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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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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4 17:33:36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叛國的將軍

    距離那一次突破身份的界限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從那天晚上之後,晏褚就再也沒有機會單獨和大公主私下接觸過,對方似乎在避著他,不願意和他見面。

    此時距離他們到達姜國的邊境,也就只有四五天的時間了。

    晏褚這些天一直在思考大公主對原身到底抱有什麼樣的感情,她說的那些話,是發自肺腑還是別有用心。

    畢竟他沒有原身的記憶,而在對方前十六年的記憶力,似乎也並沒有大公主的存在,若說大公主喜歡原身,這還真是讓晏褚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當天晚上對方親吻他時虔誠的、幸福的、絕望的、平靜的眼神, 這些日子一直在他腦海中重複出現,如說這樣濃烈不得宣泄的感情只是演戲,那絕對是比影後更加出色的演技了,晏褚直覺那些感情都是真實而存粹的。

    結合二公主的表現,晏褚覺得,周王對祖母和娘親所說的那個替他求情的公主,恐怕是現在這個正坐在前往姜國的和親隊伍中的大公主,而非受盡萬千寵愛的二公主。

    相反,二公主所極力克制的對他的厭惡,以及對方在他失勢後就立馬被指婚給符叢的表現,讓他不得不懷疑,對方在他被陷害叛國罪的這件事情上,是不是也出了大力氣。

    畢竟能夠模仿原身筆跡的,都該是極其熟悉他原本字跡的人,而作為從小和晏褚一起長大的周明珠,或許就有這樣的本事也說不定。

    所以說晏褚不愧是007都看好的宿主,在沒有原身的記憶以及世界的大致劇情下,也能透過一些旁人根本就察覺不到的細節,就串聯出了故事的大致主線。

    在那天晚上,他就看了大公主遞給他的那張紙條,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的都是人名,其中有幾個,原身也有印象,都是周王和周王後,以及幾位皇子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

    恐怕那一張紙上寫下的都是周明礫這麼多年在周國發展的人脈,要不是親眼見到這張紙條,恐怕沒人能相信,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常常被所有人忽略的大公主,居然在周國經營了這樣一份勢力。

    別看她給的似乎都是一些小羅羅,可是蟻多咬死象,有時候那些大人物,就是敗在這些往日不起眼的人身上的。

    這份人情太大了,晏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還。

    尤其是前些天晚上的那個吻之後,晏褚忽然覺得要他親自送那個女孩去嫁給姜國的那個老頭,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想著在達到姜國之前,自己還是得再和周明礫見上一面,如果她不願意,自己或許能幫她離開。

    雖然後續的問題還很多,也會影響他的計劃,但是他是個男人,還沒到要靠一個女人犧牲自己的幸福才能取得勝利的份上。

    因此雖然有些不道德,可是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晏褚還是選擇了夜探公主香閨。

    “誰?”

    周明礫的警惕心比他想象的還要高,幾乎是在他剛剛進入到房內的時候,周明礫就立刻醒了,她敏捷的拿起枕頭底下的匕首,並且當時就要呼叫。

    好在晏褚動作敏捷,很快就來到了周明礫的床邊,並且捂住了她的嘴吧。

    這事弄得,倒把自己搞成一個采花賊了。

    看著這個即便在黑暗中都萬分熟悉的身形,周明礫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原本藏在她身後的匕首也隨之放下。

    晏褚感受著對方放松下來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已經認出他來了,當即就把手放下,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會叫人的。

    “你來做什麼?”

    周明礫的拳頭有些捏緊,避開眼去不敢看他。

    “如果你不想嫁給姜王,我可以帶你走。”

    熟悉的聲音在周明礫的耳邊響起,聽了對方的話,她的眼睛有些泛酸,卻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只要嫁過去,我就是堂堂姜皇後,我為什麼會不願意呢?”

    對方是這次護送和親隊伍的領將,如果她出事,晏褚難辭其咎,因此她絕對不能讓對方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來,更何況在周明礫看來,這或許只是對方看到她給他的那份人員名單後的補償罷了。

    她還沒有自作多情到只是那天的一個吻,對方就愛上她的地步,畢竟在她的心中,晏褚最愛的是自己的家人和軍營,其次喜歡的,估計就該是周明珠了。

    “在周國的時候,我不被所有人重視,所以在很久之前,我就想要體驗一下,成為高高在上的人是什麼樣的滋味,而姜王能滿足我,即便他已經老了,作為王後,不論哪個皇子繼位,我都會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周明礫強迫自己做出高傲清高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在周王宮中,她是做慣了的,早就已經得心應手。

    “那你那天為什麼親我?”晏褚悶聲問道。

    “因為你曾經是周明珠的未婚夫,我只是想要知道,她曾經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滋味罷了。”

    周明礫舔了舔嘴唇,露出不屑的微笑,“可惜,不過如此。”

    她現在的表現夠絕情,而如她所願的,晏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就轉身離開,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在他走後,周明礫將臉埋在了被子里,她知道對方是多麼驕傲自信的一個人,這下子,對方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饋贈,也不會再做什麼傻事了。

    接下去的一路,晏褚果然再也沒有來找過周明礫,她告訴自己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可是心情卻還是一日日的消沈了下來。

    在達到姜國的國都的時候,她就消瘦了好幾斤,脫去了原本還有的一絲稚色,更加美的驚心動魄。

    姜國不同於周國,他本來就是許多番邦國家合並而成的,包括皇室,都有異域的血統,周明礫這般的長相在周國會被質疑血統不純,可是在姜國,卻沒有人會在乎。

    因此在周明礫出現在皇宮之時,不僅姜國的王很滿意自己的這個新妻子,連姜國的幾位皇子,也有些蠢蠢欲動。

    要知道姜國風氣蠻化,一直都還保持著父死子繼的傳統,這里頭的繼承,不僅僅是繼承先輩的財富,還包括妻妾,當然,這一切建立在那些妻妾也同意的基礎上。

    要知道姜王已經不年輕了,或許沒幾年好活了,而那時候眼前的這個周國公主依舊美顏如初,又經歷過男人的滋潤,最是成熟誘人的時候。

    姜王也是個男人,怎麼看不出自己這些兒子的意思,他有些不高興,倒不是不高興對方覬覦他的女人,因為他的一些老妃子也是從他的父皇那里繼承過來的,他不高興的只是自己還沒死,對方就已經盼著他死了。

    為此姜王在婚禮當天就大發脾氣,狠狠斥責了幾位皇子一頓。

    周明礫此刻正坐在姜王給她準備的宮殿之中,看著被打扮的富麗堂皇的寢宮,以及穿著大紅嫁衣的自己,她想著,晏褚此刻應該已經離開姜國的國都了吧。

    除了陪嫁的人員,送嫁的隊伍在將公主送達姜國後就會離開,因為周國送嫁的人不少,姜國未必高興留那麼多周國的士兵在自己的國都里,而且一萬精兵並不算少,從駐軍中抽調這麼大一批人手,存粹只是因為想要表達周國對這次聯姻的重視罷了,現在他們得趕快趕回去。

    “公、公主。”

    周明礫的大宮女匆匆忙忙跑進來,臉色有些驚慌,“姜王——薨了——”

    “什麼!”周明礫掀開蓋頭站起來,她還沒動手呢,對方居然就死了。

    宮女看她這番驚訝的表現,只當是她剛嫁人就守寡的驚痛,還想著該怎麼勸慰自家可憐的公主殿下。

    原本大紅的裝飾被一件件撤下來,周明礫也順著那些姜國宮女的意,換下了自己身上紅色的喜服,而換上黑白色的,屬於皇太後規制的喪服。

    在姜王死之前她就已經是皇後了,因此對方駕崩,她順理成章的就成為了太後,這一點,誰當皇帝都改變不了。

    說來姜王的死因也奇怪,大喜當天,或許是因為迎娶美嬌娘心里頭高興,不由的喝多了幾杯,酒勁上頭,拉了幾個跳舞的舞女直接就在後殿里睡上了。

    這一晚上的姜王格外勇猛,不顧自己上了年紀需要好好保養的身體,一連要了十幾個舞女,直到最後,口吐白沫倒在了一個舞女的肚皮上。

    這樣的死法太不光彩,知情人懷疑姜王是中了什麼催情的藥了,可是數十個太醫檢查,都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唯一的結果就是姜國喝多了酒,一時間沒有節制,就馬上風了。

    畢竟姜王中的可是系統出品的金槍永不倒,這玩意兒用在年輕力壯的青年身上還好一些,用在這個年過半百的糟老頭身上,那就不是好東西,而是要命的東西了。

    不過這件事除了晏褚以及他在姜國的幾個暗探,現在也就周明礫一人知曉。

    此刻周明礫看著在她換衣服的時候,一個不知名的小宮女遞到她手上的信,不由的心安了下來。

    作為皇後,不同於其他後宮嬪妃,她必須要為姜王守孝三年,這三年里,就是下一任皇帝想要娶她,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現在姜王死的突然,有沒有封過太子留下過什麼遺詔遺言,幾個年長些的皇子都快爭成鬥雞了,江山霸業在前,誰還有心思管一個早晚能吃到嘴的美人呢。

    周明礫的生活就這麼平靜了下來。

    實際上這也是晏褚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他之後要做的事情很多,不一定顧得到周明礫,作為和親失蹤的公主,到時候把她藏到哪兒,都會有無數周國和姜國的人尋找她,而嫁去姜國同樣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至少在基本的安全問題上,暫時不用考慮。

    這個時代的男人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瞧不起女人,他們不知道,女人狠起來往往比男人更厲害,不過基於這一點,只要沒到姜國和周國對立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動周國的公主的,而到了那個時候,晏褚也不會讓對方受到任何傷害。

    六個月的時間,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比如明珠公主嫁給了符叢,符叢在成為駙馬的第二個月,就啟程前往了周國的邊城。

    又比如周王想要複用晏小將軍,可是晏小將軍以自己重傷未愈拒絕了,至今還在府里養傷,只是養傷的時間久了,外人似乎也漸漸忘記了他的存在。

    “咚——咚——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晏老夫人迷上了吃齋念佛,此刻她正在晏家的祠堂里,身邊的老嬤嬤靜悄悄的走進來,在對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時,才湊到她耳旁說道。

    “老太太,小將軍走了。”

    “行了,我知道了。”

    晏老夫人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看著祠堂里一個個刻著歷代皇帝親題的英烈二字的祖宗牌位,輕嘆一聲,閉上眼,繼續了剛剛沒念完的經。

    幾乎也沒有多長時間,晏三夫人也進來了,她跪在老夫人身邊的墊子上,同樣手里拿著一串佛珠,念念有詞。

    了解你最深的就是你的家人,雖然晏褚什麼都沒說,可是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還是知曉了,只是她們終究選擇了縱容。

    因為那件事,傷的不僅僅是她們孫兒/兒子的心,同時傷的,也是她們的心啊。

    *****

    古代不同於現代,有什麼消息上個網,打個電話就知道了,在通訊靠信的古代,想要傳達一個消息,距離遠一些的,往往需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要是中途有人阻攔,甚至還需要更長的時間。

    明國現在正是最得意的時候,原本他們還被動的陷入周國那個姓晏的小將軍的突襲中,哪知道周國的人哪來的毛病,忽然退軍不說,還把那個晏小將軍給抓了,據說懷疑他和姜國勾結,還把人給弄殘了。

    就那個小將軍在戰場上拼命的模樣,說他是姜國的奸細,周國人腦子沒毛病吧,不過對於明國來說這是好事,少了一個勁敵,還憑白多了十座城池。

    開頭的幾個月明國還警醒著,後來漸漸的越來越放松了,畢竟周國給他們的印象就是腦子有坑,現在連唯一得用的晏褚都被他們自己給廢了,又何嘗為懼呢,只能國力恢複,將周國攻下就好了。

    守城的人不經心,面對突然冒出來的周國的大軍,原先搶來的十座城池,幾乎沒有多少時間就淪陷了,一邊是疏於練兵,又氣勢不高的明國軍隊,一邊是不知道苦練了多久,又連勝幾場,士氣正足的軍隊,雙方孰勝孰負,是很明顯的事了。

    等邊關有開仗的事情傳到周國國都時,伴隨的就是好幾個捷報。

    “符叢怎麼也學了晏褚,不和我說一聲就和明國開戰了。”

    即便周王是一個好脾氣的皇帝,這一次他也有些不高興了,要不是這一次隨著這個消息送來的還有收複了當初割讓的十城,並且還攻下周國兩座城池的好消息,恐怕周王就不僅僅是不高興那麼簡單的事了。

    “父皇,實際上這一次相公的舉動,早就已經和兒臣商量過了。”

    周明珠的眼底帶著喜色,她就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擁有不下那個人的能力,再加上在對方出發前自己和他分析過明國那些將軍的行軍特征以及應付的方法,打下明國,只是遲早的事。

    周明珠一點都不覺得用自己以前從晏褚那兒聽來的機密教符叢有什麼不對的,她仿佛已經看到了符叢聲名赫赫,而她懷上上輩子他們那個不幸被晏家賤婦害死的孩子,然後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樣子。

    當著父皇和皇兄的面,周明珠詳細的解釋了自己和符叢的計劃,並且再三表示符叢在軍中根基不深,並不會像晏家一樣會動搖周皇室的統治,打消太子皇兄的疑心後,周明珠帶著愉悅的心情就在宮中住下了,反正現在將軍府和公主府里就只有她一個主人,回不回去都一樣。

    捷報一天天的傳來,周國的百姓臉上都洋溢著喜悅,人人都誇贊符將軍,覺得他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將軍。

    因為周國皇室接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周國和明國開戰的事傳到姜國耳中的時候,又延遲了一個月,足足形成兩個月的時間差,在他們知曉此事時,周國的軍隊已經快打到明國的國都了。

    此事距離姜國駕崩已經過去八個月了。

    先皇後所出的大皇子,第二任皇後所出的三皇子以及五皇子,先皇活著時候最受寵愛的貴妃生的七皇子,以及母家家世同樣顯赫的四皇子和九皇子。

    人人都想當皇帝,誰也不服誰,誰都覺得自己最有資格,這個時候的姜國根本就顧不上理睬別的國家,畢竟自己的事還沒處理幹凈呢。

    足足八個月,姜國還沒能立下新帝,六個皇子中勢力最小的三皇子和九皇子遇刺身亡了,誰都知道應該是其他活著的皇子做的,他們的母家並不樂意自家出的皇子就這麼不清不楚的死了,對於還活著那幾個恨到了心眼里去。

    剩下的四個,五皇子瘸了一條腿,四皇子瞎了一只眼,就剩下大皇子和七皇子兩個最健全的皇子,知曉周國和明國打起來後,兩個皇子還有些慶幸,因為姜國因為內鬥亂成了一鍋粥,原本他們還擔心周國和明國沆瀣一氣對他們發難呢,現在看來那邊自己就互相消耗了起來,根本不足為據。

    此時他們知曉的消息還是周國和明國剛剛開戰的消息,在他們的想法里兩個國家勢均力敵,不論是周國還是明國,都不會那麼容易被另一方侵占,他們哪里知曉,就兩個月的時間,周國的軍隊,就已經打到明國的國都里去了。

    等到七皇子終於以微弱的優勢戰勝了年長自己許多的大皇兄的時候,周國王都里,已經張燈結彩,準備迎接他們的英雄符叢符將軍的到來。

    周明珠早早的就站在城墻外,一臉欣喜的眺望這遠方的軍隊,她知道,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即將受到萬人擁戴的就是她的夫婿,也是她的心上人。

    隨著軍隊越來越近,人影越來越清晰,周明珠臉上表情從一開始的欣喜羞澀期待,轉變為冰冷和蒼白。

    與她相似的還有許許多多圍觀的百姓。

    不是說帶著他們大勝仗的是符將軍嗎,這麼現在領軍的,似乎是許久不露面,傳聞中躲在府里閉門不出的晏小將軍呢?

    原本翹首以盼的百姓一下子啞了火,心里依舊是激動的,可是忽然間不知道該歡呼些什麼了。

    周明珠的腦子轉動的很快,即便在她此刻情緒最複雜的時候,她已經猜到了現在的情況,該說那個男人果然不愧是上輩子那個被他皇兄忌憚的男人嗎,居然能夠在這樣的絕地之下反擊,只能說還是她太心軟,留下了這麼一個禍害。

    不過她很慶幸當時自己做法,晏褚這麼做或許是來複仇的,可是在對方的心里,她還是那個深愛著他,只是礙於皇權,不得不改許他人的女孩。

    周明珠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露出喜悅激動的眼神,她還沒有輸,她還有重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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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4 17:36:15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叛國的將軍

    “陛、陛下,晏將軍,是晏將軍。”

    這次符叢立了那麼大的戰功回來,除了明珠公主在城門外等著,周王和兩位皇子也早早就派人守在城門外了,等對方進城後,就即刻進宮稟報。

    宴席也準備好了,凡是叫的上名號的大臣也都坐在太和殿中,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那可是明國,他們大周居然打下了明國的大半壁江山,現在對方蜷縮在彈丸之地, 估計用不了多久,明這個國家,就會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這才過了多久,大半年以前,他們還在為因為晏褚錯失的十座城池而惋惜,現在符將軍就把因對方而割讓的城池加倍要了回來,真是英雄年少,大周之福啊。

    只是這笑容持續了也沒多久,突然跑進來的小太監就讓原本宮殿內的寒暄聲,私語聲戛然而止,所有人,包括周王、周王後,以及兩位皇子,紛紛用莫名的眼神看著他,什麼晏將軍?晏褚不是還在晏府帶著嗎?

    “領兵回來的,不是駙馬,是晏將軍。”

    小太監明白是自己沒說明白,趕緊平息了一下起伏的語氣重新敘述到,原本安靜下來的太和殿,一下子炸開了鍋。

    “怎麼可能?”

    太子是第一個不相信站起來的人,“晏褚明明還在晏府里待著,而且他一個手腳筋都斷過的廢人,能正常行走就已經是上天恩賜了,怎麼可能會跑去邊關,駙馬呢,駙馬現在在哪里?”

    他的面色有些難看,當初指使人廢了晏褚的人是他,只是那件事他做的天衣無縫,加上被他收買的那個人也死了,晏褚應該不知道是他幹的。

    可怕就怕在經過之前那樁事,晏褚把他們這些人都恨上了,這次他能悄無聲息的跑去邊關,並且在傳回來的信件中沒有一封透露出這一點,恐怕現在軍隊基本已經在晏褚的控制中了。

    那個符叢還真是廢物,虧得小妹那麼其中他信任他,結果現在不聲不響就把到手的軍權重新還到了晏褚的手里,豈不是天要亡他大周。

    周太子的額頭一陣虛汗,不過他當機立斷,立刻轉身朝周王拱手。

    “父皇,趁現在晏褚還沒進皇城,趕緊派禁衛軍將晏家的女眷全都抓起來,那晏褚,恐怕是要反了。”

    “怎麼可能,晏褚那孩子忠心耿耿,為何要反我大周?”

    周王起先是被晏褚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得勝回朝的軍隊中驚了一些,接著就聽到了兒子大膽的猜測,他當即想也不想就說道,只是他自己也發現了,他在說這番話時,底氣變得有些不是那麼足。

    為什麼晏褚要悄悄離開國都,為什麼一次次送往國都的捷報中都沒有提到他的存在,最重要的一點,符叢在哪兒,他到底怎麼樣了。

    即便溫和和周王,也無法解釋這些問題,他心中其實隱隱也有了一個猜測,晏褚怕是,真的好反了。

    周王有些心涼,他想著一年前的那天,那個孩子剛剛被押送回京的時候,他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晏家滿門忠烈,不會背叛周國。

    而那時候因為證據確鑿,他沒有相信他,那些百姓更是將那條長街圍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拿著東西往囚車方向扔去,因為在那些人看來,晏褚是叛國害死自己的同胞,更讓周國割讓了十座城池的罪魁禍首。

    那些東西里有些是臭雞蛋和爛菜葉,也有一些是尖利的石頭,那些東西,割破了他的皮肉,也割破了他的心。

    周王一瞬間覺得,如果他真的反了,或許是被整個大周逼反的。

    他有些愧疚,不過這已經是他這個不成功的帝王能做到的極限了,周王並不願意將祖宗的基業拱手讓於他人,在想清楚之後,他趕緊喚來禁衛軍的人。

    “來人,趕緊去晏府將晏老夫人以及晏三夫人請進來,還有晏家的其他女眷,包括那些已經歸家的,全都請進宮來。”

    “記住是請。”

    周王心里還是存有一絲僥幸,因此對著自己派去的人,強調了把人帶進宮的方式。

    在禁衛軍離開後,除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私語聲,諾大的宮殿內基本上就聽不到什麼響動聲,包括呼吸的重一些的聲音也沒有。

    所有人都如同周王一般想到了發生在一年前的那樁事。

    那時候雖然洗清了晏褚身上關於叛國的罪過,但是所有人依舊不理解他為什麼要在沒有和陛下匯報過的情況下攻打明國。

    兩國開戰不是一件小事,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工作,首先朝堂之上得討論一番,其次各部得盤算一下軍餉,糧草是不是能夠供應的上,可是晏褚為了他口中所謂的先機,不聲不響就帶著晏家軍打上去了,這讓朝中的一些老臣都很不滿意。

    他們將那陣亡的三萬將士以及割讓的十座城池都算在了晏褚的身上,因此即便對方沒有叛國,他也要時不時忍受旁人的指指點點以及背後的斥責。

    現在晏褚用自己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在他們所有人臉上打了重重的幾個巴掌。

    他晏褚不是打不下明國的土地,而是因為他們這群自認為聰明的蠢貨,不僅將周國開疆擴土的時間整整拖延了一年,還讓一個忠臣猛將對大周死了心,有要改朝換代的架勢。

    *****

    “晏褚。”

    周明珠微微提著裙擺,氣喘籲籲的從城墻上跑下來,身後緊緊跟著一群小宮女。

    今天的她做了出嫁婦人的打扮,瀑布般的長發盤了個高髻在腦後,精致的發簪,嬌艷的牡丹,襯的她如同一朵人間富貴花。

    周明珠往日都是一副溫柔嫻雅的打扮,今天是因為要迎接她得勝歸來的夫君,這才選擇了如此華麗的公主正裝,也是為了讓對方知曉她的身份,切莫因為打了勝仗,就能爬到她頭上去了。

    因為跑得有些急促,周明珠的臉頰兩坨飛霞,她停在了晏褚騎著的黑馬前,高高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神中幾絲思念,又有幾絲糾結。

    “這些日子里我時常讓人送東西去你府上,你也沒傳回什麼口信,我以為......原來去你去了邊關。”

    周明珠的眼底帶著盈盈笑意:“真好,能看到你恢複成這個樣子。”

    “要是你能早一些......我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這句話她說的很輕,格外落寞,估計除了靠她最近的幾個宮女,和耳力較好的一些武將,都聽不見她說了什麼。

    茍雄騎馬走在晏褚的邊上,他記得明珠公主,當初對方是被指婚給小將軍的,只是因為符叢那奸賊,明珠公主又被改指給他。

    本來青梅竹馬多好一段佳緣,全給毀了。

    茍雄對於明珠公主這樣的女眷沒有什麼惡意,這個時代王朝的吞並是很尋常的,通常一個國家攻打下了一個國家,並不會將那個國家的皇族全都處死,而是會選擇給他們賜一個沒有實權的爵位,在皇城里圈一塊地,將他們圈養終身。

    而新王迎娶舊皇室的公主郡主為妃也是佳話,向世人表達新王豁達的胸襟,因此如果周明珠沒有嫁給符叢的話,她和晏褚也還是有機會的,可現在她已經嫁人了,周國不同於姜國,對女子禮教的束縛還是比較大的。

    茍雄嘆了嘆氣,對這個明珠公主還是比較可惜的。

    “將軍,不好了,皇宮里來了一群人,說是將軍你謀逆,要抓了老夫人還有夫人小姐們治罪,府里的侍衛攔著,都被宮里的人活生生打死了,您快回去救救老夫人吧。”

    一個渾身帶血的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忽然沖到了隊伍中,撲在騎兵隊前朝著晏褚哭訴道。

    周圍圍觀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帶他們大勝仗的將軍從符將軍換成了晏將軍,可是百姓不管那麼多,他們只知道自己國家的疆土越來越大,他們將來遭受戰火的可能性就越低。

    在他們看來,這件事上晏褚似乎是功臣,而且對方現在才剛進城門,什麼也沒做,宮里就說晏小將軍要造反,還把晏老夫人她們統統抓進宮,在老百姓看來,那就是晏小將軍的功勞太大,皇帝容不下他了。

    周明珠還沒來得及暗罵宮里哪個蠢貨出的這個主意,晏褚已經一馬當先朝著晏家的方向沖過去了,這趟進京,身後跟他回來的幾萬精兵可都是心腹,現在城門大開,又看周王是這麼對待功臣的,當即也拿著刀劍,跟著小將軍沖了過去。

    圍觀的百姓如驚鳥四散,他們已經意識到了,不論是小將軍有心要反,還是陛下容不得這個忠臣,這大周的國都,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聰明點的當即就跑回家了,把家人都聚起來,堵住門窗,打算靜靜的熬過這幾天。

    至於誰當皇帝,只要能好好活著,對百姓而言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要不是身邊的宮女護著她,周明珠早就被這忽然混亂起來的場面給傷到了,不過在她們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一支小隊伍將她們團團圍住。

    現在局勢未定,她是周國的公主,自然也是現成的籌碼。

    此時晏府的大門緊閉,只能聽到里面時不時傳來的打鬥聲以及女眷的哭喊聲,晏褚跪在晏家的祖祠前,對著外頭的響聲充耳不聞,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也是如此。

    “祖母最後一次問你,你是真的想好了?”晏老夫人情緒複雜的看著這個孫兒問道。

    “是。”他再一次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會娶周國的公主,將來我們的孩子會繼承這片江山,也不算辜負了先祖的遺訓。”

    晏老夫人也晏三夫人相視一眼,沒想到自己的孫子/兒子居然對周明珠那般情深義重,只是對方已經是有夫之婦,孽緣,孽緣。

    “公主對我們晏家有恩,雖然她要嫁你就是再嫁之身,可是你既然決定娶她,就不能辜負她,這也是咱們晏家的祖訓,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

    自從明珠公主嫁給那符叢後就和晏府沒什麼來往了,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也知道她處境為難,她們感念著對方曾經在周王面前求情救了孫子/兒子一命,這份恩情是怎麼也不會忘的。

    晏褚點點頭,他自然不會因為周明礫被迫嫁給姜王而心存芥蒂,他又不是自己曾經穿過的那些渣男。

    看著孫子/兒子篤定的模樣,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無話可說,看著他朝晏家的先祖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提著劍離開。

    在他出門後,本來還在那一個個比誰嗓門高,誰叫的好聽的禁衛軍以及晏褚的親兵都停下了裝模作樣的演戲聲,直勾勾的看著他。

    晏褚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將手中冒著寒光的寶劍高舉過頭頂。

    “殺——”

    在場所有的將士全都跟著嘶吼起來,整個國都的地界仿佛都被他們的嗓門震的顫了幾顫。

    今天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

    “那邊,應該也開始了吧?”

    周明礫如同往常一樣,登上了姜國皇城中最高的那座樓臺,眺望著周國的方向。

    她的手里捏著一張信箋,那個人說他馬上要帶她回家。

    回家啊,就像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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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4 17:36:31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叛國的將軍

    超乎國都百姓的想象,幾乎也就是半天不到的功夫,原本皇城里隱隱傳來的肅殺聲,以及街頭小巷處時不時穿梭過的穿著鎧甲的列兵,就安靜了下來。

    原本不論是周王想要除掉晏小將軍這個功臣,還是晏小將軍想要造反,也不該那麼快啊,就仿佛這仗沒怎麼打,就直接結束了。

    所以到底是誰勝利了呢?

    皇宮內,原本準備前來恭賀符叢凱旋歸來的周氏皇族以及朝中大臣,都被幽靜在太和殿中。

    他們也想不明白,明明一開始是準備把晏老夫人幾個“請”進來的禁衛軍在出了宮以後直接就口口聲聲喊著晏褚要造反,要捉拿晏家女眷,而晏褚也因為這件事說反就反了。

    仿佛從頭到尾,他們就和被牽線的木偶一樣,操控木偶的那個人就是晏褚。

    “你個逆臣賊子。”

    太子被為數不多的忠心侍衛護在身後,他指著那個提著劍,穿著染了無數鮮血的銀色鎧甲朝殿內走來的晏褚,色厲內荏的罵道。

    “虧你們晏家口口聲聲念著忠君報國,就是這般忠軍,這般報國?晏褚,等你死了以後,我看你有什麼面目和九泉之下的先祖交代。”

    “嗤——”

    晏褚輕笑一聲,在空曠寂靜的大殿內傳來聲聲回響。

    “太子殿下,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是誰收買了那個左獄監讓他挑斷了我的手筋和腳筋?”

    晏褚慢慢走著,刀劍抵著大理石地面,摩擦的時候帶出點點火星。

    “還有二皇子,需不要我提醒一下你,又是誰收買了當初看押我的那個獄吏,讓他在鞭打我的鞭子上浸泡辣椒水,在潑我的涼水里,摻了大把大把的鹽?”

    不需要晏褚給證據,光是兩人頓時煞白的表情,就能證明一切。

    “還有,是誰在我的營賬里放了那封所謂的我通敵叛國的書信,符叢?亦或是他身後什麼人?”

    凡是目光和晏褚接觸過的,全都一個個低下了頭,其實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所有人反而都能理解晏褚的心情,輪誰一家都為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最後卻還要落得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都會觸底反彈。

    “晏褚。”

    周王張了張嘴,他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兒子,再結合剛剛晏褚說的那些話,難道連陷害對方通敵叛國的事也是他們弄出來的。

    此刻老皇帝絲毫沒有想到自己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只當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心胸狹窄,容不下晏褚才引來的這番鬧劇。

    他想自己這時候應該斥責晏褚一番,因為不論怎麼樣,君為天,晏褚都不應該造反,辜負他對他的信任,可是想想,自己若是真的信任對方,當初又為什麼會不聽對方的辯解,直接將對方打入天牢,讓自己的兩個兒子有了那麼方便的動手時機呢。

    要說什麼他都沒臉說出口。

    晏家軍的士兵一列列進來,將太和殿中的大臣以及他們的妻女帶下去,太子和二皇子不肯走,妄圖反抗,卻被直接打昏過去,扛了出去。

    周王後是女眷,帶她走的是幾個女兵,她被捂住了嘴,只能發出無盡的悲鳴聲,妄圖周王救她。

    很快,這個太和殿中就只剩下了周王和晏褚兩人,從半夜時分到東方將白,太和殿的門才再次打開。

    這一次,晏褚的手上多了一份聖旨,周王自願傳位給他的聖旨。

    在這一天過後,周王成了周賢王,移居到了後宮之中一個位置較偏但格外幽靜的宮殿內,一切用度和以往一般,只是所有伺候周賢王的人,都是晏褚安排的。

    當初周明珠下嫁符叢,理應是有自己的公主府的,可她自認自己重生一世,認清了自己的真心,將公主府和符叢的將軍府合並,因此原先的周王後以及兩位皇子,現在的庶人,被送去和周明珠作伴的時候,其實順道也等於進了將軍府。

    符叢沒死,卻也和死差不多了,當初晏褚受過的那些罪,他原封不動的經歷了一遍,現在手腳筋俱斷,躺在將軍府里。

    一群人聚了首,只可惜將軍府外守滿了晏褚的人,這里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即便他們想了多少歪主意,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罷了。

    “妹妹,現在我們全都靠你了。”

    先太子看著周明珠這個胞妹,對她給予了無數的厚望。

    “大哥,你放心,等晏褚娶我入宮後,我會想辦法殺了他,把他奪走的大周江山重新奪回來。”

    周明珠看著躺在床上形銷骨立的愛人,痛徹心扉。

    “明珠,不要覺得辜負了我,你這麼做是為了大周,是為了我們所有人,是你的犧牲,才換取來的我們的自由和幸福,不論怎麼樣,我都只愛你一人。”

    符叢的眼神深情款款,只是現在的他模樣有些狼狽,做這個表情的時候,沒有以往來的讓人陶醉。

    不過周明珠不在意,她覺得符叢這樣只是一時的,晏褚當初不是也被挑斷了手腳筋嗎,但是現在他還不是活蹦亂跳的,還滅了她大周的江山。

    由此可見太醫的話也是不能信的,符叢比晏褚更優秀,既然對方能做到的,符叢自然也能做到,遲早有一天,他會恢複成以往英俊瀟灑的模樣。

    再者而言,符叢的話也說到了她心癢處,她不是貪生怕死才答應嫁給晏褚,而是為了大周,為了在場的所有人,她是犧牲了自己,成全了所有人。

    符叢的話讓她覺得自己的貪生怕死成了偉大,而對方坦誠熾熱的表白也讓周明珠感到開心,至少在上輩子,晏褚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樣的話。

    這群人會有現在這樣的想法,存粹就是因為現在已經被封為皇太後的晏三夫人點名給周明珠送來的源源不絕的好東西,府上為數不多的下人不理睬符叢等人,可從來不會違背周明珠的意思,除了放她出去或幫她傳話之類的事。

    所有人都想到了周明珠之前的身份,覺得這是晏褚對她余情未了,不然怎麼解釋太後的那番行為。

    他們決定以退為進,用周明珠的假意示好,尋得晏褚放松警惕的機會,然後一擊斃命,奪回大周的江山。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然後他們聽說新王去攻打姜國去了,所有人都想著,對方可能是想要打下整個天下,以江山為聘,迎娶周明珠,包括周明珠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時間一日日的過去,符叢身上的傷不僅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反而有惡化的趨勢,晏褚被挑斷了腳筋,卻依舊堅持每一日不停歇的複健,而符叢根本就受不了這個罪,每次一下地,就直接摔倒在地上,根本就沒有再站起來的勇氣。

    他開始越來越暴躁,即便是面對著周明珠不敢發脾氣,表情卻也忍不住的開始扭曲,加上那張越發陰郁消瘦的臉,讓周明珠不由的想起了上輩子晏褚的好。

    上一世,對方雖然不會如同符叢一般說那些蜜語甜言哄她開心,但是他給了她無數的榮光,即便是皇後嫂嫂,也得敬她三分。

    這一世,晏褚更是癡情的想要以江山為聘,娶她為後,即便周明珠恨他奪了她大周的江山,也忍不住有些感動。

    尤其是在符叢的對比之下,周明珠第一次發覺,原來晏褚是那麼一個堅強,有毅力的男人。

    她想著,或許這次她可以饒了對方一命,只要他能答應把這天下還給她皇兄就好了。

    自從動了這個心,周明珠越發減少了去符叢那兒探望他的次數,越發心安理得的接受太後送來的東西,每日精心打扮自己,生怕在晏褚戰勝歸來後,自己變老了,變醜了。

    府上的下人本來就是陽奉陰違的,符叢一個癱瘓在床的廢人,沒有人幫助,連基本的排泄都是一個問題,憋不住的他只能將屎尿拉在了床上,只有那一天周明珠忽然想起來看他了,伺候他的下人才會將他的房間整理一番。

    一開始符叢還想著和周明珠告狀,可是隨著他發覺告狀根本沒有用,只會讓周明珠更加厭煩自己後,他就停止了這個舉動,轉而代之的是他對周明珠的追捧以及豪不扭捏對她剖析自己內心的不安和對她深刻的愛戀,讓周明珠自得之下,能夠多來探望他幾次。

    日複一日,秋寒春暑,在周明珠都快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傳來了晏褚打下了姜國,得勝歸來的消息,於此一同傳來的,還有晏褚打算迎娶原周國公主為後,共享這片盛世的消息。

    周明珠的心中篤定,包括那些等了將近一年的先太子等人,都將周明珠視為了他們能夠重活自由的寄托。

    一天,兩天,三天,周明珠一直在等,等宮里來人迎她入宮,等繡女為她縫制最美麗的嫁衣,等工匠為她打造最耀眼的鳳冠。

    她受過了待在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她想要站在高處,頭一次,她覺得其實做皇後比做公主好。

    只是足足十天,她都沒等來宮里的人,包括原先一直給她送東西的太後,似乎也忘了她的存在。

    周明珠有些生氣,她覺得晏褚辦事實在是太拖沓了,既然對方喜歡自己,當初他離開去打仗的時候就該把自己留在宮中啊,而不是待在這破地方。

    她決定如果晏褚來求她嫁給他,她必須要好好拿捏他一下,再原諒他。一年多潛移默化的灌輸,已經讓周明珠深刻的認為晏褚愛她,愛的不能自拔。

    她和她的兄長們等啊等,盼啊盼,卻始終沒有盼來晏褚,甚至是宮里任何一個人的出現,直到某一天,公主府的外頭,傳來的喧囂的喜樂聲,那是皇帝大婚時才能鳴奏的樂曲。

    她這個皇後還沒換上喜服,怎麼喜樂就響起來了?

    周明珠好奇,這座府里的其他人也好奇。

    他們都從各自的房間里出來,朝宅子最外面的圍墻跑去。

    “大公主可是前姜國太後,嫁去姜國的第一天老皇帝就死了,你們說新皇娶了她不會也被她克死吧?”

    “呸,你不要命了。”

    “新皇在迎娶大公主之前可是承諾了,終身不納二色,由此可見新皇有多喜歡大公主了,要是被人聽到你說大公主的壞話,小心舌頭都給你拔下來。”

    周明珠的耳朵貼著圍墻,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大公主,不該是她二公主嗎,為什麼晏褚的新娘,會是周明礫那個女人。

    “誰說不是呢,說來帝後的感情也坎坷,其實兩人從小就喜歡對方,只是因為周賢王亂點鴛鴦譜將二公主那個毒婦許給了新帝,兩人只能忍痛分離,誰知道那個毒婦有了新帝這麼好的未婚夫婿還不滿足,紅杏出墻和符叢好上了,聯合他陷害了新帝,使得他被所有人冤枉,要不是因為大公主用和親姜國作為代價求情,怕是早就沒命了。”

    這是這段時間里忽然傳遍整片大陸的小道消息,但是因為說的太真,又有時下最熱門的幾個八卦素材,被很多人信以為真。

    “要不是那個毒婦,新皇當初也不會受那麼多罪,不過也得謝謝她,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才使得新皇有了今天這番成就和地位,現在天下一統,咱們老百姓也能少受一些戰亂之苦了。”

    圍墻的外邊,喧嘩熱鬧,圍墻的里邊,所有人的心都是涼颼颼的,原本他們好歹還有一個希望,現在是徹底的絕望了。

    “那些人說的是什麼意思?當初那封信,是你弄出來的?”

    二皇子一把扯住妹妹的衣領,對著她質問道。

    “啪——”

    他重重甩了周明珠一巴掌:“毒婦,毒婦,要不是你,那時候晏褚就已經打下明國了,他不會因為叛國被抓,我們自然也就不會有動手對付他的機會,憑著晏家人對皇室的忠心,他更是不會反,都是你,我們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他們徹底出不去了,多麼絕望的一件事啊,什麼狗屁的兄妹情誼,二皇子完全已經顧不上了,發瘋了似得對著周明珠拳打腳踢。

    而太子和周王後則是木木的站立在圍墻旁,雙眼放空,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大喜大悲,不外如是。

    *****

    周明礫坐在滿目金紅的宮殿之中,這是她第二次做新娘,和第一次不同的,這一次的她既期待,又羞澀,看著不斷燃燒的龍鳳蠟燭,臉上的溫度也隨之上升。

    晏褚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進來的,宮殿里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周明礫微微仰著頭,看著那個穿著紅色喜服的帝王,脖子有些酸,卻執拗的不肯低下。

    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幕幕就和夢一樣,她沒想到對方不僅僅把她帶回了故鄉,更是真的給了她一個家。

    她不敢去想晏褚在求她嫁給他的時候,是喜歡多一點,還是愧疚多一點,在那一刻,她自私了一把,即便只是補償也好,她也想要成為那個人的妻,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哪怕只是一年,一月,一天也好。

    對於周明礫而言,現在的一切都是她偷來的。

    晏褚何嘗不知道對方此時的想法,不過沒關系,這份幸福,她能偷一輩子。

    一輩合巹酒,執子到白頭。

    *****

    “滋滋茲——”

    一陣奇怪的機器故障還是電磁接受不暢般的聲音從晏褚的耳畔傳來,剛剛才睡過去的晏褚頓時睜開眼,意識出現在了意識空間當中。

    “007,你終於出現了。”

    晏褚都快給這個不靠譜的系統跪下了,這麼多年他怎麼呼喚對方都不出來,等他用自己的方式做完了任務,對方倒是馬上就出來了。

    “你進入這個空間的時候正好是千年一度的系統維修時間,因此出現了一些小概率的故障,這個世界的任務完成獎勵翻倍,失敗不接受懲罰。”

    也怪007忽略了,它本來沒想著上個世界晏褚能那麼快完成任務,以為等自己結束了修檢再送對方進入下一個世界也是來得及的,沒想到對方提早出來了,而且沒有等到它就之行進入了下一個世界。

    這可是它很看好的宿主,要是出了什麼事它也還是心疼的,不過現在看來,對方似乎應對的還算不錯。

    “讓我來看一下你的任務完成度。”

    沒有接收到主線劇情和原身的記憶,007認為晏褚的任務完成率應該也不會特別高,可是這一看,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對方了。

    “叮——主線任務一:統一三國,稱帝為王,完成度百分之百,獎勵積分800,支線任務一:挽救晏家全族性命,完成度百分之百,獎勵積分600,支線任務二:報答周明礫,完成對方的願望,完成度百分之百,獎勵積分600,支線任務三:報複周明珠、符叢等人,完成度百分之百,獎勵積分600.”

    “總獎勵積分2600,因此世界系統故障,獎勵翻倍,現剩余總積分6700.”

    這一次的任務,可以說是大豐收不為過了,在007說完這一次的委托者任務的時候,原本缺少的小世界記憶也出現在了晏褚的腦海中。

    這一次世界的委托者,確實是他附身的這個身體沒有錯,不過準確的說,應該是周明珠重生後的那個世界的晏褚。

    在那個世界里,因為沒有晏褚的出現,對童年記憶已經很不清晰的原身根本就沒有發現所謂通敵叛國信上那細微的墨硯上的差別,因此在鐵證之下,他成了所有人嘴中叛國的罪人。

    那時候的晏褚手腳筋俱斷,因為往昔的戰功,他被判充軍黔墨,也就是周國極北最苦寒之地,那時候的原身雖然覺得自己願望,可並沒有達到恨的地步,直到他聽到自己的母親被人冤枉通奸不堪受辱而自盡,祖母因為母親以及自己的事一病不起,沒多久就撒手人寰,大伯母和堂姐妹們終日因為他和母親的事受盡指指點點,最小的堂妹被幾個和晏家有夙仇的人家的子弟輪姦而亡卻伸冤無果後,原身怒了。

    晏家世世代代都為大周子民守護著這一片疆土,他們認為他通敵叛國唾罵他,羞辱他他無所謂,可他的母親,他的祖母,他的堂妹們又何其無辜,那些被她們的兒子,她們的丈夫,她們的父親用性命保護過的子民又對他們做了什麼。

    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只是活著的魔罷了。

    黔墨,是極靠近姜國的地方,既然所有人都說他通敵叛國,他就叛給他們看,他要幫著姜國,把那片曾經由晏家人守護的土地重新奪回來,既然他們自己選擇唾棄他們的保護神,那麼神也將收回曾經對他們所有的庇護。

    原身改名換姓偷偷潛入了姜國,他劃花了自己的臉,以身體有殘缺的謀士的身份出現在姜國當中,於此同時,他也開始搜尋自己當初被陷害的真想,並且發覺周明珠在背後所扮演的角色。

    整整十年,這片疆土上戰火頻起,姜國和明國仿佛有名士指點,在戰場上有如神助,很快周國就被兩國蠶食,可偏偏明國和姜國在原本屬於周國的領地上僵持,今天你打走我兩座城池,明天我再打回來三座,永遠分不出勝負,直叫原本周國的百姓苦不堪言。

    幾十萬,上百萬的周國百姓流離失所,他們經歷戰亂,饑荒,疫災,面對著已經亡敗的周國和在周國土地上肆虐的明國以及姜國,他們開始無比懷念當初戰場上威名赫赫的晏家人,記起在曾經,有那麼一群人,在戰場上,無數次帶領周國的大軍,抵抗住了其他國家的入侵,守住了他們的河山。

    現在晏家人沒了,他們的家園也沒了。

    那時候的原身早就已經瘋魔了,正是應了那一句晏褚聽到的“我晏家滿門忠烈,既然天要滅我晏家,那我就滅了這人間”周國已經亡敗,明國和姜國也不該存在在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給被毀滅。

    因為原身的挑唆,明國和姜國陷入了無休止的抗戰中,國力極度匱乏,因為龐大的戰爭損耗,國內百姓幾乎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直到有一天,姜國的新帝隨著太後一起來巡視邊關,那個太後,正是周明礫。

    和這個世界一樣,那個世界的周明礫為了能給原身翻案的機會,選擇了和親姜國,這一次,姜王也同樣死在了新婚當晚。

    周明礫的手段很高明,在七皇子笑到最後後,她偷鼓動了其他皇子的母家聯合起來,拉下了七皇子,扶植起了年紀最小,年僅三歲的十三皇子做傀儡皇帝。

    姜國之中幾大家族相互制衡打壓,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反倒是周明礫這個名義上的皇太後。

    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毀了容,總是拄著拐杖在軍營里出沒的男人。

    周明礫帶他去了一處地方,原身在那里見到了晏家幾個還活著的堂姐妹,以及她們的孩子。

    那天過後,明國和姜國雙方都少了一個四處挑火的神秘謀士,在原周國的某一戶院子里,多了一個脾氣陰晴不定,時不時就毒打自己一個叫明珠的丫頭和一個叫符叢的下人的毀容男人。

    再過五年,姜國吞下了明國的疆土,在姜國皇帝九歲那年,姜太後發動政變廢了那個年幼的傀儡皇帝,自立為女皇,改國號為晏。

    史記記載,女皇姜周氏,勵精圖治,在位期間國泰民安,享年六十有八,臨終前,過繼嗣子秦王。

    秦王,原廢帝之子,生母姜晏氏,傳聞中,為先周名將晏家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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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4 17:36:42 |只看該作者
第63章 誰讓我是老實人

    晏褚接受完正確的記憶從意識空間內出來後,看了看身側睡得正香甜的女子,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按照原本的世界走向,人家可是要當女皇的人物,結果這一次只能委屈的當了他的皇後,如果不對人家好一些,他都覺得過意不去了。

    在這個世界,晏褚活到了六十九歲,在他五十歲那年,他將帝位傳給了他們的長子,自己則是陪著周明礫遊遍了這片大好河山。

    至於周明珠等人, 終身都被囚禁在那座公主府中,府內的下人一個個消失,他們只能靠自己自給自足。

    相互的打罵、攻訐已經是常態,沒有糧食,他們只能吃花園里的野草植物,後來有人給他們扔進來幾包種子,那些嬌生慣養的皇子公主們,為了生存,只能開始學著開墾荒地,種植他們的口糧。

    沒有人去理睬符叢,最後他是渾身包裹著屎尿,活活餓死在自己的房屋中的。

    周明珠是現在府里所有人的眼中釘,她被迫承擔了更多的勞務,還時常要忍受母後和兩個皇兄的毒打責罵,等到所有人都睡下的時候,她會偷偷來到圍墻邊,看著皇宮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詞。

    她在等著晏褚接她回宮,周明珠已經徹底瘋了。

    終此一生,他們都將會在這樣的彼此折磨中度過。

    *****

    等從這個世界脫離,晏褚的系統面板上剩余積分的數值自動扣除了一百,這是他選擇留在任務世界所需付出的代價。

    這一次,他沒有急著進入下一個世界,而是等到007出現,確定這一次系統不會抽風後,才開始自己的新的任務。

    “我覺得,我偶爾能當一次好人。”

    失去意識前,晏褚對著007說道,然後他的意識,就被007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金屬腳一下子踹到了任務世界中去。

    這一次的世界,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算難,這一次他附身的原身,在大眾的心里有一個廣泛的定義,叫做老實人,而這一次的許願人,則是原身的媽媽。

    有一段時間,網上有一個比較火的段子,叫做玩夠了,找個老實人嫁了吧,亦或是不小心懷上了,找個老實人接盤吧。

    原身既是前者,也是後者。

    普通的小縣城,普通的小學老師,普通的身高,普通的長相,放在人群中,你幾乎不會看他第二眼。

    晏褚看著鏡子里那個圓圓的臉蛋,笑起來有些憨的帶著黑框眼鏡的青年,格子條紋的襯衫刻板的扣到最上面,即便現在是炎熱的夏天,頭發梳的一絲不茍,似乎因為要出席什麼場合,還擠了一手的摩絲刮在上面,梳子那麼順邊一梳,縷縷分明。

    土。

    這是晏褚對原身的第一印象。

    他用手指推了推有些往下滑的眼鏡,蓋住了那雙明顯不符合原身氣質和長相的眼睛,溫和的,怯怯的,還帶著一絲不可言說的自卑的沈默青年,就很順利的出現在了鏡子中。

    “褚兒(兒話音),快些子,人家姑娘都該等急了。”

    梁桂芬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催促兒子動作快一些,今天可是孩子他大姑給他介紹的對象,那姑娘聽說模樣長得好,個子也高,她一看照片心里頭就歡喜,可不能因為兒子去的遲了,就壞了人家姑娘心里的印象了。

    趁等兒子的時候,梁桂芬自己也趕緊照了照玄關處的落地鏡,為了相那個媳婦,她特地花了八十多塊錢去燙了個頭發,以前她可舍不得,還有今天她身上穿著的這件旗袍,是她當初結婚時她男人給他買的,那時候所有人的工資都七八十,這件旗袍,足足花了那憨子三百多塊錢,料子極好,全縣城估計都很難再找出第二件來。

    梁桂芬摸著衣服上刺繡的牡丹,看著不遠處掛著的黑白照片,眼眶有些泛紅。

    晏褚打開衛生間的門,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媽,你別難過了,我長大成人了,馬上也要結婚給你抱孫子孫女了,爸在九泉之下知道,也該開心了。”

    他從餐桌那拿了一張紙巾想給媽媽擦臉,卻被梁桂芬拒絕了。

    “今天媽描了眼線呢,別給擦糊了,媽自己來。”

    梁桂芬擺了擺手,她這不是激動嗎,可不是難過。

    “我兒子可真精神,和你爸一模一樣的。”

    梁桂芬看著兒子今天的打扮,格子襯衫黑西褲,襯衫擺系在西褲里,腰上系了一根黑皮帶,多幹凈利落,和他爸當初的打扮也沒啥區別。

    當母親的看孩子自然是怎麼看怎麼好了,還是老觀念的梁桂芬可不知道,西裝擺系高腰西褲再來根皮帶,在年輕人看來,是多麼土多麼俗氣的打扮。

    晏褚知道,但他似乎並沒有要改變的意思。

    母子倆準備好了,將家里的鑰匙系在了晏褚的皮帶上,然後就一臉期待的去準備赴今天這個相親宴去了。

    別看前面說了原身的四點普通,在這個小縣城里,還有一點,是他比別的很多同齡人都強的,說起這個,還得提起原身的父親。

    原身的父親是一個比較有頭腦的男人,在八十年代初,就有遠見的辭掉了業績日益下滑的機械廠的工作,選擇用家里的積蓄,開了一家音像店,生意很是紅火。只可惜,再一次交通意外中,由於對方司機的疲勞駕駛,導致坐在朋友車上的晏父當場死亡。

    那個卡車司機家境還算殷實,加上那家人也不想自己兒子判太多的年的牢,賠梁桂芬二十萬,那時候晏褚才三歲。

    八十年代末的二十萬,那也是很值錢的,梁桂芬不懂什麼叫理財,她買下了丈夫開音像店租的鋪子,又在商品房剛興起的時候給兒子買了兩套房子,一套自住,一套留著出租,剩下十二萬,梁桂芬一直都給兒子存著。

    眨眼間二十多年過去了,音像店的生意早就因為不景氣關掉了,可是老街拆遷,那件鋪子的換成了後來新建的大商場的其中兩間商鋪,在這樣沒什麼大開支的小縣城里,光是靠著鋪子和房子的租金,母子倆的生活就能過的很滋潤了。

    因此即便原身處處普通,因為那兩間商鋪和兩套房子,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給他介紹對象,原身性格雖然因為缺乏男性角色的教育有些媽寶也有些軟弱,可梁桂芬並不是那種刁鉆的婆婆,如果他能娶一個孝順懂禮的媳婦,一家三口的日子絕對不會差。

    可錯就錯在,原身母子倆看中的那個媳婦,實在是太“好”。

    此時晏褚和梁桂芬已經來到了和介紹人越好的飯店里,找了一桌六人桌等著對方的到來,因為介紹人也不清楚,那個小姑娘會不會帶著她的父母過來,為了防止萬一,梁桂芬幹脆就找了一個寬敞點的位置。

    “大姐,在這兒呢。”

    看到進門的熟人,梁桂芬站起來沖她揮了揮手,嗓門有些大,跟著那個中年女子進來的年輕姑娘微微蹙了蹙眉,依舊還是跟著那女人走了進來。

    “這就是知之吧,真是個漂亮的姑娘。”

    梁知之,晏褚今天的相親對象。

    她穿了一條米白色的連身長裙,皮膚很白,大約165左右的身高,體重絕對不超過九十斤,看上去瘦了些。

    鵝蛋臉,雙眼皮大眼睛,鼻梁並不是特別高,但勝在鼻頭形狀好,看上去嬌俏,她看上去似乎沒化妝,只是塗了點口紅,老一輩就喜歡女孩子臉蛋幹幹凈凈的模樣,尤其是小縣城的老太太,看著自家出去念書的孩子回來描眉畫唇的,眉頭能把蚊子給夾死。

    梁桂芬看著眼前這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就喜歡,自家兒子性子軟,她怕媳婦太厲害把兒子給欺負死,眼前這小姑娘就很好。

    她的腳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一下兒子,想問問兒子的意思,只是那小呆子,似乎壓根就沒搞懂她的意思,低著頭,也不說話。

    “知之啊,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想吃什麼就自己點,不用給阿姨省錢。”梁桂芬平日里算是一個比較摳的婦女,不過在兒子的相親宴上課不能丟份,至少要讓人家閨女認識到他們對她的重視啊。

    晏褚看著身邊老太太樂呵呵的模樣,此時的她哪里知道,就是這個她處處看好的兒媳婦,最後害的他們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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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4 17:36:55 |只看該作者
第64章 誰讓我是老實人

    通常這種相親宴,梁桂芬和作為介紹人的晏褚的大姑都不會在這個席上久坐,基本上在替小年輕們把氣氛給炒熱後,隨便吃幾口,就會找個借口離開,去別處再吃點什麼,把空間留給相親的兩個主角。

    在飯菜上齊沒多久後,大姑就以忽然想起來還有些東西沒買為由,拉著梁桂芬離開了,臨走前,梁桂芬還抓了抓兒子的手,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少了原本炒氣氛的兩個人,只剩下從開始到現在只說過一兩句話的晏褚和看似文靜的梁知之,除了筷子和碗盆碰到的聲音,以及附近幾桌吃飯的人的聊天聲,兩人的氛圍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

    “晏先生,算了,晏褚,我能這樣叫你吧?”

    梁知之喝了一口她自己點的木瓜汁,放下杯子,朝晏褚柔聲細語的說道。

    她看著對面的男人,樣貌五分,打扮負十分,人笨嘴拙,坐在一起吃飯,居然還要她這個女生主動找話題聊,性格再減十分,放在以前,這樣的男人她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梁知之修長纖細的脖頸高高擡起,就像是一只美麗高傲的天鵝,從上往下俯視著晏褚那只醜小鴨。

    “可、可以。”

    晏褚這一次附身的人就是這麼一個羞澀的性格,不然也不會在家里有兩套房兩間鋪子的情況下,一直拖到了28歲,這在普遍結婚比較早的一百八十線小縣城里還是比較少見的。

    “不知道紅姨有沒有和你們介紹我的基本情況,如果你想要了解的話,我可以再介紹一遍。”

    今天他們吃飯的飯店應該算是縣里比較有檔次的,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即便梁知之表現的客氣,什麼都沒點,梁桂芬還是一口氣叫了六個大菜,以及一些小菜。

    梁知之似乎是在減肥,那些在別人看來豐盛的菜色在她看來絲毫沒有吸引力,從坐下到現在,幾乎沒有動過筷子。

    秉著不浪費的態度,晏褚不同於梁知之,基本沒有停下過嘴巴。

    在很多老一輩人的眼里,大魚大肉就是好菜,梁知之不主動點菜,梁桂芬從自己的角度出發點她認為的好菜,重油重鹽的,吃的飯碗臟兮兮的不說,有時候一不註意,嘴角也得粘上一些醬漬。

    看著他這副模樣,梁知之都有些猶豫,即便自己現在這個情況,也不能委屈自己和這樣的男人在一塊啊。

    沒有紅酒牛排,沒有動聽鋼琴演奏,就在這個亂糟糟的小飯館里。

    就眼前這人的見識,他恐怕都不知道什麼是拉斐吧。

    只是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她糾結了片刻,終究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起身就走的沖動。

    現在不是她任性的時候,畢竟......

    看著對面梁知之極力克制著她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鄙夷,不懂她到底哪里來的自認為高了他一等傲氣。

    “我這個人對感情比較真,既然來相親,那自然是沖著結婚去的。”

    梁知之長相就是那種偏文靜的姑娘,此時她說這樣的話,在旁人聽來是很有說服力的。

    “我之前在魔都一家外資公司擔任部門經理,月薪在兩萬左右,今年28,和你同齡,原本我是打算留在魔都的,畢竟大城市,發展的空間也大。”

    梁知之說話的時候有一種別樣的魅力,讓人不由的盯著她的眼睛。

    “既然這樣,梁小姐為什麼回來了呢?”

    晏褚吃了塊燉的酥爛的豬蹄肉,果然論味道,還是大中華的料理更有滋味。

    梁知之並不意外對方會問她這個問題,畢竟這座她出生的小縣城人均收入並不高,基本都是兩三千左右收入,因此梁知之拋棄過萬的月薪選擇回來,在多數人看來似乎是不可思議的。

    “不久前,我爸爸生了場大病,那時候我在國外出差,因此錯過了父母最需要我陪伴在身邊的時刻,我們都是做人子女的,想來晏褚你應該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吧?”

    梁知之的話語有些哽咽,要不是晏褚清楚的知道在她父親動手術的時候她為了談成一個大項目,陪對方公司的老板坐著遊輪逛了大半個華國,他還真以為對方是一個多麼孝順的女孩呢。

    如果這時候是原身那個本就孝順的青年,恐怕早就被感動的無以複加了,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多孝順多善良多值得珍惜。

    “錢是掙不完的,所以我決定辭去現在的工作回來,好好陪伴父母。”

    梁知之似乎是收拾好了心情,開始切入了今天的正題。

    “說實話,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所以培養感情可以在婚後,現在主要就看條件合不合適。我對另一半並沒有太多要求,主要就看人品。當初介紹人紅姨和我說起你的時候就說了你現在是小學語文老師,那你一定是一個很溫柔細心的男人吧?”

    “那也談不上,就是我教的學生,都還挺喜歡我的。”

    晏褚還是頭一次聽見女生這麼直白的誇他,更何況還是一個正在和自己相親的漂亮女生,聽她那麼一誇,臉都紅了。

    看著他這麼好對付,梁知之忽然覺得其實嫁給對方也不是一個多麼難以忍受的事情,至少這個男人蠢。

    反正頂多也就兩三年的事,忍忍也就過去了。

    這一次梁知之從魔都回來相親,正和她之前在魔都陪的大老板有關。

    梁知之所在的那家外資公司有許多如同她一般的“經理”,她們的主要任務是負責替公司拉客戶,至於怎麼拉,用什麼樣的手段和方式,公司是完全不會在乎的,反正想要有多大的回報,就要準備多大的付出,公司里那些如同梁知之一般的漂亮女孩,都有這方面的覺悟。

    這一次梁知之碰上的大老板可不簡單,身家起碼是十位數朝上,即便借著公司這個平臺,梁知之已經見過了不少老板,可那個男人也能在里面排上前三。

    那個男人姓張,叫張修遠,本人就出生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家庭,能有現在這樣身家,離不開妻子那邊的支持,不過風水輪流轉,他運氣好,乘著互聯網興起的這股東風,他的互聯網公司很快在資產上、規模上就追趕上了妻子娘家。

    這被壓久的男人一得勢,立馬尾巴就壓不住的翹起來了,包二奶他暫時還沒和老婆撕破臉的意思,不過逢場作戲什麼的就少不了了。

    梁知之就是他某個有露水情緣的女人之一,只是這一段露水情緣長了些,足足一個月的海上遊,又沒有做好必要的措施,梁知之的肚子里,就多了某些東西。

    張修遠當初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候說好了,第一個孩子跟他姓,第二個孩子跟妻子娘家姓,那時候張修遠是要靠著嶽父嶽母家的,自然滿口答應了,可是壞就壞在他妻子第一胎生的是閨女,第二胎生的是兒子。

    張修遠的父母雖然是公務員,可思想境界卻沒有多高,覺得孫子和外人姓,自己卻多了一個賠錢的孫女,早就不樂意了。

    張修遠想和妻子提,讓她把兒子改他的姓,然後閨女跟妻子姓,照樣是一邊一個,可是被他妻子拒絕了。

    對方倒不是和張家人一般重男輕女,而是當初生二胎的時候,大閨女已經五歲了,這時候忽然給她改姓,孩子要是問起來為什麼,難道要告訴她因為她是女兒,爸爸和爺爺奶奶想要一個跟他們姓的兒子,所以把她的名字給改了,對於一個五歲的小孩來說她或許不能確切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被長輩嫌棄的難過會伴隨她一生,而且也不利於她和弟弟的相處。

    這件事讓張家人對這兒媳婦一家產生了隔閡,張修遠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越發覺得自己沒個繼承人。

    閨女遲早是要嫁人的,兒子和妻子姓,那就不是他們張家人,這麼大一份家業,不能便宜了外人啊。

    而梁知之就是在陪對方的那個月里,清楚的了解到了他的這個想法。

    她今年28了,女孩子,尤其是她們這樣以色侍人的女人花期是很短的,別看她們現在賺的挺多,公司提成每個月有五六萬,加上那些大老板心情好給你買個包買點小首飾,一般做小生意的還不如她們來錢快,可同樣的,她們花錢也厲害,你想和別的姑娘爭男人,總得把自己那張臉捯飭的好一些吧。

    梁知之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自己還能過幾年,她已經習慣了花錢如流水的日子,也想給自己找一個長期飯票,就此安定下來。

    小三小四什麼的不長久,她也不奢望能夠成為那些男人法律上承認的妻子,她就想給對方生個孩子,借著那個孩子,長長久久的套住對方的錢財。

    張修遠這樣的情況,就是她最好的動手目標。

    不過她也有自己的小聰明,這些年張修遠在外沾花惹草根本就沒有瞞著他妻子,可是對方卻能讓那些女人一個都懷不上,懷上了也生不下來,足以見得那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作為陪了張修遠整整一個月的女人,沒準對方的妻子也早就盯上她了。

    所以在確定懷孕後,梁知之根本就沒有多做思考就辭職回了家鄉,然後放出風聲,說自己打算安定下來,結婚生子,以後就留在縣城不走了。

    現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一個多月,根本就不顯懷,只要抓緊些速度,到時候用早產解釋也是說的過去的。

    現在她只求自己的命好一些,肚子里的是個男孩,這樣的話張修遠絕對不會虧待他們母子倆的,至於女孩的話,梁知之也不稀罕要,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傻憨傻憨的,估計除了她也沒有那個漂亮一點的小姑娘會想不開嫁給他。

    自己和他結婚只是權宜之計,如果是女孩,就丟給眼前這男人吧,反正對他來說,這就是他親閨女了,也算是便宜他了。

    “梁小姐,既然大家都是奔著結婚去的,那我也得說說我家的情況。”

    晏褚似乎還挺不好意思開口的,說話的時候有些緊張,“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出意外去世了,所以如果我倆結婚的話,我媽肯定是跟著我過的,這點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或許我們就不太合適。”

    梁知之皺了皺眉,她可不想和上了年紀的婦女住在一塊,當然,重點還不是這個,自己這麼漂亮的女孩表現出對他有意思,就因為他想和他媽住,自己如果不同意就要拒絕她?

    媽寶男,梁知之只有這個反應,這樣的男人,也不怪她看不上他。

    “我覺得年輕人和老一輩的作息不一樣,可能阿姨也想過自己的生活。”梁知之委婉的開口。

    “不一樣?”

    晏褚似乎有些納悶:“不會啊,我媽的作息和我一樣啊,五點半起床鍛煉,七點吃早餐,然後我上班,我媽買菜打掃衛生,晚上六點半吃飯,八點鍛煉半小時,然後洗澡看書看電視,十點前準時睡覺,這樣的生活習慣很健康,梁小姐你以前在大城市工作忙,等在這邊安定下來樂,也給調整一下作息。”

    梁知之的作息是很標準的燈紅酒綠世界的年輕人,淩晨兩三點才躺床上,日上三竿才起來,晏褚口中的生活習慣,在梁知之看來和和尚沒什麼區別。

    看著對面那個一臉這很正常的老實男人,梁知之都有些懷疑該不該繼續聊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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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4 17:37:11 |只看該作者
第65章 誰讓我是老實人

    在晏褚之前,梁知之已經跟著幾個介紹人見了不少她們口中很“老實”的男人了,可是哪一個也不如眼前這個男人讓人來的滿意。

    這里就是一個小縣城,念過大學能留在外面的基本就不會回來,現在還留在縣里的,只有那些念了初中或是職校就進入社會工作的男人。

    不是說這種男人都不好,而是那些男人在社會上混久了,難免就有一些油氣,不少看上去挺老實的男人見著梁知之這麼漂亮的相親對象,眼里流露出來的色氣和欲氣讓她看著惡心。

    結婚只是她為了護住肚子里孩子的勉強之舉,她可沒打算和那些男人發生些什麼,所以在來相親之前,得知晏褚還從來都沒有交過女朋友,梁知之對他就滿意了好幾分了。

    小地方都是熟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晏褚現在好歹也是個小學老師,如果出去嫖了,不可能聽不到風聲,因此梁知之確定眼前這個男人很有可能還是個雛,到時候糊弄起來也簡單。

    再加上即便是打算暫時找一個擋箭牌糊弄張修遠的老婆,她也不想太委屈自己,縣城里條件好一些的青年,二十三四就該結婚了,她雖然其他條件都很出色,可畢竟已經二十八了,這個年紀在小縣城里想要找一個好一些的對象也不容易。

    晏褚雖然其他方面不怎麼樣,可是家里也還是有點余錢的,那兩套老房子賣了也能在新開的樓盤買一套大平方的房子,至於家里的兩個商鋪每個月收來的租金和晏褚作為教師的那份收入,勉強也能支付的起她日常保養需要的全套護膚品和一些高檔的彩妝。

    這些年她掙的錢不少,可存下來的錢只是勉強五位數罷了,多數都是變成了包包之類的奢侈品,現錢並不算多。

    為了以防萬一,她懷孕的事連張修遠都沒告訴,就想著等生下兒子,到時候只要做個親子鑒定,也不用擔心對方懷疑孩子不是他的,至於現在就告訴張修遠,這里面的變數太多,梁知之並不放心。

    她的父母就是普通基層公務員,兩個人工資加起來,每個月也就六七千,還不夠梁知之買一罐面霜的錢,現在她肚子里的是她將來的依靠,上班肯定是不可能的了,這麼一來,就必須找一個財力還過得去的,不然怎麼擔負的起她的日常花銷。

    此刻的梁知之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問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再說了,自己那麼漂亮,對方能娶自己當媳婦是一件多麼有面子的事啊,要不是她,或許對方這模樣,也只能娶一個矮矮胖胖,不修邊幅,年紀輕輕就一副大媽樣,滿嘴油鹽醬醋的村婦。

    再說了,自己只是要借他妻子的身份一用,等她生了兒子自然就會和他離婚,到時候自己有了張家的兒子,也不會借著離婚分他房子,也算是便宜他了。

    梁知之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就說明她這個人的道德意識是極低的,你說愧疚?不存在的。

    晏褚笑呵呵的,低下頭的一瞬間,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這個世界原身從小到大沒做過什麼利國利民的好事,可從來也沒做過違法亂紀的錯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實人,除了對親媽愚孝了一些,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按照這個世界的劇情走向,在十幾天後,原身就該和梁知之去領證了,別覺得這個速度快,在老一輩眼里,只要看對了眼,雙方又沒什麼大毛病,感情什麼的,完全是可以婚後培養的。

    原身和梁知之猜測的那般,從來就沒有過和女性親密的經驗,那些從島國中流傳出來的愛情動作片,被原身視為洪水猛獸,作為媽媽養大的孩子,原身即便是在大學里,也從來沒有參與過室友共同鑒片的活動,因此即便已經二十八歲了,在男女性.事上,原身還挺停留在生物課上所學的淺顯基礎的理論。

    因此在新婚當晚,原身被灌多了酒,早上起來看兩人都光溜溜躺床上,嶄新的被單上 還有星點的血漬,就以為他們做了該做的事,還為自己是梁知之的第一個男人感到高興。

    原身雖然羞澀老實,可也畢竟是個男人,早就對那些男性朋友常常提起的很舒服的事感到好奇了,新婚當夜糊里糊塗就過去了,他自然也想著在自己清醒的時候,體會一下那種感覺,可是那天晚上自己似乎太過粗魯,把梁知之身上弄得一身青青紫紫的傷,導致媳婦對這件事都有陰影了。

    原身覺得是自己的錯,對梁知之多有討好,看對方抗拒這種事,也不好多逼她,等一個月後,梁知之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淡去了,她也被檢查出了身孕,梁桂芬和原身狂喜,恨不得把梁知之供起來,對於一個懷著自己孩子的孕婦,原身就更不好提起那檔子事了。

    一轉眼就是七個多月,這些日子里,梁知之享受著全家最好的待遇,想吃燕窩,晏褚就托那些去香江旅遊的同事幫忙帶,先妊娠紋難看,母子倆也順著她的意,買那些幾千塊一套抹肚子的油和乳,雖然也心疼錢,可是在晏家第三代前,這些都不是事。

    千防萬防,有一次梁桂芬在家拖了地,誰知道沒把地板的水擦幹凈,梁知之出來上趟廁所直接就滑倒了,當即就見了紅,雖然最後順利生產,孩子也沒有任何問題,可是梁桂芬還是怪上了自己,包括梁知之,孩子一有什麼傷風感冒,就把那些病怪罪在梁桂芬這個婆婆身上,對於她生出來的那個兒子,更是不假他人之手,尤其是梁桂芬,仿佛對方會害自己的親孫子似得。

    梁桂芬根本就沒有去想她幹了一輩子的家務活,又是而支付懷孕七個月的重要階段,她怎麼可能會犯下不把地擦幹的低級錯誤,看兒子在媳婦和自己這個媽之間左右為難,加上在這件事上她也卻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梁知之,為了平息家里連日的爭吵和降到冰點的氛圍,她選擇從寬敞的大房子里搬了出來,轉而在附近的老小區租了一間不大的一室戶,只敢偶爾在梁知之不在家的時候,來看看孫子,並且幫兒子打掃打掃家務。

    原身就是懦弱嘴拙的人,他孝順親媽,同時也喜歡媳婦和兒子,面對兩難的抉擇,他只能選擇把梁知之每個月從他工資里給他留下的五百塊零花錢交給他媽,自己一分錢都舍不得花。

    原本他想著媳婦可能只是在氣頭上,等對方氣消了,他就能把把他媽接回來了。

    他哪里想得到,還沒等他哄好老婆把親媽接回家,自己就先一步進了局子。

    說起來也和夫妻倆的房事有關系,之前梁知之懷孕坐月子,原身還能忍著,可是畢竟他現在也是有媳婦了的人了,可結婚快一年了,他和媳婦僅有的一次睡覺確是在新婚當晚,那天他還喝醉了,壓根就不記得當時到底是什麼感覺了,因此看著媳婦做完月子都已經三四個月了,原身這心里,也又有些蠢蠢欲動了。

    當天晚上,原身給兒子餵完奶粉,檢查完尿不濕,確定那小魔王睡著後,就回了房,有些羞澀的主動提起了那件事。

    他本來以為夫妻之間,那種事就是順水推舟的,哪里知曉梁知之當下就拒絕了,還抱起屬於她的那個枕頭和被子,說是要去他媽那間房睡。

    自從孩子出生後,梁知之為了身材的緣故,從一開始就拒絕了母乳餵養,她淺眠,睡不好就容易脾氣躁,家里請了保姆,但不是住家的,白天孩子有那個阿姨照顧,到了晚上,照顧孩子的重任就交到了原身的身上。

    有過孩子的都知道,想要睡個整覺是很不容易的,原身白天要去學校上課,晚上又得負責孩子餵奶,換尿布,哄他睡覺之類的工作,短短兩三個月的功夫,梁知之倒是氣色大好,原生卻被帶累著瘦了一圈。

    可是作為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原身對於梁知之給自己生的那個兒子的感情是非同一般的,因此即便累,只要看著那個孩子,原身就覺得精力十足,因此即便梁知之這個當媽的把一切都推給了他,他也沒有抱怨過什麼。

    可今天晚上不太一樣,本來原身就因為他媽的事心里壓著塊石頭,現在看媳婦這麼不給面兒,一直都好脾氣的老實人,忽然一下子就爆發了。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這就是自己的媳婦,自己怎麼就碰不得了,他也沒多想,把梁知之拉回來就要做事,梁知之怎麼會讓這個自己看不上的男人碰自己呢,當然不願意啊,毫不留情揮著手就往原身身上抓。

    兩人都有火氣,動手也就沒輕重了,睡在小床上的孩子被鬧醒了,原身一看孩子哭了,也不和梁知之吵了,松手轉身去哄孩子,而梁知之一被松開,當即拿著手機就跑了出去,報了警,告原身婚內強.奸。

    警察來的時候,原身都懵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強姦了,對方不是他媳婦嗎,再說了,自己也沒對她怎麼樣啊,明明被打的更慘的,是他才對。

    小縣城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能傳的到處都是。

    原身作為一個教書育人的小學老師,居然對每天睡不好覺,忙著照顧孩子的妻子動手,對方因為太累拒絕了他求歡的提議,他還惱羞成怒試圖用暴力成事,這完全違背了一個人民教師的品德。

    少數人覺得梁知之小題大做,可還是有很大一部分站在對方那一邊的,尤其是女人,她們比任何人都明白帶剛出生孩子的辛勞,覺得原身實在太不是個東西。

    那檔子事就那麼迷人嗎,實在想要自己動手啊,人家姑娘替你累死累活生孩子,又替你日日夜夜照顧孩子,你就是那麼回報人家的,忍一忍又不會要你的命。

    原身還沒來得及解釋,他的名聲就爛大街了,現在媒體發達,因為具有爆點,被某個報社當笑話傳到網上了,還引起了一番不小的熱議,原身所在的學校覺得他壞了學校的風氣,將他停職了,什麼時候上班,也沒給個準信。

    最後原身在看守所待了兩天,這種家務事警察多數都是教育為主,再說了,這不是沒強姦成嗎,最後晏褚就罰了兩百的罰款,然後就被他媽接出來了。

    在看守所這兩天原身有多委屈就不說了,等出來,還沒到家,就聽他媽說了妻子要和他離婚的事,並且要帶走兒子,對於原身來說,和晴天霹靂沒什麼兩樣了。

    梁知之不要晏家的房子和錢,她只要孩子,不少人對她沖動的離婚舉動有異議,可是一想原身是個在妻子哺乳期間因為妻子拒絕他的求歡就施暴的男人,這份異議也就沒有那麼大了。

    而且不要錢,不要房,這原身是得有多大的問題才能逼著人家閨女做出這種選擇啊,那段時間里,光是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就能把人給逼瘋了。

    不僅如此,當初梁知之是因為梁桂芬拖地沒把地板擦幹滑到早產的事也被爆了出來,許多人猜測恐怕梁知之要離婚,和梁桂芬這個“惡婆婆”也不無關系,說是不小心,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眾口鑠金,在旁人的嘴中,原身和梁桂芬,一個色一個惡,他們平日里的好都是裝出來的,誰敢把閨女嫁到他們家,那就是把閨女推入火坑。

    梁知之帶著孩子拍拍屁股跑了,給原身一家留下了無數的爛攤子,到最後,母子倆忍受不了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只能變賣了所有財產離開了這個他們長大的故鄉,因為對女人有了陰影,直到梁桂芬這些年心情抑郁而早早過世,原身都沒有再娶一個媳婦。

    再一次見到梁知之,那已經是二十多年以後的事了。

    他那時候所居住的縣城里來了一個房地產開發商,他意外撞見,那個年輕的地產商居然叫梁知之為媽媽,看了看那個孩子的年紀,原身激動的正打算去相認的時候,跟在他們身後又出來了一個年紀比他還大了不少的男人,而他心中那個自己的兒子,和對方有六成的相像。

    原身躲在轉角處,怕被梁知之那個女人瞧見。

    看著那親密的一家三口,原身覺得自己仿佛撥開了雲霧,曾經沒想明白的一切,一下子都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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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誰讓我是老實人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老實人同理。

    什麼所謂的擔心父母的身體回家是假的。

    所謂的欣賞他的善良和孝心所以願意嫁給他是假的。

    婚姻是假的,兒子是假的,所有和梁知之有關的一切,都只是她為了利用他掩蓋那個野種骯臟的出生才是真的。

    原身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了那個女人,她要用這樣的方式毀了他的一身,如果沒有梁知之的出現,他本可以擁有一段普通但卻溫馨幸福的婚姻。

    他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他的妻子或許和他的母親會和全天下絕大多數的婆媳一般偶有爭執拌嘴,但是本性善良的兩人終究會為了她們的兒子/丈夫和解,一家人在一塊,陪伴著家中第三代的成長。

    他依舊是那個在小縣城里受人尊敬的老師,買早餐的時候,逛菜場的時候,市場能夠遇到那些學生的家長,他性子比較悶,可是面對自己學生的長輩,卻很樂意停下自己的腳步,跟他們交流和孩子相處的心得,告訴他們在孩子犯錯時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教導他們才是最好的。

    他會是一個好老師,也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在所有人談起他時,存在的只有色中餓鬼,家暴的丈夫這樣帶著譏諷和不屑的稱號。

    還有他媽媽,那個為他操勞了半生的女人,要不是因為梁知之,她何嘗會抱憾終身,有家歸不得,跟著他來到這異鄉,直到死之前,還怨自己當初沒有擦幹凈的那一地的水,覺得要不是因為自己,事情不會鬧成現在這樣。

    她思念那個不知道被兒媳婦帶到哪里去的孫子,又對自己的兒子抱有歉意,那幾年的時光里,她幾乎就沒有再笑過,斷氣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是睜著的。

    原身恨,恨自己從來就沒有做過對不起梁知之的事,為什麼她要把他們一家害成這樣。

    在打聽到對方的住處後,原身偷偷摸摸提著一把刀就找上門去了,他只想殺了那一家人,然後再自殺。

    那一次行動格外的順利,張修遠是知名企業家,身價不菲,按理對方的住所,即便是臨時的也應該安保嚴密,可是當天晚上,除了守門的兩個保鏢以外,別墅里就再也沒有了其他巡邏的人。

    他順利的摸到了主人家的房間,那間屋子貼著許多球星的照片,一看就是青年男孩的房間,他摸進去的時候,屋里的燈已經關了,床上躺著一個人,那個孩子,他曾經愛到骨子里,他給他餵奶,給他換尿布,幫他洗澡。

    對方第一次睜眼,第一次笑,在他之前的生活中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可就是這個他深愛的孩子,現在成了他最羞恥的證據。

    原身流著淚,躡著腳來到床邊,拉起被子蓋住那個男孩的臉,然後一刀刀的,紮進了那個孩子的身體里去。

    他感受著那個孩子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直至完全停止反抗。

    原身擦幹了淚,在房間里停留了良久,這才拿著刀離開,他還有一個更改殺的女人要殺。

    只是在他提著刀準備朝別墅的主臥走去時,別墅內的燈都亮了,不遠處開始傳來了嘈雜的說話聲和腳步聲。

    原身來不及躲避,就看到不久前他看到的一家三口正瞪大眼看著他,尤其是他手上那個正在滴著血的匕首。

    張修遠身後那十幾個保鏢想也不想就拿著棍子朝他沖過去,那時候原身還沈浸在同樣的震驚中,他剛剛殺得不是那個孽種,那是誰?

    只是這個問題他根本就來不及思考了,一群保鏢見他團團圍住,混亂中,有一個鐵棍重重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原身只覺得視線一片模糊,他似乎看到了梁知之臉上隱秘而自得的笑容,然後,他就死了。

    如果這個世界的許願人是原身,那麼他的願望估計就是報仇了,可惜許願人是梁桂芬,那個並不知曉之後發生的事的女人。

    梁桂芬的願望有兩個,一個是她能夠記得拖地後要把地擦幹,不要梁知之因為她而早產,導致這個兒媳婦和她兒子心生隔閡。

    第二個就是希望自己兒子能夠繼續他所喜歡的教育事業,希望對方能夠幸福。

    這是一個母親最卑微的願望,她把一切的錯誤都歸結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不知道梁知之是一個多麼惡心的女人,她只以為是自己的錯,使得兒媳婦和兒子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直至無法轉圜。

    所以她打算將一切終止在錯誤發生之初,她沒想過從一開始就換一個兒媳婦,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梁知之,而梁知之也給她生了一個可愛乖巧的小孫孫,老一輩的人都勸和不勸離,梁桂芬覺得,似乎只要沒有早產的那件事發生,一切都會改變了。

    也怪梁知之的演技太好,在真相暴露之前,她瞞過了所有人。

    這麼一來,這個世界任務就有些棘手了。

    從晏褚自己的主觀意願出發,他是絕對不會想要和梁知之這樣的女人結婚的,可是有了主線任務一的要求,他就必須和對方結婚,這樣才能阻止那場對方自導自演的“早產”。

    不過好在和梁知之有關的任務,也只有上一點的要求,第二個主線任務梁桂芬希望自己的兒子幸福,如果為了幸福需要離婚的話,這其實也是可以的。

    上一世的那場婚姻讓原身和梁桂芬眾叛親離,名聲掃地。

    晏褚想要看看,當那個被眾叛親離,名聲掃地的人換成了梁知之自己本人後,又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更重要的是原身最後一段記憶里,梁知之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幾乎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個被原身害死的青年,或許是張修遠和原配的兒子。。

    這麼一來,也就解釋了為什麼當天原身能夠那麼順利的進入那棟別墅,也解釋了為什麼當時那些保鏢不是抓住他報警,而是直接打死他滅口,恐怕那天動手的保鏢里,也有梁知之的人吧。

    再往深點想,梁知之再一次出現在原生面前,真的是一場意外嗎?

    她真是物盡其用,把一個無辜的人,利用到了死。

    眼前這個女人比他之前經歷的所有女人都心狠,但是為了任務,即便他不喜歡她,結婚還是必須的,也只有這樣,他才更好實施自己的計劃。

    因此除了在之前那幾個問題上,之後晏褚就好說話了許多,他堅決的履行了一個老實人在面對各種問題時的反應。

    少說話,沈默,憨笑,這種小家子氣的模樣不一定能討得小姑娘的歡心,但是梁知之之前被晏褚勾起來的火算是徹底消下去了。

    這就是一個不會說話的蠢男人,梁知之覺得,這就是自己最好的擋箭牌了。

    她的肚子已經沒法拖了,再相下去,也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一旦肚子顯了懷,那她就前功盡棄了。

    等兩人的交流到達尾聲的時候,雙方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這時候也差不多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服務員打包。”

    買單的時候,梁知之一點都沒有要付錢的意思,這也是應當的,小城里男女相親,都是男方給錢的。

    桌子上還有一堆沒動過的菜,晏褚付完錢就跟服務員要了幾個打包盒,將剩下的菜都打包起來,準備帶回家。這麼多菜,足夠他和他媽吃個兩三天了。

    晏褚現在的工資是兩千八一個月,小學語文老師就是這個收入,不過他自己還開了輔導班,收費比較便宜,每個學生一個學期就收兩百塊錢,通常報名的學生有四五十個,每學期都能給他帶來將近一萬塊的外快收入,加上寒暑假的補習,以及老師除了工資外的一些津貼,一年下來,林林總總也能賺個八九萬,在小縣城里,已經算是中收入人群了。

    梁桂芬在兒子工作後就沒有再上班了,她收著家里兩間鋪子一套舊房子的租金收入,一個月也能有個小兩萬,母子倆都是比較節省的,沒什麼花錢的地方,因此這麼多年下來,也攢了不少錢了。

    今天這一頓飯花了五百多塊錢,相當於晏褚近六分之一的工資了,這對於節省慣了的他而言白白扔了肯定是舍不得的,所以他想也不想就選擇了打包。

    梁知之看著這個襯衫系褲子里,皮帶上還掛著一大串鑰匙的男人,瞧他拎著兩袋子剩飯剩菜,離開的的時候,不知道有意無意,錯開了他兩三步的距離,似乎生怕別人以為他們倆是一塊的似得。

    “知之,等會兒我送你回家吧,我有車。”

    晏褚並沒有如她的意,似乎覺得剛剛聊得很投緣,拎著打包盒往她身邊湊。

    車?

    梁知之不記得介紹人有說過對方有車,本來她還想著等到時候談婚事的時候,讓對方買一輛呢,畢竟沒有私家車,幹什麼事都很不方便。

    梁知之的眼神閃了閃,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點了點頭。

    兩人走出飯店,梁知之站在門口,等著晏褚開車過來。

    大概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她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對方說的車,是電瓶車。

    看著那個沖自己揮手的男人,梁知之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有一種想要打車離開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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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誰讓我是老實人

    最後梁知之還是上了晏褚那小奶牛外形的小電驢,對方估計好些年沒有坐過除了私家車以外的車了,等送對方到達她住的小區,下車的時候,對方的臉都是紅的。

    就是不知道是一路被風吹的,還是氣的。

    當然,晏褚也不在乎這些,他到是更希望是後者。

    “褚兒,你覺得那小姑娘怎麼樣啊,快和媽說說。”

    晏褚剛把小電驢停到自家的車庫上,順便寶貝的在車前胎和後胎各上了一個鎖,這才帶著自己的一大串鑰匙回家,一路上腰間的鑰匙隨著他走動的動作嘩啦啦的響,很有七八十年代大佬板的架勢。

    一回到家,還沒等他把手里的東西放下,就被梁桂芬拉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朝他打聽今天和梁知之相處的情況。

    “剛剛你大姑可是來電話了,那閨女對你的印象還挺好的,覺得你是個老實本分的,比起那些花花腸子的男人更值得托付。”

    梁桂芬眼底的喜意怎麼都掩蓋不住,之前小區的那些女人背後怎麼說她兒子的她又不是沒聽見,無非就是嫌他兒子呆,不然也不會在家里有房有鋪子的情況下,一直拖到28歲還找不到老婆。

    同住一個小區的,不少在單位做臨時工,或是學了一些手藝幫人家建房子的泥瓦匠木匠,以及一些打零工的青年都已經當爸爸了,她兒子還是個小學老師呢,工作也體面,怎麼遲遲沒個動靜。

    梁桂芬聽在耳里,記在心里。

    這種話她當然不會當著兒子的面說,讓兒子也跟著著急,可是從她私底下越發頻繁的聯系家里的一些親戚讓他們幫忙介紹對象就看得出來,她是很介意的。

    因此今天見了梁知之這個漂亮的姑娘,對方還稱贊了自家兒子一番,這讓梁桂芬是很高興的,覺得那是一個很有眼光的女孩子,對對方的好感更是高了幾分。

    因此她迫不及待就想問問自家兒子對那個小姑娘的看法。

    “挺、挺好的。”

    晏褚順著媽媽期待的方向做出一副羞窘的表情,圓乎乎的臉蛋也順利的飛上幾抹紅霞。

    “我覺得也好,你的眼光隨我。”

    梁桂芬聽了兒子的話果然喜不自勝,恨不得現在就給孩子他大姑去個電話,告訴對方自己這邊的意思。

    “你今年也已經二十八了,一般人這個年紀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感情倒也不急,如果看中了,就把婚事定下來,最好今年就把婚事給辦了。”

    梁桂芬越說興致越高,似乎下一秒兒子就能給她變出一個孫子孫女給她養著了。

    “29不是個結婚的年紀,過了30結婚也不好聽了,所以還是28最好,還有知之那孩子,今年年紀也不小了,女人越晚生孩子對身體越不好,趁媽還年輕,多幫你帶幾年。”

    梁桂芬似乎也不需要孩子的回應,一個人掰著手指頭算也自得其樂。

    “行了行了,你回屋吧,媽去找你大姑再好好聊聊,看看人家女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這段時間你多打電話和知之聯絡感情,別老待在家里,公園啊,商場啊,多帶人姑娘玩玩。”梁桂芬叮囑了兒子幾句,就匆匆忙忙又往外跑了。

    晏褚把打包的飯菜放到冰箱里,拿了一罐可樂回了自己的房間。

    冰鎮後的可樂一口下吼,身上的暑氣頓時就消了。

    他按照記憶中原身設定的密碼打開電腦,然後拿下遮蓋住眼睛的那副黑框眼鏡,整個人的氣勢頓時一變,對著鍵盤一陣劈里啪啦,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

    “這也太快了吧?”

    梁桂芬雖然很想兒子快點結婚,可是現在距離相完親才多少天啊,就結婚了?該不是女方有什麼問題吧?

    雖然她覺得梁知之那孩子乖巧又溫柔,看上去也健健康康一個人,可是因為對方太過焦急,使得她此刻心里多了幾分狐疑。

    “哎,也是對方她爸那病,前些日子梁逵不是心臟出了些問題嗎,差點搶救不過來,他們家就怕閨女還沒嫁人他就熬不到那個時候了,就想趁現在人還在就把婚事給辦了。”

    晏褚的大姑對著弟妹解釋道:“再說了,咱們家褚兒有啥不好的,正式編制的老師,工作體面,家里還有房有鋪子,最重要的是褚兒性子踏實,找對象不就要找這樣的嗎,人家姑娘是聰明人,知道抓住咱們褚兒不放,省的到時候被別人給搶走了。”

    晏大姑知道自家弟妹愛聽什麼,果然,在她說完這段話後,梁桂芬的表情就好了許多。

    “說的也是,知之她爸的身體也不好,到時候有個好歹,也不知道會耽誤到什麼時候去呢,其實孩子看對眼了就行,咱們當初結婚哪有談戀愛的,家里情況合適,見個一兩面這婚事也就定下了,不也照樣一輩子這麼過下來了嗎。”

    梁桂芬的表情松動了許多,現在雖然沒有古代父母去世守孝三年的說法,可是小地方的人對這方面的事還是有忌諱的,家中至親去世,半年內是不會結婚的。

    梁桂芬也不清楚梁知之她爸那病到底是什麼情況,一聽和心臟有關就覺得很嚴重了,這麼一來對方急著解決自己的婚姻大事,在梁桂芬看來也是很正常的。

    將心比心,自己要是快不行了,那肯定也很想看著兒子在他臨死前能夠組建家庭,知之那孩子願意為了她爸從大城市回來,又為了她爸積極相親,早日結婚,在梁桂芬看來,就是那閨女孝順的象征。

    “他大姑,那梁家在彩禮上有啥要求嗎?”

    通常一對年輕人要結婚了,都是請一個中間人替對方詢問雙方家庭的意思,這也避免了尷尬,晏大姑是媒人,自然也就是現成的中間人。

    “梁家的條件比不上你們家,但是也不算差,父母都是公務員,將來退休了也是有退休工資的,知之有個弟弟,她爸媽的意思,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將來肯定是給她弟弟的,他們也不是那種賣女兒的人家,他們家姑娘看中褚兒看中的是他這個人,也不是晏家的錢,所以彩禮的話,就給他們閨女打個三金意思意思就成了,其他的錢,他們不要了,相對的,他們家也不出彩禮,你們家如果願意多給點彩禮,到時候也會讓知之帶回來,當做他們小夫妻的私房錢。”

    沒有獅子大開口,梁桂芬更是覺得自己看中意的兒媳婦一家人品都不錯了,要知道現在彩禮年年往上擡,他們這地方人均月工資也才兩千多呢,娶媳婦的彩禮錢卻要二十萬朝上了。

    普通老夫妻辛辛苦苦一輩子,就是替兒子攢一個彩禮錢,這還沒算上買房呢,爹媽和孩子要是沒本事,還真結不起婚。

    “那成,他大姑,我和褚兒再商量商量,到時候給你一個準信。”

    梁桂芬和晏大姑爭搶著結了這次和茶的賬,然後在茶館門口告別,各自回家去了。

    她一進家門,就看到兒子在客廳里不知道鼓搗著什麼東西,空調都被他給拆開了,工具擺了一地。

    “褚兒,你這是拆家呢?”

    梁桂芬肉痛的上前,這立式空調當初可是她狠了狠心才買的三菱重工呢,足足花了她一萬多塊錢,都不怎麼舍得用,現在卻被兒子拆成了這樣,到時候請人來修不知道還得花多少錢。

    “媽,這不是咱們樓下的王大爺家前些日子進賊了嗎,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被偷了,警察還抓不到人,我就想著在家里裝幾個針孔攝像頭,到時候就算是進賊了,也能把人拍下來。”

    因為拆了空調的外殼,所以此時空調是停止運行的,光靠一臺小電扇,晏褚微胖的身形很快就出汗了。

    他隨意的用手背抹了抹臉,頭也不擡地說道。

    “呸呸呸呸呸。”

    梁桂芬是個很迷信的人,好的不靈壞的靈,她怕賊真被兒子這句話給招來。

    “家里裝攝像,那多那個啊。”

    梁桂芬覺得怪別扭的,不是很樂意兒子搞這些東西,最主要的,針孔攝像頭啊,聽上去忒高端了,那得花多少錢啊。她想開口讓兒子把這玩意兒退回去,可想想兒子難得主動買什麼東西,又不好開口了。

    “就裝客廳和廚房,平時註意點就成了,而且王大爺他們家的情況,咱們也不得不防啊。”

    因為是母子同住的關系,平日里在穿著上梁桂芬還是很註意的,絕對不會只穿個胸罩內褲就走出自己的臥室,大夏天里,她穿著吊帶的睡裙,只要從屋里出來,那必定也是穿著小背心的,因此如果攝像頭只裝客廳和餐廳,對於日常生活來說,就沒有什麼影響了。

    “媽,這事你可別往外說,不然小偷聽見了,我這東西就白裝了。”

    晏褚慢條斯理的裝著針孔攝像頭,在梁桂芬看來,就是他不會裝著玩意兒,還在那兒學習。

    這東西買都買了,梁桂芬也拿兒子沒辦法,至於對外說,她也沒那個心情,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兒子結婚的事,什麼針孔攝像頭,估計一覺睡醒,她就該忘了。

    好不容易等兒子裝完他說的那些東西,看著恢複原樣並且能正常運行的空調,老太太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就開始詢問兒子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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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誰讓我是老實人

   梁桂芬提起結婚的事,晏褚自然不會反對。

    得到了兒子肯定的答複,梁桂芬又喜又悲。

    喜得是兒子終於要成家了,悲的是兒子成家後對他而言最親近的人就將變成他的妻子和未來的孩子,可總體上還是喜多於悲。

    老太太是個明白人,自己都這把歲數了,長命點也就再陪兒子二三十年,而兒媳婦,是要陪兒子下半輩子的人,她不會學那些當婆婆的為了拉攏兒子挑撥兒子兒媳的感情,沒那個必要,把一家人的心攪散了有啥好處呢,真要是這麼看不慣兒媳婦,一開始就不該積極的給兒子相看對象啊,這不是毛病人才幹得出來的事嗎。

    梁桂芬堅信真心換真心,知之那孩子看上去就是乖巧貼心的,只要她把那孩子當親閨女看待,對方對她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兩人的心都在晏褚一人身上, 這日子就能過得紅紅火火的。

    “咱們家的房子舊了些,既然打算結婚了,這房子就得重新買了。”

    雖然是一百八十線小縣城,這幾年這邊的房價也和竄天猴似的長得飛快, 新開的好一些樓盤, 每平方報價也在七八千了, 對於人均收入兩千多的小縣城而言,已經高的離譜了。

    好在晏家除了固定的工資收入還有其他外快,幾十年下來,也攢了小六十萬了,買一套百八十平的房子還是可以的,晏褚作為教師有公積金,首付比例交的多一些,後續也不需要小夫妻自己還貸了。

    “媽前些日子去看了看那些新出盤的房子,戶型都還不錯,你要是嫌一百平的房子小,還有一百四十多平的電梯房,四室戶的,精裝房,不用費心,到時候只要添點家具電器就好了,知之要是不介意,媽就和你們一起住,能幫你們洗衣做飯,到時候有了孩子還能幫你們帶孩子,知之要是不樂意和老人住,我就住咱們這老房子,到時候把另外一套賣了,湊錢給你們買一套大的。”

    梁桂芬盤算的很好,未來兒媳婦是從大城市回來的,未必會樂意和她一塊住,她也不願意討人嫌,住得遠一些,沒準還更親近。

    當然話是這麼說,老太太這一輩子都和兒子生活在一塊,到時候分開住,鐵定心里不是滋味。

    “媽,你說什麼呢,本來娶媳婦不就是為了多一個人和我一起孝順你嗎,哪有結了婚,反倒把你給撇出去的,你別再這麼說,我不樂意聽。”

    晏褚是個孝順的,聽媽有意要在婚後和他分開住,想也不想就反駁了梁桂芬的提議。

    “咱們也不需要買房,咱們這老房子地段好,就是小區老了些,如果要結婚,就把隔壁那套打通,重新裝修一下,這樣加起來就快兩百平了,再多生幾個孩子都住得下。”

    當初梁桂芬買房子的時候,特地買的就是同一樓層的兩套房,就隔了一堵墻,現在一套自住,一套出租,上一任租客是外地人,今年準備回老家去了,就租到九月底,距離現在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到時候再把兩套房打通重新裝一下,也就是兩個多月的事。

    兒子孝順自己,梁桂芬聽著別提多高興了,全天下當媽的都是一個心理,饒是梁桂芬識大體講道理,聽到兒子在媳婦和媽之間更偏向她這個媽,心里也是高興的。

    “這話可別當著知之的面說。”她點了點兒子的腦袋,讓他在未來媳婦面前長個心眼,別把人好好的閨女給氣跑了。

    “媽,知之也是同意的,當初相親的時候我就說了,和你住那是基本前提,我看知之也挺孝順的,根本沒有反對就答應了,所以你就放心吧,千萬別再說什麼分開住的話了。”晏褚安慰老太太說到。

    “真的?”那可真是一個好姑娘,梁桂芬有些感動,當即也不再提什麼分開住的話了。

    “不過這房子真的不買套新的?”

    現在小年輕結婚哪個住的不是新房子,不能因為他們家孩子沒爸爸就比人家差一等啊,在老房子里結婚,老太太總覺得有些提不上勁兒。

    “不用買新房了,咱們家這房子不是挺好的嗎,街坊鄰居都是熟人,出小區走幾步就是幼兒園,這里離我們學校也近,做什麼事都方便。”

    晏褚才不想白白浪費自己裝了一早上的針孔攝像呢,再說了,上一世梁知之的計謀能夠那麼順利的成功,也離不開搬家後,上下左右鄰居不怎麼走動,梁知之說什麼人家都聽信什麼,壓根就不給晏褚反駁的機會。

    而這邊就不一樣了,晏褚四歲的時候就隨著梁桂芬搬來這里,一晃眼二十多年就過去了,老鄰居都熟的很,說晏褚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也不為過,在這種親況下,梁知之說的話,和自己說的話,旁人肯定聽自己的多一些。

    好一點的輿論環境對他之後的計劃很重要,因此晏褚從一開始就沒有賣掉房子,重新買新房子的打算。

    “不買新房子這事還得和知之家那邊通通氣,不過你剛剛說的也對,到時候把兩套房子打通再重新裝修一下,比買什麼新房可來的強多了,而且咱們這小區除了老了些,地段是沒話說的,附近商場菜場樣樣都齊全,要是換一處樓盤,可就找不到那麼好的房子了。”

    梁桂芬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當初買的這兩套房,現在也算是在小縣城的中心地段了,雖然是老小區,價格比一些新開盤的樓每平方單價還要高一些。

    一開始梁桂芬只是覺得沒新房女方家可能會介意,現在聽兒子這麼一分析,又覺得老小區也有老小區的好處了。

    母子倆商量了一下具體結婚的事,就在媒人晏大姑的安排下,兩家人坐在一塊,踏踏實實商量晏褚和梁知之小兩口的事了。

    “晏.......大姐夫......”

    晏褚見過梁知之的父母,但還是頭一次見梁知之的弟弟梁求知。

    梁求知比梁知之小了十三歲,梁母當初是上環的,存粹是意外懷上的他,因為上了環的緣故,一開始也沒想過沒來例假時因為懷孕了,只當是例假不準,等察覺到不對勁,去醫院的時候,已盡懷孕快五個月了。

    經過檢查,梁母當時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流產,如果一定要落胎,可能對母體也有危害,因此即便夫妻倆都是公務人員,可是這個二胎還是合法的生下來了,工作也沒丟,就是罰了一大筆錢。

    夫妻倆多得了一個兒子還挺開心,幾乎樣樣都給他最好的,現在梁求知就在市里一家私立的高中上課,不放假也不回家,因此晏褚去了梁家幾次,卻一次也沒見過這個未來小舅子。

    看小舅子現在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很喜歡他這個未來姐夫。

    梁求知確實不喜歡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土的姐夫,在他看來,自家姐姐模樣好,工作也好,要不是因為爸爸那病從魔都回來,現在找的就不會是眼前這個姐夫。

    其實他也想不明白大姐為什麼會滿意眼前這個男人,就算是這個小縣城,也有不少出眾的青年啊,一個普普通通長得又挫的小學老師,以後讓他怎麼和人介紹這是他姐夫。

    中二氣質濃厚的梁求知手插褲袋,對於晏褚愛答不理的,想要借此表達自己的立場。

    “這孩子,沒禮貌。”

    梁母拍了一下兒子,讓他安分一點,老一輩挑女婿沒有那麼多要求,晏褚的長相在梁知之和梁求知看來不好,可是在老一輩看來這種長相踏實,不容易在外面搞七撚三,找女婿就因該找這樣的。

    再說了,他們也打聽過晏家母子的為人了,都說他們平日里處事和氣,幾乎就沒有見他們和誰紅過臉的,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外表看起來文靜乖巧,實際上牛心古怪,脾氣大的很,找一個老實能夠包容她的男人,就是夫妻倆的最高要求。

    反正這一次的見面就在長輩們的熱情,梁知之和晏褚的虛假,梁求知的不高心中,圓滿結束。

    在相親的第十五天,晏褚和梁知之就去民政局領了證,就差一個婚禮了。

    這樣的速度在比較落後的小縣城里也算是快的了,畢竟現在講究自由戀愛,就算是相親看對眼,起碼也得處個兩三個月的,而晏褚和梁知之似乎是非對方不可了,直接跳過了那個階段,直接就奔婚後了。

    既然領了證,梁知之的一些東西也開始往晏家搬了。

    對方似乎很急,即便晏家沒有買新房,還打算跟梁桂芬一塊住,梁知之統統沒有異議,壓下她父母一些反對的意見,直接自己點頭答應了,不是她不想住新房子,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拖不得了,現在的她只能巴住晏褚,不讓自己的計劃出現任何變動。

    兩人的婚禮定在兩個禮拜後的禮拜天,雙方都已經開始通知親友,這一天,梁桂芬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因為她的兒媳婦,打算在婚禮前搬過來,提早開始適應以後的生活。

    “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大家要齊心協力,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梁桂芬坐在主位,看著分別坐在自己左側和右側的兒子兒媳,心里頭別提多高興了。

    “媽,你放心,我和晏褚會好好孝順你的,早日給你生一個大胖孫子。”梁知之笑瞇瞇的,給三人都倒上她帶來的那瓶紅酒,哄著梁桂芬和晏褚把那杯酒一飲而盡。

    “媽不是.......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老太太,你給媽生一個孫.......孫女,媽......媽也高興。”梁桂芬的酒量一般,喝了兩三倍紅酒,說話就有些大舌頭了。

    梁知之在心里狠狠剜了老太太一眼,什麼孫女,她要生的是兒子,死老太婆,還會不會說話,要是她這次生了個閨女,看她怎麼對付她。

    梁知之一個勁兒的勸酒,自己喝的卻很少,梁桂芬最先倒下,晏褚和她一起把老太太扶回了房間,然後她又開始一個勁兒的勸晏褚喝酒。

    她帶去的那瓶紅酒全被晏褚喝完了,對方還喝了家里酒櫃里擺著當裝飾的兩瓶酒,可是面不紅心不跳的,就和沒事人一樣。

    梁知之心里都快急的上了火,就算這酒勁兒沒上來,藥勁兒也該來了啊。

    晏褚逗了她足足一個多小時,看她急的臉都已經青了,這才作出一副頭昏腦漲的模樣,趴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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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誰讓我是老實人

   “晏褚,陪媳婦去醫院呢?”

    晏家住的小區沒有電梯房,最高的樓層就是七樓,晏家在四樓,不是特別高,光照又很充足,算是不錯的位置。

    這一路從樓上下來,偶爾能遇到幾個早上出去買菜回來的大爺大媽,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是啊,這不保險起見,每個月都得去一趟醫院嗎。”

    晏褚也笑著停下腳步和那些大叔大媽寒暄片刻,直到梁知之扯他衣袖了,這才挪腳往下走。

    “褚兒,你媽呢,今天去產檢怎麼沒見你媽一塊陪著去?”似是想起了什麼,晏褚剛摻著梁知之往下走了一層,就又被樓上的人給叫住了。

    “知之懷孕胃口不好,我媽今天一大早就下鄉去了,找我大姨家買那種山里養的笨雞和笨雞蛋,再買幾條活魚給知之煲湯。”

    晏褚將頭探到樓梯口,朝著上面說到。

    “你媳婦有福,攤到一個疼人的婆婆。”那人在上頭朝著晏褚笑笑,余光瞧見晏家媳婦那半張垮下來的臉,意識到自己似乎耽擱人家太久了,也沒再拉著晏褚說話。

    “都什麼時候了,再晚點去又得排長隊了,邱醫生可是縣里最好的婦產科大夫,每天掛她號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梁知之自從公布了自己懷孕的喜訊後,就開始不再掩飾自己的脾氣,梁桂芬知道孕婦的脾氣就是怪,反而還勸晏褚要多體諒自己那個媳婦,就這樣,仗著肚子里那塊肉,除了在外人面前,梁知之做事越來越沒有章法了。

    “其實王醫生也挺好的,掛不到邱醫生的號,看王醫生也是一樣的。”晏褚不習慣和人拌嘴,即便是被梁知之懟了,說話依舊輕聲細語的。

    “你是不是不樂意給你兒子花錢?”梁知之停下腳步,對著晏褚橫眉冷對。

    “邱醫生是專家,你是不是嫌專家號比普通門診號貴了幾塊錢你就心疼了,晏褚,你怎麼是個這麼小氣摳索的人,當初相親的時候你也不這樣啊?”

    梁知之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晏褚,現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有五個多月了,看上去卻和一般七個多月的人的肚子差不多大,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讓人很是擔心,就怕她一不小心摔著或是怎樣。

    “褚兒,和媳婦吵架呢,知之還懷著孕呢,什麼事你不能讓著她些。”

    夫妻倆正僵持在樓梯口呢,又一個老太太進來了。

    這個老太太姓方,是梁桂芬的舞友,兩人常常一起早晚跳舞健身,是很好的姐妹,因此看著晏褚和梁知之似乎在鬥嘴的模樣,立刻就過來勸解來了。

    “嬸,我們沒吵,就是知之懷疑我舍不得給她和孩子花錢看好大夫,我是那種人嗎?”晏褚笑的有些苦,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了。

    “沒事就好,知之啊,你也別胡思亂想,晏褚再怎麼樣也不至於不舍得在你和孩子身上花錢啊。你現在身子重,氣大傷身,別傷著自己和孩子。”

    方老太太一聽這小夫妻是在為這事拌嘴,當下就笑了。

    梁知之剛進門就懷孕,最高興的就是晏褚母子倆了,只要是梁知之想要的,母子倆二話不說就給買。

    他們這里是老小區,治安本來就不太好,後來所有業主提議,在小區外搞了一個門禁,除了業主,閑雜人等都不能入內,包括送快遞的人,也沒辦法進來。

    這麼一來,所有的包裹就堆在了門衛室內,需要自己去拿。

    以前晏家母子節省,一年到頭就沒幾個他們的包裹,現在可不一樣了,隔三差五就見晏褚拿著小推車去門衛哪兒裝包裹,一打聽,全是晏家這個媳婦買的。

    什麼幾千塊錢一套的防妊娠紋的油,還有啥七八百一件的防輻射的孕婦裝,縣城里的媳婦誰懷一個孩子這麼費錢的,而且那晏家媳婦剛嫁過來就懷上了,一直沒有再去找工作,她哪里來的錢,還不是晏家母子倆掏的。

    這叫不舍得花錢,那怎麼樣才叫花錢。

    方老太太平日里都是和梁桂芬一起買菜的,以前還沒這個媳婦的時候,母子倆吃的就比較簡單,一般每天就炒兩盆時令蔬菜,再一碗肉或是一盤魚,頂多再來碗湯,健康也不浪費,可自從新媳婦進門,那姑娘嘴刁,不是新鮮的魚蝦她不吃,蔬菜要吃超市里賣的有機蔬菜,也沒見那玩意兒比鄉下人自己中的好在哪兒,價格卻是普通菜場賣的同類蔬菜的四五倍。

    自從多了一個梁知之,方老太太是眼見著晏家的夥食費蹭蹭蹭往上漲,也是對方運氣好,剛嫁進來就懷了孩子,而且晏褚和她那個好姐妹都是性子軟和的,換成她,可不會那麼縱著對方。

    今天梁桂芬沒有和她一起去菜市場,她知道對方是跑去她鄉下大姐家買笨雞去了,現在好一些的笨雞一只也得一兩百呢。

    這樣大筆大筆的花錢,梁知之還嫌晏褚不舍得花錢,這樣的敗家媳婦,也虧的晏家還有兩個鋪子在生錢,一般人家還真養不起。

    方老太太心里腹誹,面上確實慈和的朝著梁知之笑。

    “嬸子,我們沒什麼事,就是我最近這幾天胸悶,睡不好覺,忍不住就朝晏褚發火了,我知道我待我好,可就是脾氣上來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當著外人的面,梁知之一只都是這麼識大體,懂道理的,聽了她的解釋,方老太太也幫著打圓場:“懷孕了就是這樣的,等生了孩子就好了。”

    “行了,別耽擱了,去晚了就趕不上回家吃午飯了。”老太太沖著小夫妻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走。

    梁知之大著肚子,晏褚就上前扶著她,老太太看著小夫妻走遠了,忽然拍拍腦袋想起了一件事,趕緊又追了上去。

    “哼!”

    那邊梁知之看因該已經走出他們那棟樓的視線範圍了,想也不想的揮開晏褚的手。

    跟這個蠢貨相處久了,她擔心肚子里的孩子也變蠢,更何況對方即便結婚這麼多月了,依舊不聽勸的保持著他那土氣的裝扮,出門在外,除非必要,梁知之都不樂意和晏褚有什麼親密接觸。

    現在她已經徹底摸透了對方的性格,就是個委曲求全,輕易不會發火的爛好人,對晏褚發脾氣,梁知之一點都不擔心對方會反抗。

    剛剛想起忘了和晏褚說他媽手機欠費,如果打不通電話讓他別著急的方老太太正好就看到了梁知之一巴掌重重拍開晏褚攙扶著她的手的那一幕。

    這晏家的媳婦,看上去不太對啊?

    以前方老太太就是對好姐妹這個媳婦花錢大手大腳有意見,可人家花的也不是她的錢,她也沒什麼好說嘴的,可現在看來,晏家媳婦這心里,壓根就沒把晏褚當回事啊。

    老太太心里藏著事,也沒追上去,只是回家的時候跟自家的媳婦聊起了這件事。

    方家媳婦號稱方大嘴,最愛八卦,朋友也多,基本上被她知道的事,過不了多久半個縣城的人都能知道。

    今天她聽她婆婆說起晏家那個媳婦,也沒當回事,直到後面又出了一樁事,使得她翻起這段記憶,給那時候的輿論,狠狠加了把火。

    “行了,你出去吧。”

    輪到梁知之照B超的時候,她就讓晏褚出去等著。

    “人家檢查都丈夫在一旁陪著呢。”這一次晏褚似乎擰住了,雙腳粘在了梁知之都身旁不肯走了。

    “我這做B超呢,你一個大男人在這兒不方便。”

    梁知之皺著眉說到。

    “有啥不方便的,我是你丈夫,又不是別的野男人。”晏褚梗著脖子,對梁知之鼓起勇氣反駁道。

    “晏褚,你說什麼野男人,你是不是想要氣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梁知之一副要從儀器上下來的駕駛,面上滿是屈辱和羞憤。

    “這個同誌,你妻子現在可是懷著你的孩子,你怎麼能和她說這樣的話呢?”邱醫生,也就是梁知之每一次指定來看的那個大夫對著晏褚滿不贊同的說到。

    “算了算了,你還是還是先出去吧。”

    邱醫生超晏褚揮了揮手,醫生都說話了,晏褚也只能照做了。

    這樣的場景幾乎每一次做產檢都會出現一次,如同每一次最後的結局一樣,晏褚喪著一張臉離開,與此同時,似乎是不禁意間的,他將隨身拎來的那袋東西,隨手放在了一旁家屬坐的椅子上,然後帶上門離開。

    “又出來了?”

    晏褚每一次都陪他媳婦來產檢,也有一些孕婦家屬認熟了他那張臉,畢竟每一次媳婦檢查都被趕出來的男人,他是第一個。

    人家媳婦可是巴不得自己男人每天都陪著自己呢,就這家的媳婦比較奇特,對這個丈夫格外不耐煩。

    也是,眼前這個男人其貌不揚,他那個妻子即便挺著一個大肚子,依舊楚楚動人,每次來檢查還化著淡妝,一點都不像是懷孕的人的模樣。

    一個樸實,一個光彩照人,這樣兩個性子截然不同的人,也不知道怎麼走到一塊的。

    晏褚朝那個打趣他的人笑了笑,然後隨意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拿出插著耳機的手機,戴上耳塞一副聽歌的模樣。

    “你這預產期可是差不多再過一個月就要到了,是個男孩,孩子很健康。”

    耳機里傳出來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

    “大夫,確定是男孩沒錯了?”這個聲音就年輕了些。

    “女翻男容易,男可不容易翻女,基本能確定是男孩了。”又是中年女聲:“你那個丈夫估計要起疑了,我能幫你的就這些,剩下的你自己想著辦。”

    “謝謝你啊邱大夫,等我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一定有重謝。”

    只聽見一些窸窸窣窣掏東西塞東西的聲音。

    “邱大夫,下個月哪幾天是你值班?”

    那一陣響聲過後,又傳來那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一陣沈默.......

    “下個月二十三號,那一天我會在醫院的,如果有什麼意外,來醫院前打這個電話,我會盡快趕回來。”

    中年女聲說完話,年輕的女性又是一陣感激。

    晏褚拿下耳塞,將那一段錄音保存,就手機頁面的驚鴻一瞥,那個文件夾里,密密麻麻,都是類似標題的錄音以及視頻,就是不知道都是些什麼東西。

    他將手機放進口袋,沒過多久,檢查室的門就被打開了,梁知之拎著晏褚剛剛落在里面的袋子,心情很好的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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