辰扶了她一把。笑著看她,又不說話。
  “怎麼了?”看的沈香茉以為自己臉上要開花了,下意識摸了摸,“皇上今天怎麼這麼早。”
  “這段日子辛苦你了。”秦良娣被關禁足之後,這後宮中更沒有人給她搭把手了。太皇太后留下的人總歸是用的不利爽,幾個月的時間裡。崔媽媽她們都是一個人當三個人在使。
  “皇上不比臣妾更辛苦。”沈香茉還覺得有些乏累,喝了一口水,季熠辰這兒靠著,她順勢被他攬在懷裡,“是不是來了挺久了。”
  “剛到。”見她還一臉迷糊,是不知自己的身子到底如何了,季熠辰抬手在她鼻子上輕勾了下,“連自己又要當娘了都不清楚。”
  沈香茉愣了愣,隨即臉上一抹恍然,算了算上月小日子的時間,又覺得不可思議,這才生下輝哥兒不過半年多啊。
  “把這消息報到景殿行宮,讓母后入宮來照看一段日子,你一個人哪裡吃的消。”季熠辰心疼她。新皇登基,後宮整頓,忙的就是這一年的時間,她懷有身孕還要操心這些事,總是容易累。
  “不必勞煩母后再入宮。她與父皇才去兩個月都不到,哪兒有這麼嬌氣。”沈香茉懷輝哥兒的時候並沒有特別大的反應,身子也不錯,左右她都是吩咐的那個,餘下的事由宮人去辦,這兒任昭儀能幫些忙。往後還能再提拔幾個上來。
  “那等日子久了,不用說母后也會入宮來。”兒媳婦這麼快有了身孕,太皇太后高興都還來不及。
  ......
  沈香茉起初對自己的身子是很有信心,可等到兩個月身孕時,她的害喜變的越來越強烈時,沈香茉是有些撐不住了。
  宜都城裡六月的天開始熱了,上午害喜吐的難受,到了晌午,因著悶熱,沈香茉又各種的沒胃口,傍晚聞著什麼味兒都覺得不對,就連季熠辰回來,身上沾著一些別的氣味沈香茉都聞的出來,聞罷了又覺得噁心。
  整個玉明宮裡伺候著的人都小心翼翼著,身上連荷包都統統不許帶,更別說抹什麼胭脂水粉。
  太皇太后看不過眼,回了景仁宮,替沈香茉打理後宮。
  只是幾回來看,見沈香茉人在消瘦,肚子反而是喜人的開始大起來,太皇太后也有些心疼,尋了不少解吐的方子回來,沈香茉聞不得味,就做成了藥香的丸子服用。
  到了七月,沈香茉三個月的身孕,害喜的強烈症狀稍微減輕了一些,人還沒胖回來,卻有了別人四個多月的身子,崔媽媽在一旁看的擔憂,如此顯懷的身子,以後臨盆時娘娘可得吃不少苦。
  沈香茉等這些症狀減輕了,吃的舒坦,又開始打理起餘留下來的事,本來她想讓皇上先把秦良娣的事兒做一個決斷,這邊當初季熠辰分派在外的一批人回來了。布麗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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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娘和四娘閔柔都是當初季熠辰代為照顧的,三娘的身子本來就不大好,這些年來時常得要藥養著,當她的得知心上人回來時,這身子骨一下好了大半,忙著收拾東西要等他接自己出宮。
  而羅晉這兒,他是在司刑所裡見到了已經在那兒住了半年多的閔柔。
  好幾年不見的心上人,心心念念著想要和對方儘快在一起的,等真的見了面,羅晉和閔柔之間遠不如三娘他們來的熱烈。
  看到閔柔在司刑所裡的時候羅晉就覺得不對了,等他看到了閔柔,他直覺著,她變了。
  閔柔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認識很多年的老朋友,笑著和他打招呼,“你來啦。”
  “你怎麼會被關在這兒。”羅晉看了一眼這欄杆,她不是應該要住在皇上的後宮中,怎麼會在這兒。
  “我犯了錯,皇上責罰的。”閔柔並沒有細說,她抬頭看羅晉,“你是來帶我回去的嗎?你以後,還走不走?”
  外面的侍衛進來開鎖,羅晉走了進去,把她從床上扶起來,“不走了,我們成親,我娶你。”
  這話在七年前,她必定是蹦著要衝到他的懷裡,使勁的點著頭,不害臊的趕快答應了下來;五年前,她聽著也是高興,為自己繡嫁衣,期盼著出嫁的日子;三年前,羅晉要是回來了,她還是願意跟著他,一個能只守候她一輩子的男人。
  可如今,她卻應不下來,只是那樣怔怔的看著他,“羅晉,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會想要娶我。”
  羅晉直接把她拉出了牢房,要帶她離開司刑所,訓練久了,說話的神情淡的很,“我答應過你的,我們也約定過的。”
  已經出了司刑所的屋子,在它的院子門口那兒,閔柔掙脫了他的手,站在那兒質問他,“羅晉,你還愛我麼,你心裡有我麼,還是你只是想要娶我而已,為了兌現承諾。”
  以前的閔柔從來不會這麼問,她跟著他離開,來到蘭城,她最自信的就是他會回來接她,他們之間有最無堅不摧的情感,不論怎麼樣,她都相信著。
  而那些情感,如今都被她掛上了問好,或者是她需要一個開脫的理由。
  “這麼多年的感情,我怎麼會只為了娶到你,在外拼殺的時候,我想著自己自己能夠活著回來見你,不會讓你失望。”羅晉看著她,忽然不說話了,半響過去之後他才有所動作,抬手想要摸摸她的頭,被閔柔下意識的山開口,羅晉的臉色變了。
  “晉郎,你欠了我好多年。”閔柔輕歎了聲,“我把最年華的時光留在了睿王府,最思念你的時候留在了東宮之中。”
  閔柔決口不提楊良媛的事,羅晉也沒提來之前皇上的吩咐,遂,他笑了而笑,神情裡閃過一抹清明,“我要怎麼彌補。”
  大中午的天,閔柔抬起頭看那照耀的日光,她緩緩轉過頭看他,聲音柔柔的帶著一抹甘甜,“我想留在宮中,你能幫我麼。”
  先解決閔柔,明天更新時間還不確定,小百上午加油趕出來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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