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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見白頭 -【我眼前的白月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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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4:02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白飯粒25

  張文鈺滿臉春色地找上門來時,趙安之就知道,她根本沒有聽她的話。

  趙安之歎了一口氣,道:「你根本沒有用溫和的方式。」

  張文鈺笑笑,把趙安之的頭髮揉亂,道:「大人和小孩子解決問題的方法不一樣,管用就行。」

  是啊,管用就行。

  「你們應該沒有打算馬上結婚吧?」

  張文鈺拿起個橘子剝著皮,聽見這句話,差點把指甲折在裡面,吃驚道:「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我們才剛在一起,當然要好好談談戀愛再說。又不是三十多歲的人,急什麼?」

  趙安之面對張文鈺嫌棄的目光,心裡不禁吐槽,她還好意思說這個想法很瘋狂?

  趙安之起身道:「秦晴中午回來,我們現在差不多要開始做飯了,你要不要來幫我?」

  張文鈺跟著起身,道:「你做的飯比我做的好吃,我就不掌廚了,給你打打下手吧。」

  大抵做飯的人都有這個想法,只要不是自己做,怎麼樣都好吃。趙安之沒覺得自己做得比張文鈺好吃多少,聽見她這麼說,只道:「我看你是懶,趙淼淼在的時候你可勤快多了。沒想到有一天,我在你心裡,地位還不如趙淼淼。」

  張文鈺笑嘻嘻地跟著進了廚房。

  「你不懂,這是熱戀期。放心吧,過一段時間等我膩歪夠了,你的地位就上來了。」

  趙安之把泡在水裡的茄子拿出來,遞給張文鈺。

  「切一下。還有,你們倆就繼續膩歪吧,別來嚇我。一天想一出的,都快被你們倆嚇死了。」

  張文鈺顯然不懂趙安之在指什麼事,只把茄子接過來,認真地切起了細長條。

  「今天做肉末茄子煲?」

  趙安之忙著給肉末調味,道:「秦晴不是喜歡?」

  「那有沒有我喜歡吃的菜呀?」

  趙安之指了指角落裡的番茄和牛腩,反問道:「有沒有你喜歡吃的菜啊?」

  張文鈺歡呼一聲,放下手裡的刀上前,向趙安之臉上親了兩下。

  趙安之一臉嫌棄的別開臉,道:「臭流氓。要不是趙淼淼,我真的要懷疑你是姬佬了。」

  張文鈺毫不在乎地朝她眨眨眼,飛吻了一下。

  兩個人一邊處理著手上的食材,一天聊天。趙安之時不時看看客廳的掛鐘,等著秦晴回來。

  番茄牛腩在最後需要燉煮的步驟,所以趙安之先將牛腩和香料下鍋,爾後加入番茄塊一起翻炒,炒出番茄汁之後,加入開水,再加些土豆塊,一起燉煮。

  湯汁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廚房裡充斥著番茄香味。

  張文鈺深深地吸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喟歎。

  「安之,你真的是典型的賢妻良母。你喜不喜歡醫生啊?我認識特別多,都挺喜歡你這種類型,我給你推薦吧。」

  番茄牛腩只剩下燉煮的功夫,完全不要再花什麼心思,趙安之便一心準備切肉末茄子煲來。她一邊把肉末下鍋,先炒熟,一邊面不改色道:「跟你說過很多遍啦,不用介紹,單身很好。」

  張文鈺嘀咕道:「我看你是還惦念著那水中月,鏡中花。」

  趙安之把翻炒出香味的肉末裝出,將用鹽醃過瀝干的茄子放入鍋中翻炒,沒聽清張文鈺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

  張文鈺倚著廚房的門,正要再重複一遍時,聽見了敲門聲。

  「秦晴好像回來了,我去開門。」

  趙安之也想去看看秦晴的精神面貌好不好,但想著鍋裡的茄子再翻炒一會兒也能燉上了,到時候就可以放下廚房裡的活和秦晴說話,便沒趕著過去。

  張文鈺將人接了進來,趙安之在廚房裡都能聽到兩人的說笑聲,心下一鬆。

  秦晴路過廚房門口時,還笑道:「你想我了沒?」

  趙安之轉過頭來,見她笑得開心,點了點頭,道:「中午做了你愛吃的,你先整頓一下,過一會就好。」

  秦晴拚命點頭。

  眼見著秦晴把東西收完,去浴室洗澡了,張文鈺才道:「我沒看見池珩送她上樓。」

  趙安之冷靜道:「他以前也不陪她上樓。」

  張文鈺道:「可是那種感覺不一樣。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因為知道了那些事,再看見這些細節的時候下意識就會往那方面想。」

  趙安之不說話,她當然不希望是不好的結果。可是歸根究底,她不是站在池珩那邊的,她是站在秦晴這邊的。

  等秦晴從浴室出來,吹好頭髮,飯菜都已經好了。就她們三個吃飯,趙安之沒有做太多菜,重味的就一個肉末茄子煲,湯品勉強算一個番茄燉牛腩,再加一盤小炒青菜和一個涼拌黃瓜,桌上也頗為滿當。

  秦晴說這次去玩,多是去的山區,都沒吃好,三個人裡就她的筷子扒拉的最勤快。

  張文鈺和趙安之誰也沒提池珩的事,就光聽她講旅遊時碰見的事兒,看她吃的比誰都香。兩人起先還應和一下,漸漸地也就不再說話了。看著秦晴幾乎將臉埋進碗裡,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白米粒上,趙安之心疼了。

  秦晴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落淚,依舊笑著,說著趣聞,帶著近乎哽咽的聲音。她的食慾很好,就著茄子吃完了一碗米飯,又倒了一碗番茄濃湯,端起碗一口氣喝完了湯,還不忘向趙安之誇讚道:「安之,你的飯越做越好吃了,我要是一輩子跟你住在一起多好。」

  趙安之看著她邊哭邊笑的樣子,沒有說話。

  還是張文鈺先看不下去了,拍了拍秦晴,道:「你先去洗把臉吧。」

  秦晴笑容完美,道:「我很好。」

  然而沒能得到任何回應,她的笑容逐漸僵硬,最終還是起身去洗了把臉。這一洗好像把她強顏歡笑的能力也洗掉了一樣,秦晴回來的時候,止不住地落淚。

  趙安之和張文鈺終於能知道事情的內幕了。

  秦晴坐在兩人中間,哭得眼睛都腫了,神色卻近乎呆滯。

  「你們知道嗎?他向我求婚了。」

  張文鈺有些吃驚,秦晴外表雖然美艷,但她內心是最渴望賢妻良母生活的一個人。她很早就想結婚了,卻沒敢跟池珩說,而現在池珩求婚,卻讓她這麼傷心。

  秦晴哽咽道:「他說覺得對我很愧疚,然後向我求婚了。還有什麼比這更羞辱呢?我們在一起七八年,最後讓他向我求婚的,不是因為愛我,而是因為沒像我愛他一樣愛我的愧疚。我從來沒有想過,我那麼深深愛著的人是一個這麼冷漠的人。」

  趙安之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腦海裡想起上一次,秦晴是如何眉角眼梢都帶著小得意地告訴她,她和池珩可能要結婚了。池珩怎麼捨得對秦晴做這麼殘忍的事?

  懷裡的秦晴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樣,道:「你們說,他為什麼這麼對我?他對不認識的人都可以很溫柔,對無緣無故甩了他的前女友,再相見的時候都可以禮貌以待。唯獨對我,他好像總也上不了心。」

  「因為你太方便了。我和你說過那麼多次,你從來也不聽,總讓他對你那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他怎麼可能對你上心?」

  張文鈺一聽到那番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情緒上頭,這番話便說出了口,而後又有些後悔。

  秦晴聽完,神情怔怔,也不反駁。

  「是了,你早告訴我了。我那時候也很不安,所以我總衝他撒嬌,衝他發脾氣,讓他幫我做這個做那個。有時候他也會不耐煩,就不理我,冷處理。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為我去做。」

  張文鈺以為秦晴又要說池珩的好話,但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別按捺下了衝她發脾氣的衝動。

  不料,秦晴繼續道:「我總以為,或者說,我總勸自己,那就是喜歡我了。原來不是啊。」

  秦晴靠在趙安之懷裡,笑了一下。那笑和她先前強顏歡笑的笑不一樣,更像是自嘲,也摻和了許多釋然。

  「這麼多年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強求了。但他的前女友也沒有贏,池珩說了,不是喜歡,只是在意,因為被甩了,所以一直很在意,一直無法放下。但這份在意,甚至不會讓他和我分手。如果他們復合,這份在意也就不存在了,那他們倆能走多久呢?就算現在我決定離開池珩,他和他前女友也不會有好結果的,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趙安之和張文鈺聽秦晴的意思,她是和池珩分手了。張文鈺是出乎意料的高興,她盼著這一天也盼好久了。

  「我有一卡車的醫學生想介紹給你。」

  秦晴笑了一下,又轉向趙安之,道:「我倆一起去相親吧。」

  趙安之遲疑了一瞬,張文鈺立馬出賣她:「你懂得,她還惦記著何澤生。」

  「你別聽她亂說。」

  趙安之連忙否認道。

  秦晴擦了擦眼睛,道:「不管你怎麼想,你千萬不要倒追,我這麼大一個慘痛教訓擺在你眼前。我這麼漂亮,這麼好,池珩又不是眼瞎,他怎麼可能不喜歡我呢?可他偏偏做到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很難對我上心。他為什麼不能對我上心?因為是我苦苦追求的他。所以你,千萬不要,倒追。」

  趙安之看著她,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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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4:22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白飯粒26

  剛談完心的時候,秦晴還豪情萬丈,發誓要在一個月之內找到下一個男朋友,而第一步就是參加同學聚會。

  然後第二天她就哭得整個臉都浮腫了,根本沒法出門見人,只能抽抽搭搭地看著趙安之打扮。

  趙安之也說不清自己現在什麼心情,單純的不穿浪費沒法解釋她為什麼連妝容和髮型都那麼精心去弄。

  她很喜歡張微瀅學姐,或許有難以避免的嫉妒,但是那樣的情緒很難占主體。她也不覺得自己再怎麼打扮,會比學姐更好看。可當她、張微瀅和何澤生,三個人一起出現在同一個場合的時候,趙安之希望自己不要顯得那麼狼狽,就算不能發著光,也不要像灰塵一樣。

  她這身打扮和之前的每次相同,上起手來已經有些駕輕就熟的架勢了。

  秦晴一邊哭一邊問:「看看這樣子,何澤生今晚會來是嗎?」

  趙安之點點頭,有些忍俊不禁。

  「你怎麼還在哭啊?別把眼睛哭壞了。」

  秦晴委屈道:「我也不想哭,但就是停不下來,我看前男友這種生物就是毒素,流眼淚就是在排毒。等我能停下來了,這毒也就排完了,我就跟他從生理層面和精神層面恩斷義絕了。」

  趙安之看她哭歸哭,但很有精神,也就放心了。臨出門的時候,秦晴交代了一句:「你記得幫我物色一下老同學裡面有沒有比較不錯的,告訴他們,老娘單身。

  趙安之看她一副灑脫的樣子,點了點頭。

  趙安之到聚餐的酒店時,一眼就看見了章程旁邊的何澤生。他今天看起來出乎意料的好,頭髮也打理過了,身上的正裝更是把身材的優勢完全的展現了出來。趙安之知道,他就像她一樣,在精心地準備自己,為了見某個人。

  章程看見趙安之,連忙朝她揮揮手,示意她過來坐。沒有秦晴的陪伴,趙安之正有些緊張,一看章程給出指示,便朝他走了過去。章程讓出了他和何澤生中間的一個位置,趙安之愣了一下,還是坐了上去。

  「你好些了嗎?」

  何澤生率先開口,打破了尷尬。

  趙安之朝他笑笑,道:「好多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移開了眼神。何澤生見她似乎沒有說話的興致,一瞬間想起她有男朋友這件事。嘴張了張,還是合上了。兩人一時又沒了話題。

  好在包廂裡來的人也不多,章程又不能一直坐在這裡,還要出去接人,趙安之和何澤生身邊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更不需要因為相對無言而尷尬。

  趙安之低頭想從包裡拿出手機,翻了兩下,卻沒有翻到。她有些焦急,翻的動作便粗魯了一些。

  「怎麼了?」

  何澤生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一下就發現了不對。

  趙安之低頭看了看,地上也沒有,一想起手機裡存儲的那麼多信息,就有些頭疼。

  「我手機好像丟了。」

  何澤生剋制著自己的一切舉動,克制著不要伸出手去安慰她,克制著自己的眼神不要在她臉上過分留戀,只出言道:「你先不要焦慮,回想一下上次看見手機是在哪裡?」

  何澤生的聲音永遠是那麼冷靜。

  趙安之聽著也就清醒了過來,她倒不是想起了自己的手機在哪,而是醒悟過來,她有沒有明天還不一定,關心手機丟了做什麼呢?

  何澤生便看著趙安之在他一句話下變得淡定了起來,以為她是想起了手機在哪。

  何澤生還沒開口,他的手機便響了,他朝趙安之示意了一下。

  趙安之點點頭,還貼心地離他遠了一些。

  何澤生心裡有些不得勁,一面覺得趙安之太過疏遠他,一面又勸說自己,這只是基本的禮儀。

  電話是章程打來的,說是趙安之手機落家裡了,秦晴找不到她,只能打電話給他,手機讓張文鈺送來了,需要人在門口接一下。

  聽完何澤生的轉述,趙安之便起身要去門口,何澤生連忙跟上。

  趙安之微愣。

  何澤生解釋道:「你沒帶手機,不好聯繫。」

  趙安之朝他點點頭,道了謝。

  何澤生心中的彆扭感愈盛。

  趙安之光是和他走在一起,心裡的那種緊張和難以呼吸之感便瘋狂滋長起來,短短幾步路,她已經感覺她的臉紅得不像樣了。

  她只好停了下來,道:「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先去,好嗎?」

  何澤生點點頭,便先到了酒店門口,章程說張文鈺已經快到了,何澤生便四處看了看。

  角落裡站著一對男女,似乎是情侶,兩人的個子都很高挑,尤其是女方,穿著雙高跟鞋只比男方要矮上一些。

  那個男人看著很眼熟,何澤生雙眼微瞇,想看得更清楚些。

  女方主動親吻了男方,男方握住了她的腰,俯身加深了這個吻。兩人吻了許久才捨得分開,男方抬頭,何澤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趙安之的男朋友。

  到了這時候,何澤生也認出了女方,那是張文鈺。

  趙安之在裡面降了降臉上的熱度才來。

  「怎麼樣,她來了嗎?」

  何澤生一聽見她的聲音,便迅速轉身,摀住了她的眼睛。

  趙安之整個身體都僵硬了,斷斷續續道:「怎、怎麼了?」

  趙安之的臉實在很小,何澤生的手又實在很大。他只不過是想遮住她的眼睛,卻將她的半張臉都遮去,只露出小巧的鼻頭和微微張開的紅唇,一副乞吻的樣子。

  「我……」

  遠處的張文鈺注意到了兩人。

  「安之好像在那兒。」

  說完,她便率先邁步過去,趙淼淼只好在她身後跟上。

  何澤生聽見兩人聲響,一下子從那鬼迷心竅的狀態中脫離出來,鬆開了手。

  趙安之心跳的飛快,即使看見張文鈺和趙淼淼一起來,都沒有打趣的心思。

  張文鈺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他們倆,什麼都沒說著,只從包裡掏出趙安之的手機。

  趙淼淼則是走上前,有些不滿的看著趙安之的穿著打扮,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她的外套。

  「你怎麼穿這麼一點,到時候又感冒了,你看我照不照顧你。」

  趙安之不想讓何澤生知道自己特地打扮過,連忙推了推趙淼淼,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酒店裡很暖和的。」

  「那你快進去。」

  趙淼淼,說完這句話,幾乎算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趙安之死命朝他揮著手。

  何澤生心中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後悔剛剛遮住了趙安之的眼睛,她應該親眼看清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才不會這樣傻乎乎的任由他親近。

  趙安之反身要回酒店時,見何澤生還呆呆站在原地,便伸出手拉拉他的袖子。

  何澤生見她拉著自己的袖子,心情一下又好了起來,她應該知道對方的真面目,但不應該用那麼直接的方式。

  兩人一起回了包廂,直到開始上菜,張微瀅也沒來。趙安之轉向章程,問道:「你不是說微瀅學姐會來嗎?」

  章程一拍腦袋,道:「她今天下午才給我打的電話,說是男朋友回來了,沒空來,我忘說了。」

  趙安之聞言,下意識看向了何澤生。

  何澤生感覺不太好,倒不是因為提到了張微瀅,而是因為趙安之看向他的眼神。那是一種帶著點憐憫,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那目光裡似乎還藏著點濕漉漉的東西,何澤生不敢說那是什麼,他只知道那讓他心跳加速。

  「你和微瀅學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安之直接問出了口。

  章程在一旁挑了挑眉,直覺有戲,連忙和其他老同學挑起許多話題,生怕他們把注意力分在何澤生兩人身上。

  何澤生被趙安之這一記直球打得猝不及防,嗆了兩下,道:「你問這個幹嗎?」

  如果他沒有和張微瀅在一起過,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懂得自己心裡想的是什麼。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是這樣,心裡對戀人有一個至高至善的模板。想的不是我喜歡這個人,因為我和她在一起有多麼快樂。而是我喜歡她的臉,我喜歡她的腿,我喜歡她的身高,我喜歡她有許多我喜歡的特質。

  這種喜歡作為愛情的萌芽綽綽有餘,但要說這是愛情本身,實在太過愚蠢。他的愛情早就給了其他人,他卻不知道,理智甚至固執地思考著,趙安之不是一個符合他審美的應該喜歡的對象,有過的動心是假。

  章程一聽何澤生的回答,恨不得給他後腦勺一巴掌,就是因為這樣,師兄才追不到喜歡的姑娘。

  出乎意料的,一向表現得很軟的趙安之,卻沒有被這句話拒之門外。她固執地追問道:「你們為什麼分手?你的手是分手的時候受的傷嗎?是怎麼受傷的?」

  章程聽完,沖何澤生拚命眨眼,生怕他又像剛才那樣扔出一句又冷又硬的話來。

  好在何澤生注意到了他近乎抽搐的表現,並且奇跡般地理解了他的意思。雖說有些猶豫,何澤生還是一一回答,只那過程中不斷拿眼睛看趙安之的神色,哪裡還像從前那個八風不動的木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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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4:38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白飯粒27

  趙安之聽完以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事情的軌跡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她的存在好像沒有帶來一點點改變。

  若是問何澤生有沒有把趙安之的那句話放在心上,那件事之前是沒有的。但是在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他腦海裡就浮現了趙安之的臉,以及那一句話。何澤生看著趙安之一下冰冷下來的神色,有些手足無措。可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一直在觀察他的林立就率先發作了。

  林立所做無非就是在飯桌上故意引出張微瀅的話題,又來刻意詢問何澤生的感想。何澤生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他自認是脾氣好,但章程卻知道,何澤生這個脾氣更惹人生氣,好像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裡一樣。

  毫無疑問,林立也是這麼想的,他被惹惱,便更加口無遮攔了一些,把別人的私事都當眾披露出來。

  何澤生摸了摸掌心的傷痕,有些不滿。之前在病房裡他沒有解釋,是因為看見了趙安之突然出現的男朋友,以為自己沒有機會,便想克制著自己不要再進一步。可現在不一樣,趙安之的男朋友和張文鈺關係非淺。把這一層挑開,趙安之未必要和那人繼續走下去,他也就有機會袒露自己的真心實意。可林立這麼一說,又把他塑造成一副對張微瀅一往情深的樣子。

  何澤生有心向趙安之解釋,卻不知道如何說起。趙安之見他摸著掌心,誤會了。她雖然還氣他不聽忠告,但看他這樣摸著傷口,落寞又不自在的樣子,心裡還是有些泛酸。趁著有桌子的遮擋,旁人看不清她的動作,趙安之抓住了何澤生的手。

  她的目光沒有轉向何澤生,還是正看著前方的林立,只悄悄道:「你別理他,他嫉妒你。」

  從趙安之的手搭上何澤生的手開始,他便雙眼一亮,五指一合,將趙安之又圓又白的手牢牢抓在手中。

  趙安之頓覺古怪,看了何澤生一眼,對上他亮的嚇人的眼睛,不禁又將疑問吞了回去。

  那邊林立說了那麼多不客氣的話,飯桌上的其他人都感到尷尬了,何澤生卻還是對他愛理不理。他本來就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徹底被何澤生的目中無人激怒,拿著個酒瓶子就站起了身。

  林立一過來,其他人的目光也跟著過來,趙安之嚇得甩開了何澤生的手,擋在了他身前,何澤生這才注意到林立。章程第一個站起來攔人,對邊上坐著的幾個男同學道:「都坐著幹嗎呢?起來攔一下,他喝多了。」

  那幾個男同學聞言便起身,要過來抓住林立。林立立馬大聲嚷嚷道:「何澤生,你還算不算男人啊?成天擺著一副清高的樣子,好像看不起誰一樣,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也不過如此。我說的那些話,你要是有不滿,你就跟我打一架,我別無怨言。你敢嗎?孬種。」

  趙安之是第一個受不了的,她也不是第一次聽林立詆毀何澤生,上前從林立手中奪過酒瓶,問道:「你拿著個酒瓶問赤手空拳的人要不要和你打一架,不打就是孬種。那現在我問你,要不要讓我砸一下?或者我換種問法,你是孬種嗎?」

  林立一下氣得臉紅脖子粗,要不是被幾個老同學拉著,他像是想上前對趙安之做點什麼。趙安之一點都不怕,還瞪了他兩眼,惹得林立掙扎的愈發重了。

  主要負責出力氣拉人的章程恨不得給趙安之跪下了,果然是和秦晴混在一起的,平時看起來再穩重,關鍵時候都是小姑奶奶。

  何澤生上前把趙安之擋在身後,頭一次正視起林立來,他對章程幾人說:「都是同學,你們先把他放開吧。」

  章程還要再說些什麼,何澤生強調道:「放開他吧。」

  章程幾人只好放手。也不知道是真的酒精上頭,還是藉著酒意撒潑,林立一被鬆開,便立馬朝何澤生揮了一拳。

  何澤生躲了一下,換了個不重要的部位被擊打一拳。包廂裡的女孩子已經有開始尖叫的了。

  然而林立只成功打出這一拳。何澤生看起來瘦,但身體卻精壯的很。他揪著林立的領子,硬生生的把人拉離了桌邊,更是離好像喝多了一樣呆呆站在那裡的趙安之遠遠的。

  場地切換一完成,何澤生便壓著林立打,在大家沒有反應過來的功夫裡,林立已經被打了好幾拳,拳拳到肉,苦不堪言。

  章程看得目瞪口呆,有人推他,他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去抓住何澤生。林立像是被打傻了一樣,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何澤生本就不是要將林立往死裡打,一見章程來攔,他意思意思的掙扎兩下,就停下了。還整了整衣襟,帶著股說不清的傲慢與瀟灑,然後偏頭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看趙安之的表情。

  章程注意到這個細節,心裡吐槽何澤生騷起來不是人。

  趙安之目瞪口呆,沒有想到一向冷靜過分的何澤生會和林立打起來,但這一口惡氣又出的實在爽快。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這餐飯也算是毀了。章程無奈,只能找人送林立回去,對著剩下的人提議第二攤,響應者不過半數。趙安之自然是不去的,現在都已經九點多了,等到十二點,她就可以知道,她到底能不能重生。

  章程一直勸她跟著去第二攤,趙安之推脫了幾遍都沒能成功,好不容易確定要走了,身邊不續第二攤的人都走光了。

  章程看趙安之臉紅的不像話,立馬想到一個主意:「學妹,你好像喝醉了,讓師兄送你回去吧。」

  何澤生聞言立馬站起來,拿起椅子背後的外套,一副隨時出發的樣子。

  趙安之今晚喝的是有些多了,但她自覺喝多了也仍然神志清醒,一見章程派來送她的是何澤生,便搖搖頭,轉身出去了。

  趙安之還沒走多遠,何澤生便趕了上來,和她並肩同行。趙安之喝多了酒,就喜歡說話,愛撒嬌,有時候還發小脾氣。她現在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覺得委屈,明明說了不要何澤生來送,何澤生偏要來送。趙安之越想越生氣,人走的又快了些,把腳上的高跟鞋蹬得直響。

  何澤生一手靠在牆上,把人攔了下來。天地良心,何澤生倒不是學會了壁咚這麼奇妙的招數,只是單純覺得趙安之有些不對勁,想和她好好說說話。

  趙安之瞪了他一眼,一矮身鑽了過去。

  何澤生先是一愣,而後又是不可抑制的想發笑,最後便是懷念。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這樣,自然的,舒服的,想要開懷大笑的。

  何澤生又出手了,這回是兩隻手,連帶著整個人都把趙安之壓在牆上,生怕她又鑽空子跑了。

  喝醉的趙安之很不滿,伸出手推了何澤生幾下,沒能推開,整個人就靠在了何澤生的頸窩上,道:「你幹什麼啊。」

  趙安之的呼吸吹在他的脖頸上,何澤生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時也顧不上回話。

  趙安之沒得到回答,生氣地跺了兩下腳,又覺得有些累,便把鞋子脫了下來。何澤生好笑的看著這人一下矮了一截,只能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省力。好在初秋的天,他穿了兩件,趙安之的呼吸打在他的衣服上,他也感受不到,不至於像先前那麼敏感狼狽。

  何澤生費了好大勁,才把趙安之背起來。剛剛還躁動不安的人,一被他背起來,就安靜得過分了。

  這又讓何澤生有些不放心了,這時候睡著可不好,容易感冒,他輕聲道:「趙安之,趙安之……安之?」

  趙安之不耐煩地動彈了一下,表明自己還醒著。

  何澤生便又耐心哄她說話,想著到車上了就讓她睡,先辛苦她撐一段,卻被冰涼的淚驚住了腳步。

  趙安之在他背上哭,小心翼翼地,不敢出聲地流著淚,只有滴到他脖頸上的淚珠暴露了行跡。何澤生光是想想她那種連哭都不敢驚擾別人的情狀,便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一樣,喘不過氣來。

  「你為什麼哭?」

  趙安之抽噎著。

  何澤生難得溫柔地哄道:「告訴我好不好?」

  趙安之壯了壯膽子,委屈問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何澤生一愣,猛地反應過來,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

  趙安之這會已經有些顛三倒四了,何澤生剛剛失落,就聽見她說:「我只喜歡何澤生。」

  何澤生心下頗有些失而復得的欣喜,又試探道:「那你那個男朋友……」

  趙安之不知道他在講什麼鬼東西,有些不滿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沒有男朋友!」

  何澤生被她這麼一拍,後背都紅了一片,但也算甜蜜的折磨。按捺下現在問個清楚的打算,決定等她清醒以後再談。

  趙安之又說:「我沒有男朋友……因為何澤生不喜歡我。」

  何澤生的心軟成一片。

  「我喜歡你。」

  背上的趙安之安靜了好一會兒。

  「我也最討厭你了,不管怎樣都不肯喜歡我,卻偏偏要到我的夢裡來。我都不敢承認我喜歡你了。」

  何澤生把她放到車裡,見她閉著眼睛不再說話,似乎是睡熟了,也不再哄她說話。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頰,卻又縮了回來,他們還有很多以後,不該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做這種事。

  「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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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4:53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大麻煩1

  趙安之是在何澤生的肩上醒來的。她還沉浸在那個何澤生會對她說我喜歡你的夢裡,有些不願清醒。

  趙安之記不太清楚昨晚是如何回家的,但想來是酒喝多了,被人送了回去。至於她為什麼會夢見那樣的場景,大概是平常不停地欺騙自己,將心壓抑的太狠,一到自由自在的夢中,所有的真心實意都無法隱瞞。

  趙安之無法再欺騙自己,她喜歡何澤生,過去,現在,未來,只喜歡這一個人。

  當她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反而不再流連於這個夢,開始觀察現在的環境。昏暗的光線,眼前的大屏幕,緊挨著彼此的人頭,這裡是電影院。

  趙安之抬頭看了看身邊的人,她居然在和何澤生看電影,真神奇。

  肩上的重量一減小,何澤生便感受到了,他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確認她是不是清醒了。

  趙安之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和他在電影院裡,便一言不發,轉頭看起了電影。看了一會兒,趙安之便想起來這是什麼電影了。不算好片,也不算爛片,音效和剪輯做的都不錯,一個角色死的時候,趙安之還跟著掉了眼淚。可出了電影院,趙安之便把這種情緒丟到了腦後,沒剩一點多餘的惋惜。如果不是此時此刻又坐在電影院裡看這部電影,趙安之不會對這部電影有一點印象。

  電影裡的情節進行到那個角色被捅死的片段,趙安之身邊的小姑娘低聲地哭了起來。趙安之轉頭去看何澤生的側臉,就著銀幕透出的光,他的側臉看上去那樣無動於衷。

  趙安之忍不住去想,這部電影於她,是不是就如同她於何澤生?萍水相逢,後會無期。不曾在他心上,日後回想青春年少時,亦難博得三兩鏡頭。

  趙安之已經下定決心,她不想要這樣。

  電影散場的時候,趙安之查了手機時間,發現是自己二十週歲的那一天,也就是大三下學期。

  趙安之這一低頭的功夫,走路沒有注意,好像要撞上人家。多虧何澤生眼疾手快,長臂一撈,摟著趙安之的肩膀,將人拉了回來。

  何澤生倒沒責怪她只顧低頭玩手機,道:「你說請你看電影做生日禮物,但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這一部,要不要再換一部看?」

  這一說,趙安之便明白了原委。原來自己是藉著生日這個名頭,成功地和何澤生一起看電影,若不是自己重生到這個時間點,先前的自己也不會靠在何澤生的肩頭睡著,她興奮著呢。

  趙安之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看向何澤生,搖了搖頭,道:「我想換一個禮物。」

  「你說。」

  趙安之盯著何澤生的眼睛,道:「我喜歡你。作為生日禮物,請你好好考慮一下。」

  趙安之從何澤生一些細微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他在驚訝,是驚訝於她喜歡他?還是驚訝於她竟然說出了口?

  趙安之沒有細究,她朝何澤生點點頭,轉身先離開了。

  何澤生的手受傷發生在他大五那一年,也就是趙安之的大四,按以往的風格,現在這個重生的時間點,很可能是最後一次能回到事故發生前的時間點。也就是說萬一還有下次重生,可能也無法改變何澤生手受傷的事故了。

  為了改變這件事,趙安之決定從兩個方向入手。她已經詳細打聽過,這個事故發生的時間、地點和前因。只要她能一直在這條時間線上,隨時監督何澤生的情況,便有很大把握能避免這些事情的發生。

  當然,還要考慮另一種可能性,也就是她提前回到了現世。雖說有意規避下,她幾乎沒有和何澤生接吻的可能性,但像前兩世那樣突如其來的、鬼使神差的情況,也不是真的不可能發生,還是要納入考慮。

  針對這點,趙安之決定從源頭掐斷何澤生和張微瀅在一起的可能性。如果他們不在一起,就不會分手,沒有分手,就不會碰到流氓,何澤生的手也就不會受傷。這種替別人做決斷的方法是很可惡,可考慮到張微瀅從頭到尾都沒喜歡過何澤生,不讓他倆在一起,頂多是對何澤生可惡罷了。

  趙安之決定對他可惡一回,趙安之要明目張膽地、熱烈地追求他。她要讓自己成為何澤生追求張微瀅最大的阻礙。

  對於張微瀅來說,既然只是想通過新戀情努力走出舊戀情,又有那麼多優秀的選擇,為什麼要選關係好的學妹深深喜歡著或者深深喜歡過的人呢?

  趙安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意外提前回到現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提前回去,這個時間點上的「她」還會不會繼續喜歡何澤生。所以她要在有時間的時候,將自己喜歡何澤生這件事在大家心裡烙下烙印。

  或許斬斷張微瀅和何澤生淺淺緣分的方法有很多種,但趙安之最終選擇了這一種。她可以說服自己,這樣做是因為這種最穩妥,卻無法說服自己自己做出這種選擇毫無私心。

  趙安之想試一次,不再遮遮掩掩,唯唯諾諾,將自己的真心實意剖開,毫無保留地放在何澤生面前,任他生殺奪予。

  就這一次,不論結果,不再回頭。要麼戀人,要麼陌生人,沒有中間。

  當然,張微瀅和何澤生不會是趙安之這次要拆散的唯一一對情侶,她還要把秦晴和池珩給拆了。就算是沉沒成本,要看開的時候也是痛的。趙安之不知道如何讓池珩回心轉意,那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減小秦晴的沉沒成本。

  趙安之一回到宿舍,便迎來了秦晴和張文鈺兩個人的打趣。肖晨走後,這個宿舍便沒有再添新人,一切都是趙安之最熟悉的模樣。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秦晴激動道:「看來今晚有大進展?」

  張文鈺則是歎一口氣。

  「是不是只有像你們這麼矮的才能脫單?我只要求來個比我高的喜歡我,有這麼困難嗎?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加入FFF團了。」

  趙安之樂了,心想要真有這團,也得加她一個。

  「我和他告白了。」

  秦晴是最激動的,恨不得從椅子上蹦起來。

  「你怎麼想開的?」

  她老早就看趙安之這溫吞的處理方式不順眼了,是死是活給個痛快,哪有這樣鈍刀子慢磨的。

  趙安之笑瞇瞇不說話。秦晴和張文鈺又圍上來問七問八,總算是把今天晚上的事情給搞清楚了。見滿足了她們的好奇心,趙安之就發問了:「那你呢?你和池珩怎麼樣了?」

  這話一說,秦晴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張文鈺朝趙安之眨眨眼,趙安之便心領神會。

  他們倆果然沒變,三天兩頭便是一吵架,也就方便了趙安之從中作梗。從古至今,耳邊風的威力都是無比巨大的。再堅定的人都會有動搖的時候,更不用說他們三天兩頭的作夭,使得秦晴動搖的時刻格外的多,也就給了趙安之無數的可乘之機。

  從前趙安之站在秦晴這裡的,秦晴的心又是向著池珩的,就算張文鈺說些什麼,秦晴也能從什麼都不說的趙安之這裡獲得支持,堅持下去。但從現在開始,趙安之不會再這麼放縱秦晴了。

  「我怎麼覺得池珩不喜歡你呢?」

  張文鈺瞪大了眼,沒想到能從趙安之這裡聽到相同的意見,趙安之向來是個溫吞吞的,不對感情事進行評價的性子,今天這話算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這話張文鈺說過不止一兩次,但聽多了也就生出了些逆反的心。可從趙安之嘴裡說出來就不一樣了,趙安之向來謹小慎微,不對不瞭解的事情予以評價。連趙安之都這麼說的話……秦晴的臉色一白。

  她和池珩這一次吵架簡直來的莫名其妙。一起逛街的時候,她提了一嘴情侶日記,池珩嫌幼稚,但也沒有明確的反感,秦晴見狀便花式央求起來,誰知道池珩突然就翻臉了,一聲不吭地離店而去,把秦晴一個人撂在那裡,尷尬的無以復加。秦晴在店裡人圍觀的目光下差點哭出來,打定主意池珩不好好道歉的話絕不跟他說話。可都一天了,池珩還是沒發來一點消息,秦晴本來已經沒那麼氣了,甚至在想可能是自己太無理取鬧,想要先服個軟。

  趙安之這一句像是當頭一棒,把她打的頭暈眼花。

  趙安之還不知道他們這次吵架是因為什麼事,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池珩,但想了想幾年以後的境況,她待會的添油加醋也不算是亂說。

  「你還記得他前女友嗎?」

  秦晴已經大受打擊了,此刻抬眼看人,眼角眉梢的十分明麗都只剩三分。

  趙安之硬起心腸,道:「我今天在路上碰到他們了,好像他們也是偶遇,但池珩一直在說話,還一直笑。」

  池珩和何澤生不一樣,他並不是不愛說話的性子,但他和秦晴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疲於說話,秦晴逗他笑的時候,又總是板著一張臉毫無觸動。

  這幾乎成了秦晴的心病。

  趙安之話音剛落,秦晴便徹底打消了服軟的念頭,她腦海裡早已亂成一鍋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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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5:05 |只看該作者
第44章 大麻煩2

  大三下的課很少,趙安之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發現何澤生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只是她靜音了沒聽見。

  趙安之打回過去,何澤生說請她吃飯。因為對象是何澤生,趙安之沒抱太大希望,即便如此,因著那點隱蔽的期望,趙安之還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何澤生請她吃了干鍋牛蛙,跟炒鍋一樣大的鍋擺在桌子正中間,裡邊是豐美的牛蛙肉、焦香的土豆片、微辣的藕片還有翠綠可人的萵筍。趙安之光是聞著那味,口水就要下來了,她是忠實的牛蛙愛好者,好焦好麻好辣。只可惜秦靜和張文鈺一個不能吃辣,一個不敢吃牛蛙,這干鍋最小的一份也要兩個人一起吃,趙安之雖然好這口,還真不常吃。

  何澤生點了大份的,趙安之有點擔心吃不完。

  何澤生瞅了她一眼,問道:「你對男生的食量有什麼誤解嗎?」

  趙安之看他淡定的樣子,更加確定了,他想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兩人吃飽喝足後,何澤生便覺得是說正事的時候了。

  「我很認真地考慮過了,所以我決定請你吃這一頓飯,認真地拒絕你,我不喜歡你,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

  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趙安之也還是會有難以避免的失落,她一口氣喝完了一杯水,情緒也就隨之鎮定下來。趙安之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笑吟吟道:「我接受。」

  何澤生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緊緊攢著的眉頭終於鬆開,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見過他拒絕別人的樣子,趙安之聊以慰藉地發現,起碼他還有點在乎她。

  「但是,我要追求你。」

  雖然每個「但是」後面往往都沒有什麼好話,但趙安之的「但是」比別人還可怕一些。吃起辣來來面不改色的何澤生,為了掩飾尷尬拿著杯檸檬水小口喝著,在聽到這一句話時準確地被嗆到了。

  何澤生在趙安之面前,咳得撕心裂肺,死去活來,好不容易平復下來時,還是面紅耳赤的樣子。反過來看趙安之,一臉淡定,嘴角甚至還保持著微微的弧度。她似乎完全沒有等待何澤生反應的意思,只是單方面地給出了通告。

  何澤生還想說些什麼,趙安之搶先開口道:「你對我的告白驚訝嗎?」

  何澤生愣了愣,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說不出話來。

  趙安之又道:「就算驚訝我告白了,但你其實不驚訝我喜歡你這件事,對吧?」

  「……」

  趙安之自顧自道:「其實我喜歡你很明顯,對吧,畢竟我已經告白過一次,而在你之後,我沒有喜歡過其他任何人。也許,我只是單純的沒有再動心過,也許,我對你念念不忘。你可能相信前一種,因為這樣很簡單,也沒有負擔。」

  說到這裡,趙安之笑了一下,又說起別的來:「你記得高中那個吻嗎?你可真是夠混蛋的,喜歡著一個女孩子,因為嫉妒或者是較勁,吻了另一個曾經跟你告白被拒的女孩。如果不是還喜歡你,不會只是輕輕的一巴掌。還有機場的那個吻,我說謊了,我不是想報復,我是意亂情迷。即使知道你不喜歡我,即使知道我不應該繼續喜歡你,還是沒能忍住的意亂情迷。這種情感你有過嗎?即使是對你喜歡的人。還是說,只有我這樣的喜歡你?」

  何澤生徹底陷入沉默了,趙安之這一套組合拳,暫時打得他有些找不著北。

  趙安之見他這樣,歎了一口氣,不再咄咄逼人,轉而說起了俏皮話:「我知道你心裡有指定人選了,但對方暫時沒有從別人那裡辭職的想法,為什麼不讓我試試競爭上崗呢?我說要追求你,你就當給我個實習期,搞不好我會是你最喜歡的實習生。」

  何澤生垂下眼,整張臉的攻擊性都被弱化,看起來像個憂鬱的小青年,道:「你不要這樣。」

  自從下定決心以後,趙安之就不把這樣的話帶來的那點不舒服放在心上,笑瞇瞇道:「今天的飯就算第一天實習吧,我覺得這個已經體現了我的第一個優點,我們的口味特別合。又吃辣又吃牛蛙的女孩子可能很多,但和你關係那麼好的,我起碼能進前三名吧。你和我吃飯不開心嗎?」

  何澤生沒法昧著良心說出「不開心」三個字,和趙安之在一起,點菜沒什麼顧忌,吃麻吃辣也是隨心所欲,吃到痛快,可以說是最好的飯友了。

  這一回趙安之沒有扔下個炸彈就先走,而是留下來和何澤生一起慢慢散步回學校。起初兩人間還有些久違的尷尬,但趙安之一直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倒慢慢消彌了這份尷尬。

  按例是先到何澤生的宿舍,何澤生抬頭一看宿舍樓,覺得是個擺脫現下情況的好機會,道:「我到了。」

  趙安之才不跟他客氣,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道:「大晚上的,你送我回去唄。」

  何澤生就見她眼睛一眨一眨的,又捲又長的睫毛跟在撩人的心一樣,他迅速移開了目光。

  趙安之見他這樣,再接再厲道:「你記不記得有一次在這裡,我跟你說,以後不要再送我回宿舍?」

  何澤生盯著地上的影子,也不看她,點了點頭。

  趙安之道:「我那時候那樣說,是因為怕管不住自己的感情。你對我好一些,體貼一些,我就暗暗期待你對我也是有感情的。但下一秒,你又不在乎我,冷淡我,讓我失望。每次在你身邊,我的心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上上下下,起起落落。我受不住,不想這樣,所以試圖跟你劃出一條界限來。我真的很努力地試過了,可是我做不到,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這樣熱烈的純粹的,一份真心。

  擺在何澤生的眼前,就算不想收下,也不忍心狠狠推開。

  趙安之見何澤生的眼睛轉動著,睫毛顫動著,慢慢地看向了她。趙安之驀地一笑,那樣溫和無害的面孔,露出了只有面對心上人時才會流露的少女的嫵媚。

  「所以我收回那句話,我希望以後的每一次,你都能把我送到宿舍樓下。」

  何澤生最終還是敗給了臉皮厚起來的趙安之,生怕自己一個不對,讓趙安之不順心,就要再迎來一通告白。

  何澤生將人送到樓下,便轉身要走,又被趙安之拉住了袖子。何澤生現在非常期待夏天的來臨,好換下這糟心的、充滿弱點的長袖。

  趙安之仰著臉,眼裡是何澤生看不懂的情緒。

  「我再叫你出來吃飯,你不會出來了,是不是?」

  何澤生對著她的臉,竟說不出一個是字。

  「我先走了。」

  何澤生的背影怎麼看,都像是落荒而逃。趙安之長舒一口氣,和告白後懷著一線希望等待的七上八下的心情不同,她將自己的心意剖白,一股腦地送出,不祈求回報,竟比從前輕鬆。

  趙安之一轉身,卻對上池珩。他先前站在陰影下,趙安之竟沒看見他。

  眼見著趙安之被嚇了一跳,池珩有些不好意思,往前踏了一步,從陰影中走出。

  「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幫我叫一下秦晴,告訴她我在樓下?」

  趙安之和池珩的接觸不算太多,僅有的幾次裡,池珩雖然沒有擺出臉色,但也沒有幾分熱情,客套有餘,親近不足。倒不是說池珩應該和她們有多親近,只是池珩在她們面前太自在了,完全沒有因為期盼得到好印象而生的緊張。

  趙安之這下沉默的有些久了。

  池珩想,大概秦晴這次是真的氣狠了。池珩那一天之所以不對勁,是因為看見了林瓊。因為被甩,他本就在林瓊面前矮了一頭,秦晴那天纏著他做那種幼稚的事情,平常還好,可在林瓊面前就讓他覺得有些丟臉。他不高興就甩手離開了,也不想和秦晴說話。

  可現在他和秦晴已經有兩天沒有說話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池珩這才後知後覺到,秦晴生氣了,意識到這點後,他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裡。可秦晴不接他的電話,也不看他的信息,不願意下樓來見他。池珩本想在樓下等到秦晴下來,卻沒想到先等到她的室友。

  「我惹秦晴生氣了,她一時可能不想見我。但她如果現在不見我,過後又會更生氣。無論如何,如果聽到我的道歉,她會開心些。你能不能幫我請她下來?」

  趙安之本應該甩手走人,可聽到這番話,竟有些猶豫起來。她瞇了瞇眼,細細打量起池珩來。

  若看池珩的神情,只有眉間微蹙,並不是多麼焦慮而又患得患失的樣子。可若說他完全不在乎,他又這個時間,站在這裡,來回踱步,幾次看手機都是在翻閱秦晴是否給予回復,似乎連玩手機的心情都沒有。

  趙安之看不懂他,卻動搖了一點。她想池珩有一句話是對的,秦晴如果能得到他的道歉,會更開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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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5:23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 大麻煩3

  趙安之把自己的狀況整理了一下,發現該考的語言她已經都考完了,該申請的學校她也已經申請了,現在主要是等待回復,其他也沒什麼要做的。

  她其實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留學,而這個決定又牽扯到她到底要以什麼為事業,明明已經活過了一遍,趙安之還是無法輕易下決定。

  好在這個不急,趙安之歎了口氣,把東西收拾好,跑到圖書館找何澤生去了。

  何澤生果然在老位置,桌上堆了一大書,正埋頭苦讀。趙安之沒打算驚動他,悄悄地走到他旁邊那個最角落的位置,拿出電腦開始趕稿。她重生回現世的時候,《on my own》還只有一個雛形,但那條時間線上的她,把作品完成得十分完整,還添了許多她當時沒有想到的細節。這個作品被一個短篇漫畫雜誌收錄了,趙安之由此搭上了那個雜誌的編輯,後續又投了許多短篇漫畫作品。趙安之現在身上有兩個任務,一個是下期要投的短篇,另一個是由《白貓與飛鳥》衍生出的日曆的製作。

  《白貓與飛鳥》是沒有主線的零散的插畫式漫畫,趙安之連載了這麼多年,積攢下了不少的人氣。但題材本身限制了它出版的可能,反倒是一些周邊還頗受歡迎。這個日曆就是一種,趙安之只要畫十二幅插畫,剩下的就是排版印刷的問題,趙安之不參與。

  兩邊工作量一對比,趙安之決定先把簡單的活做了,便開始畫日曆的插畫。她的風格精緻到可怕,用色絢麗而大膽。畫漫畫的時候還要收著點,免得人產生審美疲勞,畫插畫的時候卻不用擔心這一點,越奪目越好,要做的便是在最短的時間裡驚艷他人。

  趙安之投入工作,屏幕上出現了一塊塊炫目的色彩,她逐漸就忘記了坐在自己左邊的何澤生。

  何澤生卻是在她坐下來的第一秒鐘,就發現了她的存在。趙安之這一告白就跟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情話是一串串的往外冒,把何澤生這個木頭美人都給嚇著了。他忍不住偷看她一眼,發現她沒看到自己,便看一會兒書,又偷看她一眼,發現她現在還在工作,便再看一會兒書。這一來二去,何澤生頭一次發現,自己沒法專心讀書了。

  他眉頭一蹙,便強制自己靜下心來,好一會兒,才算是回到了自己平常旁若無人的讀書境界。

  趙安之工作起來基本就不為外物所擾,唯一能打斷她的,只有肚子餓這件事。肚子一餓便想去食堂,一想到要去食堂,趙安之便想起來坐在一邊的何澤生了。

  圖書館裡不好說話,趙安之便隨便拿了張草稿紙,寫下:「一起去食堂?」

  趙安之將小紙條推了過去,拉了拉何澤生的袖子,示意他看。

  何澤生覺得不能再留著這袖子了,一邊將袖子捲起來,一邊看了小紙條,寫了回復。

  「我不餓,今天不去食堂。」

  趙安之見狀也沒再說什麼,她是真的餓了。

  見著趙安之走了,何澤生才有些後悔,拒絕也可以有很多理由,他為什麼偏偏寫了不餓?他們往常在圖書館碰到一起去吃飯的時候,都是選離圖書館最近的食堂,趙安之現在去的多半也是那個。何澤生如果現在出去吃飯,怎麼也沒辦法在趙安之回來之前回來。何澤生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辦。

  趙安之是吃飽喝足了,路過超市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進去買了兩個三明治。三明治這種東西,又有麵包又有肉,沒什麼味道,吃起來又不掉渣又沒聲音,完全不會影響他人,比味道大的事物更適合在圖書館的走廊裡吃。

  趙安之回到圖書館,在位置上坐下,從包裡掏出了那兩個三明治,放到何澤生的桌上。何澤生看見兩個三明治,喉嚨不宜察覺地動了一下,伸出手正想要把三明治推回去,他的肚子叫了一下。

  何澤生的手僵住了。

  趙安之一愣,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水杯,剛走出兩步又走了回來,把何澤生的杯子一起拿走了,去裝熱水。

  餓的要死的何澤生和三明治對峙了一會兒,也許是因為趙安之不在,他沒有猶豫太久,拿起三明治走到了走廊裡。

  何澤生不喜歡冷冰冰的食物,所以只要有時間都會去食堂吃一些熱乎的飯菜,很少吃超市裡的麵包。可今天也許是太餓了的緣故,他居然覺得這三明治,還蠻好吃的。

  何澤生吃得很快,趙安之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吃第二個了。看見趙安之,他的動作一頓。趙安之裝作沒看見,將水杯還給他,道:「給你打的溫水,可以直接喝,不要噎著了。」

  趙安之知道他有些不自在,也不等他回復,轉身便要走。

  何澤生開口了:「我今天課業比較重,沒時間去食堂,謝謝你的三明治。」

  趙安之背對著他,唇角忍不住上揚,道:「你要是什麼時候課業又重了,隨時可以跟我說,我給你買三明治。」

  何澤生差點又噎著了,連忙喝了一口水,果真是最好入口的溫度。這險些噎著的那股勁下去了,身體舒服了,心理卻彆扭了起來。

  何澤生的課業依舊重著,趙安之的稿子依舊被催著,兩個人頻頻出入圖書館。何澤生先扛不住,開始換位置了。趙安之來了兩天都沒找到人,便意識到何澤生這是換窩了。面對這種明晃晃的嫌棄或者說拒絕,趙安之不是不失落,但還是很快打起精神,尋求外援。

  趙安之立馬找了張文鈺,求問何澤生的自習區域。張文隨便鈺問兩個同系的師兄,便問出來了,趙安之連忙趕過去強行偶遇。

  不是每一回都能有同桌的位置,但趙安之總是能選到一個抬頭就看得見何澤生的位置。

  一次還好,兩次也行,接連幾次看見他們一起自習,便有人開始調侃何澤生和趙安之了。不過好在兩人不是同一個院的,多半是各自熟悉的人調侃各自的,還算應付的來。

  何澤生換了幾個自習的地方,都只能解一時之急,不是長久之計,反而使身邊人知道趙安之的越來越多。何澤生逐漸就懶得折騰了,又回到了他和趙安之的老位置,坐來坐去,還是那裡最舒服。何澤生這一放棄抵抗,最開心的要數趙安之,畢竟那個位置還是她最新發掘的,也是最讓她舒服的位置。最失望的,是張文鈺醫學院的那幾個師兄,何澤生這一消停,他們也就沒熱鬧看了。

  趙安之才不管他們,成天在何澤生面前刷臉,每次出門都樂呵呵的,總算是驚動了張微瀅學姐。趙安之和張微瀅住在一個宿舍園區,何澤生每回都強行被拉著送她回宿舍,張微瀅撞上幾次後,便品出點味道來。有一回何澤生剛走,張微瀅便迎了上來,頗為八卦的對著趙安之一笑。

  「你們在一起了?」

  趙安之笑著搖頭。

  張微瀅便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道:「你們看起來很般配。」

  這句話算意外之喜,趙安之謝過了張微瀅。

  回到宿舍的時候,秦晴又在煲電話粥。趙安之看了一眼,心下一歎,都是自己心軟惹的禍。那天池珩道過歉後,秦晴的心情好了很多,比趙安之和張文鈺單純的安慰要有效多了,畢竟池珩才是讓她感到受傷的人,也只有池珩才能治癒她。趙安之倒是不後悔,畢竟這兩人起衝突的時候多了去了,想要勸分還有很多機會。她只是有些糾結,每每想到池珩那晚站在陰影裡的樣子,她就在想,勸分是最好的選擇嗎?

  秦晴注意到趙安之看著她發呆,以為是自己打電話影響到她了,連忙做著口型道歉,朝她一下,跑到了宿舍外面打電話。

  趙安之更心塞了,秦晴真的很開心呢。

  張文鈺倒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朝她招招手。趙安之有氣無力地走了過去,張文鈺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在座位上坐下,給她捏起肩來。

  趙安之斜睨她,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張文鈺拍了她的腦瓜一下。

  「你和何澤生這事,你咋想的呀?」

  趙安之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張文鈺道:「你就皮吧。我看你不太對勁,你原來在他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現在好了,追求的轟轟烈烈的。就幫你圍追堵截何師兄那事兒,我上面那一圈師兄都知道你了,你還好嗎?」

  在張文鈺眼裡,趙安之臉皮薄的很,倒追這樣會被人議論紛紛的事,實在不像她敢做的事。倒追這種事,如果成功還好說,若是窮追不捨後再被拒絕,簡直是新聞頭條後備役。更不用說她選擇的對象了,冷冰冰的何澤生,被拒絕的概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成為他人談資的概率,更是百分之百。

  趙安之很感動,也不想讓她擔心,便笑了笑。

  「沒關係,大家都知道,算是我的目標之一。」

  張文鈺看她的眼神,像是她的腦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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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5:36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大麻煩4

  趙安之的稿子審核通過的那一天,何澤生也考完了手頭的一門課。在趙安之眼裡,可憐的醫學生們好像一年四季都在考試,考完又來圖書館讀書,永無止境似的。

  趙安之買了好幾本便簽本,專門用來在圖書館裡給何澤生寫小紙條。

  「我的稿子趕完了,編輯審核也通過了。簡直喜大普奔,我請你吃飯吧。」

  其實前面三句話和最後一句話沒有什麼必然聯繫,而趙安之也知道,自己早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她還是耐耐心心的做好這一切表面工作,無他,求一個體面和講究。

  若是太明晃晃,打死何澤生他也不會來。但有這麼一個幌子,再隨便也是有成功的可能性。

  何澤生瞟了小紙條一眼,寫了幾個字推了回來。

  趙安之一看,果然是拒絕。趙安之又寫道:「你個做音樂的,怎麼就不能體量一下我這個畫畫的呢?搞藝術的整天孤獨前行,容易出事,快來把我拉入紅塵。」

  何澤生看了一眼紙條,趙安之敏感地發現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進行了二輪拒絕。

  五輪拒絕後,何澤生總算屈服了。眉宇間雖有微微不耐,但趙安之還是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直看得他連那點不耐都不好意思流出,倉促地撇開眼。

  趙安之自認為還是頗有分寸,何澤生現在已經習慣和她一起自習,所以她出現在何澤生身旁的位置時,不會引起何澤生的不耐。而且一起吃飯這件事,是何澤生現在不願意去做的,過度頻繁的強行要求只會適得其反,但適當的頻率,適當的成功率,有助於何澤生慢慢習慣個她一起用餐。

  趙安之決定請何澤生吃火鍋,肉和麻辣永遠是兩個人的最高追求。

  萬達前的人多,車也多,趙安之自個只顧到了一邊,沒顧到另一邊。何澤生伸出手攬住她的肩,帶著她走了幾步,這才放下手。趙安之力立馬順竿上,右手抓住何澤生的手掌,將它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抬頭道:「這裡車多,你再幫幫我。」

  何澤生低頭看向趙安之,不遠處的路燈在她眼睛裡形成一個圓圓的反光,亮晶晶又濕漉漉。他轉頭看了看四周,人多,車也很多,他沒有強行收回手,但也沒有實實地按在趙安之的肩上,只虛虛扶著。

  趙安之沒有太多要求,見他這樣就滿意地放下了手。

  倒是何澤生開口道:「你這樣算不算性騷擾?」

  趙安之瞠目結舌。

  好在何澤生沒有過分糾結,似乎只是隨口噎她一下。

  兩人到了店內,趙安之點了特別多肉,一是因為她愛吃,二是因為何澤生食量大,請人吃飯總不能讓人餓著肚子回去。

  何澤生看著桌上上來的一碟碟的肉,道:「你最近趕的什麼稿?看起來薪酬頗豐。」

  趙安之眼珠子一轉,決定賣個關子。

  「先不告訴你,等做出來了,我送你一本。」

  何澤生倒沒推辭,看起來像是真的感興趣。

  麻辣的鍋開的快,眼見著鍋開了,趙安之便開始涮肉了。

  何澤生道:「你蘸料呢?」

  趙安之向來是直接吃,覺得蘸料遮蓋了肉本身的鮮味,聽見這問話便眨了眨眼睛。

  眨眼睛這招對何澤生似乎有奇效,何澤生不再多說,起身準備給自己弄一點蘸料。趙安之見狀,立馬把自己的碟碗遞了過去,道:「我不會弄蘸料,你幫我弄一次唄,我以後跟著你吃。」

  何澤生手本來都伸出一半了,聽見這句話又想收回來,爾後一想,又有些沒意思,瞪了滿嘴胡言的趙安之一眼,便接過了她手裡的碗碟。

  何澤生回來的時候,趙安之已經涮好了肉,放在他的碗裡,那些熟的慢的蔬菜都已經下了鍋。

  何澤生腳步一頓,而後又神色自如地走了過來,把碟碗遞給趙安之。趙安之看了眼,沒看出他放了什麼,用筷子蘸了蘸,是鹹的。趙安之用薄薄的牛肉蘸了蘸,果真是味美鹹香,於是一連就蘸了好幾片。趙安之笑瞇了眼,對何澤生道:「你調的蘸料超好吃。」

  何澤生筷子一個沒拿穩,那肉又掉回碗裡,他微不可察地瞪了趙安之一眼,覺得她現在說話是愈發胡來了。打定主意要無視趙安之說的那些胡言亂語以後,何澤生才算是好好吃了一頓,不至於不消化。

  兩人開始吃肉吃得飛快,到後半晌了,才開始吃些煮的爛熟的土豆和藕片,這張嘴吞嚥一系列的動作也才慢了下來,這才有間隙說些閒話。

  「我看你最近都在忙著讀書,微博也沒有好好打理,廣告也沒有接,生活費還夠嗎?」

  何澤生和趙安之的軌跡有些相似,目前陸陸續續也有了收入,主要來源是曲子和廣告,歌曲的價格詢價的不多,按行情來說也算不上高。何澤生賣過一次,之後就不怎麼想賣了,多半還是靠流量做廣告。何澤生有收入以後,就不向家裡要生活費了。

  趙安之知道這點,也知道他最近忙於考試,這才有此一問。

  最近確實有些窮困的何澤生一噎,連忙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雖說手頭拮據,但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再不濟,讓父母接濟一兩次也不算丟臉。若是往日,趙安之這樣一提,何澤生也許還會和她開玩笑,讓她接濟兩頓。等他拿到廣告費了,再回請回來,現在是萬萬不會了。非但不會,他還因為趙安之這過分細心而感到有些彆扭,比起貼心,更像是被過分窺探的感覺。

  因此,趙安之的那句「這幾天我多接濟你幾餐吧?」還沒出口,何澤生便先冷著臉道:「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細緻的觀察我了?我很不舒服。」

  趙安之臉上的笑一僵,她幾乎是頃刻間就感到了委屈。趙安之一直很注意分寸,沒有不錯眼地盯著何澤生的一舉一動。微博是早就關注了的,而且還是兩人互關,不是她一個人偷偷摸摸窺屏,趙安之只是看見了他近期沒有更新。至於考試,兩人長期坐在一起自習,看他桌上書越來越多,偶爾問一兩句便能得到答案。剩下的,則是基於對他多年的瞭解。

  剛剛那幾句讓何澤生不舒服的話裡,所能體現的,不是趙安之過分的窺探,而是多年的關心和瞭解。

  趙安之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說,何澤生卻是第一次不舒服。很明顯,讓他不舒服的不是話語的內容,而是趙安之和他關係的轉變。

  趙安之幾乎要笑不出來了,她低低道了一句:「多吃點,把菜吃完,別浪費。」

  隨後便像是要把頭埋到碗裡一樣低頭吃東西。

  何澤生一直看不見她的神情,陡然不安起來,只能深刻貫徹起她那句別浪費。

  在重生之前,因為陳少芳離婚的那檔子事,趙安之習慣了壓制自己的慾望,忍耐過了頭,也就變了味。她現在好像明知自己是矯枉過正,卻欲罷不能。為了爭取何澤生,趙安之能夠接受這樣的委屈。就像出來點菜,雖不想浪費,但也會點的稍微多出一點,寧願撐的對菜餚失去興趣,也不願意因為不滿足而抓心撓肺。

  而現在,趙安之被何澤生傷了心,失了胃口,雖筷子還在夾,但吃的格外地慢。若有一碗米飯擺在她面前,何澤生就能看見,趙安之用筷子一粒一粒夾起來吃的魂不守舍。

  而何澤生也隱約意會到哪裡不對了,他的應對方式便是使勁地吃,想說按著趙安之的話把菜吃完了,興許她會高興一些。這一頓下來,就算何澤生是個飯量大的,也撐到了不行。

  趙安之也是有些意興闌珊,雖不至心灰意冷,但今晚也是毫無戰鬥力了。趙安之站起來,軟軟道:「我去結賬。」

  何澤生站起來,臉上有一瞬茫然,想了想,走出店門,在一旁等待趙安之出來。

  趙安之出來後對上何澤生的臉,頭一回沒覺得精神滿滿,反而是元氣大傷。

  何澤生遲疑道:「走吧?」

  趙安之有點不想和他一起回去,只想隨便再找點事情做。但現在說什麼都很明顯是借口,趙安之也不想把事情放大,只好強打起精神來。兩人才一起走了沒兩步,便有人從後面攬住了趙安之的肩。

  趙安之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發現竟是嚴子安。趙安之先是覺得莫名其妙,而後感到驚喜。

  何澤生看著嚴子安搭在趙安之肩上的那隻手。他還記得,趙安之說過她和嚴子安是並不嚴格的繼兄妹,而且那時候,她看起來有些怕嚴子安。

  但這一次,趙安之笑了一下,很輕鬆的樣子,對他說:「好巧,在這裡碰到我哥了,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我找我哥還有事兒。」

  嚴子安很驚訝的樣子。

  何澤生將兩人神色收入眼底,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開心,只微微頷首,權作招呼,轉身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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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大麻煩5

  何澤生一走,趙安之就把嚴子安的手從自己肩上拿開。

  嚴子安摸了摸鼻子,道:「你這過河拆橋做的也太順了吧?」

  趙安之勉強朝他笑笑,道:「我還有事,你先走吧。」

  趙安之說著往頂樓的電影院走去,嚴子安就跟在她身後,問道:「有什麼事?」

  趙安之道:「看電影。」

  嚴子安便露出一個笑來:「我和你一起。」

  趙安之搖了搖頭,悶悶道:「我想自己一個人看。」

  說著,兩人走到了售票台,趙安之看了看熱播電影的牌子,隨便選了一部喜劇買了一張票。

  嚴子安道:「沒事,我不打擾你的。」

  他探過頭看了眼趙安之的票號,要了張坐在她後面的。

  趙安之見狀沒再說什麼,她現在也沒這個心力,反正嚴子安也沒坐她旁邊影響她,便拋開不管。

  趙安之整場電影看下來,笑個不停。嚴子安坐在她後面,看她笑得花枝亂顫,也就放心了一半,沒有試圖去打擾她,而將心力放在電影上跟著看完了,確實是一部相當精彩的喜劇片。電影散場後,嚴子安手舞足蹈的,還想討論剛剛的劇情。在發現趙安之的沉默無應答後,有些尷尬地停了下來。

  「你也搭理我一下嘛,這樣我很尷尬的。」

  趙安之瞪著個朦朧淚眼,抬起頭,露出一張淚痕斑斑的臉,軟軟地發脾氣:「我都說要一個人了,你幹嘛老纏著我。」

  嚴子安看著她那張臉,突然語塞,半天才蹦出一句話來:「你是怎麼做到邊笑邊哭的?」

  趙安之將眼睛都瞪圓了,也不敢相信他問了這樣一句話。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趙安之竟笑了出來。

  見趙安之笑了出來,嚴子安鬆了一口氣。趙安之此刻眼圈紅紅,鼻頭紅紅,一幅可憐可愛的樣子,嚴子安不禁放緩了聲音:「你去洗把臉吧,我待會送你回去。」

  趙安之點了點頭,再乖巧不過的樣子。嚴子安是跟朋友一起出來的,中途就把他們拋下了,此刻手機上信息都爆炸了。嚴子安統一回復:看見妹妹了,陪妹妹。

  大多數人選擇體諒他外加吐槽一句「國家欠我一個妹妹」,少數促狹的,問他:「親妹妹還是情妹妹?」

  嚴子安看見這問話一愣,居然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而後反應過來,對問話人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唾罵,痛斥其精神之污濁,把對方說的懷疑人生之後,自己才鬆了一口氣。

  趙安之從廁所出來後,就見嚴子安站在原地,一副放空的樣子。她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歪了歪頭,道:「走嗎?」

  嚴子安緩過神來,點點頭。

  趙安之的心情還是不太好,但一路上嚴子安的問話她還是一一回答了。嚴子安似乎頗為關心她出國留學的事,趙安之記得,嚴子安自己也是出國了的,而且他留在了英國,沒有回來。

  「你想好要去哪個國家了嗎?」

  「美國吧。」

  她以前去的是英國,這次想換一個環境,而且趙瓊瓊也在那,美國的學校選擇也更多。

  嚴子安道:「美國的學校挺好。」

  趙安之頓了頓,心想,他這時候是不是還沒有決定去英國?

  嚴子安又道:「我聽阿姨說,你自己在攢學費了,而且還攢了不少?」

  趙安之沒想到陳少芳會和他說這個,但轉念一想,大概就像是所有家長都想炫耀自己的孩子一樣,陳少芳也沒忍住。這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趙安之就點了點頭。

  嚴子安感到一陣挫敗。

  可能因為是異性的緣故,看趙安之這麼有能力,比起嫉妒,這種遠遠不如對方的挫敗感更為嚴重。嚴子安道:「有的時候,感覺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別人光忙學習就忙不過來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趙安之心想自己這和作弊也沒什麼兩樣,雖然她是真的很努力,但努力往往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如果沒有這些契機,她雖然努力,但仍然是疲於奔命。

  趙安之不想看他因為她這種略帶作弊的成功而喪失信心,想了想道:「我一直覺得人要做自己喜歡或者自己擅長的事。雖然說不管做什麼事,做多做久了,都會做煩做膩,並且感受到痛苦。但你做你喜歡的或者擅長的事,和做你不喜歡的不精通的事,痛苦程度是天差地別。前者的痛苦是可接受的磨礪,後者的痛苦簡直是精神上的折磨。沒有人能在精神飽受折磨的情況下成功的,所以我覺得,人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這件,即使痛苦也能堅持下去的事業。在這項事業上,你的堅持、你的努力將比旁人更加容易,旁人就管你叫成功了。你覺得我在比你年紀小的時候就做到了這個地步,是因為我很厲害,不,你錯了,是因為我很幸運,我找到了這件事。」

  說醍醐灌頂可能太誇張,但嚴子安確實感覺心中鬱結消散,他笑了笑:「不是有這種說法嗎?大學不是用來學習的,是用來找到理想的。借你吉言,我也期待一份好運氣吧。」

  趙安之朝他笑了下。

  嚴子安心想,她成為他妹妹以後,倒是越來越可愛了。

  嚴子安,把趙安之送到宿舍門口,一路上還記了路。他站在鐵門外,看趙安之走進樓道了,才轉身離開。

  趙安之回到宿舍時,秦晴不在,倒是張文鈺問了句:「你怎麼回來的這麼遲?不是說吃過晚飯就回來嗎?」

  趙安之道:「出了點事兒。」

  她現在覺得身上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在座位上坐下後就不想動彈,但還是哪哪都不爽快。

  張文鈺聽趙安之聲音有些不對勁,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趙安之有氣無力地應了聲,乾脆趴在桌上。

  張文鈺過來摸了摸她額頭,倒是沒有發燒。

  「要不然你洗個澡上去睡覺吧,不要趴在這裡了。」

  趙安之應了,卻又道:「我好像太累了,讓我再坐一會。」

  張文鈺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來,道:「那你喝杯水。」

  趙安之接過杯子喝了一口,一股反胃的感覺幾乎抑制不住,起身便往公共廁所間衝去,吐了出來。這一吐便接連吐了幾陣,趙安之腳都要軟了,最後扶著牆走了回來。

  他們宿舍沒有獨立衛生間,張文鈺只見趙安之一陣風一樣的跑了出去,卻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只見趙安之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你怎麼了?」

  趙安之虛弱道:「我剛剛去吐了,現在還是覺得有點噁心。」

  「你剛剛吃了什麼?」

  趙安之坐下,端起那杯熱水要再喝一口。

  「火鍋,萬達那一家,感覺肉挺新鮮的,應該不是那個的問題……」

  那熱水一入喉,反胃的感覺又來了,趙安之又往廁所衝去吐了,她早就沒什麼東西吐了,吐出來的全是水,難受極了。這一回回來,趙安之是不想再喝水了,她趴在桌上,一聲氣都不想出。

  張文鈺道:「你這樣不行,走,我陪你去看醫生。」

  趙安之的聲音細細小小的,跟氣音沒有什麼區別:「我現在真的不想動,要不然休息一個晚上吧,沒有好轉的話再去。」

  張文鈺還沒有說什麼,趙安之的手機便響了。趙安之只覺得連掏手機的動作都十分費力,從口袋掏出來後也沒有看來電顯示,便直接接通了。

  「你好。」

  「你聲音怎麼這個樣子?」

  是何澤生。

  但這個時候,何澤生也無法讓她打起精神來,她實在是不舒服。

  「我不太舒服,對了,你感覺怎麼樣?」

  雖然說趙安之覺得不是食物的問題,但還是小心為上。

  「我沒有不舒服,你怎麼回事兒?什麼症狀?」

  張文鈺在一旁朝趙安之做著口型:「是何師兄嗎?」

  趙安之點點頭。

  另一邊何澤生沒有等到她的回復有些著急。

  張文鈺一把搶過了電話,道:「師兄,你好,我是張文鈺。安之她現在一直在吐,我在想是不是腸胃炎,想帶她去醫院。但她現在好像真的很不舒服,要去也不太走的動,你能不能幫忙,陪著一起去一趟?」

  趙安之朝她搖著腦袋。

  張文鈺卻鐵了心腸。如果是腸胃炎的話,她還要上吐下瀉幾天,症狀嚴重的話還會導致更不好的後果,單純拖著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趙安之不想去的話,她是沒有把辦法把她硬拉去,但有何澤生幫忙,事情就簡單很多了。

  趙安之小聲道:「我和你去,你別叫他。」

  電話那頭何澤生已經應了下來,但張文鈺轉了口風:「她說能走了,不用你了,謝謝師兄。」

  張文鈺掛了電話,將手機還給趙安之,道:「收拾收拾東西,像醫保卡之類的,找一下,我們現在過去。」

  趙安之可不敢再反悔,而且她知道張文鈺是為她好,便壓著那股噁心的感覺,收拾起東西,和張文鈺一起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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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大麻煩6

  趙安之不舒服,張文鈺便扶著她,讓趙安之將大半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兩人慢悠悠地下了樓。等兩人到樓下時,早就有一個人等在鐵門外了。

  何澤生穿著件短袖,連外套都沒套,踩著鞋就跑到了這裡,還是在趙安之下樓前把鞋好好穿上的。

  趙安之遠遠便看見了何澤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張文鈺也是有些訝異,上前道:「師兄,你怎麼來了?」

  何澤生道:「現在都這麼遲了,等你們看完病再回來,都深夜了。兩個女孩子本來就不太安全,更不用說趙安之還病著,我陪你們去一趟。」

  趙安之在張文鈺身後戳著她的腰,示意她拒絕,但張文鈺覺得何澤生說的有道理,便無視了趙安之的抗拒,點了點頭。

  何澤生早就看見趙安之的小動作了,也不拆穿她,問道:「能走嗎,要不要我背你?」

  這句話要是早說一天,趙安之必定是要佔這個便宜的,但此刻她只連連搖頭。一是心裡還有點芥蒂,二是她怕自己吐在何澤生身上。見趙安之這樣,何澤生也不勉強,走在兩人前頭,到校外打了一輛的士,幫她們兩個把後面的車門打開。

  到了醫院以後又是何澤生跑來跑去掛號、付費,趙安之就坐在長椅上等待,張文鈺在旁邊扶著她,撫慰她,順帶為何澤生說了兩句好話:「我看他對你的事情挺上心的,你還挺有希望的,我收回之前的話。」

  趙安之有點不滿,又有點委屈,覺得張文鈺叛變了。

  「你不知道,他今天晚上還凶我呢。現在這個應該是愧疚,不是關心。」

  張文鈺笑了笑,道:「走著瞧。」

  趙安之輕輕地哼了一聲。

  「走著瞧。」

  趙安之被確診為腸胃炎,要打一針,然後再留下來掛完一瓶液。平江大學沒有宵禁,趙安之掛完點滴就能回宿舍休息了。點滴掛完,起碼還要一兩個小時,張文鈺第二天有早八,怕熬不住,便在旁邊的空病床上躺下,道:「師兄,我先睡一會兒,安之滴好了你再叫我。」

  何澤生點了點頭。

  張文鈺朝趙安之眨眨眼,睡下了,趙安之氣得背過身去,不看張文鈺。她現在還是難受的緊,但一想到何澤生就在旁邊,又不想睡覺,便拿出手機翻起信息。趙安之這才發現,何澤生給她發了很多條信息,問她到宿舍了沒有,大概因為她一直沒回復,對方才打了那個電話。

  趙安之忍不住偷偷看了何澤生一眼,沒想到何澤生一直看著她,便被逮個正著。

  何澤生掃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道:「為什麼不回我?」

  「沒什麼好回的,所以就不回了。」

  趙安之忍不住嘴硬了一句。事實上,這句話也是有典故的。趙安之一碰上何澤生,話便多了起來,但何澤生是選擇性回復。有一回趙安之問他為什麼有時候不回消息,何澤生便是這麼說的。此刻,趙安之下意識用他自己的這句話還給他,也好讓他知道他有時候可以多傷人。

  但看見何澤生不說話了,好像真的心裡不太舒服以後,趙安之又想起他今晚跑上跑下的樣子,硬梆梆地解釋了一句:「我和我哥看電影去了,沒看到消息,不是故意不回你的。」

  何澤生又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趙安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也不像是何澤生會關心的事,但還是回答了:「我媽帶著我跟姐姐和嚴叔叔他們兩個吃了一頓飯,嚴子安對我媽挺好的,對我也挺好的,是個好人。」

  趙安之想,既然是個好人,有些來往也是正常。

  何澤生卻不覺得一對不怎麼見面的繼兄妹應當有這麼好的感情,而且嚴子安看他的眼神也讓他不太舒服。

  何澤生又不說話了,看起來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趙安之本覺得自己是他的熟人,但仔細一想,指不定在人家心裡始終是個外人呢。再加上身體不舒服,就更沒有了熱臉去貼冷屁股的興致。趙安之把目光轉向手機,又看見何澤生發的那一連串消息,好像真的在關心她一樣,越想越生氣,便把手機也關掉了,閉上眼睛裝睡。

  趙安之這一裝,便真的睡著了。

  她一閉上眼,何澤生便將目光放在她臉上,見她睫毛從微微顫動變得平靜起來,便知道她是真的睡著了。何澤生此刻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一直高速運轉的大腦似乎也停滯下來,完全放空。趙安之輸液的兩個小時裡,何澤生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只要這樣做,便能獲得前所未有的寧靜。

  張文鈺醒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幅場景。兩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但這個場景卻是那麼祥和、溫馨,張文鈺便是在此時此刻認定,何澤生遠比她們想像的更在乎趙安之。張文鈺又重新閉上了眼,裝作似醒未醒的樣子,道:「何師兄幾點了?安之的藥快掛完了嗎?」

  然後張文鈺再睜開眼,何澤生已經正襟危坐在那裡,目光也不再沉沉地盯著趙安之。何澤生將手指豎在嘴唇上,示意張文鈺安靜,輕聲道:「快滴完了,她睡著了,不要吵醒她,我待會把她背回去。」

  張文鈺笑了一下,道:「現在這個時間點,捨管阿姨不會放男生進去的,我一個人也沒法把她背上樓,還是要把她叫起來的。」

  何澤生道:「那就到樓下了再叫,現在不要吵醒她。」

  張文鈺點點頭。

  趙安之那瓶藥只剩最後一點點,兩人坐了五分鐘便滴完了。張文鈺幫忙把趙安之的東西都收起來,何澤生坐在床邊,在張文鈺的幫忙下,把趙安之背了起來。

  趙安之今天一個是心情波動劇烈,一個是腸胃炎身體不適,睡的出乎意料的沉。被何澤生整個背起來以後,也一聲不吭,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何澤生背著她走在前頭,張文鈺拿著趙安之的東西跟在後頭,看著兩人的背影。只見何澤生這麼個手長腳長的大高個,背上背了這麼小小一隻孱弱的小動物,竟顯得意外和諧。

  有了何澤生的幫忙,張文鈺一路上沒出什麼力氣。眼見著到了宿舍鐵門外,何澤生要把趙安之給放下來了,張文鈺抬手去接,何澤生卻頓了頓,似乎有話要說。

  張文鈺疑惑地看了何澤生一眼。

  何澤生眉間微蹙,道:「你不要告訴她,是我背她回來的。」

  張文鈺:「……難道她會相信是我背的嗎?」

  她怎麼覺得何澤生一碰到趙安之的事,智商就下降呢?

  何澤生一哽。

  「那就說是你強迫我背的,不讓我吵醒她。」

  成吧成吧,張文鈺是不知道何澤生想搞什麼。

  「可以是可以,但是為什麼?」

  何澤生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她很容易多想,一點點關心都會放大。我不想讓她覺得我喜歡她,給她無謂的希望,我是不會喜歡她的。這樣做是為她好,你是她的好朋友,你會幫我的吧?」

  張文鈺不耐煩地點點頭,上前去扶趙安之,要把他從何澤生的背上扒下來。何澤生動作飛快,關鍵時刻也扶了一把。張文鈺一注意到,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何澤生嘴上一套,手上一套,表裡不一,說是不喜歡,比誰都緊張。

  「師兄,你趕快走吧。你說得對,安之是個容易放大的性格,現在又是生病最脆弱的時候,看到你在這,可能更喜歡你了。」

  論捅刀,誰有張文鈺厲害?

  何澤生被話一堵,想了想,轉身走了。

  趙安之整個趴在張文鈺身上,張文鈺扶著她也用了很大的力,只好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叫她醒來。

  趙安之整個人迷迷瞪瞪的,醒過來以後,把張文鈺抱得更緊了。

  張文鈺笑了笑,道:「別撒嬌。」

  趙安之勉強把眼睛睜開,看了看四周,問道:「我們回來了?」

  「嗯,」張文鈺點點頭,道:「我沒力氣了,你用點力,我扶你上樓。」

  趙安之不知道是睡迷糊了,還是單純地不想問,從頭到尾沒有問過有關何澤生一個字。張文鈺也樂的自在,她答應了何澤生不說,那便不會說。只不過張文鈺答應何澤生的原因,是因為,她覺得指不定最後誰要為這個苦惱,但多半不是趙安之。

  趙安之看病看的及時,沒受太多折磨。醫生說發燒了還要去打針,她也沒有發燒,雖然還有些腹瀉和噁心的症狀,但比頭天晚上輕了很多,再休養了兩天,也就差不多痊癒了。

  何澤生倒是還有關心她的病情,但他不是向趙安之本人問的,而是向張文鈺問的。張文鈺一邊細心地回答他,一邊為他保密。看著趙安之時不時查一查手機,明顯是等待他消息的樣子,張文鈺心想早晚有何澤生後悔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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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大麻煩7

  因為腸胃炎,趙安之修養了好幾天。

  學校的登山協會在週末有一個登山的活動,何澤生也轉發了這個活動的推送,趙安之看他多半是要參加的。

  學醫對體力的要求很高,很多身體虛弱的同學,在發現吃不消以後也開始了鍛煉的計劃。何澤生是個閒不住的人,總喜歡到處亂轉,很早便加入了登山協會。趙安之也跟著湊了熱鬧,加了這個社團,但她生性疲懶,一直沒有參加社團的活動。現在為了多見何澤生一面,就算趙安之再懶得出門,也得去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更脆弱的,這些天來趙安之一遍遍地想著何澤生那天說的話。趙安之不是個記仇的性子,但她性格裡有一部分叫做過度忍耐的東西,使得她十分擅長將情緒壓抑在心中,積累到一定程度時便自顧自地做出決定,誰也不能動搖她。

  何澤生固然讓她傷心,但卻還在意料之內,面對不喜歡的人,這傢伙就是一塊冷冰冰又捂不熱的石頭。那一天的事,只能說是點醒了趙安之,讓她不要因為這些年來作為朋友時的親近而誤以為是自己的機會。

  來到現場的人很多,趙安之沒有像往常一樣,急匆匆地找到何澤生,湊到他的身邊。她眼睛在人群裡轉了一圈,找到了何澤生,也就作罷,緊跟著大部隊,老老實實地爬起山來。

  看著山中風景秀麗,趙安之這些天生病病鈍了的腦子才重新轉動起來,她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張微瀅早已知道趙安之喜歡何澤生,接下來只要持續表示此心不改即可,完全不用像先前那樣大張旗鼓地騷擾何澤生。追求何澤生的幌子早已用完,她也不能再自欺欺人。趙安之自然是想得到何澤生的,但何澤生並不想被她得到,南牆上撞了幾回,趙安之也就知道痛了。

  趙安之看著排在隊伍前面上山的何澤生,心中下了決定。比起得到他,或許陪伴他會是讓兩個人都更快樂的事。每個人都有孤獨的時候,即使孤獨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也會有那麼一刻,需要一個人的存在,趙安之想,或許她能在那個時刻,成為何澤生需要的存在,也算是償還了他曾經在那麼多重要時刻給予的陪伴。

  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他不舒服了。

  何澤生回頭看了好幾次,都只能看見趙安之垂著個腦袋悶頭上山,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想要放慢步伐落到她身邊吧,又嫌太刻意,但趙安之自個沒有追上來的想法,何澤生也沒辦法,只能隔一會兒回頭一次,見她始終如一不遠不近地綴著,也算放了心。

  趙安之想開以後,也不再一個人悶頭前行,身邊有人遞來話頭時,便大大方方地聊上一兩句,最後到休息的庭院時,幾個小姑娘還要拉著她一起吃飯。趙安之朝她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推說要去找認識的人,便跑了出來。

  這半山腰上有一個早些年留下的庭院,裡邊原來是做飯莊燒烤一流的,不知道怎麼突然就不做了,也沒人來接手,倒是留下不少桌椅供遊客小憩。

  登山協會這回定的便是在這庭院裡野餐一回兒,大家包裡都背了不少東西,趙安之這是找何澤生去了。她雖然也能和陌生人打交道,讓彼此都開開心心,但能不耗這份心力,為什麼要去耗呢?

  趙安之在院子裡繞了大半天,才在一個亭子裡看見了何澤生。他旁邊還有許多男男女女,聊的熱火朝天,就他一個,舉著個礦泉水瓶,喉結上上下下地喝著水,兩隻眼睛全盯著遠處的山,顯出一股格格不入的呆氣和仙氣來。

  趙安之走近了亭子,突然又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恰好何澤生那口水喝完了,皺著眉擦了擦流到脖子上的水,一抬頭便看見了站那兒的趙安之。

  何澤生的眼神就直勾勾的,一臉莊嚴又肅穆的神情,嘴裡愣是沒有蹦出一個字來。

  但趙安之就是懂了,這是等她進去呢。不然就何澤生這個萬事不關己身的性子,早就轉過他的臉,移開他的眼了。拿住了這點,趙安之便邁開了手腳,走了進去。幾個在聊天的協會成員也注意到了她,見人直衝沖地超何澤生走去,還以為又是來搭訕的小姑娘。有對何澤生懷著點心思的,看著趙安之嬌嬌俏俏,心裡有點不得勁。也有對何澤生不感冒的,只想著小姑娘一會又要被氣跑,半是可憐半是看熱鬧地打量趙安之。

  何澤生想著好久沒見趙安之了,也不知道她的腸胃炎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因為他那天說的話鬧脾氣,遲遲不願到他跟前來。如今人好端端地站在他跟前,何澤生沒多想,下意識看了眼旁邊坐著的社長高遠。高遠還在打量趙安之,因為趙安之臉嫩,又是頭一回參加社團活動,高遠以為她是大一的小學妹,一邊可惜她喜歡上何澤生這麼個冷酷無情的主,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機安慰佳人,倒是忽略了何澤生的眼色。

  何澤生眉頭都快攢在一起了。

  「高遠,你過去點兒。」

  高遠還在琢磨勾搭小學妹的可行性呢,聽著這話嘴裡應了個好,便往旁邊一擠,然後就見那個小學妹從善如流地上前,往他倆中間一坐,坐在了高遠和何澤生中間。

  何澤生心滿意足地移開了眼,一聲不吭。高遠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對著趙安之「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後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高遠絕不是場上最驚訝的那個,有的姑娘比他要著急幾倍,只想著等他問個明白,誰知道他這樣沒用。

  趙安之雖有點不自在,但想著何澤生就坐在她一旁,倒也淡定下來。她把背包卸下來,跟翻寶庫的小倉鼠一樣埋在包裡翻找,掏出了個紙袋子來,獻寶一樣舉到何澤生跟前,眼睛亮閃閃的。

  「我給你帶的肉鬆小貝。」

  何澤生見她這樣,便知道她沒有在記仇了,嘴角飛快一翹,自己卻沒有意識到,嘴上說著:「不健康。」

  手上卻接了過來。

  可不能再惹她生氣一次。

  趙安之要是生氣了,他們兩人見面多尷尬啊?何澤生想著自己完全是為了避免尷尬才這樣順從,絕不會讓趙安之誤會自己對她有不正當的感情。

  趙安之見他接了,忍不住垂著眼笑了,那長長彎彎的睫毛顫了顫。高遠在側邊看著,感覺心裡被撓了一下,撓的他非要把那個問題問出口了。

  「學妹,你和何神仙是什麼關係啊?」

  趙安之沒去追究那個學妹二字是哪來的,頗為興趣道:「何神仙?」

  高遠一拍大腿,道:「你不知道?何澤生這傢伙平常清心寡慾,堪稱我輩模範,回回爬山往山頂一站,好傢伙,一個仙風道骨的氣質就來了。上回碰到一個騙錢的算命的傢伙,一見何澤生就說他有仙骨,好好修煉能得道成仙。」

  說到最後,高遠先是自個樂不可支起來,抬頭見了趙安之笑眼彎彎,一副甜過頭的模樣,才反應過來自己又給何澤生拉好感了。趙安之實在是很得高遠的眼緣,搞得他蠢蠢欲動。若是何澤生跟往常一樣拒人於千里之外,高遠就直接上了。但今天這個情況,實在讓高遠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小心翼翼重複道:「你們倆到底什麼關係?」

  趙安之學乖了,只微微笑,有些含羞帶怯,愣是不說話。那便不是正經男女朋友,但又不是沒關係。若是沒那麼心思,自然坦坦蕩蕩地說了。現下這樣,雖沒在一起,但這份喜歡是明晃晃的了。

  何澤生有些詫異趙安之什麼都不說的樣子,他沒想到那麼多彎彎繞繞,只以為趙安之回心轉意,不喜歡他了。心裡說不上是放鬆還是什麼,總之有些怪怪的,好像膠水倒了一樣,感覺黏黏糊糊的,不大舒服。

  和何澤生這種不解風情的木呆子不同,高遠多少也算是有經驗的人了,一下便品出味道來,再看何澤生,覺得相比起從前那些人來,何澤生對趙安之也不是全然無情。這一來,就算再好這口,高遠也打定主意要把那點動心壓下去,只忍不住想再多說兩句:「學妹,你包裡還有吃的嗎?分我一點唄。」

  趙安之愣了愣,但還是從包裡拿出了一小盒夾心餅乾。

  何澤生有些不滿,對高遠道:「你自己不是帶吃的了?」

  高遠腹誹,你不也帶了?但他還是沒說出口。只見趙安之拆開包裝後,先遞到了何澤生跟前,道:「你也吃一點。」

  何澤生一看,是他喜歡的味道,心裡一下就舒坦了,再看高遠也沒剛剛那麼不順眼了。

  見何澤生拿了幾塊,趙安之才把餅乾盒遞到高遠面前,問道:「這個餅乾你吃嗎?不吃的話我再給你找別的。」

  高遠有些無奈,何澤生今天瞪他的次數比以往加起來都多,他還吃別的?不被何澤生吃了就行了。

  他拿了塊餅乾,向趙安之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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