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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寧九-【億萬身價之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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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9 00:15:17 |只看該作者
第30章

  心臟瘋狂的跳動,她拿著便條紙的手重若千鈞,古人所說近鄉情可怯,是不是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只需要再前進一步,就能知曉一切,而邁下這一步,卻需要全身的勇氣。
  她靠著背後的柱子,穩住虛弱的手腳,抬頭看著始終站在她身邊的謝望舒,“謝望舒,怎麼辦?”
  他微微一笑,如春天枝頭盛開的第一朵梨花,清冷而優雅,“打吧。”
  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再走一步又何妨?姬寧拿起電話,照著便條紙上的數字,小心翼翼的按下每一個按鍵,最後她咬了咬唇,按下最後一個數字。
  耳邊傳來嘟嘟嘟的撥通聲,配合著心臟劇烈的跳動,似乎下一刻就會跳出胸腔。
  一聲、兩聲……第八聲嘟嘟過後,電話接通,一個輕柔和緩的聲音響起,“你好,哪位?”
  姬寧閉了閉眼,眼底的淚痕消失於無形,“你好,請問是羅鳶小姐嗎?”
  “我是,你是哪位?”電話那頭的聲音一直保持著和緩的聲調,溫柔而安靜。
  “我是姬寧。”她緩緩吐出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頓。
  謝望舒抬眉瞥了她一眼,又轉過身,凝視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
  電話那頭好像一下子斷了訊,連呼吸都聽不到,良久,羅鳶輕歎了一聲,透過電話,姬寧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無奈惆悵的情緒。
  “十年,你還是找來了。”
  “我知道這樣打擾你很冒昧,但我只想、只想……”
  “我知道、我知道。”羅鳶凝視著窗外那一樹尚未吐芽的柳樹,“我現在在家裡,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見一面吧。”
  對方如此主動是姬寧從未想過的,但確實是她求之不得的,“好,我現在在嘉禾,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找你?”
  “我過去吧。”她輕聲說道,轉過頭看看櫃子上放著的唯一一張照片,“等我半個小時。”
  事情出奇的順利,順利到姬寧直到電話掛斷都覺得恍若夢中,有片刻的不真實。
  謝望舒轉過身,將視線從窗外的車流上轉到她臉上,恰好姬寧抬頭,視線交織,姬寧清晰的從他的眼底看到了倉皇不安的自己。光線從他身後透明的玻璃照進來,將他籠罩在光暈之中,在他黑色的頭髮鍍上了一層金色,他依舊面容沉靜,清俊優雅,卻又如風拂過柳條,寫意風流。
  姬寧楞楞的看著他,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想什麼呢?”謝望舒見她楞楞的,手從褲兜裡掏出來,問她。
  思緒收回,她搖頭,“沒什麼。”
  “你們需要安靜的環境,我的辦公室借給你,下午我有一個會議,結束之後你在這裡等我,我過來接你。”
  “不、不用……”今天已經麻煩了他那麼多,多到她不知道該如何還這個人情,怎好再繼續麻煩下去?
  他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已經麻煩了這麼多,我不介意你繼續麻煩下去。”
  他吩咐王錫送點吃的過來,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姬寧之前一直在驚惶激動的情緒中,現在精神一放鬆,她才發現餓得胃有些微痛。
  王錫不愧是謝望舒手下的得力幹將,不過十分鐘,他不僅把色香味?全的粥菜、煎餃送了上來,還把姬寧之前遺落在咖啡店的包送了來。
  姬寧看到熟悉的黑色包包,才驚覺自己忘記了什麼,包可愛!
  王錫恭謹的把包遞給她,順便安慰道:“姬小姐不必擔心,之前你的手機一直響,我擅作主張接了電話,通知了你的朋友你有要事,暫時不方便和她見面了。”
  什麼擅作主張,姬甯覺得王錫和他的老闆一樣,都是她的大救星,“王錫,謝謝。”她真的感謝,要是她一直不接包可愛的電話,這女人回頭肯定把她滅了!王錫,WellDone!
  王錫一笑,推了推臉上黑色的眼鏡框,退了出去。
  此時謝望舒已經把所有的吃食打開,他拿出一雙免洗筷掰開,遞給姬寧,“簡單吃點,填填肚子。”
  姬寧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
  嘉禾五樓就是美食街,這些應該是從五樓直接拿上來的,雖然簡單,但味道極好,姬寧心事消了大半,胃口也好了不少,更有閒心觀察謝望舒了。
  有些人就是在吃飯的時候,動作也優雅得不得了,好像不是在辦公室吃一碗煎餃,而是身處星級餐廳,享受燭光晚宴。
  吃完飯,他也不讓姬寧動手,自己收拾了桌子上的殘羹。姬寧深陷在沙發裡,看著他的動作。
  謝望舒啊謝望舒,這樣的謝望舒,清俊優雅,溫暖宜人,令人忍不住想靠近。
  半晌,羅鳶被王錫引領著一直上了頂樓,謝望舒彼時已經在停車場準備離開,即便是無意間知道了姬寧一直隱藏起來的心事,他也無意繼續探究下去。
  看著她,姬寧感慨不已,經年不見,羅鳶好似並未老去,還像當年立在家門口那株粗壯的法國梧桐下一樣。
  明明只見過她一面,卻記得那般深刻,一絲一毫,钜細靡遺。
  羅鳶在姬寧對面坐下,對於在這裡見面,還有自己被王錫領著上來的事,她並未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好奇。
  “這麼多年不見,姬寧你已經長大了。”她說話不疾不徐,柔靜和婉,如果不是姬寧知道,打死她也不會相信羅鳶會是那種插足別人婚姻的人。
  姬寧不知道怎麼接這句話,氣氛一下子陷入冷凝之中。
  一羅鳶不以為意,“姬寧,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麼時候嗎?”
  “我十五歲,你和我爸爸離開的時候。”每一次回憶起這一幕,她都感覺到徹骨的疼痛和難過。
  羅鳶搖搖頭,“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你出生還沒幾天,小小的一團,被你爸爸抱在懷裡。”
  姬寧猛地一驚,死死地盯著她,她什麼意思?爸爸,難道從最開始就……
  “不是你想的那樣。”羅鳶看出她的想法,“有些事情我瞞得久了,也就以為是事實,說到底卻不過是自欺而已。”她一字一頓的說著,不在乎自己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在姬寧的心底掀起洶湧波濤,“姬寧,這些年,你爸爸管易從來就沒有出軌,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場戲。”
  羅鳶看著姬甯那張年輕嬌嫩而又溫潤如玉的臉,仿佛一下子時光倒退,回到她五歲那年到育幼院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那個叫管易的人。
  他有著柔和的笑容、溫暖的聲音,彎腰蹲在她身邊,輕輕的說:“你就是羅鳶嗎?歡迎你來幸福之家,我是管易。”
  五歲的孩子或許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卻知道在寒冷的時候費盡力氣往溫暖處靠近,而她的溫暖就是管易。她跟在他身邊,看著他從一個倔強單純的少年變成堅強而成熟的青年,唯一不變的是他溫柔的笑容。午夜夢回,每一個微笑都值得她回味,溫暖她每一個無眠的夜晚。
  她跟著他,也見到他喜歡的女子,如春日枝頭的桃花,夭夭灼灼,風華無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發覺了自己的愛戀,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年幼的自己決定遠離他的身邊。
  沒有辦法,如果說那個叫姬愫藍的女孩是管易的桃花,那麼管易就是她羅鳶的桃花劫,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再繼續在他身邊待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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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18-9-29 00:15:34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

  她有意無意的疏離,他感覺得到,卻也無奈。
  但她遠離他的身邊,卻無法遠離他帶給自己的一切,她努力學習,和他上一樣的大學,在同一個校園裡,交錯了時光,欣賞同一株木蘭枝頭展開的白玉花朵,滿心都是滿足。
  他做了父親,她去醫院看他的妻子和女兒,他的妻子躺在病床上,美麗依舊,而他可愛的女兒,小小的一團,還未長開,白玉團子一般。
  他眼底的幸福像流淌的河流,她知道,他這一生追逐的從來不是功名利祿,而是有一個家,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這也是她的夢想,或許也是每一個在育幼院長大的孩子共同的夢想。
  她為他的幸福感到快樂,即便愛而不得,他的每一滴快樂都值得她感同身受。
  再後來,她因為學業成績優秀被保送出國,一待三年,在大洋彼岸、異國他鄉的街頭,她可以毫無顧忌的思念一個人。
  不料多年以後,他主動找到她,請她演一場戲。
  她不是演員,亦不會演戲,但還是毅然決然的答應,在他編的劇本裡本色演出,演一個深愛他多年的女孩。
  何須演呢,她本來就深愛他多年,愛到骨子裡,愛到耗去了年華和時光,卻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他更好的人。
  人人都愛說故事,當故事的主角是自己身邊人的時候,這個故事或許吸引人的不是劇情,而是這個主角。
  胸口一陣陣的疼痛,姬寧忍不住撫上胸腔,喉嚨裡好似塞了棉花,呼吸不得,她艱難的問羅鳶,“我爸爸,究竟是怎麼回事?”
  多少年過去了,羅鳶始終不能忘記,管易站在她面前,笑容依舊的對她說:“小鳶,我必須離開,我生病了。”
  每回想一次,就會心疼一次,她看著姬甯,“姬甯,你爸爸生病了。”
  這句話如重錘般的砸入腦海,砸得姬寧大腦一片空白,“我爸爸、我爸爸……”
  他生病了,他生的什麼病?嚴不嚴重,他還活著嗎?十年來,她想過爸爸會在另外的城市生活,想過他重組家庭,卻從未想過他會不在這個世界上。
  恐慌潮水一般襲來,她失去了說話的力氣,只能緊緊的盯著羅鳶。
  羅鳶伸出手,在她搭在矮幾上的手拍了拍,“姬甯,你爸爸還活著,你聽我慢慢說,十年前,你爸爸讓我和他演一場戲,讓你媽媽和他離婚。其實從頭到尾,他最愛的始終是你媽媽和你。那個時候他已經生病了,AD,阿茲海默症,也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老年癡呆症。很諷刺是不是?”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臉上浮起一絲嘲諷,“老年癡呆,他明明正值壯年,可就是得了這個病。最開始我也不明白,依著你們姬家的家世,你爸爸留在姬家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會有最好的醫生、最一流的治療,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偏偏選擇離開你們。”
  別說是羅鳶不明白,姬寧聽了也不明白。
  “有時候我會想,你媽媽姬愫藍,她究竟愛不愛你爸爸,如果愛,為什麼會對丈夫生病一無所知,一點蛛絲馬跡都發覺不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有著不屑和失望,“十年前,姬愫藍面臨最大的危機,她執掌裴翠行時間不長,底下人心浮動,雖然有你三爺爺的支持,但仍然舉步維艱,這個原因你知道嗎?”
  姬寧點頭,“是我二爺爺。”她雖然不參與翡翠行的任何經營運作,但不是傻瓜。當年二爺爺對太爺爺心有怨慰,深恨自己庶子的身份,不甘心屈居爺爺之下,一直動作不斷。尤其是在爺爺去世之後,處心積慮的要把她媽媽從翡翠行當家的位置上拉下來。
  羅鳶冷笑一聲,“你那二爺爺老奸巨猾,他的幾個兒女也是各懷鬼胎,一個個等著你媽媽跌跟頭,你爸爸就是在那個時候查出了自己生病,卻因為不小心被你的一個堂叔發現了端倪。你爸爸雖然從來不參與蒙翠行的經營,但他聰明異常,再加上多年耳濡目染,他自然知道你二爺爺那一脈很不好對付。他生怕自己的病會給你媽媽拖了後腿,於是自導自演,選擇離開!”
  管易是羅鳶深愛一輩子的人,一提到他,她的聲音就不自覺的溫柔,她看著沉默不語、臉色蒼白的姬寧繼續說:“是不是覺得你爸爸很傻,做出了一個在常人看來簡直是荒謬的決定?呵呵,那是因為他太瞭解你媽媽了,翡翠行是你媽媽的心頭肉,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失去對翡翠行的掌控。
  “聽說你媽媽在你爺爺臨終前發過誓,但是如果你媽媽知道你爸爸的病情,她會不顧一切的撲在你爸爸身上,翡翠行自然而然就會讓有心人鑽了空子。即便那些人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能扳倒你爸爸,他仍不會允許自己影響了你媽媽,所以你爸爸選擇離開,因為他知道你媽媽只會在他離開之後更加堅強。”她攤了攤手,“這些,是你爸爸的想法,傻不傻?我不知道你媽媽會不會在得知你爸爸病情之後一心照顧他,但他有一點沒有說錯,你媽媽的確在他離開之後越發堅強,如今又有誰敢肖想她翡翠行當家的位置?
  “至於你,”她的聲音憐惜而低緩,“你爸爸始終說,他最對不起的就是你。”
  姬寧楞楞的坐在沙發裡,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場騙局,騙了局裡、局外那麼多人,最後卻發現所有的欺騙都是出於愛。她的爸爸始終沒有改變,依舊是記憶裡握著她的手寫字的爸爸,依舊是最愛她的爸爸。
  可是她的心好疼,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稱職的女兒。
  她壓抑住眼底的淚,問:“我爸爸,在哪裡?”
  “在療養院。”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她虛弱的問,眼底佈滿倉皇和無措。
  “可以。”
  姬甯沒有等到謝望舒來接她,她坐上羅鳶的車,出發去療養院。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姬寧木木的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穿梭的街景,看著逐漸越發稀少的人煙和高樓大廈,思緒混亂一團,像走進了一個黑暗的迷宮,找不到出口。
  陽光療養院坐落於N城西邊的一座山腳下,占地面積龐大,醫療設施配備齊全,環境亦是整個N城最好的。車子順利的駛入療養院大門,羅鳶停了車,帶著姬寧輕車熟路轉過一個花園,往花園右後方的樓上走去。
  午後的陽光並不強烈,空氣中沒有寒風,三三兩兩的病人在草坪上曬太陽,姬寧看著他們,想像著爸爸也是其中的一員,痛到不能自已。
  順著樓梯上四樓,往右手方向拐,到了第二間房間前,羅鳶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她,無聲的詢問。姬寧緊了緊因為緊張一直握在一起的手,點點頭。
  金屬門把一轉,門輕輕推開,看護聽到聲音,迎了上來,“羅小姐,你過來了?”
  羅鳶點點頭,“小陳,管先生這幾天怎麼樣?”
  看護壓低了聲音,“挺好的,剛剛吃了藥睡下了。”
  “好,我在這裡陪他一會,你先出去休息休息。”
  “行。要是有事你就叫我,我走不遠,就在樓下。”看護也看得出羅鳶有話要說,十分爽快的應了聲,轉身就走了。
  姬寧站在一旁,看著她們稀鬆平常的交談著,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深深刺痛了她。今天已經痛了太多次,而此刻,這種鈍鈍的疼痛,卻恰到好處的提醒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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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9 00:15:43 |只看該作者
第32章

  身後的門輕輕闔上,羅鳶說:“去看你爸爸吧。”
  和所有療養院的房間如出一轍,簡單的房間透著冰涼和冷清,躺在床上的人,頭髮已經摻雜了銀絲,他靜靜的躺著,平穩的呼吸,藍色的被子蓋到胸口處,他像孩子一般,乖巧的把手放在身側。
  姬寧踉蹌的撲到病床旁,手指顫抖不已,隔著空氣,一絲不苟的描摹記憶裡熟悉的容顏,眼淚早已決堤,一滴滴滴在藍色的被子上,暈開一個個的水圈。
  她哽咽著囁嚅的喊,“爸爸,爸爸……”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我從來沒裡正的瞭解你;對不起曾經怨恨你;對不起來得這樣晚,讓你終日思念;對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時候不在身邊……她再也忍不住,壓抑住心底幾欲咆哮的巨獸,拉開房門,穿過走廊,跑到安全出口的樓梯上,頭觸著冰涼的牆壁,困難的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良久,那頭傳來溫暖如昔的聲音,“阿寧?”
  她戾流滿面,“媽媽、媽媽……”
  媽媽,你知道的時候,會不會和我一樣的難過?怎麼辦,她好難過,呼吸都好艱難,怎麼辦?
  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透明的玻璃,落下一地光暈,溫暖而明亮。
  管易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低垂了頭,手中握著一支黑色的筆,寫寫畫畫,陽光在他的身側閃耀,自成風景。
  姬愫藍凝視著這一幕,往事在腦海中呼嘯。十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浪費,又有幾個十年可以蹉跎?
  這個她深愛的男人,曾經帶給她的絕望,在歲月的侵蝕中變成了無限的憂傷和深夜裡的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像洋蔥一樣,剝去乾癟的外衣,裡面深藏的事實讓人流淚。她一步一步走過去,靠近他,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他。
  姬愫藍在他面前蹲下,抬頭看他,心疼得無以復加。當年的管易,溫潤如玉,如芝蘭玉樹,如今的他,斑駁了鬢角,滄桑了容顏。這個男人,這個用全身力氣愛她的男人,將他自己置身何地?
  管易放下了手中的筆,疑惑的看她,眉頭皺成一個川,“你是誰?”
  我是誰?我曾是你的妻。可現在她卻沒有一點勇氣把這些話從口中吐出,“我是姬愫藍。”
  “姬愫藍……姬愫藍?”他抓抓頭,小聲的念了兩遍,“啊,我知道,藍藍啊。”
  心中咚咚作響,“藍藍啊”,情到深處,他亦曾這般親昵的喚她,已不知多少年沒有人在她耳畔輕柔而甜蜜的這麼叫她。
  “是啊,我是藍藍。”
  原來這個世界上,對她姬愫藍來說,最可怕的從來不是管易不再愛她,而是從頭至尾,他忘了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叫姬愫藍的女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他舉起手中的畫,獻寶似的,“你看,我畫的,好不好看?”
  “好看。”怎麼會不好看。
  他笑了,如孩子般。
  姬愫藍走到羅鳶身邊站定,和她共同凝視著一株已經吐綠的月季。昨天還是冷冽寒風透骨,今天已經有嫩芽吐綠,摻雜在大片大片的枯黃中,點點蒼翠。
  “謝謝。”姬愫藍說。
  “不必。我做這些,從來不是為了你這一聲謝謝。”
  “我知道。”
  羅鳶繼續說道:“他的病發作得很快,醫學上所說的階段性在他身上就是個笑話。他開始忘卻很多事情的時候,我看見他無數次看著貼在筆記本上你們母女的照片。再後來,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有一本筆記本。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把筆記本和你們母女的照片都拿走了。既然已經離開,那就忘得乾乾淨淨,不要再和你們有半分聯繫!”
  姬愫藍卻從她的話中聽出了深深的絕望,那是一種愛而不得的痛苦。
  眼角有淚光閃過,羅鳶卻擦也不擦,任由它滾落,“姬愫藍,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嗎?你知道管易有多愛你嗎?我和他認識的時間比你早,我自詡愛他絕對不比你少,可即便是我費盡心機把你們母女的資訊從他的世界中抹掉,他依舊不曾愛上我。”
  “或許感情,從來不是用時間來衡量。”姬愫藍沉默良久,緩聲說道。
  “我知道。”羅鳶慘澹一笑,“所以我的愛情,從來不是輸給你姬愫藍。這十年,我就像作了一場夢,可只要是夢,就有醒來的時候,現在是夢醒的時候了,姬愫藍,我把管易還給你。”說完,她轉身離開,瀟灑決絕,挺直的後背如白楊般挺拔堅韌。
  和他一起離開之後,我就知道,他最怕的不是離開,而是有一天醒來,把你們完全忘記。既然這樣,我把他還給你又何妨,就算是我對這份數十年愛情的最後告別。
  姬愫藍凝視著她的背影,滿腹的話揉成一團哀傷,沉澱心底。
  她姬愫藍此生無愧任何人,唯有管易。還好,時光不曾虧待於她,幸好,她還有足夠的時間陪在那個人的身邊,履行結婚時的諾言——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至於羅鳶,她願用餘下半生的運氣,祝她覓得良人,從此不再孤獨。
  姬甯沒有跟著父母親回B城,在她看來,母親需要時間和父親單獨相處。
  多年橫亙在心尖的刺拔出,傷口癒合,她在夢裡幾乎都會笑到醒過來。
  她去了謝宅,謝望月身體已經大好,見她去了,歡喜的拉著她一起去看上次一起買的小丑魚。
  小魚兒在水底悠遊,小小的空間,只有七秒記憶的它們,幾乎在轉身的瞬間就會忘記曾經,幾乎每一刻,在它們面前展現的都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姬寧見到雙親後有很多的話要和謝望舒說,但電話打過去卻總是關機,她匆匆來了謝宅也沒有見到他,然而她實在難以對謝望月開口,問她哥哥現在何處,最後只能怏怏離開。
  N城的夜晚燈火通明,她站在車水馬龍的街角,看著紅綠燈交錯變換,車輛川流不息,心底湧起一股衝動。
  她掏出手機跟總監何黎請假,匆匆趕回家,收拾了幾件舒適的衣服,搭車去了火車站,買了一張最近一班去十堰的火車票。她要去一趟武當山,去看看當年爸爸媽媽相遇的地方。
  她在火車站等了一個多小時,火車緩緩而來,因為過了火車運輸的高峰期,她幸運的買到了臥鋪,她提了行李上車,N城火車站橘色的燈光溫暖淺淡。
  十多個小時,她除了睡覺就是透過車窗看外面逐漸倒退的景色,心底一片沉靜。
  下火車的時候十堰下了小雨,她沒有帶傘,淋著濛濛的雨絲搭車去事先定好的飯店。辦伊了入住手續,她直接拎著行李進房間,洗去滿身的風塵,隨便吃了點麵包,倒頭就睡。
  在火車上睡得不安穩,眼底的青黑一片,她要養足精神,明天才有精神爬山。
  早上六點姬寧就醒了,睡得久了,渾身都酥軟。換了一身輕便的運動裝,她將要帶上山的東西收拾到隨身的雙肩包中,下樓吃早飯。
  飯店裡有接駁車,為房客去武當山提供交通工具,八點半,接駁車準時出發,向武當山行去。
  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金庸的武俠著作中,武當山作為六大門派之一,一直在武林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倚天屠龍記》,敢愛敢?的趙敏,風姿卓越,是金庸筆下她最喜歡的女子,而書中主角張無忌,便是出身武當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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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因為喜歡,各種版本的電視劇她幾乎都看過,最喜歡黎姿和賈靜雯演的趙敏。黎姿的趙敏,美豔無雙之中帶著一絲邪氣和清純,魅力獨特;而賈靜雯的趙敏,高貴清華之中自有一番大氣磅礴,亦是奪人心魄,兩者各有千秋。
  想著書裡的武當山,不知道此番她前來,又能有怎樣際遇。
  姬寧在山下買了門票,坐了登山遊覽車一路行到南岩,隨著乘客下車,看了看手中的簡易版地圖,背著背包,一路且行且看。
  三月底的十堰因為昨日的一場雨氣溫偏低,她沒有跟團,身邊自然沒有眾人的喧囂,獨自一人漫步在鋪好的石板路上,道路兩旁不時有探出頭來的鮮嫩植被。
  不是旅遊的旺季,不會出現只見人不見景的情況,新鮮的空氣吸進肺部,滿目蒼翠,在這樣的環境中,人的心靈仿佛都安靜下來。
  姬寧緩緩的走著,反正時間來得及,只是不過半個多小時,她額頭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在路邊停下,大大的喘了幾口氣,心下自嘲,自己可是越來越嬌弱了,這才多大一會就累了。
  她脫下外面的運動衣收進包裡,反正不停地走路,脫了外套也不冷。
  武當山是道教聖地,峰巒迭翠,黛色青青,今日天並未完全放晴,山巒籠罩在一層輕薄的霧氣中,遠山近景氤氳在這層淡淡的煙霧裡,天邊雲卷雲舒,渾然天成的一幅山水畫。
  石階層層,姬寧步伐不斷,過了一天門、二天門、三天門,紅牆灰頂的道家小觀掩映在蒼翠的山林間,門下是長長的石階,地勢越來越高。
  石階越發陡峭,姬寧覺得雙腿酸澀不已,她在路旁站定腳步,掏出水喝了幾口,以手做扇,隨意的?著。
  環顧四方,旁邊的路標上標注不遠處便是朝天宮,姬寧想了一下,抬步走過去。
  朝天宮紅色的外牆上嵌著灰色的瓦片,斑駁老舊,帶著歲月的味道。沿著老舊的石階拾階而上,拱形門內是一口大鼎,插著數十支香,煙霧繚繞。主殿乾淨整潔,供奉著玉皇大帝和真武大帝等一干神仙,面前放著的蒲團上,有虔誠的信男信女跪在那裡,合十參拜,除了殿外傳來的鳥雀鳴叫,再無雜聲。
  姬寧將朝天宮觀賞一番,退了出來,她站在朝天宮拱形門下的石階上,頭頂“朝天宮”三個大字,透著股蒼老清潤。
  底下的石階上遊客極少,所以姬寧一眼就看到了隔著幾十個臺階的距離,站在兩個手舞足蹈的外國人的身後,一身休閒裝,長身玉立含笑而站的男子。
  男子似有所覺,疑惑抬眸,面色舒緩,笑容緩緩展開,遠山蒼翠,氤氳的山景因為他的笑容而鮮活明亮。
  他一步一步如閒庭散步一般,信步而上,從幾十個臺階的距離,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姬寧站著不動,驚訝不已,看著他站到她身邊,“姬寧,好巧。”
  近在咫尺,連落在臉上的光影都清晰可見。
  “你怎麼會在這裡?”姬甯看著謝望舒。
  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等一切塵埃落地,她才發現已經多日未聯絡他。她有些羞愧,之前有事的時候找人家幫忙,忙完了就把人家丟在腦後,豈不是過河拆橋的小人行為?
  她打他電話,也去家裡找過,一直沒有聯繫上,卻沒想到在這幾百公里之外的武當山相遇。
  謝望舒把手插在口袋裡,看著朝天宮下的石階,“怎麼,不允許我來?”
  瞧這話說的,武當山又不是她家開的,他自然是想來就來。“怎麼可能,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謝望舒也點頭,“我也沒想到。”他轉頭看她一眼,“聽小月說,你前幾天找我了?”
  謝望月那張大嘴巴,姬寧心底一悸,訕訕道:“啊,沒什麼。就是想謝謝你。”
  “如果是為了前幾天的事情,那大可不必。”他神色淡淡。
  姬甯陝陝應了一聲,低頭看腳下的石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尷尬得不得了,那兩個外國人走了上來,看見他們並肩站著,其中一個張大了嘴巴,“謝,Soprettygirl,這就是你們中文說的黯遇?”
  這話說得不倫不類,還夾雜著英語,很難得的,姬寧竟然聽懂了,敢情這外國人是把她當成謝望舒的豔遇了?
  另一個藍眼睛的外國人雖然沒有像同伴那樣表現得十分驚訝,但也還是上上下下把姬寧看了一個遍,然後十分中肯的點評,“Good。”
  謝望舒被這兩位老友弄得哭笑不得,順手把姬寧往身邊一帶,“這是我的朋友,姬甯。姬甯,這是我以前留學的同學,勞倫斯和他的弟弟盧斯。”
  盧斯像鷺鷥一震了一雙大長腿,金醫眼,五官深邃立體,非常典型的西方男人,陽光氣息十足,他兩步邁到姬寧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姬寧,哦,這個名字可真難讀。相見不如偶遇,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和小姐你一起登山?”
  他中文說得還不錯,只是在音調上仍有些奇怪,不過尚能理解得了,姬寧的手被他握著,聞言反射性的看向謝望舒。
  也不知是她的眼神裡含了太多的求救,還是她第一眼看向自己的行為取悅了他,謝望舒心情大好,把她從盧斯的手中拯救出來,“盧斯,你的熱情會嚇壞人家的。”然後他側頭對站在身邊的姬寧說:“一起走吧。”
  盧斯和勞倫斯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找到了好奇、興味和原來如此。
  上山的路上,謝望舒和姬寧解釋了這兩兄弟的來歷。
  勞倫斯是謝望舒早年在國外留學時的同學,盧斯是他的弟弟,也是他們的學弟。他們兩個一直對中華文化有所嚮往,尤其是盧斯,他最喜歡中國功夫,一直夢想著成為一代大俠。
  此次兩兄弟休假,一起到中國遊玩,盧斯這幾年在研究武俠小說電視劇,非常喜歡武當山,所以他強烈要求謝望舒帶他來一趟。
  於是,謝望舒整理了手頭的工作,帶他們一起過來了。
  不過他們不是坐火車來的,而是直接飛到武漢,再從武漢轉車過來的。本來打算休息一天,但盧斯精力旺盛,根本不願意休息,所以他們今天就上山了。
  姬寧不禁想,交錯的開始,交錯的過程,到最後竟然還是在山中相遇,或許說這是緣分,雖然聽起來矯情,但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此刻。、
  上山的路上有了盧斯,旅程變得繽紛多彩起來,他像頭一次離開家門的孩子,對任何事物都覺得新奇,甚至是一朵花、一片樹葉,都能引起他極大的興趣,說到樂處,手舞足蹈,十分可愛。
  爬上金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站在最高點,凝視遠方霧氣盡散之後的重巒迭翠,周邊的群山環繞,耳畔是風的呼嘯聲,鼻息間湧動的是山林的氣息和風的味道。
  因為運動,謝望舒的臉色潮紅,額間也沁滿了細密的汗珠,姬寧一手扶腰看著他,腦海中只蹦出了一個詞——性感。
  她臉色更紅,好在原本就夠紅,遮擋了心底的羞窘。
  武當山最高點的金殿並不是非常高大的建築,甚至有些矮小,其中供奉著玄武大帝,左右還立有金童玉女。這座建築已有五百年歷史,槍海桑田不改其真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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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金殿本是銅鑄建築,時間久了,銅和空氣產生氧化作用變得發黑,但金殿居中偏下的地方,卻有一圈,是亮亮的金色。
  姬甯原本還好奇原因,正好看到一位遊客把手搭在金殿外層上,圍著轉了一圈,美其名曰沾沾吉祥,恍然大悟,原來那一圈是遊客摸出來的。
  姬寧轉了一圈,看得差不多了,就到一旁的石欄杆旁邊凝視遠山。天柱峰是武當山的最高峰,站在這裡,遠山近水盡收眼底,層層交錯,綠濤堆迭。
  謝望舒在她一側站定,長身玉立,氣定神閑。他原本就是長得極好看的男人,此刻站在山高之處,就有一番淩雲直上的縹緲之感。
  謝望舒冷不防的轉過身,“姬寧,再看下去,我的臉就要燒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被抓包,之前也有一次,姬寧懊惱到不行,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強自嘴硬,“我沒有看你,我在看你身後的景色呢!”
  她說話的時候,把手伸出去指向他身後,收回來的時候力道沒把握好,冷不防磕在了石欄杆上,疼得哎喲一聲。
  她的疼字還沒喊出來,手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中,那個疼字在口中打了個轉,最後也沒喊出來。
  她的手好看,白皙修長,十分適合戴戒指,謝望舒看得仔細,發現她食指被磕了一下,沒有破皮,但紅腫了一塊,皺眉道:“還好,沒有破皮,怎麼這麼不小心?”
  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說完後他並沒有放開她的手,依舊低頭專注的看著,眉心蹙了小小的峰巒。
  姬寧覺得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越來越熱,好像要著火了一般。她小心的抬眼看他,眼底藏著別人沒發現的波瀾。
  隔著不遠,從古代建築的魅力中醒來的盧斯和勞倫斯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盧斯很遺憾的聳聳肩,“哦,謝是個騙子。”
  勞倫斯點頭,“的確。”
  那麼專注的眼神怎麼可能是朋友之間的,明明只有情人才會那麼深情的凝視彼此。
  哼,欺負外國人。
  俗話說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難,到了下山的時候,姬寧感覺腿沒有著力點,軟得不得了,不禁心驚膽戰,好在謝望舒會時不時抓住她的胳膊,給她著力點。
  到山腳下已經下午四點,四個人同上了一輛遊覽車,姬寧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竟然住的是同一家飯店。
  精力充沛的盧斯也染上了倦色,更何況姬寧,幾乎是一上車就在座位上沉沉的睡去。
  回到飯店,姬寧住在飯店的五樓,謝望舒住在她的樓上,她要從電梯出去,謝望舒拉住她。
  “回去休息一下,晚上等我電話。”
  姬寧身子重得跟背了幾袋大米似的,大腦也混沌不堪,聽了他的話,點點頭,晃著身子回了房間。
  姬寧這一覺就睡到晚上七點多,迷迷糊糊的醒來,房間裡一片黑暗,她眨眨眼抱著被子坐起來,發了好一會呆,覺得身上粘粘的十分不舒服,打算去洗個操。
  她放了熱水洗完澡,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就聽到放在床頭的手機在響,趕緊奔過去,“喂?”
  “醒了?”謝望舒的聲音有些慵懶。
  “嗯。”
  “醒了就好,一起去吃飯,我在樓下大廳等你。”
  “好,你等我一會。”
  房間裡有吹風機,姬寧隨手吹了幾下,換了衣服下樓。
  謝望舒已經在樓下大廳等著她,他換了衣服,在暈黃的燈光下,膚白如玉,優雅得如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姬寧身上還帶著沐浴乳的清香味道,頭髮潮潮的,有幾縷不聽話的粘在她臉上,眼睛清亮,眉目如畫。
  謝望舒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走吧。”
  他們去的地方是一家叫食神府的粥鋪,木質的裝潢有著古舊的韻味,手掌大小的木牌上面用黑色的筆寫著許多菜名,謝望舒問姬寧想吃什麼。她看了一圈,要了一個紫薯粥、牛肉餡餅和兩個南瓜餅,謝望舒點頭,自己點了蔬菜粥,又要了些小菜。
  他們找了座位坐下,沒過多久店員就把吃食端了上來,還上了一份香辣涼皮。
  年輕的男店員解釋道:“這三天我們店慶,每一桌來的客人都送一份涼皮。”
  這涼皮和之前姬寧吃過的陝西涼皮不一樣,是透明色的,放在白色花瓣般的盤子裡,配了胡蘿蔔絲、黃瓜絲,撒了芝麻,拌了糖醋等,吃在嘴裡,酸甜爽口,很是不錯。
  吃完飯從食神府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兩人一起走回飯店。
  十堰的夜晚不似N城的喧鬧,夜風習習,安靜而祥和,偶爾才有行人從身邊走過。
  回酒店的路並不長,夜晚的路燈照亮他們行走的步伐,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說謝望月,說工作,說N城,話未盡,路已走完。
  謝望舒送姬寧回房間,站在房門口,頭頂的燈光傾瀉在他的身上。“進去吧。”
  “好。”姬甯拿房卡感應,她打開門進去,門關到一半,聽到他喊她的名字。
  “什麼?”
  謝望舒嘴唇動了動,深深的看了她幾眼,“沒什麼,晚安。”
  “晚安。”說完她關上了門。
  隔著一扇門,兩個世界,謝望舒看著朱紅色的房門,神色難懂,半晌,轉身離開。
  姬甯倚在朱紅色的門上,手撫向胸口,左胸處不安分的跳動提醒著自己,有些事真的忍不了。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麼是忍不了的,那麼,愛情絕對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謝望舒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對他起了別樣的心思,姬寧問過自己很多次,或許是最初的驚豔,或許是相識後他的責任與溫情,或許是和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積攢著對他的好感,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武當山的偶遇讓她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在期待,期待在這個父母相遇相愛的地方,能夠邂逅她的愛情,而謝望舒的出現,無異於在她的心底點亮了一盞燈火。
  姬寧緩緩地放鬆了呼吸,安撫激動的心臟,該怎麼辦?是她入睡前最後的想法。
  她平時很少鍛煉,如此高強度的登山之後,後果就是第二天渾身酸疼,尤其是腿,已經疼到不像自己的了。
  她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喝了之前買的一盒優酪乳,又吃了一顆蘋果,覺得肚子不怎麼餓了,直接躺回床上不動了。
  真的好痛,酸疼的滋味讓她吃不消,還是好好躺著吧。
  抱著手機看了一會新聞,又挪動著坐起來看了一會電視,一會肚子又餓了,她摸了摸扁扁的小肚子,體力消耗得大,連肚子都餓得快。
  她下床梳洗,隨便套了一件衣服出門找吃的,只是每走一步都覺得酸疼無比,疼得她哭笑不得。
  好巧不巧,她在飯店大廳遇見了謝望舒。
  他立在前臺處,低聲和前臺接待人員說話,姬寧站在他身後,凝視著他的背影,有的人,連背影都迷人得很。
  她只顧發呆,沒注意謝望舒已經轉過身,他看見她微微一楞,抬步向她走來,“怎麼下來了?”
  姬寧回答,“餓了,想去找點吃的。”
  謝望舒點點頭,“正好我也餓了,一起嗎?”
  “好。”
  十堰這邊的口味偏重,辣味十足,他們去了一家離飯店不遠的湖北菜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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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菜館並不大,但正處午飯時期,來來往往的食客也不少,他們運氣好,去的時候正好有一桌客人離開,服務生手腳麻利的整理了桌子,請他們坐下。
  謝望舒把功能表遞給姬寧,示意她點菜。
  其實對於吃姬寧沒有什麼要求,只照著店裡的招牌點了兩人的份量,不過有一道上湯娃娃菜名字起得可愛,她多看了兩眼。
  等菜的空檔,姬寧透過窗戶看到馬路斜對面有一家小小的鋪面,門口隊伍排了老長,好奇的指了指,問謝望舒,“你看那家店,人好多啊。”
  謝望舒凝眸看了幾眼,“賣豆花的,你想吃?”
  姬寧點頭,“嗯嗯,有點。好久沒有吃了,看他們家生意不錯,應該會好吃。”
  謝望舒站起來,“我過去幫你買,你坐著等我一會。吃甜的還是鹹的?”
  姬寧渾身疼得厲害,此時也不矯情,她是真的想吃了,沒看到還沒覺得,看到有豆花賣,口水就忍不住了,“鹹的,記得放點辣。”
  “好。”
  謝望舒轉身出門,姬寧就有些惆悵,大概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任何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好都會被無限放大,正如此時的謝望舒,僅僅是幫她買一個豆花,都讓她覺得貼心。
  謝望舒到了豆花店門口,才發現這家的生意真的好到爆,前邊排隊等著的沒有一個是只買一份的,照著這個速度排下去,十分鐘之內能輪到他就很不錯了。
  他算好了時間,心裡有數,不慌不忙的在隊伍裡等著,斜前方的招牌上“楊家豆花”幾個字寫得極有風骨,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誰也沒想到也就是這幾眼的功夫,他的耳畔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腳下土地震動,周圍一陣驚呼,他亦嚇了一大跳,循聲看了過去。
  當他看清爆炸的方向時,臉色瞬間蒼白,血液好似被凍住,腳下重若千鈞。
  就在五六分鐘以前,他還坐在那裡,對姬寧說讓她坐著等一會,他去幫她買豆花,此刻,他曾經坐著的地方一片狼藉,隔著一條街的距離,清晰的看見落在地上的玻璃渣和濃濃的黑煙。街上已經一片混亂,不斷有人從對面的店中跑出來,有人受了傷,血跡斑斑,刺痛了他的眼睛。
  姬寧還在裡面!謝望舒猛然驚覺,拔腿就往對面跑。
  因為爆炸,街道堵塞,他繞過車輛和群眾,眼睛始終盯著因為爆炸扭曲了的飯館門口,一個個掃過從裡面出來的人,沒有姬寧!他的臉上沒有了從容淡定,亦沒有冷靜自持,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
  旁邊圍觀的人已經打給消防隊了,不斷的耳語傳進謝望舒的耳中——
  “怎麼爆炸了?”
  “誰知道啊!也不知道裡面還有沒有人?萬一再爆炸那可怎麼得了!”
  “喲,出來一個,瞧著沒怎麼受傷,謝天謝地。”
  不斷有濃煙從破碎變形的門和窗戶往外湧出,周圍圍了一群人,謝望舒穿過人群,想都不想,抬腿就往裡面沖。
  人群中一陣驚呼,這時候大家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哪會跟他似的不要命的往裡沖?
  謝望舒突然頓住腳步,不斷有煙霧噴湧的門口,姬甯白了一張臉,正和一個女孩一左一右的攙扶著一個年輕的男子。男人顯然受傷不輕,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胳膊上有血跡不斷蔓延。
  姬寧在爆炸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出來,之前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離爆炸的廚房相對較遠,剛好中間又有一個小型的屏風遮擋,在爆炸那一刻她反應極快,抱頭躲避,所有除了裸露在外的手臂被震碎的玻璃劃了幾道小小的口子之外,並無大礙。
  爆炸後她爬起來正要出去,聽到對面一陣哭喊救命。原來是坐在對面的一對年輕的情侶,爆炸的瞬間男孩把女孩護在懷裡,傷到了胳膊,腿也被壓住了。
  女孩哭得淒慘,又是一個人,力氣有限,周圍一片狼藉混亂,根本就沒有辦法把男朋友扶出去。
  以前姬寧看新聞,在天災人禍面前,總會有報導說人性冷漠袖手旁觀,其實在真正的危險面前,人類做的更多的是幫助。無他,僅僅是人性使然。、
  她停下腳步,幫著一臉淚珠的女孩把壓在她男朋友身上的桌子扶起來,又和她一起小心的攙扶著他出門。出門的瞬間,隔著咫尺的距離,陽光明媚的午後,謝望舒白了一張臉,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姬寧咧開嘴沖他笑,“謝望舒。”
  此時的她實在不美麗,臉色因為驚懼白得難看,身上也一片狼藉,頭髮亂糟糟一片,職開嘴笑的時候,表情僵硬得難看。
  謝望舒看著她,心底的大石終於落地,他竟覺得這一刻腳步虛浮,腿軟得厲害。他突然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在上一刻他曾以為會失去,這一刻他不禁感謝老天,讓他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眼見著姬甯完好,謝望舒恢復成了往日的他,冷靜自持,他接過姬寧扶著的年輕男人在一旁坐下。女孩淚眼婆娑的跟他們兩個道謝,回頭小心的候在男朋友身邊,焦急的等著救護車。
  這邊已經沒有什麼事了,謝望舒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盯著姬寧,眼底一片晦暗,卻偏偏有什麼亮得驚人。
  她被他看得瑟縮,舔了舔唇,艱難的開口,“謝望舒,我、我……”
  話未說完,他突然俯身,在人潮湧動的街頭,捧起她的臉吻下去!
  轟隆隆,恍若雷聲,在腦海中大作,她吃驚的嘴唇微張,卻給了他入侵最好的機會,他一手扣著她的後背,一手按著她的腰,唇舌輕而易舉的突破防線,橫掃她唇齒間的每一寸天地。
  姬甯已經失去了理智,手腳發軟,跌在他的懷裡,被他更緊的扣住她的腰肢。唇齒間彌漫的全是他的味道,帶著青草的清爽和灼熱,像一把火,從身體的某一處點燃。
  良久,久到姬寧以為自己會窒息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她。
  姬寧得了空隙,大口大口的喘氣,神思有了片刻的清明,身子卻軟到像沒了骨頭,視線劃過周圍的人群,想到他們這般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臉色越發酡紅,忍不住向他再靠近。
  低著頭,他的額頭抵著她,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姬寧,你嚇著我了。”
  他的呼吸灼熱,灑在她的臉上,姬寧被他鎖在懷裡,混混沌沌的悄聲回答,“我、我不是故意的。”
  話音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綿軟得像沁了水一般。
  因為那個相濡以沫的吻,她潤澤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原本瑩白的小臉染上了紅暈,氤氳成春日枝頭的第一枝桃花,嬌豔無比。
  她聲音軟得像一汪春水,身子柔弱無骨的軟在自己懷裡,謝望舒此刻、心頭無比懊惱,自己當初為何會對她一再心軟,才會放過這般美景?
  他的懊惱,懷裡的人卻毫不自知,仍用一雙波光瀲灩的眼睛注視著他,他忍不住再次低頭吻了上去。
  街頭突如其來的兩個吻,使姬寧大腦一直處於混沛狀態,迷迷糊糊的被謝望舒帶去醫院做全身檢查,直到醫生說她除了胳膊上的幾道小傷口以外,壯得像一頭小牛之後,謝望舒才滿意的帶她回去酒店,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謝望舒的房間坐著了。
  她猛地從床上跳起來,這不是她的房間,她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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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謝望舒倒了水回來,看她跟熱鍋上的麗似的團團轉,把水杯往旁邊的桌子一放,“你要幹什麼?”
  動作一僵,姬寧艱難的轉身,對上謝望舒含笑的臉,那兩個吻驀然又在心頭升騰,她囁嚅,“我、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他索性放鬆了身軀,抱著胳膊靠在牆上看她。
  她被他看得渾身難受,臉色漲紅,頭越來越低,馬上就要垂到胸前了,“回……我的房間。”
  “這事不急,姬寧,你不覺得我們該談一談嗎?”有些事情,他一直覺得不急,但當發生了的時候,他也不會白白放過。
  姬甯手足無措,“談、談什麼?”
  他靠近她,一步一踱的接近她,誘哄道:“談什麼?有很多要談的。不若,我們先來談談剛才的親吻?”
  親、親吻?!姬寧猛地抬頭,睜大眸子,眼底全是他含笑的模樣,色若春曉,灼灼光華。
  她不知道心頭翻湧的感覺該如何形容,她沒有談過戀愛,亦沒有和別人親吻過,之前的親吻亂了她的心思,可說到底,她並不排斥,也不討厭,她不是古代的貞節烈婦,因為這個失去的初吻而讓他為她負責,但心底又有隱隱的期待。
  昨夜告誡自己的話在今天全盤打亂,她既糾結又害羞,既期待又害怕,若他只是一時興起,自己又當如何?
  她承認,她鴕鳥了,她害怕從他口中說出自己不願意聽到的事實,所以只想趕緊逃離。
  於是極盡自然的問,“有什麼好說的?”
  謝望舒浸淫商場多年,眼光自然毒辣,自然看得出她的口是心非,她縮在陰影裡,小小的一團,讓他突然就心軟了,何必跟她再繞彎子?他拿起她的手握在手心,聲音很低,但在安靜的房間裡卻格外清晰,“姬寧,你看著我。”
  志怪小說裡有山精海魅用聲音魅惑他人,她就像是被誘惑的凡夫俗子,只能呆楞楞的望進他的眼裡。他瞳色淺淺,其中含著一絲柔情、兩分憐愛、三分笑意,即便看慣了這張臉,依舊覺得好看。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姬甯,我謝望舒,意欲求得姬甯為女友,可否?”、
  這話說得多酸哪,這年頭都是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們在一起吧,這麼不倫不類的一句,讓人聽著多彆扭,多……開心啊。
  姬寧覺得心底有粉紅泡泡不斷的升起,就像小時候和爸爸在院子裡拿著肥皂水吹出來的泡泡一樣,折射在陽光下清晰的映著她的笑臉。
  她猶豫著,被他握在手心的手熱響汗,期期菱的問:“是因為那個、那個吻嗎?”
  “不是。”
  “啊?”手心越來越濕,她想抽出來,試了試,沒成功。
  “是因為喜歡,所以親吻。”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是不是就是你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剛好喜歡你?
  心底的泡泡越堆越多,多到都快把她淹沒,她的唇角越翹越高,心底的歡喜一陣一陣。
  謝望舒等得急了,見她只笑不語,不著痕跡的將她攬在懷裡,“姬寧,你還沒有回答我。”
  姬寧在他的懷裡,迎著他的視線,“好呀。”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相遇的時候,你未婚,我未嫁,而今你說你喜歡我,而我也恰好喜歡你,為什麼不在一起?
  她的回答乾淨俐落,簡短的兩個字,徹底愉悅了謝望舒,他抵上她光潔的額頭,呼吸相聞,氣息交纏,“既然如此,女朋友,我們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怎麼慶祝?”
  “這麼慶祝!”言未盡,動作先行,攫取她的唇瓣,細心描繪。
  日光散盡,最後一絲夕陽也落在群山後面,陰影籠罩,房間裡沒有開燈,有燈光從開了一角的窗簾處透過來,落在地上,細細的一道光束。
  半晌,姬甯伏在謝望舒的懷裡,手腳酸軟,捂著唇瓣,“不能再親了。”
  從確定戀愛關係之後,他們兩個就沒有幹別的,光在這裡親吻了,再親下去嘴唇都要腫了,還要不要出去見人了?
  她瞪他,眼波流轉,在黑漆漆的房間裡,映著微光,奪人心魄,謝望舒見好就收,“好,不親了。”
  聲音帶笑,落在姬寧的耳朵,原本就紅的膚色越發紅豔。
  最後謝望舒還是放了姬寧回自己的房間,她站在鏡子前,鏡子裡的她頭髮蓬亂,衣服皺巴巴的貼在身上,胳膊上貼了好幾個OK繃,怎麼看怎麼狼狽。
  她抱著頭,呻吟一聲,這麼髒兮兮的,他是怎麼下得了口的?
  她洗了澡,收拾整潔,坐在床上,楞楞的托著下巴陷入沉思,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清太多了,她要好好理一理。
  在遇見謝望舒之前,她並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對愛情的嚮往,從來都沒有斷過。
  最初的起因應該是源于父母,他們之間的相濡以沫令她動容,亦是讓幼小的她在懵懂時期就認為,啊,生活應該是這樣子的。
  後來在爸爸毅然離家之後,她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豎起高高的心理防線,她覺得早先自己所有對婚姻、愛情抑或是感情的懵懂憧憬全部建立在謊言與虛假之上,她開始懷疑,懷疑這些的真實性,甚至懷疑自己。
  後來有一次,依稀記得一個午後,她躲在家裡看迪士尼的電影,青春熱烈,帶著青少年的氣息。那個時候,擔任女主角的達芙還是個有點胖的女孩,不似現在已為人母親。
  電影裡,有一句很經典的臺詞——永遠不要因為擔心三振出局而退場。簡單到直白的臺詞,卻把她拉回到了很久以前,爸爸握著自己的手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的四字成語——因噎廢食。
  炙熱的午後,她因那句臺詞而難過,也因那句臺詞而堅強。更突然明白,這一生,或許註定有些經歷會痛苦、會難過、會度日如年,但無論如何,在期待的一切來臨的時候,抓住它、享受它,若是失去了它,那麼就懷念它。總好過從來都沒有勇氣去追逐它。
  三爺爺曾說,她看著嬌嬌弱弱,心裡卻是個有主意的,有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強。
  現在的她感激這份倔強,讓她在謝望舒面前選擇了握住他的手,她更感激謝望舒,在她躊躇不前的時候,給了她繼續的勇氣。
  這樣,多好。
  武當山這個地方,在金庸的筆下,誕生了張無忌和趙敏的愛恨交纏,使爸爸媽媽半生糾葛,卻又讓她在這裡收穫了屬於自己的愛情,或許這裡真是她的福地也未可知。
  謝望舒和姬寧在第二日離開十堰。
  就像每一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情侶一樣,他們捨不得彼此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只有一秒。所以姬甯退了原本已經訂好的火車票,和謝望舒轉戰武漢飛回N城,還帶著兩枚外國燈泡。
  猶記得謝望舒自然而然的攬著她的肩往酒店外邊走時盧斯睜大的眼睛,都能倒映整個世界了。
  他操著一口帶著濃濃口音的中文,“你、你們……哦,謝,你是個騙子!”
  謝望舒低頭看了一眼懷裡臉色緋紅的新上任女友,“我騙你什麼了?”
  “你說,你們是朋友!但是現在,你們的動作明明是情人之間才做的。”口音雖然有些怪異,但仍將心中所想表達的很準確。,
  謝望舒心情好,解釋道:“盧斯,我沒有騙你。”他頓了頓,“之前,確實是朋友。就在昨天,姬寧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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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謝望舒覺得很神奇,或許遇到自己你喜歡的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像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一樣,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盧斯藍眼睛閃過驚訝,“啊?”
  一直作壁上觀的勞倫斯倒是顯得很平靜,吐出兩個字,“恭喜。”
  “謝謝。”謝望舒卻之不恭。
  回去的飛機上盧斯一直很怨念,為什麼謝都找到了女朋友,而他卻連黯遇都沒有,心情很不好,連武俠小說都提不起他的興趣了。
  下了飛機,王錫早已經安排了車在機場等候,姬甯一行四人到了出口,王錫看到姬寧微微有些驚訝,很禮貌的打招呼,“姬小姐。”
  姬甯的行李在謝望舒手裡,他看到王錫,直接吩咐道,“王錫,帶盧斯和勞倫斯回酒店休息。”
  王錫點頭稱是,然後疑惑道:“那謝先生你呢?”
  謝望舒微笑,“我送姬寧回家。”
  王錫隱隱覺察到了什麼,但作為一名能幹的屬下這時無須多問,只道:“是。”
  倒是盧斯怨念比較重,用一種被拋棄的眼神看謝望舒,“哦,謝,你這叫重色輕友!”
  謝望月身體大好,謝望舒特地在大學為她報名了學分班,今天只有兩節早課,她上完課回家,就看到謝望舒在家裡悠閒的吃午飯。
  謝望舒看見她回來,點點頭,“過來洗手吃飯。”
  謝望月放下手中的書包,“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他咽下一口湯,仔細觀察妹妹的氣色,微微放心,“學校怎麼樣?課程累不累?”
  以前謝望月身體不好,根本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在學校完成學業,只能在家進修,但她現在身體好了,謝望舒也不拘束她,讓她多多接觸人群,做些喜歡的事情比較好。
  “挺喜歡的,課不多,老師同學們都挺好。”
  “那就好。”謝望舒點頭,“吃飯吧。”
  吳嫂今天燉了老鴨湯,謝望舒盛了一碗遞到她面前,“先喝口湯。”
  謝望月端著湯小口吹了吹,慢條斯理的喝,優雅而從容。謝家兩兄妹在飯桌上的禮儀是從小練出來浸到骨子裡的東西。
  半碗湯見底,謝望月想起那一日姬寧來訪,便說道:“哥,那天甯姊姊過來找你,我打你電話打不通,後來怎麼樣了?她找到你了嗎?”
  謝望舒放下手中的筷子,微揚眉角,透出些許愉悅,“唔,找到了。”
  “甯姊姊找你有事嗎?”
  有事無事,現在已經無妨,他雲淡風輕地答,“沒什麼大事。”
  兄妹多年,彼此之間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能敏銳的發現端倪,謝望月試探性的問:“哥,你心情不錯?”
  “嗯,是不錯。”謝望舒作勢想了想,說道。
  “歎,有什麼好事情發生?也和我說說。”
  腦海中一閃而過姬甯佈滿紅暈的臉頰,謝望舒也不瞞她,“給你找了個嫂子,算不算好事?”
  謝望月睜大了眸子,“什麼?”還有什麼比這更驚悚?!這才幾天,連點苗頭都沒有就給她找了嫂子?謝望月連忙問:“什麼時候的事,是誰,我認不認識?”
  謝望舒有條不紊的一個個回答她的問題,“昨天的事情,至於是誰,你也認識,可以猜一猜。”
  她認識的?她認識的女生可不多,總共就那麼幾個,謝望月掰著手指頭算,突然福至心靈,“啊,難不成是甯姊姊?”
  “聰明!”謝望舒毫不吝嗇的誇獎。
  “你、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甯姊姊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
  謝望月理直氣壯,“就是春節前啊,我問你要不要讓甯姊姊做你的女朋友,你不是沒答應嘛!”
  謝望舒止住上樓的步伐,“小月,我想你的記憶力有些問題,當時我只是讓你問姬寧,現在她同意了,正好,我有了女朋友,你有了嫂嫂,彼此都歡喜。”
  姬寧銷假上班,順帶把從武當山帶回來的禮物分給大家,雖然不貴重,好歹是份心意,大家也就笑納了。
  包可愛抱著最貴重的一份,磨了磨牙,抱怨道:“姬寧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禮物的分上,我非把你大卸八塊了不可。”她的這份怨念可以追溯到不久之前嘉禾的那場約會,最後以姬寧的爽約而告終。
  不過幾天的時間,那天的事再回憶起來就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姬寧理虧,賠笑道:“咱們家可愛最可愛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回?”
  包可愛大方點點頭,“那你下個星期陪我逛街。”
  “好。”
  “午飯你請?”
  “我請!”
  “成交!”包可愛拍下桌子,一錘定音,轉而施施然的回到座位。
  姬寧失笑,隨即埋頭工作,一連幾天休假,工作積攢了不少,她有很多要處理的事。
  一上午無聲無息的過去,姬寧抬頭的時候已經是午休的時間,同事三三兩兩的出去吃飯,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包可愛下樓吃飯。
  午飯吃魚香肉絲蓋飯,今天的魚香肉絲有些咸,姬寧拎了杯子去茶水間倒水,剛出茶水間的門,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她手忙腳亂的一手拎著杯子,一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螢幕上面謝望舒的名字跳得愉悅,“喂?”
  古人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明明只有一夜未見,她卻已開始想念他。
  電話那一頭,窗外陽光正好,柳綠枝梢,謝望舒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景色,心頭微軟,“姬寧?”
  姬甯往安全門的方向走,“嗯?”
  她一手拿著杯子,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頭之間,空出一隻打手開安全門,發出沉重的吱呀一聲。
  聲音傳到謝望舒的耳朵裡,他微皺眉宇,“你在哪兒?”
  姬甯關了門,緩口氣,重新握住手機,“唔,我在安全梯這裡呢,剛剛開門了,聲音有些大。”
  樓梯處的空曠將她的聲音放大,回蕩在安靜的環境中,越發清晰。
  謝望舒隱約猜到她想和自己多聊一會的想法,“今天上班怎麼樣?”
  怎麼樣?自然是很好。姬寧乖巧得很,把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謝望舒,末了,對於和包可愛簽訂的不平等條約有些苦惱,直言自己屈于包可愛的淫威,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她嘴上抱怨,聲音裡卻滿是輕鬆,甚至帶著愉悅,聲音輕緩,帶著軟糯,留在耳朵裡癢癢的。謝望舒想像著她在那頭的模樣,溫潤的臉上帶著恬淡的笑意,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她面前。
  謝望月自有記憶以來,哥哥謝望舒就是她的全部。
  爸爸媽媽去世得早,其餘謝家人在看到她的時候,除了報以憐憫和同情,沒有其他。
  她身體不好,小時候以為這個世界只有一種顏色,醫院的白色,淒慘冷清,沒有生機,和她的心臟一樣。
  哥哥對她很好,會給她講故事,會推著她去看外邊的色彩,會陪著她一起畫畫、看書。
  那時候她想著,如果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能夠在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好好地陪在哥哥的身邊,那該有多好。
  再後來身體好了,這個想法越發清晰,總覺得哥哥被自己耽誤了那麼久,該和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一樣,有一段屬於自己的緣分,愛上一個喜歡的女子,成家立業,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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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發表於 2018-9-29 00:16:58 |只看該作者
第38章

  她喜歡姬甯,女人總有一種難言的敏銳,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合了眼緣。
  她想著,這麼好的女孩,如果能夠和哥哥在一起,那有多好。她試探性的問了兩人,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雖然心裡覺得遺憾,心思卻沒有斷過,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兩人實在是般配。
  從哥哥口中得知他和姬寧在一起的消息,雖然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她是個耐不住性子的,在磋磨了一下午的時間後,終於忍不住給姬寧發了個訊息:“嫂子,週末要不要來家裡吃飯?”
  彼時姬甯正在喝水,中午吃的魚香肉絲實在鹹得可以,她已經喝了三大杯水,還覺得喉嚨乾渴,看到這條訊息,剛灌進嘴裡的水頓時一口噴出,一滴不漏的灑在電腦螢幕上。
  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她手忙腳亂的抽衛生紙擦螢幕,臉卻燒了起來,連耳朵都紅了。
  螢幕上的幾個字不不停在腦海閃爍,她在按鍵上按了又按,也不知道怎麼回復謝望月,只好給謝望舒發訊息,“你告訴小月我們的事了?”
  王錫正和謝望舒彙報有關嘉禾入駐商品品牌的調整問題,放在謝望舒右手邊的黑色手機嗡嗡振動,謝望舒隨手拿過來,見是姬寧。
  他示意王錫暫停,短短的十個字,他看了又看,末了勾起一抹微笑,回復她:“我們的什麼事?”
  這話調戲意味十足,姬寧看著訊息有些羞窘,糾結了好一會,很誠實的回答,“我們在一起的事啊。”
  有人說,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話語從來都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謝望舒顯然被這三個字取悅,修長的食指在堅硬的木質桌子上隨意的敲擊,發出沉重的咚咚聲,最後發了訊息:“這種好事怎能不通知?況且,這也是她一直期望的。”
  這回等了老半天都沒有收到回復,謝望舒有些好奇,他繼續聽王錫彙報,卻幾乎是每隔幾十秒就會把視線挪移至手機,看得王錫一陣驚奇。
  他跟在謝望舒身邊多年,身為他最得力的助手,不能說對自己的老闆十分的瞭解,七八分總是有的。
  謝望舒做事果決,行事狠厲,是以謝氏集團才能在短短幾年內重振昔日雄風。他在商場上的做事風格也延續到生活中,比如他非常不喜歡發訊息,認為這是一種既沒有效率又浪費時間精力的行為。而現在謝望舒的種種作為,讓他只能用歎為觀止四個字來形容。
  過了很久,久到謝望舒忍不住要打電話問候一下姬寧的時候,他終於迎來了親親女友的訊息,只有一個表情符號——“害羞”。
  另一邊,謝望月在家抱著手機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回復,心想難道是姬寧沒有看到?畢竟她上班比較忙的話很可能沒有看到,於是又等了二十多分鐘,依舊沒有等到回復,最後她決定去廚房洗顆蘋果吃。
  蘋果甘甜清脆,她啃了一口,滿足的從廚房出來,就聽到訊息提示音。喲,回復了!她驚喜,撲過去滑開手機。咦?是哥哥發過來的——
  “小月,不要欺負姬寧。”
  她如遭雷擊,她什麼時候欺負親親嫂子了?她鼓起臉頰,成了一隻暴走的小河豚,回復訊息:“我什麼時候欺負她了?我就叫了一聲她嫂子,這也算欺負?你含血噴人!”
  接到訊息的謝望舒心情更加愉悅了,嫂子?怎麼以前沒有發現這個詞這麼動人?“嫂子叫得不錯,值得表揚!不過,你嫂子臉皮薄,注意適度。”
  吳嫂進屋的時候,就看到謝望月在沙發上滾作一團,嚇了一跳,“小月,怎麼了?”
  謝望月從沙發裡抬起頭,頭髮亂糟糟的貼在臉上,憤憤不平,“吳嫂,哥欺負我!”
  有了媳婦忘了妹!還能愉快的做兄妹嗎?
  去年年末,虞美人的小說面世,甫一上市就受到大批讀者的讚美,直言故事好看到哭,把讀者虐得不行,因此傾世為虞美人量身打造了一共十二場全國巡迴簽售會,第一站就定在N城。
  所以在姬寧銷假上班之後,頭等大事就是籌備這十二場巡迴簽售會,她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包括確定前期的場地,協調時間等,原本一切都按部就班完成得很好,卻沒想到日期快到時卻出了意外。
  這是虞美人的第一場簽售會,好的開始等於成功的一半,所以姬寧付出了極大的心血,畢竟這也是她第一次策劃簽售活動。
  之前簽售地點定在城北書店,選擇的原因除了這裡交通便利,環境一流之外,也是因為傾世之前有很多作者的簽售活動都是在這裡舉行,也是秉著熟人好辦事的原則,彼此之間能夠更好地協調。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離簽售會還有一個星期,城北書店突然暫停營業。其實說起來也是無妄之災,因為有兩個顧客一言不合在書店裡起了衝突,最後見了血。
  姬甯在接到書店負責人的致歉之後,除了報以同情和諒解之外,剩下的就是巨大的焦灼——她的簽售會怎麼辦?
  謝望舒來接她的時候,她還陷在一片沮喪之中,時間太趕,她今天下午重新做衡量。合適的地點時間上沒法配合,時間能配合的又不合適,到下班前也沒有定下來。
  今天她比較晚下班,謝望舒在傾世樓下的停車場等她,他準備開車帶姬寧去吃飯,卻見她的神色怏怏,認識的時間長了,謝望舒也看出她心情不好,不動聲色的滑進車流才問她,“怎麼了,上班不開心?”
  姬寧托著臉,小臉皺成十八褶的小籠包,“你看出來了?”
  謝望舒的長指輕輕點著方向盤,“唔,看得不是很仔細,你可以好好和我說一說。”
  姬寧換了個姿勢,把一直盤旋在心頭的事情細細和他說了,末了道:“時間這麼緊,找一個合適的地點真的不容易啊!”
  前面紅燈,車子緩緩停下來,謝望舒看了一眼姬寧,小臉上有著不可忽視的沮喪,他沉吟片刻,“去嘉禾怎麼樣?”
  嘉禾?姬寧猛地跳起來,卻忘了身上系著安全帶,一下又跌了回去,她也顧不得謝望舒失笑的臉,“什麼意思?”
  “把你的第一場簽售會選在嘉禾舉辦,怎麼樣?”
  “可以嗎?”嘉禾商場自然是再適合不過了,地段絕佳,環境絕佳,從總體衡量,嘉禾甚至要比城北書店更勝一籌。
  “有什麼不可以。”他不厭其煩的解釋。“一樓有一個展臺,正好在你需要的那天空了出來。怎麼樣,這樣可不可以?”
  什麼怎麼樣?簡直是太可以了!姬寧眉開眼笑,一直籠罩在心底的陰影頓時消散,“謝望舒,你簡直就是我的及時雨啊!那我不客氣啦。”
  紅燈變綠燈,車子繼續前進,他輕鬆地道:“不需要客氣。我明天讓商場那邊給你電話,有什麼需要的你直接說。”
  果然是熟人好辦事!嘉禾的大老闆是自己的男朋友,辦起事來也有底氣不是?
  “好!”
  謝望舒抽空欣賞了一下女友歡樂的表情。
  姬寧心事一了,陷在座位裡,表達了一番對謝望舒的感激之情,最後毫不自覺的加了一句,“哎,我之前怎麼就忘了你是嘉禾的大老闆呢,壓根沒想到給你打電話問問呢!”要知道最後竟然這麼順利,她早就打電話了,省得一下午愁得頭髮都掉了好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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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9 00:17:03 |只看該作者
第39章

  謝望舒別有深意的看了渾然不覺的姬寧一眼,很好,她壓根沒想起他來!敢情他謝望舒的存在感就這麼低?低到壓根想不起來?但謝望舒明白自己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耐心特別好,好到他面不改色的領著姬寧吃了飯,欣賞完城市璀璨的夜景,直到姬寧揮手跟他告別,讓他路上小心的時候,他才緩緩的笑了。
  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味,容貌、氣質均上上佳的謝望舒站在樓底的燈光下,一層光暈亮了容顏,眼波流轉,頗為誘人,他笑著搖頭,“姬寧,你忘了東西。”
  忘了東西?姬寧反應不過來,低頭檢查隨身帶的包包,“什麼東西?”
  他長臂一伸,美人在懷,軟玉溫香,越發不想放開,湊近她,緩緩吐息,“忘了這個。”話音一落,吻已落下。
  他起先只是溫柔的描繪她的唇形,他一直覺得姬寧的唇形很漂亮,標準的菱形,泛著淺淺的粉色,櫻花一般,當然味道也和他想像中的一樣好,柔軟清香,讓他欲罷不能。輕巧的撬開她的牙關,舌頭靈活的探進去,然後哄始肆無忌憚的橫掃每一處。
  等到這一吻結束,姬甯已經軟成了一汪春水,依附在謝望舒的懷裡,手不自覺的抓著他的襯衫,臉頰嫣紅,唇色誘人,眼底光波流轉,暗含指控,卻不知此時媚眼如絲的嬌嗔模樣只想讓人下手繼續摧殘。,
  謝望舒摟緊了她,讓她緊緊貼在胸前,感受她的溫軟,附在她耳邊,“這樣,是不是下一次就會記得我了?”
  溫熱的氣息灑下,耳畔癢癢的,她不自覺的縮了下頭,卻更靠近他,直到聽他說完,她的大腦仍反應不過來。
  她上樓後,腦袋還是暈乎乎的,腳下有些軟,她洗完澡就上床睡覺,畢竟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陷在軟軟的被子裡,迷迷糊糊的睡去之際,猛地想起謝望舒之前湊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絞盡了腦汁想啊想,終於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麼。
  她忽地扯了被子蓋住頭,真是個睚訾必報的小氣男人,可是她真是好喜歡,怎麼辦!
  不得不說,謝望舒是一個很有效率的男人,第二天一早,姬寧上班沒多久就接到嘉禾負責主管鄭經理的電話,那是一個溫和的中年男人,說接到謝望舒的電話,活動時她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出來,嘉禾這邊必定滿足。
  姬寧很誠懇的道謝,並告知下午她可能會帶人過去看場地,鄭經理很爽快的和她約好下午三點見面。
  中午姬甯和何黎說明了情況,提及下午要去嘉禾看場地。何黎本來有些擔心姬寧會解決不了場地的事,沒想到僅僅過了半天事情就有了眉目,很是放心,不僅誇獎了她一番,也允許她下午看完場地之後可以直接下班。
  問題順利解決,姬寧的好心情表現在臉上。
  下午她和包可愛直接搭車去嘉禾商場,包可愛在傾世算是老員工了,這次的簽售會也是她在旁協助姬寧一起做起來的。
  鄭經理大概四十多歲,身材微微發福,戴一副金框眼鏡,看上去斯文有禮,很有禮貌的接待她們。
  嘉禾一樓是環形設計,中間有很大的空間,只要稍微佈置就會有很好的效果。
  包可愛很滿意,湊到姬甯耳朵邊問:“這地方真不錯,姬寧,你是怎麼找到的?”
  其實不怪包可愛好奇,就連之前何黎也問她怎麼聯繫到嘉禾的。畢竟嘉禾作為N城消費水準最高的商場,要求之高眾所皆知,像這類簽售會嘉禾之前一直是拒絕的。
  姬寧沒法回答她們這是因為嘉禾的大老闆現在正和她談戀愛,所以給包可愛的答案和給何黎的一樣,“有個朋友認識嘉禾的負責人,找他幫忙問了問,人家可能礙於面子,就同意讓我們辦一次。”
  包可愛點頭,“呵,只能說咱們運氣真不錯,要不然怎麼輪到咱們在嘉禾辦簽售會。”
  在鄭經理的帶領下看完場地,姬甯又和包可愛商討了當日會場的佈置,決定重新印製幾幅海報,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下午五點鐘。
  她們和鄭經理道謝,“鄭經理,今天多謝你,場地我們看得差不多了,具體事情我們回去再商量一下。”
  鄭經理彬彬有禮,“不必客氣,如果有什麼需要及時聯繫我,我們嘉禾這邊也好跟著配合你們。”
  “好,那時候不早了,我們也不打擾您的工作,再見。”
  “請。”鄭經理客氣的送她們出了嘉禾,才轉身回去。
  時候還早,又不必回公司,姬甯和包可愛道別,決定坐捷運回家。嘉禾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出捷運站後,只需要走五百公尺。
  姬寧從捷運站出來,看到不遠處的超市,她想了想,給謝望舒打電話。
  謝望舒很快接了電話,帶著笑意,“姬寧?”
  身邊正好有放學回家的小學生,穿著藍色的校服,戴著小黃帽,可愛得不得了,姬寧看著心底軟成一片,語調也柔了幾分,“望舒,你什麼時候下班?”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喚他謝望舒,而是喚他望舒,帶著一點親昵,還有微微的羞澀。
  謝望舒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很快,六點差不多。”
  “那好,”姬寧放心,“你來我家吧,我給你做飯。”
  做飯?謝望舒眼前浮現姬寧身著圍裙、舉著鍋鏟言笑晏晏的模樣,“好,等我。”
  姬寧不經常下廚,拿手菜也就那麼幾道,但她能夠勇敢的邀請謝望舒來家裡吃飯,大概是出於心底對謝望舒的感謝,至於有沒有別的心思,也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剛買回來的新鮮帶皮五花肉,洗乾淨用溫水焯了,切成方塊,放到盤子裡備用。熱鍋放油,待油熱了,放了糖化開,再放進五花肉翻炒,待炒出焦糖色之後加入醬油、酒、八角等再小火慢燉。
  燉紅燒肉的期間,姬寧又忙著洗乾淨番茄、小油菜以及空心菜,切蔥蒜薑絲,打蛋花,忙得不亦樂乎。
  謝望舒輕車熟路的上樓按響門鈴的時候,姬寧正忙著和涼拌空心菜奮戰,聽到門鈴響,忙去開門。
  三月末的N城早晚還有些寒涼,謝望舒穿著藏藍色的襯衫,袖口的黑曜石鈕扣熠熠生輝,右手臂彎裡搭著黑色的外套,含笑而立。
  “來了?”她站在玄關處,穿著灰色的家居服,腰間系了一條海綿寶寶的圍裙,手裡還拿著一瓣蒜。
  很久以前謝望舒就想,若有一天他成家立業,他的小妻子會在家做飯等他,等他下班回家了,她會拉著他的手說趕緊吃飯,那樣的場景有多美好,他今天終於體驗到了。
  或許就像姬寧這樣,半綰了頭髮,簡單溫馨,看見他,問一聲“來了”,不過換成“回來了”會不會更好?他這麼想著,又有些想笑。他謝望舒引以為傲的耐心在姬寧面前所剩無幾,這才正式戀愛幾天,竟然想著要把她娶回家了,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有這個想法,但操之過急會嚇到佳人的。
  “唔,我來了,你做了什麼?很香。”的確很香,空氣中彌漫的肉香和蔥爆香味刺激味蕾,他覺得腹中空虛,急需食物填滿。
  “紅燒肉。”
  謝望舒換了鞋子,跟著姬寧進屋,“來的路上買了點水果,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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