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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見白頭 -【我眼前的白月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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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9:07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眼前人3

  趙安之很久沒有穿絲襪配高跟鞋了,還有些不習慣,匆匆穿上以後就要趕著去上班。何澤生在吃早飯,飯桌上還多放了一份,烤過的土司加上培根和漂亮的煎蛋,旁邊還放了一杯牛奶。何澤生看著她道:「我多做了一份,你坐下來一起吃吧?」

  趙安之擺擺手道:「我要來不及了。」

  何澤生道:「吃完我開車送你。」

  趙安之搖頭,堅持道:「很近,我自己走過去就好。」

  何澤生看了眼她的高跟鞋,搞得趙安之也下意識看了眼自己這雙只在面試穿過一次的高跟鞋。她是有很久沒穿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磨腳,但她還是沒改變主意。

  何澤生也不強求,道:「那你過來把牛奶給喝了,我幫你把這些拼成三明治,你路上吃。」

  趙安之本著不能浪費食物的精神接受了,把高跟鞋一蹬,踩著絲襪就跑到了飯桌前,舉起杯子想要分幾口喝完。

  何澤生正好把三明治弄好,裝在保鮮袋裡,拿了出來。脫掉高跟鞋的趙安之正對著他肩膀和胸口,何澤生低頭,發現她後腦勺上有一個很可愛的發旋。何澤生把袋子遞給她,趙安之抬頭衝他道謝,唇上帶著點牛奶漬,並不明顯,何澤生從餐桌上抽了張紙,順手給她擦了嘴。這動作太快,宛如行雲流水,趙安之還沒來得及感覺不對勁,便已經結束了。她愣了片刻,只道:「你是不是擦掉了我的口紅?」

  何澤生一怔,偷偷看了眼剛剛用來擦嘴的紙,上面果然有些紅跡,心內有些尷尬,但面不改色道:「沒有,你紅著呢,好看的。」

  趙安之是真怕來不及,沒再多跟他扯皮,道:「行了行了,我先走了,謝謝你的早餐啦,今天中午我來煮吧。」

  何澤生應下了,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目光移到了她的腿上。他從前很少注意趙安之的腿,因為太短了,完全不符合他的審美。可現在不知道是審美變了,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看著趙安之包裹在絲襪裡細細白白的腿和那又瘦足弓又高的腳,何澤生覺得完全好看,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咳了一聲,逼自己移開視線。

  趙安之踩著高跟鞋走到辦公室的時候,腳後跟已經磨紅了,偏偏第一天上任雜七雜八的事很多,趙安之就跟陀螺似的,轉的沒個停下來的時候。

  好不容易快要下班,同事過來提議一起聚餐,趙安之也只能推脫到晚上,她腳實在疼得很,需要回家休息一下。因此,在何澤生說要來接她的時候,趙安之沒敢拒絕了,有了這麼個受傷的腳,踩著這麼雙高跟鞋,她是回不了家的。

  何澤生載著她去了超市,前面看她上車的樣子,一眼便看出了她腳被磨壞了,因此也不要她下車,就讓她乖乖坐在這裡等著。

  「你要買什麼菜跟我說,我去買回來,很快,你只要坐這裡等一下就好。」

  趙安之聞言細細數了幾個菜,他們兩時間都緊,那些花時間的大菜就沒必要做了,但是她下廚也是為了答謝,不能沒有肉菜。好在何澤生的廚房還有烤箱,能幫著縮短許多時間。

  何澤生看她這樣,覺得很有小夫妻買菜的感覺,一個沒忍住,便揉了揉她的頭髮,而後飛快下車,沒給她反應的時間。

  趙安之在車上等了一會兒,接到了一個來自秦晴的電話。

  秦晴那邊有做飯的聲音。

  趙安之問道:「你這是邊做飯邊給我打電話啊?」

  秦晴道:「我你還不知道嗎?老池在做飯呢,我在旁邊給他搖旗助威。」

  電話裡隱約傳來池珩的哀歎「你明明在打電話,根本沒有在搖旗助威」。

  趙安之忍不住笑了。

  秦晴才道:「你房子找到了?條件怎麼樣,要不要我什麼時候去看一下,幫你掌掌眼?」

  趙安之猝不及防地咳了起來,好容易才停了下來,道:「房子找到了……房主是一個女孩子,房子條件很好,房租也不高,應該是女孩子不敢一個人住,所以想找個租客。我和房主還不算很熟,你就別過來了,不然別人還以為我不信任她呢,很尷尬的。」

  秦晴聽了覺得也有道理,見趙安之自己那麼篤定房子不錯,就放了一半的心,轉而談起別的事來:「對了,有人說看見你和何澤生逛宜家,怎麼回事?」

  趙安之:「……」

  誰?

  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功撒了一個謊帶來的勇氣加成,她很順口道:「誰啊?看錯了吧。我回來以後還沒見過何澤生呢,怎麼跟他一起逛宜家?而且我和他一起逛宜家做什麼,我總不能跟他住在一塊吧。」

  趙安之說完以後,往駕駛座看了一眼,想著何澤生怎麼還不回來,結果發現何澤生早在駕駛座上了,正用那種冷宮妃子特有的幽怨眼神盯著她,嚇得驚聲尖叫出來。

  「安安?安安?趙安之?你怎麼了?」

  電話那邊的秦晴跟著趙安之一起嚇了一跳。

  趙安之恨不得糊何澤生一臉,一聲不吭的,快要嚇死人了。她咳了幾聲,對電話那邊道:「沒事,剛剛踩到一個東西,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把秦晴糊弄過去了,趙安之轉頭對上何澤生幽怨的臉,心說他這是什麼表情。

  何澤生道:「我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聽聽,聽聽,這標準的深宮怨婦語氣,再配上令人浮想聯翩的台詞,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趙安之沒好氣道:「戲精,收收你這股演戲的勁。你得幫我,反正不能讓人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

  何澤生問道:「為什麼?」

  趙安之道:「有人撞見我們逛宜家了,這還可以說是人家看錯了,但要是知道我們真的住一塊,有嘴也說不清了。我以前喜歡你,這件事大家基本都知道了,現在要是被他們知道我們住在一起,我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何澤生眉眼裡的精氣神一下散去。

  趙安之莫名不敢看他,只撇開臉問道:「你到底幫不幫我?」

  何澤生道:「幫,我當然是會幫你的。」

  兩個人的同居生活愈發邁上正軌,趙安之習慣了每天吃完早飯以後再被何澤生送去公司,不過飯是輪流做的,她不想占何澤生的便宜。至於陽台,自從有一回兒她的胖次和何澤生的襯衫掛在一塊之後,趙安之就果斷地把陽台分成兩邊,越是靠近中間的地方掛的衣服布料越多,嚴格拒絕一切曖昧又尷尬的畫面產生。浴室是各用各的,從來不會有什麼不雅的畫面產生。何澤生如果要來陽台,也會先敲門,不會直接進。對趙安之來說,算是非常舒服了。她開始認同何澤生的話,她上哪去找那麼好的房子和那麼好的舍友呢?

  趙安之是在某天下午收到編輯消息的,她的漫畫《留學日誌》通過終審了,也就是說,她可以出版屬於自己的漫畫了。因為重生時間點跳躍的關係,趙安之完全錯過了在國外創作的那三年,這本《留學日誌》是如何畫出來的,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居然也能出版漫畫了。

  趙安之一下班便坐在沙發上看平板,今天輪到何澤生煮飯,不用她多操心。只不過這看著看著,人就倒了下去,何澤生出來客廳拿東西時看到了,便提醒道:「不要這樣看,對眼睛不好。」

  趙安之委屈地鼓了鼓腮幫子,坐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沒注意,又慢慢倒了下去。她已經完全融入漫畫的世界,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姿勢的不對。這漫畫是她留學的時候慢慢畫的,有獨在異國他鄉的辛酸,也有面對新奇事物的興奮,還有文化差異帶來的笑料,裡邊夾雜了不少乾貨,對想要出國留學的學生有挺大幫助。一點一滴都是日常,一筆一畫都是情感。趙安之看著漫畫,好像缺失的那三年又都回來了一樣,她不斷地想起自己出國的那三年。雖然學校不一樣,但總有一些共通的感情,讓她紅了眼眶。

  趙安之正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呢,何澤生便走了過來,跟抱小孩一樣,抓著她的肩膀往上提,強行讓她坐了起來,義正辭嚴地教育她:「你這樣會近視的,好好坐著看。眼睛和睫毛那麼漂亮,戴眼鏡遮住了多可惜?」

  何澤生說完,想去看她乖乖聽話的表情,誰知道看到她紅著眼眶皺著鼻子的樣子,懵了一瞬又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她的平板,發現她在看《留學日誌》。何澤生一下哭笑不得,問道:「你怎麼看自己的漫畫都能看哭?」

  趙安之道:「你怎麼知道是我的漫畫?」

  何澤生苦啊,當年趙安之連微博都沒客氣,把他利落拉黑,長久以來,他只能憑一個小號悄悄關注。時間久了,他也習慣用小號視奸了,竟忘了讓趙安之把他拉出來。

  「既然說到這個,你是不是能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了?」

  趙安之一下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了,但最後還是不甘不願地把他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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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9:20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眼前人4

  趙安之和何澤生都是正常上下班的時候少,忙起來連軸轉的時候多,一般這種時候,何澤生就沒法來接她下班,趙安之自己走到家已經累癱了。但作為先到家的人,還是要擔負起做晚飯的責任。

  趙安之沒弄什麼菜,而是熬了一鍋蓋菜蝦米粥。何澤生也不知道幾點回來,這種粥熱起來方便,吃起來也方便,都不需要額外的配菜,怕他光吃粥會餓,趙安之還買了點麵食。

  炒制的部分很快完成,趙安之把粥燉著,自個去洗了個澡,出來將頭髮吹到半干,正好可以吃飯。

  蓋菜清甜,蝦米鹹香,趙安之還切了點瘦肉丁進去一塊煮,粥米白糯,上面又點綴著切的細碎的蓋菜葉和肉粉色的蝦米與肉丁,裝在潔白的瓷碗裡,看著便讓人食指大動。

  趙安之打開手機,在對話框裡輸入:「你什麼時候回來吃飯?」

  猶豫了一會兒,又全刪掉,覺得這樣說跟在等他回來吃飯一樣,改成「我煮了粥,買了麵食,你記得熱一下再吃」,這才心滿意足地發了出去。

  趙安之慢吞吞地吃完飯,有些倦了,但她現在還不能睡。《留學日誌》確定能出版以後,她就更忙了,漫畫有很多要修改要交涉的地方。但她實在是太累了,打不起精神去幹活,便到沙發上趴下,用手機放歌,想著放空腦子聽歌,養養神。這一養神,便直接睡著了。

  何澤生一回家,剛把門打開,便聽見了他先前發的一首歌。客廳的燈光亮著,他輕聲道:「我回來了。」

  沒有回音。

  何澤生覺得有些奇怪,換上拖鞋走了進去,發現趙安之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站了一會兒,搖搖頭,臉上露出個笑來。何澤生走上前,趙安之不知道是因為趴著呼吸不暢,還是因為沒蓋被子冷,眉頭緊緊地皺著,好像在夢裡都不開心的樣子。

  何澤生伸出手,沒敢碰別的地方,也就用手指碰了碰她的睫毛,臉上露出無比癡漢的笑容。隨後,他便注意到她身上單薄的睡衣和柔順的長髮,猜她可能洗過澡了,自然地去摸她的長髮,確認干了以後才放下心。何澤生將她翻過來,趙安之哼哼了兩聲,卻沒有醒,何澤生只好將她打橫抱起,送到房間,連被角都給他一一掖好,才關上門出來。

  何澤生到廚房,一眼便看到了盛好的粥和花卷,放進烤箱,一下便熱好了。趙安之的手藝很好,即使是這種簡單的菜品,吃起來的感覺也是完美至極的。何澤生沒忍住,拍了一張照發了朋友圈,心機滿滿地屏蔽了趙安之,省得被她發現。

  他現在無比確定,這種生活就是他夢寐以求的,這個人也是他畢生所願。

  他曾經無數次恨自己明白的太晚,又因為趙安之出國,不敢再動妄念。或許她會有很好的前途,而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去打擾她。他心心唸唸地等著趙安之的消息,想知道她是會回國還是會定居國外。趙安之若要定居國外,他便打定主意不去打擾她。趙安之若是要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面目出現在她面前。

  然而命運就是那麼不可捉摸,它親自把這個人送到了他面前。開門的那一瞬間,何澤生就做好了決定,他會竭盡全力,留下她。

  何澤生吃完飯以後,打開手機,多了很多留言,沒有一條說到點子上的,正要退出去,看見張文鈺留了一條:「這粥做的和趙安之一樣。」

  何澤生手指一頓,想起了趙安之那個絕對不能暴露的囑咐,但又有自己的私心,想了想,沒回。反正他平常也是選擇性回復評論,不回也不奇怪。

  張文鈺和何澤生雖然互為好友,但主要是塑料師兄妹的面子情。何澤生想著從張文鈺的朋友圈裡摸索趙安之的存在,張文鈺想幫趙安之追蹤何澤生的動態。

  此刻張文鈺是真的覺得有些古怪,雖然蓋菜蝦米粥只是一道很普通的粥品,但每個人熬粥的習慣和熬出來的品相都不一樣,這個粥看起來真的和趙安之熬的如出一轍。張文鈺留言以後沒得到回復,沒忍住,又去問了趙安之。

  趙安之早就睡著了,她這一覺睡得極好,睡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半的時候自然醒了。趙安之從床上坐起來,眼睛都睜不開,好半晌才清醒過來。這一清醒便懵了,她怎麼跑床上來了?趙安之抹了把臉,打開手機想看時間,發現張文鈺給她發了信息,點開發現是一張截圖,截圖截的是何澤生的朋友圈。從截圖裡可以看見,何澤生發了那碗粥的照片,張文鈺還在底下留言了,那問話讓趙安之一下緊張起來。她從床上跳下,就要去找何澤生算賬。

  何澤生還在床上掙扎,他房間的門也沒鎖,趙安之直接推了進去,坐在他床邊,搖他的肩膀。

  何澤生被搖醒,坐了起來,有些沒精神,瞇了瞇眼,突然伸出手來幫趙安之扣起了扣子。趙安之順著他的手低頭,發現自己的第二個扣子和倒數兩個扣子開了,雖然沒露出什麼重要的春光,但露出鎖骨下的一小塊白皙和腰腹間的那抹白膩已經夠丟臉了。何澤生喉結上下滾動,道:「這種扣扣子的睡衣很容易睡著睡著就開了。」

  他本意是想開解她,卻讓她的臉更紅了,好像時時刻刻都能冒出熱氣來。

  雖然她這樣子很可愛,可為了避免趙安之惱羞成怒,何澤生還是很善解人意地轉移了話題:「你這個時候進來,是怎麼了?」

  趙安之打定主意要買一套更安全的睡衣之後,逼迫自己把那些丟人的事扔到腦後,把手機的聊天記錄調出來,放到何澤生面前,要他解釋。

  何澤生一看,心知壞了,面上卻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樣子,說道:「我是太感動了,以前加班到這個時候再回來,都沒有熱飯吃,只能自己下一些速食的餃子吃。」

  他邊說邊流露出一些落寞和疲倦,試圖引起趙安之的同情心。

  趙安之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所以哪個牌子哪個味道的速凍水餃最好吃?」

  何澤生一個沒有防備,啞口無言。

  趙安之敏感地察覺到不對,看著他搖頭,何澤生羞愧地垂下腦袋。

  趙安之道:「你跟她解釋一下,說是你自己做的就行。」

  何澤生不樂意,便道:「她一問你,我就回她,這樣不是更可疑?我這邊還是不回復就行了,你可以說點什麼打消她的疑慮。」

  他還指望著張文鈺能在合適的時候發現真相呢。過早揭發這件事不利於他和趙安之培養感情,但在適當的時候卻可以作為奇招。

  趙安之一聽,覺得也有道理,但還是警告道:「你以後不准亂髮朋友圈。」

  何澤生想了想,道:「要不然這樣,我發朋友圈之前,你給我審察一下?」

  趙安之覺得這個可以有,點了點頭,全然沒有察覺到,這樣和熱戀中的小情侶毫無區別。

  見何澤生給出了令人滿意的讓步,趙安之也不再抓著他的「無心之過」斤斤計較,從他床邊站起來,道:「你再睡一會兒吧,今天我做早飯。」

  何澤生看著她的背影,笑的萬分燦爛。

  ***

  某種意義上,趙安之和何澤生確實很有緣分,《留學日誌》的出版問題基本解決以後,何澤生也閒了下來。兩人少有的空閒時間裡,不可避免地在家裡對上了。

  時間久了,趙安之也不怎麼在意了,還能和何澤生一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這兩人都不是什麼省心的觀眾,嘴貧的很。

  趙安之是喜歡猜劇情,她自己是搞創作的,深諳各種套路,對各種伏筆敏感度堪稱極品。每每斷方向從未錯過,關鍵時刻還喜歡搶先一步說出重要台詞。

  何澤生也很討厭,他喜歡尋找正確的解決方法,並且吐嘈劇情需要這個四個字毀去的一切合理性。

  還好是他們倆一起看電視,要是跟個別的什麼,喜歡這電視劇的人一起看,怕是要被他們倆氣的興致全無。

  這又是空閒的一個晚上,趙安之做的晚飯,何澤生洗的碗,雙雙洗完澡以後,兩個人又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劇還沒開始播呢,何澤生的電話就響了,趙安之立馬貼心地關小了音量。

  電話是他的幾個同事打的,叫何澤生一起去吃燒烤。何澤生不感興趣,便拒絕了,對面不依不饒,非要叫他一起去玩。

  趙安之在旁邊聽得清楚,想了想何澤生似乎很少和同事聚餐一類,怕他太孤僻被排擠,用肩膀頂了頂他肩膀,輕聲建議道:「你就去唄。」

  何澤生再次拒絕的話語便沒說出口,他眼珠子一轉,有了個念頭。

  聽何澤生應下了,電話那頭歡呼一聲,催他快來。何澤生掛斷電話,去房間換衣服,換完了以後問趙安之:「這樣行嗎?」

  簡單的灰T加寬鬆的九分褲,很有時下盛行的鹽系風格,趙安之看過便點了點頭,何澤生這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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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29:36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眼前人5

  何澤生走了以後,趙安之一個人看電視怪無聊的,便從冰箱裡拿了個瓜出來,切了一半,拿了兩個碗,要勺子挖出一片片的放到碗裡。好不容易挖乾淨以後,一碗用保鮮膜封起來,放冰箱等何澤生回來吃,另一碗自己抱著吃了起來。

  這大概算是趙安之和何澤生同居以後養成的習慣,做什麼都做雙人份的。

  趙安之還沒吃幾口呢,短信鈴就響了,她抽空看了一眼,是何澤生發的:「路過樓下的時候,他們臨時改了計劃,說要來我家,勸不住。」

  趙安之愣了一下,嘴裡的勺子都要掉了,連忙回了條短信:「我先出去避避?」

  何澤生回道:「應該來不及了。」

  這房子的隔音很好,趙安之沒聽見一點說笑聲,也不知道這個來不及了是什麼概念,她到底要不要努力一下。直到下一秒,何澤生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傳來,趙安之才知道是有多來不及。她從沙發上跳起,一路撞上茶几,當場痛的想要跪下,眼見著門就要開了,趙安之慌不擇路地躲進了何澤生的房間,聽著說笑的聲音傳來。她越想越不保險,索性藏進了何澤生的衣櫃,想著自己剛洗完澡,也不算太對不起何澤生乾淨的衣服們。

  何澤生一開門,同事們看見客廳的燈還亮著,有一個問了聲:「家裡還有人嗎?」

  何澤生笑而不語。他知道趙安之怕認識的人發現,但今晚這些人裡沒有一個是同時認識他們倆的。

  這些人裡有三個男同事和兩個女同事,其中一個女同事眼尖,看見了角落裡的高跟鞋,驚訝道:「何澤生,你和女朋友一起住嗎?」

  其他人也跟著看向那雙鞋,有一個男同事就笑:「弟妹在家啊?」

  何澤生從研究生階段就有很多實習,名字上他是今年剛進的實習生,但其實和這些人都相處挺久了。他們還納悶呢,何澤生這麼優秀,怎麼一直單著,結果現在不聲不響地就金屋藏嬌了。

  趙安之藏在衣櫃裡,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能乾著急。

  何澤生看這樣也沒法胡編亂造,便極其樂意地點了頭,道:「嗯,是女朋友的鞋,你們先進去坐下說話。」

  說完以後就給每人發了一個鞋套,也省得他們換拖鞋。何澤生很少叫人到家裡做客,也沒準備那麼多雙拖鞋。

  何澤生在鞋架上掃了一眼,沒看見趙安之那雙拖鞋,便確定了趙安之還在家裡。

  自從趙安之住進來以後,冰箱裡就逐漸豐富起來,飲料果汁都有。何澤生問了一聲,喝什麼的都有,他從旁邊拿出一次性紙杯,自個到冰箱去拿飲料。

  同事們看看鞋套,又看看一次性紙杯,就有人忍不住吐嘈道:「他怎麼就能把事情做出這種冷冰冰的樣子?他真的有女朋友嗎?哪個仙女下凡感化了他?」

  旁邊人道:「這有什麼不好,衛生。再說了,你看看那個,他肯定有女朋友了。」

  同事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見茶几上放著的一碗西瓜片,上面還插著個勺子。勺子是不銹鋼勺子沒錯,但勺尾做成了貓咪的樣子,低調的可愛。

  另一邊何澤生打開冰箱門時也看見了那盆挖好的西瓜片,心中一軟,臉上便帶出笑來。他把飲料拿出來,順便把另外半個瓜也抱出來。

  何澤生把飲料放到茶几上,自己要去廚房給他們切瓜。和他最熟的那個男同事指著趙安之那個碗,說:「你女朋友西瓜還沒吃完,人怎麼不見了?」

  何澤生看見那個碗,心知趙安之是躲起來了,有些感歎。他是抱著希望,趙安之能大大方方出現,他好給她戴上一個女朋友的名頭,但趙安之現在的行為,也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也不知道趙安之躲哪了,應該早點把人弄出來,省得憋壞了。

  何澤生把西瓜切好了給同事,又把趙安之吃了一半的那碗用保鮮膜封好放冰箱。看著同事們吃的差不多了,何澤生便提議道:「要不要看一看房子?」

  幾個同事都有些意動,他們沒何澤生那麼輕鬆,長輩把車子房子都買了,正是在考慮這些的年紀。何澤生這房子地段好,裝修也好,就不知道整個是什麼樣。

  何澤生便先帶人去了陽台那個房間,也就是趙安之的屋子。想著如果趙安之在這裡的話,聽見他們看一圈出去了,也好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別把人憋壞了。

  趙安之的房間和之前已經大不相同了,何澤生陪著她把傢俱補全,她又自己添了一些裝飾品。整個房間沒有過亮的顏色,基本是看起來很舒服的暖色調,是中性偏女性化的裝潢。同事一看,便笑道:「這是你女朋友的房間?」

  何澤生道:「嗯。」

  同事又問:「你們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啊?」

  旁邊人戳他,覺得何澤生剛談戀愛就問他這個問題不合適。有幾個人戀愛就是奔著結婚去的?人家戀愛談著談著,水到渠成了自然會結婚,這樣特地問了反倒不美。

  何澤生的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遍,不知道趙安之藏在哪裡,自然道:「其實我挺想結婚的,但還是要看我女朋友的意願,她要是願意,我現在就願意去領證。」

  那兩個女同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她們倆可知道不少明裡暗裡對何澤生有意思的人,這回可以去打消她們的念頭了。何澤生不聲不響地有了女朋友不說,感情還很好,只要女方願意,隨時都可以領證。這種半結婚的關係,誰要是非要摻一腳,那可是真缺德。

  同事們看了看陽台以後就打算從房間出去,何澤生特地提高聲音說道:「那我們出去吧,去看看旁邊那個書房。」

  另一邊的趙安之久久聽不到聲響,又在衣櫃裡悶得發慌,便偷偷將衣櫃打開一條縫,呼吸頓時暢通許多,衣櫃裡也能看見點光。她有點害怕先前那種完全黑暗,又極悶的環境,便沒再將衣櫃門關上,而是保留了那條小小的縫。

  書房不大,東西也不多,倒是有人看見數位板還多問了一句,何澤生一臉自豪道:「我女朋友的,她喜歡畫畫,有時候會在這裡畫,我就坐旁邊看書。」

  本來就是為了讓趙安之不要再藏在角落裡才帶同事參觀的,反正已經去過了趙安之的房間,到自己房間時,何澤生就很隨意了。他不會刻意讓同事們遠離什麼櫃子、櫥子或者是轉角可以藏人的地方,自個靠在門背上,讓他們隨意看。

  有個同事嘿嘿一笑,問道:「你和媳婦兒分房啊?」

  何澤生這房間實在太男性化了,幾乎沒有女生會有的小擺件,枕頭也只有一個,再聯繫一下另一個房間也只有一個枕頭,這小情侶是分房無疑了。

  他們一進來,趙安之就在衣櫃裡豎起了耳朵,聽到「媳婦兒」和「分房」兩個詞,她便有些鬱悶了,這說的是什麼和什麼啊?

  何澤生淡定自若道:「是啊,所以我想結婚。」

  眾人哄笑,剛剛那點懷疑也散了。現在的性觀念雖然逐漸開放,但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這兩個人堅守著婚後的事,雖然看起來很不都市男女,但有一種別樣的純情。男人們還好,女人們笑完以後,又有點別樣的羨慕。現在這個世道,上床這回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但有人利用這個倒過來說不願意上床的就是不夠投入。有的本來不願意的女孩意志薄弱地屈服了,分手以後又碰上了另一波人,嫌棄你不是第一次,這叫什麼事?

  有個男同事眼尖,看見何澤生衣櫃的門開了,便走上前去想要關上。他這輕輕一推,沒關上,好像被什麼卡住了。他一邊拉開衣櫃門,一邊轉頭問何澤生:「你這衣櫃的門是不是壞了?」

  誰知道一轉頭對上了一堆驚訝的臉,男同事連忙回頭,發現一個女孩藏在這衣櫃裡。那女孩穿著睡衣,露出一張瑩潤的小臉,長髮垂下,抬眼看人時可憐巴巴的樣子。

  何澤生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把人抱了出來,這會兒天氣熱,雖然開了空調,趙安之穿的還是短袖短褲,細幼的腿白生生地露在外面,膝蓋上的一片青腫格外顯眼。

  何澤生將人抱回了房,把門關上以後,才回過身對同事道:「她可能有點害怕見你們,才藏在那兒。」

  男同事納悶道:「我們有什麼好怕的?」

  何澤生摸了摸頭,很尷尬的樣子,解釋道:「其實我前段時間和她提結婚的事,把她嚇到了,我剛剛跟她說有朋友要來,她可能以為我是帶人來逼婚的。」

  同事們明白了,還有些同情他。不過再一想他們才剛戀愛,剛剛驚鴻一瞥的他女朋友,又是那樣怯生生害羞的性格,會躲起來也是人之常情。

  何澤生以要哄女朋友為由將人趕走了,拿了藥油去給趙安之按膝蓋。

  趙安之才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問道:「你跟他們說我是你女朋友?」

  何澤生歎氣道:「他們一看鞋就知道家裡有女人了,而且我先前拒絕了他們推薦的女室友,我不好解釋你的存在。」

  何澤生開始讓同事們瘋狂背鍋。

  趙安之聽他這麼一說,發現自己還給他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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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眼前人6

  秋天的時候,趙安之的《留學日誌》出版了,有關何澤生女朋友的流言也徹底傳開了。

  趙安之請秦晴和張文鈺吃飯的時候,張文鈺便提了這事:「聽說何澤生有女朋友了。」

  她一邊說一邊用小眼神看趙安之,滿是「你不要再想著他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的警告。

  趙安之先是愣了,想著自己和何澤生朝夕相處,他每天的娛樂活動就是在家看看書或者出去跑跑步,沒見他有過什麼約會啊?過了一會兒,趙安之反應過來,這個該死的女朋友說的不會是她吧……

  想到這裡,趙安之被嗆到了。秦晴連忙給她拍背,道:「你多大人了,吃東西還分心。」

  趙安之尷尬地笑了一下。

  飯後張文鈺送趙安之回家,秦晴的婚期近了,為了準備婚禮忙的團團轉,今天這一頓飯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吃完以後就又要回歸忙碌的現實了。

  趙安之坐上副駕駛,感歎道:「果然還是有車方便。」

  她今天為了來這裡擠了地鐵,好好的妝容都有些花了,實在是很辛苦。何澤生倒是說有空要送她一程,她哪敢讓他送啊?且不說平常一直麻煩他已經很不好意思,光是要來見秦晴和張文鈺這點,已經讓她不敢坐他的車了。

  張文鈺道:「你幹嗎不買輛車?駕照都拿多少年了。如果對牌子要求不高的話,一輛車才多少錢,你剛剛漫畫出版不就賺了一大筆嗎?要是不夠的話我先借你一點,反正你工資也高,副業發展的也好,倒時候再還上就行。」

  趙安之歎道:「我實在不敢在路上開車,這種一犯錯就會出大事的精細活不適合我,我膽子小,而且我想把錢攢起來付首付呢。」

  張文鈺覺得她有點想不開,吐嘈道:「平江這個地方,可以沒有房,不能沒有車。」

  趙安之沒說話,有時候她的想法保守的可以,或許在某些人眼裡還很落後。她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這會給她難以言明的安全感。

  張文鈺把趙安之送到樓下,打量了一下樓房,道:「說起來還沒看過你住的地方,從外面看起來好像挺不錯的。」

  趙安之心裡的警戒線一下拉起,尬笑道:「可惜我那個房東不喜歡我帶人回去,不然我就請你上去坐坐了。」

  張文鈺問道:「你上次不是說你那個房東人很好嗎?」

  趙安之道:「這不衝突的,她人是很好,就是不喜歡陌生人到家裡,覺得自己的領域被人侵犯了很不舒服。」

  張文鈺眨眨眼,接受了這個說法,又問道:「對了,我記得你說這個姑娘也是醫生來著,哪個醫院的?」

  趙安之心累,她之前聊天的時候不小心暴露了舍友是個實習醫生,此刻只好繼續道:「第一醫院。」

  「可以啊,」張文鈺先是誇讚了一句,而後道:「何師兄也是這個醫院吧。」

  趙安之的心都提起來了。

  只聽張文鈺道:「你房東認不認識何澤生?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才租在這裡的吧?」

  趙安之的心頓時又放下了了,她佯作不高興道:「你能不能對我有一點信心?」

  然後飛快下車準備跑路,不忘對張文鈺道:「行了,時間不早了,你趕快回去,再過一會兒又要堵了。」

  張文鈺看了下手機,明明還早的很,可趙安之已經跟兔子一樣跑遠了,無奈,只能開走。

  趙安之一回到家就癱在沙發上,居家好男人何澤生給她倒了杯溫水,坐在另一邊問道:「怎麼累成這個樣子?」

  趙安之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文鈺太敏感了,我總感覺要被她抓包了。」

  何澤生心中一動。一起住了幾個月,趙安之已經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好像小動物一樣,隨時敏感地準備竄逃,讓他無法施展拳腳,現在倒是個好機會。何澤生一臉好奇道:「怎麼說?」

  趙安之便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才剛說完,張文鈺的電話便來了。趙安之心虛地很,求助地看向何澤生,何澤生湊過來看她的屏幕,幾乎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趙安之都能聞到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一時有些不自在。

  何澤生看見來電顯示是張文鈺的名字,道:「沒事,接吧。」

  何澤生的聲音就在趙安之耳邊響起,讓她極不自在,想要離開一些,恰好何澤生想著適可而止,也準備退開一些。兩人動作一同步,何澤生的唇便從趙安之耳朵邊輕輕擦了一下。這一意外,讓兩人同時一愣,趙安之的耳朵一下充血,跳了起來,跑到一旁接電話。

  原來趙安之剛剛跑的太匆忙,把包落在了張文鈺的車上。張文鈺才開出一點,一轉頭就在副駕駛上看到了,便又掉頭給她送了過來。

  趙安之跟張文鈺連連道歉,便要下樓去拿。

  何澤生看她往門口走去,便問了一聲:「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裡?」

  因著剛剛的事,趙安之心裡有些不自在,看何澤生又跟個沒事人似的,心裡有些氣,只道:「有事下去一下,很快回來。」

  趙安之踩著運動鞋下去的時候,張文鈺剛剛到,數落了她幾句便要走,目光卻突然定在趙安之身後。趙安之敏感察覺到大事不妙,回頭一看,何澤生正提著袋垃圾站在她身後,看樣子是來丟垃圾的。

  張文鈺從車上下來了。

  趙安之往後退了一步。

  何澤生看著這裡似乎有些遲疑,但還是走了過來。

  趙安之在心裡瘋狂吶喊,希望他裝作沒看見走掉,等張文鈺問起來的時候,她還有糊弄過去的可能性。

  但何澤生似乎是認命了,走過來了不說,還小小聲對她道:「我不知道你下來見張文鈺,所以就下來倒個垃圾,垃圾桶滿了。」

  聽聽,多麼純潔,多麼無辜,而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是故意的。她剛剛要是不鬧彆扭,跟他說一聲就好了。

  何澤生的聲音說是很小,可架不住張文鈺離他們近,將何澤生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此刻冷哼了一聲。趙安之立馬認慫:「文鈺我錯了!你聽我解釋!」

  張文鈺的目光在緊張的趙安之和泰然自若的何澤生之間來回打量,道:「解釋吧。」

  趙安之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最後道:「主要是你們倆都懷疑我那什麼,我就更不敢說了,說了你們豈不是要認定了?」

  礙於何澤生在場,趙安之不好把話說明白,但說到這份上了,再加上趙安之時不時瞟向何澤生的小眼神,張文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和趙安之這個當事人不同,張文鈺作為局外人,聽完兩人同居的這一整個過程,發現除了最開始的意外以外,整件事都是由何澤生推動的。她多看了何澤生幾眼,一臉若有所思。

  趙安之道:「秦晴最近天天忙婚禮,這件事你就不要告訴她了,好不好?」

  張文鈺反問道:「那你要什麼時候告訴她?一直不告訴她?」

  趙安之像是只被戳破的氣球,一下萎縮的只剩一點點,看起來怪可憐的。

  張文鈺一槌定音道:「這件事沒商量,我會告訴秦晴。還有你,師兄,我聽說你有女朋友了,還和安之合住,合適嗎?」

  何澤生一聽這話,便看向趙安之。

  趙安之今晚被何澤生坑死了,只能硬著頭皮上,又把何澤生同事來的事講一遍。

  張文鈺聽完,心裡更有把握了,對趙安之道:「行了,你先上去吧,我還有事要和師兄談一下。」

  趙安之還在猶豫。

  張文鈺又道:「你現在上去的話我就幫你在秦晴面前說些好話。」

  趙安之果斷溜了,秦晴發起脾氣可不得了。

  只剩下張文鈺和何澤生兩人時,張文鈺先開口了:「師兄,你們倆合住這件事,是你主導的吧。」

  何澤生痛快地點頭了。

  張文鈺又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趙安之她心軟容易被人忽悠,你可不是這樣的人。你這人一看就很冷漠,不為外物所動,不像是會因為某個女孩喜歡過你,就可憐她收留她合住的那種人。」

  何澤生欣然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喜歡她。她出國以後我才想明白,我喜歡她。我本來不想再打擾她,可我們居然以這種方式重逢了,我覺得這是緣分。我想努力,我想追求她。無論她最後會不會喜歡我,這些都是她應得的,早在她還喜歡我的時候,我就應該為她做的。」

  張文鈺沒料到何澤生會這麼實誠,一噎,但也從這麼段話裡琢磨出了點味道。何澤生這麼精明的一個人,卻不知道趙安之到底還喜不喜歡他,是真的動心沒錯了。張文鈺決定替他保密,反正吃虧的不會是趙安之,不管趙安之最後會不會和他在一起,享受享受唯一喜歡過的人的追求也好。

  張文鈺道:「就算你跟我坦白了,我也不會幫你。」

  何澤生點頭,心想,至少現在她們不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給他挖坑了,之前光是為了阻止趙安之見她們推薦的相親對象就花了好多功夫,還不知道有沒有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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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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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眼前人7

  無論趙安之怎麼問,張文鈺和何澤生都不肯透露那天晚上兩人到底談了什麼。

  何澤生還岔開話題道:「聽說你送了她們倆樣書,能不能也送我一本?看在我是你粉絲的份上。」

  聽到粉絲一詞,趙安之抿著嘴笑了,是她出國三年裡何澤生無比想念的笑的模樣。但趙安之對何澤生和張文鈺聯合起來的事還有些耿耿於懷,堅持道:「除非你告訴我你們倆到底說了什麼。」

  何澤生彎下腰來,像是哄小姑娘一樣說道:「我過幾天請你吃干鍋牛蛙,你送你頭號粉絲一本樣書好不好?我從連載的時候就開始追了,期期不落。」

  何澤生不知去哪裡學的哄人技巧,又溫柔又真誠,好像眼裡只有趙安之一個,再加上她最喜歡的干鍋牛蛙的誘惑,趙安之還是沒忍住,舉起樣書投降了。

  不過這頓飯沒能立馬吃成。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跟中邪了一樣,不是趙安之白天加班晚上畫稿,就是何澤生連值幾個夜班回來倒頭就睡。好在這種忙碌是略微錯開的,兩人雖然不能一起出去玩,生活上還是可以照料一下對方。

  好不容易何澤生最忙碌的時間過去了,趙安之的加班也進入了短暫的休息期,兩人立馬去約了一頓干鍋牛蛙。

  一入座,何澤生便先將菜單遞給趙安之,道:「你看看想吃什麼?」

  趙安之看了一遍菜單,什麼都想吃,又什麼都不想吃,她每次都這樣,一到做選擇的時候就犯怵,可憐巴巴地將菜單推回去,道:「只要有干鍋牛蛙就可以,其他你看著點。」

  何澤生邊搖頭邊笑,似乎是覺得她不爭氣,將菜單接過來,一會兒便心裡有數了,但他每點個菜都要問趙安之一聲,還附帶上理由,像是:「金針菇和萵筍再加一份吧?這一鍋都是肉,蔬菜就顯得好吃了,而且這家的萵筍很嫩。」

  趙安之點頭。

  何澤生又道:「涼菜也點兩個吧,涼拌黃瓜和涼拌木耳,辣的吃多了吃點酸的解膩。」

  趙安之點頭。

  趙安之一路點頭到最後何澤生問:「再點扎酸梅汁吧,干鍋火氣大,降降火。你能喝酸梅汁嗎?能喝冰嗎?」

  趙安之點頭點到恍惚了,情不自禁問道:「你以前有這麼貼心嗎?」

  何澤生笑而不語。

  店裡的水果是自助的,何澤生看了兩眼,知道有什麼了,便問趙安之想吃什麼,幫她用小碟子一樣裝了一些,裝的滿滿噹噹的。

  趙安之看了道:「太多啦。」

  何澤生雲淡風輕:「吃不完我吃,放心。」

  等菜上了以後趙安之吃的直瞇眼,滿臉幸福的樣子。

  何澤生看她這樣,也不禁笑了起來,道:「可惜干鍋不能天天吃,不然我每天帶你來吃。」

  趙安之心裡古怪了一下,很快又覺得自己多想,笑瞇瞇道:「你最近發大財啦難不成?」

  何澤生哀歎一聲道:「實習醫生的工資有多少你還不知道嗎?要不是有你的房租接濟,我這日子不知道有多苦巴巴。」

  趙安之問道:「難不成你的曲子最近又賺錢了?可最近沒聽你彈啊。」

  何澤生道:「其實這一整年都沒怎麼寫了,實習又忙,每天要現學的東西又多,畢竟當醫生不比其他,犯錯的後果可能造成相當嚴重的後果,我現在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搞音樂了。」

  趙安之自己現在也兼顧的很辛苦,想著何澤生的工作應當比她更忙,便能理解了,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可惜,道:「那你是要放棄音樂了嗎?」

  何澤生笑了,道:「其實我從未想通過音樂出人頭地,創作本身就能帶給我快樂。我現在是很忙,但如果正式就職的話,隨著資歷一點點提升,工作時間會比現在規律很多,到時候就能接著創作了。所以我不是放棄,只是暫時放下。而且,你知道嗎?我一想到現在的辛苦是為了將來能為人做手術,不說救死,只提扶傷,我都感覺興奮。」

  何澤生臉上飽含青澀的野心,也許等他見過生死,嘗過無能為力,在手術室外痛哭一回以後,他會改變主意。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能擁有拿起手術刀這個選擇,而不是被迫放棄,真的是太好了。趙安之想,無論她對他抱有什麼樣的感情,她永遠不會後悔改變了何澤生受傷的軌跡,他會是個好醫生,他會幫到更多的人。

  何澤生發現,趙安之又用那種濕漉漉的眼神看他了。她好像總是過於感性,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語言甚至與她自己無厘頭的一個走神,都能突然打動她,讓她流露出那樣的神情。

  那樣讓人想欺負的,可愛的神情。

  何澤生問道:「吃飽了嗎?」

  趙安之道:「嗯,你也吃飽了嗎?」

  何澤生笑,道:「嗯,難得有空,我們不要馬上回家,去散個步消消食吧。」

  趙安之心虛地摸了摸渾圓的小肚子,點了頭。

  何澤生把車開到綠道邊上,打算兩個人去走一圈,出來的時候再開車回家。

  深秋的風很涼,趙安之明明套了幾件衣服還是有些冷,何澤生見她捂著兩隻胳膊有些打顫,便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兩人的身材相去甚遠,趙安之在何澤生外套的襯托下顯得愈發嬌小,露出一張小小的臉來。何澤生伸出手想給她扣上扣子,趙安之一把抓住他的手,何澤生去看她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誰知下一秒趙安之的手便移到了衣服上,將他的外套脫下。

  何澤生有些失望,還想再說兩句,就見趙安之一臉認真道:「你是醫生,我沒關係,你不能生病的。而且我們來散步,走一走就暖和啦。」

  她踮起腳要給何澤生穿上外套,何澤生心軟的一塌糊塗,彎下腰配合他的舉動。

  大概是因為冷,兩個人緊緊挨在一塊走路。因著前面趙安之踢了音樂的事,何澤生也想問問她是如何權衡工作和漫畫的事。趙安之為了在工作之餘畫漫畫,已經不是第一次趴在桌前開著燈睡著了。雖然何澤生很高興自己能有機會抱她上床,給她蓋被子,安安靜靜地看會兒她的睡臉。但他並不希望她要像這樣長期忙碌下去。

  趙安之在上一個時間線的時候也糾結過這個問題,可《留學日誌》的誕生提醒了她一件事:她的想像力不算豐富,生活才是她創作的源泉。如果脫離現實基礎,讓她作為一個專職漫畫家,她未必能畫出打動人的作品,生活裡的趣味才是真正的趣味。她還年輕,人生經驗還沒有豐富到能自由創作的時候,她還是想在崗位上多堅守一段時間。也許等到她的兩份事業都比較成熟,再也無法兼顧彼此的時候,她會做出選擇。

  何澤生聽完有些無奈,趙安之想的這些,為她的事業負責了,也為她的作品負責了,唯獨沒有為自己的身體負責。

  「可是你的健康也很重要。我可以每次都檢查你有沒有好好上床睡覺,但我不能每天都回家。我值夜班的時候,趴在桌上睡著的你要怎麼辦?工作已經很疲憊的情況下,創作是件很傷神的事情。」

  趙安之舔了舔嘴唇,其實被何澤生抱了幾次過後她就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了,她解釋道:「其實我打算改了,我現在不打算趕連載,而是想積累素材,每天畫一點,不著急,慢慢的存完整篇作品再去發連載,或者投出版。你猜我現在存的這部作品叫什麼?」

  其實趙安之先前的話已經透露了這部作品很可能和她的行業有關,何澤生挑挑眉,問道:「《金融日誌》?」

  趙安之有些鬱悶,抱怨道:「你真的太土啦,咳咳,你給我聽好了,我的新作叫做《我是如何禿的》,為大家講述金融業內日常。」

  她自個說完沒忍住笑了出來。

  何澤生也跟著笑,趙安之貧起來是真的逗人,當她這何嘗不是另一種苦中作樂?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她總能讓他這麼歡喜。

  何澤生深知趙安之的戰五渣體質,雖然有心想改造,但也沒打算一步到位,只能循序漸進。此刻也沒逼她走完綠道,到了五分之四的位置便往回走了。

  饒是這樣趙安之也有些累了,何澤生便陪著她走一步停兩步,時不時還藉著看星星的名義停下來聊一會兒。

  何澤生看著星星突然問道:「你要回家過年嗎?」

  趙安之點頭道:「當然啦,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年紀都大了,有空要回去看看的。你呢?」

  何澤生道:「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這些長輩啦,可能這方面的緣比較淡吧。過年的時候還真不好說,搞不好是我爸媽來北京,和我小舅一起過年,要不然他們老覺得他孤家寡人的。」

  因為挑起這個話題,趙安之有些內疚,何澤生反過來安慰她:「沒事,又不是什麼不能提的事,不如今年你陪我跨年吧,十二月三十一號,我不想一個人過。」

  趙安之沉吟許久,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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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眼前人8

  整個十二月趙安之都忙的飛起,本職工作做的清清楚楚不說,還幫人代了許多班,倒不是指望著別人關鍵時候給她替班,只是力求跨年夜那天晚上不加班。就算到時候臨時出了點岔子,別人也能幫著點,對她先走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張文鈺和秦晴對她和何澤生同住這件事詭異的沉默,趙安之開始把與此相關的事拿來跟她們討論,加班論也在其中。

  張文鈺和秦晴本來就是為了讓何澤生吃點苦頭才強憋著,趙安之這一講兩人就想吐嘈了,立下了這麼曖昧的跨年約會,還花了那麼多功夫確保約會能正常進行,一句為了守約是糊弄誰呢?

  張文鈺想,趙安之這心已經完全貼給何澤生了,她們怕是看不了何澤生的熱鬧。就算是這樣,她們也不打算告訴趙安之何澤生喜歡她的事。秦晴以池珩為例子,和張文鈺得出強有力的結論,人性本賤,這不是需要唾棄的東西,但卻是每個人都難以避免的。唾手可得的東西總是最難得到珍惜。反正他們兩情相悅,就讓他們自個慢慢磨去,說不定還能留下點曖昧期的美好回憶。

  趙安之不知道何澤生那個邀約是認真正式的,還是在那個場景那個氣氛下順口而出的,隨時都會被打成玩笑的話語。她也不好意思去問他,畢竟跨年夜的約會顯得有些曖昧,由她主動來提,好像在告訴他她還對他有留戀一樣,趙安之才不願意這樣。

  眼見著何澤生整個十二月都忙的要瘦脫了形,趙安之覺得這個約定大概是要泡湯了,他指不定都忘了。趙安之心裡有些失落,她倒沒覺得這失落是因為她對何澤生還有些什麼,而是覺得她為了信守承諾付出的代價令人感慨,早知道就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十二月三十一號的中午,趙安之無精打采地吃著飯,何澤生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一番天人交戰,對時機的追求還是敗給了對趙安之的關心,問道:「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身體不舒服?不然我們晚上就不出去了,晚上我煮飯,你早點洗漱休息吧。」

  趙安之的眼睛一下亮起來,心想他原來記得這件事。

  何澤生則誤以為她真的很累,聽到不用去約會才這麼高興,簡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精神起來了。

  趙安之高興到毫不掩飾的地步,道:「我不累,我們去玩吧,我想去玩,為了今天晚上不加班,我這個月已經加班好幾次了。」

  何澤生見她這麼開心,剛剛那點失落早散光了,忍不住道:「我也是。」

  趙安之更開心了,原來不是她一個人為了今天晚上而忙碌,這種沒有被辜負的感覺給人無與倫比的滿足。

  做足了準備的兩人按時下班了。兩個不想多事又想吃肉的傢伙沒有出去外面的餐廳排隊,而是在超市買好火鍋底料,大包牛羊肉和數不清的蔬菜丸子,在家涮起了火鍋。這種鍋底料自然不及外面有底蘊的老火鍋店做的好吃,但勝在肉量足,又方便。兩個人光吃肉便吃了八分飽,更不用提那些吸飽肉汁的素菜,又鮮又香。蘸料仍是何澤生獨家負責,趙安之也試過自己調,但總感覺差了點味道,以至於和別人吃火鍋都不及和何澤生吃火鍋來的過癮。

  合作把鍋碗瓢盆洗完以後,兩人就出門了。趙安之中午問過何澤生晚上的計劃,何澤生那時候只說保密,是以趙安之萬分期待。其實平江有幾個出名的地方在辦跨年晚會,但趙安之對那種人山人海的地方敬謝不敏,雖然她沒和何澤生提過,但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何澤生不會帶她去那種地方。

  何澤生開了車,在市區裡堵了一會兒以後,就開上了一條堪稱空曠的路。趙安之有些好奇:「你這是去哪裡?」

  何澤生道:「去山上。」

  趙安之更驚訝了,問道:「大晚上去山上做什麼?」

  何澤生玩笑道:「把你賣掉。」

  好一會兒沒有回音,何澤生心想玩笑過頭了,往副駕駛瞥了一眼,發現趙安之縮在角落,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何澤生沒忍住,笑了。

  戲精。

  趙安之這才露出笑臉來。不過她還是覺得何澤生腦子有坑,大冬天的,又是晚上,山上得有多冷啊。可她沒有唱反調,很想看看何澤生想帶她去的山,是個什麼樣子。

  那山在城郊那裡,修好了盤山公路,不用人力上山,是趙安之最滿意的地方。何澤生一路把車開到山頂,上面竟然還有別人。不過零星幾個,比起滿是人流的地方讓趙安之不知舒服多少倍。

  何澤生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搬東西出來。趙安之好奇地看了一眼,發現是帳篷,驚訝道:「我們今晚要住在這裡嗎?」

  何澤生道:「先守到十二點跨年,然後訂個鬧鐘看日出,其實沒有多少睡覺的時間,但有一個帳篷暖和一些,山頂的風太大了。」

  趙安之還沒有露營過,便興奮起來,自告奮勇要幫忙支帳篷,何澤生也就隨她去,在旁邊站著,看著她弄,需要的時候幫忙扶一把手。

  趙安之之前沒弄過這個,自然是搞不定的,堅強地瞎擺弄了一會兒,便向何澤生露出了求助的神情。何澤生是做足功課來的,剛剛看她亂弄的時候就研究了一番,此刻胸有成竹,上手極快,趙安之在旁邊幫忙拿東西,有說有笑地把帳篷搭好了。

  何澤生還帶了兩床厚厚的被子和一個做床墊用的毯子,不知道是不是粗心,枕頭只帶了一個。趙安之看著他在那裡翻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另一個枕頭,便拉了拉他,道:「好啦,沒帶就沒帶,先過來休息一下。」

  山頂的風很涼,兩個人躲到鋪好東西的帳篷裡,一下舒服許多。何澤生對趙安之解釋道:「我本來想帶兩個帳篷,但想了一下畢竟是大晚上,又在山上,不說有壞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小動物。雖然說我考察了一遍,但還是怕有意外,你還是和我待在一個帳篷裡比較安全。你放心,我今晚不睡,守夜,你困了就睡,看日出的時候我會叫你。」

  趙安之笑瞇瞇道:「我們可以輪流守,你不要因為明天開始放假就太浪。」

  何澤生道:「我經常值夜班,比你熬得住。」

  趙安之也不跟他爭辯,反正她是要跟他輪著守的。

  兩人吃完飯都八點多了,又開車到山頂上,剛剛還搗鼓了帳篷,雜七雜八的做下來,也到了十點半,離十二點只有一個半小時。

  趙安之坐在帳篷的門邊上,問道:「我們倆現在幹什麼呀,乾等嗎?」

  何澤生道:「我們可以聊聊天,怎麼,你不想和我說話了?」

  趙安之手撐著臉,道:「你說吧,我聽著。」

  何澤生指了指天上的星星,道:「其實我是想帶你來看這裡的星星。雖然是同一片天空,但這裡的星星格外亮一些。就好像人心一樣,心中所愛就在那裡,但是有的地方看得清,有的地方看不清,有時看得清,有時看不清。」

  趙安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這裡的星星真的很好看,完美詮釋了滿天繁星四個字,和那些到了現在約定俗成的星空畫法不同,它沒有那麼絢麗的色彩,但依舊以真實的魅力奪人心魂。

  何澤生又道:「你會看星座嗎?我小時候什麼書都愛看,學了一些本以為毫無用處的小知識,但你現在要是給我機會的話,我就可以用上了。」

  趙安之笑著接納了。

  一個晚上何澤生把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幾十個星座都教了一遍,還附帶神話小故事,趙安之聽的津津有味,腦子裡還蹦出幾個梗,心想完全可以拿來畫短篇漫畫。

  兩人就這樣硬生生說到了十二點。

  山上荒僻,又不能燃放煙火,這個凌晨來得悄無聲息。

  趙安之歎了一聲:「可惜沒有煙花。」

  何澤生問道:「你想看嗎?」

  趙安之心想他又不是小叮噹,總不能臨時摸出煙花來放吧?而且這裡是山區,也不適合放這些,引起山火就不好了。

  「有點想看,但不想看人在這裡放,太危險了。」

  何澤生拿出手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過了一會兒趙安之便看見煙花在眼前炸開。其實這種投影和實物的差別還是肉眼可見的,但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已經徹底打動趙安之的少女心。

  她看向何澤生,眼睛亮亮的,好像在索吻一樣。何澤生的手攥緊了又鬆開,直覺告訴他,還不是時候,但是那種衝動又那樣強烈,什麼都不做的話他怕是要瘋掉。

  何澤生突然一把背起了趙安之,趙安之嚇得尖叫了一聲,短而急促,手飛快地環上了何澤生的肩頸,一副膽小怕死的模樣。

  「你做什麼?」

  何澤生花了好大力氣才把「我想抱抱你」、「我想背背你」一類的話憋回去,只輕輕地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趙安之把臉埋在他背上,紅了眼眶,回道:「新年快樂。」

  如果做了今晚一切事的人,不是何澤生,她一定會以為這個人喜歡她。

  但這個人是何澤生,所以這份喜歡不成立。她已經自作多情無數回了,再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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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眼前人9

  冬天的日出來的很晚,兩個人有更多的睡眠時間。趙安之堅持要負責守前半夜,何澤生倔不過她,本想著陰奉陽違,誰知道一倒在枕頭上便睡著了。

  趙安之自個坐了一會兒,有些冷,沒忍住一起鑽進了被子裡。開始只是把腿放了進去,後來把外套脫了,留著毛衣,徹底鑽進了被子裡。她拿出耳機插上,聽著歌,睜著眼,怕自己不小心睡著。

  這麼干躺著實在難受,何澤生又睡在枕頭的邊邊上,她要是躺上去就湊太近了,只好把外套折一折墊腦袋下。趙安之熬到了三點多,臨近換班的時候,睡著了。何澤生倒是因為鬧鐘醒來,按掉以後發現趙安之在他旁邊睡的正香。何澤生一時沒捨得起來,躺在枕頭上看趙安之的臉。因為黑暗,他只能模糊看見趙安之的輪廓,盯了好久才發現她戴著耳機睡覺,有些不滿地把耳機摘了下來,猶豫片刻,自己戴上了。正好放到的這一首是魔力紅的《Sugar》,何澤生看著趙安之朝向他的毫無防備的睡臉,心裡被填滿了。

  趙安之突然睜開了雙眼,充滿水光的眼睛,不期然地對上了何澤生的注視,何澤生渾身都熱了起來,他有些蓋不住被子了。何澤生覺得喉嚨一下乾澀起來,伸出手遮住了趙安之的眼睛,好像不直接對上眼神便還可以忍耐。

  趙安之其實沒有完全醒,她是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換班,一見何澤生醒了,只來得及嘟噥一句「到你了」,便又沉沉睡去,完全沒去想何澤生遮住她的眼睛做什麼,還蹭了兩下。

  過了好半晌,何澤生移開手,才發現趙安之已經沒心沒肺地沉沉睡去,苦笑一下,繼續聽著趙安之手機裡的歌。她的歌單亂七八糟,最近似乎沉迷魔力紅,一連聽了幾十首以後,就開始風格成謎。何澤生光是聽著,就止不住笑意了。

  何澤生比趙安之熬得住,沒有馬失前蹄,在最關鍵的時候把趙安之叫了起來。

  清晨的山頂完美詮釋了高處不勝寒,都說雪融之後最冷,黎明之前最暗。被叫起來的趙安之蓬頭垢面地站在黑暗和寒風中瑟瑟發抖。何澤生從帳篷裡拿出一條被子,把趙安之裹進懷裡。這種黑暗和寒冷的環境下,人和人之間的界限好像被模糊了,趙安之在他溫暖的胸膛裡一點點活過來,將臉貼在上面,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像小動物一樣。

  何澤生親了親她的發頂,那樣小心翼翼的舉動,一觸即分。趙安之感覺有什麼東西碰了一下發頂,卻不知道是什麼,也沒有細究的心思,整個人靠在何澤生身上,懶洋洋地等著日出。

  山頂的視野極其開闊,日出的一刻來的極其突然,好像整個世界是被黑色的幕布所包裹,突然被人撕了一個口子,火紅的太陽帶著刺目的光芒穿破那道口子,將光芒與熱量贈予信徒。群山峻嶺在那光芒下沐浴,像是炫耀一樣顯示自己的身姿。

  趙安之突然落下淚來,她有時候就是這樣神經質,更何況,大自然有時候就是那麼令人感動。她在被子裡努力張開雙手,抬頭問何澤生:「在這麼有意義的時刻,我可以抱抱你嗎?」

  何澤生的手抓著被子以包裹住兩人,此刻騰不出手來擁抱趙安之,便主動貼近了一點,讓趙安之感受到他的親近之意,主動抱住了他的腰身。

  趙安之只是藉著擁抱抒發一下因為看到日出而滿的要溢出來的感慨,只抱了一會兒便放開了,過河拆橋地轉身,認真看著太陽。何澤生還來不及開心便又惆悵起來。

  當一切都和普通的清晨再無區別時,兩個人開始收拾東西下山。

  這個曖昧又特別的跨年夜過去之後,兩人又恢復了可親可信的室友關係,至少在趙安之眼裡是這樣的。

  整個一月都很忙碌,畢竟年關將近,不管公司還是醫院都是事務繁多。在這種時候,趙安之就格外感激何澤生的存在。每天深夜,家裡還能有個人一起吃飯實在是太好了,尤其是快靠近過年的時候,心裡的孤獨和疲憊都在對方的陪伴下等到了最大程度的減輕。

  年假一放,趙安之便要跟著趙淼淼的車回家。何澤生想說起碼把她送上趙淼淼的車,趙安之死活不同意,兩個人只能在家門口道別。

  何澤生看著她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大堆,心想還好有電梯,不然趙淼淼就在樓下,她也不讓他送下去。

  「明年見。」

  趙安之甜甜的笑,道:「明年見。」

  趙安之一過拐角,何澤生便看不見她的身影了,關上門一轉身,看見個空蕩蕩的客廳,心也好像跟著空了。

  趙安之是直接回的奶奶家,隨著大家年歲漸長,年好像過得越來越冷清了。尤其是在趙淼淼還沒結婚生子,趙瓊瓊又在國外的情況下。趙瓊瓊最後還是在國外定居結婚了,姐夫還是趙安之見過的那個。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趙安之就覺得他們倆般配,現在看果真如此,她這小蝴蝶翅膀再怎麼扇,也沒影響到他們相識相愛。

  因為時間線跳躍的原因,本來一年就見不了幾次的長輩,雖然不是出於本意,趙安之已經好久沒見過了。

  她在家過了一個年,還和趙淼淼去爬山拜廟。廟裡幾乎沒有人,住在廟裡的那戶人家不知道是在吃飯還是在做什麼,躲在屋子裡沒有出來。趙安之和趙淼淼都不算信佛的,只是蠻來看看,見沒什人,也不知道那些香有什麼講究,是不是要買,要找誰買。沒辦法,兩人也不好深入,看見有個觀音像,像前還有幾個蒲團,便想,來都來了,不如拜一拜再走。

  趙安之和趙淼淼一起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著眼睛,想要許些願望。趙安之的性格裡其實盡人事的部分多,聽天命的部分少。她有什麼想要達成的事便自己去努力了,有希望的再接再厲,直到達成,實在毫無希望的,便直接放棄,不再渴求。她的人生因為這樣的信條而變得簡單,所以在閉上眼許願的一瞬間,她許了個無厘頭的願望:希望觀音娘娘身體健康。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就清醒過來,連忙在腦海裡補上所有長輩也能身體健康。

  趙安之只在老家待到了初三,便又往外公外婆那趕去,跟趕場一樣,實在辛苦。

  陳少芳也在那兒,還帶回了丈夫和繼子。嚴叔叔在這兒趙安之還能理解,沒想到嚴子安也在這兒。從前過年的時候,嚴子安從來沒來過趙安之的外家,當然,他也沒去過自己的外家。嚴叔叔曾經告訴趙安之,他是小時候被傷了心,具體是怎麼回事趙安之沒細問。

  好久不見嚴子安,趙安之跟他打了個招呼。嚴子安看見她也挺高興的,坐過來寒暄了幾句。

  外婆看見他們倆坐在一起,恍惚中覺得光看臉兩人還挺般配,便想起了催婚這件事,問道:「你們兩個有對象了沒有?」

  趙安之喝口水壓壓驚,笑的無比乖巧,力求讓人捨不得責怪她,道:「還沒有,在找呢。」

  嚴子安也咳嗽兩聲,道:「我也還沒有。」

  嚴叔叔冷笑一聲,道:「什麼沒有?都不知道換了幾個了,一把年紀了還沒個定性,談戀愛跟過家家一樣,說散就散。我還能指望他什麼?」

  外婆沒想她這麼常規的一個問話都能捅了馬蜂窩,連忙勸了起來,大過年的不興罵人,有什麼非說不可的事也年後再說,這是規矩。

  陳少芳也跟著勸了兩句,對趙安之道:「你帶子安出去逛逛。」

  這是要支開他們,免得嚴叔叔看到嚴子安就來氣。趙安之接受任務,帶著嚴子安出門了,她也有些好奇,問道:「你大學的時候好像沒談吧,怎麼現在一下變成遊戲人間的款了?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嚴子安好像被她這番話嗆到,咳了好一會兒,趙安之連忙給他拍拍背,等停下來的時候,看他眼圈都紅了,可憐極了。

  趙安之道:「我又沒說你什麼,你至於這樣嗎?談戀愛嘛,不合則分,也沒什麼不妥的,不過你這個是有點兒沒長性了,三年那麼多個呢。」

  嚴子安這是面子裡子都被他爸扒光了,心一橫就道:「其實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

  趙安之道:「然後你跟不是你喜歡的人談戀愛了?」

  嚴子安:「……恩。」

  趙安之道:「錯看你了,渣男。」

  嚴子安艱難道:「她們都知道的,我沒騙人,也沒隱瞞,是她們說沒關係,我也想試試移情別戀,所以才這樣的。」

  趙安之歎了一口氣道:「那算你零點五個渣男吧。」

  嚴子安還覺得有點委屈。

  趙安之問道:「你為什麼不直接追求你喜歡的那個人呢?」

  嚴子安停了下來,看著她說:「因為是不能喜歡的人。」

  趙安之一下腦補了很多,什麼兄弟的女朋友啊之類的,最可怕的猜測是,他媽媽好像再婚後給他生了個妹妹。趙安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還是放棄吧。」

  嚴子安半晌才苦笑一聲,輕聲道:「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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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30:35 |只看該作者
第67章 眼前人10

  嚴子安也在平江工作,所以最後趙安之坐了嚴子安的車回平江,她也是有些鬱悶,細細算來,好像全世界都有車了,除了她。

  嚴子安把她送到樓下,她一下車便看見了何澤生的爸媽還有小舅。

  趙安之悚然一驚,想起來何澤生似乎說過,他爸媽會來平江過年,可她昨天說今天回來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告訴她?

  趙安之想立馬躲回嚴子安的車裡,可是何媽媽已經看見她了,打招呼的手都舉起來了,趙安之只能笑著迎了上去。嚴子安本想下車給她搬行李,但看見趙安之似乎遇見了熟人,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在這時候下車。

  何媽媽對趙安之印象很深,畢竟是何澤生唯一帶回來過的女孩子,再看她面貌幾乎沒變,打扮還是很清爽舒適,心裡就更喜歡了,覺得這是緣分,問道:「你也住這兒嗎?我家澤生也住在這裡,你們有沒有碰見過?」

  趙安之的腦袋飛快運轉起來,最後道:「我不住這,我是有事來找何澤生。」

  何媽媽臉上的笑更大了,很驚喜的樣子,問道:「你們還有聯繫?」

  她過年期間沒少明裡暗裡地催何澤生找對象,何澤生不是裝沒聽見,就是和她打太極,把她氣的飯都吃不下。這會兒看見趙安之,覺得簡直是最佳人選。

  趙安之不知為什麼,覺得好像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似的,打了一個寒顫,老老實實道:「我回國以後碰見了,就有聯繫了。」

  何媽媽心想,這就更靠譜了,現在這些小年輕,一個個志向遠大,有機會都要往外跑,反而不如趙安之這種有機會留在外面,最後還是選擇回來的穩定。

  何媽媽道:「你們還有聯繫就好,澤生這個人啊,性格又臭又硬,沒幾個朋友的,像你們這種,都快十年的老朋友了,很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對方的呀。」

  趙安之心想,何澤生現在這八面玲瓏的樣子誰會覺得他難相處?而且他朋友也挺多的……但她沒當面反駁何媽媽,只乖乖巧巧地笑。

  何媽媽越看越喜歡,正想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就看見她身後那台車,駕駛座上坐著個小年輕,長得還挺俊俏,不比她兒子差,剛剛人姑娘就是從這車裡下來的。何媽媽一下緊張起來,問道:「那是你男朋友不?」

  這個年紀的長輩都喜歡關注小輩們的終身大事,是以趙安之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笑了笑道:「算是我哥。」

  何媽媽對這個「算是」耿耿於懷,又問道:「不是親哥?」

  趙安之道:「是我媽媽再婚對象的兒子,是我繼兄,我們倆關係還行,相處起來算是兄妹了。」

  何媽媽這就放心了。

  其實做家長的,對離異家庭的孩子不說一定有偏見,但多多少少會對性情有擔心。可何媽媽對趙安之家裡的情況還算瞭解,知道她父母離婚的時候她年紀也大了,而且性格一直很好,也沒因為父母離婚變得叛逆,性格古怪,是一個很招人疼的孩子。

  趙安之又和何媽媽寒暄了一會兒,何媽媽才拉著何爸爸上了何澤生他小舅的車。張彥回頭看了一眼趙安之,確定她就是醫院裡的那個女孩,心想何澤生比他有出息,也比他幸運。

  人都走了以後,趙安之才敢回家,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何澤生似乎是臨時有事趕去了醫院,所以才沒能通知趙安之家裡的變動。趙安之要是早到十分鐘,就要被他家裡人抓包了。

  趙安之打量了一番家裡,想看看她不在的這些天,有什麼變化。大的地方沒變,就是各種角落裡掛上了中國結,門上貼了倒福。大門邊的春聯也換了對新的,橫批:春滿人間。

  趙安之對著這個橫批,想起秦晴的婚禮快要到了,一個春天裡的浪漫婚禮。

  秦晴的婚禮定在了尚有春寒的三月,因為平江的四月多雨,她怕弄髒婚紗。

  過完年後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趙安之一邊忙著工作一邊忙著漫畫,何澤生的實習期還剩半年,他心裡有心儀的科室,因此更加努力。不過趙安之覺得何澤生有些奇怪,他像是把她當兄弟了,總有些過分的親近。趙安之有心想跟他說一下,又怕他覺得自己太敏感,太多心,只能憋著。

  這一晃,便到了秦晴的婚禮前期。趙安之依然是秦晴的伴娘,只秦晴不知道怎麼想的,竟也給何澤生送了一張請帖。

  趙安之是真想不通,問道:「你和何澤生熟嗎?池珩和何澤生熟嗎?為什麼要給他送請帖?」

  秦晴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是為了誰?還不如為了趙安之。兩個人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卻遲遲不捅破那層窗戶紙,她和張文鈺兩個人等啊等,又不好直接問她,只能等到冬去春來,也沒見他們倆有一點進展。只好把人叫來,看看兩個人到底是什麼相處模式。而且她給趙安之挑的伴娘服漂亮極了,就不信何澤生看了沒感覺,最好衝動之下就表白了。

  秦晴這樣想著,嘴裡卻說道:「是不熟,但是請的人裡有不少跟他熟,把他請過來多收一份禮金也沒什麼不好啊。」

  趙安之道:「他個實習醫生,真的很窮啊。」

  秦晴氣的點了點她的額頭,憤憤道:「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秦晴帶趙安之和張文鈺去試禮服,伴娘服是藕粉色的,看起來很有氣質的顏色,又能一眼和新娘的婚紗區分開。

  張文鈺問道:「你其他的伴娘呢?」

  秦晴頭疼道:「你們時間湊不到一塊去,只能分兩撥來了。」

  趙安之道:「辛苦我們的新娘子啦。」

  秦晴眉飛色舞道:「油嘴滑舌,伴娘服給你們拿出來了,快去試試。」

  張文鈺那件裙子款式很簡單,但在質感上下了大功夫,一字肩露出了好看的鎖骨,裙子中間簡單地收了收,沒貼身,裙擺到小腿肚的位置,但側邊開了個叉,也就到膝蓋上邊一點。這一身配上張文鈺的身材和臉,就一個感覺:高級。

  趙安之那一身則是完全不同的風格,秦晴準備的衣服,質感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但和張文鈺不同,她這身衣服在款式上下了更多功夫。這件衣服不露胸,是無袖帶領子的款,鎖骨以上都是漂亮的蕾絲,既不讓人覺得沉悶,也不讓人覺得輕浮。趙安之不夠高,裙子便到膝蓋上五公分,方便走動,再配上一雙裸色高跟鞋,又拉長腿部線條。這件裙子最心機的地方是它在腰線上的剪裁,腰粗一些的,或者腰部扁平一些的,都穿不出趙安之這個效果。趙安之站在那裡,細細的腰肢,不是那種瘦的可怕的類型,偏偏給人盈盈一握的羸弱感。

  張文鈺看完以後滿意道:「很好,我看了都想欺負你了。」

  趙安之笑容僵硬,回頭發現秦晴也是一樣的表情,忍不住吐槽道:「你們兩個是變態嗎?」

  秦晴一笑,十足變態。她籌備婚禮籌備了幾個月,中間忙的差點不想結了,現在人是堅持下來了,可怎麼看怎麼覺得心理發生了點微妙的變化。

  秦晴結婚的那一天,趙安之起了一個大早,何澤生把她送到秦晴那,趙安之頭也不回地跑上了樓。何澤生也不是伴郎團的,不好留在這邊,本來只想再站一會兒看看能不能看到穿上伴娘服的趙安之,就被路過的張文鈺抓到趕走。

  聽說伴娘是要跟著一起忙一整天的,秦晴把人叫過來吃早飯時準備了很多吃的,可大家怕小肚子鼓起來不好看,沒人敢多吃。吃了正常份量的趙安之竟成了吃最多的了。張文鈺在她耳邊輕聲道:「吃貨,待會裙子穿不下看你怎麼辦。」

  趙安之羞愧地低下了頭。

  索性趙安之的腰夠給力,還是穿上了,趙安之抬頭挺胸收腹,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張文鈺道:「悠著點,別把新郎倌給嚇跑了,秦晴要是嫁不出去你就死定了。」

  新娘無論是禮服還是妝容都比她們複雜許多,秦晴此刻還在化妝,沒聽見張文鈺的話,不然一定要上來學著紅樓道:「你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嘴!」

  趙安之光是想著那個畫面便笑了。

  在為難新郎倌和他的伴郎這一塊,秦晴的伴娘團做的極好。這一番折騰下去,等真正到了婚禮會場,趙安之是真的餓了。她在旁邊忙的團團轉,還是池珩的一個伴郎朝她走來,給她帶了點吃的。

  趙安之是先看到了吃的,才抬頭看了伴郎的臉。也不知道池珩上哪認識的那麼多帥哥,一個個都身高腿長。趙安之記得他,剛剛來會場的時候,她就是坐的他的車。

  趙安之接過糕點,道了謝。這糕點小小一個,饒是趙安之這種小嘴,吃起來也完全不用擔心口紅。

  伴郎笑了一下,陽光帥氣的樣子,道:「我叫陳肅,你叫什麼名字?」

  趙安之想,這算搭訕嗎?可她真的很忙。她沖陳肅笑了一下,道:「我叫趙安之,是秦晴的好朋友。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她匆匆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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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30:46 |只看該作者
第68章 眼前人11

  何澤生一入場就看到趙安之了,她似乎在和司儀確定流程還是什麼的。何澤生的目光幾乎黏在了她身上,流連於那纖纖細腰。雖然以前也曾驚鴻一瞥過,但到底不如這種貼身禮服來的直觀。他從來不是以瘦為美的審美,什麼大胸,什麼細腰,都不如一雙長腿對他的吸引來的大。但在趙安之的身上,這些原則一次又一次地失效了,他光是看著趙安之那不堪一握的細腰,就想伸手貼上去,握住,控制住。

  趙安之身旁跟著一個穿著伴郎服的人,何澤生眉頭一皺,將人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再看他時時緊著趙安之的行為,心裡的危機感就上來了。何澤生下意識想往那裡走去,又被張文鈺擋住了去路。

  「客人請入席,她那邊都忙的團團轉了。」

  何澤生一直隱隱感覺張文鈺看他不算順眼,現在更是確定了這個想法,她確實不喜歡他。何澤生再往那個方向看的時候,趙安之已經不在那兒了,那個伴郎似乎也跟著走了。何澤生抿了抿唇,眉眼間儘是冷淡,朝張文鈺點了點頭,便入席了。

  何澤生坐在了章程旁邊,新人宣誓的時候,身邊人突然哭了,何澤生才意識到什麼。他有些驚訝地看向章程,章程的表情已經恢復正常,就是眼淚還在眼角掛著,嘴裡念叨著:「這酒真辣。」

  何澤生抽了一張紙給他。

  章程拒絕了,道:「不過是兩滴眼淚,不用擦,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多沒用,這個度數的酒都喝不了。」

  何澤生淡定道:「給你擦鼻涕的。」

  章程立馬手忙腳亂地接過來,低聲道:「師兄給我留點面子。」

  何澤生也放輕了聲音,問道:「你……?」

  章程歎了一口氣,看了看台上的新人,回過頭又喝了一杯,湊近何澤生道:「其實就是有點感慨,畢竟是心尖尖上放了那麼久的人。不過我早就開始放下了,最近也認識了新的女孩,感覺很不錯。非要說的話,我就是現在有點後悔,當初不應該怕失去這段友情而藏著掖著,是好是歹說出來總算有個痛快。就算還是池珩贏了,起碼現在見面不會只有我一個人難受。」

  何澤生知道他說是這麼說,但並不會真的這麼做,不然的話他何必連說這些話都這麼小心翼翼,生怕別人聽了去,影響秦晴的婚禮。但何澤生也沒說出來反駁他,畢竟他今晚心情已經夠複雜了。

  那個經典的吊蘋果環節一出現,章程就打起精神來逼自己去看,也許這是一種道別方式。

  最後,秦晴充滿幸福地和池珩擁吻在一起,在大家的掌聲中下台,去換禮服出來敬酒。

  司儀又在台上主持起節目,何澤生本來沒有興趣,夾了一點菜,正要吃,發現趙安之上台了,這個節目要伴郎伴娘一起參與,何澤生眉頭都鎖在一塊兒了。但他不是那種鬧別人婚禮的人,秦晴能請他來,其實也算是表明態度了,她們能接受他和趙安之在一起,也就是說趙安之絕對不討厭他。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再不開心,何澤生也不會去破壞人家的婚禮。

  一開始還好,就是讓伴郎和伴娘對話,炒熱一下氣氛。趙安之剛好和陳肅是一對,陳肅拿到話筒第一句話就是:「你好漂亮。」

  全場一陣鼓掌,尤其是和陳肅相識的那些人,起哄起的停不下來。

  其實陳肅接下來說的都是正經嚴肅的話,但因為開頭那一句,趙安之臉都紅了,有些高興又有些害羞。

  何澤生最清楚趙安之害羞是什麼樣子,此刻看她這番情態,便先將陳肅打成油嘴滑舌。

  這對話過後還沒完,還讓他們按著對話成員分成五隊玩遊戲,一隊裡一男一女,趙安之自然和陳肅一隊。那些遊戲諸如你畫我猜,還有一些體力遊戲,好在考慮到伴娘穿著禮服不方便,沒有涉及太多要抱要背的環節,但還是有些需要肢體接觸的環節。陳肅其實很紳士,一直在避免讓趙安之感覺不舒服,即使要摟腰時也只虛虛貼著,趙安之收下了他這份好意。底下的何澤生在看見陳肅把手放趙安之腰上時就炸成煙花了。

  好在這個節目結束的很快,只是為了讓新娘子有更多時間更換禮服準備的。

  趙安之很快就從台上下來了,只是那個陳肅一直跟在她身邊,不知道有多礙眼。

  伴娘伴郎都是要擋酒的,陳肅藉著這個機會又給趙安之拿了不少糕點,讓她填填肚子,不要一灌就醉。吃了人那麼多東西,趙安之也不好再保持疏遠的態度了,加上又喝了點酒,傻乎乎地就知道對人笑。這笑看在陳肅眼裡,就覺得這妹子乖的要滴水了,完全是他的菜。可看在何澤生眼裡,那就是火上澆油,到了此刻,他反而詭異的鎮定了起來,只是一杯杯喝著酒,好像在和章程比誰更失意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倆拜倒在新娘裙下的難兄難弟呢。

  何澤生酒喝著,眼睛卻一直在趙安之身上,新娘扔捧花的環節,一群人躍躍欲試,趙安之笑著往旁邊退了一步,結果捧花偏偏掉在她懷裡。

  在這婚禮上,如果說新娘是最後一個解放的,伴郎伴娘就是倒數第二個解放的。為了美麗,趙安之蹬了一天的高跟鞋,此刻只想踢掉高跟鞋,赤著腳走路,然而她還沒醉到這個程度,張文鈺的酒量好,幫她喝了許多。趙安之投桃報李,打了趙淼淼的電話,讓他來接一下。

  趙安之扶著張文鈺站在酒店外,陳肅便跑過來了,道:「你們兩個都喝的有點多了,我打輛車,想送你們回去吧?」

  趙安之覺得這個小伙子實在是很貼心,她剛想拒絕他,何澤生便來了,抓著她的手腕,對陳肅道:「我會送她回家。」

  趙安之一只手扶著張文鈺,不好掙扎,只能說道:「你先放開。」

  何澤生抓的更緊了。

  陳肅不知他倆是什麼關係,轉向趙安之問道:「你們是?」

  何澤生搶答道:「我們住一塊,你說呢?」

  陳肅有些吃驚,看向趙安之。

  趙安之在心裡把何澤生踐踏一百遍了,有些生氣。她看得出來,陳肅對她好感頗深,而今天一天的經歷,讓她對陳肅這個人也挺有好感。雖然不是那種怦然心動,但這點好感完全足以讓兩個成年人有更深瞭解對方的想法。何澤生這句話點醒了她,她不能住在一個男人家裡,然後去和另一個男人進行有曖昧傾向的交往。如果要搬家的話,也就意味著現在忙碌卻穩定的生活狀態會被打破,能不能再有相同的生活質量也難說,更重要的是,她的事業和創作可能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想到這裡,趙安之知道自己得放棄這個選擇了,雖然他真的很難得。趙安之歎了口氣道:「他說的沒錯。」

  她沒有直接承認她和何澤生有情侶關係,但陳肅已經得出了自己的結論,雖然很遺憾,也只能紳士地走開。

  一看陳肅走了,趙安之便開始了瘋狂甩手,徹底把何澤生甩開。她現在看他討厭的很,活像他是個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一樣。

  何澤生委屈地哭了,是真的哭了,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紅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去拉趙安之的手,道:「你別喜歡他。」

  趙安之生氣,道:「我就喜歡他。」

  然後趙安之就看何澤生的眼睛更紅了,不是那種流眼淚的紅法,像是生氣,又像是極力壓制著什麼情感。趙安之打量了他一眼,猜他是喝醉了想吐,現在在憋吐。這樣一想,趙安之就生不起來氣了,和個醉鬼生什麼氣?

  街邊傳來兩聲喇叭聲,一直醉醺醺靠在趙安之身上小憩的張文鈺突然站直身子,朝那車跑去。趙安之緊張壞了,生怕她摔跤,連忙要跟上去,又被何澤生拉住了:「你別上他的車,我送你回去。」

  趙安之氣道:「你送我回去?你要酒駕啊你,膽兒肥了是不是?」

  何澤生彆扭道:「反正你不能坐他車,我有車,我送你,你想去哪裡我都送你。」

  趙安之別來頭,去看張文鈺,然後發現她趴到趙淼淼的車窗上,逼的趙淼淼把車窗降了下來,然後湊上去把住趙淼淼的臉強吻了他,慢慢的,這個吻變得你情我願,最後又由趙淼淼佔了主導。

  趙安之感覺像是看了親哥的活春宮一樣,拉著何澤生的手默默走遠了,給趙淼淼發了條短信,說有人送她回家了,讓他把張文鈺接回去就行。

  趙安之發完短信去看何澤生,發現他乖的不行,便將手鬆開,然後他就撒酒瘋了。趙安之又重新牽住他的手,他便又乖乖的,完全不用人操心。趙安之歎口氣,只好一直牽著他的手。因為何澤生不讓她上任何人的車,他們倆最後是坐地鐵回去的,還走了好一段,才到樓底下。

  在路過他的車時,何澤生突然用雙手鉗住她的腰,將她舉起來放到車蓋上,自個往前踏了一步,插在她兩腿之間,形成一個曖昧又霸道的姿勢,道:「你看,我真的有車。」

  趙安之其實也喝了不少酒,雖然不像何澤生與張文鈺那樣醉,但被何澤生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作,也作出了幾分酒意。她下巴微抬,露出了美好的脖頸線條,問道:「我要去哪裡,你都帶我去嗎?」

  何澤生專注地看著她,眼裡像是最深情的人看著心上人時才有的星光,低聲道:「你要去哪裡我都帶你去。」

  趙安之用手指戳了戳他心臟的位置,道:「我想去你心裡,你讓不讓我去?」

  何澤生看了她一會兒,幾乎要讓人以為他是在思考了,半晌,道:「已經放進去了,你在這裡。」

  趙安之失笑,看著他的眼睛,心想什麼狗屁星光,分明是醉鬼霧濛濛的要流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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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30:58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 眼前人12

  秦晴婚禮那晚,因為趙安之和陳肅的互動,何澤生嫉妒的眼睛都紅了,然後就成功把自己喝斷片了。第二天早上一醒來,一碗熱騰騰的粥在床頭擺著,趙安之還坐在他床邊盯著他。

  這個待遇有點詭異,何澤生痛苦地揉了揉頭。

  趙安之見他醒了,便直接問道:「你記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

  即使認定他是喝醉了,趙安之還是因為他那句話一晚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她不想再像個傻子一樣,成天因為一點可疑的小細節猜測何澤生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

  何澤生的記憶停留在酒桌上,章程恨恨道:「師兄,是我失戀,不是你失戀,你這都要搶我風頭,太過分了吧?」

  但這顯然不是趙安之想聽到的,何澤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趙安之心裡有些難受,失望是難免的,但也在意料之中。何澤生或許是真的不記得,或許是裝不記得,無論是哪種,很明顯都不是真心實意。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也就放開了,站起來,居高臨下道:「起來刷個牙就吃飯吧,酒鬼。」

  何澤生開始擔憂了,他昨晚到底說了什麼,怎麼趙安之對他的態度一下變得惡劣起來?

  何澤生洗漱完以後把粥喝了,感覺胃舒服了許多,去廚房把碗給洗了,然後到處找趙安之,最後在陽台找到了正在曬衣服的趙安之。何澤生一手搭在她的肩上,站在她身後,另一手去拿她手中的晾衣桿,從背後將她整個人半攬在懷中的姿勢。雖然除了放在趙安之肩上的那隻手以外沒有別的碰觸到她的地方,但一種強烈的侵略感讓趙安之往前走了半步。她心裡還存著氣,正在掛的那件也沒有掛上去,索性拿下來,遞到何澤生手上,問道:「幫我掛?」

  何澤生接過來,低頭一看,是一件條紋bra,一下紅了臉,退後了一步。趙安之冷笑一聲,走了,留下何澤生和手邊的衣服。

  趙安之削了個蘋果,躺在沙發上吃,盯著天花板發呆,一隻腿曲起,另一隻腿平放著。可能是躺得太著急的原因,原本到腳踝的睡褲被捲起了一節,露出了小巧圓潤的腳和雪白的小腿肚。

  何澤生面紅耳赤地掛完剩下的衣服,走進客廳的一瞬間,便看見了那一抹白。他覺得自己自制力越來越薄弱,好像又回到了半大小子的時候,容易衝動,容易熱血上頭。何澤生花了好大力氣,才把目光移開,看到趙安之的姿勢,皺了皺眉頭,上前道:「別躺著吃東西,容易嗆到。」

  趙安之看了他一眼,眉眼裡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嫌棄,然後就坐起來了,還是保持著放空的狀態。

  何澤生是真的鬱悶,坐到了她身邊,問道:「我昨晚到底做什麼了,你這麼生氣。」

  趙安之翻了個白眼,問道:「真不記得了?」

  何澤生點頭。

  趙安之道:「這就是你最大的罪過了。」

  何澤生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突然結巴起來:「我……你……?」

  趙安之踢了他一腳,道:「滿腦子齷蹉思想,離我遠點。」

  何澤生羞愧地坐遠了。

  眼見著從趙安之這裡是問不出來什麼的,何澤生便開始問同樣去了婚禮的人,可什麼也沒問出來。別人不是也喝多了,就是沒看見什麼特別的,何澤生到最後也沒弄明白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本來蠢蠢欲動的想表白的心又按壓了下來,他們倆這個情形,如果他表白失敗,趙安之絕對會搬出去,不再給他接觸到她的機會,只好徐徐圖之。

  何澤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急躁的人,但面對趙安之的時候,他的耐心好像總不夠用,想告白,想牽手,想擁抱,想親吻,想躺在一起纏綿。偏偏當事人毫無自覺,成天躺在沙發上,發現他的注視就瞪他一眼,好像在和他鬧脾氣一樣。何澤生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一邊小心翼翼地試探,裝作不經意地增加身體接觸,在她推開時縮回去,在她沒有反應時堅持,慢慢地想要更親密一些。另一邊,他開始在業餘時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開始準備一首特別的曲子。

  因著這個擾民愛好,何父何母給他挑的房子別的不說,隔音效果算是一等一的好。要不是他有時候門沒關好,趙安之都不知道他在房間裡搗鼓什麼。

  那邊秦晴蜜月旅行都結束很久了,發現趙安之和何澤生還是沒動靜,心裡納悶的很,那天做伴郎的陳肅還通過池珩找上了她。

  秦晴那天沒看到陳肅誇讚趙安之的戲碼,本來還搞不明白陳肅找她幹什麼,心裡有點嘀咕。

  陳肅扭扭捏捏大半天,更讓她心都提起來了,覺得這不是要找她幫什麼難做的事,就是對朋友妻有點難言的癖好了。

  結果陳肅最後道:「趙安之和她男朋友,是會結婚的關係嗎?」

  秦晴驚訝道:「你想幹嗎?不對,什麼男朋友?」

  陳肅混亂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們沒有打算結婚的話,他們分手的時候你能告訴我嗎?我也沒有要一直等的意思,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試試。呃,不過你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她那個男朋友嗎?」

  秦晴遲疑道:「據我所知,她沒有男朋友,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陳肅臉上的表情變得疑惑,漸漸的又有些糾結,他在想趙安之那是不是因為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藉著別人來拒絕他。

  「她說她和一個男人同居了,我以為那是她的男朋友,所以那是在騙我嗎?」

  秦晴一下就懂了,想了想趙安之都實話實說了,還是決定如實以告,道:「你說的那個男人是我們大學學長,安之租了他的房子住,不過他們倆不是情侶。安之應該是暫時沒有另尋住處的想法,又覺得這樣子不太適合和別人交往,所以才這樣委婉拒絕你。」

  陳肅聽完陷入了沉默。

  秦晴以為這事就這樣了,誰知道過了幾天又接到了陳肅的電話。

  「我認真想過了,如果我是在和她戀愛的話,我肯定希望她搬出來,但我現在甚至算不上她的熟人,我不介意她和大學學長合租,希望她能給我一個互相深入瞭解的機會,其它事情以後再考慮。」

  其實秦晴和張文鈺都篤定趙安之和何澤生會在一起,可這兩人遲遲沒有動靜,陳肅的誠懇也出乎了她的想像,趙安之似乎真的是他的理想型,才能讓他如此念念不忘。

  上一回陳肅打過電話之後,秦晴出於好奇,向池珩好好打聽了一番陳肅這個人,包括事業和情史一類,發現他是個挺合適的對象。或許沒有何澤生優秀,但他勝在熱情。

  秦晴最後決定,勸趙安之見一次,誰知道緣分到底會是怎麼回事呢?

  秦晴給趙安之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擺拍織毛衣,因為她正在畫的一個短篇裡有這個畫面,但是光憑想像怎麼畫怎麼不對味,只好親身上陣拍點素材,何澤生就是那個被抓來負責拍的。

  何澤生已經拍了十幾張了,趙安之不是嫌棄不好看,就是覺得自己擺得姿勢味道不對,她好不容易調整好姿勢了,電話又響了。

  趙安之沒動,指示何澤生道:「開個免提,繼續幫我拍,每個角度都要啊。」

  何澤生便幫她按了免提,還提醒了一句:「是秦晴。」

  電話一接通,秦晴經過電流略微變調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安之,你最近有沒有空?」

  趙安之努力維持著姿勢,道:「還行,怎麼了,你不是新婚嗎,捨得出來和我們吃飯了?」

  秦晴道:「不是我,你還記得我婚禮上的那個陳肅嗎?」

  趙安之微微一愣,沒想到還會再聽到這個名字,問道:「記得,怎麼了?」

  秦晴道:「他知道你現在和何澤生合租,但還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和他約會幾次,再深入瞭解一下對方。」

  趙安之沒想到陳肅是真的對她念念不忘,一時竟有些受寵若驚,還有點害怕,覺得自己擔不起這份厚愛。

  秦晴道:「怎麼樣?就先見一次吧,如果不喜歡的話,你再正式拒絕他一次。」

  趙安之還在垂眼思考,何澤生就按掉了電話。

  趙安之想了許久,道:「行,什麼時候?」

  結果一抬頭發現電話已經掛了,她看了看面無表情的何澤生,有些生氣,道:「你為什麼掛我電話?」

  何澤生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蹲下,兩隻手撐在她兩腿邊,將她囚禁在這方寸之間,放低了姿態抬頭看她,道:「不要去,你不要去見他。」

  趙安之低頭看他,道:「給我一個理由。」

  她有些厭煩他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撥動她的心弦了。

  何澤生本來就要脫口而出的告白,在看見她眼裡的厭惡和排斥時吞了回去,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第一次發現,趙安之可能討厭他這個事實。

  何澤生有些害怕接下來可能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慌不擇路地回了房,撞上了茶几也沒喊一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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