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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杜若 -【前妻,再次指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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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2 23:59: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杜若 - 前妻,再次指教

她本認為遲早都要結婚,嫁給父母安排的對象沒什麼不好,
他是知名時尚集團總經理兼未來接班人,外表能力都是一等一,
婚後也對她很好,讓她去做喜歡的服裝設計工作,
公婆刁難她、愛慕他卻得不到的女人找她麻煩,他都一定會護著她,
這要她怎麼能夠不動心?不過她有她的考量,最後只能選擇離婚,
只是……都說男人結婚後是另一個樣子,她沒想到離婚後也是,
身為工作狂的他,一知道她懷孕後,竟然改行當她的餐點外送員兼司機,
還老是窩在她的租屋處說要照顧她,就連她謊稱孩子不是他的也趕不走,
且他向來優雅從容,活脫脫就是個貴公子,
如今卻會穿著她的粉紅色圍裙在狹小的廚房裡煮魚湯給她喝,
還有,他知道她特別鍾愛他公司旗下某位神秘又任性的設計師的作品,
以前就時常把尚未上市的新品第一時間送給她,尺寸還都剛剛好,
這回又讓對方為她設計孕婦裝,甚至專門替她設計項鍊,
最詭異的是,他居然想跟她複合?!
但她可沒忘記,他曾說過他唯一給不了的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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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00:0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王子與公主結婚之後就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寧夏小時候的答案是肯定的,但現在她的想法改變了。

  當她和沈蔚然結婚時,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場童話故事般的婚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難處在結婚之後才開始。

  俗話說相愛容易相處難,前提是至少彼此要“相愛”,就算是段令人稱羨的婚姻,但若是兩人在婚前沒有相處過,要如何將這段婚姻維持下去?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他們能有幸福快樂的結局……

  “蔚然……我們離婚吧。”

  寧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看著不論做什麼始終完美的丈夫,就連這種時候都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一絲負面情緒。

  “我能問原因嗎?”沈蔚然表現得格外冷靜。

  他才剛從公司回來,一進到兩人的臥房,就見到妻子已經在房裡等著他,他甚至還來不及換下一身筆挺的西裝。

  她深呼吸一口氣,說出事先準備好的答案,“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她的視線卻沒有看向他。

  他沉默了半晌,而後沉沉地吐出一個字,“好。”

  Azure服裝集團繼承人沈蔚然,半年前風光地迎娶寧氏企業的千金寧夏,那場盛大的世紀婚禮還令眾人印象深刻,卻沒想到他們的婚姻撐不過一年。

  雖然他們離婚離得很低調,但還是不小心走漏了風聲,消息迅速地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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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00: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寧夏半臥在貴妃椅上,長髮隨意披散著,手裡捧著最新一期的《Azure》時尚雜誌,目不轉睛地盯著裡頭展示的服裝。

  數十年前,Azure在臺灣還只是一間小型服裝公司,現今已經是國際知名的服裝品牌,每一季都會出版專屬雜誌介紹主打商品。

  寧夏大學念的是服裝設計,她非常崇拜一位設計師“六月雪”,六月雪是Azure的專屬設計師,但行事作風神秘低調,從來不在公眾面前露臉,甚至沒有人知道六月雪是男是女,不過大多數人都猜測六月雪是女性。

  六月雪是近幾年才橫空出世的神秘服裝設計師,作品不多,但每一件都讓寧夏為之瘋狂,如果是女裝,她便都會買下來。而這一季的《Azure》雜誌大篇幅刊載了六月雪的最新設計,她從得知這個消息後,就一直期待雜誌發行日的到來。

  六月雪向來特立獨行,相隔很久都沒有新作品,或是一口氣推出好幾件新設計都有可能,這次六月雪是時隔將近半年才又發表新作品,不能怪她這麼興奮。

  打開雜誌的包裝後,寧夏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到刊載六月雪作品的那一頁,因為是主打服飾,即使只有一件設計,仍整整用了四頁的篇幅介紹。

  一看到這件服飾的照片,她讚歎地張圓了嘴,完全移不開視線。

  太、太美了!

  這是六月雪第一次設計晚宴禮服,命名為“月下美人”,是以曇花為設計靈感,裙擺看起來像一層層的花瓣,白紗下又透著若隱若現的淡紫色,但卻不會讓人覺得繁重,反而感覺很輕盈。

  她在書頁的角落看到商品資訊,上頭寫著“非賣品”。

  “非賣品還刊出來大肆介紹,這樣不是吊人胃口嗎?”寧夏失望地自言自語,這麼美的禮服只能在雜誌上看到多可惜。

  不過,六月雪設計了一件非賣品是要做什麼呢?

  “小夏,你的房門沒關,媽就直接進來了,你剛才說什麼吊胃口?”甯母徐步走進女兒的臥房。

  “媽,你找我有事?”寧夏趕緊將雜誌闔上。

  她的父母很疼愛她,讓她在大學時選了自己喜歡的科系,但他們認為服裝設計當成興趣可以,可是不能過度專注,父母認為她只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嫁了就好了,反對她去找服裝設計相關的工作。

  大戶人家根本不缺她的一份薪水,反倒更希望媳婦能夠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她父母擔心她花費太多心力在工作上,以後結婚後會無法兼顧家庭。

  寧氏企業是以紡織起家,多年前曾經紅極一時,是臺灣當時紡織業的龍頭,但那都是在她出生以前的事了,現今的紡織業已經是夕陽產業,若是沒有成功轉型往其他方面發展,不是倒閉,就是像寧氏這樣靠著老本苦撐。

  她的父親接手公司後,也開始試著發展其他產業,但都沒有太多獲利,因為過往的輝煌,寧氏在企業界還存在著一定的威望和名聲,至少有接觸服裝和紡織這區塊的人,多少都還是知道寧氏企業。

  正因為如此,身為甯氏千金的她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觀念,結婚就是要找門當戶對的物件,最常見的就是企業聯姻。

  老實說她其實並不排斥,反正她也沒有喜歡的人,既然遲早都要嫁人,她並不介意父母替她安排,唯獨父母反對她去工作這點讓她很無奈。

  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說服父母讓她從事服裝設計呢?

  “小夏,下個星期天有場晚宴……”

  寧母才剛開口,就被寧夏打斷,“媽,你知道我不喜歡去那種場合。”

  她最討厭參加這種豪門世家或企業舉辦的宴會,她不擅長交際應酬,基本上這種邀約她能擋就擋,除非是那種非常重要的,因為父母會直接把她拖去參加。

  “Azure和我們有合作,又是大企業,可是我和你爸下禮拜要出國,你哥哥也要到國外出差,只能讓你自己去了,你不要的話……”寧母無奈地看著手中的邀請卡。

  “Azure!”寧夏立刻從貴妃椅上跳起來,跑到母親身旁。“是什麼樣的宴會?”

  “Azure總裁沈岳的獨子接任總經理,沈總想幫兒子辦一場慶祝宴,還放出消息希望有女兒的人家都能帶女兒出席。”甯母被女兒的反應嚇了一跳。

  “帶女兒出席?這是太子爺選妃的陣仗嗎?”寧夏抽了抽嘴角,這場宴會的用意也太明顯,不過光是聽到沈蔚然的大名,就有不少人趨之若鶩吧?

  據她所知,在千金小姐們的圈子裡,想嫁給沈蔚然的人可不少,不只因為他Azure繼承人的身份,更因為他優雅英挺的外貌。

  她之前曾在一場宴會上遠遠看過沈蔚然本人,的確是個具有迷倒眾人外貌的男人,不論走到哪裡都很引人注目……和她正好相反,她的長相頂多算是中上,又不喜歡太出風頭,基本上在那些衣香鬢影的宴會場合,她都儘量躲在角落。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甯母被女兒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

  她當然希望女兒能去參加,希望女兒能藉機多認識其他物件。

  因為她和丈夫都很明白Azure是個什麼樣的大公司,基本上發邀請函給寧家是基於禮貌,要聯姻的話,對方絕對看不上早已沒落的寧氏企業的,也不打沈蔚然的主意。

  “不去,反正再怎麼樣也不會看上我。”寧夏是對Azure這個品牌感興趣,並不是對Azure的繼承人感興趣。

  “好吧……可惜邀請函上還說會有六月雪設計的禮服,我還以為你會想去看看呢!”寧母佯裝出惋惜的表情,她知道女兒非常喜歡六月雪設計的服裝。

  “六月雪設計的禮服?”寧夏瞪大了眼,拿過母親手中的邀請卡,卡片的某個角落有著一排燙金的字,大致上是說,沈蔚然會把六月雪的最新設計“月下美人”,送給與他跳開場舞的女性。

  她的腦袋大概翻譯了一下這段文字的意思,被沈蔚然看中的女人很有可能會成為未來的沈少奶奶,而“月下美人”就是送給未來太子妃的。

  “我那天晚上沒事剛好沒事,可以幫你們去看看。”寧夏立刻改口。

  她當然不會對太子妃之位抱持任何希望,只是這可能是唯一一次親眼目睹“月下美人”風采的機會了,那是一件非賣品,而且僅此一件,她當然不能錯過,就算沒辦法穿上,看一眼也好。

  “你這孩子,怎麼說變就變,剛才不是還說沒興趣?”寧母難掩無奈,女兒剛才明明一口回絕,一聽見六月雪馬上就變臉。

  “我是說對沈蔚然沒興趣,可不是說對六月雪沒興趣。”寧夏一想到有機會見到“月下美人”便興奮不已,光看雜誌上的照片和介紹根本無法滿足她對這件禮服的好奇心。

  “小夏,媽知道你喜歡服裝設計,但以你甯家小姐的身份,出去工作容易讓其他公司難做人,若是將來嫁人了,婆家也不一定會支援你出去工作,畢竟容易引來一些輿論。”寧母苦口婆心地勸道。

  寧家畢竟有一定的威望,一般的小公司哪敢聘請一尊大佛。寧家雖然以紡織起家,可惜產業沒有接觸服裝設計這一塊,否則就能讓女兒在自家公司工作了。

  “我知道。”寧夏有些鬱悶地點點頭。

  “下個星期沈家舉辦的晚宴也會有不少適婚男性參加,你可以多看看,說不定有機會遇見心儀的物件。”寧母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的頭。“早點睡,晚安。”

  “晚安。”

  等母親走出臥房,順便關上房門之後,寧夏無力地一頭倒在柔軟的床鋪上,長籲了口氣。

  哪有這麼就容易遇到心儀的物件,她覺得自己不是那種容易一見鍾情的人,而且會去參加宴會的那些政商名流、富家公子,看來看去都差不多,能來電早就來電了。

  沈家在某間知名飯店的宴會廳為沈蔚然舉辦慶祝宴會,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盛大的排場讓寧夏忍不住咋舌,這哪是一般的慶祝宴會,根本是婚禮排場了。

  若是哪天沈蔚然結婚,不曉得會是個怎麼樣的光景……

  今晚她穿著一身偏香檳色的平口禮服,花苞狀裙擺是前短後長的設計,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褐色的長髮隨意挽起,露出弧線優美的頸項,顯得優雅又靈動,精緻的俏臉上畫了淡妝,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明豔動人。

  寧夏自認姿色還算中上,不過和一群爭奇鬥豔的女人擺在一起,她的存在明顯微不足道,不少千金名媛都是沖著沈蔚然而來,為了贏得他的青睞,哪個不是使出渾身解數努力展現自己的美麗。

  她已經很習慣在這種場合中隱藏自己,當壁花已經當慣了,她並不喜歡交際應酬,當然是希望能不被注意到就不要被注意,今晚的目的只是為了看一眼“月下美人”。

  沈蔚然一眼就認出她了,原本對這場打著慶祝名義,實則替他相親的宴會意興闌珊的他,瞬間打起精神。

  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明明父親正在和自己說話,然而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飄向躲在角落的她。

  寧夏……起初他並不曉得她是誰,是請人去調查的,時隔三年,他竟然還記得這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孩的名字,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她今天穿的禮服品味不錯,但還不夠襯托出她的優點,在三年前的某場宴會上,他也是這麼想的。

  當時,在外求學的他趁著暑假時間回國,被父親逼著去參加某位商界大老的壽宴——

  “蔚然,就算你是被你爸逼著來的,也不能把不耐煩表現得這麼明顯吧?”洛珩接過侍者遞來的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好友。

  嚴謹自律的沈蔚然當然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擺臭臉,只是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一眼就被認識多年的洛珩給看穿。

  “有點悶,我去外頭透透氣。”

  很少人知道沈蔚然其實很討厭香水味,在這種充滿各種香水味的場合讓他更感煩悶,還必須一直維持著笑容,他的臉部肌肉早已僵硬。

  “你……”洛珩還來不及阻攔,沈蔚然便逕自離去。

  沈蔚然拿著酒杯走出宴會廳,在這層樓有一個小型空中庭園,由於地處隱密,而且必須轉好幾個彎才會到達,知道的人並不多,他也是之前無意間發現的。

  推開空中庭園的玻璃門,一股悶熱的夜風微微吹拂過來,雖然外頭氣溫悶熱,但對他來說,至少空氣是新鮮的,沒有可怕的人工香氣。

  他邁出步伐,但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小庭園裡唯一一張雕花長椅已經被人佔據。長椅上的女子穿著一襲淡紫色的晚宴服,明顯也是這場壽宴的賓客,他並不想被認識的人發現自己在這裡,理應是要返回宴會廳的,但他的目光卻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無法移開腳步。

  女子將用來固定長髮的髮夾拆下,任由如瀑的長髮披散而下,隨著她頭部的擺動,浪漫的鬈髮甩成美麗的波浪,纖細的雙足輕輕一踢,蹬開束縛雙腳的高跟鞋。

  沈蔚然怕驚動對方,不敢貿然上前,只能站在樹後,隱身在黑暗中。

  月光灑落在女子身上,宛如罩上一層薄紗,皎潔的月光映照著她精緻的臉蛋,以他的位置只能看見她的側臉,但已經足夠讓他知道她有一雙波光流轉的靈動水眸,接著他看到她撩起裙擺,讓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她隨意晃動著雙腳,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沈蔚然此時無暇細思,讓他目光停駐的究竟是女子被月光映照的美麗臉龐,還是她踢開束縛、自由奔放的行徑,只知道眼前如精靈般靈動的女子深深吸引著他。

  女子仰著臉,凝望著夜空中又圓又大的月亮,細長的羽睫眨呀眨,突然自言自語地說道:“好想吃紅豆餅啊……”

  “噗……”他被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明明是很煞風景的一句話,他卻覺得說這句話的人直率得很可愛。

  女子被樹叢後方的聲響驚動,慌忙轉過頭問道:“誰?”

  沈蔚然趕緊離開空中庭園,就怕被發現自己像個變態一樣躲在陰影處盯著一名陌生女子,而且還看到出神。

  老天,他是不是瘋了?

  事後,沈蔚然從未忘記過那晚在空中庭園見到的景象,女子宛如逃脫塵世的月下精靈,靈動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的腦中,還激發了他的靈感,專門為她設計了一件更適合她的禮服。

  服裝設計只是他業餘的興趣,除了他和洛珩之外,沒有第三人知道他偶爾會以六月雪這個名字在Azure發表自己的作品,為她所設計的“月下美人”,是他目前為止最為滿意的作品。

  從前來參加壽宴的年輕女子中逐一過濾,他很快就查出對方的身份。

  寧夏……在繁星閃爍、月色皎潔的寧靜夏夜中,他第一次見到她,這個名字很適合她。

  只是,知道對方的名字後又能做什麼?

  之後他又在國外待了幾年,取得碩士學位後,他並沒有馬上回臺灣,父親希望他能多累積了些經驗,他先待在分公司工作,直到今年才回國。

  今天這場宴會,父親美其名說是為了慶祝他接任總經理一職,實際上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宴,父親竟然還要他把“月下美人”這件禮服拿出來當做大獎。

  對於父親的這些決定,他並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反正只有被他邀舞的女性才能獲得“月下美人”,決定全在他手上,他完全可以不送出這件禮服,既然這樣,他便任由父親安排這場宴會。

  只是沒想到,寧夏也出席了……

  原本毫無送出禮服的意願,但卻在見到她的時候改變了心意,這件禮服本來就是為她所設計,不屬於她又該屬於誰?

  “蔚然,你爸為了替你找老婆,可真是下了重本。”身為沈蔚然的好友,洛珩今日也被邀請前來。“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王子選妃的盛大場面。”

  不少名媛淑女都是沖著沈蔚然而來,洛珩覺得這些鶯鶯燕燕看似優雅大方,私底下鬥得暗潮洶湧,讓人不寒而慄,想著想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如果你今天能找到真命天女,我想洛伯父會很高興的。”沈蔚然微笑說道,不介意替好友牽線,同樣是富二代的他也是很有本錢的。

  “這就免了,光想就害怕。”洛珩只是為了看戲而來,才不希望自己變成一群豺狼虎豹的目標。“你從剛才就一直盯著角落看,到底在看什麼?”

  他順著沈蔚然的視線看去,發現了與周遭氣氛格格不入的寧夏,再看看好友目不轉睛的模樣,他突然“喔”了一聲,瞬間了然於心。

  “原來你喜歡這種清純無辜的類型?我記得她好像是寧氏企業的千金。”洛珩之前在其他場合見過寧夏,但兩人沒什麼交集。

  今日也算是大開眼界,認識沈蔚然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知道沈蔚然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基本上,沈蔚然肯把注意力放在親友、師長以外的異性身上超過三秒鐘,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了。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沈蔚然丟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隨即邁開優雅的步伐,朝寧夏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種說法並不正確,清純無辜類型的美女他見過不少,偏偏只有寧夏讓他記憶深刻,在那一夜,她的獨特吸引了他的目光,也讓他覺得羨慕。

  在令人感到窒息、煩悶的宴會中,他時常也想拋開領帶、甩開西裝和皮鞋,然而即使是在杳無人煙的庭園,他仍舊不敢這麼做,就怕有個什麼意外,但是她卻做到了。

  “我能邀你跳支舞嗎?”沈蔚然並沒有想太多,此時他只想將禮服送給寧夏,自然而然地上前向她邀舞。

  正端著餐盤,用叉子叉了一口肉準備往嘴裡送的寧夏,呆若木雞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宴會主角沈蔚然。

  剛才她很專注地盯著自己盤中的食物,根本沒注意到他走過來,等她聽見近在咫尺的聲音,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已經成了全場目光的焦點。

  突如其來的發展令她一時之間難以消化,她一直很安分地躲在角落,不想太引人注目,怎麼沈蔚然突然向她邀舞了?他們根本沒說過半句話吧……

  也許他是在對其他人說?

  “甯小姐?”沈蔚然見她毫無反應,更準確的說法是神遊太虛,只好出聲輕喚。

  “你在跟我說話?”寧夏趕緊將手中的餐盤放到一旁的餐桌上,動作有些驚慌,望著他的眸光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是的。”沈蔚然朝她伸出的手不動,等待她的答覆。

  周遭的空氣仿佛瞬間凝結,全場賓客一聽見沈蔚然向女性邀舞,紛紛屏氣凝神,他們無疑是整場宴會的焦點,因為第一個獲得沈蔚然邀舞的女性不僅能夠得到“月下美人”,還有可能成為沈少奶奶。

  寧夏覺得尷尬無比,她只想當個壁花而已,無心引起沈蔚然的注意,偏偏現在全場賓客都盯著他們,如果她拒絕了沈蔚然的邀請,會不會被說不識好歹?更慘的是會害得自家企業得罪Azure服裝集團……

  思緒轉過一圈後,她遲疑地伸出手,輕輕放在他寬厚的掌心上,這一瞬間,周遭響起如雷的掌聲,和她心中的忐忑形成最強烈的對比。

  雖然她接受了沈蔚然的邀舞,但他們並沒有馬上到宴會廳中央的舞池,她被侍者領到宴會廳旁邊的休息室,裡頭有一位已待命的專業造型師。

  過沒多久,寧夏已經換上作夢都會夢到的“月下美人”,造型師還幫她重新設計了適合這件禮服的發妝。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身上做工精細的禮服,老天……這件禮服太美了,她竟然穿上了“月下美人”,簡直和作夢沒兩樣!

  也許這真的是一場夢,因為她覺得好不真實,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飄浮的。

  邀請卡上寫著第一位獲得沈蔚然邀舞的女性能夠獲得這件價值不菲的禮服,所以她已經成了“月下美人”的主人?不會吧……

  也許待會兒有機會可以問問沈蔚然為何邀請她共舞,說不定他只是出於使命,隨便挑選一位在場的未婚女性。

  不過怎麼剛好這麼合身?

  然而並沒有太多時間讓寧夏胡思亂想,因為全場都在等著沈蔚然和她開舞,她很快地又被侍者領到沈蔚然面前。

  寧夏的再次出場,驚豔四座,原本在美女如雲的宴會上毫不起眼的她,此時力壓全場,像是重新為“月下美人”賦予了生命,仿佛這件禮服天生就該穿在她身上。

  沈蔚然是個優雅的紳士,牽起她的手,領著她來到舞池中央,周圍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只剩他們上方的水晶吊燈還亮著。

  寧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幸好母親讓她學過一些社交舞,不然此時就糗大了。

  “果然……這件禮服很適合你。”沈蔚然滿意地看著她,她本就長得好看,穿上適合的禮服之後更能凸顯氣質,宛如墜入凡塵的精靈。

  “嗯?”她一臉疑惑,他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他並沒有替她解惑,而是執起她的手,輕輕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柔聲說道:“不用緊張。”

  此舉立刻引起全場嘩然,尤其是女性……

  寧夏視死如歸地點點頭,沒有多餘的心思感到害羞,她知道這個舉動只是出於禮貌,並沒有多想,只求他別再激起周圍女性的憤怒了。

  被他這麼一攪和,明日她估計要在千金名媛的圈子裡紅了,而且是被熊熊妒火燒死。

  當悠揚的樂聲響起,寧夏全神貫注地跟著沈蔚然的舞步,其實他很擅長領舞,她的舞步就是不斷前進後退,但她還是擔心已經許久沒跳舞的自己會不會不小心踩到他的腳,絲毫不敢鬆懈。

  共舞時,兩人免不了肢體接觸,寧夏頭一次這麼近距離感受到他的男性魅力,這才明白為何會有這麼多女人對他趨之若鶩。

  俊美英挺的臉龐近在咫尺,惹得她的心跳頻率非常不正常,但幸好她的定力還算夠,沒有被他迷得暈頭轉向而踩到他。

  一支舞很快就結束了,寧夏深深體悟到一件事:好看的男人很危險,好看又優雅的男人更危險。和他近距離接觸真的容易讓人芳心大亂,怎麼有人可以舉手投足間都在散發荷爾蒙的?

  寧夏以為跳完開場舞他就會換舞伴了,畢竟旁邊有不少年輕女性等著和他共舞,都希望自己能獲得他的青睞,沒想到當音樂再次響起後,他竟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她吶吶地問道:“沈先生,你不會累嗎?”其實她心裡有些著急,她覺得自己都快被旁邊的一群女人瞪成蜂窩了。

  “你累了?”沈蔚然低頭凝視著她,微帶著笑意問道。

  “呃……也不是……”

  “我還不累。”他原本只打算和她開舞而已,但是視線一瞥到在旁邊等著和他跳舞的異性,和等著邀寧夏共舞的同性時,他決定暫時不鬆手。

  在她換上“月下美人”之前,可沒什麼男性注意到她,這可是他挖掘到的瑰寶,哪能這麼輕易就交出去。

  “蔚然,能不能和我跳一支舞?”突然一位成熟美女走入舞池,來到他們身旁。

  寧夏非常清楚感受到從這位美女投向她的蔑視,她認得對方是黃氏財團的千金黃思語。她承認自己的外表和家世都不如黃思語,但她有必要當眾表現出這麼赤裸裸的鄙視嗎?

  “沈先生,我有點累了,不如就換這位小姐……”

  寧夏發現當自己這麼一說,黃思語的臉上瞬間像開了花一樣開心。

  “我也累了。”沈蔚然依然保持著笑容,不過是對著寧夏,而後逕自拉著她離開舞池,不想繼續當眾人的焦點。

  寧夏頓感無語,他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兩人一離開舞池,沈蔚然就被父親找去,離去前他向寧夏交代道:“在這裡等我。”

  寧夏骨碌碌的大眼轉了轉,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夜黑風高,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和宴會主角跳了一支舞之後,想繼續當隱形人是不可能的了,她可沒有留下來被其他人注視的興趣,所以她馬上把沈蔚然的話拋諸腦後。

  另一頭的休息室裡,沈家父子在對峙。

  “蔚然,你把‘月下美人’送給甯家小姐就算了,反正不過是一件衣服,但你還是要多和其他千金名媛接觸,剛才你可是當眾掃了黃總女兒的面子,要我如何跟黃總交代?”沈嶽無奈地說道。

  黃家和沈家是世交,黃氏財團和自家集團有很多生意往來,兩家的生意規模不相上下。

  “沒興趣。”如果每個想和他跳舞的女人他都必須答應,那估計整晚都不用休息了。

  “你……所以你對甯家小姐就有興趣?我就直截了當跟你說了,寧氏企業雖然和我們也有生意往來,但寧氏早已沒落,是風中殘燭,和他們聯姻沒有任何好處,我不可能讓你和她結婚的!”沈岳差點被兒子毫不在乎的態度氣死。

  “如果一定要我挑個結婚物件的話,就是寧夏了。”若是遲早都要為了公司的利益結婚,他覺得寧夏是個不錯的物件,至少他並不討厭她。

  “寧夏不行,就算我同意了,董事會的人也不會同意,在場還有很多比她更好的千金小姐,你再多看看……”

  “那你們自己去娶,隨你們喜歡誰的家世背景都可以。”沈蔚然有些不耐煩,扔下話便轉身離去。

  明明是他的婚姻,父親想插手就算了,就連董事會都想干預?他們是認為他必須靠著有錢有勢的姻親才能撐起整間公司?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他早已不奢望自己的婚姻能夠建立在彼此相愛的基礎上,但至少結婚對像必須是他自己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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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場宴會,最後寧夏趁著沈蔚然離開的時候,迅速跑回休息室換回原本穿的晚宴服,既然已經見到“月下美人”,甚至還穿上了它,她也沒有理由繼續留下來了,接著她打電話請寧家的私人司機來飯店接她回家。

  雖說按照邀請函上的說法,禮服歸她所有,不過她並沒有帶走“月下美人”,而是將禮服留在休息室裡,相信沈蔚然或者是工作人員會看見。所謂無功不受祿,她根本什麼都沒做,對沈蔚然也沒其他想法,哪敢收下這麼昂貴的禮服。

  那晚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就像一場夢,至於究竟是美夢還是惡夢,她自己也不是很確定,隔天沈蔚然選擇與她共舞的消息傳開了,唯一慶倖的是,她的父母和哥哥這幾天都不在臺灣,還不曉得。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寧夏在書桌前畫著設計圖,見過“月下美人”之後,帶給她巨大的震撼,也讓她意識到自己畫的設計圖有多不成熟,自己設計的衣服和六月雪的一比較,根本就是天差地遠,根本上不了檯面。

  雖然不少人都說六月雪是天才型的服裝設計師,但就算有天賦,肯定也下了不少功夫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突然,敲門聲傳來,阻斷了她的思緒。

  “請進,門沒鎖。”寧夏依舊盯著手中的設計圖,沒有移開視線。

  得到允許後,管家打開房門,站在門口說道:“小姐,老爺和夫人回來了。”

  “嗯。”她點點頭,以為管家只是來告知她父母已經從機場回到家,但是管家說完後並沒有離開,她不免困惑的看向他。“還有什麼事嗎?”

  “沈先生也來了,在樓下等著。”

  “沈先生?”寧夏抬起頭,不曉得管家說的人是誰。

  “是Azure的總經理沈蔚然先生。”管家解釋道。

  “沈蔚然?!”她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到她家做什麼?

  寧夏急急忙忙下樓,果然如管家所言,她的父母和沈蔚然都在客廳,而且還一片和樂融融的模樣。

  他今天穿的西裝雖然沒有上次參加宴會時正式,但依舊相當引人注目,不,應該說他本就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小夏,你怎麼沒換件衣服再下樓?”甯母一見到女兒穿著家居服,趕緊起身擋在她面前。

  寧夏尷尬地跑上樓,她已經習慣在家都穿著家居服,方才聽見沈蔚然的名字後,她一時太過緊張,忘了要換衣服。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眼,但她已經清楚看到沈蔚然在看見她時,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蔚然,不好意思,小夏有點糊塗,讓你見笑了。”甯父連忙解釋道。

  “沒關係,我不介意。”沈蔚然勾起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那晚他明明要她在原地等他,沒想到她竟然落跑了,而且也沒帶走“月下美人”,不曉得她到底在想什麼。

  原本他心裡對她擅自離去感到有些慍怒,但在見到她尷尬、羞赧的模樣之後,怒氣瞬間煙消雲散。

  反正就算她再怎麼跑,他也能找到她。

  寧夏回房換了件簡單的裙裝,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再次來到客廳。

  “沈先生。”寧夏向沈蔚然打過招呼後,便在母親身旁的空位正襟危坐。

  “甯小姐,多日不見,上個星期你在宴會上不告而別讓我很擔心,不曉得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沈蔚然有禮的問道,但是看她極力裝出端莊的模樣,他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呃……那時突然覺得肚子不太舒服,就先回來了,忘了和你說一聲,不好意思。”寧夏緊張地偷偷瞥向父母,她可沒有告訴他們宴會上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奇怪,他們怎麼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是宴會提供的料理有問題嗎?如果害甯小姐吃到不乾淨的食物,我會向飯店追究責任,還甯小姐一個公道。”沈蔚然佯裝出擔憂的表情。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空腹的時候喝了點酒,不是食物的問題。”寧夏差點嚇出一身冷汗。她只是胡謅個藉口,可不想連累到無辜的飯店。

  “那就好,記得以後別再空腹喝酒了。”沈蔚然當然看得出來她是隨便找個藉口,只是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才故意這麼說。

  “嗯,謝謝沈先生的關心。”

  “看來小夏和蔚然已經很熟了,那樣我們就不用替你們擔心了。”寧母笑得闔不攏嘴。

  寧夏瞪大眼,母親又是從哪裡看出來她和沈蔚然很熟?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媽,你們要擔心什麼?”她疑惑地問道。

  “當然是你們的婚事。”甯父語帶感傷,沒想到女兒這麼突然就找到對象了,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婚、婚、婚事?!”這下子寧夏無法再繼續假裝端莊優雅,怎麼莫名其妙談到她和沈蔚然的婚事,難道現在還有規定跳支舞就要和對方結婚,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小夏,蔚然沒和你說嗎?他今天是來提親的。”甯父訝異地看著女兒。

  沈蔚然一來就說是來提親的,他們夫妻倆都以為兩個年輕人是在宴會上認識,情投意合才決定要閃婚。

  “我和他?”寧夏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事態的發展。

  “甯小姐,家父舉辦宴會,實際上就是為了幫我相親,而‘月下美人’只會送給被我邀舞的女性,也就是我心儀的物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而且只要有參與宴會的人都知道,那個人就是甯小姐你。”相較于寧夏的激動,沈蔚然表現得十分冷靜。

  這幾天他已經仔細思考過,與其被父母強塞一個自己不喜歡的麻煩女人,不如選擇自己看得順眼的物件,雖然他對寧夏尚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畢竟他們根本沒有真正相處過,但至少他不排斥讓她進入自己的生活。

  “我……”寧夏一時語塞,她在看過邀請函之後就知道是場王子選妃的宴會,但她完全沒料想到自己會被選上。“沈先生,我覺得我們需要私下談談。”

  “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和甯小姐說。”沈蔚然揚唇而笑。

  寧夏向父母點點頭後,將沈蔚然帶到自己的房間,讓父親以外的男人踏入自己的閨房令她感到很詭異,但現在不是顧慮那些細節的時候。

  “這是……”桌上散亂的服裝設計圖引起沈蔚然的興趣。

  寧夏方才急急忙忙下樓,忘了整理桌面,書桌上還散放著設計圖。

  “沒什麼!”她趕緊將淩亂的桌面收拾乾淨。

  沈蔚然可是知名服裝品牌Azure的繼承人,竟然讓他見到自己不成熟的設計圖,他會不會覺得她的設計很幼稚?

  “原來甯小姐喜歡服裝設計。”他不自覺露出微笑,雖然只是短暫的幾眼,但設計圖上有不少修改過後的痕跡,看來是下過一番苦功。

  “讓你見笑了,我是很喜歡服裝設計,不過我爸媽不同意我從事這個行業,只是自己畫好玩而已。”提起這件事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不說這個,我是想問你,提親是怎麼一回事?沈先生,我沒答應要和你結婚,況且我們只見過一次面。”

  “上流社會裡多得是只見過一次面就結婚的人,甯小姐應該很清楚,若是我們結婚了,對寧氏企業只有好處。”

  “但是對你和Azure並沒有好處。”寧夏非常清楚自家公司的規模根本無法和Azure相比。

  “我的父母和董事會的成員一直希望我能和對Azure事業有好處的物件結婚,但我不覺得自己未來必須靠妻子娘家的力量才能夠管理整個Azure,也不想和他們硬塞給我的對象結婚。如果和你結婚,也算是門當戶對,他們就算不滿意,也不敢當著我的面反對,畢竟寧家雖然沒落,但在紡織業界還是有影響力的,Azure裡的高單價服飾幾乎都是使用寧氏所生產的布料。”

  寧氏之所以會逐漸走下坡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對布料的品質非常堅持,因此價位過高,平價服飾根本不會與之合作,就算是高檔服飾,為了節省成本,也很少使用高單價原料。Azure也只有在使用要專門訂制的布料時,才會委託給寧氏生產。

  國內目前只有寧氏企業具有符合Azure標準的技術,若是和寧氏的關係弄僵,對精品服飾的生產多少會造成衝擊。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但是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不得不承認,沈蔚然的條件很吸引人,和他結婚對寧氏企業有很大的助益,但她還不想這麼快就踏入婚姻,沈家家大業大,只可能會是另一個巨大的牢籠。

  “甯小姐想成為獨當一面的設計師嗎?”

  “什麼意思?”寧夏一臉困惑,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如果我答應你,結婚之後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工作,也可以安排你進入Azure的服裝設計部門呢?”沈蔚然不疾不徐地說道。

  “真的嗎?”她明媚的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當然,我不認為女人結婚後一定要在家裡相夫教子,不過只能從助理開始做起,無法讓你馬上成為Azure的設計師。”看她這麼激動,他知道自己的提議說動她了。

  “好,我答應和你結婚。”寧夏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理所當然只能從助理開始慢慢學習,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從事服裝設計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這麼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她不想錯過。

  “那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未婚夫了,請多指教,夏夏。”沈蔚然朝她伸出手,很滿意這樣的結果,應該說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打算讓她拒絕他,縱使她有千百種拒絕他的理由,他也會有千百種說服她的方式。身為一名商人,談判是必備的技能。

  乍聽他這麼親昵地喚她,她覺得很害羞,但轉念一想,都答應和他結婚了,總不能一直互叫先生、小姐吧?她便從善如流,試著把稱呼叫得親密一點,“請多指教……蔚然。”她有些怯生生地回握他的手。

  就這麼答應和不熟悉的人結婚,她心裡難免忐忑,尤其碰到他溫暖的指尖時,她更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但是和他結婚,對她而言似乎是個穩賺不賠的決定,不僅能獲得一個優秀的老公,還能做自己想做的工作。

  “還有,‘月下美人’歸你所有,剛才已經請人放在客廳了。”他今天也順便把禮服帶來了,這是他生平頭一遭禮物送出去還被退回來。

  “那個太貴重了。”寧夏連忙拒絕,“月下美人”僅此一件,價值無法衡量,她不敢貿然收下。

  “既然已經送出去,就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你就當做是聘禮吧。”衣服若是沒有穿它的人,留著也沒用,再說,他認為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當“月下美人”的主人。

  她竟無從反駁,只能這麼回道:“那、那……謝謝你。”

  約莫過了半年,沈蔚然和寧夏的婚禮選在一個吉日舉行,由於沈、寧兩家都有一定的家世背景,對婚禮的操辦完全不敢馬虎。他們的婚禮規模盛大,幾乎是轟動了整個臺灣,新聞媒體爭相報導這場世紀婚禮。

  在外界看來,兩人就像王子與公主,他們的婚姻也有如童話故事一般美好,但寧夏心裡很清楚,在風光盛大的表面下,其實是一段沒有愛的空洞婚姻。

  從和沈蔚然訂婚到結婚的這幾個月以來,他們雖然也像一般情侶一樣約會過幾次,但就只是吃飯或是看場電影,相處時有點生疏,與其說是即將結婚的未婚夫妻,她認為他們更像是朋友,兩人之間無形中隔著一段距離。

  所以在結婚之前,她便很清楚兩人在結婚之後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在忙碌的婚禮結束後,寧夏正式成為沈家人,在新的環境展開新的生活。

  當寧夏回到他們的新房時,沈蔚然並沒有和她一起,他被沈岳和他母親找去談話,離開前叫她先回房梳洗。

  她感覺得出來,婆婆余鳳蘭並不喜歡她,幾次見面,婆婆對她的態度始終都是冷冷的,有時候眼神還帶著輕蔑,可是她並不清楚為什麼婆婆不喜歡她。

  左思右想,她認為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婆婆覺得她配不上優秀的沈蔚然……

  公公對她還好一些,雖然說話時不冷不熱,但也只是板著一張臉,還不至於像婆婆露出仿佛會刺穿人似的眼神。

  從古至今都存在著難解的婆媳問題,只要她住在沈家,每天都會和婆婆碰到面,看來要讓婆婆認同自己,需要費上一番工夫了。

  寧夏穿著白紗禮服坐在床上,拋開心中煩惱的事,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偌大的房間令她感到陌生,從今以後,沈家就是她要生活的地方了。

  身上的婚紗也是出自六月雪之手,當沈蔚然帶著她去試穿婚紗時,只是很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時間不夠,六月雪只能設計一件婚紗”。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可是對她卻造成巨大的衝擊,她壓根沒想過有朝一日能讓偶像為自己設計婚紗,此事還讓她興奮到失眠了好幾晚。

  六月雪從來不接受別人委託訂制專屬服飾,只依自己的靈感和心情行事,不過看來六月雪也會賣所屬公司繼承人幾分面子。

  嫁給沈蔚然實在太賺了,穿著這件婚紗就像穿著一件小金庫,她根本不敢衡量自己身上禮服的價值。

  她小心翼翼地褪下婚紗,深怕這件婚紗會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就算只是弄髒一點,她都會心疼死……

  而後她進浴室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洗去一整天的疲憊,一打開浴室門,就和剛回臥房的沈蔚然對上視線。

  他還穿著新郎西裝,他本就英挺帥氣,今天更加英氣逼人,寧夏望向他櫻色的薄唇,忍不住回想起今天在婚禮上兩人當眾進行的誓約之吻。

  雖然只是輕柔的一吻,卻還是讓她忍不住心跳加速,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她根本沒有和異性交往的經驗,更遑論像接吻這樣親密的舉動。今天是為了配合婚禮的進行他們才會接吻,那麼之後呢?

  她下意識感到有些緊張,既然成為了夫妻,接吻或是更親密的接觸都是必然會發生的吧?

  “吹風機在梳粧檯右邊櫃子的抽屜裡,記得把頭髮吹乾,我去洗澡。”沈蔚然說完之後,從衣櫃拿出睡衣往浴室走去。

  會提醒她吹幹頭髮,是因為岳母之前交代他不少關於她的事,岳母說她嫌吹頭髮很麻煩,常常都沒有吹幹。

  其實沈蔚然的心情原本不是很好,但在見到寧夏剛沐浴完呆愣的表情時,眉頭便舒展不少,以後這裡就是他們的臥室,想想以後他們會有更多共處時光,他覺得不錯。

  回房之前,父母找他說了些話,雙親一得知他要讓寧夏進入Azure的設計部門工作後都相當反對,父親認為沈家的媳婦跑去當助理不太妥當,會讓人看笑話,母親則是覺得一個好的媳婦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不該在外頭工作拋頭露面而不顧家庭。他不認同雙親的想法,堅持自己原本的決定,讓寧夏去做設計師助理。

  自從他表示要和寧夏結婚,父母都反對,母親的反應甚至比父親還激烈,寧夏的家世並不差,但在他的父母看來,根本無法和其他大企業的千金相提並論,最後他還是力排眾議,和寧夏訂下婚約。他不奢望能在有戀愛基礎的情況下結婚,但若是連選擇物件的權利都沒有,那就太可悲了。

  他也像一般的情侶一樣,會找寧夏出來約會,從幾次的相處過程中,他發覺她是個可愛而且不煩人的物件,對他而言,這樣很好。

  為了今天的婚禮,寧夏一大早就被叫醒,一整天下來,就算覺得累也不能睡,頂多只能閉目養神一會兒,所以當她吹乾頭髮後,幾乎是一沾枕就睡著了,完全沒有因為初到陌生環境而失眠。

  她原本還想著應該要和沈蔚然說聲晚安再睡的,但還是敵不過睡意……

  寧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後來她是感覺到身旁的床位有細微的動靜而被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已經換上睡衣的沈蔚然正坐在床邊準備躺下。

  “吵醒你了?”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歉意。

  “沒關係,口有點渴,正好可以起來喝杯水。”寧夏的意識尚在朦朧間,動作緩慢地掀開被子下床,朝房內的飲水機走去。

  當她掀開棉被時,露出一截白皙的長腿,睡衣的裙擺在剛才睡著時被卷到了大腿上方,她自己渾然未覺,但這一幕卻完整映入沈蔚然的眼中。

  曾經有過姿態更加撩人的美女站在面前試圖撩撥自己,但他都能夠不為所動,現在寧夏無心的舉動卻勾起他的欲望……

  幸好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對自己的妻子產生欲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蔚然,晚安。”寧夏喝了幾口水,再度回到床上,已經比方才清醒不少,一想到要和他同床共枕,果然還是有些緊張。

  “夏夏。”他的聲音略顯低沉。

  “嗯?”她現在是跪在床上,還來不及問他要做什麼,猝不及防被拉向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抬頭茫然地望向他。“怎麼了?”

  “今晚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他低下頭,溫柔地吻上她柔軟的唇瓣。

  原本見她累得睡著了,捨不得吵醒她,所以他不打算在今晚與她有進一步的發展,但是既然她已經醒了,就沒了這層顧慮。

  “蔚、蔚然……”當他離開自己的唇時,她終於有機會開口說話,雙頰因為方才的親吻而緋紅,還有更多的羞澀。

  她和他雖然已經是夫妻,但兩人的關係連熟識都談不上,更別說是要做出親密舉動。

  然而,望著他好看,此時卻被情欲浸染的眼眸,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急速跳動著。

  “別怕。”沈蔚然的嗓音有些沙啞,髮絲淩亂,看著新婚嬌妻被自己吻得意亂情迷的模樣,讓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他從來不會特別渴求女人,但是對寧夏卻有詭異的執著,初見時為她設計禮服,後來堅持娶她為妻,此時此刻更想直接佔有她。

  沈蔚然緩緩解開她的睡衣鈕扣,將她身上所有阻礙自己行動的衣物一層一層褪去,細碎的吻落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

  初時,寧夏因為震驚而呆若木雞,但她也沒有反抗,應該說,這樣的進展是她早就料想過會發生的。

  接著在他循序漸進的引導之下,她緊繃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不時發出羞人的嚶嚀聲,任由他帶領著,享受她不曾體驗過的興奮熱情。

  寧夏在結婚後正式進入Azure的服裝設計部門。

  總經理夫人到公司上班一事,免不了驚動了所有員工。她和沈蔚然結婚的事,經過媒體記者的大肆報導,幾乎無人不知,說不定連路人都對她有印象,更何況是公司裡的員工,怎麼可能不認得她?

  “甯小姐,以後你就跟著祈設計師一起工作,從旁協助她。”沈蔚然的秘書徐蓁蓁領著寧夏到設計部門,向她介紹其他同事和之後她要跟著的設計師祈芮兒。

  沈蔚然並未親自帶寧夏到設計部門,寧夏深知自己是靠著關係走後門的空降部隊,又是總經理的妻子,如果還讓他親自帶她到工作的地方,恐怕容易讓同事認為她在擺架子,她希望能像一般員工那樣,和大家自然相處。

  “你好,我叫寧夏。”寧夏禮貌地向祈芮兒問好。

  祈芮兒長相成熟,留著一頭俐落的短髮,給人一種爽朗的感覺,當寧夏第一眼見到祈芮兒的時候,立刻明白為何在這麼多設計師裡,沈蔚然會讓她跟著祈芮兒了,對方看起來就是個很好相處的姊姊。

  “不介意我叫你小夏吧?以後要一起共事,叫你總經理夫人總感覺怪怪的,你就叫我芮兒就好。”祈芮兒露出親切的笑容,朝寧夏伸出手。

  “當然可以。”寧夏伸手回握。

  “甯小姐有問題可以問祈設計師,我還有事情要忙,先離開了。”徐蓁蓁堆起虛假的笑容說道。

  想她堂堂總經理秘書竟然淪為帶路的,就算對方是總經理夫人,在公司裡還不就只是個小小的設計師助理。

  她打從心裡不喜歡寧夏,不僅橫空出現搶走她愛慕已久的總經理,還靠關係走後門進入公司,她對寧夏十分不服。

  據她打聽到的消息,不只她不喜歡寧夏,就連董事會和總裁夫婦也都不喜歡寧夏,她認為寧夏根本就沒資格當總經理夫人,就不曉得總經理是怎麼看上寧夏的。

  “謝謝徐秘書。”寧夏趕緊向對方道謝。

  徐蓁蓁瞥了她的頸子一眼,而後用力冷哼一聲,氣衝衝地離開。

  等徐蓁蓁離開後,祈芮兒擔憂地對寧夏說道:“你以後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

  “為什麼?”寧夏困惑地眨了眨眼,她不明白祈芮兒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不過徐蓁蓁方才離開的時候看起來火氣很大,而且臉色也從難看變成非常難看。

  “徐蓁蓁喜歡沈總經理很久了,你突然搶走她的心上人,她的個性這麼高傲,會服氣才怪,你沒聽到她一直喊你甯小姐,不願意叫你總經理夫人嗎?”祈芮兒平時也不喜歡和徐蓁蓁打交道,徐蓁蓁仗著自己是總經理秘書,老是趾高氣揚的,讓她看了覺得很不舒服。

  “這樣啊……”寧夏在婚前婚後都知道以沈蔚然的條件,肯定有不少愛慕者,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遇見第一朵桃花了。

  沈蔚然目前是已婚的身份,但說不定愛慕他的人不減反增,畢竟結婚前要打敗不少競爭對手才能獲得他的青睞,結婚後只需要打敗她這個沈少奶奶,而且還是個沒什麼威脅性的少奶奶。

  寧夏突然覺得這個新身份替自己引來不少仇人,還要替沈蔚然擋桃花……

  “不過你和總經理的感情這麼好,她也沒有介入的餘地。”祈芮兒突然露出曖昧的笑容。

  “怎麼看得出來?”祈芮兒應該只有在婚禮上看過她和沈蔚然共同出現,怎麼會知道他們的感情好不好呢?就連她自己都不曉得和他的感情算好還是不好了。

  “當然是靠雙眼。”祈芮兒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白皙的頸子。

  寧夏不明所以地微蹙著眉,自己的脖子上有什麼?

  看她這個反應,祈芮兒立刻明白她還渾然未覺,便從椅子上的隨身包包裡拿出一面小化妝鏡遞給她。

  不照還好,一照鏡子,寧夏的臉瞬間漲紅,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出門的時候她根本沒注意自己的頸子上有吻痕,應該是被長髮遮住了,剛才和徐蓁蓁說話時,她下意識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沒想到就露出來了。

  難怪徐蓁蓁氣到都快冒火,肯定覺得她是故意炫耀……

  雖然她也不曉得其他夫妻是不是也這樣,但是自從婚後,沈蔚然對於房事可是絲毫不怠惰……

  “好啦!不逗你了,待會兒想辦法遮一下就好。我先說清楚,跟著我工作可是很累的,要有心理準備。”祈芮兒的上一個助理便是因為跟不上她的速度,而且覺得這份工作太累才辭職的。

  “我會努力的。”寧夏仍然紅著臉,不過還是認真回應道。

  好不容易能做自己想做的工作,她當然會全力以赴,而她也早有心理準備這份工作不會太輕鬆。

  下班後,寧夏坐沈蔚然的車一起回家,因為忙了一整天,她才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

  “到家了。”沈蔚然停好車後,輕輕將她搖醒。“很累嗎?”

  寧夏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微微一笑道:“嗯,不過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雖然累,但很充實,跟著芮兒能學到很多東西。”

  果真如祈芮兒所言,跟著她工作會很辛苦,祈芮兒完全沒有因為她是第一天上班就放水。

  當兩人一踏進家門,余鳳蘭立刻迎了上來,神情略帶不悅地說道:“你們怎麼那麼晚回來?”

  “不是和我平常下班的時間差不多嗎?”沈蔚然看了眼手錶,現在也才六點多。

  “小夏跟我過來,今天的晚餐由你來準備。”余鳳蘭對著寧夏說道。

  “我來做晚飯?”消息來得太突然,寧夏頓時睡意全消。

  “媽,家裡有廚師,為何要特意叫她準備晚飯?”沈蔚然無法理解地蹙起眉頭。

  “小夏既然嫁進沈家,不能不會半點廚藝,雖然平常有廚師,但偶爾也要自己下廚,我只是要看看小夏的廚藝如何。”余鳳蘭打定主意要測試寧夏夠不夠資格成為合格的媳婦和妻子。

  “嫁進沈家跟會不會做菜有什麼關係?而且她也很累了,要做菜等改天吧。”沈蔚然認為寧夏會不會做飯都無所謂,而且他們回家的時間也不早了,等寧夏做完晚餐,都不曉得幾點了。

  “所以好端端的去做什麼助理?如果覺得累就不要去工作,好好待在家。”余鳳蘭自始至終都反對媳婦出去工作。

  “話不能這麼說……”沈蔚然耐著性子說道。

  “沒關係。”雖然已經很疲憊,但寧夏不想和婆婆起衝突,如果這是沈家媳婦必須要做的事,她覺得自己應該也要做。

  幸好她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寧家並沒有請廚師,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常看母親做菜,偶爾也會幫忙,一些簡單的菜肴她還是會的。

  跟著沈母進廚房沒多久,寧夏很快就後悔自己方才過於天真的想法。

  清蒸龍蝦、蛋酥燴絲瓜、三杯杏鮑菇……光是聽婆婆念出這些菜名,她就暈頭轉向的,她還以為只要炒幾道自己會做的菜就好了,沒想到還有指定菜色,而且聽婆婆的語氣,做這幾道簡單的菜似乎已經對她很仁慈了。

  寧夏根本沒做過這幾道菜,只好憑著印象中的味道去做,後果就是被在一旁盯著的婆婆念了一頓,眼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卻連一道菜都無法完成,婆婆只好自己完成那三道菜,並且不斷叮囑她做法,另外還請廚師多準備了幾樣菜。

  有監於她的廚藝根本不到家,余鳳蘭決定以後每天在她下班之後都要從旁指導她做出一道能端上桌的菜。

  時間一天天過去,寧夏逐漸瞭解,當沈家的媳婦實在不容易,除了廚藝之外,家事也要熟練,即使這些家事平常都有傭人打點,也必須學會獨立完成,還要學會正確的泡茶方式,因為公公和沈蔚然都喜歡喝茶,也要略懂插花,因為家中的花瓶每隔幾天就要擺上新鮮的花朵……要學會的技能太多了,讓寧夏每天就連下班後的時間都忙得不可開交。

  她在心裡忍不住懷疑,難道沈家的媳婦都十項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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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0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今天是余鳳蘭五十歲的生日,以她的個性,每年生日必定大肆慶祝一番,一方面能彰顯沈家的財富地位,一方面能夠滿足她的虛榮心,而且她認為五十歲生日是個大日子,於是特地包下知名酒店的宴會廳,宴請了許多政商名賈。

  身為生日宴主人的媳婦,寧夏當然無法缺席,生日宴前沈蔚然就先告知當天和外國客戶有個重要會議,會晚一點抵達,要她先搭車去酒店。

  沈蔚然事先替她挑選好了晚宴禮服,今晚的場合不可能穿著“月下美人”出席,太過暄賓奪主,他選的是一件樣式典雅的藕粉色長裙。

  不得不說,沈蔚然很懂她的衣著喜好,這套禮服是Azure旗下禮服品牌所設計的,優雅大方,不會太過暴露或華麗。

  不僅符合她的喜好,就連尺寸也分毫不差,她也就省得去煩惱要穿什麼禮服的問題了,畢竟以她現在的身份,穿著關乎Azure和沈家的顏面。

  沈家的司機早已載著沈岳和余鳳蘭前往酒店,寧夏則是自己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一路上的心情十分忐忑不安。

  今晚是她嫁給沈蔚然後第一次出席大場合,婆婆生日宴的規模不比之前沈蔚然回國時沈家所辦的宴會小,她向來就不習慣這些社交場合,而她深深明白公公、婆婆不太喜歡自己,就怕在宴會上表現得不夠好,又會被婆婆拿來說嘴,也怕事先準備的禮物不合婆婆的意。

  當她抵達酒店的宴會廳時,已經有不少人都到了,來參加的賓客基本上都是熟面禮,即使她不認識對方,也曾在電視或報章雜誌上看過。

  “這不是沈少奶奶嗎?來得可真慢。”

  宴會廳裡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寧夏才走沒幾步,就被幾名姿色各異的美女給攔住。

  “黃小姐、蔣小姐、吳小姐。”寧夏即使明白她們主動和自己搭話,多半不懷好意,但還是露出溫和的笑容。

  這幾個人她都認得,假日時她常被婆婆拉著去參加所請的貴婦名媛茶會,其實就是應酬婆婆的一群貴婦朋友和她們的女兒,婆婆說這是基本的社交,身為沈家的媳婦不能無故缺席。

  這些貴婦和千金們會聊的話題不外乎就是一些上流社會的八卦或是炫耀最近又買了什麼奢侈品,她光是陪笑就笑得嘴都僵了,在聚會上她根本不敢多說什麼,就怕多說多錯。

  她會格外對這三個人有印象,是因為她們之前都參加了那場王子選妃的宴會,心裡多少都對沈蔚然懷有愛慕,因此每次看到她時都死死瞪著她。

  其中主動和白己搭話的,就是之前在宴會上主動找沈蔚然跳舞,但被拒絕的黃思語,黃思語每次都用恨不得撕碎她的眼神瞪著她,讓她頭疼不已。

  沈蔚然都已經結婚了,竟然還有那麼多女人覬覦他,而擋桃花的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到她這個沈家少奶奶的身上,但這可不是一般的桃花而已,各個都像豺狼虎豹一樣可怕……

  “沈少奶奶怎麼會獨自前來呢?蔚然沒和你一起?”黃思語媚眼微眯,語帶輕蔑。

  有這麼多樣貌家世都比寧夏好上千百倍的千金任由沈蔚然挑選,偏偏他選了一向不被其它人當成對手的寧夏,令人跌破眼鏡,也讓眾女人是既羨慕又嫉妒,而黃思語之前雖然被沈蔚然當眾掃了臉面,但她還是心儀他,只好把怒氣都拷嫁到寧夏身上。

  外界都在盛傳,寧夏在婚後不僅不得公婆喜歡,就連沈蔚然也對她很冷淡,整日忙於工作,很少看到夫妻倆一同現身。今天是余鳳蘭的生日宴,寧夏連婆婆的生日宴都獨自出席,豈不是坐實了這些傳言?

  “蔚然還有公事要處理,晚一點才會過來。”黃思語明知道她是沈蔚然的妻子,還特意在她面前叫她老公叫得這麼親熱,擺明瞭是故意挑釁,但她仍堆起笑容,應付她們最好的辦法,除了微笑,還是微笑。

  “丈夫這麼忙碌,你肯定覺得很寂寞吧,不過……”黃思語稍微打量了下寧夏,露出為難的表情,才又接著說道:“有時候是因為妻子沒有吸引力,所以丈夫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跟在黃思語身旁的兩位千金聽完黃思語的話後,都忍不住掩嘴而笑。

  “不知道黃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寧夏努力維持住笑容,克制著想翻白眼的衝動。

  “寧夏,身為女人就要懂得打扮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更完美,你臉上的妝淡到都素顏了,而且我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的妝畫得這麼隨便。

  還有,既然是出席重要場合,好歹也去丟一下頭髮,別個髮夾就出門,讓人覺得不夠尊重宴會主人。不要以為嫁人後就能疏於自我管理,否則很容易管不住丈夫的心。”黃思語假裝好意提醒,實則句句諷刺。

  聞言,寧夏慢條斯理地回道:“聽說女人一過了二十五歲,不僅代謝會變差,膚況也不如年輕時那麼好,勤於保養是應該的,但我現在的膚況正好,若是用濃妝掩蓋自然膚質,不趁機好好展現,以後豈不是沒機會了?就不勞你們替我費心了。

  至於頭髮……我認為心意不是光憑下了多少功夫打扮就能評斷,太過華麗反而暄賓奪主,搶了宴會主人的風采。”她看著黃思語的臉色漸漸轉青,頓感大快人心。

  黃思語和身旁兩位千金的年紀都已經超過二十五,而她比她們都還年輕幾歲,狠狠踩中她們的痛處。

  “夏夏,我來遲了。”剛踏進宴會廳的沈蔚然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寧夏,他大步來到她身旁。

  今晚她穿著他選的晚禮服,這件禮服展現了她姣好的身材,但又不會太過暴露,發上只別了鑲有白鑽的發飾,任由微卷的深褐色長髮披散在一邊的肩上,沒有長髮逸蓋的一邊則露出白皙的肩頭,整體造型簡約典雅,如又不失嫵媚。

  “蔚然!”出聲的人不是寧夏,而是黃思語和她身旁的兩位富家千金,三人一見到英姿煥發的沈蔚然,紛紛露出自認最美好的姿態和笑容,想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沈蔚然恍若未聞,不過他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從來不會特意去搭理對自己投以愛慕的女人,婚後更有理由不予理會了。

  他伸手攬住寧夏的纖腰,將她攬在身側。

  “工作辛苦了。”寧夏雖然不習慣在人前和他有過多親密的舉動,但並沒有抗拒他,他們是夫妻,在人前多少還是要做做樣子,避免又有一些奇怪的流言蜚語。

  “習慣了。你們剛才在聊什麼?”沈蔚然狀似好奇地問道,其實他多少已經聽到一些了。

  寧夏將黃思語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沈蔚然聽,果不其然,黃思語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副恨不得立刻掐死寧夏的模樣,不過寧夏並沒有放在心上,黃思語再生氣也不可能當眾對她動手。

  “蔚然,你聽我說……”黃思語急著想解釋清楚。

  至於她身旁的兩位千金眼見情況不對勁,早已默默遠離是非之地。

  “沒想到黃小姐這麼擔心我們夫妻倆的相處情況,不過你的擔心很明顯是多餘的,我很喜歡夏夏這個模樣,是我要她別在臉上塗抹太多化妝品,沒有人希望在親妻子的時候,親到一嘴的化學產品。”

  沈蔚然的指尖輕輕撫上寧夏吹彈可破的柔嫩臉頰,雖然這番話是刻意說給黃思語聽的,但是不得不說,在這樣柔嫩的肌膚上塗抹一堆化學品,簡直太過糟蹋。

  寧夏愣愣地回望著他,能清楚感受到他正撫摸著自己的臉蛋,動作溫柔,害她不由得一陣心跳加速。而且他剛才說……親!這裡可是公眾場合啊!

  沈蔚然勾唇一笑,接著說道:“我也喜歡夏夏柔順的長髮,尤其是她長髮披散在我……”

  “蔚然!”寧夏的俏臉早已紅成一片,他當著眾人的面在胡說八道什麼,再說下去就是限制級畫面了。

  她知道沈蔚然不是會特意對旁人解釋的人,很明顯的他是故意說給黃思語聽,是在為她討回公道,當然,他也有可能是想藉機故斷這朵未經批准、擅自盛開的爛桃花,畢竟沈蔚然之所以會想結婚,就是為了打發父母和一些不請自來的鶯鶯燕燕……

  “你們!”黃思語氣急敗壞地瞪著他們,明明當初最有資格也最有機會成為沈蔚然妻子的人是她,因為沈家雙親都中意她成為兒媳,沈蔚然向來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她以為他會聽從父母的意見,沒想到突然被寧夏橫插一腳。

  余鳳蘭聽聞這裡的騷動,和丈夫相偕走過來,才發現引起騷動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兒媳和世交的女兒黃思語。“怎麼了?思語怎麼氣成這樣?”

  “沈伯母!”黃思語上前親密地挽住余鳳蘭的手,嬌氣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和寧夏起了點爭執。”

  “小夏?”余鳳蘭不悅地看向寧夏。

  沈家和黃家是世交,沈岳和余鳳蘭向來疼愛從小看著長大的黃思語,此時也不曉得事情原委,自然就站在黃思語那邊。

  “是黃小姐主動和我搭話,若是有冒犯,我深感抱歉。”寧夏斂下眉眼,不想去看黃思語得意的面容,要不是擔心自己和公婆處得更糟糕,她也不會輕易向黃思語道歉。

  “爸、媽,我剛才也在場,若是夏夏真的冒犯了黃小姐,那我也有責任。”言下之意就是他縱容的。

  他冷冷地掃了黃思語一眼,寧夏根本沒有說什麼,可是黃思語不但搶先告狀,連父母也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是寧夏的錯,他實在看不下去。

  寧夏詫異地抬頭望著身旁的男人,心微微顫抖,難道他不怕這麼說會惹他父母生氣?

  “別爭了,今天是你媽生日,各退一步。”沈嶽出面阻止他們再爭下去,若是兒子執意護著寧夏,一方面會惹得妻子更加生氣,一方面又得罪黃思語,對黃家也不好交代。

  “媽,夏夏準備了禮物要送你。”沈蔚然將話鋒一轉,“夏夏,把你準備的禮物拿出吧!”

  “喔……好。”寧夏愣了一會兒,才連忙從晚宴包中拿出一個雕刻精緻花紋的木盒子,雙手呈到余鳳蘭面前。

  余鳳蘭收下寧夏送的禮物,動作優雅地打開木盒,裡頭是一根白玉簪,上頭沒有繁複的花紋,只雕有簡單的雲紋。

  “呵,寧夏怎麼會選這麼普通的簪子當賀禮?好歹選個配得上沈伯母的款式。”黃思語只瞥了一眼,冷笑著說道。

  “媽,你偶爾會穿些改良式旗袍,我想,送簪子的話你應該用得到,我怕太過華麗的款式平時不好戴出門,便請雕刻師刻了內斂點的樣式。”

  寧夏撐起笑容,心裡卻忍不住再次哀歎,就因為自己是沈蔚然的妻子,黃思語便處處針對她,如果黃思語知道當初是沈蔚然主動表示要娶她,恐怕會氣得吐血。

  “這是上等的和田白玉雕成的玉簪,樣式雖然簡單,但做工極為精細,光是玉石好沒有用,雕刻是重新賦予玉石生命的關鍵,雖然我對玉石涉獵不深,但連我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這件玉簪是出自名家之手。”沈蔚然慢條斯理地說道,而後目光冷冽地瞥了黃思語一眼。

  怎麼能讓個外人來欺負自己的妻子?母親原本就已經對寧夏處處挑剔,再讓黃思語從中挑撥還得了。

  黃思語被他懾人的目光嚇到,立刻噤聲。

  “的確是塊好玉。”沈嶽拿起玉簪端詳,他平時就有收集玉石的愛好,輕易就能辨別玉石的質地。

  “小夏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余鳳蘭終於扯開笑容,雖然她對寧夏這個媳婦頗有微詞,但是丈夫和兒子都這樣說了,她再繼續擺臉色只會讓在場其它人認為她是個刻意挑剔的惡婆婆。

  “我爸媽他們最近人在國外,無法趕回來,我哥哥因為工作關係也抽不開身,他們請我代為祝福,之後會直接把你的禮物送到沈家。”寧夏說道。

  “嗯,幫我謝謝親家公、親家母。”余鳳蘭輕輕頷首。

  “媽,我今日沒準備什麼東西,以後再補生日禮物給你。”沈蔚然嘴上是這麼說,但從表情看來卻沒有歉意。

  “你工作忙,人來就好。”禮物只是形式,余鳳蘭在物質上根本什麼也不缺,自然不會為了這種事和兒子計較。

  黃思語化著精緻妝容的美麗臉蛋氣到都要變形了,她本是想挫挫寧夏的銳氣,讓寧夏當眾出糗,沒想到反而讓沈蔚然出面替寧夏說話,他們不是感情不好嗎?

  寧夏心頭一震,感激地望著身旁的男人,他故意不說出禮物是她挑選、他付錢兩人一起送的,為的就是想幫她解圍,不得不說,有個人這樣護著自己的感覺意外美好。

  這大概是決定和他結婚以來,她覺得最不後悔的一刻,也許對他來說,這些言行並沒有特別的含意,卻讓她倍感溫暖。

  生日宴持續進行,雖然主角是余鳳蘭,但沈蔚然免不了也要面對一些交際應酬,那些商場上的事,寧夏光聽都覺得頭大,只好到自助吧台想取些食物。

  從踏進宴會廳後她都還沒進食,沈蔚然才剛到,應該還沒吃晚餐,她便想著要順便拿些給他。

  寧夏拿著瓷盤盛著食物,突然聽見身側傳來一驚呼聲,下一秒就見自己被潑了一身的香檳。

  “哎呀!不好意思,我剛才腳扭了一下。”黃思語手中拿著空酒杯,語帶歉意地說道。

  寧夏深呼吸了口氣,才勉強對黃思語扯出笑容。“黃小姐,你若是行動上有什麼不便,我建議你就好好在家待著,或是出門時帶些輔助器具。”

  對方明顯就是故意用香檳灑了她一身,看那個表情根本沒半點抱歉的意思,有一瞬間,她差點直接拿起一旁的酒杯往黃思語身上潑去,不過還是忍住了。

  如果她在婆婆的生日宴上拿酒潑客人,或是大發雷霆,之後只會被婆婆責駡,還順了黃思語的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寧夏,你給我站住!”

  寧夏不理會黃思語在她身後大吼大叫,逕自走出宴會廳,煩惱著現下該怎麼處理被潑了一身香檳的晚宴服。

  香檳的顏色雖然不明顯,但是禮服濕了還是看得出來,繼續待在裡頭只會引起其它人的注目。

  先回家去嗎?

  她拿出手機迅速傳了封訊息給沈蔚然,告訴他自己的禮服髒了要先回去。

  她才把手機放回晚宴包裡,走沒幾步,原本該在宴會廳裡的沈蔚然就追了出來。

  “跟我來。”沈蔚然拉著寧夏的手走入電梯,但他按的並不是大廳或停車場所在的樓層,而是上樓。

  “你怎麼也出來了?我們要去哪裡?”寧夏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我和媽說了我身體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讓你陪我一起回去。”他看了看她身上被潑濕的禮服,眼神暗了幾分。

  黃思語潑了寧夏一身酒的事情引起了一陣騷動,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而她竟然想要逕自離去,傳來的訊息裡也沒提到自己被黃思語潑了酒的事。

  明明只要告訴他,他可以幫她過回公道、出口氣,但她卻絕口不提,是因為還不夠信任他嗎?

  “你就這樣離開不好吧?”寧夏柳眉微蹙。

  “主角不是我,我在不在場都沒差。”

  電梯到達指定樓層,他拉著寧夏走出去,直到來到一間客房前才停下腳步,而房門口已經站著一名服務生。

  “沈先生,這是您的房卡,您需要的東西也已經準備好,放在房裡了。”服務生恭敬地說道。

  “謝謝。”沈蔚然接過房卡,刷了房卡後便拉著寧夏一同進去。

  “蔚然,這是……”寧夏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是應該直接回家嗎?為何要到酒店的客房?

  難道他剛才說身體不舒服是真的,想在這裡休息?

  “衣服脫了。”

  “咦?”她的俏臉瞬間佈滿羞人的紅霞,神色也顯得有些驚慌。

  “衣服都濕了,不換件衣服,難道你要這樣穿回家嗎?”沈蔚然越過她,來到床邊,拿起事先請酒店服務生準備好的全新衣物。

  當他聽到寧夏被潑了一身酒後,就先請服務生準備一間客房和一套新的衣物,交代完後才去找她。

  “啊……”寧夏呆愣著,一時反應不過來,被動地接過新衣服。

  “發什麼呆?你想到哪兒去了?”沈蔚然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立即明白她為何會一臉呆滯,不禁輕笑出聲。“其實我不介意往你想的方向發展。”

  “我、我沒有……謝謝你請人準備的衣服,我馬上去換。”她低垂著頭,尷尬到了扱點,拿著衣服快步走向浴室,沒臉面對他。

  老天,她的思想怎麼會這麼不純潔呢?她很確定這是結婚後才冒出來的症狀。

  寧夏換上乾淨的衣物後,在浴室裡待了一會兒,等臉上的緋紅消退後才出去。

  服務生準備的不是晚宴服,而是一般的連身裙,尺寸對她來說稍嫌大了點,不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送來一套樣式好看的衣物已經很好了。

  “還可以。”沈蔚然上下打量她一番,這件衣服的樣式只能勉強達到他對服飾的標準。

  寧夏一時無語,這麼短的時間,他還奢望酒店能夠提供多好的衣服?身為國際知名服裝品牌的總經理,對服裝果然不是一般的挑剔。

  “夏夏,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希望你都能告訴我。”他突然開口,聲音夾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

  “啊?”她不明所以地回望看他,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晚宴服給我,我先做些簡單的處理,避免幹了之後不好清洗”沈蔚然拿起她換下的晚宴服走向浴室,微乎其微的歎了口氣。

  他到浴室用沾了水的毛巾輕輕拍打禮服沾染到香檳的部分,目前手邊沒有其它能夠清洗污漬的工具,只能先暫時這樣簡單處理。

  “走吧!”處理好晚宴服後,沈蔚然一手拿著禮服,一手牽著寧夏的手離開酒店,開車回去。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之後,沈蔚然突然將車開進一座路邊的停車場。

  見狀,寧夏不免感到疑惑,他們不是要直接回家嗎?

  “下車。”

  “我們要去哪裡?”她茫然地問道。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下車後,沈蔚然自然而然地牽著她,和她一同走在人行道上,但還是默默地配合她的步伐,腳步比平時緩了些。

  當寧夏跟著他一起到達目的地之後,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逛夜市嗎?”看著眼前各式各樣的攤販,她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以前父母連路邊攤都禁止她吃,更何況是去逛夜市,不過在大學的時候,她有時會偷偷瞞著父母跟同學一起去逛夜市,畢業之後就沒再逛過了,現在嘴讒得很。

  “剛剛在酒店沒吃東西。”沈蔚然頗有深意地低頭望了她一眼,“有人說要去幫我拿食物,結果自己先走了。”

  “不、不就發生點意外嘛!”寧夏尷尬的別開視線。

  她剛才也沒吃到東西,聞到各種美食香氣,瞬間感到饑腸轆轆,她下意識摸摸乾癟的肚子,原本還不覺得餓,可是看到眼前朝思暮想的各種小吃後就覺得好餓啊……

  “我們要在夜市吃晚餐?”寧夏突然發覺不太對勁,用仿佛看見太陽打從西邊出來的眼神叮著依舊優雅從容的他。

  他的氣後和夜市格格不入,更別說現在還穿著正式的成套西裝,不能怪她這麼驚訝,若是跟她說他從未逛過夜市,她絕對是相信的。

  “不行嗎?”沈蔚然挑眉。

  “當然可以。”她趕緊點頭,她一直都很喜歡夜市裡的小吃還有熱鬧的氛圍,好不容易有機會逛夜市,識時務者為俊傑,當然要順著他的話。

  “人很多,小心別走丟了。”他將她護在身側,夜市裡的通道本就不寬敞,又被人潮擠得水泄不通,他擔心她會被人潮推擠,會走散。

  其實他並不喜歡這種擁擠的場所,但是看她最近老是悶悶不樂,尤其是在家的時候。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給她很大的壓力,出於對她的愧疚和心疼,他早想著有空時要帶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留意到每回在下班路上,她只要看到路邊的小吃攤就會雙眼發亮,只差口水沒流下來,他便猜想她會喜歡逛夜市,如今看她的反應,他想的果然沒錯。

  如果能讓她重展笑顏,稍微忍耐一會兒不算什麼,和他比起來,她過得更辛苦,她在沈家的困境,他不是沒察覺。

  上班已經夠累了,可是下班後和假日,她還要應付母親提出的各種要求和訓練,根本沒有喘息的空間,每一次他想告訴母親別為難她,她總會阻止,說自己會努力獲得母親的認同,這樣的她令人心疼,她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若是她沒和自己結婚,現在應該還在寧家當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有時他也會忍不住想,讓她和自己結婚,是不是反而連累了她……

  但是婚已經結了,一直想著過去並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以後該怎麼讓她過得開心,又該如何改變母親對她的看法,父親的態度反而好處理,但他真的沒想到母親會這麼強硬。

  寧夏不曉得他心裡正在想什麼,只是愣愣地看著兩人緊緊交握的手,覺得有些不自在,臉頰忍不住微微發燙。剛才在生日宴上她還沒有察覺有何異樣,但是在夜市裡有不少情侶或夫妻都牽著手,緊捱著彼此,讓她突然意識到他們現在就好像一對普通的夫妻,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她不禁想,在別人眼中,他們看起來是一對相愛的夫妻嗎?

  由於寧夏想吃的食物太多,無奈胃只有一個,她吃不完的食物最後都講了沈蔚然的胃。

  她一開始還覺得很不自在,後來也就習慣和他分食,她沒有拿給他吃,他還會自己湊過來偷吃她手裡的,惹得她又好氣又好笑。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場合不同,她總覺得今晚的沈蔚然不太一樣,似乎特別親近,不再是那個總是隔著若有似無距離的丈夫。

  當兩人再次回到停車場時,寧夏懷中抱了一隻大型的白熊娃娃,是沈蔚然在夾娃娃機夾給她的。

  剛才經過夾娃娃機前的時候,因為覺得白熊娃娃很可愛,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便拉著她上前,二話不說就投幣開始夾娃娃,她一直覺得夜市裡的夾娃娃機根本不可能夾到,在旁邊阻止他浪費錢,沒想到他只花了二十元就夾到了。

  原來不是夾不到,而是技術問題……

  其實娃娃在外頭也能買到,但是一想到是沈蔚然夾到送她的,她的心情就特別愉快,整個人都經飄飄的。

  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不僅是因為品嘗了很多美味的小吃,更因為和他一起度過了一個快樂的夜晚。

  “蔚然,謝謝你,你今晚幫了我很多,不僅在爸媽和黃小姐面前幫我說話,當黃小姐將酒潑到我身上時,其實我心裡很不甘心,但又不想破壞媽的生日宴,旁人都在看我笑話,我以為自己孤立無援,但是你追了上來,還幫我準備了新的衣服。”

  當她見到沈蔚然追過來時,有一瞬間像是見到救星一樣,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即使車內光線昏暗,沈蔚然還是看到了她臉上漾起的絕美笑容,雙瞳剪水、面頰嬌豔,心裡一顫,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她拉向自己,吻上她粉嫩的紅唇。

  寧夏睜圓了眼,覺得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他們在臥室以外的地方很少會有親密的舉動,這是他們第一次在臥室外,正確來說,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接吻,她一時之間心裡有些慌亂,一股熱氣直沖腦門。

  他抬起她的下顎,用舌尖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攻城掠地,不斷加深這個吻,讓她沒有餘力分神胡思亂想。

  已經相處了一段時日,她覺得沈蔚然對自己真的很好,明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她卻覺得這個吻更加煽情、更加令人臉紅心跳,讓她無力防守,也不願抵抗。

  她感覺自己似乎淪陷了,不再只把他當成丈夫,而是放在心裡一個重要的位置。

  結婚之後才開始喜歡上自己的老公嗎?

  寧夏突然覺得有些混亂,他們的婚姻和戀愛無關,沈蔚然並不喜歡她,只是做丈夫該對妻子做的事,而她竟然漸漸沉淪其中,迷失在他對自己的溫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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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01: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難得的休假日,寧夏一整個下午都在聽婆婆教授如何燉煮出美味的香菇雞湯。

  終於到了晚餐時間,寧夏練習了一個下午的菜當然成了全家人的晚餐,不過情況已經比她剛嫁過來的時候好了,一開始,她做的菜被婆婆嫌棄到根本端不上桌。

  “今天的雞湯有點淡,肉也太乾了。”余鳳蘭淩厲的視線望向坐在對面的寧夏。

  “會嗎?我覺得挺好的。”沈蔚然淡淡地說道,他覺得母親對寧夏的標準太過苛刻。

  他本以為母親只有一開始會刁難寧夏,沒想到都過去幾個月了,母親還是認為寧夏在許多方面都不合格,害得寧夏在母親面前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長期的疲勞壓力累積下來,眼下都出現黑眼圈了。

  “吃清淡點也好。”沈嶽幾個月來看媳婦不斷配合妻子提出來的要求,也覺得媳婦的毅力驚人,有些不忍心。

  雖然他當初也反對兒子和寧夏結婚,甚至被兒子的態度氣得半死,但婚都已經結了,這樣刁難人家有什麼意義?

  “我下次會注意的。”寧夏對於婆婆的挑剔已經漸漸能夠釋懷了,而且往好處想,在婆婆高標準的嚴格指導下,她的廚藝、家事技能確實進步不少。

  余鳳蘭當然不高興兒子和丈夫都幫寧夏說話,但是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話鋒一轉,“小夏,你嫁進我們家也有四個多月了吧?”

  “差不多……”寧夏不曉得婆婆突然提起這件事的用意。

  余鳳蘭看著她,不疾不徐地又道:“肚子還是沒有動靜嗎?”

  “媽,我和夏夏都還年輕,你不必這麼急,況且這種事原本要順其自然。”沈蔚然沉下臉,覺得母親說這種話有點過分了。

  “應該還沒有……”寧夏知道公公和婆婆都急著抱孫子,她和沈蔚然雖然沒有避孕,但確實還沒有懷孕的跡象。

  “你們該不會偷偷避孕吧?”余鳳蘭冷言問道。

  “沒有。”寧夏臉色慘白,婆婆的話令她忍不住四肢發冷。

  “既然沒有避孕,怎麼會這麼久都沒有消息?要不要去做個檢查,看看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我有認識不錯的婦產科醫師……”余鳳蘭擔心若是寧夏的身子不容易受孕,她不曉得要等到何時才能抱上孫子。

  “媽,你要找醫師就找吧,和醫師聯絡好再通知我,我吃飽了,先上樓。”寧夏突地起身,說完便離開餐廳。

  婆婆對她提出的要求她都盡力配合,但剛才婆婆的話很明顯是懷疑她是否不孕,婚前他們就做過健康檢查,兩人的身體狀況都很好,這點婆婆早就知道的,方才卻還那樣懷疑她。

  她和沈蔚然結婚才幾個月,又不是結婚好幾年都沒有消息,難道自己在婆婆的眼裡就只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她怕自己再繼續待下去,會在大家面前崩潰或是和婆婆吵起來。

  “看看她這是什麼態度,我不過是擔心她的身體。”余鳳蘭刻意提高音量,她知道寧夏還沒走遠。

  “媽。”沈蔚然也跟著站起身,面無表情,冷聲說道:“乾脆連我一起檢查好了,生孩子不是一個人的事。”說完,他也跟著離開了。

  “你在說什麼?你的身體健康得很!”余鳳蘭沒想到連兒子都跟自己擺臉色,轉頭對丈夫說道:“你看,自從娶了那丫頭之後,蔚然整天跟我作對。”

  “好了、好了,我也很想早點抱孫子,但這種事急不來,你不要給他們太大的壓力。”沈嶽無奈地歎了口氣。

  沈蔚然回到臥室,室內一片漆黑,打開燈後,果然看見寧夏將自己埋在棉被裡。

  他緩緩地靠向床邊,柔聲說道:“媽剛才說的那番話真的太過分了,讓你受委屈了……”一直以來她都很堅強,面對母親出的各種難題,她都勇於接受挑戰,想憑自己的努力讓母親接受她,但這回母親的話真的傷害到她了。

  寧夏躲在棉被裡,並沒有出聲回應。

  “我們搬出去住吧?”他提議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想法了。

  母親和寧夏明顯相處得不愉快,寧夏在他的父母面前一直都過得很壓抑,就怕不符合他們心目中完美媳婦的標準,她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他和寧夏雖然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合,但他們是夫妻,身為丈夫不該讓妻子每天都承受著這種壓力。

  寧夏嚇得趕緊掀開棉被坐起身,“不用、不用。”

  她的確因為婆婆的話而感到很低落,但如果說這樣搬出去,雖然能夠避免和婆婆起爭執,但並不能解決問題,而是逃避問題,只會讓婆婆更討厭她。

  “可是你這樣……”沈蔚然還以為她躲在棉被裡偷哭,看她臉上並沒有淚痕,他稍微松了口氣。

  “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她哀傷地垂下頭。

  “你好好休息,我去書房工作,我的提議你可以考慮。”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便起身離開。

  他以為她想一個人靜一靜,不願打擾她。

  寧夏下意識伸出手想讓他留下,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只能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感到一陣失落。

  好希望在自己情緒低落的時候,他能夠給她一個溫的擁抱和陪伴,就算只是一下子也好……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兩人的婚姻只是各取所取,沈蔚然對她好,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並不是因為愛她,她是不是奢望太多了?

  若是兩人真的有了孩子,在這種環境下成長,對孩子好嗎?

  後來余鳳蘭找了認識的婦產科醫師替寧夏做檢查,檢查之後證明寧夏的身子沒有問題,只是壓力太大,只要放鬆心情,順其自然就有機率受孕了。

  不過余鳳蘭還是時常將這件事掛在嘴邊,三不五時就關心寧夏的肚子有沒有動靜,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

  這天是假日,寧夏吃過午飯後便覺得困,回到臥房沒多久便敵不過睡意,沉沉睡去。

  意識游離間,腦中忍不住想著,她最近怎麼這麼能睡?是因為平常太累了嗎?但明明以前也沒這麼會睡……

  睡夢中,似乎有人替她蓋上棉被,輕輕撫摸她的臉龐……好癢……

  沈蔚然動作輕柔地拉上窗簾,隔絕外頭刺眼的陽光,悄悄離開臥房,替她帶上房門。

  “小夏在房裡嗎?我待會兒和幾個朋友要去喝下午茶,他們的幾個女兒和兒媳也會過去,我要找小夏一起去。”余鳳蘭才走到兒子的臥房門前,就看到他從裡頭出來。

  “媽,夏夏在睡午覺,你自己去吧。”沈蔚然不忍心吵醒寧夏,她平時已經夠累了,就連假日都不能好好休息。

  “她倒是過得比我還舒適。”余鳳蘭面露不悅,才吃完午飯就馬上睡午覺,日子未免過得太舒坦。

  “平常不管我怎麼說,她都堅持要陪你去,今天就讓她休息一天。”

  他其實跟母親說過很多次,不用每次都一定要拉著寧夏去參加那些聚會、茶會,但母親堅持這是必備的社交活動,寧夏不願惹母親生氣,幾乎每次都會陪同母親前往。

  “說得好像我苛刻媳婦一樣,又不是我叫她去工作的,是她把自己弄得那麼累。”

  “媽,”他並不喜歡母親老是提寧夏不該去工作,寧夏都已經工作半年多了,沒想到母親到現在還是反對這件事,寧夏會這麼努力完成母親的要求,有一部份就是為了證明工作和家庭不衝突。

  “好、好,我知道你是站在媳婦那邊,有了媳婦就忘了母親,我自己去茶會就是了。”余鳳蘭不想再跟兒子爭辯,反正聽到的也盡是些她不愛聽的話。

  沈蔚然輕歎了口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母親才會看見寧夏所做的努力呢?

  寧夏茫然望著醫院潔白的天花板,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得知自己懷孕。

  原本以為是壓力太大導致經期紊亂,月經才遲遲沒有來報到,她擔心若是身體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婆婆會拿這件事來做文童,因此一發現月經遲了一個多月,她馬上去看婦產科,檢查過後,醫師要她不用擔心,還恭喜她懷孕了。

  乍聽見這個消息,她足足愣了有一分多鐘,連醫師都被她的反應嚇到。

  她和沈蔚然的婚姻雖然不談感情,但對於生孩子一直都是有共識的,所以知道自己懷孕時,她並沒有那麼震驚,因為早有心理準備,只是她原以為自己應該會非常興奮,或者是松一口氣,但沒想到腦海中充斥著更多的是茫然,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開始思考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成長,對孩子的影響是好或不好?

  在結婚前她就想過未來一定要生幾個可愛的小孩,沈蔚然的基因這麼好,怎麼能白白浪費,不過前提是在沒有外界壓力的情況下……

  婆婆不喜歡她,這點她非常清楚,在婆婆眼裡,她配不上優秀的沈蔚然,而媳婦和妻子該做的事情,她總是做得不夠好,不合格,公公和婆婆若是知道她有身孕了,肯定會很高興,但她可不覺得自己會母憑子貴,能夠因為孩子獲得公公和婆婆的喜愛。

  再者,她的老公也不愛她……原以為自己能夠不介意婚姻裡面沒有愛,但當她得知懷孕之後,突然開始為這樣的婚姻感到茫然,她自己是無所請,但孩子呢?

  父母不相愛,不可能不對小孩產生影響,孩子遲早會發現父母之間微妙的關係。

  以她嫁進來之後對沈家的瞭解,孩子若是生活在沈家這個巨大的牢籠中,肯定從小會被迫接受嚴格的教育,當成接班人來養育,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童年就過得這麼辛苦。

  寧夏記不得自己在婦產科等候區的椅子上坐了多久,她只記得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不想讓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回到家後,她依然在想這個問題,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在沒有愛的家處中長大,她清楚明白自己喜歡沈蔚然,可是她不確定他是怎麼看待她的。

  她知道他不討厭她,畢竟沒有人會願意和一個討厭的物件結婚,可是她不敢確定他對自己有沒有一點男女之間的喜歡,因為他的態度一直都是一樣的,在床上他們是夫妻,在外頭卻始終保持著看似親近,實際上疏遠的關係。

  她認識的沈蔚然就是那樣的人,他把她當成“妻子”而不是當成寧夏這個人來對待,以前她不在乎,甚至認為企業聯姻都是這樣的狀態,現在卻覺得這樣的婚姻難以長久……

  解決方法也許是停止這種詭異的婚姻,但她喜歡沈蔚然,她覺得自己應該為這段夫妻關係和未出生的孩子做些努力,至少在最後不要留下造憾。

  她心裡隱隱期待著,希望他能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她就會試著努力讓那一點點的喜歡慢慢擴大,填滿心裡。

  “蔚然,如果我說要離婚,你會答應嗎?”寧夏坐在床邊,直勾勾地望著剛從公司回來的沈蔚然。

  他們今天並沒有一起下班回家,他說有緊急的工作必須加班處理,而她正好想去婦產科一趟,便跟他說自己也有事情要辦,會搭計程車回家。

  沈蔚然正準備脫下西裝外套的動作一頓,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平時冷靜的模樣。“我當然是尊重你的意願。”

  寧夏垂下頭,眼神黯淡,不過長卷髮擋住了她的表情。

  為何他能回答得那麼爽快?他的意思是,只要她想離婚,他絕對不會阻止,只要她提出,他就會同意?

  “怎麼了?”他察覺她的反應很古怪,而且沒事怎麼會突然提起離婚,她想離婚嗎?

  “在我們的婚姻中,你可有對我產生任何感情?”她語氣輕柔地又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麼緊張。

  “我們就像家人一樣,當初不是說了不談感情嗎?你今天是怎麼了?”沈蔚然回答得很自然,在他心裡一直是這樣認定他們的關係。

  寧夏並不意外會聽見這樣的答案,但她還是忍不住期待,人是會改變的,像她就變了,她以為,也許他對自己也會有那麼一點特殊的感情……

  她露出苦澀的笑容,用盡所有的力氣說道:“蔚然……我們離婚吧。”

  此時她臉上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原來有些話光是要開口就必須鼓足勇氣,而在說出口的同時,宛若在自己的心上刺了一刀,明明是最不願說出口的一句話,卻又不得不開口。

  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看著不論做什麼始終完美的丈夫,就連這種時候都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一絲負面情緒。

  只有她心裡知道,她有多麼希望沈蔚然能開口挽留她,告訴她,他對自己不是全然沒有感情。

  “我能問原因嗎?”沈蔚然表現得格外冷靜。

  寧夏深呼吸了口氣,說出事先準備好的答案,“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然而她的心如不斷淌著血。

  他沉默了半晌,而後聳聳肩,說出一個字,“好。”

  他知道她在沈家過得並不開心,在母親嚴格的要求和頻繁關切是否懷孕的壓力下,她的笑容越來越少,如果當初知道和自己結婚會害了她,他絕對不會讓她嫁給自己。

  在壓力與忙碌的逼迫下,她會想離婚是理所當然的,比起悶悶不樂的表情,還是笑容更適合她。

  沈蔚然望著她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容,指尖悄悄握緊了又鬆開,離婚這兩個字太過沉重,他沒想過自己和她會走到如今這個境地。

  但是與其看她每日鬱鬱寡歡,不如放她離開……

  兩人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過程十分平靜,平靜到仿佛只是在簽一份普通的合約,婚姻就是一張合約,合約結束,便好聚好散。

  此時,他們心裡所壓抑的情緒,只有自己曉得。

  “我明天就搬出去,等你有空的時候再通知我一起去辦離婚手續,工作我也會辭掉。”

  “我可以把名下的房子過戶給你,你也不必辭職。”沈蔚然明白她有多喜歡服裝設計的工作。

  “我不想麻煩你,工作再找就有,我已經決定好了。謝謝你這段日子的照顧,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寧夏斂下眉眼,輕輕將無名指上的婚戒摘下,放在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上頭。

  等離婚協議書交出去後,他們就不再是夫妻了,曾經他們的結合有如王子和公主一般,人見人羨,但童話終歸只是童話,宛如泡沫不堪一擊。

  與沈蔚然結婚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但對寧夏來說,與他一起度過的每分每秒都是場不可思議的美夢。

  曾經她無法理解他有什麼特殊魅力,竟然能讓那麼多女人愛慕他,爭相搶著嫁給他,與他相處過後,她明白了個中原由,他溫柔、優雅、體貼,是個完美無缺的丈夫,讓人很難不為他心動,但她貪心地想要更多,她希望他能愛她、愛他們的孩子,偏偏這是他唯一無法給她的。

  沈蔚然的眼神暗了幾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一句,“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他其實想問她,若是過得很開心,為何要離婚?但這個問題被他吞了回去,估計只是場面話,怕他會自責才這麼說,既然她都提出離婚了,說再多也只是枉然。

  就連最後她都這樣勉強自己,明明不需要逞強……不過這些話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今晚房間留給你,我去客房睡。”沈蔚然說完後便離開曾經屬於兩人的臥室,只希望不會一夜無眠。

  寧夏木然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兩人在宴會上第一次共舞的畫面。

  他是眾所矚目的焦點,卻在美女雲集的宴會上選擇了並不是特別出眾的她,那是一個開端,曾經不覺得這是件多麼幸運的事,甚至覺得莫名其妙,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她上輩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才能獲得他的青睞。

  蔚然,我無法對你說出我愛你,但這份愛,將會留給我們的孩子……

  即使兩人離婚的事並沒有刻意對外公開,消息仍不脛而走,他們都不願多加解釋,當沈蔚然被媒體問起此事時,只嚴肅地說“希望各位別去打擾寧夏”。

  對於他們離婚的原因眾說紛紜,有人說,當初沈蔚然力排眾議堅持要堅寧夏,婚後終於吃到苦頭,知道與寧家結婚並無任何好處,也有人說,齊大非偶,寧夏承受不了外界的壓力選擇退出這場婚姻,更離譜的是說,他們在外頭各有愛人,只不過是為了商業利益才維持這段貌合神離的婚姻。

  對於這些離譜的猜測,沈蔚然不予置評,不過最開心的人莫過於余鳳蘭了。

  余鳳蘭覺得兒子終於開竅,選擇和寧夏這個沒有任何一點及格的女人離婚,因此她又開始投入替兒子物色好媳婦的工作中,讓沈蔚然不堪其擾。

  寧夏和沈蔚然離婚之後,並沒有回到寧家,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懷孕的事,若是待在寧家,早晚會被發現,父母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告訴沈家的人,沈父、沈母又那麼想要孫子或孫女,絕對會帶走孩子,那樣她提出離婚就沒有意義了。

  所以她不能讓兩家的人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在孩子平安出生以前,她也不打算回自己家。

  “哥,我暫時不會回家,爸媽那邊就交給你去說了。”寧夏打了一通電話給哥哥甯靖。

  “前幾天突然說要離婚,現在又說不回家,那你現在住在哪裡?”寧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縱容妹妹了,結婚不到一年就離婚已經夠令人震撼,現在又說不回家。

  “我會在外頭租房子,在找到中意的房子前,先暫時住在飯店。哥,你也知道我若是回家,爸媽不會讓我在外頭工作的,你就幫我跟他們說,我怕離婚的事會被罵,所以短時間內不敢回去,如果你們來找我,要抓我回去,我、我就遠走他鄉,跑到你們找不到的地方。”

  她擔心父母會想方設法找到她。

  “你和沈蔚然離婚,難道還在Azure工作?”

  “沒有,我辭職了,不過芮兒……就是之前跟你提過教導我很多東西的設計師,她介紹我去她朋友經營的網路服裝公司工作,我今天去面試通過了,下星期就可以去上班,雖然規模比不上Azure,但我挺喜歡那裡的環境,你不用擔心。”

  在設計部門中對她最好也最照顧的人就是祈芮兒,祈芮兒知道她辭職,便介紹她去朋友經營的網路服裝公司Kori。

  雖然只是間小公司,但她今天去面試時微微觀察過,他們的員工不多,但感情都很融洽,工作氣氛溫馨。

  “唉……我會幫你跟爸媽說的,可是你總不可能一直不回家。”寧靖無奈地歎了口氣。

  “工作個一年左右我就會回去看爸媽了,一年後孩子就出生了,到時候只要找個人幫忙帶孩子,她就能回家看看家人,正確來說,是讓家人看看她,確保她平安無恙。

  “但你就算不回家,也要時常打電話回來,否則爸媽會擔心的,在外頭如果錢不夠用,儘管開口。”他雖然覺得頭疼,但還是寵妹妹的。

  “我還有些積蓄,之後也會開始工作,不用替我擔心,蔚然也給了我不少膳養費,我原本不打算收,但他堅持要給,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窮到要喝西北風,其實我現在也算是個小富婆呢!”

  她不打算動用沈蔚然給的錢,畢竟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了,這麼說只是為了讓哥哥放心。

  “小夏,你和沈蔚然到底……”妹妹之前只說了兩人不適合,和平協議離婚,但他總覺得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哥,不管如何,我和蔚然離婚的事已經是事實。”

  “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了,不過記得常打電話回來報平安。”妹妹不是小孩,他相信妹妹要做任何決定之前,一定都好好思考過,況且若是兩人真的不適合,再強求也強求不來。

  “哥,我和蔚然離婚,會不會害了公司?”他們結婚之後,兩家的公司是有合作關係的,她擔心離婚後,Azure會終止和寧氏合作。

  “這點你不用擔心,沈蔚然不是個目光短淺的人,我們雙方公司依然保持合作關係。”目前寧氏紡織是由寧靖管理,沈蔚然當初為了幫助日漸走下坡的甯氏,曾出資贊助寧氏研發新型環保布料,並沒有因為聯姻告吹就撤資。

  之後寧夏又和哥哥閒話家常了幾句才結束通話,她拿出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開始過濾這幾天看過的幾間小套房。每間看過的房子她都一一做了筆記,未來還要養孩子,錢要花在刀口上,所以房租、地點、環境、房型都必須列入考慮。

  寧夏離開之後,沈蔚然的生活依舊如常,照常上班、照常回家,平靜得讓人看不出離婚對他造成任何打擊。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實上並非如此,當一個幾乎每天待在一起的人突然離開自己的生活,想必沒有人能夠馬上適應。

  他每天下意識等著寧夏一起上下班,或是將車子停在她喜歡吃的小吃店門口時,才想起他們已經離婚了,獨自一人待在臥房時也覺得太過安靜很不習慣,明明只剩他一人,卻還是習慣把身旁的床位空下來,有時在半夢半醒間習慣伸手往旁邊一摟,卻被一片空蕩給驚醒。

  之前他都沒有注意到,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養成了那麼多和寧夏有關的習慣。

  寧夏離開沈家的時候,只帶走了自己帶來的物品,但凡他買的、送的東西都沒帶走,就連她每天都要抱著的白熊娃娃也沒帶走。

  在結婚之後,他曾送了幾件六月雪設計的衣服給她,他還記得她收到衣服時那驚喜的模樣,她真的很喜歡六月雪設計的服裝。

  到現在他都還沒告訴她,六月雪其實就是他,有好幾件衣服都是為她設計的,有時看著她就湧現靈感,覺得若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肯定很好看,手邊還累積了幾張設計圖,看來是沒有機會將成品送她了。

  他送給寧夏的那些衣服都還躺在臥室的衣櫃裡,包括最初送她的“月下美人”,他能猜到她沒帶走這些東西的原因,她覺得這些不是屬於她的。

  而他也一直沒有去移動她留下的物品,不知怎地,他不想這麼做……

  某個假日,余鳳蘭突然帶了幾個年輕女孩回沈家,在沈蔚然面前一字排開。

  “蔚然,這幾位是我幾個朋友的女兒,不僅家世好,人也漂亮,而且知書達禮、內外兼具。”余鳳蘭滿臉笑容地介紹道。

  這幾個女孩有小巧可人型、美豔動人型、楚楚可憐型,每個條件都比寧夏好,她就不相信兒子沒半個看得上眼。

  原本正在客廳喝茶、看雜誌的沈蔚然,輕輕瞥過去一眼,而後放下手中的雜誌,優雅地起身說道:“這裡留給你們,我上樓。”

  母親的意圖太明顯,可是他暫時沒有再找物件的打算,他向來不喜歡讓纏人的女人接近自己,光是想到要讓別的女人和他一起生活在存有寧夏回憶的空間裡,就忍不住感到厭惡。

  “欸、欸——”余鳳蘭看著兒子就這樣轉身上樓,一臉尷尬。

  受沈母邀請來的幾名千金小姐面面相覷,男主角都跑了,不曉得現在該怎麼辦。

  “不好意思,蔚然的個性比較冷淡一點,孰悉一點之後就不會這樣了。”余鳳蘭連忙解釋道。

  她很擔心兒子對前妻余情未了,上次兒子堅持要娶寧夏,她阻止不了,這回她一定要替兒子找個完美的妻子,絕對不能再像寧夏一樣什麼都不會,還處處忤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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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01: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多月,沈蔚然坐在辦公桌前,望著桌上的設計圖出神,窗外溫煦的陽光照亮室內,為冰冷的辦公室增添一股溫暖的氣息。

  這幾張孕婦裝的設計圖只是草圖,是他之前趁著閒暇的時候畫的,當時他覺得寧夏早晚會穿到,便隨手畫了幾張,因為放在辦公室的抽屜深處,後來他也忘了,直到方才整理抽屜時才又想起。

  但現在他猶豫著該完成這幾張設計圖,或是就這樣束之高閣。

  明明她都已經離開那麼久了,身邊卻都還是充滿關於她的回憶,這段日子以來,他養成了一個新的習慣,便是每日都會花時間想她。

  也不是刻意為之,而是那些相處過的回憶總是不經意闖入他的腦海,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個會緬懷過去的人。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他將草圖收回抽屜裡,才回應道:“進來。”

  “總經理,這些是你要我找的資料。”穿著俐落套裝的徐蓁蓁拿著資料走了進來。

  “謝謝。”沈蔚然以為她放下資料就會離開,但她一直站在原地。

  “還有什麼事嗎?”

  她咬了咬塗著大紅口紅的唇,佯裝出憂傷的神情,吶吶地道:“總經理,我昨天看見甯小姐了。”

  “那又怎樣?”他蹙起眉頭,知道她說的人是寧夏,否則也不會刻意在他面前提起,但臺北說大也沒多大,遇到寧夏並不是什麼特別稀奇的事。

  “我昨天看見甯小姐和一個男人很親密地一起回家,看來甯小姐現在過得很好,已經有了新的物件……我知道我不該在上班時間八卦這些事,但我覺得總經理應該會想知道。”徐蓁蓁一面說,一面偷偷觀察他的表情,很可惜他並沒有展現出什麼明顯的情緒。

  其實她只是撞見陌生男人送寧夏回家,故意加油添醋了一番,為的就是要讓沈蔚然知道,寧夏根本毫不在乎與他的這段婚姻,離婚不過兩個月就有了新的物件。

  她是公司董事的女兒,高中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沈蔚然便對他一見鍾情,她沒有衝動地馬上去告白,而是默默愛慕著他,因為她知道,若是貿然告白,就沒有機會留在他身邊工作了。

  他一直都沒有和其它女人交往,所以她也不擔心,總覺得早晚他會看到自己的好,誰知道會突然橫插出一個寧夏,破壞了這一切,所以當她知道他和寧夏離婚,心裡簡直樂翻了,寧夏根本配不上優秀的他。

  “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沈蔚然淡漠的點點頭。

  “嗯,打擾了。”徐蓁蓁雖然沒能如願見到他對寧夏失望的表情,不過消息已經傳達給他了,她就不相信他還會對一個早已另結新歡的女人存有眷戀。

  徐蓁蓁離開後,沈蔚然兀自望著窗外明媚的天空發愣,突然覺得陽光異常刺眼。

  她……現在過得很幸福嗎?

  為何聽見她過得很好的那一瞬間,他會這麼鬱悶呢?讓她離開沈家就是希望她能重拾笑容,可是他卻不敢想像她依偎在其它人懷裡的畫面。

  偌大的賣場裡人來人往,現在正值賣場裡人潮最多的時分,沈蔚然站在寧夏身後好幾公尺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採購。

  自從聽徐蓁蓁提起寧夏,他的心情便一直躁動不安,很想親眼確認她現在過得怎麼樣,而且他也試著打電話去寧家探問過,知道她沒有回去,不免替她感到擔憂,擔心她沒有辦法一個人生活,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如果對她不好……

  他忍不住苦笑,他們都已經離婚了,若是她的對象對她不好,他又能做什麼呢?

  寧夏新的工作地點並不難打聽,問祈芮兒就好,他聽其它員工提過是祈芮兒介紹新工作給寧夏的,而祈芮兒聽他說想知道寧夏新公司的地點時,抱持著防備的態度,他只說有些東西要交給寧夏,祈芮兒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告訴他了。

  他在Kori公司所在的辦公大樓外等寧夏下班,但並沒有見到有別的男人和她一起回家,之後又跟在她身後走到附近的大賣場,想著等她回到租屋處,說不定有機會見到她的新男友。

  想不到他堂堂Azure的總經理,也有當跟蹤狂的時候,而且還是跟蹤前妻。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雖然她看起來還是一樣瘦小,不過和之前相比,似乎變得豐潤了些。

  待在沈家的期間,她工作、家庭兩頭忙,就算三餐照常,身子依舊瘦了不少,仿佛風一吹就會倒,為了讓她再長些肉,曾經讓他很苦惱。沒想到她離開他之後反而補回來了,這代表她現在的生活過得很美滿嗎?

  才這麼一想,原本在他眼前不遠處推著推車的寧夏,紆細的身子突地搖晃了幾下,下一秒便整個人失去力氣跪在地上。

  沈蔚然被這一幕嚇得忘了自己要躲好不能被她發現的事,拔腿沖上前到她身邊,將她抱在懷裡。

  “夏夏、夏夏?”他焦急地喊著她的名字,被她蒼白的臉色嚇到。

  寧夏方才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渾身失去力氣,短暫失去意識片刻,好像聽見有人在叫著她的名字,這個聲音好熟悉,好久沒聽見有人叫她夏夏了……

  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沈蔚然焦急的臉龐,她呆愣地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意識才回籠,沈蔚然怎麼可能在這裡?不會是出現幻覺了吧?

  “夏夏,你沒事吧?”沈蔚然看她睜開眼,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蔚然?”寧夏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男人,這才意識到這個沈蔚然是本人,並不是幻覺,還能清楚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

  “是我,你剛才暈過去了。”雖然她很快就醒來了,但他還是不放心,不敢鬆開扶著她的手,若是身體沒問題,怎麼會突然暈倒呢?

  “可能……可能是我還沒吃晚餐,血糖太低吧,再加上我之前就有貧血才會暈倒。”寧夏心虛地回道,其實她根本就不是低血糖,不過貧血倒是真的,但還沒懷孕前,情況都不嚴重。

  她前幾天就因為在辦公室昏倒,把辦公室裡的同事都嚇傻了,雖然很快就恢復意識,但同事們還是不放心,後來是老板胡渝送她去醫院檢查。

  醫師說孕婦因為站太久而低血壓或是貧血都有可能造成短暫的昏厥,叫她不用過度擔心,仔細想想,她那時確實是因為在找資料,在檔案櫃前站了一會兒,而且她的血壓本來就偏低。

  後來胡渝還送她回到住處,讓她在家休息半天,她真的很感謝他,上哪裡找這麼關心員工的老闆。

  不過她當然不可能告訴沈蔚然這些,他根本不曉得她懷孕了,幸好她的肚子還不明顯。

  她猜想剛才可能是推著推車站太久又有點低血壓吧……

  “可是你這樣突然暈倒也太危險了,有去醫院檢查過嗎?”沈蔚然擰起眉心,之前做健康檢查的時候,她的身體不都好好的嗎?

  “檢查過了,可能只是最近比較累,沒事的。”寧夏趕緊回答,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還被他抱著,兩人緊密相儂,尷尬地道:“呃,我已經不暈了,所以……”

  沈蔚然明白她的意思,戀戀不捨地鬆開手,他已經很久沒碰到她了,曾經兩人非常親密,現在卻連抱著她都是逾舉,心裡因為她的疏遠,升起一抹失落的情緒。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沒發現他的那點心思,疑惑的問道。

  她認識沈蔚然也有一年多了,婚後從沒見過他逛大賣場,沈家的民生用品根本輪不到他親自採買,而且這間大賣場也不在他從公司回沈家會經過的路線附近。

  “這裡是公共場所。”言下之意就是,任何人都能踏進來。

  “那……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寧夏被堵得無從反駁,當他不想解釋的時候,怎麼問都沒用,既然只是意外遇見,也沒什麼好追問的。

  她沒想過能再次遇見他,就算想念他,也只能看看兩人過去的照片,她的生活不可能再和他有所交集。

  她覺得自己在他身邊待越久就越危險,還是趕緊分道揚鑣比較好,臺北真的太小了,等肚子漸漸大起來以後,要更加小心才行。

  “你的身體不舒服,我幫你推推車吧!”沈蔚然二話不說接過她的推車,雙眼輕輕從推車裡的商品瞥過,卻在看見幾本書時愣了好一會兒。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寧夏不想再麻煩他,可是她發現他根本沒聽見她說的話,而是呆愣地望著推車,她不解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推車裡除了一些民生用品之外,還躺著兩本書,她嚇得立即瞠大眼,趕緊說道:“那個是……”

  她慌亂地想解釋,腦袋卻一片空白,一時之間想不到適合的說詞。

  “你懷孕了?”他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推車裡的書有一本是關於懷孕時的飲食,一本是關於胎教,仔細一看,她今天穿著輕鬆的裙裝和平底鞋,和她以前的穿衣風格大相逕處,更加令人懷疑。

  最後是寧夏驚慌的表情出賣了她,坐實了他的猜想,她慌亂得根本藏不住情緒,尤其在他說到“懷孕”這兩個字時,她整個人都手足無措了起來。

  老天,她真的懷孕了?

  “沒有!”寧夏忍不住大聲反駁。

  “那你怎麼那麼激動?”沈蔚然眯起雙眼,她欲蓋彌彰的模樣十分可疑,如果沒懷孕,會那麼害怕讓他發現她買了懷孕相關的書藉嗎?

  “我沒有懷孕,只是想看看這些書而已,可以為以後做準備。”她別開視線,不敢和他對上視線。

  “跟我去醫院。”他裡手推著推車,另一手不顧她的抗議拉起她的手。

  “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去醫院。”寧夏怕會傷害到寶寶,不敢大力掙扎,只能被他拉著走,卻不忘用嘴巴抗議。

  “你剛才突然昏倒,也必須去做檢查。”沈蔚然知道她不會說出到底有沒有懷孕,最快得到答案的方法就是直接去婦產科。

  “我真的沒事。”

  “那就乖乖和我去醫院,不然我就把你綁去醫院。”

  寧夏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沈蔚然去結帳,而後坐上他的車,因為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他如果強硬要帶她去醫院,她根本逃不掉。

  這下子該怎麼辦呢?

  “我肚子餓了。”

  當寧夏一說完這句話,沈蔚然馬上打開副駕駛座前面的置物箱,一整盒沒有拆過的蘇打餅乾躺在裡頭,宣告她想用吃飯拖延時間的計畫失敗。

  她頓時目瞠口呆,以前有時下班後她會覺得肚子餓,有一次她的肚子還很不爭氣地在他面前咕嚕叫了出來,之後他就在車裡放了些餅乾。

  沒想到他還沒把餅乾拿出來,可能是太忙忘記了吧?

  看著他把車開到距離最近的醫院停車場時,她的心都涼了,前幾天胡渝也是送她到這間醫院的婦產科做檢查。

  “那個……我想去洗手間。”能拖延就拖延,她還沒想到若是和他去看完護科後該怎麼解釋。

  寧夏原本還打算趁著沈蔚然不注意的時候逃跑,可是就連她從廁所出來時,他都死死守在女廁前面,仿佛知道她的計畫似的。

  就算她一直找藉口拖延,最後還是來到了婦產科,而且都還沒掛號,就先遇到了之前幫她看診的女醫師。

  “不是才來看過嗎?今天胎兒有什麼狀況嗎?”女醫師問道。

  她剛結束休息時間,要回診療室,卻在掛號櫃檯遇到寧夏,雖然她不記得寧夏的名字,但寧夏是個五官精緻的美人,讓她挺有印象的。

  沒想到醫師這麼快就拆了她的台,寧夏尷尬地垂下頭,不敢面對,尤其是沈蔚然。

  “醫師,她懷孕了?”沈蔚然雖然早已心裡有數,但聽見醫師親口說出來時,還是難掩激動。

  “是啊!我記得似乎是十幾周,雖然現在肚子還不明顯,但是接下來會大得很快。”女醫師點點頭,每日來看診的人太多,不清楚寧夏的胎兒是幾周大。

  “這位先生是?”

  “我是她的老公。”沈蔚然露出微笑,有那麼一刻,他很擔心寧夏和別人有了孩子,聽見醫師這麼說,他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他們離婚兩個多月,所以她是在離婚前就已經懷孕了,這是他們兩人的孩子,但為何她不告訴他呢?

  寧夏倏地抬起頭瞪著沈蔚然,他在胡說八道什麼,明明就是前夫!

  “原來是這樣,那今天來看診是胎兒有什麼問題嗎?”女醫師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而且做丈夫的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太太懷孕?但她又不好過問別人的家務事。

  沈蔚然無視寧夏抗議的目光,又道:“她剛才突然暈倒。”

  “前幾天不是檢查過了嗎?”女醫師露出疑惑的表情,她記得前幾天似乎也是因為暈倒才來看診。

  “不好意思,我沒有告訴他……”寧夏一直不想到醫院,一方面是怕被沈蔚然發現自己懷孕的事,一方面是因為清楚自己的身體和胎兒都沒事,就算來看診也只是浪費資源。

  “呃……沒關係,之後如果覺得頭暈、不舒服的話,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就好了,不要讓自己太過勞累。”女醫師覺得自己似乎問了一個麻煩的問題。

  “真的很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我們先回去了。”寧夏向女醫師道過歉後,趕緊拉著沈蔚然離開。

  “夏夏,為何不告訴我你懷孕了?”沈蔚然停下腳步,不悅也不解地望著她。他不明白她為何要隱瞞,就算他們已經離婚,他也會和她一起照顧孩子,絕不會放她一個人承擔這樣的責任。

  這次是剛好被他碰上,若是她在一個人的時候感到身體不適,卻沒有人可以幫她,他不敢想像後果會如何。

  “為什麼要告訴你?”寧夏說完,緊咬著唇瓣,悄悄握緊雙拳。

  絕對不能讓孩子回到沈家,沈家就像個華美的牢籠,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而且還要被當成繼承家業的工具,那樣的生活太辛苦了。

  可是現在沈蔚然已經知道她懷孕了,她不認為他會願意放棄這個孩子……

  “我是孩子的爸爸。”沈蔚然蹙起眉頭。

  “不是,這不是你的孩子。”她深呼吸一口氣,抬起頭和他對視,告訴自己不要自亂陣腳。

  “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就只有你一個男人嗎?”為了讓他相信,她也不怕詆毀自己,讓他以為自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也好,像他這樣站在社會頂端的人,肯定無法接受自己的前妻在還沒離婚時就給他戴綠帽。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會跟你離婚也是因為有了新的物件。”這是寧夏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憤怒的情緒,以前他就算心情不好,或是有人惹到他,他頂多冷著一張臉。

  “以後別再說這種話。”沈蔚然之所以生氣,並不是覺得自己被戴綠帽,而是不希望她這樣眨低自己。

  他不想和孕婦起爭執,縱使有很多話想說,也只能先吞回肚子裡,就怕說了會惹她不高興。

  “反正孩子不是你的。”

  “如果孩子不是我的,那孩子的親生父親呢?為何沒有陪著你?”他突然想起今天偷偷跟著她的目的,可是到現在也沒見到她聯絡其它人,會不會是徐蓁蓁看錯了?

  他不相信她會在婚內出軌,她那時不是待在公司就是沈家,哪有時間去找別的男人,他很肯定她肚子裡的孩子絕對是他的,而一個孕婦找新男友的機率會有多大?不敢說完全沒有可能,但可能性並不高。

  “我、我和孩子的父親之間有些感情問題,我們現在並沒有在一起,我一個人也能撫養孩子,並不是非要和孩子的父親在一起不可。”寧夏覺得自己的謊言蹩腳至極,但她一時之間是要上哪去找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別無他法,只能絕續扯謊。

  “既然是在婚內懷的孩子,畢竟我們的房事很和諧,也沒有避孕,就算你真的出軌,在驗過DNA之前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沈蔚然不想逼迫她承認

  孩子的父親是他,不過等驗過MA之後,她就算想否認也百口莫辯了。

  “你想做什麼?”

  “我的意思是,等孩子平安出生之後,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也不遲。”

  寧夏瞠大眼,她的道行果然還是太淺了,想和沈蔚然鬥,根本是癡人說夢。

  現在不過是將時間拖延到孩子出生之後,在那之前必須想辦法讓沈蔚然放棄才行,再不行的話……只能帶著孩子一起遠走高飛了。

  隔天早上,寧夏梳洗完畢,打算去廚房準備一些簡單的早餐。

  更早之前,她光是聞到荷包蛋的味道都會想吐,早餐只能吃吐司和水果,幸好這幾周的狀況改善了很多。

  其實她挺感謝之前余鳳蘭對她進行的好媳婦訓練,待在沈家的朗間,她的廚藝大有進展,即使一個人住也不需要靠外食過活。

  叮咚——

  突然傳來的門鈴聲,劃破早晨的寧靜。

  一大早的,誰會來找她?她搬到這棟公寓也才兩個月,知道她住在這裡的人不多,就連哥哥都不曉得這裡的位址,難道是鄰居?

  寧夏一臉疑惑地走去開門,看見站在門外的人之後,她恨不得立刻關上門,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一大早跑來找我做什麼?”她防備地看著門外穿著整齊西裝的沈蔚然。

  昨晚她被迫和他吃了一頓氣氛詭異的晚餐,用完餐後,他堅持要送她回家,她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他也因此知道她住在哪。

  只是她以為他會等到孩子出生後再來找她,怎麼這麼快又上門了。

  “我帶了早餐,吃完之後我再送你去公司。”沈蔚然提起手中的紙袋,這是他特地請家裡的廚師準備的,保證健康又衛生。

  寧夏無語地和他大眼瞪小眼,他們的對話是在同一個頻道上嗎?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有請這位應該工作繁忙的總經理來當自己的早餐外送員和車夫?

  “怎麼了?再不快點你會來不及去上班。”見她依舊呆站在原地不動,他催促道。

  “我才想問怎麼了,我沒有請你送早餐給我。”不能怪她疑心病太重,前夫莫名其妙跑來送早餐,她能不懷疑對方是不是存有什麼企圖嗎?

  “在驗DNA之前,我都有可能是孩子的父親,我怕你飲食不均衡,會影響我們的孩子成長,送你去上班則是擔心你搭計程車會有危險,你若有什麼三長兩短,等於孩子也有危險。”

  沈蔚然說得振振有詞,讓寧夏無從反駁,而且他句句都是為了胎兒著想,她光聽著都覺得鬱悶。

  她忍不住苦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當然是為了孩子,難不成是為了她?

  原以為早上沈蔚然出現在她家只是個插曲,沒想到下班的時候,他也準時出現在Kori公司所在的辦公大樓前,而他出眾的樣貌引起不少異性的注目。

  “你怎麼在這裡?!”寧夏錯愕的問道,他最近很閑嗎?

  “接你下班,門口不方便停車,所以我把車子停在附近。”沈蔚然臉上揚起優雅從容的笑容。

  “我不是在問你車子停在哪裡,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叫你來接我。”他表現得太過自然,讓她都開始疑惑,他是不是在早上說過要來接她,只是她沒有聽到而已?

  “我記得我說過不放心讓你自己搭計程車,既然我有空,就順路過來接你。”

  “不是順不順路的問題,照你這樣說,是不是還要順便吃個晚飯再回去?”寧夏沒好氣地說道。

  問題的癥結根本不是他擔心與否,而是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他特地來接送她是件很詭異的事。

  不可否認,她雖然還是喜歡著他,但並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越是牽扯不清,她擔心自己以後越難脫身。他並不愛她,會做這些不過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但她所想要的是他的愛,偏偏那是他給不起的。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當然不能拒絕,我幫你拿包包,你想想晚餐要吃什麼。”沈蔚然接過她提著的皮包,護著她走向停車的地方。

  “蔚然,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談。”他們的對話根本搭不上,而且她不相信以他的聰明才智會不懂她的意思,很明顯是故意的!

  “好,不過吃飯皇帝大,我們先去吃晚餐,吃飽後再談……再說了,也不能餓到孩子。”他知道孩子是她的死穴,若是以孩子為藉口,他便有理由能夠為她和孩子做些事情。

  寧夏被他一句一個孩子氣得牙癢癢,說到底,他就是為了孩子。

  沈蔚然問她是否有想吃的食物,她並沒有特別想吃什麼,便去了他提議的餐廳。

  點餐的時候,他竟然比她還清楚哪些食物不適合孕婦吃,明明昨天才知道她懷孕,今天突然變得這麼瞭解,她不禁猜想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到底惡補了多少相關知識,雖然以前她就知道他看書的領域很廣泛,但總不可能沒事就會看懷孕相關的書籍吧……

  況且她都跟他說了不是他的孩子,還是阻止不了他,他表現得越是關心,她就越無法安心,要是他要把孩子要回去,她該怎麼辦?

  兩人一起吃完晚餐,回到寧夏的租屋處後,沈蔚然神視了一遍公寓的環境,憂心忡忡地說道:“夏夏,我名下有環境更好的公寓或是獨棟洋房可以讓你住,你要不要考慮搬家?”

  她現在住的公寓雖然有電梯,外觀看起來也很新,但是並沒有警衛或是管理員,任何人都可以隨意進出,他認為她一個人住在這樣的地方不太妥當,擔心她會發生什麼危險。

  “蔚然,我再說一次,我們離婚了,我不可能去住‘你’的房子。”寧夏當然知道只要她向沈蔚然或是自己的父母、哥哥開口,她就有資金能夠住到更好的房子,但她希望住在以自己目前的薪水能夠負擔得起房租的地方就好,否則這樣每個月的開銷根本是個無底洞。

  “我知道,但就算是前夫也有照顧前妻的責任。”

  “如果你交了新的女朋友或是又再婚了,她們不會願意看到你一直照顧前妻的,而且離婚是我提出來的,你沒有義務照顧我。”

  她的目光頓時黯淡了幾分,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畫面,心便有些泛疼。但這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他本人沒有意願,他父母也會逼著他再婚。

  聽她一再想將自己推開,沈蔚然有些失落,難道離婚了就必須形同陌路?她就這麼不想見到他嗎?

  “夏夏,我也是出於對孩子的安全考慮。”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搬家,趁現在正好可以把話說清楚,你不需要來接送我上下班,也不用陪我吃飯,我自己會把孩子照顧好,你若是這麼想知道孩子是不是你的骨肉,大可等我生完了再來。”

  這個人怎麼動不動就拿孩子壓她!

  “不可能!”如果早點知道她懷孕了,他根本不會同意離婚,孩子是他們兩人目前唯一的連系,若是放棄了,就再也沒有可以照顧她的藉口了。

  老實說,他挺喜歡兩人在一起的日子,當初是希望她能過得快樂,否則他壓根不想和她離婚。

  “蔚然,你做這麼多只是出於責任,就算這是你的孩子好了,確定了之後你又能做什麼呢?我不會讓孩子回到沈家的。”寧夏現在也不擔心把話說絕了,反正她就是想讓他生氣,最好氣到別再來找她。

  沈蔚然沉默了半晌,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是出於責任感而想照顧她和孩子,但他也確實想關心她,不希望兩人離婚之後就徹底斷了聯繫。

  “你覺得我爸媽有可能不讓孩子認祖歸宗嗎?我可以暫時不告訴他們你懷孕的事,但條件是不能阻止我關心你和孩子的狀況。”

  他知道拿父母來威脅她很卑鄙,但唯有如此,才能讓她不再趕他離開。

  “沈蔚然!”她咬牙切齒,若是讓沈父、沈母知道她懷孕了,肯定會逼她回沈家,如果為了孩子而鬧上法律途徑,對他們都沒有好處。

  “就看你的決定了。”他知道她不想回沈家,否則也不會提出離婚,但他不希望她剝奪自己關心孩子的權利。

  最後,寧夏妥協了,“好,你要來看我和孩子我不會阻止,但你不能告訴其它人我懷孕的事。”

  說歸說,可是她知道,只要沈蔚然一直來找她,就算他們不說,遲早都會被他父母發現。

  不曉得等孩子出生之後能不能偽造一份假的親子監定?雖然很多電視劇都這樣演,可是現實生活中又該上哪兒去找人做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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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01: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小夏,早安!”

  過了幾日,寧夏踏入公司大樓,正在等電梯時,胡渝突然從身後叫住她。

  “早安。”寧夏朝他笑了笑,此時只有他們兩人在等電梯。

  “剛才送你來公司的人是……”他剛才遠遠看到她從一輛名車上下來,之後有一個男人也跟著下車,護著她走進大樓才離開,不過角度問題,他沒有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

  “你看到啦?”她有些尷尬,該老實說是前夫嗎?她看了看他,他是個忠厚誠懇的人,應該不會宣揚出去。“那是我的前夫。”

  “沈先生嗎?你們複合了?”得知那個是人是沈蔚然,胡渝不由得有些落莫。

  當初好友祈芮兒介紹寧夏到他的公司工作時,便告訴過他寧夏是Azure總經理沈蔚然的前妻,同樣是從事服裝相關產業,他當然知道沈蔚然,不過基於個人隱私,他從來沒問過寧夏關於沈蔚然的事。

  “欸?不是、不是,他知道我懷孕了,硬要跟著我的,我們沒複合。”寧夏張圓了嘴,沒想到不僅被看見,還被誤會了。

  這幾天,沈蔚然每天早上、傍晚都來報到,害她忍不住開始懷疑總經理的工作是不是真這麼清閒?

  看來以後要再謹慎一點,若是被有心人士撞見,不曉得會怎麼大做文章,畢竟沈蔚然的名氣頗大,再加上她的肚子會越來越明顯,她可不希望有什麼消息傳出去。

  “他跟著你是因為還在平你嗎?你對他……”胡渝聽她解釋之後,頓時松了口氣,但總覺得有點奇怪,若是沈蔚然對她無意,又何必一直跟著她呢?

  “不是你想的那樣。”寧夏不想解釋得太清楚,畢竟這是她和沈蔚然之間的事,此時電梯正好抵達一樓,她連忙說道:“電梯來了,上樓吧!若之,我若是和他還有可能,我們就不會離婚了。”

  沈蔚然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根本不是因為她……

  在沈蔚然突然出現的隔天,祈芮兒打電話給她,向她道歉,原來是沈蔚然問祈芮兒的,她不怪祈芮兒,畢竟人家也是在沈蔚然手下工作,難以拒絕老闆的要求。

  只是她想不透,他怎麼會突然向祈芮兒打聽她工作的地點呢?那天在大賣場恐怕也不是偶然巧遇,可是當時他似乎還不曉得她已經懷孕了,若不是因為得知懷孕的事,那麼他來找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進了電梯,按下樓層鍵,胡渝發現她的表情看起來很煩惱,便道:“小夏,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嗯,謝謝你。”寧夏感激的說。

  中午休息時間,寧夏和幾名同事一起到附近的餐廳用餐,路上意外遇到余鳳蘭,身旁還跟著許久不見的黃思語。

  既然都遇到了,總不能不打聲招呼,寧夏便先讓同事進去客廳。

  “沈伯母好。”寧夏連忙用包包遮蓋住自己的腹部,幸好今天她穿著一件寬鬆的長洋裝,應該不會被余鳳蘭發現端倪。

  “這不是小夏嗎?”余鳳蘭打量了寧夏幾眼,笑著說道:“看來你過得還不錯,可是我們蔚然就不一樣了,不僅瘦了不少,最近還老是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相信伯母跟他說一聲,他就會早點回家,不讓你擔心。”寧夏是最明白沈蔚然最近晚回家原因的人,但又不能直說他是和自己在一起。

  “我覺得蔚然這個孩子就是需要一個能照顧他的人,幸好啊,現在有了像思語這樣顧家又體貼的未婚妻,等他們結婚之後,我就不用一直替蔚然操心了,當然,到時候也會寄張請帖給你,畢竟我們曾經是一家人,多少有點情分在。”余鳳蘭十分滿意地看著身旁的黃思語,這可是她千挑萬選後才決定的媳婦人選。

  “沈伯母,能和蔚然結婚、成為你的媳婦,我也很高興,不會讓你失望的。”

  黃思語以勝利者的姿態望著寧夏。

  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終於讓她盼到沈蔚然和寧夏離婚,況且現在沈家兩老都認同她,雖然沈蔚然還不曉得這件事,但她不認為他會反對,以她這樣的家世和才貌,做為結婚對像怎麼看都比寧夏優秀太多。

  “這樣啊……那先祝福蔚然和黃小姐,沈伯母,我跟同事約了要吃午餐,就不打擾你們了。”寧夏笑得勉強,如果沈蔚然已經有未婚妻了,怎麼還一天到晚往她家跑?

  因為中午的這一段小插曲,寧夏一整個下午都被鬱悶籠罩著,他當初會和自己結婚就是為了應付家人,現在他又恢復裡身,被逼著結婚是正常的,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當初是她主動放棄,就沒有資格感到難過,但心情就是怎麼也舒坦不了。

  下班後,一如往常,沈蔚然已經站在大樓門口等她,她心裡百感交集,不曉得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他才好。

  “晚餐想吃什麼?”沈蔚然拎起她的皮包,這個動作他已經做得很順手,一開始她還會抗議,之後便懶得與他爭辯了。

  “我想回家。”寧夏直勾勾地叮著他,水潤的眼陣中帶著一絲絲的憂傷。

  他已經有未婚妻了,他們老是待在一起對他的未婚妻來說並不好吧?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未婚夫和前妻牽扯不清,偏偏她又答應了不能趕他走。

  “你怎麼了?”他隱隱感覺到她的心情不太好。

  “只是有點累了。”

  “不然你告訴我你想吃什麼,我們買回去吃?”

  寧夏盯著他英挺的面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想吃絲瓜小籠湯包、牛肉麵、焦糖布蕾,而且要是我們吃過的店的。”

  “你說的三家店都有點距離,等我買回來恐怕很晚了,要不要先吃別的,這些改天再吃?”這三家店的位置在不同方位,光是買齊恐怕就要一個多鐘頭了。

  “我就想吃這些。”她斂下眉眼,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好吧,我先載你回家再去買,你先吃點餅乾或麵包墊墊胃,別餓到自己。”

  聽說孕婦有時候會特別想吃某些東西,既然她堅持要吃,他當然得替她買到。

  沈蔚然先將她送回家,而後花了一個多鐘頭才買好晚餐回到她的租屋處。

  當寧夏看著滿桌的食物,又突然說道:“我不想吃了。”

  “不合胃口嗎?”

  “冷了不好吃。”

  “我拿去加熱。”

  沈蔚然正要拿起食物到廚房加熱,就被寧夏攔住,“不用了,加熱後味道就變了。”

  “還是你告訴我想吃什麼,我再去買。”

  “為什麼你都不生氣?”她蹙起眉頭,連她都覺得自己接二連三找麻煩很過分,為什麼他還能完全不生氣,依舊溫柔對待她?

  她會提出這些任性的要求是想惹他生氣,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人,應該很快就會被她激怒,等他受不了她之後,說不定就會扭頭走人,不想再管她,可是為何他沒有半點動怒的樣子?

  “女人懷孕是件很辛苦的事,我沒辦法替你承受懷胎十月的辛苦,但我希望能為你分擔一些煩惱,和你的辛苦比起來,我做的事情根本微不足道。”沈蔚然覺得這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反而更擔心她會餓著。

  聞言,寧夏默默拿起筷子夾了一個湯包放進嘴裡,湯包已經不燙口,但還存留著余溫。

  “先加熱過後再吃。”湯包和牛肉麵就是熱騰騰的才好吃,他端起盤子就要拿去加熱。

  “不用了。”一想到他為自己任性的要求到處奔波,她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幹麼對她這麼好?她可是故意刁難,一心想趕他走啊!

  “怎麼哭了?如果不想吃就別吃了,我再去買別的”沈蔚然見她突然哭了,連忙放下盤子,坐到她身邊,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她。

  “很好吃。”她搖搖頭,但眼淚卻越掉越凶。

  他從以前就對她很好,讓她不由自主越來越喜歡他,也越來越貪心,希望他不是出於責任而對她好,而是希望他也能愛上她,即使只有一點點也好……

  “蔚然,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找到其它適合結婚的物件了嗎?”她垂著頭看著面前的碗,語氣很輕,若是不仔細聽,可能就忽略了她的聲音。

  “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怎麼會這麼問?”沈蔚然動作輕柔地幫她拭去淚珠,她的眼淚令他心慌。

  正確來說,目前除了她之外,還沒有出現讓他產生結婚念頭的物件。

  之所以會結婚,最大的原因不過是為了父親的期望,父親希望的是有個子嗣,但既然她都已經懷孕了,他似乎也沒必要和其他人結婚給自己增加麻煩。

  “我今天遇到你母親了,她和黃思語一起,你母親說黃思語是你的未婚妻。”寧夏老實說道。

  “那是我媽擅自做的決定,她給我找的未婚妻絕對不止一個,我從來沒有答應過,我目前真的沒有要和我媽挑的人結婚的意思。”沈蔚然不清楚母親對寧夏說了什麼,只擔心她會不會又因為母親的話而受傷。

  看來回家之後勢必要和母親把話說清楚,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替他安排了未婚妻?沒有人能夠逼迫他去娶任何人,就算是父母也一樣。

  “蔚然,答應我一件事。”寧夏聽他這麼說,心裡輕鬆了不少,幸好沒有成為他新戀情的阻礙,恐怕余鳳蘭和黃思語那時是刻意說給她聽的。

  “什麼?”

  “若是你找到了適合的對象,不要顧慮我,也希望在那之後你能離開我的生活,我不想介入你和其它人之間。”

  話是這麼說,但她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很自私,因為她心裡的某一處,正為了在他找到其他對像之前,自己可以獨佔他的溫柔一段時間而感到喜悅。

  沈蔚然很訝異她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而且剛才他似乎在她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苦澀,看到時像是有根針紮進他的心裡,有種說不清的苦悶感盤踞著。

  雖然他覺得不會有她擔心的問題出現,但為了讓她安心,他還是點頭答應了。

  之後寧夏便低頭開始吃晚餐,沒再提起方才的事,恍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見她這副模樣,沈蔚然也不好再多問,暗自將心裡那股不安壓下。

  “我今天帶了幾件衣服給你,待會兒去穿穿看。”他一邊吃著面,一邊說道,他今天提著幾個紙袋過來,都放在沙發上。

  吃完飯後,她將他帶來的衣服從紙袋裡拿出來,總共有五件衣服,全部都是孕婦裝。

  “這個系列不是下個月才要上市嗎?”她又驚又喜地說,六月雪最近設計了一系列的孕婦裝,本月的《Azure》時尚雜誌已經搶先刊登。

  這是六月雪第一次設計孕婦裝,每件的樣式她都很喜歡,但是礙於價格,以她現在的薪水根本難以買下手,只好放棄。

  看著沈蔚然不置可否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近期不曉得什麼原因,六月雪發表作品的頻率變高了,沈蔚然哪次不是在發表前就先各拿一套給她?說是讓她穿著幫公司打廣告。

  “你每次都在販售前先拿給我,這樣好嗎?”寧夏每次都不敢在上市前穿出門,就怕被眼尖的人發現。

  “不會有人說什麼的,你喜歡就好。”他並不在意此事,最重要的是,他喜歡看她穿上自己設計的衣服時開心的模樣。

  “謝謝你,我很喜歡。”她白皙的臉頰微微赦紅,在看到他露出寵溺的表情時,心裡不由得驚訝了一下。

  以前他都是直接把衣服交給她,只說了是從公司帶回來的,她也不曾在他臉上看出其它情緒。

  她喜歡的東西,他都是主動送到她眼前,而她方才竟然還故意耍任性刁難他,看他為了一頓晚餐四處奔波,沒有任何怨言,她不免有些自責,當然還有……感動。

  “你真的很喜歡六月雪的設計。”沈蔚然輕笑出聲。

  “嗯,他是我最喜歡的設計師,雖然他的作品不多,但就是有一種吸引人的神奇魅力。”寧夏一講到喜愛的設計師,眼中光彩熠熠,充滿崇拜之情。“不過說來也很奇怪,六月雪怎麼突然開始設計孕婦裝了?”

  “夏夏,其實……”

  “什麼?”

  “最近公司想開拓孕婦裝的新市場,所以讓六月雪先試試水溫,你快去試穿看看吧。”沈蔚然本來想告訴她其實自己就是六月雪,可是看著她充滿仰慕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他實在不好意思在這種情況下向她坦承自己就是六月雪的事……

  這幾件服裝的設計圖已經畫好一陣子了,只是一直都沒有公開,當他得知寧夏懷孕的消息之後,便決定量產這幾套服裝,正好可以順便開拓新的市場。

  不過見寧夏的心情已經好轉,確實讓他松了口氣,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但他覺得她不開心的原因不完全是因為遇到他母親,可是她不願意說,他也不好強迫她,只能想法子讓她開心一點,幸好今天準備了禮物要給她,正好能夠派上用場。

  寧夏到房裡試穿衣服,心裡一陣飄飄然,下一秒又忍不住懊惱自己的不爭氣,不單是因為他送的衣服感到高興,更是因為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寵愛。

  平時總覺得他每一句話都不離孩子,還動不動拿孩子壓她,但這次是為了她才準備這份禮物。

  明明打算等孩子出生後就找個地方躲一陣子,或者是另尋其它方法——總之不能讓沈蔚然去做親子監定,但是再這樣下去,她擔心自己會反倒越來越喜歡他……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寧夏的肚子像吹氣球一樣大了不少,沈蔚然的心情也跟著越來越緊張,每次看她挺著肚子上下班,他都心驚膽顫,深怕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她會發生什麼意外。

  他甚至問過她要不要在家待產,不過被她一口回絕了,反正她的工作並不算太累,同事們都很體諒她這個孕婦,她覺得待到預產期應該沒問題。

  這天是假日,寧夏才起床沒多久,沈蔚然又準時到她家報到了。

  只要一到假日,他就會整天待在她家,有時還會把工作帶來,她明明跟他說過工作太忙的話不用過來,但他堅持要待在能看到她的地方才能安心。

  以前他在假日安排了不少應酬,或是去公司加班,現在竟然能一直待在她家,這點讓她很驚訝,都有點擔心Azure是不是在經營上遇到了什麼問題,他才會變得那麼閑。

  因為老是要幫他開門,寧夏乾脆給他一把備用鑰匙,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人,不過如果讓別人知道她竟然給前夫自己家的備用鑰匙,是不是會覺得她很奇怪……

  “早安。”寧夏聽到開門聲後就睡眼惺忪地從臥室裡走出來和沈蔚然打聲招呼,身上還穿著睡衣來不及換下。

  “吵到你了嗎?若還想睡可以繼續睡,明明以前你沒這麼貪睡。”沈蔚然看著她隨興的模樣,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她在沈家的時候,即使是假日,也絕對不會睡超過早上八點,而且不會把睡衣穿出臥室以外的地方。

  她的意識還不清醒,打了個呵欠,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那是因為怕被你媽念……”下一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緊改口說道:“呃,我的意思是伯母比較喜歡早起勤勞的人。”

  她和沈蔚然結婚的隔天,因為太累,不小心睡到日上三竿,結果就被他母親念了半天,說她這麼懶情,怎麼能讓丈夫起得比她還早,之後就不敢睡超過早上八點了。

  “我知道我媽對你的要求太高。”沈蔚然對她感到很抱歉,她以前太過壓抑自己,總是為了迎合他母親的要求而強迫自己改變。

  結婚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也意味著兩個家庭的連結,兩方的生活習慣不同,多少需要為了配合對方而做出改變,但他認為,若只是單方面強迫寧夏配合他、配合沈家,她就會變得不像她了。

  現在這樣的她很好,看起來更自在。

  “也快中午了,我去刷牙!”寧夏怕再說下去,會讓他以為自己在抱怨,趕緊找個藉口打住這個話題。

  等她梳洗完畢回到客廳時,發現沈蔚然並不在客廳,而廚房那裡傳來聲響,她有些好奇地走過去,就看到他背對著廚房門口,不曉得在瓦斷爐前弄什麼。

  沈蔚然聽到她的腳步聲,沒有轉過頭地說道:“桌上那些菜是家裡的廚師煮的,你可以先吃。”

  他有時候會事先查好什麼菜適合給孕婦吃,再叫家裡的蔚師準備,不過他沒有說是要給寧夏吃的,廚師一直以為他是要帶去公司,加班的時候吃。

  “你在做什麼?”桌上的菜已經裝盤好,碗筷也擺好了,寧夏坐下來後並沒有動筷,想等他一起開飯。

  “煮湯。”他面不改色地說道,平靜到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喔……”她點點頭,過了幾秒鐘,才驚覺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在煮湯?!”

  她趕快起身走到他身旁,想看看他在做什麼,深怕一個不小心他會把自己家給燒了。

  她可從來沒見過他開瓦斷爐,更別說是煮湯了。

  “你安心去旁邊吃飯就好,我請廚師教過我做法了,你不用擔心。”沈蔚然已經處理好鰂魚,準備下鍋。

  “你、你、你……還是我來煮吧!”寧夏光想到他要下廚便覺得心驚膽顫。

  “只是簡單的鰂魚湯而已,你安心去坐著。”聽說懷孕時可以多喝魚湯,而鰂魚不論在產前或是產後吃都很適合,他便請家裡的廚師教他最簡單的料理方式。

  他以前從來不下廚,直接請廚師煮好魚湯肯定更美味也更快速,可是他想為寧夏做些什麼,便決定試著自己下廚。

  前幾天他就在家中試煮了幾次,父母和家中的幫傭都覺得他是不是吃錯藥了,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他也知道不該讓父母試味道,這樣太容易露出馬腳,可是一時之間他也找不到人可以當白老鼠,只能硬著頭皮請他們幫忙。

  說起他的父母,最近他老是早出晚歸,就算假日也不見人影,已經讓父母起疑了,還記得今天早上他又試煮了魚湯,端給父母時——

  “蔚然,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老是不在家,之前說要讓你和思語見個面,你一直說沒有時間,真有這麼多公豆要處理?”余鳳蘭看著兒子,懷疑地問道。

  她總覺得兒子這幾個月有事情瞞著他們,兒子以前雖然也是個工作狂,但也沒熱愛工作到一天到晚都待在公司,今天竟然還轉性說要親自下廚,實在太詭異了。

  “最近公事比較多,而且我已經說過不要再幫我安排相親物件了,只是徒勞無功而已,我也沒空去相親。”沈蔚然的回答千篇一律。

  “老公,公司真有這麼忙?”余鳳蘭向身旁的丈夫求證,兒子不再婚,她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一想起來她就來氣,上回和兒子提起要讓黃思語當他的未婚妻,直接被兒子一口回絕,還說什麼再擅自塞未婚妻給他,他就不回家了,事後她還花了好大的功夫去安熨得知消息哭個半死的黃思語。

  “嗯。”沈嶽不罡可否地回道,喝了口兒子親手煮的魚湯。

  沈蔚然感激地望了父親一眼,父親身為Azure的總裁,對公司的事務了若指掌,自己究竟是不是待在公司,父親不可能不知道,雖然不曉得父親為何要幫他圓謊,總之他都很感謝。

  “是這樣嗎?”余鳳蘭沒有全然相信。“蔚然,你不會是交女朋友了吧?”

  “可能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若是這樣說能讓母親放棄逼他相親,他不介意順著母親的話撒謊,他每天跑去見前妻,應該跟見女友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真的交女朋友了?是哪家的小姐?什麼時候帶回來給我和你爸看看?”余鳳蘭訝異地睜圓了眼,兒子在離婚之後就表現得向對女人沒興趣似的,讓她很擔心,聽見兒子交女左後,她又開始擔心會不會像寧夏一樣是個根本配不上他的女人。

  “有機會再說,我出門了”沈蔚然不願多說,逕自走出家門。

  他答應過寧夏,在孩子出生之前都不會讓他的父母知道她懷孕的事……

  “你可以用我的圍裙,別把襯衫丟髒了。”寧夏的聲音將沈蔚然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沒發現他在想事情,去拿了自己的圍裙給他穿上,心裡還是有點害怕,可是他根本不讓她靠近瓦斯爐,就算她想幫忙也會被他趕走。

  看沈蔚然穿上自己的粉紅色圍裙,寧夏忍不住笑出聲來,趕緊轉過身捂住嘴巴,她壓根沒想過這樣的情景會在現實中發生。

  “能不穿嗎?”沈蔚然聽到笑聲,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麼可笑。

  “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的。”她捂著嘴,乖乖回到餐桌前坐下,望著他為自己煮著魚湯的認真背影,心裡流過一股暖意。

  一個叱吒商場的男人,竟然穿著襯衫,圍著可愛的圍裙,窩在狹小的廚房裡為她下廚,十分格格不入,雖然他做菜的動作很生澀,但光是這份心意就令她動容了。

  就連她的父親和哥哥也沒下廚做飯給她吃過,看來就算味道不好,她也要憋著吃下去,不然就糟蹋了他的心意。

  “不是叫你先吃嗎?”沈蔚然一直專注在鰂魚湯上,就怕一不小心毀了整鍋心血,等湯煮好了之後,才發現她還沒開始吃。

  “反正也沒等多久。”寧夏不好意思說自己剛才一直盯著他認真的背影,看著看著就走神了。

  “你喝喝看味道如何,不過可別拿來和家裡廚師的手藝比。”他已經嘗過味道,和家裡廚師做的湯比起來差了一大截,但並不難喝,在家練習的時候,廚師也說味道可以了。

  沈蔚然替兩人各盛了一碗湯,而寧夏碗裡的魚肉特別大塊。

  寧夏端起湯碗,奶白色的魚湯冒著熱氣,因為還有些燙口,她用調匙舀了一匙,吹了幾口後才喝下,味道比她預想的還要好很多,已經算得上是好喝了,難為他這麼有心。

  “好喝。”她笑了笑,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

  沈蔚然見她喝得開心,放下心中高懸著的大石,這是他第一次下廚做菜,擔心自己的手藝不到家,會委屈了寧夏和她肚子裡的寶寶,看她是真心露出笑容,他才安心端起碗筷吃飯。

  “蔚然,你怎麼會突然想自己下廚?”從看到他在備料的那一刻,這個問題就一直盤旋在她的心頭。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優雅從容的貴公子,做菜燒飯這種事哪能輪得到他,可是他竟然會想煮湯給她喝,是不是哪根筋不對?

  不能怪她這麼想,因為他的形象和廚房完全兜不起來。

  “上次你喝廚師煮的鰂魚湯說很好喝,我想如果能學起來就隨時都能煮給你喝,而且我想照顧你們。”沈蔚然知道她還是很排拒他,如果不是利用她的軟肋威脅,他根本無法每天陪著她。

  他希望能好好照顧她和孩子,給他們最好的生活,為了卸下她的心防,只能想方設法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想照顧我和孩子是出於責任?因為你認為自己是孩子的父親?沒有別的原因?”寧夏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他,他的回答對她來說意義重大。

  “當然……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他被問得一愣一愣的,發覺她聽了他的回答之後臉色大變,他不免感到困惑,難道負起責任不對嗎?

  最初是他說服寧夏和自己結婚,只是沒想到自己的父母會這麼不喜歡她,不管她多麼努力證明自己,母親卻還是處處刁難,她又拒絕了他說要撤出大宅的提議,說這樣像個逃兵,最後她支持不住放棄了這段婚姻。

  他不怪她放棄兩人的婚姻,反而覺得有愧于她,得知她懷孕之後,他認為不能什麼都不做就讓她獨自撫養孩子,現在已經不只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中間還牽連到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我明白了。”寧夏垂下頭,黯然神傷。

  沈蔚然雖然還意猶未盡,但是怕寧夏會餓著,便收回放在她肚子上的大掌,接著說:“你應該餓了吧?我們先吃午飯,嘗嘗我請廚師教我做的新菜。”

  “你老是在家裡纏著廚師教你做菜,你爸媽不覺得很奇怪嗎?”這個疑問已經存在她心中很久了,換作是她,肯定會覺得沈蔚然的腦子是不是被外星人入侵。

  “他們阻止不了我想做的事,而且我都會多做一些給他們吃,我爸媽一直以為我是要帶到公司吃的。”沈蔚然眼底帶著笑意,他做過最任意妄為的事就是不顧眾人反對和她結婚,與之比較起來,只是想自己下廚還算是小事。

  “吃飯吧、吃飯吧,寶寶也餓了。”寧夏為他溫柔的眼神亂了方寸,趕緊轉移話題,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溫柔。

  “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去哪裡走走嗎?”沈蔚然一面問道,一面將飯菜從保鮮盒裡拿出來,一一放到碗盤裡。

  “嗯……逛街?”她並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不過想買一些嬰兒用品。

  “逛街完之後再去吃個燭光晚餐、看個電影?”

  寧夏停下夾菜的動作,這話怎麼聽起來似曾相識?

  “你的男友怎麼沒陪你過生日?”沈蔚然刻意加重了“男友”兩個字,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老闆總是比較忙嘛!”她呵呵笑著。

  “忙到連陪女友的時間都沒有,看來不是工作能力不足,就是對女友不夠用心。”當然還有可能,他們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

  寧夏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決定專心吃飯,多說多錯,不說沒錯,但還是忍不住腹誹,他說得好像自己以前沒在假日加班過似的!

  如預定的一樣,沈蔚然陪著寧夏到百貨公司進街購買嬰兒用品,雖然是她提議要去的,但他卻比她還認真,她都有種其實是她陪他逛街的錯覺。

  他根本看到什麼商品都覺得以後會用到,店員一見到他買東西這麼豪氣,雙眼都亮了,更卯足全力推銷,若不是她阻止他,他的車子可能都要裝不下了。

  後來兩人還去逛了書店,沈蔚然又買了很多育嬰相關的書籍,最後還是被寧夏拖著離開書店的。

  她悄悄握緊了手上的筷子,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想追根究底問個清楚,這不是在自虐嗎?

  她為自己感到可悲,竟然期待著他的回答會不同,甚至覺得只要他也喜歡她,她不介意和他複合。

  但就算能和他複合又如何?她已經打定主意不會讓孩子回到沈家。

  沈蔚然蹙起眉頭,隱隱有種不安的預感,原以為自己已經一步步靠近她,可她的態度又突然變得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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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02: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下午要出門。”吃過午飯後,寧夏一邊收拾碗盤,一邊說道。

  “你要去哪裡?我載你去。”沈蔚然自動走到流台邊幫她洗碗盤。

  “約會,這樣你也要跟?”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其實今天只是胡渝邀請她一起去看服裝秀,她故意對他說要去約會,是想讓他知難而退。

  在她當初扯的蹩腳謊言中,她在還沒離婚時就背叛他,發生婚外情,現在說要去約會一點也不奇怪。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沉著臉道:“我……和你一起去。”

  “都說了是約會,你跟來做什麼,當電燈泡嗎?”寧夏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如果她真的交了男朋友,約會時讓前夫跟來,不把男友氣死才怪。

  “我想看看你的交往物件是什麼人。”沈蔚然一掃方才陰沉的情緒,回以溫文爾雅的笑容。

  他幾乎每天都會來她這裡,如果她真的有物件,他怎麼可能完全沒遇到過,而且哪個男友會這麼大方,讓女友和前夫時常見面,他倒要看看她要怎麼圓這個謊。

  “不行!”她驚呼出聲,根本沒有這個人,怎麼可能讓他跟來。

  “為什麼不行?”她過度緊張的反應出賣了她的心思,他都看在眼裡。

  “總之就是不行,你跟來我們要怎麼約會?”寧夏極力忍住想敲昏他的衝動,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纏人。

  如果她真的有了新對象,他這樣子不是在毀人姻緣嗎?

  一直到胡渝來接寧夏的時候,沈蔚然還是堅持不肯離開,當胡渝看到他們一起出現時,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

  “小夏,沈先生怎麼也在?”胡渝感受到沈蔚然傳來的敵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什麼都沒做啊,怎麼莫名其妙就被敵視了……

  寧夏拉過胡渝的手臂,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幫我個忙。”

  之前胡渝說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應該不會介意她沒有事先知會他吧?反正之後再向他道歉就是了。

  胡渝疑惑地看著她,不曉得她想做什麼,但是也不敢亂動或開口,不過當她主動攬著他手臂的那一瞬間,他心裡不由得柔軟起來,喜悅悄悄爬上眉梢。

  “蔚然,我幫你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胡渝。”寧夏狀似親密地攬著胡渝的手臂,心裡不斷向胡渝道歉。

  “男友?”沈蔚然冷冷地瞥向她勾著其它男人的手,壓抑住想上前將她拉到自己懷裡的衝動。

  這個男人又是哪根蔥?他可不相信她真的和這個人在交往,他們都表現得太緊張了,雖然這個男人望著她的眼神帶著一絲柔情,但是看到他和她一起從住處走出來,卻一點也不生氣,根本不像情侶該有的樣子。

  “呃……沈先生,初次見面,我是胡渝,是小夏的上司,也是她的男友。”胡渝看寧夏不斷用眼神示意自己配合她的謊言,即使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也只能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原來是夏夏的上司,夏夏現在懷有身孕,很多事情不方便,還請胡先生包容,多多關照。”沈蔚然只承認對方是寧夏上司的身份。

  “這是當然的,不管于公於私。”胡渝露出溫和的笑容。

  寧夏不曉得胡渝怎麼突然就入戲了,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驀地劍拔弩張了起來,經過的路人都往他們身上猛瞧,她趕緊打圓場說:“好了、好了,蔚然你也見到胡渝本人,這下應該滿意了吧?”

  她只是想讓沈蔚然知難而退,可不是真要讓他們起爭執。

  胡渝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說道:“再不走服裝秀就要開始了。”

  “約會是看服裝秀?這大概是我見過最另類的約會。”沈蔚然嘴角微揚,卻沒有顯露一絲笑意。

  “看完服裝秀之後再去吃個燭光晚餐、看個電影,這樣不行嗎?”寧夏沒想到胡渝會說溜嘴,連忙補救,就怕沈蔚然起疑。

  “當然可以。”沈蔚然悄悄捏緊了雙拳。

  他始終想不透為何寧夏要這麼排斥他,她寧願找個人冒充臨時男友,也不願讓他關心她,就只是為了讓他放棄她和孩子嗎?難道對她而言,他們之間不存在半點曾經的夫妻情分?

  “我們該出發了。”胡渝拉起寧夏的手,仿佛一對真的情侶一般。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寧夏驚訝了一下,不過她表面上仍極力保持鎮定。

  “沈先生,我和小夏先走了,有機會再一起吃個飯。”

  沈蔚然望著他們牽著手離開的背影,心中有一把莫名的怒火在燃燒著,如又無可奈何,即使追了上去,他又該以什麼藉口、什麼身份分開他們兩人?自己現在只是她的前夫!

  他一直下意識認為寧夏不可能懷著他的孩子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但看到胡渝後,他不敢確定了。雖然她和胡渝現在並不是真的情侶,但他卻無法肯定以後是否也是如此,胡渝的眼裡明顯對寧夏存有愛慕。

  若是有一天,寧夏接受了胡渝的感情,他不敢想像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明明離婚時還能裝作很大方讓她離開,現在卻連裝都裝不出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股佔有欲從何而來。

  “說吧,你十萬火急把我叫回來做什麼?為了你,我可是拋下了我的女朋友。”洛珩和交往不久的模特兒女友才第一次約會,中途就被沈蔚然的電話給打斷。

  沈蔚然抬頭瞪了好友一眼,聽到“約會”兩個字他就來氣。

  他們現在正坐在洛珩家的客廳,洛珩並沒有住在洛家,而是一個人住在外頭,沈蔚然覺得在這裡比較好談事情。

  “我沒惹到你吧?”洛珩和沈蔚然已經認識快十年了,依他對好友的瞭解,好友現在非常不爽,平時脾氣越好的人,被惹毛的時候越可怕。

  他還記得上次Azure的董事連署反對沈蔚然娶甯家小姐,還挑了一堆知名大企業的千金要塞給沈蔚然,聽說好友不但對董事們說了“要娶自己去娶”,隔天真的把董事們塞給自己的相親資料寄回各個董事的家中,讓某幾個妻管嚴的董事家裡鬧得雞犬不寧。

  事後還以六月雪的名義支持沈蔚然娶寧夏,董事會忌憚六月雪,但這只向來特立獨行的金雞母會因此不高興離開Azure,光是六月雪要離開Azure的一點小風聲就讓公司股價小幅下跌,董事局只好任由沈蔚然自己決定婚事。

  “你若是惹到我,還會站在這裡?”沈蔚然神情淡漠地說道。

  “那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麼急的把我Call回來?”洛珩拿了兩個酒杯,又從酒櫃裡拿出珍藏已久的名酒。

  “夏夏跑去和別人約會。”沈蔚然悶悶不樂地道。

  “呃……你是說你的前妻和別的男人約會?”洛珩沒想到令好友發愁的原因是甯家小姐。

  幾個月前兩人離婚時,好友不是表現得挺豁達的?當時他還想發揮一下多年的友誼,陪好友喝酒解悶,結果被好友一口回絕。

  “她怎麼可以當著我的面和別的男人牽手離開!”沈蔚然將洛珩剛斟滿的酒杯拿起,一飲而盡。

  洛珩為自己珍藏已久的名酒心痛三秒鐘,名酒可不是啤酒,是需要慢慢品嘗的好嗎!

  不過他可不敢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只好絕續問:“你們已經離婚了,她和別人交往不是挺正常的嗎?”

  都已經離婚了,彼此另尋新的物件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洛珩不懂好友怎麼可以因此變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沈蔚然冷冷地瞪向洛珩。

  “好、好,你說,我聽。”洛珩擺擺手,就怕又說錯話。

  “夏夏懷孕了。”

  “懷孕?!是跟你懷的孩子,還是跟別人懷的孩子?”洛珩難掩訝異。

  “當然是我的!”沈蔚然再次狠瞪了洛珩一眼。

  “你怎麼能肯定?孩子還沒出生吧?”

  “夏夏根本沒和那個人交往,這幾個月我時常出入她的住處,除了我之外,她的私生活中根本沒有別的男人,怎麼可能今天突然就冒出個男友。”

  “所以你是因為她懷著你的孩子,卻跑去和別人約會感到生氣?”洛珩很少見到好友這麼激動,好友即使遇到雨棘手的問題也能從容應對。

  “我只是想照顧他們,可是她卻一再將我推開。”沈蔚然又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想和寧夏複合嗎?”洛珩閉上眼,在心裡懊悔剛才應該拿啤酒出來就好,這瓶酒他珍藏了許久都捨不得開來喝,現在竟然被沈蔚然當成啤酒在暢飲。

  “她堅持說孩子不是我的,我答應她會等到孩子出生之後再去做親子監定,我仍想和她複合,可是她並沒有這個意願。她待在沈家壓力太太,我不想見她過得不開心,只是希望能陪在她身邊。”

  如果寧夏不願再結一次婚,他不想勉強她,就維持現在這樣每天下班後往她的住處跑也沒關係,即使舟車勞頓,他也甘之如飴,他只是希望能夠陪伴著她和孩子。

  “那就想辦法讓她對你敞開心房?”洛珩終於聽出好友在煩惱什麼了,就是好友想黏著寧夏,可是寧夏不願意。

  “我如果想得到辦法的話就不會來找你了。”沈蔚然垂下眼,望著空蕩蕩的酒杯,露出落寞的神情。

  他幾乎不曾藉由酒精來逃避問題,以前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但在面對寧夏時,他卻不曉得該如何是好,整個人心煩意亂,毫無頭緒。

  “蔚然,我認為你還是先想清楚自己想和寧夏保持什麼樣的關係,如果你只是想當孩子的爸爸,那麼寧夏有權利和其它人交往,甚至結婚,就算她現在和別人約會,也不幹你的事。

  但如果你是要和她複合,那就另當別論了,除了要重新讓她接受你之外,也必須解決當初讓你們離婚的原因。”洛珩只知道離婚是寧夏提出來的,並不曉得他們離婚的真正原因,但若是問題不解決,即使複合,恐怕也會再次走向同樣的結局。

  好友當初和寧夏結婚時,只說反正遲早要結婚,不如選個自己順眼的物件,現在看來似乎不只是如此,好友對於寧夏的執著和重視,讓他感到意外,不管好友是出於什麼樣的感情為寧夏傷神,寧夏在好友心中的份量絕對比外人所揣測的還來得重。

  “我……”沈蔚然一時語塞,細長的羽睫在他眼下打出陰影,薄唇微啟,卻無法整理好心中的思緒。

  想到寧夏和胡渝相偕離開的畫面,他便妒火中燒,也許她現在沒有交往的物件,但未來呢?他不願放開她、不願見她投入其它男人的懷抱……

  寧夏和胡渝從服裝秀會場離開後,並沒有像她對沈蔚然胡謅的那樣去看電影,只是一起吃個晚飯就回家了。期間,她向胡渝解釋了來龍去脈,並感謝他在沈蔚然面前幫自己說謊,沒有當場拆穿她。

  夜晚,當她正準備就寢時,門鈴突地響起,她在睡衣外又披了件外套,疑惑地前去應門。

  這麼晚了會是誰啊?

  不曉得為何,第一個浮現在她腦海中的人是沈蔚然,但他有她家的鑰匙,應該不需要按門鈴,而且依下午的情形來看,他恐怕被她氣得不輕。

  “嫂子,呃,甯小姐,好久不見,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打擾。”門外站著的是洛珩,而他扛著爛醉如泥的沈蔚然。

  “洛珩?蔚然怎麼了?’寧夏和洛珩見過幾次面但不熟,只知道他是沈蔚然的至交好友。

  “不用擔心,他只是喝了點酒。”洛珩堆起笑容。

  “你把他帶來我家做什麼?”寧夏蹙起眉頭,沈蔚然都已經醉到不省人事,還需要被人扛著才能走,確定只是喝了點酒?

  “他喝醉後一直吵著要來找你,剛剛在計程車上睡著了才安靜下來。”本來他想讓沈蔚然在自己家的客房暫住一晚,誰知道喝醉後的沈蔚然滿口都是“夏夏、夏夏”,他被吵煩了,只好想辦法從沈蔚然口中問出地址,幸好沈蔚然即使喝醉,還是把寧夏住處的地址記得很清楚。

  “既然他已經安靜,那你帶他回沈家不就好了?”她一臉為難,讓她收留沈蔚然似乎不太妥當。

  “我怕他待會兒醒來又會一直吵著要找你,而且已經很晚了,我如果再帶著他回沈家,要把他父母給吵醒了。拜託,就讓他借住一?吧!”

  洛珩苦苦哀求道,以前好友從不會讓自己喝醉,他根本不知道喝醉後的沈蔚然竟然這麼纏人。

  “好吧……你把他抬到臥室裡。”寧夏覺得洛珩也是無辜受累的人,不好意思讓他這麼晚還四處奔波。

  洛珩把沈蔚然抬到臥室,之後就和寧夏道別,搭著還在樓下等他的計程車回去。

  他在心裡吶喊著,兄弟,能幫的都幫了,明天醒來可要好好感謝我。

  寧夏坐在床邊,望著沈蔚然熟睡的面龐,眼神不自覺變得溫柔,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他毫無防備睡在自己面前的模樣了。

  這裡就只有一間臥室一張床,叫他去睡硬邦邦的地板似乎太過殘忍,沙發太小也容不下高大的他,再說,她也扛不動他,今晚必須和他同床共枕了嗎?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告誡自己別胡思亂想,他都醉成這樣了,頂多就像個抱枕,而且還是雙人床,位置夠兩個人睡,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他向來自律,應酬從沒喝醉過,怎麼會突然喝得爛醉如泥?喝醉後又為何要找她?是因為自己下午說要和胡渝去約會的關係嗎?

  “蔚然!蔚然!”她試著叫醒他,看能不能讓他起來自己去洗澡,否則就這樣睡著肯定不舒服。

  但不管她怎麼喊、怎麼搖,酒醉後熟睡的沈蔚然根本文風不動,她只好放棄叫醒他的念頭。

  她到浴室用溫水沾濕毛巾,坐在床沿溫柔地替他擦臉,難得有機會能夠這樣看著他,他有著細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迷人的運唇,他真的長得很好看,怪不得有那麼多女人為他著迷,她也是為他傾心的其中一個,不管慵懶或是優雅的姿態,她都喜歡,不過真正讓她動心的,是他時而流露出的溫柔。

  “蔚然,我愛你……”寧夏低下頭,在他的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她很清楚他只是出於責任和義務才會對她好,並不是因為愛她,而她又害怕他父母知道孩子的事後,會強行把孩子要走,所以她只能用拙劣的謊言試圖讓他放棄孩子和她。

  對他的感情也就只有在他睡著時,她才有勇氣說出口,若是在他清醒的時候開口,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寧夏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不需要深究,依目前兩人的關係來看,是沒有必要說出口了。

  她望著沈蔚然只開了最上頭兩顆扣子的襯衫,猶豫著該不該幫他解開上衣,穿著襯衫肯定不好睡,而且也沒辦法幫他擦身子。

  一股熱氣漫上雙眸,她深呼吸了口氣,反正當夫妻的時候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這種時候才覺得害羞也太遲了。

  隔天是假日,寧夏沒有設定鬧鐘,一直睡到自然酸才起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起身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竟然已經快中午了。

  自從懷孕之後,她似乎越來越會睡了……

  睡在她身旁的沈蔚然聽到動靜,也跟著醒了,他閉著雙眼,揉了揉因宿醉而泛疼的太陽穴,睜開眼之後,才驚覺房間的擺設和平時不太一樣,這裡並不是他的房間。

  他再轉頭一看,就見到身穿睡衣的寧夏在自己身旁,他不由得愣住了。“夏夏?”

  不會是還在作夢吧?她怎麼可能和他在同一張床上醒來?不過這種一起床就看到她在身邊的感覺讓他很懷念。

  “午安……”寧夏尷尬地將臉別開,他起身的時候,身上的薄被跟著滑下,露出他結實赤裸的上半身。

  昨晚他睡死了,她還能坦然面對裸著上身的他,但現在他可是清醒的,她實在沒辦法大大方方地看著他。

  “你……我的衣服呢?還有,我怎麼會在你家?”沈蔚然也發現自己沒有穿著上衣,他並不在意在她面前裸著上身,兩人連孩子都有了,沒什麼好害臊的。

  “你昨晚喝醉了,洛珩說你吵著要找我,就把你送來我家了,我看你穿著襯衫不好睡,就幫你脫下了。你的襯衫我昨晚拿去洗,這種天氣應該也晾乾了,我去拿給你。”

  寧夏說完就要起身,手腕卻被沈蔚然一把拉住。

  “等等再拿給我沒關係,我昨晚在你面前有說了什麼嗎?”沈蔚然只記得自己和洛珩在討論寧夏的事情,當時因為心情鬱悶,不小心喝多了,對於酒醉後的記憶沒半點印象。

  “你被洛珩送到我家之前就睡著了,之後睡得很沉,並沒有說什麼。”因為後來他睡得沉,沒發出任何聲響,讓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洛珩誆了。

  “謝謝你讓我留宿一晚。”他猜想,他酒醉後吵著要見寧夏可能是洛珩為了替他製造機會才胡謅出來的說詞,畢竟實情只有洛珩知道。

  不管如何,他都很感謝好友的推波助瀾,而且從她還願意讓自己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看來她並不是那麼討厭他。

  “我、我只是不想讓洛珩為難,才收留你一晚,別想太多。”寧夏趕緊抽回被他拉住的手。

  昨晚真的是欠缺思慮,一個有男友的女人怎麼會隨便收留其它男人在家過夜,還睡在同一張床上,就算是前夫也不能,這下會不會又讓他更加懷疑她所說的話……

  “我知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看她急忙逃脫自己的觸碰,他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我去收你的衣服。”寧夏恨不得立刻離開臥室,和他單獨待在一個空間,還是同一張床上,實在太過尷尬。

  沈蔚然無聲地歎了口氣,曾經親密無間的兩人,竟然變成如今這種尷尬的境地。

  昨晚洛珩問他未來想和寧夏維持什麼樣的關係,他的答案是,他想要未來的生活有她陪伴,而她和孩子的未來也有他的參與……

  又過了一段日子,這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假日,寧夏被外頭的鳥叫聲給吵發,醒了之後便沒了睡意,她伸了個懶腰,決定起身。

  她低頭輕輕撫摸自己隆起的腹部,柔聲說:“寶寶早安。”

  肚子裡的寶寶像是在回應她似的,在肚子裡輕輕動了幾下,到現在已經懷孕快九個月了,一整天可以感受到不少次的胎動,再過不久就能和寶寶見面。

  上次產檢的時候,醫師說寶寶很健康,不過她的體重突然增加太快,醫師要她稍微控制一點,害她尷尬得要命,只好瞪向陪著她去產檢的沈蔚然。

  明明她都說了已經有男友,沈蔚然也親自見過偽裝成她男友的胡渝,之後卻還是一天到晚跑來找她,偏偏自己當初答應了不會主動趕他走,只能繼續任由他出入她家。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沈蔚然對她的緊張程度也與日俱增,就算要向公司請假也一定會跟著她去產檢,而且向醫師問的問題比她問的還多。

  後期體重會急速增加多少也是拜他所賜,平時就擔心她餓著,三不五時帶食物給她吃,而他還像是迷上做菜一樣,只要一有空就向他家的廚師學做菜,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怕辜負他的好意,只好照單全收。

  以前都沒發現自己竟然這麼能吃……

  起身準備去漱洗,無意間瞥見掛在牆上的月曆,今天的日期被用粉紅色的筆圈了起來,她不免感到疑惑,今天什麼日子?她也不記得自己有在月曆上做記號,而且原子筆她向來只買黑、藍、紅這三種顏色,應該沒有這麼少女心顏色的才對。

  仔細一看,今天的日期下方也用粉紅色的筆寫著小小的字——夏夏的生日。

  寧夏無語地看著那排剛勁的粉紅色字體,不會是沈蔚然寫的吧?

  身邊會喚她夏夏的人也就只有沈蔚然,肯定是他,真難想像他特地去買了粉紅色的原子筆在她的月曆上寫下這排字的情景。

  連她都差點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沒想到他不僅記得,還大費周章在月曆上動手腳提醒她。

  寧夏露出無奈的笑,這個男人最近怎麼老是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

  叮咚——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個時間會來按門鈴的估計也就只有沈蔚然了,他雖然有備用鑰匙,但他怕貿然開門會嚇到她,所以都會先按門鈴,再自己開門進來,她並不需要去開門。

  寧夏先進浴室梳洗,將自己打理好之後才走出臥室。

  “夏夏,生日快樂!”沈蔚然一見她走出房門,便拿著一束花迎了上來。“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放個幾日就枯萎的花束,所以我選了乾燥花束。”

  “謝謝……”她呆愣地接過乾燥花束。

  她似乎只有在婚禮時望著捧花碎念了幾句“放個幾天就枯萎了,多浪費啊”,只是無心的一句話,沒想到他記得那麼清楚。

  “你不喜歡嗎?”見她望著花朿發愣,沈蔚然以為她不喜歡。

  洛珩說女孩子多半喜歡收到花,就算平時不會特別想要收到花束,但是收到還是會很開心。

  他其實也不曉得她喜歡什麼花,乾燥花的種類繁多,不過有些花草的氣味不適合讓孕婦聞到,最後他直接請店員搭配了一束香氣不會傷害孕婦和胎兒的花束。

  “很喜歡,而且還能拿來當擺飾。”寧夏回過神,嘴角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沈蔚然送的花,說不開心是騙人的。

  還記得去年生日的時候,他們才剛結婚沒多久,而那天是上班日,他只是將禮物放在床邊,再附上一張寫著“生日快樂”的卡片,禮物是六月雪設計的洋裝,那次兩人並沒有特別慶祝。

  聽她說喜歡,沈蔚然頓時松了口氣。

  “寶寶也很開心,剛才又動了幾下呢!”寧夏將手輕輕放在鼓起的肚子上,眼神柔和,聽說肚子裡的寶寶能感受到母親的心情,看來是真的。

  “夏夏,能讓我摸摸看嗎?呃,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別的企圖,只是想摸摸寶寶。”沈蔚然每次聽她提起寶寶的胎動,都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當然可以。”她難得看到他這般局促又期待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一得到許可,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一開始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動靜,正要放棄時,突然感覺到寶寶似乎隔著肚皮踹了一腳。

  “有了、有了,可是寶寶怎麼踢你呢?會不會很痛?”他先是興奮,而後卻蹙起眉頭,他擔心她會被寶寶踢疼。

  “不是你說要感覺胎動的嗎?寶寶在回應你,不用擔心,不會痛。”寧夏笑了笑,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見到他傻爸爸的模樣。

  “寶貝,要乖一點,不要讓媽媽太辛苦。”沈蔚然輕輕撫摸著她隆起的肚子,語氣相當正經。

  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她的子宮裡成長,真是不可思議,他再次深深覺得女人懷胎十月是件很偉大的事情,對她的心疼又多了幾分。

  寧夏有股想拿手機將他此刻認真的模樣拍下來的衝動,平時高高在上的Azure總經理,面對胎兒時就只是個傻爸爸。

  看他這麼興奮,寧夏只覺得頭隱隱作痛,可見這個男人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明明說了不是他的孩子,他依舊沉浸在准爸爸的喜悅中。

  “你還有想去哪裡走走嗎?難得的生日只有逛街,會不會覺得太單調了?”兩人坐在一間咖啡店休息,沈蔚然問道。

  “沒關係,就跟原本說好的去看個電影就好了,正好有我想看的電影,等生完之後再到別的地方玩也不遲。”寧夏啜飲了一口新鮮現榨的果汁。

  她不覺得生日一定要去什麼特別的地方,就算只是走走逛逛她也很滿足了。

  “嗯,等你生完孩子之後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他露出一抹迷人的淺笑,四周景物頓時為之遜色。

  “嗯、嗯……”寧夏垂下頸子,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到未來,害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老實說,她是想著生完孩子後就躲起來,不讓他有機會去做親子監定……

  想到以後的事情,她的心情又變得有些沉重,雖然她一直想讓他知難而退,但在懷孕的這段時間,和他相處的日子過得很快樂,也許是因為體諒她懷孕的緣故,他時常寵著她,就算她故意刁難,他也耐心十足。

  離婚後,他們的互動反而比從前還繁系,以前就算一起待在房裡,也不見得會說上半句話,然而離婚之後,他一下班就窩在她家,陪著她聊天、關心寶寶的情況,不再只專注於工作。

  真難想像一個工作狂會為了孩子改變這麼多,但他的改變是為了孩子,並不是為了她……

  他的種種舉動老是撩撥著她的心,讓她始終無法放下心中對他的戀慕,對他的喜歡更是與日俱增,可是她還是希望孩子能生活在一個充滿愛的溫磬家庭,而不是冷冰冰的沈家。

  如果沈蔚然堅持要去做親子監定,把孩子帶回沈家,她只能先找個地方躲一陣子,等他放棄孩子之後再回臺北,看來必須先和胡渝討論才行,不能就這樣無故離職。

  一思及此,她便對沈蔚然感到歉疚,他與她一樣滿心期待著孩子的到來,可是因為她的自私,必須拆散他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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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3 00:02: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夜幕降臨,寧夏覺得這天過得比平常還要快,他們一起去看了場電影,之後去沈蔚然預訂的餐廳吃晚餐,看似只是普通的行程,卻是她第一次體會到與心上人約會的感覺。

  兩人訂婚後也曾約會過幾次,但那時候她只把沈蔚然當成結婚的物件,對他並沒有特別的感覺,與其說是約會,比較像是和朋友出去玩,而且當時她總覺得他就像在公事公辦,約會都是按著時間表進行,時間到就來接她,時間到就送她回家,完全只把約會當成結婚前的一種流程。

  今天的沈蔚然先是送花給她,又陪著她逛街、看電影,還特地預約了餐廳替她慶生,著實令她受寵若驚。

  她覺得他並不像是懂得浪漫的人,想想去年生日的情況,還有結婚前約會的情況,和今天簡直是極大的對比,為何他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呢?

  “謝謝你陪我過生日,今天我玩得很開心,時間不早了,你開車回去的路上小心一點。”寧夏被沈蔚然送到家門前,打從心底感謝他陪著自己過了一個愉快的生日。

  “等等……我覺得有點口渴,可以喝杯水再回去嗎?”沈蔚然微笑問道,表面上優雅自適,略微緊握的指尖悄悄洩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可以啊,進來吧。”她不疑有他,便讓他進屋坐下,到廚房拿他的水杯,因為他實在太常窩在她家了,她乾脆買了個專屬水杯給他用,之後到飲水機前裝了一杯溫水給他,也替自己裝了一杯。

  “夏夏,過來坐著。”他坐在沙發上,輕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怎麼了?”寧夏將兩杯水放在桌上,依言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心裡開始覺得他表現得很古怪,有什麼事情需要刻意讓她坐在旁邊才能說嗎?

  “生日快樂。”沈蔚然一手執起她的手,另一手緩緩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方形禮物益,溫柔地放在她的掌心裡。

  她眨了眨水潤的眼眸,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這是生日禮物?”

  她以為早上收到的花束,還有他今日的陪伴就是生日禮物了,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禮物毫無任何心理準備。

  “別發愣,快點打開看看。”只是收到禮物就讓她這麼驚訝,等她打開禮物不曉得會做何反應。

  其實送花和帶她去預去的地方約會都是洛珩的提議,但這份禮物是他特別為她準備的,已經計畫好些日子了。

  寧夏緩緩打開手中的禮物盒,莫名感到緊張,心跳也跟著加快,她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拆禮物可以這麼緊張,卻又隱隱期待。

  杏白色的禮物盒裡躺著一條造型精緻的玫瑰金項鍊,彎彎曲曲的線條所組成的造型像是花,又像是葉片,一顆小巧的鑽石鑲嵌在上頭,光彩奪目,卻又不會太過奢華。

  寧夏小心翼翼地取出項鍊,鏈子的尾端有個小小的牌子,一看到上頭的標誌,她突然顯得慌張失措。

  “蔚然,這、這個太貴重了……”她緊張到連說話都結巴了。

  老天,上面的標誌是六月雪所使用的個人標誌,所以說這條項鍊是六月雪設計的!

  六月雪只設計過衣服,她根本沒聽說過六月雪還會設計項鍊,當然沈蔚然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騙她,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這條項鍊是沈蔚然特地請六月雪設計的,獨一無二,而且完全沒有對外公開……

  “喜歡這個禮物嗎??”沈蔚然被她的反應逗笑了,雖然早就知道她很喜歡六月雪所設計的東西,但真正看到她過激的反應時,又是另一回事了。

  “喜歡,可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這個禮物太珍貴,我不能收下。”寧夏將鏈子放回禮物盒中,想將禮物退還給他。

  之前意外能夠穿上僅此一件的“月下美人”,她已經覺得是僥倖了,根本不敢收下那件禮服,離開沈家時,她也沒把“月下美人”帶走。如果只是像孕婦裝一樣是Azure的商品,她還能厚著臉皮收下,可是這條項鍊絕對是專門訂制的,她何德何能可以擁有。

  “你不收下,難道要我留著自己戴嗎?我幫你戴上。”沈蔚然怎麼可能讓她把禮物退回來,他再次把項鍊拿出來,雙手繞到她的後頸,幫她把項鍊戴上。

  當他在替她戴上項鍊的時候,兩人靠得很近,他的俊顏就在她的臉頰旁,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上,嚇得她大氣不敢喘一聲,四肢僵硬,就怕稍微移動一下就會和他臉貼臉。

  寧夏這樣被他圈著,明顯能感受到他和自己的距離有多親密,不由自主羞赧得紅了耳根。

  “戴好了,很好看。”這條項鍊完全是想著她所設計的,果然如他想像的一樣,戴在她身上更能凸顯項鍊的美。

  沈蔚然一直專注著幫她戴項鍊,根本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因為兩人的臉貼得很近,他想轉頭看她時,嘴唇不經意滑過她的耳朵。

  只是輕輕的觸碰,卻像是有電流滑過似的,讓兩人都驚訝了半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親密的接觸了,久違的親昵既陌生又熟悉,也讓彼此的心悄然顫動。

  “謝謝……”寧夏此時也顧不得堅持要把禮物還給他,只覺得自己的臉頰因為害羞,都快燒起來了。

  她一抬頭,便撞進沈蔚然溫柔到快滴出水來的深邃眼眸,他柔情的凝視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也忘了要移開目光。

  “夏夏……”她緋紅的面面、含著水光的眼眸,和殷紅飽滿的水潤唇瓣近在眼前,讓沈蔚然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隱藏許久的情欲瞬間摧毀他的理智,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旖旎的氣氛彌漫在兩人周圍,他一時情動,低頭吻上讓他懷念許久的殷紅唇瓣,顧不得會不會被她一把推開。

  寧夏被他的吻嚇到了,也忘了要反抗,在雙唇相觸的瞬間,她發現自己比想像中還想念他的親吻和溫度,根本捨不得將他推開。

  明明還想著要問他為什麼要親她,卻在下一秒將之拋諸腦後,現在似乎不是深究這件事的時候……

  沈蔚然親手捧起她的俏臉,另一隻手悄悄繞到她的腰間,發現她並不抗拒他的親吻和觸碰,他心裡是竊喜的,他用舌尖撬開她的唇,逐漸加深這個久違的吻。

  兩人像是在沙漠中久是逢甘霖的旅人,都渴望著彼此的親吻,緊緊相依,捨不得鬆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唇瓣,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指尖輕撫過她被吻得徹腫的紅眉,低聲問道:“夏夏,我今晚能夠留下來嗎?”

  “嗯。”寧夏的腦袋因為方才的吻而呈現片刻當機,想也不想便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

  她現在懷有身孕,並不適合有進一步的發展,以免傷到寶寶,她與沈蔚然很清楚,他比任何人都還擔心她和寶寶會有任何差池,即使生理反應告訴他,他很渴望,但他說要留下來,只是因為想陪在她身旁,捨不得離開,並沒有別的企圖。

  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來看,她肯讓自己留下來,而且不是在酩酊大醉的情況下,這樣已經是很大的進展了。

  寧夏雙眼迷濛地望著他,讓他又忍不住低下頭,攫住她有如鮮甜果實等待採擷的櫻唇,而她也試著回應他的吻。

  洛珩曾經問過他,為何他能夠忍受在離婚之後完全不碰任何女人,他現在終於想清楚該怎麼回答了,除了寧夏之外,沒有人能夠引起他的欲望。

  這夜,沈蔚然是攬著寧夏入睡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以前在沈家時,臥室的床十分定敞,他們不曾相擁而眠,而這一晚,他卻感謝起她租屋處窄小的床鋪,讓他有藉口能夠抱著她入睡,不過還是小心翼翼生怕壓到她的肚子。

  兩人好不容易拉近了距離,他生怕一鬆手,她有可能會再次從他身邊離開……

  鬧鐘響起,寧夏迷迷糊糊地按停,發現自己的腰間多了一隻手,才想起昨晚自己讓沈蔚然留宿了!

  原本以為他又會像上次喝醉時一樣,因為沒有換洗的衣服,只好光著身子睡覺,沒想到他說已經記取之前的教訓,早在車上多準備了一套睡衣和換洗衣物。

  準備得如此周全,他是早就預謀好還要在她家留宿嗎?

  “夏夏,早安。”沈蔚然被身旁的動靜吵醒,在看見寧夏的那一瞬間,他勾起一抹慵懶的微笑。

  “早、早安……”寧夏感覺自己的心臟急遽跳動,被他毫無防備下的笑容給勾去了魂魄。“今天要上班,動作要快點,我去梳洗,你先換衣服。”

  她還沒想清楚兩人目前究竟算是什麼樣的關係,昨晚糊裡糊塗就和他接吻,還讓他住下,後來因為太過緊張,也忘了細想這件事。

  其實她最想知道的是他為什麼要吻她,只是出於一時的衝動嗎?還是有其它的原因?

  當她從浴室出來時,沈蔚然已經換上襯衫和西裝長褲,他走到她面前,柔聲說道:“有件事情我覺得一定要說清楚。”

  “什麼事?”寧夏抬頭望著他。

  “我們複合好嗎?”

  洛珩要他想清楚自己想和寧夏保持什麼樣的關係,現在他很清楚自己不只是要當孩子的父親,也想當她的丈夫,他覺得除了她之外,不會再出現讓他產生想共度一生念頭的女人。

  既然寧夏不排斥和他接吻,應該也願意重新接受他了吧?

  父母那邊他會想辦法處理好,這次絕對不會再讓她在沈家受委屈,甚至過得不開心,就算她覺得只是逃避問題,還會惹父母不開心,這次他說什麼也要堅持帶她搬出沈家大宅。

  “為什麼?”寧夏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其實心裡期待著他的答案。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她明顯能感受到他的改變,兩人之間的氣氛和從前不太一樣,已經離婚的男女突然又在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原本他們兩人目前的關係就有些曖昧不明,經過昨晚的意外發展,將那絲曖昧的氣氛給推上檯面。

  “什麼為什麼?”沈蔚然愣愣地反問。

  “我想知道你想和我複合的理由。”

  “我想照顧你和孩子。”他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打從一開始,他會一直跑來找她,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不過之前他覺得若是她不願意和他複合也無所謂,但至少讓他能夠照顧她和孩子,可是現在他卻迫切渴望和她破鏡重圓,他懷念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都能看到她的日子、懷念有她在的家。

  “就這樣?”寧夏的心情瞬間蕩到谷底,原本存著的一絲期待隨著他的回答而煙消雲散。

  她以為他會想和她複合,多少是因為對她產生感情,沒想到從頭到尾都還是這個答案!

  所以說,若是她沒懷孕,他根本不會想和她複合?

  她和孩子根本不需要他的照顧,沒有他,他們也能過得很好!

  “夏夏,我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沈蔚然發現她看起來很不高興,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想安撫她。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臉了呢?

  “夠了!我不會跟你複合,如果要給孩子完整的家庭,不見得要和你才可以,我之前就說過了,孩子不是你的,我和胡渝也能紿孩子完整的家!”寧夏用開他的手,眼中噙著淚水。

  孩子、孩子、孩子,他眼裡根本就只有孩子!

  “別亂說話,你冷靜點。”沈蔚然看她氣得都哭了,很想上前擁抱她,卻又擔心會讓她生氣,不敢貿然行動,只能用言語安撫。

  孕婦不適合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僅會影響寶寶的情緒,嚴重可能會有流產或早產,只要是任何一點危險他都承受不起。

  “你走開!”寧夏也知道自己不能太過情結化,在心裡告誡自己為了寶寶著想,要冷靜下來,不該隨便動怒。

  “夏夏……”

  “走開!”她隨手從床上抓起枕頭朝他扔過去,只要他繼續站在她面前,多說半句話都會令她更火大。“我會自己上下班、自己吃飯、自己照顧孩子,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好、好,我先離開,你冷靜一點。”沈蔚然才閃過一個枕頭,接著又一個枕頭朝他丟來,當他把枕頭接住後,發現她似乎更不高興了。

  為免讓她繼續發火,他只好先離開,打算等她冷靜過後、情緒穩定一點再來找她。

  被公司派去法國進修回來的祈芮兒特地約寧夏在下班後見面,祈芮兒在法國待了一段時間,格外想念中式菜肴,便吵著要吃中式料理,兩人便來到一間寧夏推薦的中式餐館。

  雖然寧夏已經不在Azure工作了,但是和祈芮兒的交情還是很好,兩人一直都保持聯絡。

  “小夏,你再這樣愁眉苦臉下去,連寶寶生出來也會變成苦瓜臉。”祈芮兒看著半在對面的寧夏說道,幾個月不見,寧夏的肚子竟然變得那麼大了。

  “想吃苦瓜的話,我幫你再點個苦瓜鑲肉。”寧夏作勢拿起菜單要加點。

  “不、不、不,你明明知道我討厭吃苦瓜,我們都半年沒見面了,你還這樣對我。”祈芮兒趕緊搶過菜裡,不讓她有機會加點。“不說這個,你苦著一張臉是因為總經理嗎?你們到底有沒有要複合?”

  她在出國前就知道沈蔚然一直跑去找寧夏,只是不曉得這兩個人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不會和他複合的。”寧夏歎了口氣,今天早上一時來氣,又是叫他滾又是拿東西扔他,他是個自尊心高的人,被這樣對待後,應該也想要放棄了吧。

  “為什麼?”祈芮兒還以為沈蔚然是想複合才會纏著她。

  “他要的只是家人,而我要的卻更多。”有過一次失敗婚姻的教訓,現在她格外小心翼翼,不想讓不相愛的兩個人勉為其難在一起,到頭來只是傷害彼此。

  “小夏……”祈芮兒總算聽懂她的意思了,就是說沈蔚然無法回報她的感情,所以她寧可不要複合。

  “沒事,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不用擔心。”寧夏叫自己不要想起沈蔚然,就怕負面情結會影響寶寶。

  “不複合也沒關係,你和總裁夫人處得不好,回到沈家也過得辛苦,婆媳問題真是千古難解的問題。”

  余鳳蘭不喜歡寧夏,基本上只要稍微打聽一下都知道,祈芮兒根本不用問當事人。余鳳蘭在他們結婚前就極力反對,兩人離婚後又馬上想塞給沈蔚然一堆媳婦候選人,意圖實在太明顯。

  “沈伯母的問題還是其次,影響我決定的主要還是蔚然,若是要再次步入婚姻,我想和彼此相愛的人攜手度過。”當然她也可以忽略沈蔚然不愛她的事,儘管享受他對自己的好,但她覺得這樣的婚姻只是個空殼。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胡渝呢?”祈芮兒露出曖昧的笑。

  這陣子她雖然遠在國外,可是偶爾還是會和胡渝聯絡,順便問問寧夏在新公司適應得如何,胡渝可是親自向她坦承喜歡寧夏。

  “我只把胡渝當成上司,沒有其它想法。”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寧夏多少察覺到胡渝對自己的心意,可是她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之前只是情急之下用他來當藉口,如果讓他有所誤會,她是該找機會向他道歉。

  “你不用覺得對他感到抱歉,你也沒做什麼,是他自己要喜歡你的,在感情的世界裡,本來就不可能回應每個人的心意。”祈芮兒看寧夏眉頭深鎖,溫言勸道。

  不過,寧夏都懷著別人的孩子,胡渝竟然還能喜歡上她,看來應該陷得很深啊……

  寧夏聞言,釋懷地笑了笑,她和沈蔚然雖然曾經是夫妻,還懷了他的孩子,兩人關係親密,但沈蔚然並不愛她,所以她很能理解,不是自己喜歡沈蔚然就一定能得到回應。

  “不要只談我的事,說說你在國外有沒有什麼豔遇?”這下換她來八卦一下祈芮兒的感情狀況。

  “不如不提,比上班還忙,上課完回家還要寫作業,我都幾百年沒當過學生了,差點折磨死我。”祈芮兒還覺得公司給她放一星期的假太少。

  “可是很充實吧!”寧夏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服裝設計師,祈芮兒會被派到國外進修,是因為公司看重她的才能,認為值得投資、培養。

  她在Kori做的還是配合設計師的助理工作,不過最近胡渝偶爾會讓她參與新商品的設計。

  “就是太充實了,害我只能跟設計圖約會。”祈芮兒忍不住哀歎一聲。

  “芮兒,你認識六月雪嗎?”

  “我知道你很喜歡六月雪,但我可沒辦法介紹你們認識,六月雪神神秘秘的,從來不露面,設計服裝也要看心情,公司裡的人根本沒見過他,認識他的人估計只有總經理,當初就是總經理引薦進來的。”

  祈芮兒也很好奇這個連性別都是個謎的設計師,偏偏沒人知道,公司裡更不可能有人有膽去問總經理。

  “我只是隨口問問。”寧夏笑了笑,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從昨晚就一直戴著的項鍊。

  原來沈蔚然和六月雪認識,難怪能請六月雪專門設計項鍊送給她當生日禮物,如果不是把她看得很重要,他有可能會做這些嗎?

  一想到他對待自己時的溫柔,她的心裡又是一陣苦澀,如果他的行為是出幹對她的愛,不知道該有多好……

  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她失去了放手一搏的勇氣。

  仔細想想,自己對待沈蔚然也很不公平,她期待著他能夠愛上自己,卻從來沒對他說過她喜歡他,她很害怕一日說出口,從他口中聽到的並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沈蔚然在被寧夏趕出去之後,就飛到法國出差,這趟出差來得突然,他想聯絡她,跟她說一聲,可是她完全不接他的電話。

  他想不透那天他不過就是說想照顧她和孩子,她怎麼就突然大發雷霆?

  還記得當他說出想複合的原因時,她的臉上閃過一抹受傷,再加上她之後的反應,他敢肯定自己沒看錯,她確實是在聽見他的回答後生氣了,那天怕她再氣下去會影響身體和寶寶,他只能先離開。

  都已經來到法國五天,他除了忙公事,就是想著寧夏生氣的原因,他始終想不透為何她要拒絕複合,如果是因為擔心他母親反對,他也承諾了這次絕不會再讓她受委屈,就算要搬出沈家也沒問題。

  他以為她願意讓自己吻她,是已經重新接受他了,還是說,到頭來都是他一廂情願?其實她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情分存在……

  想起之前寧夏和胡渝親密離開的背影,他忍不住抿起薄唇,雙手緊握成拳,他一直以為她只是隨便找個人演戲騙他,但……若是真的呢?胡渝對她是真的有感情,如果她也對胡渝動了心……他完全不敢想像這種發展。

  他一直認為就算自己沒有和寧夏複合,因為孩子的緣故,他也能夠以孩子父親的名義時常親近她,卻不敢想像還有另一種可能,也許她會另有所愛。

  如果真走到這一步,他能夠大方祝福嗎?

  心頭的刺痛告訴自己,很明顯地,他無法大方看著寧夏走入別的男人的懷抱,他對她的感情,或許比他以為的還要深、還要重。

  他一直認為愛情是種麻煩的東西,若是雙方沒有相同的感情,根本無法攜手走到最後,他寧願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這種麻煩的東西。從結婚之初,他就認為自己和寧夏之間即使沒有愛,也能成為相伴一生的家人,婚姻只是消磨愛情的東西,可是一般人對家人會有這麼大的佔有欲嗎?

  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越陷越深,當初以為不需要的東西,默默地就深植在他的心裡,讓他越來越放不下寧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向來最不相信的東西,默默佔據他的心頭、佔據他的生命。

  而那個改變他的人就是寧夏。

  沈蔚然歎了口氣,寧夏現在完全不接他的電話,等他回國之後,不曉得願不願意見他,他不希望兩人就這麼結束,至少要問清楚她生氣的原因。

  “總經理,你有煩惱的事嗎?”跟在沈蔚然身旁的徐蓁蓁看他歎氣,心想著要幫他分憂解勞。

  這次出差,徐蓁蓁也隨行;他們剛和Azure分公司的高層結束一場商務聚餐;今天已經沒有其它行程,他們正準備搭車回下榻的飯店。

  “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沈蔚然並不想對外人透露太多私事。

  “總經理,這附近是大型商圈,要不要逛逛再回去?也可以散散心,轉換心情。”徐蓁蓁想方設法想讓兩人有更多的獨處時間,不然他們一直以來都只有公事上的對話,想要有進一步的發展根本難如登天。

  “不用了,你自己去逛吧!”沈蔚然逕自邁步向前,想到計程車停靠區搭車回飯店。

  她在後頭扁了扁嘴,卻不敢吭聲,她一個人逛街有什麼意思!

  “我去那邊逛逛,你自己先回去。”原本走在前方的沈蔚然突然停下腳步,只留下這句話,便逕自朝斜前方的店家走去。

  “欸?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徐蓁蓁先是錯愕的瞪大眼,隨即小跑步追了上去,她跟著沈蔚然踏入一家占地廣大的婦嬰用品店,她疑惑地問道:“總經理有親戚朋友生孩子,想送禮物嗎?”

  除了這個理由之外,她還真想不出他來逛婦嬰用品店的理由。

  “買給夏夏的。”沈蔚然方才從玻璃櫥窗外瞥見這裡賣的東西和臺灣的不太一樣,有些看起來極別致的,他覺得寧夏會喜歡。

  “甯小姐?她有小孩了?”徐蓁蓁面露驚訝,她怎麼不曉得?

  “再過不久就要生了。”他不自覺露出微笑,雖然寧夏現在在跟他賭氣,但他還是很期待孩子出生的那天。

  徐蓁蓁在見到他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之後,更加驚慌。寧夏懷孕了,是沈蔚然的還是別人的孩子?上次見到寧夏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她以為沈蔚然應該放棄了,沒想到他還掛念著寧夏!

  那個臭丫頭到底有哪一點好,都懷有身孕還能這樣誘惑沈蔚然,連到國外出差都不忘買一堆育嬰用品回去,簡直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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