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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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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5 00:46:45 |只看該作者
第150章 變態的自我救贖

    如果換一個穿越的節點,晏褚或許並不會選擇現在的這個計劃,可惜他來的太晚,該做的,不該做的,原身都已經做完了,即便是沒有之後發生的兩樁命案,這具身體,都已經沾滿了血腥。

    原身是個可悲又可恨的人,也是一個由受害者轉變為加害者的典型。

    他的父親是一個有長期酗酒暴力傾向的男人,原身的母親好幾度想要提出離婚,只是都被原身制止了。

    當時還是一個孩子的原身並不十分了解母親的痛苦,他只知道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告訴他,一旦父母離婚以後他將會成為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後媽會打他,後爸會不讓媽媽照顧他,對於孩子而言,這種威脅是極大的恐嚇,因此他一次次哭鬧著,制止了媽媽離婚的訴求。

    如同晏褚至今夜夜驚醒的噩夢一般,那天破碎的酒瓶,噴湧而出的鮮血,都是原身記憶中不可抹去的慘痛記憶。

    他認為自己是一個罪人,尤其是在他漸漸成長,越發理解當初媽媽受到的痛苦的時候。

    實施暴力的人是罪惡的,所有阻止父母離婚的孩子也是罪惡的,這兩個執念在原身的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而當初的悲痛愧疚,也在時間流逝中,發酵成了罪惡的種子。

    按照原本世界的發展,原身還將犯下兩場大罪,前三次的犯罪助長了他的野心,也讓他更加肆無忌憚。

    許家的滅門慘案,除了年幼的許朵,許南、張莉、張父張母、張小弟以及許南的父母,一個都沒有逃過。

    還有一場滅門慘案,是原身的鄰居一家三口,包括那個十一歲,因為害怕父母離婚一直勸阻媽媽的孩子,原身也沒有放過。

    他在自認為正義地代替法律進行審判的時候,已經漸漸入魔,分不清自己做的都是些什麼了。

    原身之後兩場犯罪事件間隔太密集,因為被害人數的增加,警方調查的力度也加大了許多,最終他還是暴露在了自己的相親對象,刑偵隊成員之一的江寧眼中。

    在這個世界里,原身殺了太多的人,包括那兩個被家暴的女人和年幼的孩子,所以輿論的聲音幾乎都是譴責的,在多數人眼里,他已經成了惡魔,而不是他自認為的英雄。

    原身的本意是希望世界上能夠少很多施暴的惡魔,可是不知不覺中,他自己成了更大的惡魔,這並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這一次的許願人依舊是原身,他的要求很少,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全社會能夠真正關註家庭暴力這個問題,呼籲那些正處於被暴力當中的女性或者少部分男性站起來,也想讓那些為了孩子將就的人知道,這種家庭環境,到底會養育出一個什麼樣的孩子來。

    在吸收完原主的記憶後,晏褚就沒打算全身而退。

    第一,原身確實犯了罪。

    第二,沒有什麼比悲情的灰色英雄,更能喚醒群眾的意識了,他需要一場轟轟烈烈的曝光,以自己為代價。

    *****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花園小區十三棟樓底下圍滿了人,消防隊員很艱難的才從擁擠的人群里將車輛開進去,並且在大樓底下布置好氣墊。

    小區里的居民都過來看熱鬧來了,還有許多聞訊趕來的記者和一些一直關註著這個新聞的本地市民。

    “就是那個網絡上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專門殺家暴男的那個人,他把住在十三棟的一個男人綁到樓上去了,似乎是想要把人給推下去。”

    “我認識那個被綁著的男人,就住我樓上,凈日里聽見他打他媳婦,我看這種人死了也好,他媳婦還解脫了。”

    “你懂什麼,要是真想離第一次動手的時候就該離了,這男人要是真死了,第一個找兇手拼命的恐怕就是那個女人,再說了,還有孩子呢。”

    大樓底下的人竊竊私語,而媒體們也扛著長槍短炮,幹脆開始了網絡直播,不少人都已經開始下註,這個家暴男會不會死,而那個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連環殺人案兇手,是不是會落網。

    不少人覺得那個殺人兇手不會那麼傻,估計早就想好了逃跑的法子,就是不知道怎麼逃,會不會像電視劇里演的那麼精彩。

    沒人覺得兇手會傻傻的待在原地等著警察來抓。

    【又是一個家暴男,有種不希望兇手被抓到的沖動】

    【上面的別傻了,那是殺人犯,你希望你的身邊隱藏著這麼一個殺人兇手嗎】

    【沒錯,家暴是犯罪,但是罪不至死,但是殺人是死罪】

    【樓上的,當你的親人因為被家暴的丈夫殺死,而對方卻因為沒有故意殺人傾向只判幾年監獄的時候,再來說這句話吧,作為家暴的受害者家屬,我希望所有的家暴男女全都死光光】

    網絡上針對這場直播的反響不一,一部分贊同以暴制暴的,更多的還是希望兇手能夠停止這種行為,希望警察法律能夠給人民更多的安全感,而不是寄托於這些“犯罪英雄”身上。

    “你個瘋子變態,你快把我老公放下來,你個神經病,要死你自己怎麼不死。”

    天臺上,一堆談判專家和警察,同時還有那個被晏褚捆起來,半邊身子已經探出圍欄的男人,那個男人的妻子此時正站在一堆警察身邊,紅著眼眶看著那個被兇手綁著的丈夫,並且對兇手疾言厲色的叱罵道。

    “為什麼不離婚?”

    罪犯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他的聲音暗沈低啞,聽上去有些粗糲。

    江寧此時已經跟著劉峰等人走到了天臺,聽到兇手說話,不禁松了口氣,畢竟晏褚可是個啞巴。

    “我為什麼要離婚,離婚的話我的孩子怎麼辦?”

    女人覺得兇手這話莫名其妙,沒錯,她每次被打的時候確實想要離婚,可這就是氣頭上的氣話,再說了她的丈夫每次打完都會後悔,他只是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再說了,他們還有兒子呢,離婚對兒子的影響有多大啊,每次她一提出離婚,兒子就又哭又鬧的,現在要是真離婚了,兒子想不開怎麼辦啊。

    女人只想兇手快點把她丈夫放了,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為了孩子?”

    兇手嗤笑了一聲,將原本控制在手里的人,又往外挪了一分。

    “啊啊啊——你饒了我吧,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不打我媳婦了,我不喝酒了,你饒了我吧。”

    略微白胖的男人鬼哭狼嚎的,早在他被兇手帶到這陽臺上,並且有將他往下拋的意願的時候,感受著從高往下感受著那種懸空的感覺,他的褲襠濡濕,淅淅瀝瀝的尿了一地。

    “你知不知道,十幾年前的我,和你的兒子一樣,然後我媽被打死了,我成了瘋子,為了孩子?是嫌這個世界上瘋子還不夠多嗎?”

    江寧聽著那個兇手的話,心跳停了好幾拍,此時註視著站在陽臺邊上的人,看著對方的身形,即便很不想相信,江寧也不得不相信了。

    她悄悄的從人群中離開,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已經被包圍了,快點放了手上的人質。”

    警方的人將天臺唯一的入口堵住,兇手幾乎是插翅難飛的,唯一的麻煩就是兇手手上的人質,要是人質出了什麼事,他們這次的解救行動,也是失敗。

    “晏褚,你束手就擒吧,早在剛剛你挾持人質之前,我們其實已經找到你的犯罪證據了。”劉峰想要詐一詐眼前的兇手,憑他從警多年來的自覺。

    實際上現在這一起犯罪案的手法太粗糙,劉峰甚至懷疑難道是模仿作案。

    可是他心中隱隱又有另一個感覺,仿佛從前兩起冤案被曝光開始,他們似乎一直都在被眼前這人牽著鼻子走,包括現在他似乎自投羅網的行為,仿佛都是他計劃好的。

    劉峰不明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又是為了什麼。

    “嗤,劉隊長,很聰明,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找到我的。”

    晏褚拿掉了帽子和口罩,將自己的面孔徹底顯露在人前。

    這時候神通廣大的媒體早就已經偷偷送無人機上來直播第一手資源了,這個神秘的連環殺人犯,就這樣出現在了所有觀眾的視線中。

    【臥槽,這殺人犯長得也太好了吧】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覺得我會對他一見鐘情】

    直播間彈幕飛舞,在大家的印象中,殺人犯應該是陰森的,恐怖的,可是眼前這人,目光清澈,五官俊秀,逆著光的時候,仿佛自帶光環。

    如果忽略此時的背景,說一句矯情一點的形容,就像是一個天使。

    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覺得這樣的人,是犯下多起兇案的兇手。

    這個世界上顏控還是占了大多數的,本就有一部分人覺得他是正義的裁判偏向於他,現在看到了他的長相,支持他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

    【怎麼可能,這是我孩子小學的老師,學校里幾乎沒有一個孩子不喜歡他,都說孩子的感覺是最存粹的,能夠被那麼多孩子喜歡,晏老師一定是個好人】

    【我也不相信,晏褚這孩子再好不過了,以前他和他小姨住在我們老小區,每天看到我們這些老人買菜回來,都會幫我們把重的東西拎上樓,包括現在他搬家了,每個禮拜六禮拜天也總會過來坐坐,幫我們這些孤寡老人扛米扛水,修理家具,這麼好的孩子怎麼會殺人呢,就算是殺了人,殺得一定也是壞人】

    因為這場輿論鬧得很大,現在觀看電視直播和網絡直播的人並不在意少數,很多熟悉晏褚的人都不相信他是殺人犯,站出來給他辯駁。

    至於他明明是個啞巴,為什麼會開口說話,已經不是別人在意的焦點了。

    【這個不是晏褚嗎,長這麼大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沒想到這個孩子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都是被他那個爸給毀了】

    同樣的,當初晏褚家鄉的那些人也認出了這個親媽被親爸當著自己的面打死,而親爸又在坐牢後死在牢里的可憐孩子,並且將當初發生的事敘說在網絡上。

    【這就是那些口口聲聲說著為了孩子忍受家庭暴力的人想看到的後果?】

    【雖然同情他的遭遇,但是怎麼樣殺人都是不對的】

    悲慘的遭遇最能激發所有人的同情心,尤其遭遇悲慘命運的,還是那樣一個漂亮,善良的孩子。

    是的,善良。

    如果是一個偽善的人,他不需要惦記著那些對他不會有什麼幫助的老人,在搬家後依舊時常回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如果是一個惡人,他不會得到那麼多人的喜歡,甚至在知道他殺了人後,依舊站出來替他說話。

    所有人都開始深思,如果沒有童年的悲劇,是否現在的他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個同樣優秀的女友或者妻子。

    他樂於助人,是所有孩子都喜歡的老師,他能給身邊的所有人都帶去快樂和溫暖,他會擁有一個幸福的人生。

    而不是如同現在的兩面人一般,一邊擁抱陽光,一邊墜入黑暗。

    如果晏褚能夠壞的徹底一些,不會有那麼多人深思這個問題,偏偏殺人犯的另一面是那麼純善,矛盾的兩半,才讓人更加印象深刻。

    今天觀看這場直播的,同樣有不少正在承受家庭暴力,卻因各種各樣原因不敢離婚的女人,看著鏡頭中那個青年,再看看身旁尚且年幼的孩子,他們的選擇,真的正確嗎?

    還有一部分則是看著晏褚,聯想到了自家已經長成,可是脾氣如出一轍的暴躁,或者怯弱的有些過分的孩子,悔不當初,或許當初委屈求全,自認為孩子犧牲的決定,就是錯的。

    他做到了,讓更多的人關註到了家暴的問題,也讓更多的人反思自己的行為。

    可是在場的,包括觀看直播的,多數都希望他能夠就此收手,不要再為了那些罪人再度將自己的雙手染紅了。

    那些人,不配也不值得。

    “嗷嗚——”

    江寧慌慌張張的,抱著晏傲天出現,看到站在天臺邊上的自己的主人,晏傲天高興地嗷嗷叫著,邁著小短腿朝他跑去。

    只是不小心跑的太快,左腳絆右腳,骨碌骨碌一個大肉團子打著轉,撞到了圍欄,四仰八叉露出小肚皮,一臉懵逼。

    “嗷嗚嗚——”

    要主人親親才起來,被晏褚寵著的晏傲天嗷嗷撒著嬌,就是不肯自己翻過身來。

    “晏褚,你把人放了吧,你想想晏傲天,想想小姨,她正在趕來的路上,難道你忍心看到她為你難過,你收手吧,或許法律會輕判,不要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害了自己,你想想我們,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在乎你的人。”

    “嗷嗷——”

    晏傲天的小奶音配合著江寧的勸說,他只當晏褚在和他玩兒,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蠢萌蠢萌的。

    “小褚!”

    說話的時候,晏褚的小姨,一個胖乎乎總是笑的很和氣的中年女人哭著沖過了人群,跑了過來,她摔了一跤,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什麼疼痛,什麼風度都顧不上了。

    “小褚你別做傻事,你想想小姨,你快把人放下來啊。”

    晏小姨覺得今天一整天就像是做夢一樣,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外甥,怎麼會是殺人犯呢,明明那孩子那麼乖,那麼聽話,他都已經好好相親了,據說相親那姑娘也對他有好感,再過不久,他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他應該健健康康,無憂無慮地過完一輩子的。

    晏小姨渾身顫抖著,眼淚鼻涕混雜著,整張臉都沒法看了。

    “你快給我下來,你最聽小姨的話了是不是?從你還那麼一丁點大的時候小姨就帶著你,那時候你不說話,不哭不鬧,小姨帶著你到處看醫生,我是親眼見著你慢慢開始笑了,慢慢開始變正常了,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說過,要養小姨一輩子的。”

    晏小姨捂著胸口,心揪成了一團,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小姨,媽媽是我害死的,那時候我不懂事,不讓她離婚,如果不是我,她不會死的,你別對我那麼好,我不值得。”

    晏褚何嘗不難過,原身的情感在這一刻充斥了他的心神,在原身心里,自己就是罪人,他不值得任何人對他好。

    “放屁!”

    晏褚的小姨忍不住擡高了聲音,爆了個粗口。

    “害死你媽的是你那混賬爸,從頭到尾和你都沒什麼關系,你那時候懂什麼。”

    晏小姨是真的不知道小外甥的心思那麼重,這些年看他高高興興的,實際上每次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都該有多難過啊。

    “小褚啊,你乖乖聽小姨的話,咱們回家,小姨給你包你最喜歡吃的蝦餃,咱們回家——”

    最後一句話,晏小姨泣不成聲,因為她清楚,這個外甥,或許這輩子都沒法跟她回家了。

    這個勤勞淳樸一輩子的女人跪在了地上,整個人匍匐在地面。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那麼好的一個孩子,遭遇了那些事呢。

    同樣的,在場的所有警察也好,談判專家也好,以及那些正守在直播前的觀眾,全都泣不成聲。

    是啊,為什麼這世上總有消除不盡的罪惡呢?

    或許是晏小姨的話打動了晏褚,最後他終究將那個大半個身子懸空在陽臺的人拉了回來,然後笑著抱起了地上的晏傲天,朝警察走去,算是束手就擒了。

    劉峰沒想到原本這麼棘手的案子居然如此輕易就解決了,他深深的看了對面的青年一眼。

    他們似乎贏了,但似乎又輸了。

    而對面的人輸了,似乎又贏了,他用自己的事例,給所有觀看著這場直播的人上了深刻的一課。

    但是這一課何嘗不是上給他們這些警察的,如果立法能夠更嚴苛,他們警察執法能夠更嚴格,不要因為認為家暴是家務事就不願意給以被害者足夠的幫助。

    但凡他們能夠多做到其中的幾分,或許這世界上就會少很多冤魂,也會少很多像眼前這個青年一樣的悲劇。

    他本該擁有幸福的人生。

    “大壞蛋,你們都是大壞蛋,快點把晏老師給放了。”

    同樣觀看了直播的小胖子催著媽媽把自己帶來了花園小區,正好趕上警察將晏褚銬上手銬準備帶上警車,小胖子掙脫開了媽媽的手,沖向了警察,對著他們拳打腳踢了,想要他們把晏褚給放了。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晏老師就是他的英雄。

    “我不是英雄。”

    晏褚蹲下身看著小胖:“記得老師跟你說的嗎?真正的英雄,是不會隨便殺人的,即便他殺得是一個壞人。”

    “可是你說警察能夠懲罰壞人,他們也沒有懲罰總是打媽媽的爸爸啊?”

    小胖子倔強的看著晏褚說道。

    “那是因為警察沒有發現這個隱藏的大壞人,涵涵,你曾經不是說過想要做抓壞人的大英雄嗎?老師相信,你會是那個能夠揪出所有隱藏壞人的偉大警察。”

    晏褚的雙手被拷住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變魔術,如同往日一般,他的雙手一張一合,在場出現了一把糖果。

    “老師犯了錯,現在要去接受懲罰了,希望能有一天,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壞人,這需要你,需要大家,需要所有人的努力,以後乖乖聽話,這或許是老師最後一次送你禮物了。”

    他擡手摸了摸小胖子的頭,然後頭也不回地上了警車。

    小胖子哭的稀里嘩啦的,現在的他並不能很好的理解晏褚的話,但是他早晚有一天會明白的。

    【他是一個好老師】

    直播並未停止,所有人都聽到了晏褚的那番話。

    世界上再也沒有壞人,這是所有人的希望。

    “老、老婆。”

    另一邊被救下來的男人神誌不清的,第一時間就朝另一邊的妻子伸手求安慰。

    “我們離婚吧。”

    女人良久才回過神來開口,孩子的意願是她維持這段婚姻最大的原因,可是看到晏褚的模樣,她怕了,她怕自己會和對方的母親一樣被打死,也怕自己的兒子成為下一個晏褚。

    這段錯誤的婚姻,早就該結束的。

    同樣的畫面,還發生在了許家。

    張莉鼓起勇氣,和病床上那個多處骨折躺在床上的男人說道,她已經決定了,她要離婚帶著孩子離開這座城市,不再管自己的父母說什麼,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許許多多的人,似乎因為晏褚,而發生了改變。

    *****

    “你是故意的?”

    監獄的探視間內,江寧對著那個剃了板寸,卻同樣俊秀的讓人挪不開眼的男人問道。

    “謝謝你。”

    晏褚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江寧知道,對方是謝她幫忙找優秀的辯護,謝她幫忙照顧晏傲天。

    晏小姨的年紀畢竟不小了,哈士奇這樣時常惹主人發火的狗並不適合她,而晏褚那麼多朋友里面,晏傲天最親近的,顯然是江寧這個曾經陪它玩了小半天的女人。

    “你是該謝謝我的,所以,一定要早點出來,不然我怕我一氣之下就把晏傲天燉狗肉湯了。”

    江寧的眼眶泛紅,微笑著說道。

    晏褚被判了無期徒刑,這已經是很輿論影響的結果了,他殺了三個人,制造了一場車禍導致車上多人受傷,本來應該是死刑的。

    江寧想著,只要晏褚在監獄里表現的好,或許等她老了,兩人還有重逢的一天。

    探視時間到了,晏褚拖著沈重的腳銬手銬往監獄里走。

    選擇被警察抓住而不是自首是晏褚一開始就決定的,他的行為被很多人視為英雄,在一些沖動期的青少年看來,他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模仿對象。

    只有被警察親自抓住,才能給那些天真的,蠢蠢欲動的孩子足夠的威懾力。

    正如劉峰當初說的那樣,任何個人,任何組織,都不能用任何借口淩駕於法律之上,法外懲罰,代表的不是光明,同樣是罪惡。

    晏褚看著走廊盡頭越發昏暗的房間,不過沒關系,房間外,太陽在高高升起,終將綻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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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5 00:46:56 |只看該作者
第151章 二流子的春天

   “建議宿主在系統空間內休養一段時間,平複心情後再開始下一個任務。”

    007出現在系統空間內,看著盤腿坐在地上,保持沈默的晏褚說道。

    每一次從任務世界出來,系統都會自動幫他清除在任務世界的情感,可是這並不是百分之百有效的,尤其是是當那個世界的原主情感太強烈的時候,一個個任務世界累積,不少宿主就是沈浸在不同的感情當中,思想分裂,分不清現實和虛擬,然後徹底瘋了的。

    十七號宿主是它出廠以來見過的少有意誌力堅定,幾乎每一次任務結束,清除完感情後就能很順利的從那段記憶中脫離出來,冷靜自持的男人。

    不過他畢竟也是個人,一次次的身份轉換,那些記憶,那些情感不可能真的在他腦海中不留下任何影響,尤其是這一世,原身的執念太強,即便是他,壓抑的也很痛苦。

    007是很希望看到晏褚走到最後的,所以在不違背系統原則的情況下, 對著晏褚提議道。

    晏褚知道007是為他好,也沒有反駁,這一次,他足足在系統空間內修養了一個月,才開啟下一個任務。

    “上一個世界算是比較考驗心智的,這個世界就讓他輕松些。”

    007在晏褚被它送往任務世界的時候獨自一個系統小聲嘀咕了一句。

    畢竟晏褚在系統商城購買了那麼些商品,還有很多囤貨沒有使用呢,比如說那個金槍永不倒,很好的東西嘛,它看主神空間那些男執行者都很喜歡這個商品,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晏褚一次都沒給自己使用過,它就大發慈悲的給他這個機會。

    還有上上個世界借著原主種馬男的光學來的一手廚藝,也是時候發光發熱了。

    它是一個好系統,好系統做好事都是不留名的。

    007覺得自己善良又偉大,美滋滋的誇贊了自己一句,像它這樣內外兼修的系統,001一定要好好珍惜它啊。

    *****

    “這晏家不知道造什麼孽了,偏偏生了這麼一個兒子,我要是老晏頭,我也得被氣死。”

    “誰說不是呢,也是老晏頭夫妻心太軟,這麼個小畜生早就應該分家了,要敗家讓他自個兒敗去,沒道理拖累其他兄弟姐妹啊。”

    小石村的村民還捧著飯碗呢,就都自發地聚集到了晏家院子外,豎起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

    這年頭缺衣少食的,八卦倒成了最好佐飯的東西。

    扒一口苞米地瓜撈飯,聽一下屋里傳來的咒罵吵鬧,還挺得勁兒。

    “分家,這個家必須得分了。”

    晏家大嫂剛跟自己男人幹了一架,身上有些狼狽,不過這絲毫不損她潑辣的模樣,本來幹架的時候就是她占上峰,晏愛國那個怕老婆的壓根就不敢動手,幾乎是單方面被她壓著打,身上的狼狽,也是追著晏愛國打時候弄亂的。

    當然夫妻倆這頓你追我趕的,更多也只是為了演給晏家老兩口看,為的就是促成分家這樁事。

    “我可說清楚了,今天這家必須得分,要是不分,我就帶著傳宗傳嗣回我娘家去,正好我娘家大哥沒兒子,也很樂意將傳宗傳嗣當自己的親生兒子養。”

    晏家大嫂這句話可是夠狠的,蛇掐七寸,晏家老兩口最疼的就是晏傳宗和晏傳嗣這兩個男孫了,要是真如晏家大兒媳婦說的那般,跟剜他們的心頭肉沒什麼區別。

    “大妮兒啊。”

    晏家老太太性子比較軟和,操勞了一輩子的人看著就老邁憔悴,對著厲害的大兒媳婦,也不敢說重話,只想著或許自己說點好聽的,能夠挽回對方的心。

    小兒子那般無用,要是將他分出去,豈不是眼睜睜看著他餓死嗎?

    皇帝疼長子,百姓寵么兒,又有俗話,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讓晏老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餓死,她又怎麼舍得。

    雖然她心里頭清楚,自己這個兒子,已經從根上被養壞了。

    “媽你別勸我,我江大妮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和爸要是跟著我和愛國,就算是我自己餓死,我也會讓你和爸有口飽飯吃,可是晏褚是真的不行,你看看他,從小到大什麼時候下過地掙過工分?現在好不容易包產到戶了,家里的日子也漸漸好過了起來,可他呢,居然在外頭賭博輸了三百多塊錢,把你攢下來給他娶媳婦的錢都給霍霍沒了,我也是有兩個兒子的人,我不想哪一天被他拖累的,把家里的墻皮都給扒幹凈了。”

    憑心而論,江大妮這個長媳已經是很厚道的了,哪家媳婦能夠忍受小叔子不幹活光吃白飯到二十多歲啊,她能忍到現在,直到討債的人上門才爆發,已經很難得了。

    換一戶人家,早把小叔子給攆出去了,潑辣點的,爹媽一起攆。

    晏老太的話被兒媳婦堵了回來,想著屋里被打破了頭還沒醒的兒子,她只能一個勁兒的抹眼淚。

    她也知道,這些年老大一家不容易,那被討債的人要去的三百塊錢,其中有一半是老大夫婦這些年交上來的。

    村里的規矩不分家掙來的錢都是要充公的,老大掙得錢給老二娶媳婦,老大老二掙的錢給老三娶媳婦,直到家里的孩子全都娶的娶嫁的嫁,這個家才能分,以後掙的錢也歸自己。

    也有那些潑辣小氣的一結婚就分家,不樂意承擔底下弟弟妹妹結婚花銷的,爹娘厲害點的還能扣錢,爹娘軟面性子的,那也只能自己再埋頭苦哈哈的幹,爭取再供出一個孩子。

    晏家老兩口不湊巧就是那種面瓜性子,而他們給老大晏愛國娶的,則是鄰村出了名的潑辣姑娘,也虧得江大妮人品還是好的,願意讓小叔子娶完媳婦再分家。

    現在娶媳婦的錢被老二自己霍霍沒了,晏老太臉皮再厚,也說不出讓老大一家再賺幾年錢,供小兒子娶媳婦的話來。

    “分家,愛國,你去把大隊長和支書請來。”

    還是晏老頭拍板,他同樣也心疼房間里那個腦袋被開了瓢的小兒子,可到這個地步了,他也著實沒臉再為難大兒媳婦。

    那可是賭啊,村里多少男人是被這個字給害的,而且這癮一旦染上了就很難戒,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是必然結果。

    晏老頭咳嗽了好幾聲,捂著胸口做下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還是徹徹底底把這個家分了吧,反正除了這套老房子和村里剛剛分到每戶人家手里的田地,其他東西全被那個敗家子給敗沒了。

    分了也好,以後他再去賭,沒錢還人家錢,剁他幾根手指,他也能老實長點記性。

    晏老頭心痛,也有些悔不當初,晏褚小時候多玉雪可愛的小娃娃啊,村里誰不誇這孩子長得好,就是城里娃娃也沒他長得俊的。

    加上那孩子從小鬼精鬼精的,嘴巴特別甜,比起老實木訥的大兒子,夫妻倆免不了就更疼愛小兒子,一心想要他多念書,將來成為真正的城里人,哪里知道,就這樣把人給寵壞了。

    孩子現在變成這樣,晏老頭覺得自己和老婆子也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可是他們年紀也大了,打也打不了,管也管不動了,只能忍心讓別人教他做人,只希望能把他這個性子給掰過來吧。

    得到了公公的肯定答複,江大妮的眼睛頓時就亮了,她踹了一旁木訥地丈夫一腳,好不容易說動老頭老太太同意分家,可別晚了,到時候後悔。

    等晏褚吸收完記憶清醒的時候,這個家已經分成功了。

    除了當初按人頭分的兩畝七分地,晏褚就分到了已經搖搖欲墜的晏家老宅,那是原身的爺爺留下來的房子,好些年沒有住人,不過前段時間,晏愛國曾經在農閑的時候把老宅子重修了一遍,什麼漏雨破洞的屋頂都給重新鋪了稻草和瓦片,墻體也給砌嚴實了,火炕重新通過氣,竈頭也給壘好了,只要拿上行李,立馬就能搬過去。

    可見分家這事江大妮琢磨的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今天鎮上的小混混來收賭債,促使了江大妮將分家的計劃提前了。

    沒什麼好說的,晏家老兩口跟著晏愛國夫婦,而且江大妮大方地提出老人不需要晏褚贍養,家里的這套大院子分給他們也是應該的。

    至於農具雞鴨等值錢的東西,大半也是江大妮夫婦掙來的,沒道理分家的時候再給晏褚分一份。

    老太太倒是想幫兒子爭取,可是晏老頭還等著兒子受到教訓悔改呢,把老太太要說的話給擋了下來,所以分家的結果,除了本來就屬於他的地和那套危房,晏褚也就得了兩月的口糧罷了。

    沒一個人說這家分的不好,比起有小石村二流子之稱的晏褚,晏愛國夫婦顯然更得人心,尤其是一些和晏褚結怨過的人家,恨不得連那套老房子和口糧都別給他一丁一點呢,餓死他才好。

    晏褚剛醒來,由著老太太幫他在額頭的傷口上抹了一把草木灰,然後拎上大嫂幫忙整理的行禮和口糧,在所有人看熱鬧的目光下往晏家老宅走去。

    江大妮還想著這個小叔子醒來會鬧上一場,都想好怎麼把他罵到狗血噴頭了,結果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一句都沒有派上用場,心里頭還有些失落。

    一路上,晏褚就忍受著別人的指指點點,他的臉皮可沒有原身那麼厚,聽著還是有些羞愧的,雖然原身做的那些事,跟他無關。

    “誒,老晏頭早該管管這個兒子了,村里就找不到一個比他臉皮更厚的,當初我們家大兒媳婦生孩子,我狠心殺了家里下蛋的母雞想著給她好好補補,自己都舍不得喝一口湯,結果這混不吝的沒臉沒皮,硬是討走了一根雞翅膀。”

    “誰說不是呢?當初我家遠嫁的小姑寄來一包曬幹的海貨,就這二流子鼻子靈,一到飯點就過來了,好家夥,直接抓著鰻魚幹啃,那麼大一塊,原本是打算給幾個孩子切了分著啃,解解饞的。”

    鄉里鄉親的,很多時候不好意思撕破臉,不過多數人都是很自覺的,不會在人家飯點的時候跑人家家里蹭飯吃。

    也就是現在,日子雖然難過卻不到餓死的地步,尤其包產到戶了,家家戶戶的日子眼瞅著就要興盛了,要是擱最困難的那三年,晏褚這樣的人,早就被人家打折手了。

    聽著村民的指點,晏褚的臉頰有些發燙,原身太能了,這臉皮的厚度原.子.彈都轟不破啊。

    因為頭還暈著,晏褚一時間也分不清晏家那老宅子的路到底該走哪一條,想著原身在村里人心中的形象,他也不好朝那些正在議論他的村人問,直接找了一個看上去收拾的挺幹凈的小屁孩打聽。

    “壞蛋,你別想搶我糖果。”

    剃了光頭,後脖頸處留著長發編了小辮子的男孩看到晏褚靠近,直接將原本珍惜地放在手掌心里舔的水果糖往嘴巴里一塞,然後警惕地朝著晏褚罵了一句,飛快地跑了沒影。

    晏褚看著那孩子奔跑後留下的一騎揚塵,竟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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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二流子的春天

    二流子,泛指社會上馬馬虎虎、沒有主見、遊手好閑,蹭吃蹭喝,招搖撞騙、仗勢欺人、知識文化低下,沒有正當職業的人。

    晏褚,男,二十三歲,初中學歷,農村戶口,身無長處,偷雞摸狗在行,小石村里,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三四歲的稚童,每每看到他,只會搖頭嘆氣來上一句——誒,二流子!

    現在自己代替對方占據了這個身體,晏褚當然不會繼續這樣下去,不過看村里人的態度,他陡然間轉變太大,恐怕還會被當成失心瘋,村里人也是很迷信的,雖然那些年破四舊,拆了不少寺廟道觀,可是嘴上不說,不代表心里不想,原身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晏褚就是要改,也得循序漸進。

    這個世界的許願者是晏老頭,也就是原身的父親。

    按照原本的世界軌跡,原身這一輩子就在二流子的路上沒有回頭,在後期,他甚至比二流子更狠,成了一個天怒人怨的存在。

    和現在的他一樣,在原本的世界里,原身醒來後也已經分了家,為此原身一直記恨江大妮這個大嫂,一直想著能夠有一天報複於她。

    原身是個愛賭的,家里分給他的地被他租給了村里其他人口多的人家,保證自己每個月能有足夠的糧食不被餓死,雖然當初欠了一屁股的債,可是原身的賭癮絲毫沒有消退,他賣掉省下來的口糧,做著翻本的美夢,只可惜債滾債,他再一次欠下了自己沒法還清的巨債。

    走投無路的原身將目光盯上了大嫂家四歲的大侄子,在家里的大人都下地的時候,偷偷回家將大侄子用糖塊哄了出來,然後聯系買家,轉手將自己的親侄子賣了一千塊錢。

    這在當時可是比巨款,原身很快就拿這筆錢還清了賭債,還小有盈余。

    而失去了大兒子的江大妮急的都快瘋了,在報警無果後,她懷疑上了自己的小叔子,只是沒有證據,而且原身找來了他幾個狐朋狗友作證,證明自己當天一直在鎮上,壓根就沒有回來過。

    江大妮恨毒了原身,甚至連帶著恨上了晏家老兩口,她將兩個老人轟了出來,從此再也不許他們進家門,自己則是去哪兒都要帶著小兒子,生怕小兒子也丟了。

    晏家老兩口同樣心疼大孫子,他們不願意去極有可能是害了大孫子的真兇的小兒子那兒住,村里人看不下去,就讓兩個老人去住大隊部,幫著看管要上交糧管局的糧食,好歹有了一個安身的地方,村里每個月給他們二老一點勉強果腹的糧食,老兩口自己再找些野菜,勉強沒餓死。

    可染上賭癮的人哪里是還清欠債後就能收手的,尤其原身的賭癮那麼大。

    為了賭博兩字,他現在可以說是眾叛親離了。

    雖然大侄子的失蹤連公安都沒有找到證據,但村里多數人都和江大妮想的一樣,覺得晏家大孫子是被這二流子小叔拐出去賣了,不然這犄角旮旯地小村莊,要是有外面的生人進來,誰能不盯著呢,怎麼可能孩子好端端的在村子里就失蹤了。

    從那以後原身但凡回村子,那必然遭受很多白眼,每家每戶都把孩子看的緊緊的,防他就跟防賊一樣,要不是原身太混,還有一堆狐朋狗友,村里人都想商量著將人趕出小石村。

    但是投鼠忌器,原身就是無牽無掛的二流子,而他們都是拖家帶口的,他們也擔心將原身逼急了,作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只能忍著讓著,每次原身回村的時候就讓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盯著,只要對方一有什麼異動,就把人扭送到公安局去,徹底了了這個擔憂。

    原身不是感受不到村里人對他的惡意,不過他覺得那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只是因為現在他手里沒錢,所以才看不起他。

    越是這樣想,原身就越想再搞點錢翻本,他想著只要自己發達了,到時候娶個漂亮媳婦,回村再蓋一棟氣派的小二樓,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巴結他,羨慕他,哪里還會這般瞧不起他。

    有了第一次賣侄子的經驗,原身很自然地就將目光盯在了二侄子身上。

    那時候江大妮又懷孕了,原身覺得反正大哥大嫂還年輕,將來的孩子只會越來越多,再說了兩個侄子也還小,長得憨笨,能有什麼出息,還不如賣點錢給他這個小叔本錢翻身。

    再說了,等他發達了也會資助一下自己那沒本事的大哥一家,如果有機會,他也會想辦法將當初賣掉的侄子找回來,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原身一點愧疚都沒有,將目光盯在了年僅兩歲的二侄子身上,只是這一次江大妮把這小兒子當眼珠子一般看得牢牢的,原身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下手,直到江大妮十月懷胎,生產的日子。

    那些天家里人來人往的,江大妮又剛生了小閨女,加上做月子,難免有看顧不到小兒子的地方,就那麼一錯眼,讓原身找到了機會,再一次把小侄子給拐走了。

    那年頭可沒什麼攝像頭,原身找了當初那些朋友作證,公安找不著證據,也不能將他怎麼樣,可接連失去兩個兒子,又是在最脆弱的月子期,江大妮是徹底得瘋了。

    原身拿著賣了小侄子的錢重回賭場大殺四方,而江大妮則是拿著刀,來到這個不知道從哪里打聽來的地下賭場,不要命的跟原身扭打在了一塊。

    邊上的人怵江大妮瘋魔的模樣,不敢上前阻攔,比起從小嬌寵著長大的原身,江大妮可是常年下地幹活,很有一把力氣的,兩人扭打在一塊,誰勝誰負一目了然。

    江大妮拿著砍刀,將原身剁成了肉泥,要不是警察後來趕到,她還在使勁地拿刀剁著原身的屍體。

    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又是嚴打的時候,江大妮被判了槍斃,不過賭場的人也沒討好,當時太慌亂,那些牌九麻將都沒收起來,這麼一大群人,直接被公安一窩端,你咬我,我咬他,凡事來賭場賭博過的人也全都被攀咬了出來,一個都沒逃過。

    最可憐的還是那兩個被親叔叔賣掉的孩子,唯一經手的原身死了,誰也不知道他們被賣到了哪里去,以及那個剛出生幾天就沒了親媽的小姑娘。

    晏家老兩口悔不當初,早知道這樣,這個小兒子一出生,他們就該把他放便桶里溺死。

    江大妮的娘家人叫了一群人,把晏家人狠狠揍了一頓,剛出生的小閨女被江大妮的大哥給抱回家養了,他們不信任晏家的任何一個人,親閨女又是間接被他們害死的,兩家從此結了仇,再無來往的可能。

    當天晚上,老兩口喝了農藥自殺,而失去了妻子兒女的晏愛國,也就此從小石村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是生還是死。

    就這樣,好好的一個家散了,小石村的人倒是為此警醒,誰家寵溺孩子的,想想原身做的那些事,就能狠下心來管教,原身就這樣成為了反面教材,一代代的流傳在小石村長輩的嘴中。

    這一次的許願者是晏家老兩口,他們啥也不多求,就只希望小兒子不要再禍害人了,希望兩個孫子能夠好好的,大兒媳婦也能好好的。

    所以這一次的任務對晏褚來說還算是比較簡單的,他又不是原身,當然不會去禍害大哥晏愛國一家了,更別提賣侄子了,晏褚是失心瘋了,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過他有些意外,按理這樣的世界難度比新手世界也強不了多少,為什麼系統會派他來執行這個任務呢?

    “咳咳。”

    似有所感,007悄悄出現在了晏褚的意識空間內。

    它自己琢磨了很久,做好事不留名那誰知道它做了好事了,它必須讓宿主知道它有多善良多偉大啊,這樣以後執行任務的時候,宿主才能更死心塌地。

    作為一個睿智的系統,007還是決定來告訴十七號宿主一聲,能碰上自己這個寬容的系統,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上一個世界對你的意識還是有影響的,尤其是原身已經扭曲的人格,所以這個世界,你就當是度假,在這個世界好好休息個幾十年,把上個世界原身對你的影響徹底消除了,再開始下一個任務。”

    007轉動著自己的金屬球身,對著晏褚說道。

    “我知道你很感激我,不過不必了,誰讓我是一個偉大寬容又睿智的系統。”

    說罷007不等晏褚有什麼反應就消失了,它知道這個宿主一定會感動地贊美它,但是作為一個謙虛的系統,它並不需要這些褒獎。

    如果宿主因為太感動而死命地誇他,即便它是一個系統,那也是會害羞的。

    感恩什麼的,放在心底就好了。

    最近又招了兩個新宿主,它還得再去盯著點,作為金牌系統,它是絕對不會讓那個對001有不軌之心的垃圾110系統爬到自己的頭上的。

    晏褚不知道系統之間的愛恨情仇,但是這一次007確實也很為他著想了,自己的精神狀態自己最清楚,上一個世界對他的影響,確實比任何一個世界都來的大。

    他隱隱覺得,妹妹那個世界壓制的煞氣,似乎被上一個世界的原身勾了起來,現在的他,確實也不適合再執行高難度的世界任務,休息一個世界,也是好的。

    想著007那個別扭的系統,晏褚決定了,以後少罵它一聲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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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5 00:47:25 |只看該作者
第153章 二流子的春天

    “大壞蛋來啦!”

    分給晏褚的老宅子沒有柴火,水缸里有沒有水,好在現在天氣也不冷,不需要燒火炕,晏褚就著老太太給他準備的口糧里現成的燒餅對付了一餐直接就上炕睡覺了。

    休息了一晚上,準備去找他大哥晏愛國說一些事。

    原身也真夠沒品的,人家混也就是同齡人當中的混,而原身欺負起小孩子來一點也不覺得丟人。

    村里的孩子沒什麼零嘴,為了解饞時常下河摸魚蝦,上山掏鳥蛋,偶爾找一些山間的野果子甜甜嘴。

    原身時常搶這些孩子的吃食,在小石村里,只要原身一出現,那些孩子就自發地響起警報,給其他孩子預警。

    晏褚就眼睜睜看著原本聚在一塊似乎是在烤麻雀的孩子一哄而散,跑之前還不忘踩滅了火堆,拿著叉著麻雀的樹枝就跑。

    邊上的大人見怪不怪,同樣警醒地看著晏褚,心里琢磨著,這二流子傷了腦袋恐怕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村子的,再加上分了家,沒有老頭老太太可以啃了,恐怕飯點的時候會在村里到處溜達。

    這幾天家里就別做什麼好吃的了,喝點稀的對付過去,然後門窗也得鎖緊了,這二流子要是來敲門,就當沒聽見。

    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晏褚也還是第一次直面那麼多嫌棄的眼神,往日那些世界,就算是最糟糕的時候,也沒有現在這樣遭到所有人的唾棄,即便是那個重生者遍地跑的世界,好歹還有一個金老太疼他。

    晏褚有些小心酸,不過現在時間還長著呢,早晚能讓大家知道他是多招人稀罕的。

    “小叔你來做什麼?”

    看到晏褚來家里,江大妮警惕地問道。

    昨天趁著這天魔星昏睡的時候分家,恐怕他心里也記恨上她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是來求和的,還是來鬧的。

    “褚兒啊,吃早飯了沒,要是……”

    小兒子從小到大也沒幹過家務活,老太太把小兒子分出去了,才意識到即便給了他糧食,他也不一定會燒,不知道昨個兒晚上吃了什麼,今天早上有沒有吃早飯。

    尤其小兒子頭上還有傷,因為家里實在沒錢了,也沒送他去衛生站看看,只是抹了草木灰止了血就算數了,也不知道傷沒傷到腦袋。

    晏老太這一個晚上想東想西的就沒睡好過,絮絮叨叨大半宿,最後還是晏老頭發了火,給她下了死令讓她不要管這個兒子,老太太怕是一大早就得過去老房子那瞅瞅了。

    此刻看著大兒媳婦難看的臉色,老太太意識到現在已經分家了,剛剛她問的話就不恰當,恐怕會招來大兒媳婦的嫌棄。

    忍著心疼,老太太把說了一半的話收了回去,改問道:“褚兒啊,你今天過來家里是有啥事嗎?”

    家都分了,小兒子遲早得學著做家務的,老頭子說的對,他們當爹娘的不能陪著孩子一輩子,得他自己立起來,總不能一輩子雞嫌狗厭的過一輩子吧。

    江大妮也知道讓老太太一下子徹底放手不管這個小兒子不太可能,剛剛對方突然轉變的語氣也說明了老太太是在試著改變的,江大妮沒有挑刺,心里已經挺滿意的了。

    她瞥了晏褚一眼,拿著簸箕回了竈房,準備將早上沒吃完的東西都收起來,尤其是家里幾個櫃子都得上鎖,防止家里的東西被那些手腳不幹凈地摸了去。

    “媽,我今天過來,是想和大哥大嫂商量一下把我那幾畝地租給他們種的事。”

    晏褚輪回了這麼多個世界,他也沒真正下地幹過多少次活啊,包括第一世知青的世界,和丁丁在一起後他就被安排去了村里的小學,之後的幾個世界更是連農務都沒有接觸過,陡然間給了他幾塊地讓他靠此為生,著顯然也不太可能。

    原本的劇情,原身因為分家的事跟大哥大嫂鬧的不太愉快,將這幾畝地租賃給了村里的其他人,現在他過來了,當然不會那麼做了,同樣是租,他當然是租給自己大哥大嫂了。

    要不是擔心反差讓人懷疑,他都不介意將自己名下的地直接送給晏愛國一家。

    “這個主意好。”

    江大妮還真不知道小叔子今天上門是為了談這件事的,要不是那幾畝地是村里按人頭分的,她都不想把那幾畝地分給晏褚。

    現在包產到戶了,只要勤勞肯幹,地里的收成交了稅剩下的就全是自己的了,地越多,收獲也就越多,江大妮可是聽說現在鎮上和縣里自由市場的火熱了,那些新鮮的蔬菜瓜果拿去自由市場賣,價格比直接送去收購站高出一大截。

    眼瞅著家里兩個兒子,將來娶媳婦建房子都不是一筆小花銷,江大妮也想多給兒子們攢點錢,把之前晏褚敗掉的那些給掙回來。

    這麼想著,江大妮看晏褚的眼神就順眼了許多,只要對方不獅子大開口,把租金叫的太高,她和愛國辛苦些,也照顧的過來那麼多的地。

    反正在分家前那麼多的地也是他們照看的,現在沒什麼區別。

    晏老頭和晏老太現在也就五六十,在村里人看來,這完全還是能夠下地幹活的年紀,再幹個十來年,不能操勞地里的活了,就幫家里燒飯打掃衛生,再不濟也能照顧著些孩子,反正在農村很多人都是樂意跟老人過的,江大妮雖然承諾幫老人養老,算上老頭老太太這些年能給家里帶來的創收,一點都不算吃虧。

    “可沒了地你怎麼辦啊?”

    晏老太有些猶豫,看著這個一向不聽她話的兒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能在一旁幹著急。

    “媽,我又不會種地,這土地給我也是放著荒廢啊。”

    晏褚學著原身的模樣,吊兒郎當地說道:“大哥大嫂幹慣了農活了,這地租給他們,我要的租金也不高,這麼多地每年給我四百斤糧食就好了,至少拿著這些糧食我也不會餓死,還落得輕松。”

    原身就是懶惰的,晏褚這話一點都沒惹來別人的懷疑。

    “你們也真事,分家的時候給我地幹嘛啊,多給我一點錢不好嗎,白給我找了那麼多麻煩。”

    晏褚小聲嘀咕,家里人都知道他的德性,心里想著都讓人腦袋開瓢了還沒有一點長進,心里嘆氣點同時,也覺得他的說法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媽,小叔子說的對,把地租給我和愛國,我們每年給他一點糧食,小弟也不用擔心餓著。”

    江大妮心里想著這小叔子還真是夠蠢的,不了解地里的產出,居然只要了他們四百斤糧食的租金,還傻乎乎的沒有規定四百斤糧食到底是什麼糧食。

    四百斤番薯也是口糧,四百斤稻谷也是口糧,這里面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江大妮現在喜歡透了小叔的笨和傻,恨不得趕緊簽下合約,讓村長和書記做個見證,省的他到時候想明白了後悔。

    在地里幹活的晏愛國和晏老頭被叫了回來,繼昨天的分家協議後,又簽了租賃土地的協議。

    “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晏老頭看著那個拿著合約一臉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小兒子嘆了口氣說道。

    “爸你這話說的,我現在每年可是白白就能得到四百斤糧食呢,我胃口又不大,還能餓死我不成?躺著啥也不用做,就能有糧食送上門,這世界上哪里有那麼好的事?”

    晏褚一副你們才傻,我天下第一聰敏的模樣,把那些還有些關心他的人氣了個仰倒,徹徹底底不想搭理他了。

    一旁作為見證的村長村支書也看著晏家這個二流子兒子直搖頭,上輩子得造多大的孽啊,才生得出這樣一個兒子。

    不過四百斤糧食在協議上還是規定了,一百五十斤稻谷,一百五十斤小麥,一百斤磨成粉的苞米或是番薯面,這些糧食,至少能夠讓晏褚不被餓死,而且租金也在晏愛過夫婦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

    晏褚傻乎乎的將名下的土地轉租給親大哥一家的事,又成為了村里人的談資。

    對於農村人而言,土地就是最重要的東西,地沒了,根就沒了,在多數人看來,晏褚那就是在斷自己的根,這個人是徹徹底底的沒救了。

    晏褚也顧不上村里人的眼光了,反正原身在他們心目中已經是爛到骨子里了,現在這樣頂多也就是再添上一樁壞事罷了。

    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暫時不打算去改變村里人對他的印象。

    ******

    “晏老弟,最近怎麼樣啊,手上的錢可還湊手,要是不夠,老哥也能借你點。”

    和往常一樣,晏褚朝著那個榀江鎮的地下賭場走去,剛到那個隱藏賭場邊上的小賣部,就被一個滿嘴黃牙,看上去幹瘦猥瑣的男人給攔下,對方還不忘給他遞了一根牡丹煙,一副哥倆好的架勢。

    “破船還有三分釘呢,我晏褚像是沒錢的人?”

    原身就是一個沒錢又愛在他那些“兄弟”面前擺闊的,輕易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家底,而且現在晏褚手里確實也有些錢,當初討債的上門要錢,晏家掏幹凈整個家底把錢給還清了,而他自己偷偷藏起來的私房錢還有三四十,這些也是原身準備用來翻本的。

    按照現在的消費水平而言,三四十塊錢也不是什麼小數目,節省點足夠一兩個月的開銷了。

    所以晏褚這話,也不算假。

    “呵呵呵。”

    那大黃牙笑了笑,不管晏褚現在手里有錢沒錢,早晚都是會沒錢的,他可是聽說了,對方大哥家里有兩個白白凈凈的小侄子,年紀一個四歲,一個兩歲,最是好賣的時候,這麼大小的人都不記事,那些生不出兒子的人家最喜歡這樣大小的孩子了。

    就這段日子他的觀察,眼前這個人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輸紅眼了,什麼是他不能賣的?

    反正他來這兒就是借著探親名義的,幹完一票他就走,也不用擔心被抓到。

    這麼想著,大黃牙的笑容就更燦爛了,看著晏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親子侄一樣,幫著點了煙,兩人親親熱熱地朝賭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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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二流子的春天  

    榀江鎮的鎮長姓牛,在這個小鎮上,他確實也是最牛的人。

    晏褚現在所在的地下賭場是牛鎮長的小舅子開的,整個鎮子誰不賣他面子,即便是現在抓賭抓黃的標語鋪天蓋地,這個地下賭場依舊好好的開著,鎮上的派出所也賣鎮長一個面子,不敢幹涉這個地下賭場。

    也不是沒人想著往上告,可這縣委書記還是鎮長的親大伯呢,整個縣城沆瀣一氣,就是牛家的天下,再往上,那就是市里,多少人長那麼大連村都沒出過,更何況是對大夥兒而言都很陌生的省市呢。

    這年頭不比以往,交通通訊都不發達,上一世要不是死了人,而且死的還是那樣慘烈,牛家開的這個地下賭場還不一定會完蛋呢。

    就算是上一世那麼多人被抓了,可牛家依舊逍遙法外,只是推出牛鎮長的小舅子頂包,把一切扛了下來,這個賭場幕後的老板,依舊過的滋潤,沒有遭到任何報應。

    之所以晏褚占據了這具身體但是什麼都沒做,也是因為這一點,在沒有確定的證據能夠徹底端掉這個賭場前,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來的好。

    這個地下賭場也不大,只是因為地點隱蔽在一個挖空的地下室,導致房間內的空氣並不好,不少人在里面吞雲吐霧的,讓不喜歡抽煙的晏褚有些不習慣。

    但是這些不習慣也只是心理上的,原身是個老煙槍,聞到這煙味身體就跟活過來一樣,嗓子癢癢的,有些蠢蠢欲動。

    他也是這個賭場的老熟人了,不少人見著他跟他打招呼,有些消息靈通的居然都知道了晏家前一天晚上分家的事,還問他既然分了家哪里來的錢來賭場。

    還是晏褚從口袋里掏出他那把零散的鈔票,大家才停止用錢的事打趣他。

    地下賭場的花樣還是很多的,你可以選擇湊搭子打牌或是打麻將,也能玩來錢快的炸金花或是二十四點賭大小之類的,大黃牙喜歡玩麻將,正好有一桌三缺一就和晏褚分開了,晏褚拿著手上那疊散鈔這桌下個註,那桌下個註,有輸有贏,因為流動性強,加上賭場的人多,一時間也沒人註意到他到底是輸還是贏。

    “大大大大大。”

    賭骰子的桌子上,一堆人等著莊家揭蓋,壓大的人更多,只可惜最後開出來的卻是小,而晏褚正巧就是壓小的,這一把他賺了不少,毛估估有幾十塊錢呢。

    “你小子今天運氣不錯啊?”

    以前原身總是輸錢的多,可從來沒有贏過這樣大的數字。

    “誒,剛剛倒出去不少,現在也只是碰巧翻本罷了。”晏褚苦著一張臉,不過眼神里還是高興的,旁人也沒懷疑他,只當他剛剛在別桌輸了不少。

    “再說了,之前我可是把我娶媳婦的家底都輸在這兒了,今天來就是想來碰碰運氣,如果能夠贏一些,說明我還有贏錢的運到,要是再輸,就說明我這人還真沒有發財命,再也不賭了。”

    晏褚的聲音不小,邊上的包括賭場的人都聽到了,幾個看場都人互相遞了個眼色,這一幕,晏褚悄悄看在了眼底。

    不論是哪個賭場,手段絕對都是不幹凈的,不然他靠什麼發財,這里頭恐怕出老千的不在少數,晏褚的耳朵比常人更靈敏,加上他堪稱妖孽的數學天賦,算牌聽骰音,他樣樣精通,只是本身並不喜歡賭博,偶爾去國外的賭場玩一圈,也只是為了解悶,贏得多了,就沒意思了。

    他沒打算在這個賭場贏太多錢,只是想著把原身在這里輸掉的錢拿回來,這也是他到時候創業的本錢。

    他有信心自己能贏那麼多錢,就怕賭場的人使什麼手段,剛剛他的說法只是想要讓賭場的人覺得他贏的錢早晚都是要重新送回來的,為了留住他這個長久的顧客,今天對他放松點,不再使那些小手段。

    幾個攤位上的莊家都是那麼想的,晏褚贏一把輸三把,手里的錢來來去去,一會兒玩二十四點,一會兒玩骰子,那些莊家也不是只盯著他一個人的,感覺上他似乎在自己的位置上贏了點錢,但是又算不清到底贏了多少,加上有來有往點,潛意識里覺得晏褚似乎贏的不算多,誰也沒真的將他放在心上。

    殊不知晏褚每次贏到了差不多數量的錢就將一部分整鈔悄悄放進了口袋里,換了一張桌子,捏在手里的錢再一次只剩下二三十,這也給了別人他贏錢很少的錯覺。

    其實幾個小時下來,他早就已經將原身這些年輸掉的錢贏回來大半。

    這年頭沒有攝像頭也沒有電腦,晚上賭場對賬的時候哪個能記得每一個賭客輸贏是多少,所以晏褚一點都不擔心因為自己一下子贏太多錢而被人找麻煩。

    “晏老弟,今天老哥手氣不錯,請你去國營飯店搓一頓。”

    晏褚準備收手的時候,麻將桌上的人也各自準備回家了,老黃牙今天手氣不錯,贏了二十多塊錢,相當於現在普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了,另外三個輸錢的愁眉苦臉,估計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家里人交代,這年頭不是所有人家都那麼有錢,輸個幾塊十幾塊不心疼的。

    晏褚一點都不同情這些賭鬼,別看他們現在一個個懊悔的快,等過了這一陣,手癢了再次來賭場賭錢的,依舊是他們。

    老黃牙看晏褚要走,趕緊把今天的牌錢給交了,這也是規矩,贏錢最多的人承擔交牌錢的任務。

    今天大贏了一筆,老黃牙的心情十分不錯,想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幹脆狠狠心,打算帶著晏褚去國營飯店開葷,順道打探打探對方,看看能不能把他家那兩個小侄子給拐出來。

    晏褚正好也帶著和這個老黃牙接觸的心思,沒有推拒,一副我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來兩碗米飯,一份炸白菜加蘸醬,一份豬肉燉粉條。”

    老黃牙看著國營飯店的菜單,十分闊氣得點了兩個菜,其中的炸白菜有一個炸字,實際上就是焯水白菜,是菜單上價格最便宜的一個菜。

    “晏老弟你想吃啥就點,別和老哥我客氣。”

    老黃牙想著平日里晏褚也是個很要臉面的人,就算讓他點菜,估計也不好意思點太多,頂多就再來一個葷菜差不多了,很放心地開口展現自己的大方。

    “老哥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還是你心疼弟弟我啊,昨個兒我那大嫂黑心攛掇我爹媽分家,從昨晚到現在我肚子里就只填了兩個燒餅,我這腦袋才剛被人開瓢呢,正是需要補補到時候。”

    晏褚一臉感動,接連感謝的同時還不忘抱怨了一下自己家里現在的情況,看著菜單,朝著點菜窗口毫不猶豫又報了好幾個菜名兒。

    “半只燒鴨,醬爆肉,山雞蘑菇湯,兩籠白面饅頭。”

    晏褚報一個菜名,那老黃牙的臉就青一分,本來黃瘦黃瘦的人現在看上去更醜了。

    “老弟啊,我們就倆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老黃牙看晏褚似乎還有接著往下點點架勢,趕緊制止他,看著菜單上飯菜的價格,他有些兩腿打顫,這些錢,足夠他一個人來飯店吃好幾頓了。

    尤其是那兩籠白面饅頭,足足十二個呢,加上原本點的兩碗飯,豬才能吃得下那麼多,要不是耳朵里還記得剛剛晏褚說的他和他大哥分家了,聽口氣還很不滿意他大嫂,對於他之後要勸說的話題很有利,他才舍不得花十幾塊錢巨款,請眼前這個不知所謂的東西呢。

    “吃不完我打包帶回去啊。”

    晏褚這話說的理直氣壯,“老哥啊,你對我真好,你放心等我哪天發達了,我一定也不會忘了你的。”

    老黃牙都快被這二流子的不要臉給氣消了,就憑眼前這個人,怎麼可能會有出息的一天。

    以前老黃牙覺得自己已經挺不要臉了,畢竟也不是哪個人都能昧下良心來做人販子的,可現在看來,論臉皮厚,他還比不上眼前這一個。

    最後還是照著晏褚點的那些菜上了,現在國營飯店點菜也可以不用糧票或是肉票了,只是相應的價格會更高一點,這一頓飯,老黃牙足足花了二十三塊錢,主要是半只燒鴨和那碗山雞蘑菇湯,都是實打實的肉,價格自然也就高了。

    飯菜滿滿擺了一桌子,一般人家就是過年也沒這飯菜規格啊,不少在店里吃飯的人都眼瞅著他們這桌的飯菜,看著那漂浮著一層雞油的山雞湯直流口水。

    因為要說的話比較私密,老黃牙硬是又換了一桌,坐到了角落里,這才少了那些艷羨的目光。

    或許是在肉疼那些錢,老黃牙的胃口反倒還不如晏褚,而晏褚此時是真的餓了,加上這國營飯店老師傅做的飯菜味道確實也還可以,一頓飯下來,他吃了四個白面饅頭,一碗飯,外加小半只雞,其他菜也吃了不少,把肚子撐的溜圓。

    看著對方跟幾百年沒吃過好東西似的模樣,老黃牙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做他們這一行,來錢還是很快的,雖然挺心疼今天這一頓飯花的錢的,但是不得不說,老黃牙還真沒缺過吃喝。

    對於之後要說的話把握又多了幾分,連帶著晏褚吃完後沒跟他打一聲招呼就把剩下的飯菜都打包的行為,老黃牙也不怎麼在意了。

    “晏老弟,今天下午在賭場里,你的手氣怎麼樣啊?”

    老黃牙下午和晏褚是分開的,他想著剛剛離開賭場的時候晏褚的表情並不算好,想來今天又輸錢了。

    “別提了,就只剩下這點錢了。”

    晏褚掏出來一把散錢,全是五分一毛的,加起來也就一兩塊錢的事。

    “也不知道明天的本錢去哪里找呢,老哥,你說我家大嫂壞不壞,不就是用點我爸媽的錢嗎,說句不好聽的,他們死了那些錢也有我的一半,我現在提早花怎麼了,我有預感,明天我一定能發財的,現在好了,全被這傻逼娘們給毀了。”

    晏褚說話氣沖沖的,看起來似乎對這個大嫂很不滿。

    “說起來,我這里有一個發財的法子,不知道晏老弟你敢不敢興趣?”

    他越氣,老黃牙就越高興,加上這段日子他對晏褚的觀察,終於決定下勾子了。

    “什麼發財的法子?”一聽他的話,晏褚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我表舅的鄰居的三外甥生了三個閨女,就是沒能生個兒子,他現在年紀大了,就動心思想要包養一個男孩回家養,就要那種四五歲以下的,還不怎麼記事的孩子,他家有錢,願意給孩子的爹媽補貼,足足有這個數。”

    老黃牙比劃了一下手指頭,晏褚的眼睛都瞪圓了:“多少?一、一一一萬?”

    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噗——”

    這二流子還真敢想,老黃牙正喝茶消食,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一千。”這年頭多少人家能拿得出一萬塊來,他們人販子擔著那麼大的風險,轉手賣一個孩子也就兩三千呢,要是孩子長得好的,價格還能賣高一點,一萬塊,這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才一千啊,這也沒多少錢嘛。”

    晏褚小聲嘀咕了一句,老黃牙又被他氣的往心里吐了一口血。

    “主要你想想,那戶人家只有三個閨女,以後的財產還不是給抱來的孩子的,晏老弟啊,我記得你家有兩個侄子吧?你大哥大嫂條件那麼差,要是你送他們的兒子去享福,他們心里一定也是感激你的啊。”

    老黃牙不跟這傻子置氣,專心致誌的鼓動他將自己的侄子拐出來:“再說了,有了一千塊錢安,你又能去賭場翻本了,到時候發了大財,誰還會看不起你?”

    上一世他也是這麼勸原身的,那時候原身還有一點僅存的良心,沒有直接答應,直到後來又輸了很多錢,才被老黃牙說服,將自己的大侄子給拐賣了。

    現在晏褚來了,當然就少了猶豫的環節。

    “你那表舅的鄰居的三外甥條件真的很好?萬一你是騙我的呢,不行,我得親眼看看才放心,那好歹也是我的侄子。”

    晏褚一副心動了,但是因為那絲微末的良知讓他有些猶豫的表現。

    “那怎麼行呢,人家就是想要抱養一個徹底和父母那邊斷了關系的孩子,你要是認識他了,以後人家還擔心你反悔了找過去呢。”

    老黃牙搖頭,怎麼都不同意。

    後來還是看晏褚實在執拗,找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這樣吧,到時候我讓他來縣城,你偷偷看他一眼,家里有沒有錢,看衣服手表自行車就行了,我待你那麼好,怎麼會哄你呢。”

    老黃牙的這個說法得到了晏褚勉為其難的同意,兩人說好了,明天早上約縣城里見,到時候看中了,一個給錢,一個給人,銀貨兩訖,以後雙方都不要互相糾纏。

    老黃牙和自己的同夥已經在附近偏遠的鄉下用這種手段買了幾個孩子,有些還不是買的,是偷偷拐來的。

    他們在這個縣城能呆的時間不多了,要盡快離開。

    ******

    第二天晏褚跟著老黃牙偷偷在縣城里見了那個他口中的表舅的鄰居的三外甥,對方打扮的人模狗樣的,最主要的事看上去很老實,不是老黃牙指認了,加上倆人確實在一塊有說有笑好一陣子,平日里走在路上,晏褚都不會將那樣一個老實憨厚的中年男人和人販子扯到一塊。

    幾人在縣城里分開,老黃牙和那個男人借口籌錢去了,晏褚則是借口回家帶孩子去,實際上他偷偷跟了那兩個人一路,直到看到他們在一個偏僻的小院子停下,觀察了那個小院很久後才離開。

    臨海縣城有三方勢力,其中縣委書記牛書記的實力最大,縣長和公安局局長稍微分一杯羹。

    公安局局長趙德順是一個挺有野心的男人,一直不甘心自己堂堂公安局長,被一個當初造反起家,四六不著的書記壓一頭。

    加上趙德順確實也有一點想要為民做主的抱負,跟那個縱容親戚違法亂紀的牛書記並不是很合得來,只是無奈這縣城里牛書記的勢力最大,他要是往上鬧,不一定扳的倒對方。

    到時候他隨便拎幾個替罪羊出來,而他這個告狀的局長,很有可能就要吃他那個市委書記的掛落了。

    趙德順也有私心,因此三方勢力一直都相安無事,誰也沒有越界。

    晏褚這次來,也是給他加籌碼來的,能夠端掉一個人販子窩,解救十幾個被拐賣的孩子,對於趙德順而言,已經是很大的政績了。

    現在全國各地都在嚴打,趙德順立下這樣的功勞,如果運作的好,或許這官銜還能動一動。

    晏褚告完狀沒什麼心理負擔地就回了小石村了,他知道趙德順就算是懷疑他的話,也一定會派人去那個窩點看看的,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就不可能坐上公安局局長的位置了。

    至於老黃牙那些人會怎麼樣,晏褚也能猜到幾分。

    現在嚴打,就連賭博都有可能會被判槍斃,更何況是人販子呢,槍斃幾次都不夠的。

    有時候想想,這個時候的法律倒是讓人覺得出氣很多,雖然也有許多讓人詬病的地方,但是人販子該死,相信是誰都不會覺得不好的結局。

    ******

    “晏褚,晏褚在哪兒呢,公安局的人找上來了?”

    小石村今天顯得格外的喧鬧,全是因為突然出現在村子里的警車。

    沒頭沒尾地聽到這段話,村里人的想法都是——這二流子終於闖大禍了,你看公安都來抓人來了。

    所有人覺得這一天似乎早晚都是要到來的,可真到了這一天,都是一個村的,忽然又有些不落忍,想著他該不會被槍斃吧?

    “什麼抓人,公安是來給送錦旗的。”

    有在場的村民幫著解釋,其他村人聽了,腦袋里有些迷糊。

    是他們沒睡醒在做夢呢,還是公安都傻了,居然給那個二流子送錦旗。

    晏褚是被人從家里拖到大隊部去到,從公安的嘴里,大夥兒才知道原來晏褚舉報了一群人販子,幫助公安解救了許多被拐騙的孩子,有好些孩子都是從臨市被拐來的,那些丟了孩子的家長都急瘋了。

    大夥兒不敢置信,這二流子還會做好人好事?

    “什麼意思,我晏褚雖然喜歡蹭吃蹭喝,喜歡騙孩子手里的吃食,可我再沒良心也不至於賣自己的親侄子啊,那人販子找上來,我能忍。”

    晏褚將自己之前那些不好的行為說的理直氣壯,仿佛蹭吃蹭喝不是什麼壞事一般。

    不過他這樣村里人反而卻的更熟悉更親切,即便他做了好事,大家也覺得,沒錯,還是那個二流子。

    雖然他還是那副混不吝的樣子,可是村里人卻對他改觀了不少,覺得他並不是一個壞到骨子里的人,好歹他沒有為了錢把自己的親侄子給賣了啊。

    *****

    大晚上的,江大妮收拾著家里桌子上的雞骨頭。

    因為感激小叔子的仗義,她把家里下蛋的母雞給殺了,燉了一鍋香濃的雞湯,全家人一塊吃了過癮,這也是分家以後,晏褚第一次來家里吃飯,還是在江大妮的強烈要求下的。

    只是收拾著雞骨頭,江大妮忽然猛的拍了拍腦袋。

    怎麼回事啊,晏褚本來就不應該賣她兒子,怎麼就因為對方沒有賣她反而還感激了呢,沒這個道理啊。

    看著一桌子的骨頭,江大妮疼的心肝都顫了。

    果然人做了一輩子的好事都不一定有人記得,可做了一輩子壞事的人難得做了一件好事就讓人感激涕零。

    江大妮覺得自己那個小叔子真的壞透了,居然還真厚著臉皮吃了她家的雞,自己還對著對方說了一通感謝的話,想想晚上的事,江大妮恨不得把自己一巴掌扇死,自己著得多蠢啊。

    不過過了今天,村里人再提起晏褚的時候,依舊滿口掛著二流子三個字,不過在說他曾經的豐功偉績的時候,還不忘會感嘆地總結一句。

    這二流子也沒壞到底,至少沒為了錢把侄子給賣了,這件事,似乎也成為村里人對他改觀的轉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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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5 00:48:00 |只看該作者
第155章 二流子的春天

   “你們覺得不覺得最近晏家老二不正常啊?”

    村里人下地幹活,累的時候坐在邊上的田壟處喝口茶,歇息會兒,趁休息的功夫也閑聊點話。

    “晏老二,那個二流子?他有啥不對的?”

    最近晏褚可是村里人的熱門話題,幾十年了,新華國成立到現在他可是村里頭一個收到錦旗被褒獎的,換做村里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引起那麼大的波瀾。

    偏偏他是晏褚啊,從來不幹好事的那個晏老二,村里人可不得稀罕好一陣子啊。

    “對對對,就是他。”

    提起這個話題的村民喝了口濃茶猛的點頭。

    “你們這是不知道啊,昨個兒不是我們家老太太五十九大壽嗎,我們兄妹幾個想著老太太這些年不容易,就給好好操辦了一次,我大哥拎來了兩條魚,我大姐拿來了一個鱉,我小妹特地從縣城的商場里買了三斤雞蛋糕,我還狠了狠心殺了只雞,一半燉湯一半紅燒,把這壽宴辦的熱熱鬧鬧的。”

    “這不是很好嗎?”

    有人納悶了,孩子們都有孝心,老太太享福,可是這和晏褚有什麼關系,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他們倆家也沒什麼親戚吧。

    “這問題才大呢。”

    說話的那人一副你們怎麼都沒想明白的表情,深深地嘆了好幾口氣。

    “壽宴那天,親戚都到場後,我們把門給鎖了,把窗戶門縫都用布條給堵住,這不是晏老二還在村里嗎,大喜日子人家要是上門,我們也不好意思趕人啊。”

    原身也不知道是怎麼養的,村里老人孩子的生日,他比任何人都記得清,每到那一天他總要去人家家門外溜達一圈,看看有沒有做什麼好吃的。

    這也算是喜日,說聲道謝的話你還不好趕人,村里多少人家吃了晏褚這啞巴虧,做了一桌招待親朋好友的飯菜,被他霍霍大半。

    這不,到了老太太生日這一天這一家人都警惕著呢,都想好了晏褚要是來敲門了,該怎麼應對。

    結果等到菜都涼了,一家子都沒敢下筷子,可這樣依舊沒等來晏褚。

    他們想想不對啊,難道是把門窗堵的太死,晏褚沒聞到香味走了?

    因為這些年沒次家來哪個長輩過壽晏褚都得來上一遭,這次忽然不來了,全家都覺得心里不得勁兒。

    於是一家子又把門窗都打開,這下好了,香味應該都傳出去了,這下子那二流子總該上門了吧,結果等到他們實在按耐不住開始吃吃喝喝起來,晏褚都沒出現。

    第二天那人還特地跑去住在晏褚現在住的那屋子旁的人家問了,晏褚那一天都好好在家呢,還在院子里鼓搗了小半天不知道在幹什麼,不是他想的那般,可能離開村子,所以沒空來他家。

    “那是挺不正常的。”

    村里人出奇一致的認可了說話人的觀點,沒道理做了一桌子好菜晏褚不上門啊,難道是腦子出問題了?

    “要不誰去找晏家老太太問問,別是上次討債的人上門把他腦子給打壞了吧?”

    “我覺得也是,我家胖寶都和我說了,這幾天他拿著糖塊從晏老二身邊走過,他都不搶他手上的糖了,估計是真的壞腦子了。”

    不蹭飯,也不欺負小孩子,這還是正常的二流子嗎,這一定有問題啊。

    所有人都難得認同這個觀點,然後在下地後,幾個跟晏家沾親帶故的人家就過去找老頭老太太說話了,明里暗里都提醒他們,要不要攢錢帶那個已經分家的小兒子去看看腦子,很有可能在討債的上門那一天,就被打壞了。

    *****

    “大妮兒啊,你說褚兒那腦子是不是真的被打壞了啊?”

    老太太心里那叫一個酸啊,都怪她這個當娘的沒用,都沒錢給小兒子看病,那天流了多少血啊,她光給抹了一把草木灰就完事了,現在好了,腦子摔壞了,以後怎麼娶媳婦啊。

    “媽,你聽那些人瞎胡說。”

    江大妮現在冷靜了,她覺得不是自己一個人傻,全村人都是傻的。

    自己小叔子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老老實實一個人呆著,也不霍霍村里其他人,結果一個個賤兮兮的,就因為小叔子沒有跟往常一樣去他們家蹭飯,搶他們家孩子的糖果,就急得跟鐵板上的螞蟻一樣。

    江大妮簡直太滿意現在的生活了,如果小叔子現在的行為真的是因為當初討債人的那一棍子,她到希望他腦袋壞一輩子,再也別好了。

    “我可憐的兒子誒。”

    老太太聽江大妮一分析,也覺得有道理,可一想到兒子現在這樣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傻了,還是有些心疼,忍不住抹了抹淚,哭訴了幾句。

    “媽,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等會兒我攤完餅你給小叔子拿幾張過去,順道看看他這些天到底在家里幹些什麼?”

    江大妮這話一出口,又想給自己倆巴掌,這餅也是需要糧食攤的,她這一張嘴幾張餅子就送出去了。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江大妮忍著心疼,決定將送給小叔子的餅做的小一點。

    “大妮兒啊,媽幸好有你這個媳婦。”

    晏老太太感激地看了大兒媳婦一眼,當初她給兒子娶了這個潑辣名聲在外的媳婦,所有人都覺得她這個媳婦娶得不好,現在瞅瞅,整個村里能找出這麼一個通情達理的媳婦來。

    看著婆婆感激的眼神,江大妮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是看在這對不作妖的公婆身上,也忍著點小叔子吧,比起村里那些喜歡壓榨兒媳婦的婆婆而言,她的日子已經算是輕松了。

    尤其現在小叔子還被打壞了腦子,日子只會越來越好的。

    “媽,我也要跟著奶一塊去。”

    四歲的晏傳宗說話已經很溜了,也很能理解大人說的那些話了。

    以前他對自己的小叔的印象不好,記憶里那就是一個每天跟他搶雞蛋吃的壞蛋,不過現在他還挺喜歡他小叔的。

    聽自己的那些朋友說,小叔本來是能夠拿自己賣錢的,那些錢能夠買好多好多的雞蛋,一輩子都吃不完的那種,可是小叔居然沒有把他賣了,可見在小叔的心里,他比雞蛋重要很多。

    這是多麼深刻的情感啊?

    晏傳宗覺得,如果有人願意花一屋子的雞蛋把他買走,他自己是很願意的,到時候他每天吃三個,蒸的燉的炒的,那日子該多美啊。

    不管這個小不點心里想些什麼,反正晏褚在他心里的地位空前提高那也是事實。

    得了,又被哄了一個。

    江大妮看著傻乎乎的兒子,覺得這個家里此刻清醒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人了。

    “行了,你到時候跟著你奶去,再跟著你奶回知道嗎?”

    江大妮對大兒子叮囑了一句,然後就專心致誌攤自己的餅了,當然她也沒忘記,在攤那幾張送給小叔子的餅的時候,特地攤小了一圈。

    *****

    “褚兒,媽來看你了。”

    晏老太挎著個籃子,一手牽著自己的大孫子,步伐矯健地朝老宅子的院子走去。

    只是越靠近這屋子,她這步伐就越忐忑,心里的苦水一陣陣往外冒。

    她兒子,那個小時候頂頂可愛的兒子,現在傻了。

    都怪她這個娘沒用啊,不能出錢給他去治腦子。

    這麼想著,老太太又想抹眼淚了。

    “媽,你怎麼來了?”晏褚這幾天沒出門,琢磨著怎麼靠自己手上的幾百塊錢錢生錢呢,雖然這輩子許願者對原身沒有任何要求,不需要對方出人頭地,也不需要對方升官發財。

    可是既然是來度假的,總得放松心情到處走走逛逛吧,沒錢度什麼假?窮遊嗎?

    所以晏褚想著,他首先得賺一筆錢,然後舒舒服服的玩一圈,放松放松心情。

    這些天他在琢磨著哪種賺錢方式輕松簡單來錢快,再加上這些日子因為錦旗的事,村里人都拿他當大猩猩,就算是為了避開村里人探究的眼神,他也得在屋里躲躲啊。

    他哪里知道,因為他的不作妖,已經讓村里人腦洞大開聯想到他傻了的地步。

    “中午的時候你大嫂攤了幾張餅,你不是最喜歡吃大餅裹大蔥了嗎,媽特地給你拿了幾張過來。”

    老太太眼神如炬,跟探照燈一樣掃視了一圈院子和屋內的景象,這房子本來就不大,攏共一個廚房兼糧倉,一間堂屋,兩間臥室,外加一個院子。

    廚房里堆了點柴,竈頭還擺著一副碗筷,看來家里還是在生火的。

    院子里的晾衣繩上掛著幾件濕衣裳,說明兒子沒因為一個人過日子就變得邋遢,老太太還挺滿意,她原本以為自己今天過來,還得幫兒子把堆積的衣裳給洗了呢。

    “給,傳宗,吃糖。”

    晏褚習慣了上輩子看到孩子就送點糖,上次去縣城的時候忍不住買回家一大袋糖果,偏偏他一個人也吃不了這些糖,看著晏傳宗眼神撲閃撲閃好奇地看著他,忍不住隨手就掏出一把糖來,遞到侄子的手中。

    其實說起來,晏傳宗和晏傳嗣兩兄弟都長的挺可愛的。

    他們不像自己親爹晏愛國,反倒更像晏褚這個小叔一些,而原身的樣貌,在附近幾個村子里都是很有名的。

    他要不是打小就長得好,可能也不會被寵成今天這幅模樣。

    小時候的原身多可愛啊,白乎乎的就跟糯米團子一樣,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那時候家家戶戶都處於勉強吃飽的狀態,所有孩子都黑瘦黑瘦的,唯獨他不一樣,跟畫報上的小仙童一樣。

    這附近有人家結婚,幾乎都會請他去做滾床童子,做滾床童子那是有紅包拿的,除此之外還能蹭一頓好菜好飯,原身就這樣被寵的五谷不分,覺得只要張張手,就能有錢有吃的了。

    即便是現在,晏褚的模樣也是一頂一的好。

    好在原身專心致誌只愛賭錢,沒有將心思花到禍害好人家的姑娘身上,不然就憑他的長相,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們,怕是都玄了。

    所以長相肖似原身的晏傳宗和晏傳嗣也都是模樣可愛的孩童,不然也不會被原身賣那麼高的價格了。

    晏褚也挺想不明白一個人的心是怎麼才能黑成那樣的,對著這樣一張和自己肖似的臉,原身到底是怎麼才能狠下心將這兩個孩子接連賣掉的。

    “糖,給我的?”

    晏傳宗的眼底一下子湧起了水泡泡,他小叔果然傻了,不跟他搶雞蛋居然還給他糖果了。

    “褚兒——”老太太也是,說話的時候都帶上顫音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糖太難吃,我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這麼難吃的糖,你要是不喜歡吃就扔了。”晏褚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崩壞了。

    他一臉不屑地將糖果往四歲的小侄子手上一塞,滿臉不屑地說道。

    “你們等著,等我掙了大錢,我一定要買這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到時候我吃一顆扔一顆。”晏褚模仿著原身全世界我最牛逼的模樣,一臉驕縱地說道。

    老太太笑了,晏傳宗眼底的淚花也收了回去,兒子/小叔還是那個兒子/小叔,怪不得把糖送人呢,原來是不好吃的糖。

    以前原身也是這樣的,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是要搶到碗里的,但是他不喜歡吃的,比如韭菜花,總是很大方的分享給自己的哥哥,老太太欣慰了,覺得兒子一點都不傻。

    四歲的晏傳宗把糖果都塞到了自己的布兜兜里,他要去告訴胖寶他們,他小叔沒傻,只是舌頭出了問題,所以才不搶他們的糖果了。

    在晏傳宗看來,糖是世界上和雞蛋一樣頂頂好吃的東西,怎麼會有難吃的糖呢。

    老太太安心下來又跟兒子說了會兒話,在確定對方一個人生活沒什麼大問題後,放心地帶著口袋里裝滿糖果的小孫孫回家去了,一路上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晏大姐,你家小二沒事吧?”

    村里人看著她從晏褚那兒回來,好奇地張嘴問了一句。

    “沒事,我家褚兒說他這些日子沒出門是琢磨著怎麼掙錢呢。”

    老太太這話說完,大家夥都笑了。

    晏家老二的腦子看來是沒毛病啊。

    二流子那都是什麼性子?滿口大話,就知道做不切實際的美夢,而晏褚現在不就是那德性嘛。

    地都租給了自家親哥,也不想著找一份踏實點的工作,就想著一夜暴富,這思想很不正確啊,但是在晏褚身上,這不正確的思想就再正確不過了。

    “晏大姐恭喜你啊,可了了一樁心事了。”村里人紛紛給晏老太道喜。

    “只要他沒事,我心里頭就放心了。”

    晏老太太也是一臉慶幸感嘆,只要兒子腦子沒壞就好了,最主要的是他現在也不想著賭錢了,光在家做做白日夢也挺好,反正每年老大一家都會給他糧食,自己在偶爾偷偷貼補一點,日子也過得下去。

    村里恢複了曾今的熱鬧,善良的村民都替晏家感到高興,也慶幸那二流子找到了一個新的愛好,估計在他沒想明白自己有啥發財的方法之前,是不會禍害他們了,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啊。

    ******

    “爸媽,大哥大嫂,我明天得去市里一趟,估計一兩個月不回來。”

    晏褚要出遠門,提前來哥嫂這兒通知一聲,以防老太太去老宅子那兒找他找不到人著急。

    “去市里幹什麼?”

    老太太心里一驚,難道是鎮上的賭場已經滿足不了兒子了?

    “我打算去市里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我的營生。”晏褚想到了一個賺錢的法子,打算去市里試試水。

    他們這兒的縣城畢竟還是太偏僻,購買力比不上市里的人,如果想要短時間內賺一筆錢,那還是得去市里或省里。

    全家人包括四歲的晏傳宗都朝他甩了一個不信的眼神,就他那性子,像是會找正經營生的?他明明連地都不肯種,就想著躺在炕上白吃糧食。

    對著這幾波不信任的眼神,晏褚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被你們發現了的表情,不太好意思地說了一句:“就是我那哥們兒在市里發了財,凈說市里的日子有多好過,我想著他既然說的那麼好,幹脆就去他那兒住一段時間,起碼能吃好的喝好的,等哪天他不耐煩我了,我再回來。”

    果然這話說出口,全家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果然是這樣,他就是想到市里去蹭吃蹭喝去的表情。

    原身做人太失敗,晏褚無話可說。

    “你這樣去白吃白喝人家能樂意,褚兒,聽媽的,好好在家待著,跟你哥學學怎麼耕地,到時候攢點錢,娶個媳婦才是正經的。”

    老太太覺得兒子最近還是偶爾能聽進去她說的一些話的,忍不住就勸了幾句。

    “我不管,我那家里現在就只有地瓜苞米的,我要吃雞,我要吃魚,你們就少替我瞎操心了,反正我身上一分錢沒有,別人也休想占我便宜。”

    晏褚一副光棍模樣,攤了攤手說道。

    “順道我也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發財的,沒準到時候我回來還能給你們帶點雞鴨魚肉的,省的你們一天到晚叫我二流子,好像我從來不幹好事似的。”

    晏老頭很想告訴自己這個兒子,他確實從來不幹好事。

    不對,最近他還是幹了一件好事的,他幫著公安抓了一群人販子。

    誰都說不出什麼阻止的話來,更何況按照往日原身的德性,他們就算是阻止了也沒什麼用,幹脆就眼睜睜看著晏褚離開了。

    江大妮安慰自己,兩家已經分家了,晏褚在外頭把天捅破了也拖累不到他們,不過這心里還是忍不住想了想。

    萬一,這要是有萬一,小叔真的帶著雞鴨回來了呢?

    晏傳宗吃著那天小叔給他的糖果,希望這次去市里小叔再多得到一些“難吃”的糖果,這樣他和弟弟每天都能有糖果吃了,想想就好幸福呢。

    ******

    “什麼味道那麼香?”

    國營一廠的員工正打算進廠上班,就聞到了一股香味,一個勁兒往你鼻子里鉆,似乎是饅頭包子的麥香吧,可又說不上來有別的味道,很難形容,就是香,特別香。

    這年頭國營廠職工的待遇可比一些機關幹部好多了,尤其是工齡長了以後,只要踏實肯幹,在幹滿自己原本的工時後加班加點的幹,每個月的收入都是很可觀的。

    因此在工廠上班的人,多數都是不差錢的,尤其那種夫妻都是雙職工的家庭,看電影,喝汽水,經常能有些一般人家沒有的小奢侈。

    這不,一聞到香味,剛剛那些騎著自行車就要進廠的工人都停下來了,迫不及待將自行車停到廠里鎖好後,就匆忙跑出來,順著味道傳來的方向,停留在了一個看上去很樸素的包子攤前。

    那老板長的一點都不樸素,英俊帥氣,比廠草還俊,很是吸引了一波女工人的目光。

    沒錯,晏褚在家里琢磨了好幾天,思來想去倒買倒賣太累人,還有被抓的風險,這個世界他就想過安生點的日子,於是他琢磨著,幹脆就來全市效益最好,聚集了最多有錢人的國營一廠賣包子來了。

    就憑他現在的手藝,調餡搟皮都是飛速,而且廚神出品,必數精品,也不用擔心會賣不出去這個問題。

    “買包子嗎?”

    晏褚掀開蒸籠沖前面圍著的一群女工人笑了笑。

    暈了暈了,不知道是被包子給香暈的,還是看帥哥看暈的,迷迷糊糊的,啥也不知道就掏錢把包子給買下來了。

    等拎上包子,看著找回來的錢,這才意識到不對啊,這年頭白面包子八分一個,帶肉餡的包子一毛五一個,可剛剛買了兩個肉餡的包子,老板卻收了他們五毛錢,等於這包子比尋常包子還貴了一毛錢呢。

    憑什麼,就憑老板長的俊?就是剛剛沈迷男色的年輕女工都不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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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二流子的春天

    “誒!”

    一個短發的年輕姑娘拎著手里的包子,打算朝晏褚質問,憑什麼人家賣一毛五的包子,他能賣的那麼貴。

    這時候晏褚也正好給另一個中年男子包好包子,擡起頭看著剛剛沖他喊的這個姑娘,笑著問她有什麼事。

    原本還氣勢洶洶,一副要找他算賬模樣的小姑娘臉頰悄悄紅了紅,忽然間想著會不會是這個年輕小哥算錯錢了,而不是故意宰他們的。

    畢竟長的那麼好看,怎麼會是壞人呢。

    這麼想著,那個看上去挺雷厲風行的短發姑娘放緩了語氣,輕輕柔柔地朝晏褚問道。

    “小哥,你這肉包子的價格是不是算錯了啊?”

    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包子,“國營飯店的肉包也就一毛五一個,你這包子得兩毛五,比人家國營飯店還貴了一毛呢。”

    原本聞著香味過來打算買的工人聽著那姑娘的話,不禁有些猶豫了,他們雖然是高收入人群,可這年頭還是精打細算的人比較多,有錢更喜歡存起來,而不是花掉。

    現在豬肉價格是八毛一斤,黑市可能會更貴一些,也就是說買上三個肉包子的價格差不多能買一斤豬肉了,而這麼大的肉包子里裹的餡,恐怕連半兩肉都不到吧,畢竟肉餡里總是要摻點其他餡料的,比如白菜之類的,很多飯店也是這麼做的。

    這個模樣俊俏的小年輕不實誠!

    這成了在場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因為我的包子和國營飯店的包子不一樣啊。”晏褚的回應,仿佛他的包子貴很理所當然的架勢。

    這可是廚神出品,說實話要不是現在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費習慣的限制,他還想將包子的價格賣高一點呢。

    “能有什麼不一樣?”

    剛剛說話的年輕姑娘從晏褚的美色中清醒,她覺得她媽說的對,果然長得好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眼前這一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有些氣憤地拿出一個黃紙袋包著的包子,看著那個連褶子邊都比其他地方賣的包子來的精致的肉包頓了頓,安慰自己包子也不是看臉的,肉包該看的是味道。

    她打算直接嘗一下包子的味道,這樣就算是想要和老板爭辯這包子到底值不值兩毛五,也更有底氣。

    短發姑娘張嘴直接對著肉包子咬了一大口,她的第一感覺就是燙。

    剛從蒸籠里拿出來的肉包,包子里面包裹的肉汁滾燙無比,對方直接這麼上嘴咬,可不就被燙到舌頭了。

    “小姑娘,你慢點吃啊,燙到了吧,趕緊吐出來,別傷了喉嚨。”

    一旁的中年女人拍了拍她的背,讓她趕緊把嘴巴里的肉包吐出來。

    那個身先士卒的年輕姑娘被燙的眼淚汪汪的,可嘴巴就是死強,閉得牢牢的,就是不肯把嘴里已經吃進去的肉包吐出來。

    實在是太香了,明明還沒咽到喉嚨里,可就是那濃郁的肉汁,光是在口腔里,就讓人覺得鮮美無比,即便被燙了,也讓人舍不得吐出來。

    等熱度稍微過去一些後,小姑娘開始試探著咀嚼,真是吃了一口貴價的包子,她才發覺自己以前吃的包子那都是屎啊。

    包子皮是很講究手藝的,揉面、醒面,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有可能導致面皮味道不佳,不是太硬,就是太松。

    可是這個包子皮的口感就恰恰好,即有棉花般充盈的口感,又富有嚼勁,充分發揮了麥面的香氣,咀嚼間,口齒生津。

    肉餡更是了不得,這里的味道更複雜了些,光是憑她的味覺吃不出來這餡料到底賦予了多麼充分的調味,她只知道兩個字,鮮、香,尤其是肉餡里的湯汁,浸潤到了包裹它的那部分面皮當中,每咬一口,都是絕妙的享受。

    好吃的讓人想哭,成人半個巴掌大的包子,幾口就吃完了。

    看著自己手里還剩下的那一個包子,年輕小姑娘不禁有些羞赧,覺得自己剛剛太沖動,誤會了這個好看的老板。

    對比包子的味道,兩毛五的價格實在是太便宜了,果然長的好看的老板賣的包子都是良心。

    “小哥,再給我來五個,不,是十個包子。”

    她想著好吃的東西不能就自己享受了,多買點下班的時候帶回家里去,到時候再蒸一下,全家人的午飯就吃這個了。

    她家的家庭條件算是不錯的,父母兄弟不需要她貼補,加上沒結婚,一個月幾十塊錢的工資都是自己存著的,花兩塊多買十個包子讓全家人都能享受到美味,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原本指責老板把包子賣的太貴的小姑娘在吃了一個包子後就立馬轉變了口風,還一下子又買了十個包子,這下圍觀的人也都猜到了,這包子的味道估計很不錯。

    一部分之前買了包子還沒吃的,也下意識的咬了口手里的包子,結果一發不可收拾,你五個,我十個,家里人口多的,還有一次性買了二十個的。

    明明算是“天價”的包子,忽然陷入了哄搶當中,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包子賣的多便宜呢。

    “年輕人就是不知道算計,花兩毛五買包子,是傻了吧?”

    在哪兒都有自認為看的很明白,對著別人的行為指點江山,在他們看來,包子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願意花兩毛五買一個包子的,估計平日里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本來白面和肉就稀罕,只要舍得用好料,肯定就能做出好吃的肉包子來,花這麼大的價錢買這小攤販的包子,還不如自己準備原材料回家做呢。

    吃了包子的人看破不說破,他們還希望知道這包子好吃的人少一些呢,這樣以後也不用擔心買不到包子。

    因為每個人買的包子量都多,半個多小時的功夫,晏褚準備的一百五十個包子就賣完了,剛剛猶豫了一會兒沒有舍得花錢買的人頓時就後悔了,懊惱自己怎麼就猶豫了。

    其實嫌貴的話,買一個嘗嘗鮮也不打緊。

    在晏褚承諾明天依舊會來擺攤,並且會多做一些包子過來後,才被擁堵的人群放開,推著自己的小推車離開。

    現在國家是鼓勵個體戶發展的,雖然很多人都看不起個體戶這個行當,覺得丟人現眼,家里要是出一個個體戶,全家都擡不起頭,總覺得是那些無所事事,沒有正當職業的人才會去幹這個。

    可同樣的也有不少有遠見的人,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時候,選擇了這個行當。

    比如說現在,國營一廠外就有三個賣早點的小攤販,主要針對的人群就是國營一廠,和附近的市政府以及二中和三中。

    這些單位都是有食堂的,但是這麼多年總是包子饅頭的,很多人也想嘗試一下新鮮口味,這麼一來,這些擺攤賣自己家鄉小吃的外嫁來到這兒年輕小媳婦就有了優勢。

    這幾個攤子有賣南方小吃糖糍粑的,也有賣泡饃胡辣湯的,因為口味新鮮,價格也適中,生意還算不錯。

    別看這個行當被人看不起,因為要和食堂競爭,價格不敢賣太高,似乎利潤很少的樣子,只有自己真的擺攤了,才知道個體戶的凈利潤有多高。

    一個規模不大的小食攤只要一個人守著就行了,早上賣早點,中午和晚上就能開始第二天早上的準備,現在接受這些新鮮事物的人不算多,但是每天總有那麼四五十個顧客,隨著口碑的傳播,生意有時候還會迎來小高峰,基本上,每天都能有兩三塊錢的純利潤,這樣一個月下來,也能掙個八九十了。

    現在普通效益的工廠正式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六十塊錢左右,也就是說,獨立撐起一個小食攤,比一個正式工人還掙錢了。

    當然,前提是你的手藝確實過硬,讓人覺得買你家的東西比買食堂的東西來的值,不然這生意還是很難做下去的。

    那三個賣糖糍粑、泡饃、胡辣湯的老板覺得今天自己的世界觀收到了沖擊,不是說好了奇特的小食才有競爭力嗎,這幾年國營一廠外的流動攤販來來去去都多少了,只有他們三家依然屹立。

    今天就來一個普通賣包子的,還黑心的將包子賣的比羊肉泡饃差不多價,可居然賣光了,還是那麼快的賣光了。

    三個老板不服,那個賣包子的不就是臉好嗎,憑什麼賣東西比他們這些有固定回頭客的小食攤賣的還快,人與人之間,還能不能有愛,有信任了。

    晏褚推著推車,完全不知道自己給自己的三個同行帶來的沖擊,他哼著歌,想著過一段日子,自己是不是能夠嘗試著推出其他新品了。

    不過想想,他是二流子啊,二流子都是懶惰的,他能做單一的肉包已經很了不起了,反正這個世界他就是來度假放松的,還是別給自己找麻煩了吧。

    他要將單一肉包做好做強,讓這個世界留下他肉包之王的傳說。

    愉快的為自己的懶惰找了一個借口,晏褚琢磨著,等買好明天要用的食材後,下午抽空要不要去市里逛逛,原身長這麼大還沒出過縣城呢,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華國,和他之前經歷的幾個華國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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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5 00:48:31 |只看該作者
第157章 二流子的春天

    “小芳,你這肉包哪個窗口買的,賣相怪好看的。”

    國營一廠的員工食堂,一桌子年輕小姑娘坐在一塊吃飯,她們都是還沒結婚財務自由的女性,一點都不會虧待自己,每個人打的菜都有葷有素,看上去十分豐富。

    唯獨她們中間的一個小姑娘,面前就擺著兩個包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簡陋。

    但是這包子和平時看到的包子還有些不同,雪白雪白的,小巧精致,兩個包子仿佛是從模具當中印出來的一般,從大小到包子上的面褶,全都一模一樣。

    這個叫小芳的姑娘就是早上指責晏褚賣的包子價格不公道的短發女孩。

    她吃了兩個包子當早飯,原本還剩下的十個包子是打算晚上帶回家和家人分著吃的,可是忍受不了美味的誘惑,最終還是讓食堂的師傅幫著加熱了其中兩個,今天中午就打算拿這兩個包子當午飯了。

    小芳一臉崇敬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包子,那架勢仿佛在吃高檔西餐一樣。

    她伸手將包子皮撕開,一陣熱氣,包子面混著肉餡的香氣,隨著白霧散開。

    原本吃著紅燒肉啃著大雞腿的同桌好友,聞著那包子散出來的香味,忽然覺得自己嘴里正吃著的美味,有些索然無味了。

    這是什麼包子?光是聞著味道就勝過這一桌子的飯菜了?

    ******

    這樣的場景發生在食堂的好幾個角落,包括這些買了包子的人晚上回家後,這樣的一幕同樣出現在了他們的飯桌上,很快的,知道國營一廠外開了一家好吃但是價格特別貴的包子攤的消息,以幾何倍數的速度擴散。

    跟包子味道同樣出名的,還有包子攤老板的臉,據說秀色可餐,光是看著那張臉沖你笑,你就能不知不覺傻乎乎的多買一堆包子。

    晏褚知道自己的包子但凡吃過的都會成為他的回頭客,可他沒想過生意會這麼好,第二天早上他出攤的時候,國營一廠外已經望眼欲穿圍了好多人。

    看著他出現,另外三家常駐國營一廠外的小食攤老板紛紛用幽怨地眼神看著他,仿佛他幹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就是他,我侄女說了,長的最俊的那個就是。”

    包子攤很快被人團團圍住,一個個七嘴八舌的,指責他這老板不盡心,怎麼太陽都爬那麼高了,才出攤,不像個真正的生意人。

    晏褚也不能說,原身的懶惰意識太強大,他必須得睡的飽飽的,才能出來掙錢啊,他能做的就是掀開蒸籠的蓋子,讓包子的香味傳出去。

    果然這麼做後,就沒人指責他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催他動作快些,要買包子了。

    可能都是嘗過味道的回頭客,基本上今天買包子的很少有一個兩個買的,多數都是五個十個的買,掏錢找錢也特別利索,沒有一個人對包子兩毛五的價格有異議。

    “這家包子真那麼好吃?”

    工廠外圍著那麼多人,都快成一道奇特風景線了,自然有那些好奇的人過來看熱鬧。

    “好吃,我昨天買了十個回家,把我家那個挑食的小崽子吃的嗷嗷叫的,我媳婦可是發話了,今天再多買一些,不然那小祖宗就要翻天了。”

    一個皮膚黝黑,體型高大結實的男人對著問話的人說道,順帶著又買了十個包子。

    昨天那十個包子,他一時沒忍住,吃了四個,今天他就不吃了,拿回家給兒子閨女吃。

    這包子的味道確實好,可價格也是真的貴,同樣的價格都快能買別家兩個包子了,即便他工級比較高,每個月能拿一百多塊錢的工資,可也禁不起每天吃這包子,他想好了,就讓孩子們好好過過癮,自己隔三差五解解饞就成了。

    幾乎每一個被問到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回複,聽著那麼多人將包子誇成了人間美味,仿佛不買都對不起自己工人的高薪工資,不給自己的爸媽妻兒買幾個,就是冷血自私不是人。

    還在旁觀的一些群眾也不好意思光看著了,再加上那直往鼻子里鉆的包子香,也紛紛掏錢買了幾個嘗嘗味道。

    大不了不好吃,以後就不買了。

    當然,只要嘗過包子味道的,就會進到這個包子坑里,以後估計再也爬不起來了。

    因為昨天的經驗,晏褚特地多做了一百個包子,結果兩百五十個包子依舊在二十多分鐘內賣完了,看著空空如也的蒸籠,那些沒有買到包子的,恨不得把這個俊老板綁起來,讓他趕緊現場做一些包子再走了。

    “老板,你明天多做一些包子啊,咱們工廠一千多個工人呢,加上附近的市委學校,你起碼得做他幾千個包子才夠賣啊。”

    “就是啊,光聞著味兒讓咱們讒,你這生意不厚道啊。”

    晏褚看了眼那些說著讓他做幾千個包子來賣的人,光是這兩百多個包子調餡揉面包好上鍋蒸,就得花他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幾千個包子,等他哪天成了觸手怪再說吧。

    對於現在的收入晏褚已經挺滿意了,他決定以後每天就固定賣兩百五十個包子。

    想要成為肉包之王,那必須是有點逼格的,物以稀為貴,晏褚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在所有人的勸解哀求下,晏褚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了,另外三家早餐攤的老板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們意外的發現今天一天下來,他們的生意反倒比以前更好了些,那些沒有買到晏褚的包子的工人也懶得再去食堂買早飯,正好他們這些小食攤的東西比較新奇,價格和食堂也差不了多少,最重要的事不需要糧票和肉票,也就選擇性地在他們這些攤位上消費了。

    三位老板的心情從一開始的嫉妒到現在的放松愉悅,心里隱隱祈禱,那家奇怪的肉包攤子長久在這里擺下去才好,當然這肉包的數量別再多了,每天就負責聚集人氣,然後半小時賣完離開,到時候剩下沒買到包子的,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這樣你吃肉我和湯的結局,巧妙的消散了這些原住民對晏褚的敵意,這一點也是晏褚之前沒有想到的。

    ******

    晏褚在市里租了一間比較老舊的院子,三合院的形制,帶小院的,一個月的租金只要十六塊錢,因為是獨門獨戶,不用擔心被打擾,幾乎是第一眼,晏褚就看中了這個房子,並且一下子給了半年的租金。

    他打算以後就將這個小院當自己的據點,只可惜他現在手里的錢還不足夠將這個院子買下來,不然等房子徹徹底底屬於自己了,住起來會更舒服。

    距離他第一天在國營一廠外賣包子,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包子攤也陸陸續續出了很多新規矩。

    比如因為生意太好,包子已經漲價到了三毛錢一個,堪稱天價的包子減少了一部分人哄搶的行為,又比如每個人每天能買的包子定額只有五個,晏褚的腦袋堪比印刻機,妄圖多戴頂帽子,換件衣裳想要重新排隊購買一次,跟本是行不通的。

    這個規矩曾今引來過一部分人的反抗,憑自己的本事和錢買包子,憑什麼不能多買,當然這樣的抗議在有一天一個財大氣粗的小老板為了自己女兒的婚宴,一口氣買去是一百五十個包子,導致很多人那一天都沒能吃上肉包潘安的包子後,得到了廣大顧客的認同。

    肉包潘安是顧客們在豆腐西施的基礎上給晏褚取的外號,這個外號晏褚本人是不承認的。

    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什麼年代都少不了有錢人,晏褚規定每個人只能買五個包子,那些需求量大又有錢的,會加一些價格從那些買到包子的人手里購買,也有人家發動了一家老小,退休在家的老人,還沒上學的孩子,在早上都會齊聚在國營一廠外。

    因為生意出奇的好,晏褚也很快被人家註意上了。

    這年頭個體戶被多數人看不起,但是還有少部分人,是認同個體戶的存在的。

    他們根據晏褚生意的火熱,給他算了一筆賬。

    包子的純利有多少,做過包子的人都知道,通常情況下一個肉包賣一毛五,如果是純肉餡,利潤在四分錢左右,晏褚的包子貴,就算他原材料用的比人家好,按照現在包子一個三毛的價格,每個包子起碼也賺了一毛五了。

    他一天固定賣兩百五十個包子,也就是說他一天的純利就有三十七塊五,很多人覺得他的利潤可能更高一些,三十多塊錢的凈利潤,還是往少了算的。

    現在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工廠上班的工資在五十塊錢左右,而差不多年齡的晏褚靠著他那個包子攤,每個月的凈利潤能夠達到一千多塊錢。

    這是什麼概念,他賣一個月的包子就能湊齊自行車手表收音機三大件了,他賣幾個月的包子就能在城里買下一個帶小院的房子了。

    嫁給他不僅僅是嫁給一個男人,那是嫁給了一個移動的金礦啊。

    再說了,這金礦長的還特別俊,不然也不會叫他肉包潘安了,財貌雙全,除了個體戶這個名聲不太好聽外,簡直沒有缺點。

    因此這些日子有好些人都瞧上這個自己承認還沒有成家的包子攤老板了,想著該怎麼撮合他跟自家姑娘,這不,今天的包子剛賣完,就有一個老大娘打算出擊了。

    “今天這包子賣完,我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來賣包子了。”

    在老大娘開口之前,晏褚的話將她還沒問出口的問題堵了回去。

    “怎麼就不賣包子了,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啊?”

    很多人都習慣了每天吃一個晏褚包子攤的包子,忽然間沒有了這個美味供給,感覺工作都提不起勁來了,當下就慌了。

    “就是啊,我家孫子就認準了你這兒的包子,其他的他吃什麼都不香,有啥事告訴大娘,大娘兒子是在市公安局上班的,沒準能幫到你。”

    買了包子還沒離開的人將晏褚團團圍住,剛剛那個想撮合自己孫女和晏褚的老大娘寡不敵眾,頓時被擁擠上的人群給擠到一旁去了。

    “沒啥事,就是這半個月賺了一些錢了,這做包子還挺累的,我打算回家休息一段時間,等錢花完了,我就又來了。”

    大家設想了很多可能,想著會不會是這小哥的家里出了大事,比如家里哪個親戚生病了或是去世了,比如爹媽讓他回去娶媳婦,等等可能,能設想的都想到了。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錢掙夠了,嫌做包子太累,打算哪天錢用完了,再來賣包子。

    邊上的人當即都石化了,嘴角抽動了半響,對於這個回答,無話可說。

    “你這孩子,哪有人嫌錢多的。”

    這個時代勞動為美,勤勞的人最值得尊敬,從來就沒有人能夠將懶惰說的這樣理直氣壯過。

    “你們放心,我這人花錢特別快,保不齊半個月之後我就又出現了。”

    晏褚很善良地安慰自己的顧客,其實錢有時候特別不禁用,這句安慰的話他是認真的。

    這點安慰一點都沒奏效,大夥都被晏褚的特立獨行給震驚到了,最後等晏褚繞開他們推著自己的小推車走遠了,他們都沒能從晏褚奇特的腦回路中出來。

    那個剛剛想給晏褚和自家孫女做媒的老大娘聽了他的一番話,頓時打消了自己的這番心思,也慶幸剛剛自己的話沒說出口就被晏褚打斷了。

    這個肉包潘安雖然能掙錢,可一看就不是個過日子的料,這才掙了些錢就想著躲懶了,還說自己花錢特別快,這樣的男人都是浪子,處對象挺好的,長的俊又舍得給對象花錢,可真要是過日子,非得被他給氣死不可。

    老大娘看著晏褚已經跑遠了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爹娘啊,才養出這麼一個浪蕩的兒子。

    ******

    浪蕩兒子的爹娘此刻在村口,看著那個提著雞鴨背著大背包從外頭朝村里走的兒子。

    晏家老二從市里白吃白喝完回來了,這個消息就跟龍卷風一樣,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

    晏褚沒在的這大半個月,大家都在賭,賭晏褚那朋友什麼時候受不了他,把他趕回來。

    有人賭了三天,有人賭一個禮拜,大家都覺得沒有一個人能夠忍受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那兒白吃白喝還不幹活,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因此很多村民都覺得晏褚在市里待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回來。

    可誰知道晏褚破了記錄,這一走,就是整整二十天的時間,村里人這些日子都在念叨著,晏褚那朋友得多有錢啊,才能忍受他吃這麼長時間的白食。

    現在晏褚回來了,還拎著雞鴨魚,以及一個不知道裝了什麼的大背包,村里人還不得過來看看熱鬧。

    “爸媽,這是我孝敬你們的。”

    晏褚在村里人的目光下,將手上已經殺了褪了毛的雞鴨交到晏老太太的手里。

    “這是我那好哥們兒給我的,我懶得做,到時候讓大嫂燒了,我去吃現成的。”

    在所有人不信任的目光里,晏褚無奈地改了個說法,果然村里人包括他爸媽,面上終於露出了了然和欣慰的目光。

    “小弟你放心,我保證把料放足了,不用你廢任何心。”

    江大妮還真沒想到小叔子能如他走之前說的那樣,帶著雞鴨回來,那只鴨子看上去肥的很,估計養了挺久了,到時候煲湯一定補。

    一只雞,一只鴨,還有兩條魚,這些東西足夠家里吃好些天了。

    這時候江大妮不由得有些慶幸自家小叔子是個懶的,這些食材在她家做,家里的所有人都能跟著沾點光,想著自家那個冤死的大母雞,江大妮總算舒了口怨氣。

    “晏老二,你在城里這些日子都幹嘛了?”

    村里人以前煩透了這個二流子,現在他這麼長時間不在村里搗蛋了,還有些想的慌,當然這跟晏褚之前收到錦旗,洗刷了一波他在村里人心中的形象也有些關系。

    現在在村里人看來,他就是一個有點小壞,和大壞占不到邊的混子,不再像以前那樣厭惡他。

    “我在市里掙錢呢。”

    晏褚往大哥家走,村里那些不用下地幹活的老大爺老大娘還有那些小屁孩們也跟在他後頭往晏愛國家里走去。

    他們都沒去過市里那麼遠的地方,想晏褚給他們說說,市里是不是特別熱鬧,那邊的房子是不是都有六七層高,城里人喝豆漿是不是能喝一碗倒一碗。

    至於晏褚說他在市里掙錢那些話,村里人都沒有相信。

    “對對對,你掙錢了,你給晏家掙臉了。”村里人敷衍的回應他,然後催促他講市里的事。

    二流子哪里會掙錢呢,怕不是蹭吃蹭喝後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可是他們想聽市里的情況,就不好意思戳穿晏褚的謊言,想著讓這個二流子得意一下,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吧。

    一下午的時間,晏褚說,村里人聽,氛圍其樂融融的。

    *****

    “爸媽,大哥大嫂,我是真的在市里掙錢了。”

    晚飯過後,江大妮整理著桌子上堆成小山的鴨骨頭,晏老太太在邊上幫忙,其他人則是坐著消食。

    還有那只雞和兩條魚她今天沒做,怕好東西一天就給霍霍完了。

    不過光是那一只鴨就讓全家人吃的很開心,包括只有兩歲的晏傳嗣,喝了點湯,樂的眼睛都瞇成小月亮了。

    晏褚拿出了一把他回來前特地兌成整鈔的錢放在桌上,認真地說道。

    晏老頭猛的站起來,把窗戶和門都關上,一臉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

    “說,你在市里搶劫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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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5 00:48:46 |只看該作者
第158章 二流子的春天

   “你是不是偷了你那個朋友的錢?”

    老爺子一臉急躁:“不對不對,要是偷了你那個朋友的,現在他應該也猜出來是你偷的錢了,早該報警讓公安來抓你來了。”

    “難道是你們一塊去偷的錢?你說的你那個朋友賺了大錢就是因為他在市里搞了個偷錢團夥?”

    晏老頭激動地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他要是知道兒子出息到都能去偷錢搶錢了,他之前就不該放任他離開村子,就算是打斷他的腿也要把他給留下來。

    不怪家里人都想歪了,實在是原身的人品太差,不值得信任。

    現在晏褚掏出來放在桌子上的錢厚厚一沓,看起來起碼得有三四百了,晏家全家攢了好多年打算給晏褚重新修房子,娶媳婦的錢也就那麼多。

    他只是去市里呆了二十天,去掉來回的時間,可能也就十六七天的樣子,除了偷除了搶,晏家人猜不到晏褚還能有什麼法子來錢那麼快。

    沒人想過這錢或許是他賭博贏來的,賭場那種地方向來只聽說輸到傾家蕩產的,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人能贏那麼多錢的,晏褚要是有那個本事,之前就不會被賭場的追債了。

    “趕緊去自首,之前公安的來宣傳,不是說了自首能夠減刑嗎,爸陪你去,是爸沒把你教好,你要是坐牢爸陪你一塊坐, 到時候出來咱們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老爺子顫抖著手要把錢收回來,這些都是贓款,到時候是要還給失主的。

    老太太聽了老頭子的分析,嗷一聲淚奔了,她的小兒子要去坐牢了,這天都要塌下來了。

    什麼痛改前非,什麼重新做人?

    晏褚覺得自己的腦補功力還差了些,也就是時代沒趕上,他這個世界的爸媽應該去當編劇才對啊,這腦回路太清奇了。

    眼瞅著再不解釋真要被帶去公安局了,晏褚無奈只能詳細講述了一下他到底是怎麼賺錢的,給這筆錢的出去找了一個合理的借口。

    他沒仔細說他到底掙了多少錢,現在拿出來的這部分就是當初原身敗家敗掉的數字,這些錢,也當是他代替原身還給老人和大哥大嫂一家的。

    之前家里掙的錢他都是沒份的,加上老兩口年紀大了,可以說那三百塊錢,多數都是大哥晏愛國和大嫂江大妮掙來的。

    雖然說這邊的風俗都是這樣,父母賺的錢供大兒子結婚,大兒子成家後再幫著父母掙錢供下面的弟弟妹妹結婚,可晏褚畢竟不是原身,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接受兄嫂的錢。

    尤其是大嫂,心里應該還介懷著這樁事,這三百多塊錢原身要是真拿來娶媳婦了,她還不一定會惦記,可這些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錢被小叔子輕易的在賭桌上敗光了,這就讓人有些憋屈了。

    總覺得自己當牛做馬好幾年是在給地主做白工,啥也沒賺著似的。

    晏褚想著,他把錢還了,不拘這錢是到老太太手里還是大嫂手里,反正就了結之前的心結,這樣一來,以後也沒人能說自己虧欠了大哥一家什麼了。

    “你說賣肉包能掙這麼多錢?”

    老爺子滿眼狐疑,對兒子的話保持不信任的姿態。

    包子這東西,家家戶戶都是會做的,只是肉包家家戶戶都做的少。

    白.面那叫一個香啊,村里人舍不得精細糧,尤其是肉包里面的肉餡,通常情況下,只有過年,隊上分豬肉了,大家才舍得蒸一兩籠肉包解解饞,這還是餡料里加了很多白菜的情況下,純肉餡,是很少見的,平日里也舍不得做。

    這玩意兒自己都舍不得花糧食做,還能有人願意花錢買?

    怕不是冤大頭吧?

    老爺子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外面賣的那些東西肯定還是自己做起來劃算,就好比鎮上的飯店也賣包子饅頭,可是村里人去鎮上趕集,都是不會買的。

    誰要是在飯店里吃東西,會被村里其他人說不顧家,守不住財,是要被鄙視的。

    所以在晏老頭看來,那些飯店的生意大概都是不好的,因為不會有傻子去那里花大價錢買東西吃,可現在兒子說他這三百多塊錢都是賣包子掙來的,老爺子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爸,這真是我賣包子掙來的,市里的國營一廠知道嗎,里面的工人學徒工也有三十多塊錢一個月的工資,高級工的工資都上百了,他們有錢,吃肉包算什麼,家里餐餐都是有肉有魚的,日子可滋潤了。”

    晏褚知道原身的形象讓大家很難信任他的話,只能耐心地再解釋了一遍。

    “再說了,公安多厲害啊,我要是真的偷錢搶錢了,還能安安穩穩回到家里,現在都沒人來抓我?”

    晏褚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了村人的叫喚聲。

    “晏老二,公安的人找你。”

    撲通一聲,老爺子翻了個白眼,直接倒在了地上,活生生給嚇暈了。

    ******

    “就說我兒子怎麼可能會偷錢呢,你個老頭子每天凈不想些兒子的好,就知道冤枉咱兒子。”

    晏愛國家,晏老太幫著老頭子順背,然後嘴里抱怨著。

    醒來得知前因後果的晏老頭也有些心虛,可當老子的也不能跟兒子道歉啊,只能強著嘴不說話,手里卻緊緊攥著那些錢,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這一切還得感謝那些大晚上突然過來的公安。

    那幾個公安是給晏褚送獎金過來了,之前只是來發了錦旗,現在那個人販子團夥被一窩端了,獎金自然也該送過來了。

    五十塊錢,對於現在的晏褚不算多,可是對於村人而言,這相當於一個壯勞力在當初掙工分的時候一年的收入了,所有人都嘖嘖稱奇,覺得這晏老二有運道。

    晏老頭剛剛就是一時心急暈過去了,很快就轉醒,他在所有人都興高采烈的時候,偷偷拉住一個看上去挺威嚴的公安問。

    晏褚幫助公安端了一個人販子團夥的人,如果哪天他犯了罪,能不能有減刑的機會。

    就老爺子那水平,怎麼可能跟做刑偵的公安鬥呢,三兩下就被套出話來。

    說來也巧,這個公安正好就是吃過在市里上班的閨女送來的肉包潘安包子的人,聽到熟悉的國營一廠的名字,加上晏褚過分出挑的樣貌,他就猜到晏褚就是那個在國營一廠外賣包子的人了。

    他閨女說了那賣包子的有些任性,賺夠了錢拍拍屁股就回家休息去了,說是等哪天錢花完了再來賣包子,這時間也正好和晏褚回村給對上了。

    可憐那些嘗過肉包的味道,饞蟲被勾了一肚子的人,才兩三天的功夫,就已經望眼欲穿了,只是無奈找不到賣包子的人,心里期盼著他花錢狠一些,早點把錢花完了,再來工廠外賣包子。

    公安都幫忙解釋了,晏老頭這心自然也就放下了,雖然他還是覺得這城里人傻乎乎的,他兒子從小到大也沒幹過活,竈頭還是在分家後才接觸的,這樣的手藝,能做出什麼樣的包子來?

    反正不管怎麼說,晏褚這錢來歷是清白的,全家人的心都能放肚子里了。

    “小弟啊,這城里人的錢真那麼好掙?”

    江大妮有些眼紅小叔子掙來的錢,當然她還沒有眼皮子淺到將那筆錢據為己有,畢竟都已經分家了,這財務也要分開才好。

    “也說不上吧,國營一廠外擺的小食攤還挺多的,不過很多生意都不算好,能夠開下去的,只有幾家。”

    自家大嫂的手藝,晏褚是不建議她去擺小食攤的,現在人們的消費意識都還算比較節儉的,不是味道好或者足夠新奇,並不會樂意花錢買,即便是家里很有錢的人家,消費觀念也是這般。

    大嫂的手藝,家里人自己吃還成,要拿出去賣,就有點勉強了。

    不過再過個十年,大嫂要是去那些勞動力密集一些的地方擺攤賣東西,他還是贊成的,只要價格足夠親民,即便味道只是普通,生意也能很紅火。

    不同的時代考慮不同,所以現在江大妮問晏褚這個問題,他沒什麼猶豫的,就給大嫂潑了盆冷水。

    江大妮有些狐疑,想著難道是小叔子怕她跟他搶生意?

    “小叔你以前也沒做過包子啊,怎麼忽然想到了這一出,還掙了那麼多錢?”

    江大妮試探著問道,那可是厚厚一疊十元大鈔啊,還有這趟回家對方帶來的雞鴨糖果糕點,樣樣都讓江大妮的心有些蠢蠢欲動。

    這個問題也是晏家老兩口好奇的,剛剛那個公安說了他兒子的包子鋪的生意很好,現在兒子回村不賣包子了,好多人都抱怨呢。

    他們想不明白,就他們這個沒下過幾次廚房的兒子做出來的包子,足夠讓人惦記那麼久?

    被好幾雙眼睛盯著,晏褚不動神色。

    他淡定的開口,吐出一句話。

    “大概因為我臉好,那一片的人,都叫我肉包潘安。”

    這話一出,沒毛病。

    江大妮忍不住端詳了一番自家小叔子,總覺得這一段時間不見,小叔子似乎長的更加好了。

    之前原身一身的混癩氣,再好的模樣都得減上幾分。

    現在就不一樣了,身體里裝著一個晏褚,模樣氣質雙輔雙成,反倒襯得這張臉越發的清俊耐看。

    江大妮看了眼小叔子,又看了眼自家男人,看來她想發財的願望是實現不了了。

    ******

    “聽說了嗎?晏家老二,那個二流子在城里掙大錢了?”

    “聽說了,據說掙了大幾十塊錢呢。”

    “不止,起碼掙了一百塊,沒見晏家那老兩口走路都帶風,一下子就飄起來了。”

    小村莊里是沒有秘密的,尤其是晏老頭和晏老太,因為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這些年沒少受村里人的抱怨,現在對方一出息,還不得好好幫兒子炫耀炫耀。

    最重要的還是兒子今年已經二十三了,村里這個年紀的青年都已經有媳婦了,而晏褚因為名聲的原因,至今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

    晏家老兩口也想著趁這個機會,讓自己的兒子在村里人心中有一個改觀,到時候好說親。

    “你說這晏老二做的包子怎麼會有人買呢?”

    他們都沒法想象,那些圍著竈臺幾十年的老婦人都不敢說自己的手藝能賣錢,那個五谷不分的二流子居然靠做包子大賺了一筆,這實在是太讓人不是滋味了。

    “你們不知道吧?”

    有一個消息比較靈通的老人,看著那些想不明白的村民,露出一個我看透了一切的微笑。

    “還記不記得以前鎮上擺豆腐攤的豆腐西施?當初鎮上好幾攤豆腐攤,可是男人都愛去她那兒買豆腐,好些小氣的女人愛去那兒逮自己男人。”

    說話的是一個老頭子,他口中的豆腐西施,現在也已經是一個老太太了,只有同樣上了年紀的老人才記得起來他說的是誰。

    “晏老二雖然混,但是他皮相好啊,人家買他家的包子,沖的是包子嗎?不是!沖的是他那張臉啊,你們不知道城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有多喜歡他,每天去他那兒買包子,就是為了多看他幾眼。”

    老人口氣很篤定,仿佛晏褚賣包子的時候他就在現場一樣。

    “晏老二是長得不錯,不過真的有人沖著臉買包子的?”有村民反駁。

    “呵呵,那你當初每次去豆腐西施那兒買豆腐,你敢說你是沖著豆腐去的?”

    說話的那個老人沖著對面那個滿臉皺紋,老人斑都爬了一臉的老頭說道,附近聽著八卦的村人一陣哄笑,可把老頭給臊壞了。

    “人老晏頭都說了,他兒子在城里被人稱作肉包潘安,都叫潘安了,你們說那些大姑娘小媳婦該多喜歡他啊?”

    老榆樹下坐著曬太陽的一群老人嘖嘖稱奇,沒想到這晏老二因為臉被寵壞,現在又靠這張臉賺到了大錢。

    真是成也俊臉,敗也俊臉。

    “既然包子那麼好賣,晏老二怎麼又回來了?”

    也有人納悶,去城里大半個月就能掙大一百,那幹嘛還要回來呢,多掙點錢才是正經事啊。

    “你們也不想想,這晏老二什麼德性,他能耐心賣大半個月的包子,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不,掙到點錢又犯懶了,聽說他要等到現在手頭的錢全花完了,再去城里賣包子。”

    “嘿嘿,是晏老二不假,他就是上進了,還是那懶性兒。”

    村里人笑呵呵的,覺得這才是晏老二,忒讓人感到親切了。

    一開始聽說晏褚也能掙大錢的距離感沒了,二流子依舊是那個二流子,只是現在的二流子,讓人覺得靠譜多了,至少他敗家敗的也是自己的錢,再也不會霍霍其他人了。

    ******

    “小褚啊,今天你還吃不吃雞啊,大嬸家的老母雞可肥了,燉湯再滋補不過了。”

    “小褚啊,今天你還吃不吃鵝啊,大娘家的鵝養的可精細了,到時候煮熟切片,光沾醬油也香。”

    晏褚從老宅子朝大哥家走去,沿途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現在村里人都知道他有錢,人又好享受,村里那些養了雞鴨又舍不得吃的,都是賣給晏褚的。

    收購站的雞肉價格是一塊一一斤,自由市場能夠賣到一塊二到一塊三,晏褚買雞買鴨都是跟著自由市場的價格來的,賣給他還省了來回去鎮上的時間,所以村里人都很樂意和他做生意。

    曾經同情晏愛國一家的人現在別提多羨慕他們了,誰讓晏老二懶呢,有錢之後家里都不開火,買了雞鴨都是讓大嫂江大妮幫忙收拾的,連帶著他們一家都沾了光,一個個最近被餵的都長起了肥膘,下地幹活的時候都比別人有勁兒了。

    “不了,昨天買的那只雞還沒吃完呢。”

    晏褚笑著沖幾個老大娘擺了擺手,承諾之後要是想買雞鴨鵝,優先考慮她們家的。

    “怪不得人家能沖著那張臉買包子呢。”

    幾個大娘在晏褚走後聚在一塊嘀咕,以前晏老二長得好,可沒有現在那麼好,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感覺心都是亮堂的,也就是她們上了年紀了,沒法對晏褚有什麼非分之想。

    “褚兒啊,你可算來了。”

    晏老太一看小兒子過來了,臉上笑成一朵菊花,拉著他對著一旁陌生的老太太介紹。

    “這個就是我小兒子,城里人都誇肉包潘安的那一個。”

    晏老太拉著兒子吹噓,感受到那個陌生老太太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晏褚大概知道這老太太是什麼來歷了。

    三個人坐在堂屋聊了一會,主要是晏老頭和那個陌生老太太聊,然後那陌生老太太就提出告辭,從頭到尾,晏老太的面上都是掛著笑意的。

    “褚兒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現在家里有錢,媽就想著把你的婚事定下來,男人有了媳婦就能變穩重,以後要是再有了孩子,你可不能像現在這樣孩子氣了。”

    之前家里是實在沒錢,可現在兒子已經靠賣臉把錢重新掙回來了,那娶媳婦的事自然也該提上議程了。

    這次晏褚拿回來的三百多塊錢,她全都自己攥手里,到時候置辦彩禮,辦酒席都得花不少錢,她知道兒子手里肯定還有錢,不然這些日子不會雞啊魚啊的往老大家里拿。

    但是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反正娶個媳婦她現在手頭的錢就差不多了,要從她這個混兒子手里討錢不容易,光是他這次能拿出三百多塊錢給她,她就感覺跟做夢一樣了。

    “媽,我還年輕呢。”

    晏褚可沒打算結婚,這個世界他就打算輕輕松松的,無牽無掛過完一輩子。

    “不年輕啦,你哥在你這個年紀傳宗都出生了。”晏老太瞪了兒子一眼,趁年輕多生幾個孩子啊。

    他現在靠臉賣包子,將來年紀大了,臉皮皺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還會願意買他的包子?

    當然是早點生幾個跟他長得一樣好的孩子,到時候他賣不動了,就讓孩子頂上,把肉包潘安的名字傳下去,也不用擔心找不到工作餓死了。

    老太太都給兒子想好了,這事她心里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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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5 00:48:58 |只看該作者
第159章 二流子的春天

    好不容易說服老太太等等,暫時別忙活他結婚的事,晏褚回到自己那個重新修了屋頂,墻面抹了膩子,看上去整潔不少的家,忽然想起來一個他一直都忽略的問題。

    但凡男人,都知道有一種沖動,叫做晨起時的沖動,這種沖動無關性欲,只能說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應。

    說到結婚這個問題,晏褚忽然意識到,自從他占據了原身的肉身之後,似乎從來就沒有沖動過啊。

    他鐵青著臉,翻閱了原身的所有記憶,卻從來沒有相關的內容, 當下也只能呼叫007,想要跟對方詢問這個比較隱晦的問題。

    “沒錯啊,原身就是不舉啊。”

    007正忙著, 感受到十七號宿主的召喚,心里還琢磨著到底什麼事那麼急找他,明明那個世界就很輕松啊,本來的目的就是讓對方度假去的,不可能存在棘手到需要它的問題。

    晏褚聽著系統無所謂的答複,心里隱隱想咳血,他就知道,就憑系統的尿性,不可能讓他舒舒服服地過一個世界的,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你不是有金槍永不倒嗎,原身的毛病對你來說不算毛病啊?”

    007有些納悶,它是個好系統,當初在替宿主選擇度假世界的時候就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這個世界的寄居體因為這個生理上的缺陷,加上任務難度低,積分很少,幾乎沒有系統會替宿主選擇這個任務世界。

    但是它是善良的系統,它都不介意宿主拿到的積分少,連帶著它的抽成也減少,宿主為什麼還要生氣呢?

    “金槍永不倒只有兩顆。”

    晏褚咬著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出聲音來的。

    別說他不會用那種藥物了,作為一個曾經身體和心理都很正常的男人,使用藥物是對他的侮辱和挑釁,就算是他想不開真的用了,對於一個陽.痿而言,兩顆藥丸又能頂什麼用。

    “宿主,這種事要講質量,不能講數量。”

    007覺得自己這宿主思想境界不夠高,人家標準小言男主厲害點的也就一夜七次,而服用了金槍永不倒,在藥效結束之前,那就是一個電動馬達永動機,一晚上的時間,起碼得來個十幾二十次吧,女主都求饒了,他還能雄風屹立。

    都這麼高的質量了,一生中能有兩次就該感動和驕傲了。

    007想的挺好,可是他的宿主並不領情。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晏褚咬牙切齒,果然他就該一巴掌拍死之前隱隱感激過系統的自己。

    “還行吧,畢竟我只是系統,對你們人類的真實情緒還有把控不到的地方,但是作為一個同樣有情感經歷的系統,我要以過來系統的身份告訴你,只有情感上的交流才是一段愛情的核心,肉/體什麼的,都只是調劑品,你作為我看好的宿主,千萬不能沈浸在肉/欲之中。”

    007就不明白人類這個種族為什麼那麼喜歡肉/體上的交流,像它和001這樣純純的談戀愛,只講感情難道不好嗎?

    “呵呵,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晏褚拒絕和這個系統溝通,不過事已至此,現在再考慮這個問題似乎也於事無補了,好在這個世界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娶妻生子,生理上有一定的缺陷,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不過晏褚還是再三和系統強調,以後自己的寄居體有什麼身體上的問題一定要提前告訴他,萬一這個世界他真的打算結婚生子,而沒有提前察覺到原身居然是陽痿的,那不是害了人家小姑娘嗎。

    “不過為什麼原身的記憶里沒有這一段?”晏褚有些好奇。

    “偶爾會遇到這種情況,比如那一段記憶是原身很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的,或者說那段記憶讓原身太過痛苦,有一定幾率會被隱藏起來,在你吸收原身的記憶的時候,無法察覺到這段記憶,就好比將軍的世界,因為原身怨氣太重,部分記憶被隱藏,或許在以後的任務世界里,你還會遇到這種情況。”

    系統向晏褚解釋,在確定晏褚沒有其他事要向它咨詢後,007就消失在了晏褚的意識空間里。

    在察覺到原身這個問題後,晏褚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原身明明有一副好相貌,可卻從來沒有和村里的異性有過親密接觸,這在一個行為浪蕩,並且已經早早到達農村適婚年齡的青年身上,是很罕見的。

    而且原身一直表現出來的抗拒婚姻,無所謂的將家人給他準備的結婚的錢當作賭資也有了解釋,晏褚甚至覺得,原身會選擇將自己的兩個侄子賣掉,會不會也是因為嫉妒,嫉妒都是同樣的父母生的,大哥晏愛國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他卻沒有一個作為男人的資本。

    當然這些也只是晏褚的猜想,原身的記憶里沒有這段內容,晏褚也找不到答案了。

    ******

    “晏大娘,你之前不是說了想給你們家老二介紹對象嗎,找到人選了沒啊?”

    晏老太太憂心忡忡地走在從小兒子家回來的路上,還沒到家呢,就被一群在曬谷場納涼的人攔下了。

    現在晏褚在村里雖然還是二流子的名聲,可不得不說大家對他改觀了許多,有些也嘗試著將他納入了可靠的結婚對象當中。

    畢竟晏褚有房,雖然是一棟老房子,可前段時間重新修過頂,還刷了墻,實際上比起村里一些更窮困的人家已經好了許多了。

    而且晏褚分了家,那房子就是真真正正屬於他們小家的了,公婆跟著大哥大嫂過,當初簽分家協議的時候也說好了,二老歸長房養,嫁給晏褚半點不用操心長輩的事。

    除此之外,晏老二現在也能掙錢了,光靠那張臉賣包子,大半個月就能掙幾十塊錢呢,這對村里人而言是個巨款,雖然晏褚表現出來掙了點錢就想著偷懶的模樣讓一部分人心生退步,但是世界上從來就不缺少那種自信滿滿,總覺得自己會讓另一半發生改變的人。

    許多人都覺得晏褚現在就是沒成家,一旦娶了媳婦,性子還是會扭轉的,他們也不多求,只要晏褚每次出去賣臉,不,賣包子回來能夠交給家里十幾二十的家用,這個家的日子就不會過的比任何人差。

    看晏老大一家最近沾這個弟弟的光,家里雞鴨魚就沒少過,每次一到飯點煙囪里冒出來的都是肉香,別提多讓人犯饞了。

    因此許多人都覺得嫁給晏老二或許也不錯,尤其是那些本來條件就一般,挑不到好對象的人,覺得這個二流子或許是矮子里面拔高子,她們能選擇的最好結果了。

    這些天不少人試探著上門找晏老太太說和,她一直也都是保持熱情的態度的,可今天就不對了,一聽人說起兒子的婚事,臉色都變了。

    “我仔細想了想啊,我們家老二現在掙錢主要靠他那張臉長的好,將來要是等他年紀大了,掙不動錢了,就能讓他兒子頂上,可要是娶的媳婦太醜,生出來的孩子也不好看那咋辦呢?所以這媳婦不能隨便娶,必須得找一個好看的。”

    老太太絞盡腦汁想出來一個借口,她心里也憋的慌啊,但是她能告訴別人其實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身體有問題嗎,她不能啊,這話就是對著大兒子和大兒媳婦都不能說。

    晏老太現在頭還昏著,怎麼會這樣呢,本來她還想著家里的日子終於好過起來了,等兒子娶了媳婦有人管著了,日子還會蒸蒸日上。

    可看到兒子拿來的那個讓人看不懂的檢查報告,就是醫生說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的報告,晏老太的美夢,就被戳破了。

    她可憐的小兒子誒,老天爺怎麼對他那麼不公平呢。

    老太太現在就想回家大哭一場,她替自己的兒子委屈。

    “晏大娘怕不是老糊塗了吧,就晏老二,長的好看的姑娘能夠願意嫁給他?”

    雖然大家現在承認了晏褚的掙錢能力,但是在村里人看來,靠臉掙錢畢竟還是虛的,尤其是晏褚那個好逸惡勞貪圖享受的個性,再多錢都不一定夠他敗的。

    模樣好看的姑娘,人家都樂意嫁給那些鎮上縣里的,有穩定工作的工人或者是機關幹部,誰會願意嫁給晏褚啊。

    “恐怕不是晏大娘老糊塗,你們沒看見她剛剛的臉色有多難看啊,恐怕這要求是晏老二自己想出來的,不然你們說前些日子,可有聽晏大娘提出這個要求。”

    大家議論紛紛,最後那些想幫晏褚說親的也熄了那份心。

    村里人都說,二流子不愧是二流子,畢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也是二流子的本性啊,大夥兒都看著,就他那麼高的要求,這輩子還能不能娶到媳婦。

    不管怎麼說,晏褚確實擺脫了相親的困擾,開始了自己真正的度假之旅。

    ******

    華國有一個流傳很廣的關於肉包潘安的傳說,這個傳說,起先是從一個名叫J市的城市流傳出來的。

    傳說里有一個貌比潘安的帥氣小夥,他這輩子只賣肉包,從他還是青春少年的時候,一直賣到了頭發花白。

    他賣包子,永遠都是推著自己的小推車,每天固定只賣兩百五十個包子,每一次賣包子,他都會選擇一個城市最繁華,有錢人最多的地方,他的包子,也從最早的三毛錢一個,漲到了四五十年後的二十塊錢一個,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天價,但凡肉包潘安出現的地方,他的包子總是供不應求。

    只可惜肉包潘安是個很隨性神秘的人,每次當他賺夠了一筆錢,就會消失在那個城市,等到哪一天又缺錢了,就會帶著自己那輛小推車,隨機的在某個城市出現。

    在網絡發達的後世,出現了許許多多包子潘安的仿冒者,但是只要真正的包子潘安出現,所有人都能輕易的分別出來。

    一來,包子潘安,即便是在頭發都花白的時候,依舊是個帥氣的美大叔,二來,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包子的奇香,據說但凡吃過,一輩子都忘不了那肉包的味道。

    到後世,肉包潘安的攤位甚至成了衡量該地黃金地段的標誌,因為包子的價位高,肉包潘安出現的地方,必然意味著當地有錢人聚集,許多小區,街道,辦公樓,甚至都期盼著那個神秘小推車的出現,這就是對他們的最好認可。

    ******

    晏傳宗和弟弟晏傳嗣操持完小叔的葬禮,這個在爺爺奶奶去世後,就很少出現在老家的男人,對方是被村里人談論了一輩子的二流子,因為他沒有娶妻生子,又沒有固定的工作,總是在外面漂泊。

    唯獨晏家人自己知道,自家小叔的這輩子過的多麼快樂,他總是在世界各地走走停停,沒錢了,就靠臉賣包子,有錢了,就開始下一段旅程,從小叔每一次寄回家的照片中看得出來,他過的很開心。

    這輩子,他沒有為家庭煩惱過,也沒有為事業操勞過,一直都是瀟瀟灑灑的,很多人覺得這樣的生活方式不好,可晏傳宗想著,這何嘗又不是一種灑脫。

    轉眼都過去五十多年了,村里人關於小叔的議論,也持續了五十多年,或者在很多年以後,村里的長輩會和晚輩們講起小叔的故事,一個名叫靠臉賣包子的二流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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