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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霏 -【新花樣年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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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4 00:14: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岳霏-新花樣年華

天啊!這是哪門子的“上上簽”任務?
居然要它對這個前世紅線小童,因得罪玉皇大帝而降罰永世沒有姻緣線的她,重新賦予--沒有缺憾的圓滿人生?
怪只怪花精丹丹那雙笨手,也許抽個“下下簽”
便可到凡間吃到飽喝到足,那才過癮!
不過想來季節司神此次百年一宴,似乎沒安什麼好心。
甭想了,回歸現實吧!
但難就難在嶽寶兒25歲那年,唯一一次紅鸞心動的對象,在三個月前車禍身亡……
湊姻緣?怎麼湊?難不成活人死人配?
看來身為牡丹花神的她,只有施展仙術,讓時光倒流讓她回到25歲那年……倒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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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4 00:14:4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天下間有百花,百花裏有花精,花精們則又服膺於月令花神的指揮,依序綻放,為世界粧點繽紛。一月蘭花嬌,二月桃花媚,三月薔薇展紅傃,四月牡丹是尊貴,五月石榴鮮欲醉,六月雞冠傲獨幟,七月荷花悄絕塵,芬芳桂花八月香,九月菊花淡悠然,十月蘆葦振秋涼,海棠迎冬十一顫,十二梅花獨坐寒枝,笑迎春又來。

十二個月令,十二名司花神,各自為政,各司其職,井河不犯,像是相敬如賓,但因從不往來,敏感一些的花精們莫不嗅出所謂的相敬如賓,極有可能出自於相輕如冰哪。

不然上頭何須硬性規定十二名花神得百年一會咧?唉!同行總是相忌,偏偏又沒個準則好去衡量誰比誰出色,誰又比誰略勝一籌?

你能說十一月的海棠花比四月的牡丹美嗎?你又怎能去評論荷花與菊花之間,誰比較高潔?無從比較的事,硬湊在一起也傷腦筋得緊。

既然大家誰也不服誰,那麼所謂的“百年聚會”也不過就是一場互不順眼的災難宴罷了。若說十二月花神統領著天下的花精們,那麼,十二位花神的上司,自然也就是季節司神了。

雖然百年才聚上那麼一次,但每每聚完這一次,總要令努力打圓場的季節司神休養上一百年,實在是勞心勞力又不討好的工作呀!

由花裏孕化出的花神,皆是美麗脫俗、無與倫比,會不會因為各有各的特色,又難分軒輊,以致於這十二名花神氣悶於心,所以彼此不往來呢?

季節司神老早就想改變現況了,至少讓他們有某種程度的交流,總好過數千年來的互不來往好些吧?於是它老人家擺著他所剩無多的白發,再折來幾名損友集思廣益,結果很快地出來了!

季節司神決定讓他們去執行任務,並將針對各花神達成任務的圓滿度評分,然後由最高分者當選下一個一百年的月令花神之魁--花將神。

既然無從由他們的容貌花姿上評判出優劣高低,那就看個人的能力有怎樣的發揮吧!

十二個互不往來、名花相輕的花神們不介意繼續在百年花宴上當悶葫蘆,她季節司神可是要悶壞了,更別說各個花精們了。

由於各個主子們的互不往來,使得小花精們也不敢與別個月份的花精們建立起友誼的橋梁,怕破壞了向來冰冷的平衡。瞧瞧,多殘酷呀!

可不是因為大無聊的關係哦,咳咳!季節司神真的是以天下花精的興亡為己任,才會給他們去競賽,多偉大的上司啊,呵呵呵--

“可有設定朝代?”一名花神幽幽地問,嫩白的玉指撩撥著流光河水,看那波紋燙開了一圈圈的朝代,轉瞬更迭人間數千年,也不過是花神們的指掌間之事而已。

“當然不,隨你們選取。”她大方的任由花神去選。

“那麼,是否容許施展法術?”又一名花神問。

季節司神揮揮手,灑去百裏清香:“不不不!隨你們,咱們花界哪來那些天界的龜毛規矩。愛用不用隨你們,就算要在紅塵裏戀一回也無所謂啦!”一名花神問出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如果我們都達成了,由誰來判定誰是花將神?”

噯?還沒想過耶!但……咳,因為它是十二花神的上司,自然不能表現出心虛的樣子;事實上他板起面孔時,看起來還真威嚴,像是頗有定見--

“放心,本司絕對會讓你們有公開爭取的機會,並由最公正的第三者來評斷。絕對令爾等心服口服。”

花神們似是同意了,皆不再言語。當然,也不看對方--一如千百年來。

季節司神雙手一拱,手中立即出現一筒百花簽,亢奮的口氣猶如作莊的賭徒正在搖骰子吆喝別人快快下注似的--“來來來!諸位愛卿!快來抽走你們各自的任務,也好上路了!別忘了期限是一百年後的此刻。下次百年花宴時,請諸位一同回到此地,務必完成任務,好聽候競賽結杲,本司將公佈誰將會是十二花神中的花神將!”

十二位花神齊走向季節司神,伸出手,抽出簽牌即決定他們的使命,以及不可預測的未來。

以競賽為開端,就不知……會是怎樣的結果了。

我一定會是花將神--十二位花神在心底堅定的告訴自己。各自走開時,皆是這等信念。沒人注意到季節司神早已垮下它那張威嚴的尊臉,看著花神們遠去的背影,開始苦思該怎麼完美的收場。

嗯……被十二個花神同時踹到,會很痛耶!他要想一想,很努力的想一想……

也許……嗯……不行……那麼……

無論如何,故事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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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4 00:15: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二○二四年臺北國際會議中心

在二樓的會議廳內,約一人高的舞臺上方高掛著高解析度的LCD螢光幕上,閃動著偌大的金色字樣--

第四十七屆亞洲十大傑出華裔人士頒獎典禮頒獎典禮正在進行中,而舞臺下方鎂光燈閃耀個不停,臺下的與會人士全是來自亞洲各地的精英份子,加上各方媒體的採訪記者,將整個會議廳擠得熱鬧滾滾。坐在最前排的則是今年度榮獲亞洲各國遴選出各個領域有傑出傲人成就的華裔人士。

其中坐著一位女性最受人囑目,不僅因為她是十大傑出人士中唯一一位女性,而且她上個月才剛從美國總統手上領走美國生物學界最高榮譽的“雷斯克獎”,這對海外所有華裔人士及臺灣人來說都是一項值得驕傲的殊榮。

“接下來我們要介紹這一位傑出人士,她是生物學與物理學的雙料博士,也是名聞全美的生物學權威,現在擔任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生物倫理學中心的主任。她成功研發了‘基因篩檢術’,此種技術可以讓全球許多帶有遺傳性疾病者,從此可以自由選擇適合健康的胚胎植入母體,如此可避免生下遺傳性疾病的小孩,甚至可以因此產生專門針對絕症的新療法,以前許多無法根治的絕症,現在可以用更換健康的基因細胞方式得以恢復健康,因為她的傑出成就,開創了全人類基因演進的一大裏程碑!”臺上的主持人語帶興奮的鄭重介紹:“現在就讓我們歡迎亞洲傑出華裔人士,來自臺灣的岳寶兒博士-

-DR.PAULINEYUEH!“

只見臺下一位年約四十左右,風姿綽約的美麗女士從座位起身,然後優雅的步上舞臺,臺下的掌聲更是不絕於耳。

“我們現在請商業總會會長--唐正一來為我們頒獎。”

當嶽寶兒從會長手上接下以水晶打造的獎座之時,臺下的掌聲不斷,鎂光燈更是閃個不停。

“現在請岳寶兒博士為我們發表感言。”

當嶽寶兒從主持人手中接下麥克風之後,她靜靜的環視全場,看見一張張陌生的臉孔時,她心底突然湧上一股奇異的失落感。

“今天非常開心得到這個獎,從自己的同胞手中獲得這分殊榮,感覺更是無比興奮。”她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臉上掛著一抹從容的微笑。“在美國多年一直從事基因與胚胎細胞方面的研究,我要感謝明尼蘇達大學給我很大的學習空間與各項支援,才能有機會讓這項研究成功問世。還有,我要感謝我的父母,在我取得博士學位,決定留在美國繼續作研究的時候,他們完全支持我的決定,而且多年來並未給我任何壓力,讓我能全力以赴在工作上,我要再次謝謝他們。今天在這樣光榮的時刻,我很想把這分榮耀獻給我最親愛的爸媽,但是,很可惜的……”

她的聲音驀然哽咽,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好一會兒後,她強忍住已衝進眼眶的薄霧,深吸了一口氣。

“可惜我爸媽已經無法與我一起分享這一刻。”在略顯憂傷的氣氛中,她話鋒一轉,舉高獎座,微微一笑道:“那麼,我希望能與在座各位共用這分屬於我們臺灣人的驕傲!

謝謝!“

她在掌聲中從容不迫的緩緩步下舞臺。

頒獎典禮結束後,主辦單位為十位傑出華裔人士舉辦一場大型的晚宴,所以中場休息一小時,方便場地佈置及十位傑出華裔人士換裝及稍作休憩,許多媒體記者也趁此機會訪問各個得獎人士或預約專訪時間。

只見岳寶兒以淡然的微笑拒絕了所有媒體的採訪,緩緩朝向會議廳外走了出去,此刻她只想獨處。

全球最大一家網路新聞媒體CHINANOW,其記者朱麟不死心的一直跟在嶽寶兒身後。

“岳博士,我知道有一家安靜的餐廳可以說話。”他低著聲音建議。

岳寶兒沒有理會他,只是一徑掛著禮貌卻冷淡的微笑一直往前走。

“岳博士,我知道你今晚不參加晚宴,只要撥一小時讓我專訪便可。”朱麟繼續勸說。

嶽寶兒驚訝的望了他一眼,但仍未停下腳步。

“我帶你去的那家餐廳非常幹凈而且安靜,江浙菜做得十分道地,你一定會喜歡。”

朱麟仍舊不死心的跟在她身後說道:“我們CHINANOW是全球最大的新聞媒體,內容翔實可靠,你絕對可以信任我們的專業。”

她終於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我不喜歡接受訪問,也不喜歡上電視。”語畢她轉身又往前走。

“但是你不想把這分榮耀分享給你的家人及朋友嗎?”朱麟追在後面問。

她聞言頓住了腳步,朱麟立刻把握機會一個跨步擋在她身前。

“媒體的好處是可以將訊息快速散播到全世界各地,而且CHINANOW是全球二十四小時同步做中英日文報導,全球各地只要有中國人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我們CHINANOW的報導,因此你的專訪可以讓全世界的中國人,包括你的家人與所有朋友,都可以和你一起來分享這分驕傲與成就,甚至你可以借此機會表達你平常沒辦法對他們說出口的話或是你心中未完成的心願,這完全可以透過我們CHINANOW來幫你完成,而且這個專訪我們會讓你事先看過,如果你覺得內容沒有問題,我們才會播出,完成後我們還會拷貝一份DVD送你。”朱麟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繼續說道:“這是為自己人生中的卓越成就留下一份非常好的紀念,你只需要一小時就可以得到無限的價值,很值得吧?”

“對不起,我現在很累想休息……”

“那麼明天呢?”朱麟看她仍面無表情,似乎無意接受採訪,於是他拿出自己的名片向前透出:“這樣吧,等你休息過後再跟我聯絡,我等你消息。”

嶽寶兒收下名片,朝他微微一笑後便不疾不徐離開。

朱麟望著她的背影,唇角揚起一抹深思的微笑。

他就是牡丹花神。

這次由於季節司神的無聊心起,才會想來這場無聊的遊戲,什麼競選花將神,這對尊貴優雅的牡丹花神來說,根本不屑一顧。

“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這是古人對牡丹國色天香的崇敬,還有“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葉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這代表富貴的牡丹花在人們眼中早已是花中之魁,無花可比擬,她又何需與其他花神一爭長短呢?

不過看在季節司神的一番苦心,及最近數百年來也沒什麼大事的分上,偶爾有這種打發時間的消遣也未嘗不可,所以她就當作玩票性質的答應接下,也順便下凡塵來玩玩。

她的花精丹丹手還真巧,居然幫她抽到一個“上上簽”;她任務中的女主角不僅名聞國際、有著卓越成就的名女人,而且雖然年近五十,卻仍美麗優雅的宛如四十歲左右,簡直就是她牡丹花的代表--雍容華貴、端莊大方。

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要讓岳寶兒人生圓滿、沒有缺憾。

照神來看,她不但名利雙收而且才貌兼備,看起來完美無缺,這樣的人生已經圓滿極了,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呢?看來季節司神這次一定是大無聊了,這算哪門子的不可能任務啊!

“主子,這次的任務要圓滿達成,我看是困難重重啊!”也跟著一起下凡幫忙擔任助手的花精丹丹,此刻正站在一旁充當隨行的攝影記者,她突然冒出聲音說道。

“此話怎講?”牡丹花神驚詫的回過頭看她。

“您不覺得她很可憐嗎?”

“可憐?我有沒有聽錯?”他懷疑的瞧著眼前這位已經跟隨他好幾千年的貼身花精。

“您剛沒瞧見嗎?”心細的丹丹皺著眉頭說道:“頒獎典禮上,每個傑出人士都有親朋好友來獻花,只有她,什麼人都沒有,就孤孤單單一個人,還要靠主辦單位派人送上一束鮮花來撐撐場面,您說她不是挺可憐的嗎?”

“那一定是因為她在美國長住多年,臺灣沒有親朋好友來是很正常的。”牡丹花神認為她太大驚小怪。

“才不呢!您瞧!”丹丹立刻往空中纖手一指,隨即在他們眼前出現一本已翻開的天書,而且只有他們兩人看得到。

她指了指上面的資料給花神看。“根據我在天書上查到的紀錄,她還有一個哥哥在臺灣呢,怎會沒有親人?”

牡丹花神凝神瞧著。

“她哥哥是忙碌的企業界人士,只是沒空來獻花罷了,或許她早已和他們約好要事後一起慶祝。”她不以為然的笑道:“這只是小事,你想得太嚴重了!”

丹丹嘟著嘴瞅著她主子。她手一揮,天書立刻消失不見。

“主子,不只是這一件,還有一項更大的缺憾呢!”他眼眸流轉故意打謎語。

“缺憾?”她眼帶疑惑。“怎麼可能!我認為她完美無比呢!”

“完美無比?”丹丹聞言瞪大了眼:“主子,您有沒有說錯?”

牡丹花神撇一撇唇算是回答。

“主子,您該不會愛上她了吧?”丹丹大膽問道。

牡丹花神聞言沒好氣的看她一眼,驕傲哼道:“你胡說什麼!她是一介凡人,我怎麼可能愛上她?”不是他自誇,放眼花界,論外貌及聰明與品味,可沒幾個能與它匹配呢!

“哎呀!主子,我知道了!”丹丹立刻大叫:“一定是因為你太久沒談戀愛,所以才變笨了。”說完便自顧自笑了起來。

“你好大膽!竟敢罵我笨!”它橫著眉不悅道:“看來我應該叫仙仙下來頂替你的位實才是,她一直想來凡間開開眼界……”

“不要不要啊!”丹丹立刻嚇得瞼色發青,手搖頭也搖的拼命喊道:“主子,千萬不要把我換下啊!我知道錯啦!是我嘴太快啦!我該死!對不起啦!”

她要是被換下來,不只是她的勁敵仙仙會笑死,連最愛啃八卦的花界肯定也會在她背後恥笑好久哩!她說什麼也要緊跟著花神不離開。

牡丹花神嘴角噙著了然的笑。“好吧!那等你把我變笨的理由說清楚,我再決定需不需要換掉你。”抱著胸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丹丹悄悄偷看主子一眼,它似乎沒生氣耶,說不定又是故意唬弄她,不過這次她可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只有乖乖認命,誰叫他是主子呢!唉!

“主子,我會說她有個缺憾是因為她這一生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談過戀愛耶!連單戀都沒有。”丹丹慎重的回道。“沒談過戀愛?”對呀!這麼嚴重的問題她怎會沒有注意到呢!牡丹花神臉色倏地轉為凝重。

“是呀!您瞧她現在這把年紀還這麼美麗優雅,想必年輕時一定更加漂亮動人,肯定有一堆人追求吧?但是,她竟然到現在都沒有與任何一人來電,您說這是不是很怪異?”丹丹又繼續發表她的想法:“雖然我們也是可以幫她安排一場黃昏之戀,不過兩個老人家在花前月下談情說愛,您不覺得這……一點也不浪漫唯美嗎?就算完成任務也不算圓滿。”

“查查看她今生的姻緣線在何時?”牡丹花神沉吟片刻後說道。

“好!我馬上查。”丹丹手一揮,天書又出現她眼前,她彈了彈指,天書隨即自動翻頁,最後停在嶽寶兒的姻緣簿上。

“主子,她已經沒有姻緣線。”丹丹說出這一個驚人的消息。

“沒有姻緣線?怎麼可能,”她驚訝的皺起眉頭。每個人在前世都已由月下老人牽好姻緣線,她怎麼可能沒有呢?“主子,應該是說她已經錯過姻緣!她的紅鸞星原本註定應該是二十五歲那年在臺灣發生,結果她卻留在美國,所以因此而錯過今生唯一的姻緣。”丹丹看著天書上的紀錄說道。

“我瞧瞧!”牡丹花神手一揮,天書立刻轉向停在她面前。

它這一細瞧,才知道原來她的姻緣是屬於非常特殊的紅鸞格,唯有在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紅鸞星”動時,她才會動情,所以她三生前早已註定的姻緣,前兩世時皆因錯過紅鸞星動的時間而孤單終身,而這一世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若再錯過,她與命定之人將永遠無緣相見。

“主子,看來就算幫她安排一個黃昏之戀也不可能了!她根本不會動情哪!”丹丹皺著小臉問道:“月下老人怎會安排這種奇怪的姻緣格呢?”

牡丹花神沉吟片刻。“我要去找月下老人問個清楚。”

“現在?”丹丹驚訝不已。

“當然!事不宜遲!”說完他快步走向大門,“出了門就瞬間消失。

丹丹見狀趕緊跟上前。

沒幾秒,他們已經出現在月下老人的宮殿外。

“請通報月老,牡丹花神有事相求一見。”

“請進來內廳稍候。”殿外的小童客客氣氣的彎腰合掌說道。

他們進了內廳沒有等很久,便見到一位一臉白須的老人緩緩走了進來,他臉色紅潤,氣色極好。

“牡丹花神,好久不見,什麼風把你吹來啊?”月下老人笑著走向他們。

“月老,我也不客套了,我今天來是想打聽一件事。”牡丹花神抱拳恭敬說道。

“你是想問嶽寶兒的姻緣嗎?”月下老人老神在在的微笑著。

牡丹花神驚詫的看他一眼。“您怎麼知道?”

月下老人撫著白須哈哈大笑。“誰動過我的東西,我當然清楚。”睿智的眼瞧著花神笑道。“一般神是不能隨便查看天書上的姻緣簿,但因為季節司神的要求,才為了配合你們的任務讓你們可隨時查閱,但只要你翻看過姻緣簿,我這兒會留下紀錄,如此一來,我才能確保不會有人隨意更動我的姻緣簿。”

“那嶽寶兒的姻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牡丹花神急著問道。

“原本這是天機,我不得洩露半句,不過這已是最後一世,所以現在告訴你也無妨了。”月下老人長吐一口氣說道:“嶽寶兒十世前是我身邊的紅線小童。”

“您身邊的紅線小童?”丹丹詫裏一大叫。

月下老人點點頭。“紅線小童就是負責將我安排好的兩人係上姻緣線,定下一生的姻緣。她原本一直做得很稱職,直到那次她愛上了玉皇大帝身邊的貼身侍從,竟然偷偷將玉帝為侍從親自定下的姻緣線拉掉,因此震怒了玉帝,所以才被貶入人間,而且讓她與同樣被貶下凡的侍從一生只有一次結緣的機會。”

“你是說他們前兩世也是只有一次機會?”丹丹好奇的問。

“他們已經過了九世,現在是她最後一世。”月下老人回道。

“過了九世?這是什麼意思?”牡丹花神不解問道。

“一般人是緣定三生,玉帝特別降旨給他們倆十世姻緣。”月下老人解釋。

“在她被貶下凡的九世之間,她曾與侍從結成姻緣了嗎?”牡丹花神好奇的問。

月下老人停頓數秒後搖了搖頭。

“什麼?”牡丹花神大尢震驚。“你的意思是說,她歷經了九世,卻一直與那位侍從錯過姻緣嗎?”

月下老人又點點頭。

“為什麼呢?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現在是她最後一世,這不就表示她與那侍從永生永世都無緣了嗎?”牡丹花神不由得皺緊了眉心。“容我大膽,難道這是您故意安排的嗎?”

“她怎麼說也曾是我的得意愛徒,我不可能做這種事。”月下老人撫須長嘆一聲。

“其實她罪不至此,原本我想罰她閉關思過個五百年即可,但誰教她得罪的是玉皇大帝,把玉帝親自牽的姻緣線偷換掉,讓玉帝顏面無光,所以才將他們雙雙打入凡間,還下令要讓他們永生永世結不成姻緣。”

“故意給他們十世姻緣又不讓他們終成眷屬,這個玉帝的心好壞啊!”在一旁的丹丹一聽,立刻打抱不平的叫道。

“噯,丹丹,不可無禮!”牡丹花神低叱道。

丹丹嘟著嘴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都已經過了九世,沒辦法赦免她嗎?”牡丹花神忍不住為嶽寶兒請命。“能不能再給他們兩個一次機會呢?”

“沒辦法了。”月下老人又撫著他的長須不斷搖頭。

“為什麼?連最後一世都不能通融通融嗎!”牡丹花神不死心的追問。“如果我去向王帝求情呢?”

“玉帝現在也幫不上忙了。”月下老人一臉凝重的看著花神。

“此話怎講?”牡丹花神大為不解。“難道是那侍從已經娶妻了嗎?”

“非也,他終身一直未娶。”

牡丹花神仍是聽不明白。“月老,您有話就直說吧!別再賣關子。”

月下老人沉吟好久才開口。

“好吧,我就告訴你吧!那位侍從三個月前因車禍身故,上個星期他已經順利投胎轉世了。”月下老人又補充一句。“你知道一旦轉世,不要說玉帝,連地獄大老閻王爺都救不回來。”

牡丹花神震驚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難道……這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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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嶽寶兒從臺北國際會議中心離開後就直奔她在關渡的家。

這間位於十二層樓高、含頂樓將近一百坪的華廈,景觀相當棒,可以遠眺關渡平原與淡水河,是父母親留給她的遺產,也是對她最有意義的紀念品。

客廳右手邊一排的酒櫃是爸的最愛,靠近陽臺邊、採光最好的那一方有張香檳色的太妃椅,媽最愛躺在那上面吃水果看電視。還沒去美國念書時,她常在這張大理石桌上與爸下象棋,她總是被爸逼到死棋,然後不得不俯首稱臣。還有後面陽臺上那一盆盆的蘭花是媽的精心傑作……

這裏有太多太多的回憶。當嶽寶兒站在客廳時,一股強烈的落寞席捲而上她心頭,景物依舊在、人事已全非。

她輕嘆一聲,決定先去洗個澡,剛才那個商總的會長唐正一,握她的手似乎太久,讓她渾身不自在。也許因為她一個人住習慣了,潔癖的程度也愈來愈嚴重,已經到了連與人握手擁抱都覺得不幹凈。

剛才她就是以不習慣與人同桌吃大盤菜為由而推掉主辦單位安排的飯局。

正當她準備更衣之時,電話鈴聲響起。

她抓起遙控器按了一個鈕,客廳墻上的電視螢光幕隨即亮起,不一會兒,螢幕上出現一串熟悉的數字,是哥哥的手機號碼,她立刻按下另一個鍵,哥哥岳志霆的影像出現在螢光幕上,雖然他已年近六十,但依然氣宇軒昂,風度翩翩。

“你得到傑出華裔人士大獎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呢?我還是從手機上的新聞才知道這消息呢!”嶽志霆語帶埋怨的說。

“你六年前不是叫我最好老死在美國,說永遠也不想見到我嗎?所以我想這次回臺灣你可能也不想知道。”嶽寶兒賭氣說道。

嶽志霆露出一臉的尷尬。“那次是嘔氣說的話嘛,你怎麼當真了呢!”賠笑說道:“你知道那時我急著調頭寸,你又不借我……”

“哥!!你說得可是賣祖產,我怎麼可能答應,”她斂下眉頭不悅回道。

“你也知道當時股價跌得多兇,為了護盤我幾乎把家產都投進去了,我想與其向別人借不如跟自己人調,才會想到你這邊嘛。”

“你也知道那塊土地對我們岳家的意義,媽既然把它留給我,我就有義務守住它。”

她看他一眼。“何況媽留給你的財產不下於這塊地的價值,至少也有二十幾億,你連這麼多錢都搞成這樣,我怎麼敢把這塊地借你周轉!”

“好啦!我的財務問題已經解決,我也想通了,以後我不會再打那塊地的主意,這樣可好?我們兄妹倆好久沒好好說話了,我不想再為錢的事跟你起爭執。你就原諒哥哥上次的莽撞吧!”他好聲好氣的賠不是。

“我得看看你以後的表現才能決定。”她抿唇一笑。

他攤了攤手無奈的笑道:“難怪媽會把我們家那塊最珍貴的祖產給你,你不但固執,而且意志堅定,除非你自己改變心意,否則一旦下定決心,誰也勸不了你,就像當初你堅持要留在美國作研究一樣。”

她聞言只是淡淡一笑。

“你在美國過得還好嗎?”他關心問道。“有沒有想過找個老來伴呢?”

“沒有。”她言簡意賅回道。

嶽志霆被她快速的回答給愣住了。

“但是一整天工作回來,看到孩子的笑臉,還有一桌熱騰騰的飯菜,這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

“哥,那是你的立場,換作是我,可能是我必須提早回家,然後手忙腳亂的做菜給老公小孩吃,這我可能無福消受。”她唇角揚起一抹揶揄的笑。“何況我一個人生活慣了,自由自在,不需要去配合任何人或改變自己去配合,我覺得這樣很好。”

“你自己真能想清楚就好。有空來我們家坐坐吧!”嶽志霆說道。

“你老婆說話還是一樣厲害嗎?”他老婆韓淑怡說話含諷帶刺的習慣,連她爸媽都受不了,寧可放棄含飴弄孫的快樂,也不願與他們同住受氣。

嶽志霆聞言幹笑一聲。“咳,你也知道你大嫂的個性就是嘴巴壞,其他也沒什麼不好……”

“我無權批評她,但是當她對爸媽不敬時,你就應該說說她,而不是縱容她繼續囂張下去。”她搖了搖頭。“算了,反正爸媽不會再受她的氣了,你自己的老婆你高興就好。”

“她對我也算不錯的了,很包容我……”

“包容你無數次的外遇嗎?”她嘲弄的插嘴。

“男人嘛,誰不會在外面玩玩,玩過終究要回家的。”他笑得很無所謂,絲毫不以為這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爸媽的相親相愛沒有影響到你呢?”她真是不解,在同一個家庭中耳濡目染下,她與他的想法竟然南轅北轍!她對感情的態度是寧缺勿濫;他卻是遊戲花叢、來者不拒。

“也許這是。好竹出壞筍。吧!”嶽志霆說完便哈哈大笑。

她皺了皺眉,無語的望著他。

“你好幾年沒回臺灣了吧?”他換了個話題。

“十年。”她輕聲說道。“上一次是回來奔喪。”

記得上次回臺灣原本是要趕回來見媽最後一面,卻變成奔喪。媽因為胰臟癌末期住進醫院,但直到媽快不行了,哥哥才通知她回來,為此她還和他大吵一架。

“我記得那次你還為了我沒有及早通知你有關媽生病的事而大罵了我一頓。”岳志霆依然記得老妹當時痛哭的模樣。“因為那時你剛升上明尼蘇達大學的副主任,工作壓力很重,而醫生說媽還有兩個月可活,所以媽才交代我們不要再讓你操心,剩最後一個月時再通知你回來,沒想到媽的病情卻突然加重,撐不到兩天就走了,對這件事我也很後悔。”

“是我自己太沉迷於工作,而忽略了媽,是我的錯,不該怪你。”她喟嘆一口氣回道。“但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這不能全怪你,我想也是因為有了影像電話之後,即使相隔遙遠也以為近在咫尺,所以才會錯覺大家就在身邊。媽也是常常在電話裏看到你,所以才很安心,不急著讓你回來,誰會想到發個燒就從此天人永隔了呢?相信以你現在的成就,媽在天之靈一定會以你為傲的。”他安慰道。

“不說了,我好累,想去洗個澡。我們再聯絡。”她撫著額頭嘆道。

他凝視著這唯一的妹妹,心裏明白固執的她依然十分在意這件事,不管他如何的安慰也消除不了她的內疚。

“好,你自己保重。”他決定不再嗦,這種事除非自己想通,否則旁人是幫不了忙的。

掛上電話後,她正想去洗澡,電話又響起。她按了一個鍵,上面出現的電話號碼是她的大學好友孟純真打來的,於是她立刻接起。

螢光幕上立刻出現一位五十開外的中年婦女。

“寶兒,你實在太不夠意思,回臺灣也不通知一聲,我還是看電視新聞才知道你回來領獎的消息,剛還跟我老公數落說他虐待我,瞧你看起來多美麗年輕,哪像我是個標準的黃臉婆!”孟純真一開口就聒噪不休。

“你是勤儉持家,捨不得打扮,不然裝扮起來,一脫拉庫的男人不拜倒在你裙下才怪哩!”嶽寶兒笑著揶揄。

“他會知道我的用心就好啦!他說我年紀都這麼大了,不用再打扮有的沒的,反正他也不會變心。”孟純真嗤笑一聲。“也不想想他那個大肚子,有女人會要他才怪咧,他變心給誰啊!”

“你們兩個好像在互扯後腿啊!夫妻老來都像你們這樣嗎?”她失笑道。

孟純真聞言不禁也笑了出來。

“我們倆就是這樣一路鬥嘴過來到現在,也許這也是我們能維持婚姻的原因吧!”

她笑著轉個話題。“你還不打算找個伴嗎?”

“找個伴做什麼?把他仍在路邊嗎?”她自嘲道。

孟純真聞言哈哈大笑。“這是你無人能敵的本事耶!跟男人約會到最後居然會把他忘在路邊自己一個人回家。”搖頭笑嘆。“我看很多男人一定無法想像,像你在工作上這樣精明能幹的女人,在生活上竟然是個超級迷糊蛋!”

“你盡量恥笑我吧!反正你也難得有這種機會。”嶽寶兒攤了攤手擺出難得的大方。

“好啦!我開玩笑啦!什麼時候跟我吃頓飯?距離上次我去美國找你也有四、五年了吧?”

“我這次預計留在臺灣兩星期,美國那邊還有工作等我回去完成呢。”嶽寶兒想了一想。“不然後天吧,你有空嗎?”

“沒問題。對了,我多找個朋友一起來吃飯,你也認識的,就是以前植物係那個何美竺。”孟純真笑說:“說來也巧,兩年前我跟她在慈濟的活動上遇到,才知道我們都是慈濟的終身會員,所以我們倆現在走得很近,常相約出來吃飯聊天。”

“何美竺?”她皺著眉頭努力在記憶中尋找這三個字,但她似乎完全沒印象。

“就是我們大一那年,她為了陸毅的事吞服安眠藥自殺,鬧得滿城風雨,全校皆知,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喔--原來是她啊!”嶽寶兒終於有點概念,當時全校學生還為此上BBS站討論,大部分同學都站在陸毅這一邊,而何美竺則贏得不少男同學的同情。

“你想起來了嗎?”孟純真笑道:“我們常常聊起從前學校的事,她現在也很後悔以前太傻!她說當時她覺得陸毅太受女生歡迎,他關心他周圍所有的生物,就是不會關心她這號‘人物’,也從來不會跟她甜言蜜語,跟他在一起不是講植物怎麼開花就是聊保育動物的重要,她一氣之下才會故意吞藥想讓他注意到她,但是結果卻只仍是讓自己更無地自容罷了。最後她才放棄他轉而跟另一個學長交往。其實我聽了也明白為什麼,因為陸毅不喜歡她,當然不可能跟她談情說愛啊!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但我沒有點破她,畢竟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往事了,說這些只是傷感情啦,”

陸毅,她想起他那一頭堪稱注冊商標的及肩長發。她比他小三屆,因為加入“保育社”而開始和他熟稔。他常有驚人之舉,譬如突然約她大半夜去看曇花開花或者是專程搭車去關渡看過境候鳥。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個風趣、幽默又知識豐富的好朋友,但他畢業後去當兵,他們也就失去了聯絡。

“你知道陸毅的近況嗎?”嶽寶兒突然脫口問道。

“陸毅?”她神情驚訝地問道:“怎麼你也聽說了他的事嗎?”

“聽說什麼?”她眉峰微斂,不解問道。

孟純真望著好友納悶的表情良久。

“看來你還不知道這消息。”她面色變得凝重。三個月前陸毅因為一場車禍意外身亡了。“

???

“燈光及麥克風都OK嗎?”朱麟對著由花精們扮演的工作人員問道。

此刻他們正在寶兒家附近某間高級飯店的套房內準備為嶽寶兒做專訪。她在回國前三天終於首肯讓CHINANOW為她做個人專訪,而現在她正端坐在單人沙發上等候採訪。

今天她身著一套淺紫色的套裝,臉上也上了淡粧,看起來依舊高貴優雅,就像是牡丹中的花後--魏紫!朱麟不禁想道。

她會同意採訪,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答應得稍晚了一些。他也想趁這次機會瞭解她到底還想要什麼。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腹案該如何幫她,苦思了十天,也觀察了她十天,除了和好友及她哥吃了一頓飯,她幾乎足不出戶,整天就待在家裏看書、看電影光碟,還有照料陽臺上的盆花,似乎一個人挺自得其樂的,看得朱麟越發覺得棘手,如果她沒有意願改變現在的生活,那麼他又要從何幫起呢?

“岳博士,我們可以開始進行採訪,您準備好了嗎?”朱麟打起精神問道。

“OK.”嶽寶兒點了點頭。

朱麟手一伸,進行倒數。

“岳博士,請你談談‘基因篩檢術’對人類有怎樣的幫助?”朱麟開始先訪問她專業上的問題。

“‘基因篩檢術’是一種可以自由選擇基因細胞的高科技技術,對有遺傳性重症的人來說,不但可以就此避免產下具有相同病症的孩子,而且是一種可以完全終止這種遺傳性疾病延續下去的唯一良方。”她口齒清晰的解說著。“不僅如此,未來我們甚至可以自由選擇下一代的特質,也就是說,‘優生學’將不再只是一種夢想,它可以是一種生育前的選擇,對全人類未來的演進有非常大的影響。”

“有人指控這種技術是‘扮演上帝’,也有人說這是不人道的‘設計嬰兒’,針對這些說法,你有什麼反駁意見嗎?”“對於這些偏激的說法,我很難認同,難道我們在面對疾病重症時只能無助認命,不吃藥也不治療,等待自然的死亡,這才是符合上帝的旨意嗎?那麼要醫生何用?發明藥物的科學家又有何用?人類的科技愈來愈進步,主要就是幫助我們生活得更健康、更長壽、更快樂,只要這些方式是符合以上的需求,我認為都是對全人類的一種貢獻。”

接著朱麟又問一些有關她得到“雷斯克獎”的諸多評論,她也語多犀利的坦誠回答。

“岳博士,想請你談談當初拿到博士學位後,選擇留在美國繼續研究基因與胚胎細胞的動機與想法。”這也是當初她因這項決定而錯過此生唯一姻緣的轉折點,所以朱麟特別好奇。

嶽寶兒沉思片刻後才緩緩作答。

“該說是我當時的室友愛曼達給了我很大的刺激。”她回憶當時的情景說道。“她姐姐有個五歲的女兒薇薇安,生下來就罹患骨髓細胞無法自動增生的遺傳性絕症‘範可尼式貧血症’,而醫生判定她最晚會在七歲前罹患血癌或其它並發症而不治,唯一有效的療法是從完全相配的同胞手足身上取下健康的細胞來更替。”

她姐姐在三年前出了一場車禍導至子宮破裂,最後只好切除子宮,從此再也無法生育,針對唯一女兒的嚴重病情,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逐日等著孩子走向死亡。愛曼達眼見姐姐非常傷心救不了女兒,在與家人商量過後,愛曼達決定出借子宮替她姐姐懷孕。在期待了十個月之後,非常不幸地,每次懷孕生下罹患絕症新生兒的機率是百分之二十五,她卻中了獎,生下來的孩子具有同樣病症,這消息無異是青天霹靂,讓他們全家人陷入崩潰狀態。

“這件事讓我瞭解到具有遺傳性病症的人是多麼恐懼生命,面對新生命的到來,他們一點也無法感到喜悅,只能憂懼的等待判刑,倣佛是上帝給他們的懲罰!但是實際上只是基因出了錯,如果我們能事先拿掉壞的基因,那麼這種悲劇是不是就可以減少許多呢?因此我決定留在美國作研究,這裏有人力還有經驗,我相信可以加速成功的腳步。”

她不疾不徐的說完。

“你的工作如此忙碌,這是你不婚的主要原因嗎?”朱麟趁勢問道。

“這個問題可以不回答嗎?”她不想回答這種事涉隱私的問題。

“如果你的不婚並非因為逃避或是憎恨某人,何不與大家共同分享你的想法?如此一來可以讓社會大眾瞭解到,不婚只是一種選擇,並不是代表不正常或沒人要。”朱麟振振有詞說道。

嶽寶兒一愣。“你這樣一說,我似乎不得不日答以表明自己並非不正常或沒人要嘍!”揚起淺笑說道:“你很聰明。”

朱麟聞言微微一笑。“你也很聰明,馬上就察覺到我的意圖。”

“婚姻對我來說比工作還重要。”嶽寶兒微微“笑繼續說道:”我想這跟我爸媽非常相愛有關,他們不僅相愛也相知,我覺得要相愛很簡單,因為看到的是彼此的優點,但是要找到一個非常瞭解你的優缺點卻又能夠包容接納你的人卻很難。相愛可以增加熱情,相知卻能延續感情,婚姻裏不只要有相愛的寬度,還要有相知的長度,這段婚姻才能夠長久走下去。因為我對婚姻的慎重,所以我寧缺勿濫。“

“在這一生中,你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嗎?”朱麟立刻追問。

“沒有。”她搖了搖頭。

“真的嗎?有沒有可能是你沒有給他們機會瞭解你呢?還是你自己也沒有試圖去瞭解對方?”他進一步逼問。

面對他急迫追問的態度,她的反應只是笑了一笑。

“也許你說的對,當我年輕時,情竇未開,所以不懂得給他們機會來瞭解我,等我大一點想談戀愛時,卻遇不到有感覺的人。”她灑脫的說:“也許我與愛情無緣吧!”

“那麼,你有沒有錯過什麼人讓你覺得遺憾呢?”

這一刻,陸毅的影像突然竄進她腦海,她眼神不禁一黯。乍聞他身亡的消息讓她心底抽緊了好久,倣佛心裏突然深陷一個窟窿,空空的。

“在我大學時期曾經有一位植物係的男同學,他帶我認識了許多大自然界的奧妙。

對我而言,他是個很特殊的朋友,雖然我們並沒有男女之情,但我們之間相處很愉快,在我去美國之後就跟他失去了聯絡,這一點讓我覺得很遺憾。“

“那你在這裏有沒有什麼話想告訴他呢?”朱麟鼓勵道。

嶽寶兒怔愣一會兒,然後黯然的搖搖頭。“恐怕不需要了。”眼底噙著一抹淡淡的憂傷。“因為他三個月前已經過世了。”

朱麟聞言不禁和丹丹交換了一個詫異又會心的眼神。

“到目前為止,你有沒有什麼來不及做的遺憾或想完成的心願呢?”朱麟問道。

她心底馬上浮起在醫院看到母親已覆上白布的那一剎那。

“這一生中,我覺得最對不起的人是我父母。”她美麗的臉上迅速染上一層憂鬱。

“他們一直慷慨的供應我所有需求,當許多留學生必須為生活費打工或省吃儉用時,我卻是住著豪華公寓,開著名車上學,從來不必為昂貴的學費及生活費擔心,甚至連我想留在美國工作,他們也是尊重我的決定,他們愛我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我開心快樂,但是我從來沒有好好對他們盡過孝道。我想,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承歡膝下。”她的眼眶微紅,現場的氣氛也為之凝重。

朱麟凝視著她,經過這次專訪,心裏對她的好印象又加重了幾分。如此完美的女人不該得到這樣的懲罰啊!一想到她與命定的人經過十世以來一直被命運捉弄而不能結成眷屬,他就忍不住為她抱不平,也對玉帝的作法看不過去!

“如果,上蒼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許下一個可以實現的願望,你會希望得到什麼?”不管是什麼,他都會想辦法幫她完成。

“我從來不會去想這種不切實際的事。”嶽寶兒揚了揚眉說道。

“許多事情太理智永遠不會有奇跡出現,有時‘真心的渴望會得到上蒼的幫助’,你相信嗎?”朱麟認真說道。

“我只相信努力才會有成果,奇跡是愛作夢的人才會期待的事。”

“說說看吧!你不妨當作小時候寫‘我的願望’一樣,就算沒辦法實現,至少也能夠呈現出自己的想法,或許多年後再看到這卷專訪,你會對自己當時的想法感到有趣呢!”

“但我還是覺得不……”

“不要急著拒絕!”朱麟立刻截斷她的話語。“人一生當中總會做幾件蠢事,何妨放輕松,大膽作個夢吧!這一段我們就不要公開播出,留在給你的DVD裏就好,你覺得如何?”

嶽寶兒猶豫數秒後,忽爾笑了開來。“好吧,反正做這次專訪,我已經破了例,也不多這一次。”

朱麟又慎重的將剛才的問題重復一遍。

“如果上蒼讓我許下一個可以實現的願望,那麼,我希望時光可以倒流,讓我回到二十五歲那年,可以在我爸媽都健在的時候陪他們一段時間,略盡子女的孝道。”她眼神浮起一抹傷感。

回到二十五歲?朱麟不禁靈光一閃,她唯一一次的紅鸞星動不就是在二十五歲那一年嗎?也就是說,她會再度遇見那位錯過了九世的命定情人--陸毅!若是沒有其它意外來破壞的話,她極可能順利的與那位侍從結成良緣。

“玉子,”丹丹趕緊用心語悄聲說道:“我知道您在想什麼,但是如果您幫她這樣做,等於公然和玉帝作對,您要想清楚。”

“我知道。”他何嘗不知道這樣做,無異於解除原先玉帝要讓他們永生永世不得結成眷屬的懲罰,這樣等於違抗玉帝的聖旨;但是要他坐視一對有情人硬生生被拆散,而且永生永世將形同陌路,他辦不到!

難怪這是一場不可能的任務,因為要得罪玉帝就等於是與整個天庭對抗,這個後果太嚴重了,任誰都會三思,甚至會主動放棄以保自身權利,畢竟花神之位可是歷經萬年來的修行,得來不易啊!若為了一個凡人而棄位,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不過那可是一般花神的想法,他牡丹花神可不。

想當年武則天當權時候,有一年冬天,她忽發狂興,詔喻禦花園中的百花,必須在翌日的某一時辰同時綻放,百花皆不敢不遵,唯獨牡丹違抗聖旨,比規定的時間遲了數個時辰才開放,因此而觸怒了武則天,立刻下詔將園中的牡丹從長安貶至洛陽,但它牡丹花可不畏懼,照樣盛開在洛陽,從此“洛陽牡丹,天下第一”!

花中之王的稱號可不是假的,它絕不會為了權勢財富而卑躬屈膝,何況這等正義之事,她又豈能坐視不管!

好,就這樣決定!

“主子……”丹丹一見到主人的神色,立刻明白它的想法,不禁急著低聲叫道。

“別再多說,我心中自有盤算。”他手一揮,不讓丹丹再說下去。

“岳博士,還有沒有什麼話想補充?”朱麟微笑問道。

嶽寶兒搖了搖頭。

“岳博士,今天的專訪到此結束,非常謝謝你撥冗接受我們採訪,”朱麟手一舉高,對著工作人員說道:“各位可以收工了。”

“等到過帶OK後,我們會在你日美國前再讓你過目一次。”朱麟起身走向嶽寶兒伸出手向她說道:“非常謝謝你的合作。”

“彼此彼此。”嶽寶兒也優雅的起身與他交握。

“希望你美夢成真。”朱麟朝她神秘一笑。

她聞言一愣,然後綻開一抹美麗的微笑,擺擺手,她仍是與來時一樣從容不迫的離開。

推開飯店的旋轉門,嶽寶兒望著外面耀眼的陽光,心情有種說不出的愉快。一向不喜歡接受採訪的她,這次突然心血來潮的答應專訪,還透露了以前所不曾說出的心事,連她自己也備感驚異。

也許是一直待在實驗室的關係,直到回到臺灣,她才深切感受到歲月變化的無常。

她哥哥的脾氣不再火爆、好友的華發叢生,還有陸毅的驟然過世。許多事隨著時間的遞換,悄悄在她身邊逐日改變,她卻沒有察覺,等到恍然明白時已成昨日黃花,再也無從追尋了。

今日透過專訪傾泄出她心中沉積多時的想法,倣佛就像對自己做了一個總體檢般,令她有豁然開朗之感,舒暢極了。

穿越過斑馬線,她也不急著搭車,沿著路磚慢慢散步回家,她想再多看看淡水的風貌,這次回美國後,不知何時才會再回來呢。

走著走著,她突然聽到一串鼓噪聲,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她已經走到新落成沒幾年的關渡棒球場,想必今天正好有球局開打吧!

她微微一笑,佇足在球場外聽著裏面的歡呼聲與外面的風動聲,相互輝映成一幅快樂的畫面。

倏然間,一陣尖叫與驚嘆聲從頂上傳來,她不禁抬起頭往上一看,一個黑影從上而下,直線加速般落在她眼前,她還沒意識到是什麼東西時,劇烈的疼痛迅速從她額頭傳來,她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許多人逐漸聚集在她倒下的地方。

“快叫救護車,有人被飛出場外的棒球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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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4 00:15: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二○○○年桃園中正機場一位有著天使般明傃美貌的年輕女孩出現在海關入境口,許多等待驗關的回國旅客都不禁對她投以注目的眼光,不僅因為她的容貌美麗,還因為她有一股同齡女孩少有的純真氣質,連海關人員也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岳寶兒對周圍的注視若無所覺,坐了十三個小時的飛機,她現在時差還沒調過來,所以精神上有些恍惚。

突然入境室傳來一陣嘈雜喧嘩聲,正好旅客推開入境室大門,外面的情形立刻看的一清二楚。嶽寶兒隨著嘈雜聲望去,這才發現有一大群媒體正守在入境室入口,似乎在等候某位大明星到來。

當她正疑惑之時,後面等候驗關的兩位旅客也聊起這件事。

“你看這麼多媒體是要採訪什麼大人物?”一位穿藍衣的男子問道。

“今天是。臺灣駐非洲農耕隊。歸國,記者可能是要採訪他們吧!”另一位禿頭男子回道。

“臺灣駐非洲農耕隊?”

“是呀!剛才飛機上的報紙有寫啊!報上還說‘博陸集團’老闆陸克凡的小兒子也在農耕隊裏呢!”

“‘博陸集團’?這不是最近並吞美國前五大石油公司的那家跨國性財團,最近被美國股市列為最被看好、亞洲成長最快速的公司嗎?”

“沒錯呀!”

“這樣前景看好的大財團,怎會有人放著大少爺的好日子不享受,跑去非洲那種鬼地方受罪啊?”穿藍衣的男子一臉的不置信。

“大家的疑問都跟你一樣,所以才有一堆媒體跑來一探究竟啊!加上最近陸克凡心臟病發住院,雖然已無大礙,但是他的未來繼承人現在成為大家最關心的話題,所以他的小兒子在農耕隊的事才會被曝光啊……”

“小姐,你的護照。”

輪到岳賣兒檢查行李,正聽著八卦的她趕緊打開背包翻找,約莫過了一分鐘,護照還沒有找到。

嶽寶兒抬起滿是尷尬的臉。“對不起,剛剛還在……”

“沒關係,慢慢來。”海關人員親切的對她笑道。面對這樣的美女,誰也不忍心苛責啊,何況多看看這種美女可以提升上班的士氣呢!就在嶽寶兒翻遍了整個背包也沒找到,她開始心慌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丟在哪裏之際,突然身後遞過來一本護照。

“這是你的護照吧?”

寶兒一接手翻開來看,她的學士照正四平八穩貼在上面,的確是她的護照沒錯。她轉過身來連忙向撿到護照的人道謝,對方是個滿臉鬍子的高大男人。

“先生,謝謝你!”她感激的向他致意。

男人沉默看了她一眼就轉身回到隔壁隊伍繼續排隊。寶兒疑惑的想著;她怎麼覺得他的聲音有點熟悉呢?

“小姐,你的護照要給我了嗎?”

海關人員的提醒讓寶兒趕緊將手上的護照遞出去。

“下次要小心點。”海關人員一邊檢查護照一邊親切說道。

“謝謝。”她淺笑著回道。

海關人員最後在她的護照上蓋了一個章,行李連打開都沒有就放行。

當她推著行李車走向出口之際,剛才那個滿臉鬍子的高大男人突然將一個大行李箱放在她的推車上,還緊靠著她一起走,好像是與她一起回國似的。

寶兒驚嚇的望著他。“你……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啊?”就算撿到她的護照,她也還跟他不熟啊!

男人精銳的眼望向她,然後露出一排白牙。

“真無情!三年不見就把我忘了嗎?”低沉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這聲音……?嶽寶兒有一剎那愣住了。

“你!”她突然指向他大叫:“你是陸……”

男人瞬間以手覆住了她的唇,及時止住她將要說出口的話。

“我們先出去,等會兒多得是時間敘舊。”他朝她眨了眨眼後,然後壓低了棒球帽沿,他動作快速的推著行李車往前走。

就在他們一推開入境大門,前方的媒體記者立刻大喊:“快!農耕隊出來了!快準備拍照,”

就在他們一個右轉彎朝前走時,閃光燈不斷閃向他們身後,媒體記者也不斷蜂擁向前,將他們倆擠開。

直到離開那群記者潮,走到出口的另一邊候車處,他才放緩了腳步。

“對不起,剛才把你嚇到了。”他終於開口。

嶽寶兒這時才正眼打量著他。“陸毅,幾年不見,你怎會變成一隻大熊了?”語畢,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他爽朗的哈哈大笑。“你不知道我是個快要絕跡的野生動物嗎!”

這句話讓嶽寶兒想起從前在校時他狂野不羈的形象,曾有女同學形容他像只野生動物般無法駕馭馴服,但偏偏他又是植物係的高材生,喜歡研究花花草草,他的另類形象也讓許多女同學更是瘋狂著迷。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美洲豹或是綠金鋼鸚鵡呢!”嶽寶兒調侃笑道。

“不--”他聲音故意拖長。“我真正的身份是紅脛樹猴!”

這次換嶽寶兒哈哈大笑。

這是最近世界保育聯盟公佈“2000年瀕臨絕種物種紅色名單”裏的保育動物。許多美麗的稀有動物;包括原產中美洲的美洲豹、綠金鋼鸚鵡,還有產於越南及寮國的紅脛樹猴、大型海鳥信天翁,以及亞洲三紋箱龜等等都被列為瀕臨絕種。

“好久不見!這三年你還好嗎?”他眼底藏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忙著念書,現在是學成日國。”她看向他。“那你呢?出國玩還是……”

“我是‘臺灣駐非洲農耕隊’的一員,剛回國。”他遲疑幾秒後回道。

寶兒聞言睜大了眼。“你……你就是剛才引起騷動的‘臺灣駐非洲農耕隊’的成員?”

見他點頭,她又有疑問。“記者是要找的是‘博陸集團’陸克凡的兒子,又不是你,你幹嘛要躲呢?”

陸毅臉色略一僵,但很快便恢復。

“我怕這張大熊臉會破壞農耕隊的聲譽,以為他們虐待保育動物。”他攤攤雙手自我調侃道。“而且我不喜歡面對鏡頭,所以幹脆躲開。”

“原來你還是這麼怕上鏡頭?”她端詳著他黝黑的鬍子臉不禁笑道:“記得那時有一家經紀公司纏了你好久要你進演藝圈,你也是見了就躲,怎樣都不肯呢!”

“那種陳年糗事,就別再提了。”他笑著轉移話題:“倒是你,還是一樣沒變,小迷糊一個啊?”

她聞言不服道:“我哪有啊!”

“哪沒有啊?拿到行李就把護照丟一邊,還好我正好跟在你後面撿了起來,我看你一直專心在聽人家講八卦,我就想著你何時才會發現護照不見了。”他笑著揶揄她。

“好辛苦啊你,剛才找得滿頭大汗,有沒有急得好想哭啊?”

她倏地圖瞪杏眼。“你好壞心啊!原來在一旁偷笑很久了,對不對?”她又醜又想笑,但仍忍著鼓著腮幫子故意叫道。

他見狀哈哈大笑。“我幹嘛要偷偷笑?我一向都是直接大笑啊!”說完又笑聲四溢。

寶兒見到他開朗的笑臉,終於止不住唇邊的笑意笑了開來。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惡劣!”她不由得笑罵道。“就像那次演講明明還沒結束,司儀卻宣佈講師下臺,當時大家都好尷尬,只有你突然爆出大笑聲,害那位保育人士糗得不得不下臺。”

記得那年保育社邀請知名保育人士來社團演講,原本以為精彩可期,沒想到那名保育人士不僅聲音低緩,口齒不甚清楚,而且演講內容乏味又了無新意,再加上當天慕名而來者相當多,把地下室的演講廳擠得水泄不通,空氣十分糟糕,許多人聽到一半都在臺下打瞌睡了起來。

當時的司儀章柄雄就坐在陸毅旁邊,他也是猛釣著魚,頭都快垂到胸部了,就在知名保育人士不知講了什麼事博得臺下的一陣掌聲時,章柄雄突然驚醒,他趕緊問身旁的陸毅怎麼回事,陸毅耳語一句後,章柄雄馬上站起來走到司儀臺旁,就在全體同學的疑惑及驚訝眼光中致上感謝辭及歡送來賓等等,而知名保育人士就在這種極度尷尬、不上不下的情況下不得已下臺一鞠躬,這件事也因此傳為笑柄,成為大家飯後助消化的好笑話。

“當時你不是也很想笑?大家都忍不住想替司儀拍手叫好,我只是做先鋒罷了。”

他聳著肩笑道。

“要不是你跟章柄雄說了什麼,他會自動跑去司儀臺做這種糗事嗎?”

“大小姐,你這可冤枉好人了!”他睜著無辜的眼說道:“當他問我時,我只跟他說你看這情形不就知道了。我怎知他會以為是演講完畢呢!”

“反正啊,你是存心的就是!我之前也不知被你捉弄過幾次呢!”煞有介事的說她牛仔褲後面破了一個小洞,或是騙她頭發上有毛毛蟲,到最後她已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一點還是拜他所賜哩。

“沒想到你對我的誤會這麼深,唉!”他頹然的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得好好補償你才是,把手伸出來吧!”

“要幹嘛?”她警戒的退了一步。

“送你見面禮啊!”他說著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長型盒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遲疑的不敢伸出手。

“你打開來看看就知嘛!”他笑著慫恿她。

瞧他一臉的誠摯,她最後終於收下。

她打開盒子後不禁瞇起眼仔細端詳著約食指長度的雕像。

“這是約魯巴族的手工品。”他解說著:“是一座男女交合的青木雕刻。”

“男女交合?”她聞言臉色乍紅了起來。難怪她看了半天老覺得好像是兩個人黏在一起,原來……

“這是他們當地很有名的求偶雕像。據說將它放在床頭,不久就會有中意的對象上門求歡。”他凝視著她蘋果般的粉頰輕笑道。

寶兒瞧了他一眼,把盒子遞給他。

“怎麼,不喜歡嗎?”他沒有伸出手,只是訝異的看著她問。

“你不是買來要自用嗎,我怎能收下呢!”她認真的說。

他一臉的啼笑皆非。“這是約魯巴族人送我的禮物,我不收下是代表看不起他們。”

他笑看著她。“何況,我應該還不至於需要買這種東西來求偶吧!”

“說得也是。”她也老實的附議。當年他可是他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是多少女同學的暗戀對象呢!她乖乖的把雕像收進盒子裏大方笑道:“看在這雕像還挺質樸細致的分上,我就收下吧!”

“其實這手工雕刻不算什麼,它較特別的部分是在這個盒子。”他望著她,眼底出現一抹神秘的笑意。

“這個盒子?”她揚起居看向他,再看看手中的盒子。這一細看,這個盒子的外皮的確很特別,她摸摸皮質觸感,問道:“這是鱷魚皮嗎?”

他搖頭笑道:“不是,是變色龍。”

“變色龍?”這可讓她大吃一驚了,用變色龍的皮做成的盒子倒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還能做得如此精緻小巧,還真不容易呢!

“你見過變色龍嗎?”

“只在電視上見過。”她仍低著頭細看著盒子的表皮。

“想不想看看?”他問。

寶兒立刻抬起頭看他。“你有帶變色龍回來?”驚訝的問。

他點點頭。

“在哪兒?你怎麼能帶它進來呢?海關沒有查到嗎?你放在背包裏嗎?這樣它不會悶死嗎?”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還不斷打量著他的背包。

“你瞧!”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什麼?”寶兒不經意的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他今天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夾克。“你這夾克顏色滿好看的啊!”

“再看清楚。”他的臉上有著一抹促狹的笑意。

當她想問清楚要看什麼時,突然見到他肩膀上有一雙小眼睛正瞪著她。

“啊--”寶兒尖叫著往後倒退好幾步,還差點跌坐在地上。

“寶寶,快跟寶兒姐姐打招呼啊!”陸毅向對小孩子說話似地對著他肩膀上棲息不動的一條大壁虎說道。

“那……那是……壁虎嗎?”寶兒嚇得口齒都不清了。

“忘了跟你介紹,這是我的小跟班,它叫寶寶,是只剛滿月的變色龍。”他故作正經的表情裏有著難掩的笑容。

“這就是……變色龍?”她驚詫得合不攏嘴。難怪她剛才沒看出它,因為它身上的顏色也變成綠色,與他的夾克混為同一色。“會不會咬人啊?”

“呵,你侮辱了我家的寶寶喔!它可是吃素耶!”他笑眼看著寶兒逐漸大著膽子走近瞧它,又補充一句:“不過看到美女可能會想偷親一口……”

這句話又嚇得寶兒迅速撤退好幾步。

直到看到陸毅捉弄的笑臉,她這才知道又被他騙了。

“壞心陸毅!你又捉弄我!”她又氣又好笑的看他。

“捉弄你為快樂之本哪!”他笑著攤攤手。“所以這三年你不在我身邊,我過得很不快樂啊!”

他似真似假的對話讓她有幾秒怔愣住,但隨即撇撇唇一笑。

“但沒有你的這三年,我可是快樂得很哪!”她笑道。

“真的啊?沒有稍微思念我一下嗎?”他眼眸驀地變認真凝望著她。

“沒有耶!”她毫不遲疑的搖搖頭。她很笨,一次只能專注於一件事上,所以她到了美國,只知道是要來念書的,其它事她根本不會多想,也沒空想。

他眼底迅速閃過一層黯然。

“好吧!我知道你是害羞,不好意思說,我心裏瞭解就好。”他朝她眨了眨眼。

“你!”她啼笑皆非的瞧他,以前他也常這樣對她胡說八道,她知道他的個性就是愛開玩笑,所以也就一笑置之,沒想到三年了,他還是沒變。

“你家人要來接你嗎?”他轉移話題問道,神情也恢復自然。

“對呀!”她理所當然的點頭,突然……“啊!我提早回來,好像沒通知我家人耶!”

瞧她一臉的慌張與尷尬,陸毅又忍不住大笑。“真是小迷糊一個!”拍了拍她的頭笑得親昵。“我的車在停車場,我送你回去吧!”

他徑自推著車轉往停車場,寶兒刻意忽略剛才突如其來的紊亂心跳,加快腳步跟上他的速度。

五分鐘後,他們已經在高速公路上。

“有機會你應該去非洲旅行,那兒的風景真的美極了,渾然天成,沒有人工的雕塑與破壞,完全維持自然的景觀,而且也是世界上少數還有許多野生動物自然生存的地方。”陸毅一講起非洲之行,臉上散發著耀眼興奮的光採。“我終於能體會‘數大便是美’的意思,你知道嗎?當一大群的羚羊、長頸鹿還有斑馬在草原上悠遊自在的覓食,那種壯觀的美,不是親眼見到的人,很難以形容胸中那種平和寧靜的感覺;還有成群的非洲象涉水而過,會群起低吼嚎叫,像氣笛般的聲音穿破整個天際的震撼感,你真該親臨現場去感動一下。”

“怎麼會參加非洲農耕隊呢?”寶兒好奇的問。

“我一直很喜歡大自然,也喜歡研究大自然的傑作,這是我選讀植物係的原因。”

他望了她一眼笑著繼續道:“非洲有著全世界保持最好也最美的自然景觀,我大三那年暑假就去過非洲一趟,那時是跟著紅十字會一起前去援助難民,並沒有什麼時間觀光,但非洲的美景已經讓我開了眼界,所以我告訴自己,有機會我一定還要再來,而且要好好看遍非洲的各地美景。大約一年前,非洲農耕隊剛好在徵人,所以我立刻前往應徵,也很順利得到這個工作機會。”

“那麼你後來沒再念研究所嘍?”她好奇問道。

一般來說植物係的出路較少,大部分都會選擇繼續念上去,然後未來可以申請當助教或是其它農校的老師。而且當年聽說他大學入學成績相當高,足以進他們學校的第一志願,但他卻選擇冷門科係的植物係,是同學眼中頗為另類的高材生。

“書中的文字描述再優美,也比不上親臨現場觀看美景那樣來得感動。”他笑了笑說。“所以研究書本不如研究實景來得實際一些。”

他仍是那個我行我素、隨心所欲的陸毅!寶兒不禁暗忖。

“那你離開農耕隊後有什麼打算?”

“也許去做農夫嘍。”他閒適一笑。

“農夫?你是說種稻種菜的農夫嗎?”寶兒更形驚訝的看著他。一個大學畢業生跑去做這種勞力工作?他又再次讓她跌破眼鏡。

他凝神望著她,她的神色中只有驚訝,並不像其他同學聽到後的輕蔑或不以為然,他心裏有種釋然的愉悅。

“農夫不好嗎?哼,你輕視農夫的工作喔!”他打趣道。

“不是!我沒有這意思,你別誤會!”她緊張的搖手解釋。“我只是認為憑你的能力可以做出更有貢獻的工作,例如研究植物改良之類的。”

他眼眸驀地綻放一抹好亮的神採。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等我的工作上軌道後,我再帶你去參觀我們的農場。”他仍是一如以往不著痕跡的約她。

“你們的農場?在哪兒呢?可以參觀嗎?”她語帶興奮的問道。

“應該可以,我們農場是開放式的。”他笑道。“不過我下星期才會報到,所以你可能要等一陣子嘍。”

“好呀,你有空再跟我聯絡。”她想也不想就從背包翻出紙筆抄下自己家裏的電話,然後遞給他。“這是我房間的電話。”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給我聯絡電話。”陸毅一邊開車一邊接下紙片瞄了一眼上面的號碼後收進了上衣口袋,神情頗為驚喜。

她聞言微微一愣。“你也沒跟我要過電話啊!”

“我有呀!但你都相應不理。”他看了她一眼,雙手仍鎮定的操著方向盤。

“我相應不理?有這回事嗎?”她怎麼一點也不記得?雖然她不輕易給人電話,但那是針對老纏著她的男生,對他應該例外吧。

“就知道你不但迷糊,神經線也很大條哩!唉!”他故意嘆道。

她聞言馬上鼓起雙頰氣呼呼道:“我哪兒又神經大條啦?”

他瞅她一眼,唇邊揚起一絲好笑的神情,但他似乎不打算再解釋下去。

“不要以為偷偷賊笑就算了。”她不死心的追問:“快說啊!否則亂造謠以後下地獄可是會被割舌頭喔!”

他聞言故意轉頭朝她吐舌頭。“嘿嘿,不怕!”得意的擠眉弄眼。

說巧不巧,此刻他肩上的變色龍也正好對著寶兒吐著長舌頭,好像與他的主人同時對她示威似的。

“你的變色龍也會吐舌頭耶!跟你一樣,醜死了!”她不禁捧腹大笑。

陸毅見狀故意皺起了眉頭對著變色龍說話。

“寶寶,她笑我們耶!你說我們要怎麼懲罰她呢?”他故作嚴肅狀。

“喂,怎麼這樣小器啊!笑笑也不行嗎?”她看他對著一臉“莫宰羊”仍躺在他肩上睡覺的變色龍正經說話的樣子就覺得忍俊不禁。

“當然不行!雖然它是小小的變色龍,但也是和所有動物一樣有自尊的。你說它醜,你沒瞧見它正躲在我肩頭上生悶氣嗎?”他一臉認真的說道。

“是這樣嗎?”她半信半疑的仔細瞧著變色龍,它一臉“懶得理你”的酷樣,看起來好像真有這麼回事。

“當然。之前我去蘇丹,有個尼羅提人看到它只說了一句好醜,結果它那天之後就不再進食,直到幾天後我遇到一位也曾養過變色龍的努比亞人,他才告訴我說不能隨便罵它,因為它自尊心很強的,後來我才趕快安慰它,說它一點也不醜,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變色龍後,它才又開始吃東西。”陸毅神情認真的說道。

“變色龍也這樣通人性啊!”她聽了之後很是吃驚。她只聽說過狗狗跟小貓咪會聽懂人話,所以不能隨便罵它們,但是……變色龍?

“你又在侮辱它了。”他馬上提醒她。

寶兒倏地搗住嘴巴,臉上立刻出現愧疚與尷尬。

“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要說你醜或是沒人性。呃,嗯,你不要介意喔!”她神情認真的對著變色龍說道,但是變色龍仍不鳥她,小眼睛似乎瞪了她一眼,還故意偏過頭去,然後一動也不動的繼續睡覺。

“它真的生氣啦?”寶兒緊張的小小聲問著他。

正在開車的陸毅緊繃著一張臉沒回話,寶兒見狀更是著急又不安。

“陸毅,我真的不是故意笑它的!我都說對不起了,你就幫我跟它說一句好話嘛,不然它若真的絕食死掉,那不就是我害死它了!”她急著拉拉陸毅的衣袖。

“也是有方法啦,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什麼方法啊?”她趕忙問道。

他仍是繃著一張臉沒有笑容。“這家夥喜歡親美女……”

“親……?”寶兒驚恐的看著那只正好轉過頭來的變色龍。天哪!從小到大,她可是怕死了這種多腳的小動物,用手碰它都不可能了,更何況要親?當它那雙小眼睛似乎正詭異的瞧著自己時,她感到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此刻全豎立了起來。

“能不能換別的方法啊?”她顫抖的問。

他聳了聳肩。“那就看你的誠意了。”他臉朝向窗外,似乎也不願意和她多談。

連陸毅都不高興她這樣對他的小寵物,看來她是非賠罪不可了!寶兒咬著下唇心中掙紮良久。

“那……好吧!”她勉強忍住心中作嘔害怕的感覺答應了下來。

瞪著那只變色龍,寶兒心裏突然浮起一個畫面,她親過這只變色龍後,它會不會突然變成一個王子呢?但她瞧著它的小眼睛,呃……她想自己還是不要作這種白日夢的好!

這時陸毅轉過頭望了她一眼,突然將車子轉了個方向,迅速停在路肩,他打上雙黃燈之後,就趴在方向盤上失控的大笑起來。

寶兒莫名其妙的瞪著他,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明白自己被騙了。

她瞪著他顫動的背影久久不語。

車廂裏沉靜的氣氛讓陸毅終於收起笑聲抬起頭來。

“我不知道你怎會這麼單純……”

“是單‘蠢’吧!”她一說完後淚水馬上從她低垂的眼眶裏滑落。

陸毅見狀臉上的笑容全失。“寶兒,我……我只是跟你開玩笑嘛!你別哭啊!”他手忙腳亂的伸手去後座拿面紙盒遞給她。

她沒有接下面紙盒,只是一味的掉眼淚,最後幹脆雙手掩住臉。

他神情十分緊張,趕緊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但她頭垂得更低,完全不理他,這下子也叫他慌了。

“寶兒,對不起啊!別哭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啊!求你別哭了,對不起啊!乖乖寶兒,好不好?”他俯下頭靠近她低聲道歉。

寶兒仍搗住臉低頭沒有說話。

“不要生氣了,我跟你賠不是嘛!看你要罰我什麼都好,我都答應……”

“真的嗎?”她可憐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來。

“當然是真的,只要你別再哭了。”他輕聲哄道。

“說謊的是豬頭喔!”她倏地抬起晶亮的眼看他。

陸毅傻傻的瞧著她,她哪有生氣呢,眼底那抹促狹的笑意濃得任誰都看得出她剛才根本沒生氣。

“好哇!原來你騙我!”他恍然大悟。

“誰叫你先騙我啊!”她嘟起唇笑嗔道:“這叫以牙還牙!”

“早知道我應該騙到你親變色龍為止。”他笑嘆道。

“你還敢說!要是我真的親到它才知道你騙我,我一定恨死你啦!”寶兒皺著鼻頭警告。

“這麼會記恨啊?”他一手拖著下顎笑眼看她。

“當然,這是我的初吻耶!”她理直氣壯說道。

眸中乍現一抹閃光。“說不定這也是它的初吻啊!”他打趣笑道。

“我寧可親你也不要親變色龍!”她就這麼脫口而出,一說出口之後,她立刻燒紅了臉慌亂的解釋著:“呃,我……我是隨便說說……”

他側著臉靠在方向盤上專注的凝視著她,眼神一眨也不眨,看得寶兒越發心慌意亂,粉頰更是紅透到頸項。

“喂,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啦!”她愈解釋似乎舌頭也愈打結。

他終於笑了開來。“你不要緊張,我不會吃了你的。”又喃喃低語著:“至少不是現在。”

“你說什麼?”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緊張他不知說了什麼。

“說你臉上還有淚珠啊!你可以得到最佳假哭獎了。”他沒好氣的回道。

她晶亮的眼底還依稀有著殘餘的淚珠,令他既好氣又好笑卻也憐惜。想也沒想,他伸出拇指輕輕的拭去她頰邊的淚水。

他親昵而溫柔的動作令寶兒怔愣了片刻,她圓睜著眼呆呆望著他。

這一刻倣佛下了魔咒,兩人的眼神膠著住,誰也無法掙脫。

陸毅緩緩降下臉,直到他的唇快要接近她的之際,這時突然冒出宇多田的“FIRSTLOVE”鈴聲音樂。

魔咒解除了。

“對不起。”陸毅回過神從腰際拿出手機。

寶兒也尷尬的望向窗外,急速的心跳仍然激烈的倣佛要掙出心口。

他在喂了一聲之後就沒再說話,直到幾分鐘之後他才又開口。

“還有事嗎?……嗯……沒必要……我不想再說了。拜。”

他迅速切斷通話,車內有片刻的沉寂。

“你女朋友嗎?”她想著話題要打破此刻的寂靜。剛才在電話中傳出的聲音又急又快又大聲,雖然不清楚內容說什麼,但是聲音一聽就知是個女孩。

“不是。”他簡短的回答後就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喔。”她見他沉默也不再開口。

兩人彼此陷入了自己的心事中,一直到了寶兒的家,誰也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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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4 00:15: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哎喲!要死啦--”

寶兒的房內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寶兒迅速從化粧室衝出來,岳父岳萬年也隨即出現在房門口。

“媽!發生什麼事了?”

“老伴,怎麼了?”

當兩人看到岳母許靜文正以極度誇張的姿勢橫躺在地上之外,臉上更是恐怖的扭曲著,寶兒及嶽萬年不約而同的衝到許靜文的身旁問道。

只見岳母臉色慘白的指著寶兒的背包。

“好……好……好大一隻……四……四腳蛇兒……”她仍顫抖的不成聲。

“四腳蛇?”寶兒不解的重復道。

“我剛才……幫寶兒整理包包兒,看到一隻可怕的大四腳蛇兒……它呀,那雙死眼睛猛對著我瞧兒啊!哎呀!真是嚇死人啦!”岳母仍一臉驚懼的拍著胸口。

她立刻恍然大悟,大四腳蛇該不會指得是陸毅那只變色龍吧?但它怎會出現在這?

難道是趁他們說話之時偷溜進她背包?她二話不說立刻走到床前翻開背包。

“寶兒,你小心點,還是讓爸來看看。”嶽萬年也大步走過去。

寶兒小心的找,終於看到寶寶正安靜蜷縮在她的背包內袋上,絲毫不覺自己惹了什麼大禍。她深吸了一口氣後小心翼翼的捉起它,陸毅說過它是吃素,應該不會咬她吧中。岳母一見到女兒拿起那只可怕的大四腳蛇,馬上花容變色。“哎喲!快……快點兒把它扔掉啊!要死喔!”嚇得趕緊揮手叫女兒扔掉這種怪物。

“是呀!女兒,快把它丟地上,我找東西打死它。”嶽萬年看了也嚇一大跳,立刻準備抄起家夥解決眼前的怪物。“爸、媽,這是一隻變色龍啦!不是什麼四腳蛇。”寶兒勉強撐起笑臉安撫道。雖然此刻她心裏也怕的要死。“它不會咬人,我學長說它是吃素的啦!你們不要怕。”

“吃素?真的假的?真不會咬人嗎?”岳母一聽這怪物不會咬人,驚魂未甫的心漸漸定了下來,膽子也稍微回籠。“變色龍?哪來這種東西?”嶽萬年一聽隨即靠近細看。

它正躺在寶兒的手掌上一動也不動,連眼睛都是閉上的,似乎懶得理這群愛大驚小怪又無知的人們。

“這是我學長去非洲帶日來的寵物,可能不小心溜進了我的背包吧!”當時她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無心注意他肩上的變色龍。

“就是送你回來的那位學長嗎?”嶽萬年問道。

迷糊的女兒不但忘了通知他們去接機,也沒請那位幫忙撿到護照又送她回來的學長進來家裏坐坐,他們夫妻倆還因此好生訓了女兒一頓呢!“那你趕快打電話叫你學長來拿回去啊!”岳母趕緊提醒女兒。

寶兒為難的看了岳母一眼。“我沒有他的電話。”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粗心,竟然沒有留下他的聯絡方式。

岳母馬上垮下臉。“那現在怎麼辦?我沒有養過這種東西耶,萬一它在我們家死掉,我們要怎麼跟你學長交代?”她已經開始擔心,怎樣才能完好無缺的將變色龍交回給學長,才不會對人家不好意思。

“既然是吃素,應該給它吃樹葉就可以了。”她猜測說道。

“你去問問看別人,看看這只變色龍要怎麼養才好啦!”岳母馬上熱心的交代著女兒:“這只變色龍可能是你學長特地要帶回家養的,人家曾對你有恩,我們就不能失禮,不管怎樣也要把人家的寵物照顧好,你若有機會再跟他聯絡上的時候,才好把變色龍物歸原主啦!”

“你媽說得沒錯。既然這是你學長特地帶回來的,那我們要負責養到好好的還給你學長為止。”嶽萬年馬上點頭同意道。“我現在打電話去問我朋友知不知道這東西要吃些什麼。”嶽萬年隨即興匆匆的出去。

“我也去找個小紙箱給它躺,這樣晚上它睡覺會比較舒服點兒啦!”岳母也毫不遲疑馬上去準備。

寶兒見狀頗覺好笑,剛才還嚇得要死的兩人,現在已經開始把這只變色龍當作客人來招待了,只因為它是陸毅的寵物,而陸毅是送她回家的“恩人”。

這就是她爸媽的個性,“有恩必報,有仇就忘”!寧可自己吃點小虧,也不要佔人便宜。若欠人恩情,更是坐立難安,非要找個機會趕快報答不可。

望著掌中仍酣睡的變色龍,寶兒不禁想起那天陸毅的親昵舉動。當時他要幹什麼呢?

若不是那通電話,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天哪!想來她就臉色發燙,她從沒有讓男生碰觸過自己的臉呢!當他那樣輕撫著她時,她竟然完全不能動彈,倣佛武俠小說裏被點了穴道一般,那種全身酥麻的感覺十分奇怪,到此刻想起來仍令她心兒怦怦直跳。

但後來他接了電話後就變得好冷漠、好難以親近,那是她不曾見過的陸毅。

難道,他也像變色龍一樣會隨時變臉嗎?

???

“給我瞧瞧兒,”岳母許靜文操著一口上海軟腔,對著女兒左看右瞧,最後綻出滿意的笑容說道:“不愧是我生的女兒,打扮起來比中國小姐還漂亮呢。”

“媽,照你這樣一說,我該把這身衣服換掉才是。”嶽寶兒對著鏡子打量著。

“做啥兒要換掉?這套衣服合你合得不得了,就像是為你訂做一般,媽可喜歡得緊呢!”岳母滿意的點著頭。

“媽,我今天是去參加慈善晚會,又不是去參加中國小姐選拔,這套衣服不會太亮眼嗎?”嶽寶兒仍是皺著眉頭,她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應酬。

為了今天的晚宴,媽媽一星期前便開始帶她逛遍許多名牌專櫃店,最後才選定這套CIORGIOARMANI的印花雪紡及膝細肩帶洋裝。這套衣服的特色在於今年流行的希臘式斜裁式的下擺,款款流露出不同於賣弄性感的俐落風採,很適合嶽寶兒簡單大方的美麗特質,但是因為雪紡紗的輕薄與若隱若現的透明度,使得她對於身穿這套略顯風情嫵媚的衣服參加嚴肅的慈善晚會有些遲疑。

“這就是你不懂臺灣的文化啦!”岳母看著思想單純的女兒笑道:“臺灣人只要一出現在社交場合,管它是慈善還是什麼東東,只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最重要啦,不然一被別人比下去,那可是很沒面子的事啊!如果發生‘撞衫’,我看這件衣服恐怕只有被丟到衣櫃裏的分兒,永遠都別想浮上抬面穿出去啦!”

“撞山?衣服跟撞山有什麼關係?”嶽寶兒啼笑皆非的問道。

“‘撞衫’你都不知道?你真是比媽媽還土呢!”岳母驚訝的看女兒一眼。“就是兩個人都穿一模一樣的衣服啊!報紙上不是常常登說哪個女明星參加典禮又跟別人撞衫之類的事兒?說得就是這個意思啦!”

“媽,您愈來愈厲害了,報上的消息您都比我清楚呢!”她忍不住笑道。

許靜文來自浙江,就是所謂的“芋仔”,因為家境關係,媽小時候並沒有讀書,來到臺灣後認識了大學剛畢業的爸爸,兩人歷經過多年的家庭抗爭後,最後才結為連理。

為了不讓爸爸沒面子,媽利用晚上飯後的時間自修,後來等小孩較大時,她就去學校的夜間部旁聽,從目不識丁一直到現在已經能輕松看報,偶爾還能寫個文章去投稿,媽媽為愛情的努力與毅力是有目共睹的。

“那是當然!我嫁給你爸都快三十年了,怎麼說都該小有成就才是,雖然比不上你爸爸學問高,但是一般的聽說讀寫可難不倒我。”岳母得意的說道。

“我還是無法理解你們學歷差這麼多,不會有溝通不良或雞同鴨講的情況嗎?”她搖搖頭好奇的嘆道。

當年她爸媽的戀史早從她媽口中不知說過幾回。當年在某間冰室認識的他們一見鐘情,本省籍的爸爸不顧家裏強烈反對媽媽是外省籍,堅持只要媽一人,否則終生不娶,好幾年後爺爺奶奶眼看勸說無望,加上其他孩子都早已結婚生子,最後也就放牛吃草隨爸爸去了,這才讓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當然也是會有,但是我和你爸把它當作是生活中的樂趣,而不是一種麻煩。”岳母趁機面授機宜。“男人若是真心愛你,他會用心經營你們之間的感情,也會耐心等你與他一起成長,而不是丟下你自己走開去快樂。”

“我看等我哪天遇到好對象時,我一定要來拜媽為軍師,請你幫我看一看嘍,你說好不好呀?”嶽寶兒打趣道。

岳母望著女兒,俗語說“紅顏薄命”,也就是說漂亮的人命運總是坎坷、福氣薄,她只衷心希望女兒能幸福快樂,其它事都不是最重要的。

“寶兒啊!媽可是在千盼萬盼才盼到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是爸媽心頭的一塊肉啊!”岳母拉著女兒的手語重心長說道:“所以你找對象要睜大眼睛看清楚,有沒有錢、有沒有房子或是長相好不好看都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真心對你好。知道嗎?”

“萬一遇不到真心的人怎麼辦?”她開玩笑說道。這些年來不是沒有男生追求,但她宛如絕緣體般,始終不來電,感情的事怎樣也勉強不來啊。

“如果找不到也不必勉強啊!”岳母一臉認真的說:“媽告訴你,就算你以後不想嫁,媽也絕不會像其他的父母一樣逼你,反正我們岳家的錢也足夠養你一輩子,不怕你老來沒人照應。我是寧願你不嫁,也不要你嫁錯人而不幸福。你瞧你小阿姨就是這麼樣糟啊!”

“小阿姨?她怎麼了?姨丈對她不好嗎?”寶兒驚詫的問。

“媽以前不想把這種事告訴你,是因為你還小,不想讓你年紀輕輕就對婚姻產生恐懼,留下不好的想法兒!”她長嘆一聲。“你不知道哪,沒結婚前你小阿姨有多活潑、多愛笑啊!每天都像個美麗的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那時的她比我還美呢!而且還有好多男人追求,我都沒她這麼風光呢!結果你瞧兒,婚後不到一年老公就開始打她,打得她像只小老鼠一樣畏畏縮縮,連我看到她都不敢相信那個沉默寡言的女人,竟是以前那活潑愛笑的三妹啊!”說到最後,岳母也忍不住哽咽。

“那個斯文的姨丈會打老婆?”她詫異不已,不由得替小阿姨抱不平。“那小阿姨為什麼不幹脆離婚算了,那樣的婚姻有什麼好留戀呢?”

“她說她老公平常不會這樣兒,只有在喝醉酒時才會動手,但他很疼小孩子,不會打他們的。所以為了孩子她絕不能離婚上岳母說著又不禁嘆了一口氣。”加上你外公外婆也勸她要忍耐,所以她就一直繼續維持這段婚姻。“

“外公他們怎麼能忍受自己女兒受苦?還叫她要忍耐?”寶兒不以為然的說道:“媽,那你們姐妹幾個怎麼沒有去幫她伸援呢?”

“怎會沒幫過?我們那時還氣得跑去她家大罵她老公哩!結果反而被你小阿姨趕出來,說她老公已經變得比以前好了,不會常常打她了,叫我們不要再為難他。又說這是他們的家務事,叫我們不要管。”岳母一想到那時的情況就忍不住搖頭。“我們去幫她還被她罵,但她的男人欺負她,她卻一句話也不敢吭。我們最後也只能說,這是‘相欠債’啊!女人一遇到愛情這種事就變得又笨又沒用哪!”

“還是你和爸幸運,第一次就找到對的人,而且可以相親相愛這麼久都沒有變。”

除了幸運,她不知還能說什麼,因為茫忙人海中,能夠找到一個MR.RIGHT,實在難上加難,若不是幸運,又怎有如此福分呢!

“幸運也是要靠自己耳聰目明!媽真擔心你以後一談起戀愛就像海倫凱勒一樣變得又瞎又聾啊!”岳母疼愛的拉著女兒的手說道:“你遺傳到媽的漂亮長相,還有你爸的聰明腦子,個性又單純善良,娶到你的男人算是娶到寶了,所以男人如果不能好好珍惜你,千萬不要委屈自個兒,懂嗎?人生不是只有愛情,如果沒有好男人疼你寧可獨身,自個兒過日子也不是不行的。在沒遇到你爸爸之前,媽也有打算這一輩子可能不結婚了。”

“哇!看不出媽還有這樣前衛的想法。”她咋舌道。

“兩個人如果只會把日子過得更糟糕,那麼何不一個人還輕松自在呢!”岳母最後笑道:“不過被你爸破壞了我這計劃啊!”

“老伴,我那條藍格子的領帶你放哪兒?快來幫我找找。”門外傳來岳父大叫的聲音。

“我再跟女兒說一下就好啦!你等一等啊!”岳母朝外喊道。她回頭吩咐女兒:“媽說的話你要好好記在心裏啊!媽先出去,你等會兒把我幫你準備的項練跟耳環戴上,知道嗎?我去外面看看你爸,他有時就像個小孩,東西也不自己先找找看,只會用嘴找。

唉,我好像是他老媽子似哩!“

嶽寶兒看著媽媽一邊碎碎念一邊卻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不覺失笑。

爸在生活上面是相當依賴媽,媽也喜歡這樣照顧爸,但在大事的決策上,爸卻又十分大男人的獨斷獨行,但這時媽卻又言聽計從,完全聽從爸的決定,只能說他們在“男主外、女主內”上分工合作的十分恰當。

爸也是。他徹底執行天天回家吃晚飯的口號。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家的夜晚總是溫暖的,爸與媽飯後不是泡茶聊天,就是一起看錄影帶,感情一直很好。

嶽寶兒非常羨慕她爸媽的恩愛,她也希望以後可以找到這樣一分歸屬。

“寶兒,你好了沒有?我們可以準備出發兒了。”

媽在外面的叫聲提醒了她還沒有戴上項練與耳環呢!

就在大家準備出門之際,岳母突然想起變色龍“寶寶”似乎還沒有喂。

“我剛放了幾片葉子在箱子裏,夠它吃一晚了。”寶兒回道。

“你有沒有關好箱子啊?不然它又像上次一樣亂亂跑,一變了色又要找好久才找到。”嶽萬年提醒道。

寶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為她的迷糊差點造成家裏大搬風,最後還是媽媽細心,在盆栽旁發現了變色龍才結束了這場混亂。

有時她會刻意把變色龍丟給媽照顧,因為那總是讓她想起陸毅。

已經一個多月了,他沒有再跟她聯絡,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心底的悵然若失是因為他,只是一直找事讓自己忙,這也是她願意參加慈善晚會的原因。

半小時後,他們到達位於中山北路上某家知名五星級飯店。

今天的慈善晚會是由某聯合勸募中心以及某家知名銀行與某航空公司合辦。這次活動邀請各界人士捐出自己的東西義賣,門票及義賣金額全數作為九二一震災籌備建校的基金。

今天真是眾星雲集,不只是政商界的名人都來了,許多知名的明星也到場了。這裏唯一的共通點就是--有錢人才來得了!岳寶兒望著周圍暗暗想道。像她爸媽,既非政商界的權貴,也非演藝圈人士,只是因為她爸岳萬年有這麼點錢,也肯花錢,所以才有機會出入這一類的高級社交活動。

嶽萬年當年帶著七百元來北部創業,憑著他的投資眼光,花了五百元買下仁愛路圓環附近的一甲地,當時圓環附近全是一片田地。後來圓環附近逐漸形成商業區,他買下的土地頓時暴漲幾萬倍,嶽萬年也因此而致富。他第一筆投資賺錢後,他就賣掉一半的土地,利用盈餘開始再做投資。

後來他辭去公務員職務,自己成立公司,專營土地仲介,現在全省各地都有他公司投資的土地,有租賃也有買賣,最近雖然經濟不景氣,對他們公司衝擊頗大,但是屬於他們家自己的產業,光是每個月的租金進帳就高達八位數字以上,並沒有影響太多。

嶽萬年從不以此擺闊,反而常常慷慨解囊,每年他們都會捐出超過上億的善款,這次為了九二一著震災募款,他們更是不落人後,這次他們就花了一千萬元購買三張門票,岳母還拿出她一條價值不菲的祖母綠寶石項練提供義賣。

今晚的晚宴採中式合餐,而且是自由入座,半小時之後才入席。

爸媽似乎在會場遇到了熟人,要她自己隨意找朋友聊天,然後就放牛吃草,他們自己去找朋友聊天去啦。

他們就是這樣,從以前到現在,不管出席怎樣的場合,都不會將她拖在身邊,總是要她放開心胸去認識新朋友。其實她本性是怕生害羞的,但因為在爸媽這種刻意的教育下,雖然仍是跨不出主動那一步,但起碼她已能自在的與主動攀談的陌生人聊天。

今晚出席的人士她都不熟,主要也是她離開這個社交圈已有三年之久,物換星移,這個圈子中總有人起起落落,所以總會有新舊交替。

她走向長條形餐桌,上面擺滿了餐前酒以及一些開胃小菜。望著兩缸飲料,其中一缸酒紅色的透明液體,紅傃傃的顏色很吸引人,這應該是雞尾酒吧!寶兒決定餐前來杯小酒。

當她拿起已盛好酒的高腳杯,輕輕的啜飲一口時,酒杯突然被奪走。

“沒吃飯就喝酒會醉的。”一個低沉卻熟悉的聲音在寶兒身側響起。

寶兒驚訝的回過頭看向來人,竟是陸毅!

寶兒有片刻只能傻傻瞪著他。他今天帥得令她轉不開視線。

他滿臉的胡須已經剃掉,露出光潔的下巴,看起來年輕而俊朗。他今天的打扮也獨樹一格;米色的休閒褲搭配米色的圓領衫,外面套上一件簡單的咖啡色夾克,雖然穿著不正式,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不羈風採卻獨霸全場,令人難以忽視。

“一個月沒見,你不會忘記我了吧?”他仍是一貫專注的凝視她。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忽然變得緊張。

“我不能在這兒嗎?”他一臉沉穩的微笑。

“沒有!你高興在哪都隨你便,我又管不著!”她突然生起悶氣,她不是告訴過自己不要再理他嗎?現下怎麼又跟他說話了呢!

當她正要轉身離開之際,陸毅已經牢牢握住她的手拉著往前走。

她不好當眾拉拉扯扯,也怕被爸媽發現,所以只好乖乖跟著他走,但是一走到無人的走廊處時,她就用力扯開他。

“你拉著我來做什麼?”她低頭到處看,就是不看他。

“你在生什麼氣?”他靜靜的看著她生悶氣的小臉,好一會兒後問道。

“我沒有!”她仍是低著頭。

他見狀沉默數秒,突然他蹲下身揚起臉面對她。

“你是氣我沒打電話給你嗎?”他猜道。

她聞言表情變得極度不自然,臉也隨即轉向另一邊。

見到她這模樣,他已然心知肚明,心底十分高興的同時也忍不住想敲她的小腦袋瓜。

“這電話是你寫的,沒錯吧!”他將她先前寫的紙片遞給她。

她遲疑一下後不情願的低下頭瞄了一眼,紙片已被捏得破破爛爛,但仍依稀可看出自己的筆跡,她胡亂點了下頭。

“寶兒小姐,請你再看清楚上面的電話號碼。”他耐性的說道。

“有什麼好看的呢……”她皺著眉沒好氣的回道,眼神不情願的匆匆瞄過那一串數字。咦?寶兒突然搶過他手上的紙片拿近眼前再仔細看一遍。

“上面的電話號碼是誰家的啊?嗯?”他危險的瞇起眼瞧她,總算可以輪到他趾高氣昂了。

寶兒抬起臉時,臉上滿是尷尬與無措。

“呵呵!哈哈!”她此刻除了給他幾聲虛心的笑聲之外,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愚蠢哪!她真是丟臉丟到大西洋去了,搞了半天,居然是她自己把家裏電話號碼寫錯!

她自個兒還無聊的在家生悶氣好久呢!

終於見著了她,他既安心又忍不住失笑,瞧她念書一級棒,是他們係上數一數二的高材生,但生活上卻迷糊得教人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大笑。

“想呵呵哈哈幾聲就算了嗎?”他板起臉說道。

“不然哩!”她故作糊塗的問。

好家夥!還敢故作無事狀!陸毅心底好氣又好笑。

“你給的這只電話一直沒人接,我剛開始還傻傻的打了半個月,後來想想不對勁,一有空就跑去你家巷口附近等等看,誰知你平日不出門,難得出門你哥又跟著,我怕造成你困擾,又不敢隨便上前跟你打招呼,今天正巧看見你盛裝跟著你爸媽坐車出去,我剛好有空,所以就跟過來瞧瞧,這才混進來找到你。這一個多月以來,你害我找你找得這麼辛苦,你說,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補償我啊?”他一口氣說完這些日子以來的苦苦等候後,隱忍著笑意的臉故作嚴肅狀,等著她自動自首。

寶兒一聽到他一直在找她,只是自己電話給錯了才聯絡不上,心頭突然像花兒盛開一般綻放出芬芳的甜蜜。

“對不起啦!”她低著頭抿著唇愈說愈小聲。“我家電話有好幾只嘛,加上我房間那只又很少用,所以有時會記錯--幾個數字啦!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嘛!”

“那你不生氣了嗎?”他揶揄笑道。

“不敢生氣啦!”她低聲笑道。

“那你現在要怎樣補償我呢?”他一眨也不眨的凝望著她。今天的她好美,有著屬於小女人的羞赧風採,令他一刻也無法移開視線。

“那……你想怎樣呢?”他專注的眼神讓她一下子紅了臉,無法迎視他。

“想怎樣?想好多耶!想……”想吻她!強烈的渴望突然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陸毅的視線不禁移轉至她粉紅的唇,此刻他想牢牢的吸吮她的唇,想挑逗她的丁香舌,直至她的唇舌全數被他霸佔,據為己有。

“你想什麼啊?”她瞧他突然發呆,悄悄的拉拉他的衣袖。

陸毅驀地回過神,在乍見她微笑如芙蓉般的美顏時,想要吻她的欲念更加停不下來。

這一刻他決定不再壓抑自己。三年前他錯過了她,這次,什麼事都不能阻止他全力以赴--要她!

“跟我走!”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往會場的反方向走去。

“你走錯方向了!”她急急喚住他。

“沒錯!”他依然大步向前。

“可是……”

“你答應要補償我的,不是嗎?”他倏地停頓下來轉頭瞧她。

面對他熾熱的眼神,寶兒一下子發了慌。“我是這樣說過,但是……”

“你反悔了?”他眼神一黯。

她見狀不自覺脫口而出:“我沒有!”

他臉上那種熱烈的表情又回來了。

“那就跟我走!”他再度抓緊她的手往前走,不再說話。

寶兒心跳像捷運電車一般正以超高速奔馳著,她既忐忑不安又滿心期待,不知他會帶她到哪兒呢?望著他的大手正緊緊交握著自己的小手,好像大餅包小餅喔!她的唇角不自覺綻放出一朵盛開的微笑。

他手上的溫度正從她的手掌一點一點蔓延至她全身,隨即轉換成千絲萬縷的甜蜜情愫。這種溫暖如觸電般的悸動是她不曾體會過的。

這一刻,寶兒心頭好暖好甜。她發現,就算跟他走到地獄之穀,她也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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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陸毅先載寶兒回家換上輕便的衣服後,才騎著摩托車載著寶兒往陽明山的方向奔馳。

一路上他幾乎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過,遇到紅燈停下時,他還會將她雙手緊緊交握在他掌中,甚至有意無意的親吻她手指,此刻的陸毅大膽的令她只能羞澀的躲在他寬闊的背後,好掩飾住她唇邊一直不曾停止的甜蜜笑意。

騎了好久之後,他終於在路邊停下熄火,原本嘈雜的引擎聲一下子關掉,四周突然陷入一片安靜無聲。

“怕不怕黑?”他聲音低啞問道。

“好怕!”她緊張的抓著他的袖子,不斷靠向他,眼神也不敢亂瞄,深怕有一絲風吹草動反而嚇到自己。

他兒狀發出低沉的笑聲。“膽小鬼。”食指輕滑過她粉頰取笑道。

“我們要去哪兒呢?”緊抓著他,她咽了咽口水悄聲問。

“我們上山看美景。”然後俯首在她耳邊輕聲補充道:“別怕,我會保護你。”

像是宣誓一般,他隨即拉起她的手與他的五指交握,然後拿起一隻手電筒,便往樹林間的一條小路走上山。

今晚雖然有月光映照,但一路上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手電筒的燈光照出一塊光圈,引導他們前行,身後一片戚黑,只有沙沙的樹葉聲伴隨他們,這讓寶兒不禁想起各種恐怖片的追殺駭人鏡頭,愈想她愈害怕,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想不想聽聽我在雪霸國家公園當了兩個月管理員的一些趣事?”他緩緩開口,想借著說說話分散她害怕的心理。

“你去雪霸國家公園當管理員?”她驚訝的抬起頭問。

“那時剛退伍,正好朋友想轉換跑道,就推薦我接替他的工作,面試當天我就去上班了。”他輕松說道。

“管理員是不是東晃晃西逛逛這樣子啊?”她的心思漸漸進入話題。

陸毅聞言哈哈大笑。

“你當我是大樓管理員啊?”他搖頭笑道:“我們要巡視山區,要防止公園內的樹木被偷盜濫墾,還要保護亂闖迷路的遊客。整個山區非常大,剛開始我也會迷路走不出去呢,有一次還不小心碰到臺灣黑熊,那次的經歷真是心驚膽戰哪!”

“怎樣心驚膽戰?快說來給我聽聽!”她又更靠近他問道。

他望了她一眼,手握得更緊更牢。

“那次我和另一位同事在‘黑森林’山區巡邏,我正在察看冷杉林的木材質地,這時卻突然聽到尖叫聲,把我和同事嚇了一大跳,立刻循著聲音來源跑過去,結果看到一隻非常龐大的黑熊,它胸前有一道V字型的白色紋,下顎還有一撮山羊胡,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臺灣黑熊,而且它的體型相當龐大,體重至少有兩百公斤,應該是臺灣現存最大的黑熊,那時的感覺真是震撼極了!”他神情充滿了興奮與不可思議。“但那時它正在追逐兩位登山遊客,情況十分危急,當我們正在想辦法要救他們時,那兩位登山遊客很天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錯誤資訊,竟然撲倒在地上裝死!”“我怎麼也聽說好像要裝死,黑熊就不會追過來?”寶兒打岔問道。

“還好不是你遇上臺灣黑熊。”他椰愉笑道。“在母熊帶著小熊或是饑餓傷痛時,攻擊性特別強,人裝死反而危險,恐怕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不裝死,難道跑給它追嗎?”她睜大眼問道。要是她恐怕嚇得腿都軟了,別說跑,連走路可能都有困難呢!

“人在遇到危急時會有兩種情況,一是嚇得腿軟根本跑不動,二是發揮潛能,跑得比平常還快。”他笑著解釋道:“臺灣黑熊在緊急時的瞬間爆發力十分驚人,時速可高達五、六十公裏。你看,人腳再快,跑百米的時速也不過三十六公裏,更何況兩腳動物怎麼跑得過四腳動物呢?所以跑給它迫也是不行的。”

“那你快告訴我,你們最後有沒有救下那兩位登山遊客?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她急切的問。

“當然有。”他笑著凝視她。“其實方法很簡單,我們從背包拿出鋁鍋,就近敲擊石頭或樹幹,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熊的耳膜會受不了,自然就會離開了。”

“就這樣?”她驚訝的杏眼圓睜。

“就這樣。”他挑了挑眉看她。

“你瞧,知識果真能救人一命哪!”她忍不住讚嘆他:“你好棒啊!什麼都懂,好像一本百科全書呢!”

“那你有沒有興趣帶回家擺著呢?”他似真似假的打趣道。

“把你擺在家裏太可惜了。”她認真的回道:“你似乎較適合活在人群當中,讓每個人都有機會享用到你豐富的知識與聰明博學……”

“但是我只想讓一個人享用。”他親昵的耳語。

她愣了一下,在黑暗中紅了臉。

見她不語,陸毅知道聰明如她可以聽懂他話中的暗示。他微微一笑,反正還有整個晚上讓她接收他的追求,他不急。

當他們走到擎天崗的頂端時,一輪明月及整片夜空出現在他們眼前。

“哇!好美喔!”寶兒驚嘆著,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星星。

“躺下來看更美。”說著他就脫下夾克鋪在草原上,然後做出歡迎的姿態。

寶兒也就從善如流的躺在他的夾克上。

果真好美!

仰躺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涼風從四面八方灌過來,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偶爾的蟬嗚蛙叫聲倣伴奏。碩大的星星似乎在伸手可及的天空眨著閃亮的大眼,襯著銀白色的月光,將夜幕點綴得宛如一場芭比的盛宴,熱鬧又豐富得令人目不暇給。

陸毅也在她身邊躺下,他溫暖的大手隨即伸過來緊緊握住她。

一向怕黑的寶兒此刻一點也不畏懼暗黑一片的空曠草原,因為陸毅正躺在她身邊,他那雙手奇異的令她安心。

“你看那是北極星。”他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揚起。

“有!我看到了!那是小熊星座!”她目不轉睛的大叫道。

“嗯,西方稱它為小熊星座,”他指著天空的群星說道:“但在我們中國卻有另一個名字叫北鬥七星。你瞧,從尾巴最亮的那一顆開始算起,就是搖光、開陽、王衛、天權、天璣、天漩、還有天樞,也是紫微鬥數裏的小星。”

“你有研究紫微鬥數嗎?”她隨日問道。

“沒有。”他淡淡回道。“我不相信命運這種事。”

“是嗎?以前我研究過一點紫微鬥數,我的結論是認為‘前半生天註定,後半生人造運’。在你還懵懂無知時由命運牽著走,但是等你有自己的主見想法後,命運就由自己創造了。”就像她在先天優渥的環境下,一切當然很順遂,但是後半輩子的好與壞就得靠自己了。

他突然翻過身來,單手托著下顎側面看她。“今夜我們在這擎天崗上是‘命運決定’還是‘創造命運’呢?”眼神晶亮的望著她。

寶兒這時的心跳突然加速。“都不是。”她垂下眸子不看他。“是補償。”

“補償?”他瞇起眼似笑非笑的看她。“你的補償在哪裏?”

“陪你在這看星星啊!”她顧左右而言它。

“我要的補償不是這個,我要的是……”

“啊!流星!”寶兒突然坐了起來萬分驚喜的指著天際大喊,隨即閉上眼極度虔誠的許願。

陸毅笑著輕嘆了一口氣,她還真會挑時間殺風景啊!但是看她誠心許願的認真模樣,他也只能再找機會表白。

“你怎麼不許願呢?”她張開眼發現他正瞧著自己時,不禁訝異問道。

他聳聳肩。“那你許了什麼願呢?”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燦爛如花。

“希望國家和平、社會安定、爸媽健康、哥哥……”

“嘿!慢著!”陸毅詫異的打斷她。“才幾秒時間你許這麼多願望?”

“我每次看到流星時都來不及許願了,這次好不容易看到,當然要用力的多多許願啊!”

“那你不許給自己,許一堆沒用的願望幹嘛?”他失笑問道。

“怎會沒用?”她認真的說道:“國家和平就不必擔心戰爭,社會安定就不擔心經濟蕭條,爸媽健康才能讓我安心,哥哥……”

“好了!”他真是服了她。“那你有許給自己嗎?”

“我什麼都不缺啊!要許什麼?”她笑得悠然。

“是嗎?”他望著她的眼眸中有一抹深思。

突然他抬頭指向天空大喊!“啊!又有流星!”

“在哪--”

她的話才剛說出口,他已經快速的吞沒她的話,以唇。

這可是她的初吻哪!寶兒沒料到他會突然吻她,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陸毅也察覺出異狀而放開了她,見她一臉的呆滯不禁笑出聲。

“你若要補償我,起碼要表現出心甘情願的樣子嘛!”他更愛她這副可愛的呆呆樣。

寶兒瞬間脹紅了臉。“我怎知……你說的補償是要……”羞赧得說不下去,整張臉紅得像個小蕃茄。

“這只是利息,誰叫你讓我白白打了半個月的電話,這種精神折磨只用一吻是很難平息的。”他低語如魔咒般著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我要的補償是要你做我的女友。”

“啊?”她又再次受到震驚,紅唇微張,只能傻傻的看著他。

“啊。就是同意了,對不對?”他順著自己的意思解讀,然後溫柔的捧起她的臉魅惑般地喃喃道:“我現在要吻我的女友。”

他這次如旋風般牢牢的霸佔住她的紅唇,終於傾泄他藏在火山下的強烈渴望,倣佛缺水許久般饑渴的不停吸吮她的柔嫩。他愈吻愈深,倣佛要將她拆解入腹般不斷啃吻著她,一發不可收拾的熱情引爆在兩人的唇舌糾纏間。

完全是生手的寶兒起初還傻愣住,但是他熱情的雙唇隨即強烈衝擊她所有感官,她全身細胞倣佛活了起來,爭相投入他焚燒般的炙吻裏。

好久好久之後。

“這次的表現好多了。”他因她快喘不氣來才放開,但唇仍眷戀約在她唇邊棲息遊移著。

“你真厚臉皮!”寶兒羞紅著臉想閃躲,卻又禁止不了對他唇齒間氣味的迷戀,最後仍是如花承雨露般接受他一直沒停下的啄吻。

“你覺得自己吻得不好嗎?那我們再多練習幾次。”他又俯下頭。

寶兒這次適時捂住他的唇。“你都這麼誘拐女生嗎?”她睜大眼咬著下唇嘖問。

他一挑眉笑得十分開心,喜歡她小小的醋意。

“以前沒有。”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沙啞低語著:“現在我只想誘拐你。”

“但我不想。”他的甜蜜話語教她止不住心頭的小鹿亂撞。

“口是心非。”他愛戀的撫摩著被他吻腫的紅唇,渴望又迅速蔓延。“我想吻你。”

“不行!”她抿著唇,溢滿笑意瞅他。

他俯下唇迅速吻貼她數秒又離開。

“讓我吻你。”他鼻尖在她臉上輕柔摩蹭著。

“不。”她垂眸凝視他,眼底是羞怯的柔情。

他再次低頭含住她的唇放肆舔吻數秒後又離開。

“吻我。”他眼眸中充滿溫柔的魅惑。

他的表情令寶兒完全的著迷與心動,這一刻,她放下一切矜持,雙手圈上他的頸項,主動吻住他陽剛的唇。

她起初的生澀,在陸毅熱情的帶領下,逐漸幻化成滑溜的小魚,在他唇間遊走自如。

他驚嘆一聲,捧住她粉頰反守為攻,以獨霸的姿態全面進佔她的柔軟,直至兩人的心如唇舌般緊緊糾纏,至死方休。

???

在她爸媽還沒有回家前,他將她送回了家。

在她家巷口前,兩人依依不捨的擁吻著。

“明早九點我來接你,去參觀我們農場。”他在最後一次深吻她之後說道。

“好。”她仍戀戀不舍的望著他。

他見狀又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再這樣看我,我會直接把你扛上我家大床。”他眼底同樣充滿熱情。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此刻她還捨不得離開他。

陸毅凝視她好久,最後一咬牙拿起安全帽戴上,然後一腳跨上摩托車。

“我明早打電話給你,現在乖乖進去睡覺。”他撫摸著她的粉頰溫柔說道。

“我看你走嘛!”她不舍的說。

“不行!你沒進家門我不放心。快點,我看你進去。”他堅持地看著她。

在她終於走回家關上大門後,他留戀的望了一會兒後才發動引擎離開。

寶兒從視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視線連眨也捨不得眨。

“已經看不見了啦!”嶽士霆蹲在她背後悄悄說道。

寶兒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哥!你幹嘛躲在這裏嚇人?”又羞又氣的罵道。

嶽士霆笑得賊兮兮。“我妹子生平第一回談戀愛了,做哥哥的我當然要來瞧瞧是何方神聖啊!萬一爸媽問起,我才好報告啊!”

“哥!你敢做報馬仔!我……我就跟你絕交!”她急得口不擇言。

嶽士霆立刻吹起一聲響亮的口哨。

“哇!這男生的魅力不小喔!居然會讓我這柔順的妹妹跟我斷交耶!這下子--”

他故意停頓一秒才說道:“我非得跟爸媽稟報不可。”

瞧他要往樓上走去,嚇得寶兒趕緊拉住他。

“爸跟媽回來啦?”她小小聲的問。

“早回來啦!一回到家就問你回來沒?還說如果你到家,叫你馬上去見他們。”

“慘了!”寶兒掩住臉沮喪嘆道。她沒有跟爸媽說一聲就溜出宴會,他們一定急死了,要不是陸毅後來提醒她,她壓根忘了這碼事!真是糟了個糕啊!“你又半路把他們丟下,自個兒去玩啦?”嶽士霆不禁大笑。

他這個妹妹真是具有天賦異稟,前一秒才跟大家一起出去逛街,下一秒可以站在書店前忘神的看書,甚至最後還自己回家,完全忘了家人的存在。這種蠢事不知幹了幾百回,但某些事她又正常得很,課業方面,她就從來不曾忘記帶功課回家,成績好得鮮少讓家人擔心,反倒是他,功課忘東落西可是家常便飯,所以他爸媽常自嘆,不知是不是生產時把他們兄妹倆的幾條神經留在子宮裏忘了生下啦!“安啦!反正這種事你又不是第一回,他們說來說去還不就是那一套?你還沒習慣啊?”岳土霆眼見妹妹緊張的不敢上樓,於是安慰道。

“就會說風涼話,下次換你試試!”寶兒嘟嚷著。

“可惜我沒你那個特殊怪腦袋!”嶽士霆哈哈大笑後迅速逃離現場。

寶兒嘆了一口氣後還是上了樓。

爸媽正在樓上的小客聽看電視,一見她上來就立刻把電視轉小聲。

“你今晚上哪兒去了?”嶽萬年一劈頭就問。

寶兒偷瞧瞧爸媽的表情,似乎並不太生氣,她這才壯起膽子開口:“我剛好遇到學長,他找我出去,我一高興就忘記告訴你們。”她小聲說道。

“學長?你又有哪個學長?”岳母疑惑問道。

“就是上次送我回來的那個學長,變色龍就是他的。”她趕緊搬出大恩人。

岳萬年夫妻倆一聽,笑容隨即掛上臉龐。

“你終於跟你學長聯絡上啦?怎麼不帶來讓我們見一見?也好讓我們謝謝他啊!”

嶽萬年立刻說道。

“是啊,是啊!”岳母眉開眼笑的介面:“我一聽說是個很帥的男人把你帶走,還有點擔心呢!如果是你學長那就沒事兒。看來你的學長長得很帥喲,改天帶來給媽瞧瞧兒?”

“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瞧什麼帥哥?”嶽萬年不悅的叱道。

“我幫女兒瞧瞧兒啊!”岳母眼波一轉笑著:“看看有沒有比她老爸更帥,要過我這一關才可以追我女兒啊!”

“嗯,我相信你的眼光。”嶽萬年的笑臉又回來了。

“媽,你不是說男人帥不帥沒關係?”寶兒疑惑的問。

“那當然,但是如果真心愛你又長得帥那就更好啦!長得帥一點放在家裏也賞心悅目嘛,萬一吵起架,也不會愈看愈生氣啊!”岳母說得頭頭是道。

寶兒聞言也只有搖頭。“媽,你真是什麼歪理都有。”伸手握住打呵欠的嘴,然後說道:“沒什麼事我要去睡了,明早還有事……”

“有什麼事?”岳母精明的眼立刻像探照燈一樣射過來。

“陸毅約我……”她一講完才發現自己露餡了,趕緊閉上嘴。

“路易是誰?”岳母馬上追問。

寶兒知道瞞不住了,不然她今晚是別想睡覺。

“陸毅就是我學長啦!”她老實坦白。

“你明天要跟你學長約會啊?”岳母馬上露出既緊張又高興的笑容。“媽平常教你的,你都記得吧?第一次出去千萬不要讓男生牽你的手兒,也不可以讓對方親你,女孩子家這方面要矜持一點兒,這樣男人才會尊重你,知不知道啊?還有……”

寶兒心裏暗暗吐舌頭,萬一讓媽知道她不僅手給他牽了去,連嘴都給他親了,媽不知會不會罵她呢?

罵就罵吧,她一點也不後悔呢!一想起他的熱吻,她的唇仍會發燙得厲害呵!那是她一生中經歷過最美的滋味兒呢!

“女兒大了就隨她,她會知道分寸的。大學四年都沒交男友,你還怕她這次會把持不住嗎?我們家女兒迷糊歸迷糊,這一點她很聰明的啦!”嶽萬年在一旁勸道。“你這個老媽就別擔太多心了。”

岳母叨叨絮絮講了半天,也發現女兒根本沒在聽,不知神遊到哪去了呢?

“好啦!女大不中留,我看你也沒心聽媽勸,你自個兒注意點兒就是。”岳母決定省下口水,別浪費時間。她擺擺手,說道:“去去去!去睡覺啦!改明兒有空再帶那個陸毅來給我們倆瞧瞧兒。”

“好。爸媽晚安!”寶兒一聽危機解除,趕緊一溜煙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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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4 00:17: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今天是傃陽高照的好日子,也像寶兒的心情一樣暖暖的。

早上不到八點她就自動醒了,但是仍賴在床上等電話,直到八點陸毅的Morningcall,她才離開舒服的床起身梳洗。

不到九點,她已經身著輕便的褲裝,一頭長發也綁成馬尾,背了個小登山包,儼然一副要郊遊踏青的模樣。

她匆匆吃完早飯,岳母又硬塞一個火腿蛋三明治說要給陸毅吃,最後在爸媽與哥的曖昧笑容下,她急急忙忙衝出家門。

才一走出樓下大門口,她遠遠就見到他坐在摩托車上等她。他也早到了。

“等很久了嗎?”她迫不及待用小跑步跑過去。

“不會。”他滿臉愉快的看了她一眼問道:“吃過早餐了嗎?”

她將三明治遞給他。“這是我媽特地為你準備的。”

他驚訝的接過三明治。“你把我們的事告訴你爸媽了?”

寶兒羞赧的看他一眼。“你不高興嗎?”

“傻瓜!”他雙手一攬將她抱進懷裏開心笑道:“我高興都來不及,這表示你承認我是你男友嘍!”

“我爸媽說改天想見見你。”寶兒羞澀的看他一眼。

他一怔,有些遲疑。“我現在是個小小農夫,你爸媽不介意嗎?”撫著她的小馬尾說道。

“他們相信我的眼光。”她溫柔的笑道。

他感動的凝望著她,久久不語。

“我們出發吧!”他從行李廂裏拿出一頂安全帽遞給她後跨上摩托車。

她抱緊他的腰,然後他們便往農場方向前進。

不到二十分鐘,他在“淡江花園農場”前停下。管理員一看到他,立刻打開鐵門,他打了聲招呼後,就直接騎進裏面。

“你說的農場就是這裏?”他工作的地點居然就在她家附近,而且根本沒有什麼稻田或菜田。她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他微笑不語,只是一直往前騎,五分鐘之後,直到她看到眼前一大片的花田時,她才倒抽了一口氣!

他車子就在路邊順勢停了下來。

“這就是我們的農場,歡迎光臨!”他下了車彎腰作紳士狀。

寶兒吃驚的下了車,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美景,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光採奪目的花,美得教人驚傃!

“這是彩虹菊。”他站在一旁娓娓介紹。“原產於南非的草本花卉,剛移植進臺灣,目前仍在推廣栽培的階段。這花很像向日葵的習性,看到太陽來才開花,陰天就自動閉合,所以它的花語是怠惰,也就是它花開得不勤。”

“好漂亮啊!”她驚嘆過後,轉回身瞪大眼嘟著唇喊道:“你騙我!你根本不是什麼種稻的農夫,而是個花農,對嗎?”

他看著她可愛的模樣,笑得十分開心。

“都一樣是農夫,只是種的東西不一樣罷了。”他一直也認為如此。

“你居然是種花的農夫耶!”她驚嘆道。“為什麼你的工作都與眾不同?之前是國家公園的管理員,現在卻是種花人,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工作耶!你怎麼又會想來種花呢?”

“因緣際會吧!”他聳肩一笑。“還記得我之前告訴你有兩個遊客被臺灣黑熊追嗎?

其中一位遊客就是這家農場的主人,他們後來和我們變成不錯的朋友,有一次他提到農場裏想找研究花卉這方面的人才,聊過幾次後很有共識,我就接受他的邀請決定來這裏試試看。“

“研究花卉?是怎樣的工作呢?”她十分好奇。

“主要是研究花卉的品種改良,還有延長它的花期,這份工作很枯燥,需要長時間的耐心等待,直到最後研究成功,看到它開花撐到最後的那一刻凋謝才會有成就感,以後有機會再慢慢告訴你。”他簡單幾句帶過。“我先帶你去參觀我們農場裏的其它花卉。”

接著他帶她走過另一片花園。

他仔細的向她一一介紹許多花種;宛如飄蕩在風裏的鈴鐺--吊鐘花、花色一日好幾變的洋繡球、我們拿來燉排骨的金針花有個很美麗的名字叫“忘憂”。

“這是‘木芙蓉’,也稱斷腸草。”他指著一朵粉白色的花說道。

“這麼美麗清雅的花有這種可怕稱號,是不是它有毒?”她臉色微變問道。

“聰明!”他讚許的看她一眼。“當年神農氏找尋百草效藥的唯一方法就是親身試驗,最後他因為嘗了一口紅花而中毒身亡,這朵花就是美麗的木芙蓉。”

“沒想到這樣美的花卻毒性這樣強。”她咋舌道:“如果芙蓉有知,知道她因為毒死神農氏而聞名,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呢!”

“它一定沒有知覺,否則早變成含羞草了。”他揶揄道。

“誰說的!有專家說花也是有感覺的,對著它天天說話唱歌,花兒會長得特別的漂亮呢!”她悄聲噓他:“咆,你在含羞草的背後說它壞話,我看你們農場裏的含羞草以後死也不張開了。”

“不會啦!”他搖搖食指笑道:“你去對它笑一笑,它肯定又會再張開葉子。”

“你怎麼知道我去對它笑一笑會有用?”她笑問。

“因為它的別名叫見笑草嘛,當然見到笑容就會張開葉子嘍!”他故意認真說道。

“是嗎?含羞草也叫見笑草?”她懷疑的看著他。

他煞有介事的猛點頭,但是一臉忍俊不禁的笑容看起來八成不對勁。

寶兒細想一下,終於恍然大悟。“你騙我!‘見笑’是臺語轉過來發音,也是害羞的意思,對不對?”鼓著圓圓的腮幫子嘟起唇叫道。

他見狀終於大笑出聲。“寶兒,”略俯下身一臉笑意的凝望著她。“有人說過你好可愛嗎?”

“應該有吧!”她笑著點了點頭。

“那有人說過你可愛得令人想親一口嗎?”他的笑容裏有著一抹癡迷。

他的話令她怔愣片刻,臉上隨即渲染成一片緋紅。“沒有人這麼大膽耶!”偏過頭瞧著他,眼底凈是溫柔笑意。“那人是誰啊?”

“除了我,誰敢有膽子這樣對你!”他霸道的攬住她的腰身,欺近她臉頰低語:“我想吻你想了好久。”

說時遲,他也不管周圍是否還有其他研究人員,就捧住她的臉猛烈的親吻她。他的吻又急又烈,比昨晚更加熱情,似乎連驕陽也比不上他的熱度。

吻到他盡興滿足時才放開她。

“走吧,我帶你去看魯冰花。”他笑著牽起她的手走向另一條小路。

一分鐘之後。

“這就是魯冰花?”寶兒詫異的看著眼前一串串色彩繽紛,活像是站立著的葡萄,不禁大叫道。

“沒錯,它在臺灣的學名叫做羽扇豆,是豆科的一種,茶園中非常重要的綠肥。它的別名魯冰花是來自於它的拉丁語LUPUS的翻譯,其實它本義是‘野狼’,就是說這種植物與野狼一樣,野生於荒郊的野地上。”他彎身看著魯冰花說道。

“我一直以為魯冰花該是溫柔、充滿母性愛的一種花,要不也該是看起來會閃閃發光……”

“閃閃發光?”他失笑問道。

“對呀!你沒聽過。魯冰花。的歌詞嗎?它就是說--閃閃的夜光魯冰花……”

“有這種歌詞嗎?”他疑惑的看她。

“當然,不然我唱給你聽。”說著她馬上唱了起來。“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心呀魯冰花,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夜光魯冰花……”

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回響在花田間,少了這首歌原本的悲調,反而多了明朗愉悅的輕快。而且她的歌聲裏有著渾然天成的韻味,就像她本人一樣,他想道。

“你瞧,歌詞是--閃閃的夜光、魯冰花,詞意是分開的,所以沒有閃閃發光的魯冰花。”

寶兒頗失望的說:“我還一直以為世上真有這種特別的花呢!”

“世上最特別的花應該在你心裏,對你最獨具意義的花就是最特別的。”他語意深長的笑道。

她用力想了好一會兒。

“我沒有耶,”她問他:“你呢?你心裏有最特別的花嗎?”

他望著她,唇角微揚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好像很神秘哦?”寶兒望著他。“難道是你喜歡的人送你的嗎?”

“答對了!”他語帶保留的笑了一笑,但是臉上溫柔的情意已經不言而喻。“放在我的研究室,我帶你去看看。”

突然間,寶兒發現自己已經全無剛才的興奮與雀躍。

???

一走進研究室裏,一陣清香撲鼻,寶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是……茉莉花的香味?”她驚喜的看著陸毅,這是她最喜歡的花之一。

他微笑的點了點頭。

她走進他的桌前,彎身看著這一盆散發出清香的茉莉花,雪白色的美麗花瓣沁出幽幽的香氣,使得整間研究室裏滿布芬芳。

“這是你種的嗎?”她頗為驚訝的問,這種香花似乎是女人較為喜愛。

“不算是,應該說是我幫忙照顧。”他語帶玄機的說道。

“幫誰照顧啊?”她脫口問道。

他斜靠著鐵櫃,拿起盆栽噴噴水後慢條斯理的回答。

“大四那年,我在大一新生典禮上見到一位女孩,那女孩像朵純潔雅致的野白合,美麗清冽又單純,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情不自禁喜歡上她。”他敘說著當年的怦然心動。

寶兒靜靜的聽著自己喜歡的男人談著他以前心動過的女孩,心底蕩漾著微微酸的滋味,但她仍有風度的安靜聆聽。

他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下去。

“有一次我們經過一大叢茉莉花,她告訴我,她最喜歡茉莉花。如果房間裏能種一盆茉莉花,以後回到家天天都可以聞到茉莉花香,那麼每天一定會覺得好幸福。”他眸中的笑意十分溫柔。“就因為這句話,我決定要讓她每天都覺得幸福,所以用扡插法來教她栽種茉莉花在盆栽裏,那麼她以後就可以天天聞到茉莉花香了。幾個星期後,她哭著跑來找我,因為她的茉莉花快死了,要請我幫忙拯救,一星期後,茉莉花終於又養活了,但是她很害怕再度把它種死,所以就拜託我照顧,還和我約定好一有空就過來看它,但後來她可能忘了這個約定,所以我就一直照顧這盆茉莉花到現在。”

寶兒圓瞪著杏眼,表情無比震驚。

“呃……這個故事怎麼好熟悉啊?”好半晌後她支吾道。

他笑而不語的望著她。

“該不會……你說的那個女孩……就是我?”她結巴的脹紅臉。

“看來我得好好算算這三年來的照顧費要怎麼跟你算。”他一臉的揶揄。

驀然間,寶兒明白了,這盆栽就是他心裏最獨具意義的花,而自己就是三年前他一見鐘情的女孩。

“可是你當時沒追我呀?”與他相處的那一年,直到他畢業去當兵,她不曾感受到他的情意啊。

“怎樣才叫追?那種死纏爛打或是窮追不舍的方式我做不來。”他溫柔的將她一根飄散在頰邊的發絲輕撥至耳後。“我約過你出去好幾次,這不就是表示了嗎?”

“那也算?”她皺皺鼻頭反問著:“可是你都是帶我上山下海去玩,我哪知那是對我示意呢?”

他親密的將她摟抱在胸前。“我從來沒有主動約過別人,只有你,是我想一起相伴出遊的女孩。”柔情的點著她鼻頭。“誰知你只會傻乎乎的看花看海,就是不會多看一眼旁邊這個男生正喜歡你喜歡的要命呢!”

寶兒一聽又羞又喜。“我哪有傻呼呼!”笑辯道。“是你自己不明說,我又怎會明白呢!”

陸毅溫柔的撫著她的發絲微笑。

“我說笑的啦!”想起那時是因為家裏的復雜關係及諸多問題,加上他還有服役的問題,所以他不敢也不想進一步追求她。“因為我一畢業就要去當兵,我不忍心讓你等我兩年,所以才沒有主動表白什麼,沒想到一放手就這樣錯過了三年。”

“也許不是錯過,而是等待再相遇的時機。”她笑眼凝望著他。“如果那時你向我表白,你後來去當兵,而我出國念書,或許這一段日子的空白會讓我們因此而分手,現在可能就不會在一起了。”

他微笑捧住她的臉親昵低喃!“所以當我在機場巧遇你時,我就在心裏告訴我自己,一定是緣分註定你屬於我,才會讓我們再度相遇,所以我才將變色龍偷放進你背包裏,如此一來,你一看到變色龍一定就會想起我,肯定不會把我忘記。”

“原來是你把變色龍偷放進我背包!”寶兒總算明白真相的大叫:“你知道嗎?

‘寶寶’不但把我媽嚇個半死,還造成我們家天下大亂。這下你慘了說,我看你要來我家負荊請罪啦!“

“好吧!”他朝她曖昧一笑。“那我去你家負荊請罪把你娶回家,好不好?”

她聞言臉乍紅。“我可是我們家的寶貝耶!你來請罪沒鞭打你就不錯了,還敢來要我這個寶,你膽子不小喔!”笑喔道。

“那不正好!‘寶寶’也是我的寶貝啊,一‘寶’換一‘寶’,很公平嘛!”他又似真似假的說道。

“又在胡說八道了。”她低頭笑得羞赧。

“是真的啊!”他圈住她的纖腰低語:“在非洲那段時間,每當我面對著眼前的壯觀美景時,我就會特別想念你。沒有喜歡的人在身邊,再美的景致也會索然無味。就在那時有人送我這只變色龍,當我看到它乖乖的蜷伏在我肩上時,我心念一動,幹脆就叫它寶寶,當作是你陪在我身邊一般。”

“你的想像力還真豐富,把那只醜醜的變色龍當作我?”她啼笑皆非。

“那時聊勝於無嘛,總比我找個女人替你好吧?”他笑著低首凝視她。“而且當它趴在我身上時,我就想像有一天你也會這樣趴在我身上……”

她羞紅著臉捶他一拳。“你好色喔!”

“我哪有啊!”他抓住她的小拳頭拉至身後。“我是想你趴我身上聊天啊!你想到哪兒去了?我看色色的是你喔!說呀,你想趴在我身上做什麼?”

他愈來愈低柔的語調讓寶兒羞怯的埋首在他胸前不語。

“我是你的,隨你使用。”他沙啞的耳語著。“而且我很強壯,保用七十年。”

“誰說了你是我的啊!”她嬌羞嗔道。

“你說的啊!”

“你亂講,我何時說了?”她皺著鼻頭不服的問。

“三年前。”他笑得神秘。

她睜大了杏眼。“三年前?”

“是呀!你托我照顧茉莉花的時候。”

“我有說了什麼嗎?”她丈二金剛完全摸不著頭緒。

“茉莉花的花語是--你是屬於我的。”他笑得一臉滿足。“這不就是你借著要我照顧茉莉花來暗示我嗎?”

“啊!”她又傻掉了。

“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小呆呆。”他充滿柔情的覆上她因為呆掉而圓張的可愛小嘴。

???

這就是幸福吧?

當寶兒發現自己對著床頭櫃那一把陸毅送的白色海竽發呆傻笑時,她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臉,心頭的甜蜜又發酵到無邊無際。

現在每天一早陸毅都會先去農場摘一大把鮮花,然後再來找她一起吃早餐。早餐有鮮花作陪,即使只是坐在公園吃飯團或啃漢堡,她也覺得浪漫無此,他們常常聊到陸毅快上班之時才依依不捨的道別。

因為陸毅的工作常常需要不定時的加班,所以早晨的相聚變成他們非常重要的約會,而寶兒也寧願早起陪他,談著他每天工作情形及她生活的點滴,這樣快樂的日子讓她每天都掛著一張呵呵笑的臉。

“寶兒。”

她一聽房門的敲擊聲隨即回過神跳下床。

“媽,什麼事?”她開了門一臉燦爛的笑迎向來人。

岳母看著女兒的好氣色,不禁也笑容滿面。

“你來幫媽包壽司吧!”岳母說完又補充問道:“你跟陸毅今天沒約會吧?”

“今天又不是周休二日,他要上班啦!”她笑道。

“那就來做媽的小幫手吧!你爸今天突然想吃壽司,叫我包個兩條下午送去他公司,我想既然要做就多做一些,也分送給他們同事吃。”她說著轉身朝廚房走去。

寶兒走進廚房一看,料理臺上擺滿了包壽司的材料;有海苔片、小黃瓜、蛋皮、魚卵、蟹條、魚松、以及三島香松。

“媽,你要做多少啊?這裏的材料起碼可以做二十人份以上。”她咋舌道。

“難得做嘛!一次給它吃個飽啊!”岳母不以為意的笑道。

寶兒看著媽將白醋及果糖淋進一大鍋飯裏攪拌,不禁開口。

“那我要幫忙做什麼呢!”她四處瞧瞧,媽似乎東西都準備好了,她根本無用武之地。

“等我做好幫忙切呀!然後再裝進保鮮盒裏。”岳母攪好飯已經快手快腳的開始包壽司。

寶兒應了一聲後拿起砧板及壽司刀放在一旁準備好,然後在一旁等著。

“你有沒有準備找工作啊?”岳母一邊忙著卷壽司一邊問道。

“我已經寄出履歷表,在等通知。”

“找不到也不要急,工作就是這樣,要花點時間慢慢找到適合的,一旦決定要去做,就要全力以赴,不可以做沒多久又要換,自己不負責任又給別人添麻煩,這樣很糟。”

“我知道。”她接過媽媽包好的壽司開始切片。

“你那個陸毅是做什麼工作啊?”岳母突然問道。

寶兒手上的壽司刀停頓數秒。

“他在農場工作。”她低聲說道。

“農場?”岳母驚訝的看她一眼。“在農場做什麼?養牛啊?”

寶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是啦!他是花卉研究員,不過他都說自己是農夫。”

一提起男友,她又是滿臉甜蜜的笑。

“他倒是挺幽默啊!他不是你學長嗎?怎會跑去農場工作?”岳母不解的問。

“他跟我不同科係,他學得是植物係,也對研究這些花花草草比較有興趣。你沒看到他最近研究牡丹很狂熱呢,他還說想去山東曹州的牡丹栽培中心觀摩,據說有一個牡丹品種‘豆綠’色澤相當漂亮,初開花時是豆綠色,盛開時則呈現綠色,花快要臨謝前會轉成白色,是牡丹之中的珍品。他想讓‘豆綠’在臺灣也能栽種成功而且量產呢!”

寶兒興奮的說著陸毅前幾天提及的想法。

岳母笑看了女兒一眼,她的小臉上散發著奪目的神採,有著戀愛中小女人的紅潤好氣色。

“他對你好不好啊?”岳母又插話問道。

寶兒聞言,臉上流轉著羞怯又喜悅的美麗光華。

“他很好,對我也很好。”她一臉掩不住的笑意早已說明一切。

“看到你這麼快樂,媽媽也為你高興兒。”岳母欣慰的說道:“我們家雖然還算富有,但是錢不能代表一切,至少它就買不到更心兒。這也是爸媽不想住豪宅擺闊炫耀的原因,不想讓錢阻礙你們兄妹倆的幸福,因為爸媽相信就算沒有錢作襯托,你和你哥還是很優秀,一定會有人用心看見,所以爸媽也不會在意對方一定要怎樣門當戶對或有什麼地位,只要能夠與你們真心相愛,好好守護對方一輩子這就夠了。”

“媽!”寶兒抱住媽媽撒嬌道:“你知道嗎?我一直以你們是我的父母而驕傲耶!我們家可以因為錢而滿足所有的生活需求,但是又沒有那種有錢人家的勢利及奢華,我喜歡這樣平凡快樂的生活!而這都是拜你們所賜!”

“這也是因為你爸爸在那種有錢的大家庭裏過怕了吧!所以我們在得到自由之後,也希望能給我們的兒女一片自由的天空。”岳母寵愛的摸著女兒的頭說道:“至於以後的路就是要你自己去走,丈夫的好壞會左右你一生的命運,這一點媽也是幫不上忙的,所以你自個兒要看清楚想徹底啊!”

“我知道。陸毅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改天我叫他來給你跟爸瞧瞧,好不好?”寶兒微笑提議著。

“好!我得好好瞧瞧是個怎樣的男人,竟可以讓我女兒每天從早到晚笑得像朵合不攏嘴的花兒似的。”岳母猛點頭。

“媽!”寶兒又是笑的一臉羞紅。

岳母拍拍她的手笑道,“媽不笑你啦!說正經兒的,這麼多壽司,你要不要拿幾條去給他吃啊!來個溫馨下午茶呀?”

溫馨下午茶?寶兒眼睛一亮,她似乎從沒有主動去農場找過他耶!這主意不錯。

“那趕緊把壽司切一切,等會去好好打扮一下,給他一個驚喜。”岳母朝女兒眨眨眼。“突擊造訪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喲!”

她一想到陸毅看到自己時會有的驚喜表情,就忍不住微笑,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得加快。

“不要急,慢慢切啊!要不然不小心切到手,去讓你的陸毅看到,他可會心疼死喲!”岳母故意取笑道。

“媽你很壞耶!”

母女倆就這麼一邊包壽司一邊閒聊著開玩笑,廚房裏凈是兩個女人的快樂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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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4 00:18: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寶兒終於到了“淡江花園農場”的大門口。

此刻她提著竹籃正準備走進大門時,在門口和裏面走出來的女孩子擦撞了一下,她手上的竹籃也因此掉到地上。女孩也沒道歉,只用著十分難看的臉色狠狠白了她一眼,然後趾高氣揚的走到大門外佇立。

寶兒趕緊蹲下打開竹籃瞧瞧,發現她帶來的壽司仍安好在保鮮盒裏,只有兩瓶飲料滾動出來而已,她撿了起來擦幹凈再放進竹籃裏,想息事寧人的她也就此作罷,不想計較什麼。

她走到警衛室,一臉笑容的對裏面的老伯伯說明她要找的人。

“對不起,我要找陸毅,我可以直接進去找他嗎?”

“你是誰?”

回話的聲音竟是高亢的女聲,這讓寶兒足足愣了好幾秒,直到身後有人拍一拍她肩膀,她一轉頭才發現說話的人不是警衛伯伯,而是剛才撞到她的女孩。

“你是陸毅的誰?”女孩又再次問道,而且來勢兇兇。

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把寶兒嚇住了,好半天才支吾回答:“我是他女友。”

“你是他女友?”女孩一聽臉色大變,手指毫不客氣戳著寶兒肩頭怒不可遏。“是他說的還是你自以為是他女友?”她的兇惡狀讓寶兒一下子手足無措。

“是他要我做他女友。”她老實回答。

“他要你做他女友?怎麼可能!?”女孩歇斯底裏的大聲尖叫。“他那種冷血無情沒心沒肝的男人怎麼可能要你做他女友?他根本沒有感情可言!”

寶兒愣愣看著女孩像演歌仔戲一樣的跳來跳去還比手劃腳,表情更是豐富,不但齜牙裂嘴,還有橫眉豎眼呢。若不是她罵的人是陸毅,又是對著自己說的話,寶兒真想捧腹大笑。

女孩看寶兒一臉的面無表情,她更是忿怒加三級。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他從小到大沒有真正喜歡過女人,你當然更不可能是第一個,我勸你最好趕快遠離陸毅,否則最後被甩掉的人會是你!而且他這種男人也不是你能招惹得起!”女孩輕蔑的打量她全身上下後冷冷評論道。“他的家世背景與你格格不入,不是你這種普通女孩能夠攀得起的!”

咦?剛才像座活火山,現在又像是千年冰河,她覺得這女孩沒有進演藝圈真可惜呢!

寶兒暗忖道。

“怎樣才算不普通呢?”她好奇的問。

女孩被她的問題一下子問倒了,遲疑了好一會兒。

“就是要有錢、有地位、有身份啦!”女孩瞄了她一眼。“這些你都沒有嘛!所以你也別奢望能跟他在一起,就算你想當灰姑娘,陸家也不會讓你進他們家門的。”

“為什麼?”寶兒只聽到最後面那一句,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如果陸毅爸媽不接受她,那他們在一起不就得不到祝福?

“因為他爸媽早已選定我是他家未來的媳婦啊!”女孩驕傲的說道。

“他爸媽選定?”寶兒十分不解。“那陸毅呢?”

女孩頓時怔住,但隨即擺高姿態。

“陸毅遲早會同意的,他不會不聽他爸媽的話。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介入我們中間,也不要來破壞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梁靜琦一臉強勢的看著她。“我家和他家是世交,他家是有名的‘博陸集團’,他也是他爸已經設定好的未來接班人,我和他將來一定會結婚,如果你對他還有意思,我勸你還是放棄比較好。”

博陸集團?寶兒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她第一次聽到這集團名字時是在回國查驗護照那次。那時有媒體要訪問陸克凡在非洲農耕隊工作的兒子,而陸毅當時也是農耕隊的一員,難不成……陸毅就是陸克凡的兒子?

看看眼前的女孩,寶兒突然好同情陸毅,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婚姻結盟這種事!

“為什麼沒有愛情的婚姻你也能忍受呢?這種父母安排的婚姻你怎麼不抗爭呢?”

寶兒問道。

女孩立刻擺出武裝的表情。“婚後可以慢慢培養愛情啊!何況我與陸毅門當戶對,這是我們上流社會的趨勢,你們這種普通人不會懂啦!”

“剛才你不是說陸毅是。冷血無情沒心沒肝的男人‘根本沒有感情可言’?你既然這麼討厭他,那你婚後就會愛上他嗎?”寶兒又問道。

女孩一窒,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就算再討厭,因為是丈夫,總會慢慢日久生情啊!”她強辯道。

“為了上流社會的趨勢,要勉強自己去喜歡一個討厭的人,你們為什麼要活得這樣辛苦可憐呢?”寶兒仍是不明白這個中的道理。上流社會也是人,為什麼不能尊重珍惜自己的婚姻權呢?

女孩以為寶兒在暗諷她,氣得立刻臉色大變,手一舉高正要賞寶兒一個耳光之際,寶兒胸前突然蠕動了一下,女孩愣了一下,定睛一看,這一看,把她嚇得尖叫連連,拼命後退。

“有怪蟲!……在你身上……好可怕……”女孩最後蹲在墻邊哭了起來,嚇得泣不成聲。

“怪蟲?”寶兒莫名其妙的看著女孩驚天動地的哭聲,再低下頭望望自己身上,這才發現變色龍不知何時從她背包裏偷溜出來爬上她的胸前,正安穩的趴在她胸部起伏的曲線上睡覺呢。

“這家夥居然挑了個好位實睡覺!”寶兒輕笑著想把它移開,但它似乎就喜歡那軟綿綿的地方,爪子死抓著她衣服不肯放,寶兒最後只好放棄移動它。

“小姐,它不是怪蟲,它是……”

“你不要過來!它會跳到我身上。你走開!走開啦!”

女孩嚇得拼命後退,最後她居然跑到路中央攔下計程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跳上車,像是見了鬼一般迅速離去。

“有這麼可怕嗎?”寶兒望著計程車遠去,她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寶兒一回頭見到陸毅,臉上立刻綻放出陽光般的燦爛笑容。

“你怎麼出來了?”她一看到他就忍不住開心。

“警衛伯伯來向我求救,叫我趕快出來救你。”瞧瞧她一身輕便裝扮,他笑得十分開朗。“我看你好得很嘛!怎樣也看不出要我英雄救美的樣子。”

“我看要救你自己才對吧!”她關心的看著他。

“怎麼說?”他挑著眉看她。

“你是‘博陸集團’陸克凡的兒子嗎?”寶兒單刀直入的問。

陸毅聞言,臉上的陽光立刻消失無蹤。

“誰告訴你的?”他表情冷靜自製。

“原來你真的是!”寶兒確定真相後大嘆一聲,然後迅速掩住了臉。

她的奇怪反應讓陸毅遲疑好一會兒才開口。

“怎樣呢?”他略顯緊張的問。

“這樣一來我們不就得不到你爸媽的祝福?”她煩惱的抬起臉看他。

他瞪著她好幾秒。

“你擔心的是這個?”他難以署信的看她。

“是呀!兩個人在一起如果有雙方爸媽的祝福,那麼這個婚姻就會得到永遠的幸福,所以……”

陸毅猛然吻住她仍解釋不停的小嘴。就在淡江花園農場的大門口。

直到他們都快要缺氧,他才放開了她。

“我愛你就是最好的祝福,其他人的祝福有沒有都無所謂。”他凝視著她。

“可是你爸媽把你‘許配’給別人了,怎麼辦?”她擔心的輕撫他的唇角。

“管他!反正我已經決定‘許配’給你了。我說了就算!”他偏過臉親吻她的手指充滿柔情蜜意。

寶兒望著他好幾秒,最後她唇角揚起一抹燦爛如花的笑容。

“我帶了壽司來跟你喝下午茶喔,你有沒有空啊?”她笑著提了提竹籃。

陸毅眼一亮。“我女友的愛心當然要好好接受,我們進去找地方坐下來吃。”

他幫她提竹籃,拉起她的手正要往裏面走時,突然一眼瞥見變色龍躺在她的胸前,他皺起眉頭,伸手就將它抓了起來。

“好小子!這地方我都還不敢越雷池一步,你竟敢好大膽躺在上面!”他恨恨的指著它的臉罵道:“還敢裝無辜,你這只色欲熏心的大蟲!”

寶兒見狀笑了起來。“它也聽不懂,你跟它發什麼火嘛!”有時他還真像小孩子哩!

“你怎麼知道它不是故意裝不懂?反正躺在你的胸部上就欠扁!這地方除了我誰也別想碰!”他仍氣忿怒道。

“傻瓜!”她笑著瞅他一眼。“你別再嚇它了,剛才它已經把一個女孩嚇哭,我看它可能也被哭聲嚇到了,一動都不敢動呢!”

“把女孩嚇哭?”他不解的看她。

“就是你爸媽幫你‘許配’的人啊!”她淡淡笑道。

他一愣,隨即展開好大的笑容。

“寶寶,幹得好!最好把她嚇到躲得遠遠的,永遠別再來。”他開心的在變色龍的頭上用力親了一下大笑著。“就看在你立了大功的分上,我不懲罰你了。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不然下次再被我發現你偷吃我女友的豆腐,我就剁了你,把你扔到太平洋,知道嗎?”

“哇!好暴力啊!你看它被你嚇得都不敢睜開眼啦!”她聽著他瘋狂的對話只能笑嘆。

“這樣最好,免得它每次都偷看我們倆親熱……”說完他又湊近唇要吻她。

“不要,你剛親過變色龍,我不要給你親!”她笑著迅速躲開。

他在後面追著她。“我又沒親它的嘴!”

“一樣啦!”

“那等我把嘴擦幹凈。”

“不要,有味道的嘴不親!”

他停下腳步瞪著肩上的變色龍。“瞧你這小子做得好事!她要是以後都不讓我親,我就把你丟到大海喂鯊魚!”

變色龍無辜的睜著它的小眼睛看著這一對嘻笑追鬧的情侶,最後他終於抓到她將她一把拉進懷裏狂猛的吻她,兩人摟得好緊,差點壓到它的尾巴。

變色龍張嘴打了個無聊的呵欠,然後往前爬了爬,在他的肩頭重新找到一個好位置,閉上眼又繼續睡它的覺。

???

陸毅踏著愉悅的腳步回到租處,難得他今晚較早下班,正當他低頭看著表,想著幾點要約寶兒去貓空喝茶看星星時,前方宿舍門口的人影讓他突然警覺的抬起頭來,當他看清來人時頓時停下了腳步。

“阿毅,你終於回來了。”鄭淑怡站在門口一臉喜悅的說道。

“媽,你怎麼來了?”他鎮定的問。

“你好久都沒有回家來看我,手機又常打不通,我很擔心你啊,只好親自來看你啊!”鄭淑怡嘆了一口氣。她看著高大的兒子關心道:“你怎麼了?臉色好差,是不是沒吃飽啊?還是工作太累?”

“沒什麼,進來再說吧!”陸毅開了門後徑自進去。

房間約三至四坪左右,裏面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塑膠衣櫥,還有書桌旁擺滿的一疊疊書籍。

鄭淑怡見到屋內這樣簡陋,忍不住紅了眼眶。“真是想不懂你,放著大少爺的舒服日子不過,非要來住這種地方受苦,你就不能跟你爸道個歉嗎?”

“這不是道歉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他脫下外套掛在門後,心底暗自嘆息今晚的約會要泡湯了。

“父子哪有隔夜仇的?怎麼說你也是你爸的親生兒子,一離家就是四年,你不想你爸,難道就不能替我這個媽想一想嗎?”鄭淑怡嘆息道。

“媽,我不在那個家,你就少了被韃伐的機會,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神色平靜的坐在床沿。“何況那個家不缺我一個,爸擔心的是他事業後繼無人,我早已經宣佈拋棄繼承權,再加上大哥現在也振作起來,所以我對爸來說是可有可無吧,回不回去都一樣。”

“胡說!你爸最疼的還是你,有時還偷偷進你的房間發呆好久。他呀,就是死愛面子,拉不下這個老臉來求你回去,你就別再跟他嘔氣吧!而且他也原諒你跟靜琦之間的事,反正靜琦也已經說了不介意……”

“媽!”陸毅吐了一口氣說道:“我說過,我跟靜琦之間根本沒什麼!”

鄭淑怡臉色凝重的端詳著他。“阿毅,我們也是親眼看到靜琦衣衫不整的從你房間跑出來,靜琦又都承認了,我跟你爸當然會認為既然你跟靜琦都發生關係,男歡女愛,遲早都要結婚,兩家幹脆早一點辦婚事不是挺好的嗎?可是到現在你還這麼堅持不娶她,媽想知道,是不是真有什麼事瞞著我沒說?”

陸毅好半天都不吭聲。

“你又是這樣!講到這件事,你什麼都不肯說,叫媽怎麼幫你呢?”鄭淑怡著急地說下去:“我們為了你,現在和梁家的關係也僵著,你爸也很沒面子,當初都高高興興說要去提親,也選好日子,你一句不娶,叫人家梁家怎麼掛得住面子啊?這件事現下是暫時擱著,但如果你跟靜琦真的沒什麼,靜琦為什麼要說謊呢?當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是當事人總要開個日講清楚啊,起碼不會讓梁家說我們對不起他們!好歹你也要為自己辯白啊!”

“媽,我在等待。”他一語帶過不願多說。

“等待?你在等誰啊?”鄭淑怡轉著腦筋飛快的想。“是不是陸軒栽贓給你?你老實跟媽說,媽去幫你問清楚,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陷害你?難道又是你三媽教唆的嗎?

她這樣做又想幹嘛呢?若是他們母子聯手對付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媽,不要說了。”他倒在床上閉上眼疲累的說道。

每次一提起這件事就會引起家庭戰爭,他光想都累了。

這得歸功於他家人口眾多。

陸軒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是他爸陸克凡的第三位老婆高千千所生,他媽鄭淑怡則是他爸的第四位老婆。除了他和陸軒是重男輕女的陸克凡心中重要繼承人之外,他的姐妹多達七個,全是第一位到第三位老婆所生,而母憑子貴,鄭淑怡及高千千也成為陸克凡的最愛,也因此家裏常會出現彼此爭寵的情況,甚至連小孩子也不放過。

從小他就很厭煩被拿來作為炫耀比較的工具;成績要比、身高要比、長相要比、人緣要比……原本和大哥不錯的情誼,就在這種比較中逐漸消失,最後成為兩條平行線,互不往來,連見面也都沒好話。

在家中一向沒有地位的姐妹們就更不用說了,他是陸克兒心中最疼的兒子,卻也是兄弟姐妹眼裏最討厭的弟弟,這對他來說是一段非常慘痛的經驗,他因此而開始厭惡那個家,甚至痛恨自己是陸家人。

鄭淑怡看著兒子厭倦的表情,心裏不是不明白他的想法。“你就是沒遺傳到你爸的精明絕情,在這個吃人的社會裏,每個人都想把你拖下水,所以你要學會狠心現實一點,把你的敵人踢掉,這樣你才能自保,媽這樣做也是保護你……”

“我不要這樣的保護!”他倏地坐了起來,臉色十分嚴肅。“家應該是一個溫暖和樂的地方,而不是鬥爭耍心機的幫派。媽,那樣的家庭我寧願放棄。”

“阿毅,你怎麼還沒想通呢?你要放棄的是幾百億的家產哪!你爸現在還是把你的委託書放在抽屜裏不願送去律師那兒公證,他還是希望你回家呀!”鄭淑怡苦回婆心的勸道:“等你拿到財產,他們就不會給你臉色看,還會對你鞠躬哈腰呢,你只要再忍耐這段時間……”

“媽!行了。”陸毅很快的打斷她的話。

他發現再多的溝通仍是沒用,因為媽怎麼也不會懂得他的想法,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在那樣的環境下過了大半生,她沒本錢也沒能力選擇,只能與他們爭鬥,但他不同,他還年輕,可以自由選擇自己要的生活方式。

“你吃過飯了嗎?”他轉換了話題。

“阿毅……”

“我們母子倆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這頓我請。”他下了床走向門後拿起外套穿上。

“你真的不回家?”鄭淑怡不死心的問道。

陸毅慎重的看著母親。

“如果你還想見到我,就別再逼我。”他下了最後的通牒。

鄭淑怡不得已嘆了一口氣。

“下個月你爸爸六十大壽,好歹你回來給他祝賀一下吧?其他事媽就不逼你,行嗎?”她也只能做到這兒了,誰叫這固執的兒子是她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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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4 00:18: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明亮的客廳裏坐著五個人,除了喝水聲以及偶爾的咳嗽聲之外,安靜的氣氛令人感到詭異。

終於有人受不了的打破沉寂。

“媽!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哪!”寶兒苦惱的站在陸毅身前抱不平,然後她轉向嶽萬年。“爸,你也要說句話啊!你這樣讓他很尷尬耶!”

隨即箭頭馬上指向站在一旁偷偷咳嗽的嶽士霆。“哥,不然你就去喝個止咳糖漿嘛,你這樣一直要咳不咳的,搞得氣氛很緊張耶!”

“喂!妹子,我抱病來,咳咳……共襄盛舉,你不感謝我,還這麼說,實在是--

咳咳……辜負我一片好意。“嶽士霆馬上喊冤。

“女兒,不是爸不說話,是你媽叫我暫時不要開口。”嶽萬年也馬上澄清。

最後岳母清了清喉嚨,說:“寶兒,你給我安靜的坐在旁邊不準多話!媽現在有事要問他。”揮揮手叫女兒讓開。寶兒沒看過媽這麼嚴厲的表情,她遲疑一秒後安靜的坐回原位。

在剛才嚴肅的打量陸毅五分鐘之後,岳母接下來換上非常冷的語調。

“你叫陸毅是吧,你年紀多大?家住哪兒?身高體重報一下,有沒有什麼興趣?會不會打麻將?抽不抽煙?酒喝不喝?看不看A片……”

“媽!你在幹什麼啊?”寶兒聞言尷尬的打斷她的問話。

“你別吵,我正在問陸毅事情呢!安靜點。”岳母不悅的瞪了女兒一眼。

陸毅望瞭望寶兒,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有事他會處理。

寶兒投給他一抹微笑,他也回以一個溫柔的眼神。

岳母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她跟嶽萬年互視一眼後,繼續說下去:“陸毅,聽清楚我剛才的問題嗎?要不要我再重復一次?”

“不用,我現在可以回答您。”陸毅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我今年二十八歲,家住臺北市大安區,因為工作需要,我一個人在淡水租房子住。身高一八三,體重七十五。

喜歡打籃球、下棋、看書,還有種花。不打麻將,不抽煙,偶爾喜歡喝葡萄酒。學生時代看過A片,但三年沒看了。好了,報告完畢。“

“你家裏有哪些人?!父母在做什麼?”岳母繼續問道。

陸毅略微遲疑數秒,才不疾不徐的回答:“我家裏有一位哥哥及七位姐姐,我排行老麼。我爸自己開公司,我媽是家管。”

“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呢?”

“目前在花園農場擔任花卉研究的工作。”

“你目前的工作薪水高嗎?”岳母立刻問進核心。

“不算高,但生活上沒問題。”他態度大方的回道。

“那多養一個人就有問題嘍!”岳母犀利問道。

“您是指寶兒嗎?”陸毅微微一笑看向寶兒,後者似乎很緊張。“我目前的薪水要多養一個人也是沒問題,但是會過得比較清苦,所以這目前並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我是打算和寶兒交往兩年後再結婚。這兩年就是我創業存錢的階段,而寶兒也可以在這兩年之間考慮是否要和我過一輩子。”

“你有打算要自己創業?你想做什麼?”

陸毅猶豫片刻,這計劃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目前待的農場,負責人有倦勤之意,問我願不願意接手,我在考慮買下整座農場的可能性,也有朋友找我一起投資進口花卉,這是目前我考慮創業的兩個方向。”

“你目前都還不穩定,又怎麼能確定可以給我女兒穩定的生活?”岳母最後問道。

陸毅深深看了一眼寶兒後,才轉向岳母。

“我想,只要雙手肯做肯拼,要一個穩定的生活並不難,我覺得要給寶兒的應該是一顆穩定的心,這一點我有自信能夠給她。”他投給寶兒一個柔情的微笑。“我很愛她,如果經濟允許而她也願意,我很想立刻把她娶進門,但是我希望可以給她一個快樂無憂的生活,讓她不會在生活中磨掉她原有的單純與天真,永保一顆開朗的赤子之心,這是我想給她的幸福,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在經濟能力較穩定之後再娶她。”

“陸毅!”岳母突然跳起來大叫一聲,然後走過來握住他的手拼命上下搖動。

陸毅被岳母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他望了眼寶兒,眼底滿是疑問。

“小子,你通過我這一關啦!恭喜恭喜!”岳母一臉開朗的笑容,與剛才的陰冷完全不同。

陸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的嚴厲全是岳母裝出來的,他不禁失笑,還好剛才他沒有失常。

“媽!你好會演戲喔!剛才連我都被你嚇到呢!”寶兒不由得佩服道。

“不然怎麼辦?我這女兒大事精明,小事迷糊,我怕你沒睜亮眼,遇人不淑啊!只好加減幫你看著啊,”岳母嘆了一口氣說道。

“哇咧!媽,以後我--咳咳……帶女朋友回家,你該不會--咳咳……也要這樣過關斬將吧?”嶽士霆在一旁咋舌叫道。

“放心啦!女生不會啦!”岳母笑瞇瞇的又補充道:“我只會嚇嚇她而已。”

嶽士霆聞言慘叫一聲。“媽,你有虐待--咳咳……虐待狂啊!這樣不是要叫我-

-咳咳……一輩子娶不了老婆啦?“苦著臉叫道。

“你這麼花心,女朋友一堆,媽的眼光肯定可以幫你挑一個不錯的,你趕快叫她們來讓我面試吧!”岳母躍躍欲試的笑道。

“我才不跟你--咳咳……一塊瘋咧!”嶽士霆不以為然的搖頭,然後又一路咳回房間。

“好啦!你們都說完了吧?這下子該輪到我了吧?”岳萬年突然冒出聲音。

寶兒驚呼道!“爸!不會吧!難不成你也要來面試啊?”

“老頭兒,你也有考題要出啊?”岳母揶揄笑道。

嶽萬年連忙搖手。“我才沒你那麼無聊!”他一臉笑容的轉向陸毅討好問道:“我剛聽你說興趣是喜歡下棋,你都下什麼棋?”

“象棋、圍棋、五子棋我都可以。”陸毅溫和笑道。

嶽萬年一聽,眼神像是點亮了一盞燈般充滿光採。

“你願不願意陪我下一盤象棋啊?”

陸毅開朗大笑。“那有什麼問題,我正在等高手呢!”

“好!今天就讓你知道棋逢敵手的滋味。”岳萬年高興的拍拍他肩膀,然後轉頭對老婆笑道:“老伴,你去書房幫我把棋盒跟棋盤都拿下來,今天我可要好好大戰一番啦!”

“我這就去拿!”岳母立刻笑著上樓,好久沒看到老頭這麼有精神,看來,女兒的男友已經贏得他們兩老的心了。

???

晚飯過後,岳母就催著他們倆出去走一走消化消化,以免嶽萬年又纏著陸毅要下棋。

此刻,陸毅正牽著寶兒的手在大樓底下的中庭花園裏散步。

“想什麼?”陸毅先開口問。

“想你來我家時有沒有被我媽嚇到?想你有沒有很緊張?想你被我媽逼問時有沒有很後悔?”

他頓時停下腳步驚訝的看著她。“哇!你的小腦袋瓜怎麼裝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啊?”有時她單純的要命,有時卻又有驚人的復雜想法,他失笑的搖搖頭。

“你還沒有回答我。”她擔憂的望著他。

他拉住她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緩緩看向她。

“我告訴你,都沒有。”他回道。

“都沒有?”她懷疑的看著他,答案似乎簡單的令人起疑。

他一把攬著她肩頭,輕松的靠在石椅上。

“我來你家之前已經有心理準備,不管你爸媽喜不喜歡我,反正我要定你了!”他自信一笑。“所以你爸媽的態度不會影響到我,懂嗎?”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自信呢?我是什麼地方可以讓你這麼喜歡呢?”她抬起臉凝視他。

“我的自信來自於我的努力。我不靠家裏的半分半毫打拼到現在,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經濟無虞。”他悠悠說道。“‘博陸集團陸克凡的兒子’這稱號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包袱,因為它我才終於體會到盛名之累,走到哪裏,總是被人冠上有錢公子哥兒的形象,連交朋友都有困難,我離家後得到最大的不只是自由,還有真心;拋開名利的外衣,才能看到一顆真誠的心。”

他轉過頭極其柔情的凝視她。“我喜歡你的單純;你美麗卻不驕傲,天真卻不愚蠢,有一顆很珍貴的赤子之心。我覺得,我真的找到寶了!”抵著她的額輕語:“也許上輩子我錯過了你,因此這一世無論如何一定要與你相遇,不然機場這麼大,我卻偏偏撿到你的護照而找到了你。我不相信命運,但我很相信緣分,一定是我們緣分未了才會再相遇,這次我怎樣也不會放開你!”

“可是,也許你以後還會遇到比我更單純更美麗的女孩呢?”她緊抿著唇凝眸望他。

他輕吻她一下。“一旦愛上,心門就為你關上,只有你有權進出,其他女孩沒有機會,又怎可能進得來?”又抓住她的手放在唇前親吻著。“因為你握有開啟的鑰匙,所以你一定要珍惜我給你的這把鑰匙,好好愛我。無論有多麼艱難的困境,你一定要記得,絕對不要離棄我,‘有樂同享,有難我當’,懂嗎?”

“有難你當?這多不公平?不好。”她聽了猛搖頭。

“男人本來就是要給女人當靠山的,何況我的肩膀還比你寬呢,怕什麼!”他又笑著低語:“還是你想讓別的女人靠?”

“休想!”她撲上去攬住他脖子緊緊埋進他胸前。

他反手將她抱得更牢更緊,滿足的笑意在臉上蒙開。

“願不願意陪我去打一場仗?”好一會兒後他緩緩開口。

她從他懷裏抬起了頭端詳著他的表情,在她研究了一分鐘之後,唇角緩緩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天涯海角,奉陪到底!”

???

“是誰說‘天涯海角,奉陪到底’啊?”陸毅抓住寶兒的衣袖搖頭笑道:“現在想溜?太沒義氣了吧!”

寶兒一臉的尷尬與緊張。“我以為是幫你打仗,我當然義不容辭,哪知跟我也有關係,這……這教人家怎麼打得起來嘛!”泄氣的說道,雙手也不停的在衣服上東摸西扯,感覺十分坐立不安。

“不要再拉衣服了。”他拉下她焦慮不安的手圈住自己腰際笑著說道:“我敢保證你是今晚最美麗、氣質最優雅的女人。”

今晚是陸克凡六十歲大壽,壽宴設在臺北市的亞太會館,受邀的人士多半在政商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或是與陸克凡有著非比尋常的交情,才能參與這場小型卻豪華的盛宴。

陸毅看著走進場內的名流紳士個個都大有來頭,心裏只能嘆息,生日應該是跟家人或喜歡的人一起度過,擺出這樣盛大的場面,社交的意義應該大於慶祝吧!而被打鴨子上架的寶兒可一點也不想來參加這種超有壓力的應酬。她今晚要見的不是別人,是陸毅的爸爸還有他那一大群的家人哪!一想來她就心裏發毛,手上寒毛也順便一起排排站。

她突然覺得她比陸毅幸運多了。瞧!她的家人多麼親切和藹好相處,與他的家人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啊!唉--

“不要嘆氣了!既來之則安之嘛!他們不敢吃了你的。”陸毅安慰她。

“你又知道!”她嘟起嘴又嘆了一口氣。

“當然!我都還沒有吃到,他們怎敢搶先……”

寶兒一個粉拳立刻飛過來。“人家都快煩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討厭!不理你了!”撩起裙子想藉機落跑。他眼明手快的堵住了她。“你不會真的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吧?”抓緊她的手不放她走。

“你說過有難你當嘛!”她吐了吐舌頭。

“好吧!”他灑脫一笑放開了她。“那你先回去,晚一點我再去找你。”

這下子寶兒卻遲疑了,她猶豫的看著陸毅,一會兒後,她終於吐了一口氣。

“我陪你進去吧!如果我表現不好,你可別怨我喔!”她事先聲明。

陸毅高興的一把抱住她,他早知道她一定會心軟留下來的。

“寶兒,別忘了,我是你的靠山啊!”他笑得很開心。

寶兒皺了皺鼻頭。“你沒聽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啊?”

“對我有信心點,寶貝!”他拍拍她的小臉,然後牽起她的手,勇往直前。

他一推開門正要進去,卻被服務生攔住。“對不起,您的邀請函?”

“沒有。”他與寶兒互視一眼。

“那很抱歉,這是私人宴會,沒有邀請函不能入席。”服務生客氣的說。

“沒關係,那麻煩你請鄭淑怡出來一下好嗎?”起碼他已經來過了,至少跟他媽說一聲。

“好的,請您稍等。”服務向他點頭致意後轉身進會場找人。

他們正在門口等候的片刻,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回頭一看,是靜琦。

寶兒拉拉他的衣袖低聲說道:“她就是那天農場外被寶寶嚇哭的女孩。”

“我知道。”他唇角有著隱忍的笑意。

“嗨,靜琦。”

“阿毅,你終於回來了!”靜琦高興的走近他,突然她發現他身旁站著先前在農場大門口遇見的女孩,她隨即皺起眉頭。“你怎麼帶她來這?你爸看到又要不高興了。”

“我高興就好。”他笑得無所謂。

“你!”靜琦眼看說不動他,轉而說服寶兒:“阿毅跟他爸好不容易有好轉的契機,你不應該破壞他們父子合好的機會。”

寶兒看看她再看看陸毅,正考慮該怎麼回答時,陸毅已經像保護小雞的雞媽媽一般將她拉住身後擋著。

“你想太多了。”他不悅的說道。

“我是為了你好。”靜琦搶白道。

“謝謝,你的厚愛我承受不起。”他眼神瞧向她身後笑了笑。“後面那個人可能比較需要。”

靜琦轉頭一看,是陸軒,她的臉上有一瞬間出現一絲紅潮。

“你在這幹嘛!”陸軒口氣不善的說道。

“當然是來吃吃喝喝啊!”他調笑道,與陸軒的一臉怒容成反比。

“在外面禁不住苦,倦鳥終於要歸巢了嗎?”陸軒諷刺道。

“如果你求我回來,我會考慮考慮。”陸毅也不甘示弱。

陸軒臉一沉。“當初有骨氣離家出走,現在何必擺譜要人求呢!”冷哼道。

陸毅撇唇一笑。“我的骨氣是給有擔當的男人。”嘲諷的瞧著瞬間變臉的陸軒說道:“你恐怕不適合。”

陸軒怒氣衝衝的向前一步,掄起拳頭似乎要揍人。

“不要!”寶兒一個箭步就跳到陸毅身前護住他。

陸軒愣了一下,盯著寶兒的眼神充滿興味。“不錯嘛!這種男人也會有美人兒護著?”他恢復一派輕松的公子哥兒神態笑道:“你跟著他太糟蹋你了吧!要不要考慮跟我……”

“你敢碰她,陸克凡就準備少了個兒子吧!”陸毅一把將寶兒拉至身後,臉色冷峻。

“是嗎?”陸軒摸摸下巴,一副挑釁的神色。“我倒想看看是誰先倒下!”

“夠了吧!”靜琦突然站在陸軒身前,臉上的神色凈是哀淒痛苦。“你就這樣以搶人為樂嗎?別人的女人才是最好的嗎?你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才肯停止這種無聊的遊戲?”

陸軒驚詫的瞪著她。“我幫你減少情敵,讓你能夠更快嫁給他,這樣不是挺合你的意嗎?你還怨我?”

“我才不要你這種假好心的幫忙!”靜琦生氣的說。“我要嫁給誰是我的事,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軒咬牙瞪著她。“對!你的事本來就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愛跟誰上床也是你的事,統統與我無關!這行了吧!”怒氣衝衝的罵道。

“誰說統統無關!”靜琦氣憤的脫口而出:“跟我上床的就是你!”

???

陸軒整個人當場傻眼。

“你說什麼?”他看向陸毅,後者正一副事不關己,準備看好戲的模樣。“跟你上床的不是陸毅嗎?”

靜琦咬著下唇紅了眼眶。“他是背了黑鍋!他從來沒有碰過我。”從睫毛底下抬眼愧疚的看了陸毅一眼。“對不起,事發後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現在開口也不遲。”陸毅挑眉說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最好說清楚!”陸軒急切的握住她肩膀喊道。

靜琦幽幽的看了陸軒一眼,這才緩緩說出四年前那一夜的事。

“四年前,那時我還很喜歡阿毅,但阿毅總是對我很冷淡,讓我很難過,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她看向陸軒。“你記不記得我二十歲生日時你要幫我慶生,我們一起去PUB喝酒?我拼命跟你吐苦水,你也一直安慰我,那一晚我們都喝得很醉,迷迷糊糊中你把我帶回家,我們不小心發生了關係,等我清醒過來時才發現一切已經無法挽回。我當時好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我聽到隔壁的開門聲,是阿毅走到廚房,我想也不想,衣服一拿就躲進阿毅的房間,結果阿毅一見到我沒穿衣服在他房間,竟然立刻叫我出去,我又羞又氣,衣服還沒穿好就奪門而出,結果就被你爸媽撞見,後來就演變成今天的局面。”

“你事後為什麼不告訴我?”陸軒嘆了一口氣問道。

靜琦遲疑數秒。

“我怕你認為我喜歡阿毅卻又跟你發生關係,你會認為我很隨便,而且你又這麼多女友,我想你也不在乎……”

陸軒急著辯道:“怎麼可能?我……”

“好哇!真相大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鄭淑怡站在他們身後氣急敗壞的叫道。

“媽!”陸毅迅速走了過來。

鄭淑怡怒不可遏的看了眼靜琦後對著兒子說道:“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你爸要你娶靜琦,你寧可離家出走也不願意,原來跟她發生關係的是阿軒,不是你,難怪你不要……”

“媽,你別說得這樣難聽,我是因為不愛她才不娶她,並不是因為她跟誰發生過關係。”陸毅瞧了靜琦一眼。“何況她心裏愛得是別人。”

鄭淑怡仍是氣憤難當。“靜琦,怎麼說我們兩家都是世交,你也跟阿毅是青梅竹馬,這種事你怎麼可以隨便栽在我們阿毅身上?你害他離家這麼多年,卻吭都不吭一聲,還讓你家誤會我們這麼深也不解釋清楚。你這女孩怎麼可以這樣壞心啊!”忍不住替兒子出口怨氣。

“對不起。”除了說抱歉,她只能掉眼淚。

“說句對不起就算了嗎?你馬上回去跟你爸媽解釋清楚。是你自己隨便跟別人上床,可不是我們阿毅佔你便宜。你害我們阿毅白白背了四年的黑鍋,這個冤怎麼說你都要去澄清!”鄭淑怡緊咬不放的追問。

“小媽,對不起,我也有錯。”陸軒在一旁也跟著道歉。

“你當然有錯,便宜你佔,我們阿毅就活該倒楣受罪嗎?害他跟他爸鬧翻,被迫離家出走,你這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媽,好了!他又不知情,你何必再窮追猛打呢!而且今天是爸的壽宴,你就別把事情鬧大了。”一切已真相大白,陸毅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也不想再讓陸軒及靜琦難堪。

鄭淑怡這才罷休。

“好了,我們阿毅宅心仁厚不跟你們計較。不過,靜琦,這事兒你得跟你爸媽說清楚,我可不想再看見你媽那種一見到我們就像我們欠債不還的表情。”

靜琦羞愧的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陸軒隨後也追了出去。

鄭淑怡總算幫兒子出了一口氣之後,突然看見兒子身旁的美麗女孩。

“阿毅,這位是?”鄭淑怡驚喜的看著兒子第一次帶女孩子出席正式場合。

陸毅臉上立刻浮起快樂的笑容。“媽,這是我女朋友,她叫嶽寶兒,您叫她寶兒就行了。”拉緊寶兒的手望著她笑道。

“陸媽媽好。”寶兒禮貌的點頭致意。

鄭淑怡看著寶兒人長得漂亮,氣質也高雅大方,站在兒子身旁,簡直登對極了,她高興的眉開眼笑。

“剛才不好意思啊!讓你看到我們的家醜。”她笑瞇瞇的看著寶兒。“不過,這樣也好啦,你就可以知道我們阿毅有多老實,被人冤枉也能忍這麼久都不說,他呀……”

“媽,不要再老王賣瓜了,快進去吧!爸說不定正在找你呢!”陸毅實在受不了她老愛逢人就推銷自己的兒子。

“那我先進去了,你會進來跟你爸說句話吧?”鄭淑怡遲疑的看著他。

“我都來到這裏了,不會這樣小器。”他吐了一口氣說道。

“那好那好!”鄭淑怡滿足的笑著,臨走前不忘再交代一句:“寶兒,改天陪陸媽媽喝茶啊!”

寶兒笑著點頭。

“看來我媽很喜歡你。”他笑著靠近她低語。“跟我一樣有眼光喔。”

“還說你老實?”她笑著以食指刮他的臉。“哪裏像啊?”

“你的‘老’公身材結‘實’,哪不像啊!”他嘻笑道。

她呵呵直笑。“我看是你的‘老’臉很厚‘實’吧!”

“咦?跟我杠上嘍?”他一把摟住她的腰沙啞低語:“如果不是怕壞了你的粧,我現在就想把你吻得全身無力攤軟在我懷裏,看你還有沒有力氣跟我杠?”

“壞人!以大欺小。”她抿唇笑說。

“以大欺小?你還沒看過我真的‘欺負’你呢!至於壞人,”他抬起臉望向前方,神色頓時變得深沉。“正在裏面等我們呢!”

他轉過頭來望向她時神情有著憐惜。“怕不怕?”

她燦爛一笑。“有你在就不怕。”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親吻了好片刻。

“真正的戰爭才要開始。”他一臉冷凝嚴肅。“走!迎戰去。”

陸毅緊牽著她的手推開宴會廳的厚重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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