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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瓷 - 後宮混口飯(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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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3: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那太醫進來,切了切脈,面色就有些凝重起來。

    “如何?”王才人雖然問著,心中卻是不以為然。

    之前她見紅後,那些個太醫都說她腹中的胎兒會不保,可如今,不也好好的呆在她肚子裡。

    這些個庸醫,向來是沒什麼真本事的。

    “娘娘近日可是覺著胸悶氣短,情緒不穩?”那太醫開口問道。

    聽著太醫的話,王才人的面色微微一變,點了點頭。

    “才人乃是心結不暢,又著了些風寒所致,容微臣給才人開幾服藥,才人喝了,便可無礙了。”

    王才人原本因為之前的話有些提起來的心此時聽到太醫的話,一下子隻覺著可笑。

    這宮中的太醫,說得最多的便是“鬱結於心,偶感風寒”這八個字。

    想一想,真是可笑。

    王才人心中輕嘲,更對郭氏如此做法多了幾分不屑。

    郭氏這樣的人,如何配當殿下的正妃?

    那太醫開了方子,才退了下去。

    原以為那太醫走後,事情便可完了。王才人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宮中竟然傳出流言蜚語,說是她屢請太醫,腹中的孩子怕是不好。

    傳來傳去,流言愈發的誇張,到最後,竟然說她福薄受不住殿下的恩寵,所以才會害得自個兒腹中的孩子不好。

    王才人聽聞,心中又氣又恨,差點兒就氣暈過去。

    王才人聽到宮中的流言蜚語後,差點兒就氣暈過去。

    她哪裡不知道,這流言是郭氏的手筆,偏偏她拿郭氏一點兒辦法都沒。

    “主子,殿下方才走的時候讓老奴給主子熬了蓮子羹,主子快趁熱喝了吧。”沈嬤嬤見著王才人生氣,只能說些好聽的讓她消消氣。

    殿下昨晚是在主子這裡過的,可惜一大早就離開了,不然若是殿下肯哄哄主子,主子又哪裡會這樣生氣。

    沈嬤嬤想著,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

    王才人沉著臉,接過沈嬤嬤遞過來的蓮子羹喝了幾口,就不再喝了。

    “主子若是不舒服,要不就不必過去請安了。”沈嬤嬤見著王才人臉色不好,提議道。

    沈嬤嬤的話音剛落,王才人臉色愈發的不好了,冷聲道:“不過去?不過去不正好印證那些流言蜚語?”

    王才人心中氣急,恨不得將郭氏撕碎了。

    聽著王才人的話,沈嬤嬤心中也明白了幾分,卻是不得不佩服郭氏這一次的手段。

    不過幾句流言蜚語,就將自家主子推到了風口浪尖。

    主子以往不去給郭氏請安,旁人只覺著主子深受殿下恩寵,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兒。

    可若是往後再不去,旁人只會覺著主子身子不適,當真應了那沒有福分給殿下誕育子嗣的傳言。

    進宮這些年,沈嬤嬤亦是頭一次知道郭氏有這樣的手段,也是頭一次見著自家主子在郭氏手上落敗。

    “將那件蜀錦金銀絲鸞鳥繡紋裙拿來,還有太后娘娘賞賜的那支嵌著紅寶石的簪子也拿過來。”

    沈嬤嬤聽了,忙叫人拿了衣裳,親自給王才人換上,重新挽發,好生打扮了一番。

    銅鏡中的女子,姿態柔美,風姿綽綽,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華美和貴氣,讓人一看便移不開眼去。

    “主子這番打扮,殿下見了,定會喜歡的。”沈嬤嬤嘴裡說著好聽的話,心中卻是擔心得很,生怕太子妃今日身著正紅,只那顏色,就將自家主子壓了下去。

    自家主子心氣兒高,若真動了氣,怕是對腹中的胎兒不好。

    沈嬤嬤想著,開口想要勸上幾句,可事情還未發生,她又如何好開口。

    再說了,自家主子最忌諱的便是自己為人妾室的身份,不能身著正紅,所以平日裡只要是紅色便是碰都不碰,旁人也不敢提及。如今,她縱是心中擔心,可話到嘴邊,卻是不敢開口。

    換了身衣裳耽擱了一些時間,等到二人一路去了正院的時候,後院的眾人都已經來了。

    沈嬤嬤看著坐在軟榻上,身著一襲正紅色縷金牡丹紋緞裳的郭氏,心中微微一沉。

    自家主子打扮的再好,都比這正紅要次上一等,再貴氣,都不過身為太子妃的郭氏。

    “妾室”二字,就讓自家主子矮了郭氏一等。

    “妹妹來遲了,還請姐姐不要怪罪。”王才人心中雖惱怒,這會兒卻也不想被人看了笑話去。只能裝作平靜,嘴角帶著笑意福了福身子,給郭氏請了安。

    “快起來吧,妹妹身子不適,讓人傳個話歇著就是了,哪裡還需一路過來給本宮請安,若是累壞了,本宮可不好和殿下交代。”見著王才人請安,郭氏只笑著說道。

    昨個兒晚上因為殿下去了王才人那裡而有的不快卻是消散了許多。

    她身為太子正妃,想收拾一個妾氏,有的是法子。

    昨晚她不過是讓孫嬤嬤去了太醫院一趟,今個兒流言蜚語就傳了出來。

    王才人福薄,擔不起殿下的恩寵,會折了她腹中的孩子。

    這樣的流言蜚語,自然是她最樂意見到的,王氏腹中的孩子若是有半分差池,便印證了她是個五福之人。

    而她,只是盡了太子妃的本分,還是當著殿下的面兒讓太醫診了脈,無論如何,殿下也不會怪罪到她的身上。

    郭氏想著,心中更是舒坦了幾分。

    這些日子,她早就看不慣王才人的囂張了,她不是仗著自己的恩寵,不想過來給她請安嗎?

    如今,還不是乖乖的過來了。

    王才人聽著郭氏的話,卻是一下子湧上一口怒氣來,忍了片刻,才柔聲道:“姐姐哪裡的話,妹妹身子妥當,自然該來給姐姐請安。”

    王才人的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嗤笑,韓氏拿帕子掩了掩了嘴角,笑著道:“姐姐這話妹妹可就不明白了,姐姐若是身子妥當,昨晚又何苦巴巴的將殿下請了過去,難不成,昨晚的事情是妹妹聽錯了?”

    韓氏這一開口,眾人就記起了昨晚的事情。昨個兒是十五,依著宮中的規矩殿下是該宿在太子妃這裡,可偏偏,王才人卻是以身子不適為由將殿下叫了過去。

    昨晚的事情,可是誰都知道,萬萬是抵賴不得的。

    韓氏的話音剛落,葛氏便也忍不住道:“可不是,才人若是身子真不舒服,派人來告罪一聲便好安心養著了。太子妃娘娘心善,自是能體諒才人懷孕的苦處的。”

    這番話說下來,便是對王才人十足的諷刺了。

    她這樣說,不正愈發的說王才人是個福薄之人?

    王才人的面色一冷,葛氏不過宮女出身,如今竟敢對她這樣放肆,不過是因著投靠了郭氏。

    想著這些,心中便憤恨難耐,恨不得這會兒便撲上去將郭氏撕碎。

    她如今礙著郭氏的身份,她又落了下乘,便是想發作,也發作不得。

    “好了,王氏你坐下吧。”見著王才人愣在那裡,臉色變了又變,郭氏心中得意,看著王才人道。

    王才人壓下心中的恨意,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郭氏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才對著王才人道:“今個兒那些個流言蜚語你也不必往心裡去,這宮裡頭人多,最多的便是那些個愛亂嚼舌根的奴才。往後,誰再提此事,本宮定不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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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3: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郭氏的話音剛落,眾人會意,就全都站起身來,福身應了聲是。

    眾人自然都知道此事是郭氏的手筆,她這番話不過是裝裝樣子,讓她這個太子妃看起來賢慧大度些。

    可縱是心裡明白,也沒人敢當著郭氏的面說出來。

    曹氏坐在那裡,看了一眼妝容精緻的王才人,心中不由得難受起來。

    她好不容易投靠了王才人,本以為王才人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在殿下跟前又得寵,只要她在殿下面前替她美言幾句,她便能得到殿下的恩寵了。哪裡想到,過了這些個日子,她依舊是一次恩寵都沒有過。

    曹氏越想越覺著心裡堵得慌,覺著自己很是不幸,難道她終其一生,都只能在宮中默默無聞嗎,一輩子都沒有恩寵嗎?

    曹氏的目光落在郭氏的眼中,哪裡猜不出她此時的心思。

    郭氏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又若有所思看了秦姝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秦姝坐在那裡,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蹙了蹙眉毛,想著郭氏的算計,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厭惡來。

    待過了半個多時辰,郭氏也覺著有些乏了,就叫眾人退下了。

    王才人從院子裡出來,直接就離開了。

    今個兒她受了眾人的諷刺和奚落,當著郭氏的面兒她不好發作,可這會兒卻是顧不得旁人的目光了。

    秦姝見著王才人臉色鐵青的離開,微微歎了口氣,心中自是有幾分感慨。

    郭氏在宮中多年,深宮裡的這些個手段最是了得。一邊算計著讓楚昱澤遷怒她,一邊又算計著壞了王才人的名聲。

    這種種手段,實在是厲害,由不得讓人心驚膽顫。

    “主子,該回去了。”銀杏跟在她的後頭,小聲提醒道。

    秦姝點了點頭,淡聲道:“都說王氏厲害,能在十五之日讓殿下到她那裡去,可這會兒看看,她再厲害,還不是被人算計了。”

    銀杏聽了,心中對太子妃更是多了幾分忌憚。主子這樣的性子,倘若不是殿下肯護著主子,怕是早就被太子妃算計了。

    想著這些,她突然又慶倖起來。

    自家主子雖然只是個知縣之女,可只要有殿下的那一點兒憐惜和看重,就比旁人都要有福氣。

    兩人一路回了自己屋裡,快到中午的時候,秦姝吩咐銀杏:“去書房那邊打探一下,看看殿下有沒有回來?”

    銀杏得了吩咐,就前去打探了,只過了一會兒,就從外頭回來,說是殿下已經回宮了。

    秦姝聽了,放下手中的茶盞,坐到梳粧檯前重新補了點兒脂粉,又理了理衣裳,然後又讓銀杏從小廚房拿了一盒她昨個兒親手做的蜜仁糕,準備給楚昱澤送過去。

    等她站起身來,就見著銀杏面色複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她。

    “怎麼了?”看著銀杏的神色,秦姝不解道。

    聽著她的話,銀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說了,主子可不要生氣。”

    秦姝不在意笑了笑:“說吧。”

    銀杏看了秦姝一眼,這才小聲道:“主子,咱往後能不能早早的就準備著。”

    這一回,換成秦姝不明白了。

    不待秦姝開口問,銀杏就解釋道:“主子每次都是有事求殿下的時候,才想著法兒的討好殿下,實在是……”

    銀杏的話沒說完,秦姝卻是聽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她太不靠譜了。

    要討好,該平日裡也討好才是。

    秦姝覺著自己很是無辜,俗話說遠香近臭,她若日日腆著臉貼上去,說不定某人早就膩了。

    秦姝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真如銀杏所說,有那麼一點兒養不熟。

    秦姝帶著銀杏一路去了書房,剛到門口,陸成就堆著笑走了過來,朝她躬了躬身子。

    “老奴見過秦主子。”在這東宮中,能讓陸成打心底裡敬重的就秦氏一個,就連太子妃,在陸成的心中都沒有秦姝的份量重。

    有道是當奴才的就是琢磨主子的心思,殿下的心思他琢磨透了,就知道秦氏在自家殿下心中的份量了。

    見著陸成請安,秦姝笑著問道:“殿下可有事在忙?”

    秦姝的話音剛落,陸成就笑著道:“殿下再忙,也不能不見主子您,容老奴進去通報一聲。”

    陸成說完,就轉身走進了殿內。片刻的功夫,就掀起簾子走了出來。

    “秦主子,殿下讓您進去。”陸成笑著道。

    秦姝朝他微微頷首,接過銀杏手中的食盒,緩步走進去。

    她身著一襲淡綠色的長裙,頭上插著一支白玉簪子,這樣清爽的顏色,是她夏日裡最喜歡的。

    秦姝進去的時候,楚昱澤正坐在案桌後批摺子,那嚴肅認真的樣子,渾然不似他平日裡在她面前的模樣。

    聽到腳步聲,沒等秦姝福身請安,楚昱澤就出聲吩咐道:“過來給孤研墨。”

    聽到楚昱澤的話,秦姝愣了一下,就上前將手中的食盒放下,只在一旁磨起墨來。

    進宮這幾年,秦姝早就已經熟悉了這樣的動作,知道怎麼磨出來的墨汁最好,也知道怎樣用力才不會讓墨汁濺出來。

    案桌上的摺子很多,楚昱澤左右兩邊都堆滿了。

    他一直批,她就一直在那兒磨墨,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秦姝的手腕酸的提不起來,楚昱澤才放下了手中那支筆。

    秦姝心中暗喜,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不著痕跡的動了動肩膀。

    楚昱澤卻是隨手拿起一本摺子,見著他的動作,秦姝忍不住露出哀嚎的神色來。

    “怎麼,可是覺著累了?”楚昱澤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累。

    楚昱澤點了點頭,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卻是說道:“既然不累,就多磨一些,孤一會兒再用。”

    說著,楚昱澤就將左手邊打開的那本摺子合住,露出舒展的神態,靠在椅背上喝起茶來。

    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秦姝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殿下。”

    楚昱澤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茶,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像是沒有聽到秦姝的話。

    秦姝和某人相處了這幾年,最是知道某人愛折騰人的性子了。

    見著他這樣,這會兒也只能偷偷瞪了他一眼,繼續磨起墨來。

    秦姝低著頭,沒幾下,手腕就酸了起來,抬頭看著楚昱澤一臉舒服自在的樣子,心裡頭就格外的不平衡起來。

    因著這不平衡,秦姝的力度難免大了些,殿內靜悄悄的,只聽得到秦姝一圈一圈磨墨的聲音。

    坐在椅子上的某人歎了口氣,睜開眼睛斜睨了她一眼:“好了,這麼吵,孤都沒法兒休息了。”

    秦姝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不知道楚昱澤又是哪根兒筋抽住了。

    要不然,怎麼會這麼難伺候?

    平日裡,他可不這樣的。

    秦姝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暗暗回想這幾日自己有沒有得罪他。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距離他上次離開,才過了幾日,她就是想得罪也抽不出空來啊。

    秦姝覺著,某人根本就是間接性的抽風。

    聽見秦姝停下手中的動作,楚昱澤嘴角微微勾了勾,繼續在那兒閉目養神。

    秦姝半晌無語,過了好半天才開口叫了聲:“殿下。”

    “說吧,又有什麼事想要求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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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3: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楚昱澤短短幾個字,就讓秦姝愣在了那裡。

    想著出來的時候銀杏說的那些話,秦姝愈發的心虛起來。

    “殿下……”

    楚昱澤睜開眼睛,視線仔細的將秦姝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她打扮的這樣清清爽爽,的確是他所喜歡的。

    秦姝對楚昱澤最是瞭解了,見著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心情定是不錯。

    當下就上前將食盒打開,拿出裡頭的一碟子蜜仁糕來,放到楚昱澤面前。

    “這點兒東西,就想要賄賂孤?”楚昱澤嘖嘖兩聲,滿是嫌棄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蜜仁糕。

    他這樣直接,秦姝不由得臉紅起來,隨即心裡也有幾分了然。

    看來某人今日的心情,不是好,而是很好。

    不然,他這樣的性子,怎麼會在她面前開起玩笑,還做出那樣的神態來。

    賄賂?她可不敢賄賂他。最多,是想要討好他。

    秦姝咽了咽口水,含笑道:“殿下英明,這都能猜出來。”

    剛說完這話,秦姝都有些想要鑽進地縫裡去了。這哪裡是有事相求,這分明是節操都碎了一地了。

    “英明?”楚昱澤滿是磁性的聲音傳入耳中,帶著一股獨特的威嚴。

    秦姝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如何討好下去了。

    “怎麼不說了?不是說孤英明嗎?說說看,孤哪裡英明了?”

    楚昱澤卻是見不得秦姝不做聲,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出聲道。

    “……”秦姝心中哀嚎一聲,某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根本和之前不在一個段數啊。幾日不見,他去哪裡練級了?

    秦姝舌頭都有些打結了:“殿下,殿下自然哪裡都是英明的。”

    秦姝說著這話,覺著自己都要不認識自己了。

    今天是怎麼了,楚昱澤變得這麼厲害,她怎麼也不受控制了。

    這些狗腿的話,哪裡像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她難道不應該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嗎?

    那狗腿的話說出來,饒是秦姝臉皮厚,都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看著楚昱澤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

    在秦姝快要扛不過去的時候,楚昱澤終於是出聲了。

    “說來聽聽,到底是什麼事情,值得你這般費心思?”

    聽到費心思這三個字,秦姝更是心虛,她抬眼看了楚昱澤一眼,對上他的視線,卻又很快低下了頭。

    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兒不厚道,每次都是有事相求的時候才想著巴結討好他。

    這一碟子點心,都可以算做贓物了。

    秦姝遲疑了一下,才小聲將那日韓氏相求的事情說出來:“這事情婢妾也不想管,實在是韓氏苦苦相求,說奴婢若是不答應,她就不起來。”

    秦姝抬起頭來,對上楚昱澤的目光,那目光分明在說:“那當日葛氏跪地相求,你怎麼就沒管呢?”

    秦姝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繼續說道:“韓氏生得柔弱,本就在太子妃那裡罰跪了,見著她這樣,婢妾一時……”

    說到此處,秦姝的話音頓了頓,不知該如何表達。

    楚昱澤卻是開口道:“難不成,你還心疼起來了?孤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憐香惜玉?”

    楚昱澤只笑了一下,就換做了一副嚴肅的樣子。

    “說重點,孤可沒有興趣聽你說這些個沒用的。”

    楚昱澤一句話,就將秦姝噎了個半死。

    什麼叫做這些個沒用的,她分明就是在循序漸進,想著怎麼將事情扯到郭氏這個太子妃的身上呀。

    被楚昱澤這麼一打斷,秦姝一時還真沒想出這事情到底該怎麼說才能說得清。

    沉默了片刻,秦姝才小聲道:“此事,怕和太子妃娘娘有關。”

    秦姝說著,心想這下子夠直接了吧。

    她抬起頭來看了楚昱澤一眼,將那日自己所看到的和猜測到的都說給了楚昱澤聽。

    說完之後,就低著頭看著地面。

    殿內沒有一點兒的聲音,秦姝卻是早就習慣了和某人這樣的相處,心中倒是沒有什麼忐忑和緊張。

    “遇著麻煩,你倒是記起孤來了。”見著秦姝低著頭,楚昱澤沒好氣道。

    聽著他這樣說,秦姝卻是松了一口氣,忙討好的上前給楚昱澤倒了一杯茶。

    “瞧殿下說的,平日裡婢妾自然也記著殿下的。”

    “那孤怎麼沒看出來?”

    “……”秦姝撇了撇嘴,某人要不要這麼追根究底?

    正說著,陸成從外頭進來,道:“殿下,已到正午了,殿下可要傳膳?”

    楚昱澤看了秦姝一眼,吩咐道:“傳吧,再不傳有人就餓暈過去了。”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終於是領悟過來,楚昱澤今日的心情,不是好,也不是很好,而是前所未有的好。

    楚昱澤雖然私下裡會和她調笑,可這還是頭一次,當著旁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

    陸成得了吩咐,就轉身退下了。

    察覺到秦姝滿是好奇的目光,楚昱澤輕笑一聲,過了片刻,才出聲道:“今個兒朝堂上,父皇下旨,給了二弟郡王的爵位。”

    秦姝聽了,心中明白了幾分。

    怪不得楚昱澤會如此高興,對於旁人來說,郡王便是格外的尊貴了。

    可二皇子這些年深得皇上恩寵,如今卻只封了個郡王,連親王都不是。

    皇上是藉著此事告訴所有人,二皇子再也沒有機會爭奪皇位了。

    蔣貴妃降為蔣嬪,如今二皇子又封了郡王。

    這樣的好事,怪不得楚昱澤心情這般好。

    “婢妾恭賀殿下。”秦姝想著,福了福身子,恭賀道。

    楚昱澤親手將她扶了起來,卻是已然收住了笑意,輕抿薄唇,眉宇間透出幾分不可掩飾的威嚴來。

    過了幾日,楚昱澤將韓氏傳去了書房伺候,秦姝才知道,那日她所求之事,他應下了。

    正院

    聽到殿下將韓氏傳到書房伺候,郭氏瞬間就愣住了。

    三日前,秦氏才去了書房,如今殿下就想起了韓氏,殿下對那個女人,果然是不同的。

    “可打聽出來了,那日秦氏在書房的時候,殿下可有生氣?”郭氏看了孫嬤嬤一眼,開口道。

    “回娘娘的話,殿下身邊伺候的人,嘴嚴得很,實在是問不出來。只聽說,那日有人見著秦氏從書房裡出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老奴猜測,秦氏定是被殿下訓斥了。”

    郭氏聽著,沉思了一會兒,心中安穩了幾分。

    “打聽不出來本宮才放心,若是能打聽出來,便是殿下刻意為之了。”郭氏意味深長道。

    孫嬤嬤聽了,點了點頭,覺著自家娘娘所說不錯。

    殿下待秦氏是好,可也不至於好到處處為她著想的地步吧。

    “也不知,殿下會不會因此和秦氏生了嫌隙?”

    郭氏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慢慢看吧。”

    聽著自家娘娘的話,孫嬤嬤心裡也微微歎了一口氣。

    她哪裡不知道,如今,娘娘是拿秦氏沒有法子。殿下縱是因為韓氏的事情訓斥了她,可她距離失寵還遠著呢。

    要動秦氏,只有耐心等著,等她完全失去殿下的恩寵,沒有殿下撐腰的時候。

    這一日,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到來。

    所以娘娘才說,需要慢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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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看著坐在軟榻上自家娘娘臉上的神色,孫嬤嬤不由得露出幾抹憐惜之色。

    娘娘這個太子妃表面上瞧著風光,內裡卻是充滿了苦楚。

    “娘娘寬心,秦氏不過是個知縣之女,那樣的身份,早晚都會失了殿下的恩寵。”孫嬤嬤想著,忍不住出聲勸慰道。

    郭氏看了孫嬤嬤一眼,卻是吩咐道:“往後,那附子湯不必給韓氏了。”

    郭氏這話一出口,孫嬤嬤就愣在了那裡。

    娘娘難道是想讓韓氏生下孩子?

    孫嬤嬤覺著,她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這些年,自家娘娘從不願意讓旁人生下殿下的孩子,秦氏的孩子還是迫于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壓力娘娘才什麼都沒做。

    如今好端端的,為何要停了韓氏的附子湯?

    瞧見孫嬤嬤臉上的不解,郭氏開口道:“如今殿下看重的,只有王氏和秦氏二人。本宮原本想讓韓氏來分二人的恩寵,如今看來,光靠著韓氏,還遠遠不夠。”

    韓氏想要真正得寵,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懷上殿下的子嗣。

    到那個時候,殿下自會看重她。

    當初的秦氏,不正是因為肚子爭氣,才一步步走到現在嗎?

    她要的,就是殿下的這份看重。

    孫嬤嬤稍稍一愣,帶著幾分擔憂道:“娘娘難道不怕,這韓氏會成為第二個秦氏?”

    比起秦氏來,韓氏家世顯赫,相貌又是這東宮裡最出眾的。

    這樣的人,若是讓她有了身孕,怕是比當初的秦氏都要得寵幾分,娘娘想要繼續控制她,怕是難了。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哼了一聲,眼中帶著幾分不屑道:“她哪裡配生下殿下的孩子,本宮只需讓她有孕,讓她分一分秦氏和王才人的恩寵。殿下倘若冷落了秦氏,本宮自會想法子讓秦氏犯錯,然後……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說這話的時候,郭氏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寒意。

    對於秦氏,郭氏早就從最初的不屑輕視變為了如今的忌憚,還有一種深埋在心底的嫉妒和羡慕。

    書房中,冰盆散發著屢屢寒氣,韓氏身著一襲淡藍色的宮裝,頭戴宮花並藍寶石金簪,身姿筆直的站在案桌旁磨墨。

    自打前些日子被怪罪後,韓氏對楚昱澤便有十分的畏懼了。

    如今再站在這書房中,做著同樣的事情,韓氏心中卻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緊張。

    陸成站在邊兒上,瞧著韓氏這副樣子,眉心微微皺了皺。不等她開口,便見楚昱澤抬起頭來,視線在韓氏的身上停留了一秒。

    “回去吧,晚些時候孤再過去。”

    陸成眼見著聽到這話後韓氏怔愣,不敢置信的樣子,心中暗歎怨不得韓氏不相信,他伺候了殿下這些年,殿下是什麼性子他能不知道?

    韓氏今個兒得了抬舉,八成還是和秦主子有關。

    韓氏反應過來,只應了聲是,就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等出來的時候,韓氏的手心裡全是汗水,她心裡慌張,腳下一軟,差點兒就摔倒在地上,幸好身邊的宮女眼疾手快將她扶了起來。

    “主子小心。”

    韓氏站起身來,卻是止住了步子,過了一會兒,就見著陸成從殿內走了出來。

    陸成一出來就見著等在那裡的韓氏,不用想也知道韓氏的心思。

    陸成苦笑一聲,走了過去。

    “這時辰日頭正大著,您怎麼還在這兒站著?”

    韓氏面色微微變了變,看了陸成一眼,將手腕上的那晶瑩剔透的玉鐲褪了下來。

    “我進宮不久,有些不明白的,勞煩公公指點幾句。”

    韓氏總覺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方才在書房裡伺候著,她並不覺著歡喜,反而是覺著不安的很。

    陸成見著她遞過來的鐲子,只笑了笑,就拿過來放在了袖子裡。

    “您呀,就好好伺候著殿下,殿下想讓您怎麼做,您照著做便是了。這宮裡頭啊,最有福氣的就是那知足的人。”

    聽著陸成的話,韓氏怔了怔,心中明白了幾分,隨後便湧起一陣不甘來。

    他的意思,是讓她知足,和先前一樣擔著那徒有虛名的恩寵。

    韓氏站在那裡,臉色更是難看慘白了幾分,陸成看了她一眼,道:“主子若沒有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回去伺候了。”

    韓氏緩緩點了點頭,一路回來,渾身都冒著冷汗。

    這一夜,殿下宿在了韓氏屋裡,得知這消息,那些個等著看韓氏笑話的人,差點兒沒把牙給咬碎。

    韓氏先前惹怒了殿下,才幾日的功夫,突然就複寵了,甚至比先前的時候還要得寵幾分。

    緊接著,關於韓氏複寵是因為秦氏在殿下面前求情的流言也莫名其妙傳了開來。

    壽康宮

    董嬤嬤將東宮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說給了太后聽。

    太后笑了笑:“秦氏?就是誕下龍鳳胎的那個?”

    “可不是,秦氏出身低微,只是個知縣之女,做起事來難免有些小家子氣。”

    董嬤嬤所指的小家子氣,自然是說秦氏的“心善”。

    太后卻是笑道:“這宮裡頭,難得有個心思實在的,抽空讓她過來,也讓哀家見上一面。”

    董嬤嬤聽了,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是笑道:“能見著太后,便是秦氏最大的福氣了。”

    董嬤嬤這樣說,心裡卻是明白太后為何想見秦氏。

    秦氏那樣的身份,卻能在東宮的地位如此穩固,從淑女到了選侍,又替殿下生了兩子一女,這樣的福氣,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那王才人,出身好,又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可在她看來,王才人在東宮的日子卻是比不過一個秦氏。

    有著殿下的恩寵又如何?沒有子嗣,什麼都是虛的。

    想著這些日子有關王才人的流言蜚語,董嬤嬤忍不住說道:“太后這回,可也要見一見王才人?”

    聽著董嬤嬤提及王才人,太后不免臉色一沉。

    “王氏不中用,連郭氏一分的手段都沒有,哀家又何必浪費時間見她?”

    董嬤嬤聞言,面色變了變,知道太后這是對王才人心生不滿了。

    “才人才入宮幾年,不比郭氏在宮裡,手段了得。太后也知道,郭氏手段狠辣,心思又深,怕是當日的蔣貴妃都沒她那樣的心計。”

    董嬤嬤這話,分明是在替王才人求情,太后聽了出來,揮手道:“罷了,那就讓她和秦氏一塊兒過來。”

    秦姝實在沒有想到,太后會想要見她。

    送走了傳話的宮女,秦姝心中緊張,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以她淑女的位分,原本是沒資格去給太后請安的,太后又一向不喜歡吵鬧,所以她進宮這些年,還從未見過太后。

    “主子也別擔心,能見太后是極大的體面。左右主子是和王才人一塊兒去的,太后想必和王才人說話多一些。”

    秦姝聽了,笑了笑,要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你去拿前些日子才繡完的那個荷包,去見太后,也算是一點子心意了。”

    銀杏聽了,就將那荷包從櫃子裡拿了出來。

    這宮裡頭,送長輩的禮物無非是衣服,荷包,鞋襪,並非因為這東西是親手做出來的,而是因為送這些,不張揚卻也討巧得很。

    主子繡工好,想來太后是挑不出錯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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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4: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秦姝就起來了,因著是給太后請安,她自是好生收拾了一番,淡藍色的宮裝,髮髻上插著和田白玉步搖,清新自然,又不張揚出眾。

    “不知道太后會不會為難主子,奴婢聽說,太后可是厲害得很。”銀杏雖在宮中多年,卻也從未見過太后,只聽人說太后這些年雖潛心禮佛,不問政事,可威嚴卻是一點兒都不少。

    壽康宮的那些個奴才,更是小心伺候著,不敢出半分的差錯。

    前些日子壽康宮起火,太后雖只受了些驚嚇,可壽康宮的奴才卻是挨了罰,那管事的太監更是被下令杖斃了。

    因著這事兒,宮裡的奴才背地裡也嚼過舌根子,說太后雖然吃齋念佛,卻是一點兒慈悲心腸都沒有。

    太后,到底是太后。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笑了笑,開口道:“小心應付著就好,太后那樣的身份,想來也懶得和我一個選侍計較。”

    銀杏臉上也露出幾分笑容:“主子說的是,倒是奴婢多心了。”

    秦姝起身,扶著銀杏出了院子,一路朝門口走去。

    在東宮門口,剛好碰上了王才人身邊的宮女琉璃。

    “奴婢給選侍請安,我家主子還沒收拾妥當,讓奴婢先過來告訴選侍一聲,別讓您等急了。”

    聽著琉璃的話,秦姝心下有些詫異,王才人這番舉動,分明是故意為之。

    她那樣高傲,向來就瞧不上她,如今卻也沉不住氣了。

    琉璃見著秦姝不說話,心裡也一陣不安,她本就覺著這樣不妥當,偏沈嬤嬤在主子面前說了那些話,主子心裡定是堵著一口氣,不然也不會做出這些個小家子氣的事情來。

    秦姝靜靜站在那裡等候著王才人,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王才人才姍姍來遲。

    她身著一件縷金挑線紗裙,梳著流雲髻,拿個銅鎦金鑲嵌紅寶石簪子固定,一路走過來,貴氣逼人,讓人移不開眼去。

    “姐姐來遲了,讓妹妹等了這些時候。”王才人說著,瞪了站在那裡的琉璃一眼:“知道選侍等著,也不知道搬個凳子過來。”

    琉璃低著頭,不敢說話。

    王才人看了她一眼,才笑道:“時辰不早了,咱們快些過去吧。”她的目光朝銀杏那裡看了看,才又問道:“妹妹怎麼不將哥兒姐兒帶過去,也讓太后瞧一瞧。”

    說這話的時候,王才人眼底閃過一抹不屑的神色,昨個兒晚上,太后又傳下話來,說是只秦氏去就好了,不必折騰幾個孩子。

    王才人在宮中多年,哪裡不知道太后這分明就是瞧不上秦氏。

    秦姝將王才人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只淡淡道:“太后不喜吵鬧,所以我和姐姐兩個人去便是了。”

    秦姝的話音剛落,王才人嘴角的笑意頓了頓,最後只點了點頭,心裡卻是覺著這秦氏可真會裝模作樣,明明心裡委屈著,面兒上卻是一點兒都不露,還說是太后不喜吵鬧。

    這樣顛倒黑白,實在不配得殿下喜歡。

    兩人一路到了壽康宮,董嬤嬤已經在那兒候著了,見著她二人走進院子,忙堆著笑迎了上來。

    “老奴給兩位主子請安,主子快些進去吧。”

    秦姝跟在王才人的身後進了門,一進去就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大禮。

    “婢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秦姝跪在地上,卻是不見太后叫起。好半天,頭頂上才傳來一道聲音。

    “你就是秦氏?”

    不等秦姝開口,太后又說吩咐道:“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聽著這兩句話,秦姝心裡咯登一下,知道太后怕是心中對她有所不滿。

    秦姝應了聲是,慢慢抬起頭來,任由太后看著。

    太后打量了她半晌,才笑著說道:“瞧著倒是個清秀的,哀家聽皇上說你是個懂事的,往後伺候昱兒,可要時時記著宮裡頭的規矩。”

    聽著太后的話,秦姝點了點頭,恭敬地說道:“婢妾謹遵太后教誨。”

    “哀家聽說,昱兒很是寵著你。”太後面帶笑意道。

    秦姝知道太后這是想要敲打她,聽著這話,面上便帶了幾分惶恐不安,不知該如何回話。

    太后瞧著她這樣不知該如何回話的樣子,心中倒是踏實了幾分。

    “好了,你也不必緊張,你這樣子,旁人倒覺著哀家有多厲害。”

    “起來吧。”太后說完這話,又轉頭吩咐董嬤嬤道:“將哀家的那支翡翠簪子拿來,賞給秦氏吧。”

    董嬤嬤笑著應了一聲,轉眼的功夫就將那簪子拿了過來,遞到秦姝面前。

    “主子好福氣,頭一回來就得了太后這樣的賞賜。”

    秦姝看了太后一眼,神色帶著感激,磕了個頭才將那翡翠簪子接過來。

    拿到手中,她便知道這翡翠簪子,雖是太后宮裡的,卻也算不得貴重。

    想來也是,她一個選侍,太后自然不會拿極好的東西賞她。

    太后這番舉動,怕是想要告誡她,讓她記著自個兒的身份,不要仗著生了兩子一女,就恃寵而驕。

    “起來吧。”太后的目光又在秦姝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出聲道。

    “是。”秦姝應了一聲是,然後才站起身來。

    “太后今個兒見了秦妹妹,就賞了妹妹這樣的好東西,佩徽可是羡慕得很。”王才人坐在繡墩上,聲音裡帶著幾分少見的親昵。

    聽著王才人的話,太后忍不住一笑:“你呀,平日裡哀家給你的東西哪一樣比不得那簪子,你倒是羡慕上了。你說說,瞧上了哀家的什麼東西?”

    太后這話,就帶著十足的寵愛之意。

    秦姝站在那裡,聽著這話,心道不怪王才人高傲,在這宮裡頭,她有皇后撐腰,又能得太后這般喜愛,換了誰誰也不會將旁人放在眼中。

    “太后若是真疼佩徽,就將地方新進獻的琺瑯玉石荷花盆景賞給佩徽吧。”

    聽著王才人的話,太后忍不住笑駡道:“你這孩子瞧著老實的很,今個兒又是哪裡聽說哀家有這東西的。”

    王才人連忙笑著討好道:“前幾日去了姑姑那裡,聽姑姑提起的。佩徽知道太后喜歡這東西,心裡卻覺著不過是個死物,比不得那些個花花草草的,如今求了太后,不過是想長長見識,瞧瞧什麼好東西能得了太后的眼緣,往後佩徽也替太后上上心不是。”

    王才人這番話,哪裡是不懂,分明是在變著法兒的討好太后。

    太后聽了,只笑道:“你聽聽,這孩子的嘴,別人十個也說不過她一個去。”

    董嬤嬤笑著回道:“可不是,才人這啊,是心裡頭想著太后,依老奴看,太后不妨將那玉石荷花盆景賞了才人,全當是賞給她肚子裡的孩子了。”

    董嬤嬤伺候了太后多年,自是個會說話的。

    她一提孩子,太后臉上的笑意愈發濃了。

    瞧著王才人挺著的大肚子,問了她平日裡害喜是不是厲害,可能吃得好,睡得好。

    王才人一一回了,太后笑著將手腕上的和田紅玉鐲子褪下來:“別的倒也罷了,哀家今日將這紅玉鐲子賞賜給你。”

    這宮裡頭的人都知道,這和田紅玉鐲子,才是太后真正的心愛之物,是當年太后誕下皇嗣,封嬪之日先帝親賞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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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4: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見著太后的動作,王才人也愣住了。

    “佩徽不敢,太后……”

    不等王才人說完,太后就搖了搖頭,不容拒絕的將那和田紅玉鐲子戴在了王才人的手腕上。

    “這東西跟了哀家多年,如今賞給你,你手腕細,皮膚又白,戴著可比哀家好看。”

    王才人聽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這分明是要給她撐腰,才將這紅玉鐲子賞賜給她。

    旁人見了她手腕上的鐲子,便知道太后如何疼愛她。

    太后,是知道她這些日子受了委屈,所有才讓她過來請安。

    王才人眼圈發紅,語氣中含了幾分哽咽:“佩徽,謝太后賞賜。”

    太后笑著說道:“起來吧,哀家知道你這些日子受了委屈,哀家就是讓宮裡頭的人都知道,你是個命中有福的,不然哀家和皇后也不會如此看重你。”

    太后拍了拍王才人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哀家在宮中多年,活了大半輩子,就琢磨出一個道理來。”

    “女人啊,這一輩子的福氣不是自己有的,而是男人給的。一個是你的夫君,一個是你家族的父親兄長,最後一個就是你的兒子了。”

    “哀家這話,你可聽得明白?”太后瞧了王才人一眼,意味深長道。

    王才人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道:“佩徽謝太后指點,定然銘記在心,不敢忘記。”

    秦姝站在那裡,瞧著王才人此時的神色,不由得佩服起太后來。

    短短幾句話,再加上一隻和田紅玉鐲子,就解開了王才人素日的心結。

    郭氏這次的算計,怕是沒用了。

    從壽康宮裡出來,王才人又去了鳳鑾宮給皇后請安,所以秦姝一個人回了東宮。

    剛回去,就見銀杏在門口等著,見她回來,面色慌張的跑了過來。

    “主子,您可回來了。”

    秦姝瞧著她的神色,臉色微微變了變:“怎麼在這裡站著,出什麼事了?”

    銀杏伺候了她這些年,她自是瞭解她的性子,見她這樣心急,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主子,您前腳才剛走,孫嬤嬤就帶著人進了院子,說是太子妃娘娘丟了太后賞賜的簪子,要在東宮挨個搜查。”銀杏遲疑了一下,才又開口道:“奴婢攔不住,幾個婆子就帶著人進來了,卻是在竹韻的衣箱底下,找出了那支簪子。”

    “孫嬤嬤當場就讓人綁了竹韻,將她帶到正院去了。主子,此事可怎麼辦才好?”銀杏心急之下,拽住了秦姝的袖子。

    聽銀杏說完話,秦姝皺了皺眉,上一回郭氏算計她不成,今個兒竟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不知道,郭氏是太聰明還是太笨了。

    “走吧,過去看看。

    “主子!”銀杏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腳下卻是邁不開步子。

    “此事定是太子妃娘娘的算計,想要栽贓陷害,主子還是等殿下回來,讓殿下做主吧。”

    銀杏的話音剛落,秦姝笑著搖了搖頭:“這點兒小事就不勞煩殿下了。”

    既然進了宮,她就不能一直躲在楚昱澤的身後。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對的。

    說著,秦姝就轉身邁出了步子。

    銀杏見著,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去了正院,才剛踏進院子,就見著跪在院子裡,已是遍體鱗傷的宮女竹韻。

    “主子。”竹韻見著她一來,眼圈一紅,出聲道。

    秦姝走過去,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低聲問道:“那簪子,可是你拿的?”

    “主子明察,奴婢沒有,那簪子……”

    不等竹韻說完,就見著孫嬤嬤掀起簾子從裡頭走了出來。

    見著秦姝,孫嬤嬤皺了皺眉頭,福了福身子道:“老奴還想著什麼時候去請秦主子過來,不曾想主子卻是趕著過來了,娘娘在屋裡,叫主子進去說話。”

    自打秦姝進宮,還是頭一次見著孫嬤嬤這樣不留情面的與她說話,心下便是明白了幾分。這一回,郭氏怕是徹底要和她撕破臉面了。

    秦姝點了點頭,又看了跪在那裡的宮女竹韻一眼,就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就見著坐在軟榻上,沉著一張臉的郭氏。

    “婢妾給娘娘請安。”秦姝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郭氏卻是抬起頭來,目光中含了幾分冷意:“秦氏,你可知罪?”

    郭氏的聲音威嚴,一上來什麼都不說就興師問罪,讓秦姝覺著自己是不是平日裡太好說話了,所以旁人只覺著她是個好欺負的。

    秦姝直起身來,道:“娘娘有話,可以明說,婢妾卻是不知犯了何罪,惹得娘娘這般震怒?”

    郭氏最是看中面子,秦姝這幾句話,分明是沒將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中。

    她的話剛說完,郭氏就重重將手中的茶盞擱在了桌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放肆!”

    秦姝卻是笑了笑,語氣清淡地道:“娘娘這話,婢妾更是聽不明白。娘娘既然開口問了,婢妾自然要答,可是婢妾當真是不知,娘娘所說的罪是指什麼?”

    郭氏心中惱怒,不由得怒聲道:“你身邊兒的宮女手腳不乾淨,偷了太后賞給本宮的簪子,你這個當主子的治下不嚴,難道不是罪過?”

    郭氏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怒意,目光落在秦姝的身上,秦姝看著這樣的她,突然就笑了笑。

    “你笑什麼?”

    “婢妾是在笑娘娘的手段怎會這般拙劣。”

    郭氏瞪著秦姝半天,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從軟榻上站起身來。

    “來人,秦氏對本宮大不敬,給本宮拉出去杖責。”

    郭氏的話音剛落,孫嬤嬤就領著兩個婆子走了進來,那兩個婆子很是粗壯,瞧著就是做慣了這種打人的事情。

    “秦主子,得罪了。”

    見著兩個婆子過來,秦姝瞪了二人一眼,呵斥道:“放肆,誰敢過來!”說著,就轉頭看了站在那裡的郭氏一眼,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娘娘今日,是成心不讓婢妾好過了?”

    秦姝這話說的直接,屋子裡的人面面相覷,郭氏卻是臉色一變,沉聲道:“在宮中偷竊,本就是重罪,你這個當主子的不請罪也罷了,還敢對本宮不敬,本宮若不處置你,便是本宮無能。”

    秦姝卻是勾了勾嘴唇,若有所思道:“娘娘倒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是個無能的。

    聽到秦姝的話,郭氏愣了愣,轉眼就明白過來,郭氏自打嫁進了東宮,就從未有人敢這樣對待過她,當場就鐵青了臉,指著秦姝道:

    “秦氏,你!”

    見著郭氏震怒,秦姝卻是笑了笑:“婢妾也沒說什麼,娘娘怎麼又生氣了?”

    一旁站著的孫嬤嬤見著自家娘娘和秦氏這樣,心裡頭突然就生出幾分悔意。早上,她若能再勸一勸,娘娘興許就變了主意。

    這些年,這東宮裡這些個女人,從沒見過像秦氏這般伶牙俐齒,一點兒餘地都不留,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

    孫嬤嬤臉上的表情變了變,隱隱帶了幾分無奈。

    “秦主子,娘娘可是殿下的正妃。老奴多句嘴,那簪子是娘娘嫁進東宮的時候太后娘娘親賞的,娘娘素日裡珍愛的很,卻是被那賤婢偷了去。娘娘心裡頭有氣,自然脾氣大些。您好好的給娘娘磕個頭認個錯,事情也就了了。說到底,是那賤婢手腳不乾淨,和主子您也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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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4: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聽著孫嬤嬤的話,秦姝才明白過來,郭氏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想要藉著此事折辱她。

    她若是跪下請罪,就坐實了她身邊兒的宮女手腳不乾淨,連帶著她這個當主子的都沒臉,叫人背地裡笑話。

    好一會兒,秦姝才冷笑出聲:“孫嬤嬤,你可真會說話。我倒要問一句,竹韻可親口認罪畫押了?”

    瞧著孫嬤嬤糾結不已的表情,秦姝就知道答案了。

    “既然沒認罪,那就不作數。這宮裡頭人多眼雜,興許是哪個心眼兒壞的想要栽贓陷害我宮裡的人,也是有的。”

    “秦氏,你放肆。”郭氏的臉色愈發的鐵青了。

    “娘娘,婢妾剛從太后宮裡回來,就聽到了這事情,自然是想著趕著過來和娘娘辯解一二。那竹韻跟了婢妾多年,婢妾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是能幹出這種骯髒事兒的。再者說,她若是偷了,挨了那些個板子,早就說實話交代了。可娘娘您瞧瞧,那丫頭這會兒遍體鱗傷,還在外頭跪著呢。那丫頭性子倔,不是她幹的定是打死都不承認。”

    “娘娘若是不信,儘管將此事交給殿下處置。殿下身邊兒的人,想來更是會處置人,若真是那丫頭做的,婢妾改日親自來向娘娘請罪,娘娘怎麼處置婢妾都認了。”

    郭氏冷冷看著她,問道:“你這是在拿殿下來壓本宮?”

    “婢妾不敢,婢妾不過是覺著,那丫頭性子倔,興許娘娘身邊兒的人心軟,所以才問不出來。這樣的話,少不得要勞煩殿下了。”

    秦姝這話該是反著聽,她分明是在說郭氏心腸狠毒,將竹韻一個弱小女子打成了那個樣子。

    聽著秦姝的話,郭氏心中又氣又急,隱忍了半天的怒意終於是爆發了出來,上前幾步,揚手一個耳光就落了下來。

    秦姝眼疾手快,向後一退就避了過去,待郭氏再要動手,手腕已經被秦姝抓住了。

    “放開!”

    “娘娘,氣大傷身。”

    不等郭氏開口,秦姝就說道:“事情鬧大,對娘娘也沒有好處。娘娘難道沒想過,那簪子是娘娘嫁進東宮的時候,太后娘娘賞賜的。丟了那東西,便是對太后不敬。娘娘在東宮裡這番陣仗倒是沒什麼,可若是傳出去,只會惹來旁人的笑話。笑話娘娘身為太子妃,竟連太后賞賜給自己的簪子都護不住。就是殿下知道了,怕也會怪罪娘娘。”

    “婢妾知道昨晚娘娘沒睡好,心緒紛亂,一整日都在屋裡躺著,是底下的奴才一時沒見著那簪子,才以為是丟了,叫人搜了宮,實際上,那東西根本就沒丟,今個兒這些事,都是個誤會。”

    秦姝說的順暢,也說到了郭氏忌諱的地方,瞧著郭氏此時的臉色,秦姝便知此事算是過去了。

    “娘娘若是沒事,婢妾就先回去,好找個太醫給那丫頭看看。”

    “那丫頭雖是個宮女,卻也是陸公公親自送來的,受了那麼重的傷,不治可是不行。”

    秦姝有意提起陸公公,分明是在警告郭氏,她身邊的宮女,不是她能隨意打罵,隨意處置的。

    郭氏氣的身子都在顫抖著,她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死死掐進了肉裡,流出血來。

    “退下吧。”等了很久,郭氏才冷冷吐出兩個字來。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福了福身子,轉身就退了下去。

    見著秦姝下去,郭氏上前便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打翻了,只聽得“光當”的聲音,碎了一地的茶盞。

    瞧著自家娘娘震怒,孫嬤嬤忙上前勸道:“娘娘,老奴早就說過,秦氏已經不是當日的秦氏了。娘娘想要拿這種事情折辱她,怕是不容易。”

    郭氏聽了,揚手便是一個耳光,將孫嬤嬤打的頭歪在了一邊兒。

    “不中用的東西,連個宮女都審問不了。”

    孫嬤嬤跪在地上,遲疑了一下,卻是說道:“老奴早就勸過娘娘,娘娘若是真想辦成此事,就得在秦氏來之前將那宮女杖斃了,這樣一來,說什麼就由著娘娘了。可娘娘,卻是顧及那宮女是陸公公送來的,不肯……”

    不等孫嬤嬤說完,郭氏就冷聲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郭氏鐵青著臉,在袖子裡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控制著自己的怒意。

    王才人從鳳鑾宮回來,聽著這事兒,滿是嘲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一個秦氏,就將她逼到了這個地步。她如今,真是沉不住氣了。”

    “咱們屋子裡,可有人動過?”

    “主子說笑了,主子有皇后和太后娘娘護著,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都不敢。那位,也不過是在曹氏和如氏那裡做做樣子,然後就去了秦氏院子裡。”

    “哦,這麼說起來,我倒要謝謝她了。”

    進宮這麼久,秦姝和郭氏終於是撕破了臉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姝所說的那些話拿捏住了郭氏,所以孫嬤嬤才派人將竹韻送了回來。

    不管怎樣,初次交鋒秦姝算是占了上風。可她心裡清楚,郭氏之所以落敗,只是因為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想周全。

    不然,秦姝又哪裡會是她的對手。

    “竹韻可好些了?”聽到腳步聲,秦姝抬起頭來,問道。

    “太醫瞧過了,竹韻雖然傷得重,可好在都是皮肉傷,養上半個月也就好了。”聽著秦姝問話,銀杏忙回道。

    秦姝聽了,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找個粗使的宮女照看著。”

    “是。”

    “主子,奴婢還是有些瞧不明白,太子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怎麼會就此罷手,將竹韻給送回來呢?”不僅如此,聽說太子妃還將貼身的宮女給罰跪了,說是她不仔細,才出了這樣的誤會。

    銀杏在東宮多年,知道郭氏是個不達目的不罷手的,她原本以為,不等她們趕過去,竹韻就已經沒命了。

    瞧著銀杏不解的樣子,秦姝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你忘了,竹韻和秋梅可是陸公公領過來的。”

    陸成是楚昱澤跟前的紅人,郭氏這是怕打死了竹韻,到頭來不好交代。

    說到底,她還是怕惹怒了楚昱澤這個太子殿下。

    若是換在幾個月前,興許郭氏不會這樣小心,可就連秦姝都感覺的出來,自打蔣貴妃降位,二皇子失了聖心之後,楚昱澤就愈發的有威嚴了。

    郭氏好不容易才複寵,自然小心謹慎。

    想來,今日的事情,也是因為太后抬舉,讓她前去請安,郭氏一時心急,才失了分寸。

    聽了秦姝的話,銀杏立時就明白過來。

    太子妃是怕殿下怪罪。

    不等銀杏開口,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秋梅進來傳話,說是陸公公求見。

    秦姝聽了,忙讓她將人領進來。

    這些日子楚昱澤公務繁忙,連她這裡都很少來。

    陸成過來,八成是因為楚昱澤要過來用膳。

    秦姝猜的沒錯,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楚昱澤要叫她去書房一塊兒用膳。

    瞧著陸成臉上的笑意,秦姝便知道,楚昱澤今日的心情格外的不錯。

    “主子先準備著,老奴在院子裡候著。”陸成躬了躬身子,就朝外頭走去。

    銀杏重新替她更衣,又梳了頭髮,整個人看起來乾淨清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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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4: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等到收拾妥當之後,秦姝才扶著銀杏走了出來。

    因著快到中午,日頭有些毒辣,好在東宮並不大,書房距離她院子也不是很遠,只過了一會兒,就到了書房。

    “主子進去吧。”陸成恭敬地道。

    秦姝點了點頭,掀起簾子緩步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見著坐在桌前的楚昱澤。

    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素材就有六個,看起來清淡的很。

    秦姝知道,楚昱澤口味淡,又因著是夏日,所以愈發的不愛那些油膩的東西了。

    楚昱澤抬起頭來的時候,就見著秦姝盯著桌上的幾道菜,便問:“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聽到楚昱澤的話,秦姝才回過神來,福了福身子:“才從太后宮裡出來,倒是有些餓了。”

    聽秦姝這樣說,楚昱澤哪裡還能不明白,她一定是很餓了。

    早上去給太后請安,怕是走之前什麼都沒吃,免得在太后面前出了岔子。

    楚昱澤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坐。”

    許是兩人相處早有默契,所以楚昱澤一招手,她就走過來在他跟前坐了下來。

    這動作,自然而然,楚昱澤眼中不免多了幾分笑意。

    “孤以為,你心裡會一直存著怕。”

    楚昱澤這話,顯得有幾分突兀,秦姝先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在視線對上他的目光的時候,才慢慢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她以為,她藏的很好,殊不知,還是被他看了出來。

    只是,他不知道,那並不能算作是怕,大概,是因為他身上的威嚴,讓她不自覺的就……

    “殿下錯了,若是怕,我又豈會在殿下面前這般放肆?殿下難道不知道,您如今多有威嚴?”後半句話,秦姝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

    “哦?”楚昱澤愣了一下,卻是勾了勾嘴唇,笑了。

    這個時候,秦姝的肚子突然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楚昱澤失笑,夾了一筷子藕絲放到她碗裡。

    “吃吧。”

    一大早去給太后請安,回來又要應付郭氏,她這會兒早就餓的有些發慌了。

    瞧著桌上的菜,她更是食欲大好,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等到吃的有幾分飽了,秦姝才發現楚昱澤並沒有吃多少,他一直替她夾菜,好像樂在其中。

    秦姝有些不好意思,也夾了一些菜放到楚昱澤碗裡:“殿下別只顧著我,您也多吃些。”

    要是以前秦姝定會守著規矩自稱一聲婢妾,可她如今卻是知道,她每當開口說出“婢妾”兩個字來,楚昱澤定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

    他倒不會罵她,甚至也不會當場就下令讓她改口。可他那樣若有所思的看著你,還帶著幾分冷意,真是比罵她一頓還讓她不自在。

    所以,私下裡只有兩個人的時候,秦姝就只我我我的,當然偶爾也會叫他一聲殿下。

    “孤聽說,你今日去了郭氏那裡,還起了爭執。”

    秦姝正吃著,不想楚昱澤突然開口道。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愣了愣,才抬起頭來。

    剛想開口,又聽楚昱澤道:“往後,再有人想帶走你院裡的人,就讓他來找孤。”

    明明是帶著幾分冷意的聲音,不知為何秦姝卻從裡邊聽出了一絲寵溺來,瞧著楚昱澤看著她的目光,秦姝就不由得心跳加快。

    “怎麼了,臉這麼紅,可是熱著了?”

    楚昱澤不問還好些,一問秦姝愈發的不自在起來。

    夏日雖然炎熱,可楚昱澤身為太子,書房裡放了好些冰塊,哪裡會熱著了。

    秦姝胡亂的搖了搖頭,低下頭來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楚昱澤瞧著她的樣子,倒是明白過來幾分,伸手摸了摸秦姝的腦袋,開口道:“知道孤對你好,就沒想過怎麼報答孤?”

    楚昱澤的話音剛落,秦姝猛地抬起頭來。

    腦子裡不知怎麼就出現“以身相許”這四個字。

    秦姝本就不善於掩飾,心裡想什麼自是全都寫在了臉上,楚昱澤又是最會看人心思的,瞧著她的臉色,哪裡還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姝兒想要以身相許,孤自然求之不得。”楚昱澤說完這話,突然就歎了一口氣,面色有些糾結起來。

    見著楚昱澤突然這樣,秦姝心中不解,好好的,他怎麼歎氣了。

    對上秦姝的目光,楚昱澤開口道:“看來,孤一會兒不能歇著了。”

    楚昱澤臉上帶著幾分秦姝看不明白的笑意,半晌才感慨道:“姝兒想要以身相許,孤自然要早早把宮務處理完,晚上才能騰出空來。”

    秦姝一下子噎住了,臉紅耳赤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知道楚昱澤有時候會不正經,可卻從不知道,他竟會這般不正經。

    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朝臉上湧去,覺著某人實在是太壞了,這分明,是公然調戲。

    楚昱澤瞧著她臉紅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心情大好,拿起筷子又吃起飯來。

    直到回到自己屋裡,秦姝的臉都有些發紅。

    銀杏瞧著,忍不住道:“主子難道和殿下喝酒了?可奴婢怎麼沒聞到酒味兒?”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心下一陣無語,只解釋道:“外頭天熱,一路過來自然是熱著了。”

    “哦。”銀杏應了一聲,卻想到自家主子從殿下房裡出來就一副臉紅的樣子,在宮中伺候了這麼久,她就是再笨,也琢磨過來了。

    這一琢磨,她倒是松了一口氣,今個兒郭氏發難,殿下還肯叫主子去書房,親近主子,想來是站在主子這邊兒的。

    這樣一來,那些個覺著主子得罪了太子妃而想要看主子笑話的,怕是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銀杏想著,眼中的笑意愈發濃了起來。

    到晚上的時候,楚昱澤果然過來了,秦姝自然被他折騰的夠嗆。

    等到一切都完事,秦姝覺著自己能留著一口氣真是萬幸。

    “幾日前,父皇傳了太醫。”

    秦姝一愣,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沒有想到楚昱澤突然會說這些。

    “孤命人查過,父皇是中毒了。”

    一句話,就讓秦姝張大了嘴巴,皇上中毒,今個兒太后卻是面帶笑意,還有心情見她們二人。

    想來,這事情太后並不知道。

    連想到最近宮裡頭的事情,秦姝出聲道:“是,是二皇子。”

    楚昱澤一笑,倒沒想過她會這麼聰明,一下子就猜了出來。

    “那皇上……”

    楚昱澤面色變了變,聲音裡沒有一絲感情:“從脈相上看,怕是只能撐過兩個月了。”

    秦姝知道楚昱澤對皇上沒有任何感情,所以聽到他這樣不帶感情的聲音,也不覺著奇怪。

    她只是不明白,皇上既然中了毒,為何宮中沒人知道,不僅如此,連二皇子這個郡王都好端端的。

    楚昱澤能查出來的,皇上只會比他查到的更多。

    難不成,皇上還是放不下二皇子,畢竟這些年他對二皇子的疼愛不是假的。

    秦姝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只低聲道:“殿下您可要小心些。”

    楚昱澤沒有說話,卻是將她摟在了懷中。

    整整一個晚上,秦姝都沒有睡著,也知道身邊躺著的人跟她一樣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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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5: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秦姝不知道,皇上中毒,楚昱澤到底是什麼心情。只知道,若無意外,再過幾個月,身邊的躺著的這個人就會登上皇位了。

    郭氏白日裡才和秦氏起了爭執,晚上的時候殿下就宿在了秦氏屋裡,早先那些覺著秦氏得罪了郭氏而等著看她笑話的,如今卻滿滿都是羡慕嫉妒,還有那麼一絲說不出來的難受。

    殿下對秦氏的恩寵她們若是能得到一分,便也知足了。

    正院

    孫嬤嬤和殿內伺候的宮女見著自家娘娘生氣,都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將怒火引導自己身上來。

    “不過是個知縣之女,殿下真是瞎了眼了!”

    郭氏這話才剛出口,孫嬤嬤的臉色便驀地變了:“娘娘慎言!”

    孫嬤嬤說著,朝屋裡伺候的宮女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全都退下了。

    “娘娘縱是生氣,也不該說這些個話,若是傳到殿下耳中,可就不好了。”

    孫嬤嬤實在是不知,自家娘娘這些日子怎麼就變得這樣心浮氣躁,沉不住氣。

    娘娘好歹也在宮中呆了這些年,怎地就連剛進宮時候的那一份兒冷靜都沒了。

    娘娘這樣,非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殿下心生厭惡。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臉色也變了變,好半天才重重歎了口氣,又將話題轉移開來。

    “王氏那邊兒,日子可快到了?”

    孫嬤嬤聽了,忙回道:“回娘娘的話,再有一個月就臨盆了。奴婢聽說,兩個穩婆都是皇后娘娘親自挑選的,伺候的奴才也做了十足的準備。”

    說這話的時候,孫嬤嬤的眼中帶著幾分擔憂,皇后和王才人防備的這樣好,她們是什麼動作都做不了。

    太醫又一直都說王才人的胎位穩固,好的很。

    倘若真讓她生下個兒子,那日後還不踩在娘娘頭頂上。

    孫嬤嬤擔心的,也是郭氏心中不安的。

    可如今,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暗暗告訴自己,那清竹苑埋了那厲害的東西,王才人的孩子縱是生下來,多半也養不大。

    “這幾日,殿下可讓韓氏伺候過?”郭氏想著,突然開口問道。

    “韓氏倒是有福氣,自打那日被殿下傳去書房後,倒是更得寵了些。就是,就是……”孫嬤嬤支支吾吾,猶豫了一下,卻是不敢說了。

    “就是什麼?說吧。”郭氏沒好氣看了她一眼,沉聲道。

    “就是,有奴才們嚼舌根,說韓氏這麼快就能複寵,可見骨子裡是個狐媚的。”說到最後,孫嬤嬤的聲音低了些。

    郭氏拿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眸子裡閃過一抹精光。

    “去查,看看這話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聽著郭氏的吩咐,孫嬤嬤忙應了一聲,心中暗暗羞愧,倒是自己疏忽了,沒想到是有人背地裡傳這些個流言蜚語。

    韓氏如今是娘娘的人,對韓氏不好,便是對自家娘娘不好。

    “去吧。”

    “是。”孫嬤嬤福了福身子,就走了出去。

    之後一連小半個月,楚昱澤忙著公務,都宿在了書房。

    一時間,後院裡拈酸吃醋的事情倒是少了許多,變得平靜下來。

    只有秦姝心裡明白,這樣的平靜,怕是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這一日,秦姝才去給太子妃請安,就聽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見著一個小太監面色慌亂的從外頭跑了進來。

    許是心裡有預感,秦姝驟然渾身都僵住了。

    “娘娘,今個兒朝堂上,皇上,皇上吐血,暈過去了!”

    饒是郭氏性子向來穩重,聽著這話,也臉色大變。

    皇上的身子向來康健,幾個月前還去獵場騎馬狩獵,怎麼突然就在朝堂上昏倒了?

    “怎麼回事?”郭氏心裡撲通撲通跳著,好半天才出口道。

    “奴才也不知道,只聽說皇上昏倒了,還吐了血,朝堂上都亂作一團了。”

    “吐血!皇上這是……”坐在那裡的曹氏心裡吃驚,忍不住道。

    “放肆,皇上怎麼也是你能說的!”曹氏的話音剛落,郭氏就驟然厲聲呵止,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威嚴。

    曹氏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此時被郭氏呵斥,臉色也變得慘白幾分,低下頭去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捏著手裡的帕子。

    “都回自個兒屋裡去吧,今日的事情,全當沒有聽到,若是讓本宮知道有人嚼舌根,就別怪本宮不念平日裡的姐妹情分了!”郭氏這話說的威嚴,短短幾句話就讓人出了一身的涼意。

    眾人在宮中多年,自是知道事情的輕重,便都起身福了福身子,齊聲應了聲是。

    “下去吧。”

    “婢妾(奴婢)告退。”

    秦姝最先走出了屋子,王才人身子重,昨個兒郭氏就告訴她在生產前就不必過來請安了。所以,這些人中,只秦姝的身份最高。

    雖然韓氏也是選侍的身份,可畢竟沒有替殿下生下一兒半女,所以再怎麼得寵也比不過秦姝去。

    秦姝剛邁出步子,就被韓氏叫住了。

    “姐姐請留步。”

    秦姝轉過頭來,見著站在那裡,身著一襲淡綠色如意紋裙的韓氏,微微笑了笑。

    “姐姐上次替妹妹在殿下面前求情,妹妹還從未正式謝過姐姐。”韓氏說著,就對著秦姝福了福身子。

    “妹妹謝姐姐相救之恩。”

    不等韓氏再次開口,秦姝就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妹妹不必客氣,還是早些回自己屋裡吧,別惹得太子妃生氣了。”

    秦姝說著,就看了站在那裡的銀杏一眼:“走吧。”

    “是。”

    見著秦姝離開的背影,韓氏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嘴角的笑意一時僵在了那裡。

    “主子。”宮女綠春瞧著她臉色不好,小聲道。

    韓氏悶悶嗯了一聲,才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自打前些日子秦氏幫著她複寵後,她就看明白了,秦氏在殿下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倘若能和秦氏交好,讓她在殿下面前替她說好話,相信殿下會願意碰她的。

    可偏偏,她如今是郭氏的人,郭氏昨個兒才和秦氏起了爭執,她就是想開口相求,也不知道該怎麼求。

    不是秦氏不給她機會說,而是她心虛得很。

    她是郭氏的人,有哪個臉面能讓秦氏幫她向殿下開那樣的口。

    想著這些,韓氏心裡頭便有些後悔,都怪她剛進宮的時候沒看明白,以為這東宮裡最尊貴的便是太子妃郭氏,所以才投靠了郭氏,甚至為了能投靠郭氏,親手從背後推到了如氏,害了如氏腹中的孩子。

    這樣的把柄落在郭氏手中,她就得處處讓她擺佈。

    韓氏咬了咬嘴唇,心裡頭亂的很,進宮這些日子,到了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作繭自縛。

    秦姝一路回了自己屋裡,坐在軟榻上逗著兩個小包子,心裡頭卻是亂的很。

    不知道,因著皇上吐血昏倒,宮裡頭會生出多少事來。

    秦姝正想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嬤嬤領著璟哥兒走了進來。

    “兒子給娘請安。”璟哥兒一進來,就奶聲奶氣的給秦姝請安,人雖然小,動作倒是標準的很。

    因為郭氏是東宮所有孩子的嫡母,所以母親二字只有她能擔得起,秦姝就讓璟哥兒叫她一聲娘,倒也親切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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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35: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秦姝笑了笑,忙將他拉到自己懷中。

    “看了一上午的書,累了吧?”

    璟哥兒聞言,抬起頭來,卻是開口道:“只是看書,怎麼會累。倒是嬤嬤們在書房裡,時不時讓兒子喝水吃點心,擾的兒子都不能認真讀書了。”

    聽著璟哥兒這一本正經的話,秦姝忍不住扶額,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怎麼會這麼聰慧。

    才三歲,就能識字,還能看不少的書,秦姝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天才了。

    璟哥兒的這些字都是楚昱澤教的,也不知道他私下裡是怎麼教的。

    “嬤嬤們也是怕你累了,你還小,該玩的時候也是要玩兒的。”

    秦姝的話才剛說完,就聽璟哥兒悶悶道:“兒子覺著無趣的很,倒不如多看看書,算是解悶了。”

    秦姝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孩子,越來越有主意了,也知道什麼叫無趣。

    “那就幫娘看著弟弟妹妹吧。”

    璟哥兒聽了,倒是沒有拒絕,上了榻逗弄起兩個小包子來。

    瞧著他伸出手來戳著儀姐兒的小臉,秦姝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她這個兒子,倒是更喜歡妹妹一些,對弟弟,卻是忽視的厲害。

    到中午的時候,關於皇上吐血暈倒的消息就傳了開來。

    雲霄殿

    太后瞧著躺在龍榻上,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皇上,臉上陡然多了幾分厲色。

    “說吧,好好的皇上怎麼會吐血昏倒?”

    太后的目光落在伺候皇上的常公公身上,常公公後背一涼,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老奴,老奴不敢說……”常公公伺候了皇上多年,是皇上跟前最親近的奴才,皇上出了岔子,他自是頭一個要陪葬。

    “說!皇上是哀家的兒子,哀家有什麼不能知道的!”

    常公公受不住,只好將皇上中毒的事情說了出來。

    太后一聽,身子搖了搖,差點兒就昏倒過去。

    “太后!”董嬤嬤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

    太后卻是抬起頭來,眼中的厲色更是讓常公公多了幾分懼意。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后瞧著常公公的神色,面色變了又變,突然就站起身來。

    “來人,傳哀家懿旨,皇上有恙,叫二皇子進宮侍疾。”

    太后的話才剛出口,就聽得一聲滿是威嚴的聲音:“不可!”

    “皇上,皇上醒了!”

    見著皇上醒來,董嬤嬤眼中閃過一抹欣喜。

    皇上坐起身來,屏息片刻,才沉聲吩咐道:“都退下吧。”

    殿內,只留下太后和皇上兩個人。

    皇上看著站在床前的太后,沉聲道:“朕已讓暗衛護送二皇子離京。”

    太后愕然了臉色,身子晃了晃,指著皇上,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太后說完這話,淡淡看了皇上一眼:“哀家老了,卻也由不得你這般胡鬧。”

    說著,就轉身走出了殿外。

    常公公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忙站起身來走到床前。

    “皇上,恕老奴無能,這可怎麼好。”

    “無妨,那些暗衛跟隨朕多年,定能將朕的兒子帶出京城。”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苦澀,他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他們的兒子。

    察覺到皇上微變的神情,常公公低著頭,不敢出聲,心裡頭卻也重重歎了一口氣。

    皇上嘴裡不說,心裡頭怕早就心寒了。

    這些年,二皇子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皇子皇孫該做的。

    如今,卻是連弑父弑君都做下了。

    可偏偏,皇上是個情種,任他做出了這大逆不道的事情,顧及著昭妃娘娘,都要留他的性命。

    這邊,太后一路沉著臉回了壽康宮,胸口的火越燒越旺,想到太醫說兒子中毒活不了多長時日,又想到早就被暗衛送出宮外的二皇子,太后就恨不能將那賤人的兒子撕碎了。

    “太后息怒,別氣壞了身子。”董嬤嬤伺候著太后,這些年從未見太后這樣動怒過。

    “息怒?哀家怎麼能息怒?都是那賤人,死了都陰魂不散,還要害死哀家的兒子。”

    太后口中的賤人,就是先帝的昭妃娘娘。

    早知今日,當年她就早早的將那賤人給弄死了。

    “來人,傳太子到哀家宮裡。”

    太后的話音剛落,就被董嬤嬤阻止了:“太后,此事太子殿下可是不宜插手。”不管怎麼說,太子還沒有登基。

    這個時候他若是截殺二皇子,讓皇上知道了,皇上那樣的性子,說不準就做出什麼事情來。

    “殿下和皇上本就不親近,太后又何苦讓皇上遷怒于殿下。”

    聽著董嬤嬤的話,太后的眼中閃過一抹遲疑。

    “除了昱兒,還有誰……”

    太后才剛開口,董嬤嬤就意味深長道:“太后,您難道忘了,咱們手裡還捏著蔣嬪的親生兒子。”

    所以,這個惡人,不必叫太子來做,只需將當年的事情告訴蔣嬪,蔣嬪怕是頭一個想讓二皇子死。

    不是自個兒親生的,哪裡談得上母子情深。

    “那就去請蔣嬪過來,就說哀家有話要和她說。”太后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冷意。

    “是,奴婢這就去。”董嬤嬤應了一聲,就轉身退出了殿外。

    一會兒的功夫,就將蔣嬪帶了進來。

    蔣嬪雖被降位,可昔日裡養成的跋扈張揚倒是一點兒都不減。如今見著太后,心裡頭更是多了幾分怨恨。

    若不是太后從中挑唆,那她如今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

    “臣妾給太后請安。”蔣嬪微福了福身子,請安道。她知道太后向來不喜歡她,再怎麼討好賣乖都沒用。

    太后深知她的脾性,如今卻是沒那個心思和她計較。

    只若有所思看著蔣嬪,輕聲問道:“你可知道,哀家為何叫你過來?”

    蔣嬪皺了皺眉,開口道:“聽嬤嬤說,太后有事要告訴臣妾,不知到底是何事?”

    太后看著她,半晌都沒說話,等到蔣嬪快要沒有耐心的時候,才輕聲道:“你可知道,這些年皇帝為何對你這般恩寵,你在宮中跋扈多年,屢有犯錯,卻從未失過皇帝的寵愛。”

    聽太后說這些,蔣嬪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皇上是因為……”

    不等她說完,太后就帶著幾分嘲諷道:“因為你的相貌,家世,還是性情?”

    “你相貌雖好,可宮中多得是貌美之人,你蔣家雖然在朝中稱得上是重臣,可比起王氏一族,怕還差得遠。至於你那性情,你自己說說,皇上可瞧得上?”太后的語速不緊不慢,言語間帶著一股子蔣嬪聽不明白的意思。

    “你難道從不奇怪,這是為何?”太后打量著蔣嬪,瞧著她身上穿著的那件蜀錦繡百蝶度花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太后的這些話,讓蔣嬪心底湧起一抹從未有過的不安來。

    她不是個蠢笨的,這些年在皇上跟前伺候,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卻從未找到過答案。

    瞧著她微微變了的臉色,太后突然就大聲笑了起來。

    “蔣氏!你可知道,皇帝多年寵著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你的兒子。”

    見著蔣嬪愣在那裡,太后忽然向前一步,走到她的跟前,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方才哀家說錯了,不是因為你的兒子,而是因為昭妃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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