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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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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深白色 -【至尊萌寵~愛妃的寵夫(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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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31 00:27: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現實的小東西!周武帝一邊吃一邊暗笑,對這樣的桑榆簡直愛到了骨子裡。桑榆其實很簡單,你若對她好,她必定會以相同的情誼回報,與她相處再輕鬆自然不過。

    又吃了幾口,他接過身後宮女遞來的濕帕子,將桑榆指尖的油漬擦拭乾淨,笑道,“辛苦愛妃了,你快吃吧,不用管朕。”話落,將桑榆愛吃的菜夾進她碗裡,堆放的滿滿當當。

    兩人的互動極為溫馨默契,叫桌上眾人頻頻側目,拘謹的態度也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尤其是孟母,看見帝王眸子裡不加掩飾的深情,心中頗感詫異。皇上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當真心系女兒,想給她封後?

    孟國公倒沒想那麼多,拿起酒杯向帝王致敬,見帝王爽快喝幹,頓時朗笑連連。孟炎洲漲紅著臉站起身,磕磕巴巴的說了些效忠的話,然後連喝三杯。帝王也極給面子的回敬三杯,立時將孟炎洲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席中氣氛逐漸升溫,三人朗聲談笑,推杯換盞,不似君臣,倒更似家人。

    孟母與孟桑榆對視一眼,均搖頭失笑。

    酒過三巡,孟桑榆見男人臉頰有些泛紅,想到酉時還要趕回宮去,在桌下悄悄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少喝一點。這夫妻間的小動作極大的取悅了男人,他轉頭看來,往日漆黑深邃的眼眸而今顯得特別清透,咬著她耳朵低聲道,“放心,朕沒醉。不過你既然不喜歡,朕不喝便是。”

    瞥見父母和哥哥戲謔的目光,孟桑榆橫了男人一眼,靈動的眼波暗含嬌嗔,讓男人低笑連連。兩人耳鬢廝磨,舉止親密,這般濃烈的溫情可不是做戲能做出來的。孟母與孟父碰了碰杯,均露出安心的笑容。

    宴後,孟桑榆帶著男人在孟家各處走了走,又在自己的閨房相擁小睡片刻,酉時很快就到了。坐進禦攆,揮別殷殷相送的親人,孟桑榆轉回頭,臉上滿是不舍。

    “瞧你這模樣,以後又不是見不著了。”周武帝將她拉入懷中,一邊親吻她嘴角一邊戲謔道。

    醇厚的酒香被男人送入口中,從交纏的舌尖蔓延至每一個味蕾,讓孟桑榆有些醺醺欲醉。她捧住男人的的臉頰,主動加深這一吻,好不容易待唇舌分開,低聲道,“今日多謝皇上。”

    “你高興就好。”刮刮她挺翹的鼻頭,男人笑得滿足,這簡單純粹的笑容令孟桑榆心頭微動。

    新年很快就過去了,嚴寒的冬日也接近尾聲,厚重的雪層在陽光的照耀下逐漸融化,光禿禿的樹枝冒出了點點新芽,看上去很是喜人。

    然而,眾妃心中的嚴冬卻依舊沒有過去,只因皇上不但親自陪德妃省親,還接連一月歇在碧霄宮,連自己的幹清殿都很少回,眼裡更容不下旁人。長此以往,這宮中哪裡還有她們的立足之地?

    礙於皇上日漸鐵血的手腕和無處不在的錦衣衛,禦史並不敢對皇上的後宮指手畫腳。但幾位元高位嬪妃卻坐不住了,相攜到慈甯宮前跪地申訴。

    幾次三番下來,即便是心性淡漠的太后也有些不勝其擾,召了皇上訓話。

    待兒子坐定,太后皺眉道,“皇上,宮中保有清白之身的嬪妃不只德妃一人,你如此高調專寵於她,對她而言是禍非福,孟家已經夠招眼了,你這般行徑只會讓她變成眾矢之的。”

    周武帝面無表情,幽深的眼眸叫人捉摸不透。

    太后見他如此,放緩了語氣,繼續道,“不若哀家再提攜幾位嬪妃上來,分散分散眾人的注意吧。後位、皇貴妃、貴妃位都空懸,四大妃位只填充二人,確實有些寒磣了。”

    “但由母后做主。”周武帝把玩著手裡的茶杯,語氣極為淡漠,仿若事不關己。似想到什麼,他冷硬的面部線條忽然柔和下來,看向太后慎重開口,“等桑榆有孕,兒子便要封她為後。既然母后也想提攜幾人,不若先將桑榆晉封為皇貴妃吧。”

    “可以,哀家離開前會降下懿旨,封妃大典就不參加了,太過繁瑣。”太后點頭,複又皺眉,語氣變得頗為不耐,“今日歇到別宮去吧,堵住那些女人的嘴。月中哀家就啟程回千佛山了,讓哀家清靜兩天。”

    “放心,她們很快就不會來煩母后了。”周武帝拍拍太后的手背,眼裡閃過一道暗芒。踏出慈甯宮,他習慣性的往碧霄宮走,行至半途想起太后的囑咐,遲疑片刻轉往最近的玉芙宮。

    玉芙宮的麗妃聽聞消息,連忙帶著一眾宮人走到門前迎駕,漲紅的臉頰洩露了她激動的心情。

    周武帝淡淡說了聲‘起吧’便徑直越過她,朝內殿走去,在沉睡的六皇子榻前守了片刻,詢問過病情便前往偏殿吳才人的住處。麗妃卸下奢華精緻的妝容,狠狠將手邊的妝奩拂落在地,想到吳才人未喝過絕子湯,又低低笑了。

    吳才人聽聞太監的唱和,忙走到殿前迎駕,看見龍行虎步,俊美無儔的帝王,臉頰泛出兩團紅暈,波光盈盈的杏眼裡仿似能滴出水來。

    “臣妾見過皇上。”她屈膝行禮,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周武帝卻對眼前的美景仿若未見,揮袖說了聲‘免禮’便舉步進殿。行至門口,撲面而來的濃郁熏香叫他狠狠打了個噴嚏。

    “皇上可是受了寒氣?快到火盆前暖暖。”吳才人緊走兩步,想要攙扶帝王的手臂又怯生生的收回,行至間流露出一股女兒嬌態,頗為動人。

    若是桑榆,要麼根本就不會往前湊,要麼就慇勤萬分,絕不會耍弄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周武帝神色莫測的瞥吳才人一眼,越發覺得膩味。

    吳才人被他看得心頭發楚,親手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送到他手邊。

    周武帝接過,只啜飲一口便將茶杯推到一邊。茶是好茶,但這沖泡的功夫卻不及桑榆萬分之一,難以入口。

    “皇上,臣妾日前臨了一貼字,總覺得少了一分神韻,卻說不出細處,您幫臣妾看看?”吳才人察覺出皇上的不耐,垂頭略一思量便尋到了話題。

    “拿來吧。”周武帝乜她一眼,淡聲道。

    吳才人心中一喜,忙叫宮女將自己最得意的一幅字拿出來給皇上鑒賞。她出身於書香門第,口裡說不滿意,實際上對自己的書法造詣相當自信。

    接過字幅,周武帝只瞥了一眼便興趣全失。功底不淺,可匠氣過重,全無桑榆一絲一毫的靈性。朝側身而坐,姿態嫵媚的女人看去,見她眼底流露出幾分自得卻偏要故作謙虛,周武帝忽然之間便覺得索然無味。

    “有形無神,再練幾年吧。”將字幅放置到一旁,他站起身,容色淡漠的甩下這句話,負手匆匆離去。

    常喜快步跟上,回頭看看滿臉錯愕和受傷的吳才人,搖頭暗忖:的確是才貌雙全的美人,可有了德妃娘娘珠玉在前,再美的美人在皇上心裡恐都成了平凡無奇的木櫝了。

    碧霄宮裡,孟桑榆放下手中快要成型的荷包,曼聲道,“快酉時了,皇上該回來了,叫人去禦膳房傳菜。”

    馮嬤嬤遲疑一瞬,低聲道,“回娘娘,皇上去玉芙宮了,聽說召寢了吳才人,今日怕是不來了。”

    孟桑榆愣了愣,咀嚼著自己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回來’兩字,自嘲一笑。什麼時候開始,她竟覺得皇上來碧霄宮是理所當然的了?這想法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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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31 00:27: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慢條斯理的整理好針線,對上馮嬤嬤擔憂的目光,她語氣平靜淡然,“他不來難道我就不用吃飯了麼?叫人去傳菜吧。把二寶抱進來,它陪我吃也是一樣。”

    “是。”馮嬤嬤放心了,忙遣人去膳房,又叫碧水將二寶抱了進來。

    有周武帝在,二寶只能委屈的待在碧水和銀翠的耳房裡,就連去花園玩,也要當心別被他撞見,否則立馬就會被他身邊的太監拿佛塵趕走。此時被主人抱進懷裡好一番親熱,它快樂的直哼唧,小尾巴瘋狂的甩動起來,可愛的模樣叫孟桑榆立即忘了方才的異樣感覺。

    想到桑榆也許正在等自己回去用膳,得知自己去了別宮,不知該如何傷心難過,周武帝眉頭緊皺,腳步越發迅疾,當真是歸心似箭。跟在他身後的宮人好一番忙亂,唯獨身懷武藝的常喜能勉強趕上他的步伐。

    走到碧霄宮門前,他停住了,胸口忽而湧上一股心虛之感。若桑榆聽聞自己曾召寢吳才人,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吃醋?會不會不理自己?他負手在碧霄宮門前徘徊,滿面愁容。

    “皇上,您還進去嗎?”常喜被皇上繞的頭暈,不得不出聲詢問。

    “進去吧。”周武帝搖頭失笑,舉步跨入宮門。佛說因愛而生怖,因愛而生憂,這話果然沒錯。他堂堂帝王也會有害怕的時候,早知如此就不該去玉芙宮,哪怕他心中原本就沒存什麼綺念。

    對守職的太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徑直朝偏殿走,離得近了便聽見桑榆銀鈴般的笑聲,胸口的心虛和憂慮瞬間褪去,斜飛入鬢的濃眉狠狠皺起,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沒了皇上,德妃娘娘過得很滋潤啊!皇上的自尊心肯定受傷了。見主子步伐淩亂而急促,常喜搖頭暗忖,亦步亦趨的跟上。

    碧霄宮裡,二寶蹲坐在小圓桌上,腳邊放著一碗肉糜粥,孟桑榆手裡夾著一塊肉,在它面前晃動,它的小腦袋隨著肉塊轉來轉去,黑漆漆的小眼珠溢滿渴望。孟桑榆將肉塊湊近,它立即張嘴去咬,卻咬了個空,委屈的哼唧起來。

    孟桑榆撲哧撲哧的笑個不停,這才將肉塊放進快哭出來的二寶的碗裡。

    “朕不是說過,不許它進殿的嗎?”周武帝在門口站了許久,見桑榆一直沒發現自己的到來,終於忍不住開口將殿內快活的氛圍打碎。

    “臣妾見過皇上。”孟桑榆嚇了一跳,連忙放下筷子,走到門口行禮。

    周武帝指尖動了動,卻沒有如往常那樣伸手去攙扶,而是徑直越過她,踱步到圓桌邊,面色沉沉的盯著桌上的二寶。二寶很害怕這個渾身威勢的男人,蜷縮起身子瑟瑟發抖。

    “將它扔回貓狗坊去!”周武帝朝常喜冷聲命令道。

    常喜應諾,上前抱起二寶,二寶害怕的縮縮脖子,眼珠子水汪汪的,看上去好不可憐。

    “慢著!不許扔!”孟桑榆走上前厲聲喝止。

    常喜僵住了,猶豫不決的朝皇上看去。

    “朕說扔出去,聽見了嗎?”周武帝嗓音冷沉。

    常喜點頭,避開德妃娘娘的視線朝殿外走。

    “我只是想要找個人陪我吃飯,這樣也不可以嗎?”孟桑榆知道男人的命令不可違抗,語氣立即軟了下來,黑白分明的鳳目氤氳出一層水汽,直勾勾的朝男人看去,內中蘊含的孤苦寂寞叫人看了心酸。

    周武帝立即就心軟了,忙上前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撫她脊背,抿著薄唇悶聲道,“好了,朕不趕它走,朕只是叫常喜將它帶到殿外去。”

    常喜知機,忙將二寶交給碧水和銀翠。兩人心中一喜,接了二寶匆匆退走,唯恐皇上忽然又改了主意。因為皇上不喜二寶,主子甚少有機會與二寶親熱,倒是她們照顧二寶更多一些,自然捨不得它被扔掉。

    孟桑榆用臉頰蹭了蹭男人寬闊又溫暖的胸膛,嘴角咧開一抹得逞的微笑。她就知道,男人很吃她這一套。

    周武帝見她像只貓咪一般縮在自己懷中,小模樣叫人又愛又憐,不由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一邊親吻她發頂一邊柔聲道,“想要人陪不是還有朕嗎?”

    孟桑榆眸色微暗,推搡著他胸膛,似笑非笑的開口,“那麼多女人,皇上陪的過來嗎?臣妾就不勞煩皇上了!”

    周武帝怔楞一瞬,垂頭去探看她表情,見她眉梢微挑,鳳目微眯,表情似有不悅,當即便朗笑連連,越發用力的去摟抱她纖細的腰肢。桑榆在吃醋啊!真可愛!

    聞見男人身上濃郁的脂粉味,孟桑榆心中莫名火起,更加奮力的掙扎,粉白俏臉漲紅一片,眸子黑亮灼人。“起開,什麼味兒?臭死了!”她捶打男人厚實的胸膛,秀氣的眉頭擰成一團。

    周武帝低頭在自己肩膀嗅聞片刻,笑聲更濃,“朕什麼都沒幹,就染了一身的味兒回來,相信朕。”他一邊低笑一邊去吻桑榆的臉頰,見桑榆左躲右躲,最後乾脆將臉整個兒埋入自己胸膛,當即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馮嬤嬤和常喜看的眼角直抽,正在猶豫要不要清場,卻聞皇上揚聲吩咐,“備水,朕要沐浴!”

    常喜和馮嬤嬤連忙應諾,立馬叫人抬了一桶水進來。周武帝將桑榆打橫抱起,快步走進內殿,待宮人全部退走,迫不及待的吻住桑榆殷紅的小嘴,低啞的笑聲終於戛然而止。桑榆今日的表現極大的取悅了他,雖然桑榆不肯承認也不肯正視,但是他知道,她對自己也不是全沒感覺的。

    孟桑榆的唇瓣被男人輾轉允吸,後腦勺被男人用力按住,呼吸不能,手在浴桶邊胡亂扒拉,觸及浴瓢,立即舀了一瓢水兜頭朝他澆下。

    溫熱的水也無法阻止男人瘋狂的索取,待他終於覺得滿意了,這才放開女人甜美的唇瓣,抹去臉上的水珠低笑起來。

    這笑容怎麼透著一股傻氣?若是背後有尾巴,恐怕就要搖起來了。孟桑榆眨眨眼,天馬行空的想到。

    周武帝見她心不在焉,薄唇一勾,將她抱起來扔進浴桶,然後自己也跨進去,狠狠勒住她的纖腰,再次垂頭勾住她香滑的小舌。

    孟桑榆起初還用力掙扎,隨即就迷失在了男人纏綿悱惻的熱吻裡,攀住他肩膀主動回應。

    周武帝眸色變暗,將她濡濕的衣服一層層剝開,尋到那緊致溫熱的所在,用指尖輕輕撫弄。孟桑榆呻-吟,不甘示弱的褪去男人的衣服,用力抓撓他厚實的背部。

    小東西真野!男人暗笑,在她挺翹圓潤的臀肉上拍了拍,將她修長的玉腿盤在自己腰間,挺身而入。極致的快-感襲來,浴桶中的水不停激蕩,將殿內打濕了一大片,粗重的喘息、昂揚的呻-吟,沉悶的低吼,叫殿外守候的宮人聽得面紅耳赤。

    待水轉涼,周武帝抱起渾身酥軟的女人,滾入榻中繼續酣戰,直到月上中天才在一聲悶哼中到達極致的殿堂。

    兩人的頭髮俱都濕漉漉的,不分彼此的粘連在一起,濃郁的麝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孟桑榆懶懶的抬起胳膊,推搡還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皇上,我餓!”她低聲抱怨,語氣不自覺帶上了撒嬌的意味兒。

    話音剛落,一陣腹鳴聲在殿中響起,孟桑榆耳尖迅速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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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31 00:28: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周武帝挑眉,額頭抵住桑榆額頭悶聲大笑,見她面露慍色才堪堪止住。

    “朕幫你穿衣。”他愛寵的捏捏女人滾燙的耳垂,細心將兩人打理乾淨。

    見男人只穿著單薄的褻衣褻褲,在自己身邊忙來忙去,甚至彎腰親自提自己套上繡鞋,孟桑榆斂下眼瞼,遮掩眸中複雜的情緒。

    整理好衣襟,摟過桑榆,在她脖子上的曖昧紅痕上吻了吻,周武帝心滿意足的牽起她的手走到殿外。訓練有素的宮人立即進來收拾一片狼藉的寢殿。

    “這麼晚了,禦膳房應該沒有東西吃了。碧霄宮不是有小膳房嗎?就熬湯喝吧,朕很想念你的手藝。”想起以前作為阿寶的日子,周武帝語氣裡滿是懷戀。

    “好啊,皇上想喝什麼湯?”孟桑榆拉住男人的衣袖,笑容明媚。

    周武帝用指腹撫過她的嘴角,細細描繪這一抹熟悉的微笑,心內滿足的歎息,柔聲道,“喝佛跳牆吧。”

    孟桑榆點頭。

    食材都是現成的,直接上灶用慢火煨就行。兩人並肩坐在暖烘烘的灶口,一邊盯著火候一邊吃烤紅薯,偶爾竊竊私語幾句,淵博的學識和廣博的見聞讓他們有聊不完的話題。放下帝王和寵妃的身份,他們就像尋常人家的小夫妻,那緊緊相貼的身影讓馮嬤嬤看呆了去。

    見皇上不顧身份,用鐵鉗扒拉著爐灰,撿起滾燙的紅薯吹了吹,細心剝開外皮喂進主子嘴裡,那眼中蕩漾的柔波能叫人溺斃。

    這還是做戲?不能夠啊!她垂眸暗忖。

    本以為皇上去了玉芙宮,德妃的獨寵之路也該結束了,沒想皇上待了不到一盞茶功夫又離開,最終還是去了碧霄宮,且這一去便沒回過幹清殿,連政務都帶到碧霄宮處理,與德妃過起了尋常夫妻一般的生活。

    滿宮裡的妃子都熬紅了眼,對德妃的嫉恨達到了空前的程度。

    這還沒完,太后忽然降下懿旨,晉升了許多不起眼的嬪妃,不但填滿了四妃之位,還將德妃擢升為皇貴妃,只待一個月後舉行完封妃大典就能名正言順的統攝六宮。皇貴妃之上便是皇后,等德妃肚子有了消息,這皇后之位元說不得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許多人急了,三天兩頭跑去慈甯宮給太后‘盡孝’,並示意母家對禦史施壓,勸諫皇上雨露均沾,為皇家開枝散葉。

    碧霄宮,孟桑榆的書房裡,周武帝拿起一遝彈劾奏摺,笑容興味。

    孟桑榆的書房如今已被鳩占鵲巢了,到處都放滿了周武帝的東西,筆墨紙硯成雙成對,更有兩人的畫像掛在最顯眼的一面牆上,令她看了頗感無力。這明明是個古人吧?怎麼跟現代人一樣愛玩浪漫的小花招。若他拿這一套去哄別的女人,對方一定甘願為他生為他死!

    想到這裡,孟桑榆心中略感異樣,見男人手裡捏的一本彈劾奏摺,似笑非笑的開口,“皇上,您還是去別處吧,再這樣下去,別人就該罵臣妾禍國妖妃了。”

    “你本來就是妖妃,還怕人罵?”周武帝捏捏她微嘟的小嘴,戲謔道。

    孟桑榆拍開他手背,低哼一聲,繼續翻閱手裡的帳冊。

    脾氣越來越大了!男人搖頭失笑,心裡卻湧上無與倫比的滿足感。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在不知不覺間打消桑榆的戒備,鯨吞蠶食她的心。

    兩人緊挨著坐在一起,各自處理手頭的事務,書房安靜的落針可聞。就在這時,常喜敲開房門,附在男人耳邊說了些什麼。聽見冷宮、良妃等字眼,孟桑榆停筆,擰眉朝兩人看去。

    周武帝聽完常喜的稟報,臉上殊無異色,繼續批閱手裡的奏摺,待摺子都批完才擱筆,捧起桑榆的臉頰,在她唇上親了親,柔聲道,“朕有事要處理,很快就回來。”

    孟桑榆一把拉住他衣袖,眼裡閃爍著八卦的光芒,“是不是沈慧茹鬧出什麼事了?臣妾也跟去看看。”

    “不用,當心汙了你的眼。”周武帝擺手,轉身離開時,臉上溫柔的表情頃刻間褪去。

    半個時辰前,破敗不堪的冷宮裡,因德妃獨寵而鬱結於心的賢妃和麗妃雙雙結伴前來‘慰問’沈慧茹。沈慧茹形如枯骨,渾身散發出刺鼻的惡臭,裸-露在外的皮膚處處可見化膿的傷口,全無了往日清麗絕倫的模樣。

    因為有上好的丹藥吊命,又有嬤嬤和宮女十二時辰不間斷的看守,她就算是想死也死不了,只能在這人間煉獄中掙扎。

    兩人一來就命令嬤嬤將她扒光吊在房梁上,腳尖沾地,用浸了鹽水的牛皮鞭子抽打,又讓太監用粗大的角先生捅她惡露不止的下-體,拿最污穢不堪的話羞辱於她。

    沈慧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再給這-賤-人加一根角先生,空曠日久,一根怎麼喂得飽。”麗妃輕飄飄的開口,賢妃捂嘴,笑得打跌。沒有寵愛,身子也徹底壞了,兩人本就不怎麼純良的心性在仇恨中更加扭曲腐化,只有旁人的痛苦慘嚎才能讓她們感覺到快樂。很明顯,沈慧茹就是她們快樂的源泉。

    太監應諾,又拿了根角先生用力捅進沈慧茹體內,鮮血順著大腿往下流淌,腥臭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賢妃和麗妃退後幾步,用帕子捂住口鼻,露在外面的雙眼充斥著冰冷可怖的惡念。

    沈慧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起來,四肢不停抽搐。就在這時,另外幾名被下了藥,曾經又很是得寵的妃子也來到冷宮,看見沈慧茹的慘狀,立即圍攏過來旁觀,不時發出嗤笑。

    尖利的笑聲和不堪入耳的咒駡不停折磨著沈慧茹的神經,她抬起低垂的頭,血紅的雙目中滿是瘋狂的恨意,沙啞著嗓音,一字一句開口,“賤-人?如果我是賤-人,你們一個個也好不了多少。知道皇上為什麼不碰你們嗎?”

    本想上前掌嘴的嬤嬤被賢妃拉住了,她擰眉問道,“為什麼?”沈慧茹的模樣不似故弄玄虛,難道裡面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見眾人都死死盯住自己,想要探個究竟,沈慧茹詭異的笑了,露出一口滲著血絲的白牙,“因為皇上重傷昏迷,直到兩月前才醒過來,之前碰你們那人是假的,是暗衛找來的替身。哈哈哈~淫-亂後宮,不潔之身,賤-人!你們全都是一群賤-人!”

    她瘋狂的大笑起來,面容扭曲到了極點。眾妃不敢置信的搖頭,想要否認,可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們,沈慧茹說得是真的。隨她們一起前來的宮女太監開始瑟瑟發抖,眼中流露出絕望,聽了這等驚天秘聞,他們哪裡還有活路?

    瘋狂的勁頭一過,沈慧茹便全身脫力的吊在房梁上,呼吸低不可聞。眾妃僵直的站在原地,久久無法消化這一可怕的事實,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半晌,賢妃頭一個清醒過來,撲上去廝打沈慧茹,鋒利的甲套很快就將她的臉劃得血肉模糊。

    “是你!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指使,那替身哪來的膽子淫-亂後宮?怪不得你們沈家要誅十族!你們該死!你們該死……”罵到最後,賢妃嗓音沙啞,鬢髮散亂,臉上傾瀉而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精緻的妝容,形若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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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31 00:28: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其他妃子也反應過來,瞪向沈慧茹的眼睛裡充斥著瘋狂的殺意。她們要將她扒皮拆骨,將她的血肉摳下來,一絲一絲吞下肚去,如此才能消解心中滔天的恨意!

    就在場面快要失控的時候,周武帝及時趕到,身後跟著一群手持佩刀的黑衣人,濃烈的肅殺之氣在殿中蔓延,令眾妃渾身的血液凍結成冰。

    她們腿腳一軟,跪趴在地上,想要請安,幾次張嘴都發不出聲來。此時此刻她們才知道,自己近段日子的爭寵行為是多麼的愚蠢!如果早知道真相,她們絕對會龜縮在自己的寢殿裡,再也不出現在皇上面前。她們的存在無疑是皇上最大的恥辱,皇上只是疏遠而不是暗中處理掉她們已算仁慈,可笑她們還不知足,想盡辦法的去勾起皇上不堪的回憶,這與找死有什麼區別?

    嗚嗚嗚~麗妃將臉埋入掌心,趴在地上痛哭出聲。如果這是一場噩夢,請讓她立即醒來吧!由她帶頭,殿中很快就哭成一片。

    “把她拉開。”周武帝抬手指向還在瘋狂發洩的賢妃。兩名黑衣人應諾,上前制住賢妃的雙手。賢妃掙扎片刻才發現皇上的到來,滔天恨意被巨大的恐懼所取代,一下就癱軟在了地上。皇上來了,最後一層遮羞布也扯開,她們還有什麼活路?

    周武帝信步走到殿中坐下,看見被吊在房梁上的沈慧茹,臉上表情極其漠然。

    沈慧茹動了動,極力將頭埋的更低,躲避男人的視線。男人還是九五至尊,而她則變成了任人踐踏的爛泥,陡轉的命運多麼具有諷刺意味兒。若是當初……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心中自嘲的忖道:沒有當初!

    “把她放下來,弄塊布蓋上。”周武帝淡淡開口。兩名黑衣人依言而行,動作相當迅速。

    他們是皇上的暗衛,平時隱匿在皇上身邊,到了關鍵時刻才會出現。像這等陰私,只有他們才適合處理。當然,他們的出現往往意味著一場血腥殺戮的開端。

    眾妃也明白這個道理,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

    “求皇上看在臣妾身不由己的份上饒臣妾不死,臣妾甘願帶發修行,常伴青燈,以洗清身上的污穢!”求生的欲-望戰勝了恐懼,麗妃砰砰砰的磕頭,額際很快就滲出一絲鮮血。

    其他妃子立即效仿,哀求聲連綿不絕。

    周武帝皺眉,對身後的暗衛揮手,語氣冰冷刺骨,“把所有下人帶走處理。”

    黑衣人應諾,將癱軟如泥的宮人一個個拖出去,對他們的哭泣哀求聽而不聞。眾妃更是磕頭不止,地上很快就沾了一團團血跡。

    “回去吧,今日什麼事都沒發生,記住了!”周武帝雙眼微闔,敲擊著椅子扶手徐徐開口,語氣並不怎麼慎重,甚至可以說有些漫不經心。都是重臣之女,她們冷靜下來想一想就知道,他不會殺了她們。當然,他也不擔心她們會洩密,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權力地位,家族名譽,她們致死也會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眾妃如蒙大赦,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血淚,爬起來逃也似的離開,仿若身後有惡鬼在追趕。

    待人都走光了,周武帝看也不看地上縮成一團的沈慧茹,站起身大步離去,行至殿門,對常喜沉聲命令道,“賜她一杯鴆酒。”

    沈慧茹動了動,被殘忍虐打也依舊乾枯的眼眶湧出兩行熱淚,艱難的爬起來磕頭,沙啞的嗓音滿含感激,“罪奴謝皇上恩典!”

    周武帝仿若未聞,腳步不停的遠去。常喜端著一杯鴆酒送到她唇邊,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帶著解脫的笑容。

    轉過拐角,看見靜靜佇立在廊下的太后,周武帝愣了愣,隨即上前行禮。

    太后收回看向遠方的視線,幽幽長歎,“留她到現在,你等的就是這一刻吧?可憐她還要向你道謝。”

    周武帝默而不言。

    “哀家明日便走。”太后轉身,背影毫不留戀。離開十年,她早已不習慣宮中的勾心鬥角了。

    “若她們安分守己,今日之事本不會發生。”周武帝上前幾步,沉聲解釋。若不如此,這群女人永遠不會消停。他預料到了人心的醜惡,所以設下了這個陷阱,若她們抑制住了心中的惡念和貪欲,這一切都可以避免。為了爭寵而手段盡出,他總有疲于應付的一天,不如而今一勞永逸的好。

    太后擺擺手,不想多言。

    周武帝心中微澀,苦笑道,“母后也等參加完桑榆的封妃大典再走吧,也算給她一個臉面。”

    “她不會計較這些。”太后終於開口,“哀家等她封後那天必定會回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深深看一眼兒子,太后表情略帶憂慮的離開。

    “母后不必擔心,兒子對桑榆是真的,她是兒子心中最乾淨柔軟的所在。”周武帝用拳頭抵住胸口,慎重的語氣仿若誓言。

    太后腳步微頓,深沉的眼底流露出幾分釋然。

    眾妃從冷宮離開的慘狀被有心人看在眼裡,經過多方打聽都沒探到半點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消停了。

    同樣被假皇帝沾過身,卻沒有去冷宮淩虐沈慧茹的嬪妃們依然被蒙在鼓裡,聽聞沈慧茹死去的消息,心中若有所覺卻不敢深想。看見病倒在床,奄奄一息的賢妃,她們有預感,事情的真相一定不是她們能夠承受的。故而,她們也學著別人那樣,開始緊閉宮門,深居簡出,再不往皇上跟前湊。

    勸諫皇上的奏摺也因眾妃的沉寂而消停下來,前朝後宮一時間風平浪靜,唯有太后的離開激起了幾絲漣漪。令人大感意外的還是麗妃,竟效仿李昭儀,在慈甯宮前跪求太后帶她和六皇子去千佛山。這也是一個聰明又有決斷的女人,太后考慮了半晌,最終答應了。

    一個月後,德妃和幾名新晉妃子的封妃大典終於給死水一潭的深宮帶來了幾分喜氣。奄奄一息的賢妃在不久後終於痊癒,從此變得陰沉冷漠,終日不踏出絳紫宮一步。

    而以前的德妃,現今的淑惠皇貴妃的傳奇人生才剛剛開始,她經久不衰的聖寵,帝王對她忠貞不渝的愛情都被後人津津樂道。

    當然,現在的她還什麼都不知道,正籌備著掌管宮務以來的第一件大事——選秀。

    大周朝的選秀,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年滿十四都要參加,但這只是走個過場,皇家並不會強行徵召。有真心替女兒著想的父母若打定主意給女兒令覓佳婿,可上摺子給皇上呈情,一般都會批准,若因意外錯過了選秀,解釋清楚原因後也可自行婚配,並不需要等下一屆,畢竟一等就是三年,女兒家耽誤不起。但更不乏野心勃勃的父母非要將女兒送入後宮博一場錦繡榮華。

    陽光和煦,草長鶯飛,被綠色植物包圍的碧霄宮裡一片生機勃勃的春景,空氣中浮動著青草的澀味和花樹盛開的濃香。孟桑榆敞開窗櫺,慵懶的斜倚在軟榻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翻看手裡的秀女名冊。名冊上的資料極為詳盡,還附有彩色畫像,倒比現代的時尚雜誌更有意思。

    見主子看的津津有味,半點沒有危機感,馮嬤嬤忍不住了,憂心忡忡的開口,“娘娘,您私下裡問問皇上對這些秀女的想法,也好早做防備。聽說這一屆的秀女十分出眾,有一女甚至被譽為大周第一美人,不可小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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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31 00:29: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我早已問過了,皇上說沒有想法,全隨我意。”孟桑榆拿帕子捂嘴,不顧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昨日拿畫冊詢問周武帝的意思,叫他勾勒幾個看上眼的出來,她好留牌,沒想男人看也不看就將畫冊扔到一邊,把她狠狠折騰了一夜。

    馮嬤嬤滿意了,笑的一臉褶子。皇上果然是最在意主子的。

    孟桑榆睇她一眼,表情不以為然。即便男人做到這種程度,在她心中依舊是不合格的。她可以忍受和許多女人共用一個男人,可以替他挑選美貌姬妾填充後宮,但這些都建立在她身不由己的前提下。如果可以,她何嘗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但這註定只能是奢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把持住自己的心。

    多虧了這場選秀,讓沉溺在男人柔情中的自己及時清醒了過來。孟桑榆自嘲一笑,將畫冊往後翻,好奇的詢問,“大周第一美人?哪家的?”這名頭她進宮前依稀聽說過。

    “回娘娘,是虞國公府的嫡長女虞雅歌。她本該是和您一屆的秀女,因當時突發急症沒能參選,故而推遲到這屆。她的庶妹倒選上了,但進宮三年一直沒能獲寵,這次托太后娘娘的福,新晉了德妃。”馮嬤嬤一邊說一邊將冷掉的茶水撤了,換一杯新的。

    孟桑榆舉杯啜飲,翻到虞國公府一頁,眉梢微挑,“原來是虞雅安的嫡姐,十八歲,年齡有些大了。怎得三年裡都不婚配,偏要進宮來擠這獨木橋。”她搖頭,有些不能理解,難道榮華富貴就真的比終身幸福還重要麼?

    “聽說提親的官媒把她家門檻都踩爛了,她母親先後相中了好幾戶,都被她拒絕了。她心大著呢,看見庶妹晉封四妃之一,如何能甘心?”馮嬤嬤滿臉鄙薄之色。

    孟桑榆細細欣賞手裡的畫像,感歎道,“有如此容貌,心如何能夠不大?連我見了都要意動,男人哪裡抵抗得住?虞國公對她必是寄予了厚望,否則也不會在庶女晉封德妃的當口還把她送進來。”

    馮嬤嬤瞥了眼名冊,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確實非同一般。不過是幅小象,但那精緻絕倫的五官卻已相當吸引人的眼球,若是真人,又不知該美到何等地步。

    見主子眉目舒展,眸光清透,沒有一絲一毫戒備之色,馮嬤嬤幾番遲疑,終是閉了嘴。沒有皇上的寵愛,主子照樣能過得舒心,何必爭來奪去的折騰自己。

    兩人繼續往後翻看名冊,就在這時,碧水匆匆走進來,腳邊跟著歡喜雀躍的二寶。

    “娘娘,今日春光大好,德妃娘娘在御花園裡設了賞花宴,邀您前去參加。”頓了頓,碧水補充道,“她還邀請了一些秀女,二小姐也出席了。”

    孟瑞珠?孟桑榆挑眉,本不欲前去,聽見後一句又改了主意。孟瑞珠雖然有些心計,眼界卻過於狹小,性格還十分自大虛榮,很容易叫人當槍使。不去看著她放不下心。

    “替我更衣吧。”按揉眉頭,孟桑榆走進內殿,換上明黃色的皇貴妃朝服。朝服的鳳紋尾羽上鑲滿了一粒粒細小的珍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再配上極盡奢華的黃金頭面,孟桑榆整個人都散發著金光,仿如一枚小小的太陽,叫人不能直視。

    若是常人將金色深深淺淺的堆砌在身上必顯得俗不可耐,可孟桑榆通身的貴氣和豔麗無雙的容顏卻將金色的霸氣和雍容彰顯的淋漓盡致。這是一種鋒利而尖銳的美,能夠將人的眼球都刺傷。

    馮嬤嬤將主子裙擺上的褶皺一一撫平,退開兩步上下打量,心中的危機感瞬間褪去。主子這通身的氣派,放眼全大周誰人能及?再美的女人與主子站在一起也似洗褪色的衣裳,穿不得了。

    “走!”孟桑榆揮袖,掠起一道金光。一眾宮人挺直腰背齊聲應諾,獨屬於碧霄宮的淩厲氣勢鋪展開來。

    御花園的蓬萊閣內,新晉德妃虞雅安正招呼一眾秀女坐下,並親熱的將自己的嫡姐和孟瑞珠拉到自己身邊落座。

    虞雅歌因容貌過人,又是嫡女,自小便千嬌萬寵的長大,故而心氣極高,對這個容貌遜於自己卻位列四妃之首的庶妹極為看不上。她強忍心中的嫉妒,對庶妹屈膝行禮,待見到相貌只是一般的孟瑞珠待遇竟比自己還高,臉上便流露出鬱色。

    她長得極美,柳葉眉,丹鳳眼,鵝蛋臉,櫻桃小嘴,堆雲墨發……身上的每一處都是對於‘美麗’二字最好的詮釋。更甚者,她還極會打扮,鵝黃色的紗裙和清醒淡雅的妝容將她襯得仿似月宮仙子般迷人。坐在她身邊,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

    看見眾人頻頻投來的,隱含嫉妒和戒備的目光,虞雅歌用繡帕掩飾嘴角自得的微笑。聽說淑惠皇貴妃寵冠六宮,皇上對她愛若珍寶,而今自己來了,這第一寵妃的名頭也該換換了吧?

    “淑惠皇貴妃到!”蓬萊閣外響起太監高昂的通稟聲,一眾嬪妃和秀女連忙走到外面屈膝行禮。

    明黃色的身影在璀璨的陽光中逶迤而來,黃金步搖叮咚作響,引得眾人不自覺抬頭探看,然後齊齊閉了閉眼,心中震撼。

    虞雅歌的確很美,本以為她的美就是一種極限,難以超越,可見了皇貴妃才知道,有一種美不在容貌,而在於氣質。她的眉毛不似時下最流行的柳葉眉,很粗很濃,幾分霸氣在略微上揚的眉梢跳躍;她的眼睛狹長,眸色黑白分明,犀利的眸光仿若能穿透人心,叫人不敢逼視;她的嘴唇略厚,塗上殷紅似血的胭脂就像一團烈火。

    這是一種極盡張揚霸氣的美,能夠焚燒一切,虞雅歌站在她身邊顯得那麼單薄無力,正如出現在漆黑夜空的皓月永遠不能與暢行天際的豔陽爭輝。

    新晉德妃虞雅安畢恭畢敬的行禮,在皇貴妃漫不經心的拂袖下起身,看見嫡姐蒼白的面色,眼裡飛快劃過一抹嘲諷的暗光。見慣了如此鮮明璀璨的皇貴妃,皇上還能看得上刻板無趣的虞雅歌?她很懷疑!不過一隻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罷了,還妄想登天!

    她垂頭用繡帕掩嘴,低不可聞的嗤笑一聲。

    孟桑榆在德妃讓出的主位上坐下,朝孟瑞珠招了招手,曼聲道,“過來坐吧。”

    被虞雅歌完全壓制住了的孟瑞珠欣喜的答應一聲,在嫡姐身邊坐下,態度有些拘謹。

    “你們都坐吧,隨意點。”孟桑榆接過馮嬤嬤遞來的熱茶,淺淺啜飲一口,一舉一動都透著股逼人的貴氣,直教眾人更加忐忑,哪裡還隨意的起來。

    “除了賞花,可還有別的餘興節目?”孟桑榆淡淡開口,打破了略顯滯澀的氣氛。

    德妃正要回話,緩過勁來的虞雅歌卻先一步屈膝行禮,嗓音婉轉,“民女有個提議,不知好是不好。”她略微抬頭,飛快的看了孟桑榆一眼。

    “什麼提議?”孟桑榆興味的挑眉。反正也是無聊,就陪大周第一美人玩玩。

    銀翠懷裡的二寶不合時宜的哼哼唧唧起來,掙扎著想要下地,打斷了正欲開口的虞雅歌。

    “帶它去花園裡溜溜,前幾日下雨,把它憋壞了。”孟桑榆揮手,笑容寵溺。

    銀翠和碧水應諾,帶二寶走進御花園深處,孟桑榆看向虞雅歌,挑眉道,“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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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31 00:29: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回娘娘,不若咱們邊賞花邊作詩,再設個詩魁的彩頭如何?”虞雅歌垂頭,掩飾眸中的算計。誰人不知孟家將門虎女,最是不通文墨,這個提議她應了是出醜,不應便是露怯。她也不怕對方因此而記恨,有父親和庶妹幫襯,再加上自己的容貌,她有自信在殿選那天被皇上一眼相中。皇貴妃再得寵還能拗得過皇上?她就不信了!

    孟瑞珠表情僵硬,她是真的不通文墨,連忙求救似的朝嫡姐看去。

    孟桑榆笑了,渾不在意的揮手,“這個提議不錯。奪得詩魁者本宮有賞。題材不限,一炷香時間內作完全詩,開始吧。”她是上位者,讓這些人作詩純粹就是給自己找個樂子,誰說要親自參加?沒得失了身份!再者,這虞雅歌還真戳中她軟肋了,她寫字畫畫天賦極佳,唯獨作詩就是個廢柴,而剽竊之事她向來不屑為之。

    虞雅歌被皇貴妃頤指氣使的語氣噎了噎,面色幾換,最終虛弱的應諾,在鋪開的宣紙前絞盡腦汁構思。

    虞雅安掩嘴而笑,心道皇貴妃是你能挑釁的嗎?父親和嫡母將你養的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憑一張好相貌就能登天了?真是笑話!

    一炷香時間到了,眾位秀女相繼上交詩作,孟桑榆與虞雅安互相傳看,甄選魁首。還別說,虞雅歌既然敢開口,果然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她的《詠春》遣詞華美,意韻清新攜永,是極為難得的佳作。看來看去,她是此次詩魁無疑。

    孟桑榆待要宣佈結果,守在閣外的太監大聲通報道,“皇上駕到!”

    孟桑榆和虞雅歌忙走出去跪迎,眾位秀女的眼睛齊齊發出亮光。

    周武帝處理完政務,聽說桑榆在御花園中賞景,立即就尋了過來,腦海中勾勒出自己抱著桑榆,半躺在貴妃椅□沐春光的美好畫卷。

    看見蓬萊閣外烏壓壓跪倒的一片人,他皺眉,興致瞬間消了大半。

    “起吧。”親自攙起桑榆,將她的小手捏在掌心,周武帝淡淡開口。

    虞雅安笑容恬靜,絲毫看不出乍見聖顏的驚喜。能夠得到太后提攜,佔據原本屬於皇貴妃的四妃之首的位置,她的頭腦和心性都遠勝常人。帝王對待皇貴妃的態度,說是愛若珍寶都有些不及,愛逾性命倒更加貼切。只要有皇貴妃在,他眼裡根本容不下別人。

    眼角余光瞥見滿臉暈紅,表情激動的嫡姐,她垂頭諷刺一笑。

    “你們在幹什麼?”摟著桑榆在身邊坐下,周武帝替她拂開被春風吹亂的鬢髮,語氣透著濃濃的愛寵,叫一眾秀女聽了又妒又恨,卻又對獲得帝王的寵愛更加心馳神蕩。其中以孟瑞珠和虞雅歌尤甚,兩人的眼珠都紅了。

    “在作詩呢。”孟桑榆指指桌上散亂的詩作。

    “你?作詩?”周武帝挑眉,低沉的嗓音裡滿是笑意。桑榆學什麼都快,偏偏於作詩一道沒有半點天賦,他教了好幾月,如今連《聲律》都還沒學透。

    想起那些胡拼亂湊,不知所云的詩作,周武帝就忍不住發笑。真是……真是太可愛了!

    將帝王滿帶揶揄和愛寵意味的低笑錯認為嘲笑,虞雅歌眸色微亮,上前一步,嬌聲道,“啟稟皇上,民女們已作完詩,正待娘娘甄選出魁首。民女對娘娘的才華仰慕已久,不知可有榮幸見識一二?”她有自信,只要自己一開口,皇上必定會注意到她,繼而像以往的每一個人那樣為她傾倒。

    外人皆知桑榆不通文墨,何來的‘仰慕已久’?這女人是存心刁難桑榆啊!不過一個庶民,也敢挑釁皇貴妃,心是不是太大了?周武帝眸色暗沉,直勾勾的朝虞雅歌看去,對上她精緻絕倫的面容,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桑榆是他眼裡唯一的亮色,其它女人對他而言不啻於紅顏白骨。

    “朕以為你還沒那個榮幸。”他沉聲開口,言辭毫不客氣。

    皇上冷淡至極的反應太出乎意料,虞雅歌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有種從雲端墜落至深淵的惶惑之感。

    其他秀女紛紛掩嘴,強忍住欲湧出喉頭的諷笑。長得美就能無往不利了麼?很明顯,這一條在皇上面前走不通啊!更何況你能美過皇貴妃嗎?一身鵝黃衣裳,坐在金色朝服的皇貴妃身邊,其反差之大好似鳳凰與雞仔,可憐可笑!

    孟桑榆打了個哈欠,黑白分明的鳳目染上一層水汽,在明媚春光的映照下顯得流光溢彩,好不迷人。她單手支腮,言語直白,“世人都知本宮不通文墨,叫本宮作詩,你這是想看本宮出醜麼?”

    窗戶紙一捅就破,虞雅歌不知道皇貴妃說起話來跟她的人一樣犀利,心慌之下連忙跪出來請罪,愴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哪怕是聖人見了也要動心。

    周武帝卻只是淡淡一瞥,揮袖冷聲叫起,而後捏了捏桑榆細嫩的指尖,眼裡充斥著濃郁的笑意。桑榆這張小嘴噎起人來能把人噎死。

    孟桑榆見男人沒有被女色所惑,忽然之間就覺得心情大好,湊到男人耳邊,促狹開口,“皇上,臣妾近日又有新作,你要不要聽一聽?”

    “哦?說出來待朕鑒賞。”周武帝挑眉,知道桑榆又要拿慘不忍睹的詩作來折騰自己。桑榆永遠不會知道,他面上糾結痛苦,內心卻甘之如飴。

    孟桑榆抿唇,沉吟片刻後煞有介事的開口,“我在路上走,遇見一隻狗,我對它說你好,它對我叫喵喵。”

    由於她刻意壓低了嗓音,只有坐得比較近的虞雅安、虞雅歌、孟瑞珠三人聽見,面上俱都露出呆滯的表情。這,這是什麼鬼東西?能叫詩嗎?能叫詩嗎!?她們對詩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了!

    周武帝俊美的臉龐有瞬間僵硬,細細回味片刻後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撫掌道,“好好好!好詩!特別是最後一句,真可謂神來一筆!也只有桑榆你才想得出來!”

    孟桑榆嘴角抽搐,心中挫敗的暗忖:皇上抗荼毒的能力好像越來越強了啊!面對此等神作竟還笑得出來?這首詩是她前世在網上看見的,當時失語了良久,故而記憶尤為深刻。沒想到皇上的欣賞水準竟比她還要後現代!

    “不用選了,今日的詩魁非桑榆莫屬!”好不容易收住笑,周武帝刮刮她挺翹的鼻頭,戲謔道。

    虞雅歌晃了晃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孟瑞珠雙頰通紅的朝年輕俊美的帝王看去,忖道:傳說中皇上喜歡才女,今日看來並非如此。若是姐姐能夠提攜一二,我也是有機會的。

    虞雅安垂眸,本就死寂的心連同最後一點奢望都化為了煙塵。皇上對皇貴妃的包容寵溺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旁人可還有半點機會?都說若真的情系某人,無論那人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好的,都是可親可愛的,這話果然沒錯。

    “既然是詩魁,不若寫出來讓我等瞻仰瞻仰皇貴妃的大才。”胸中翻騰的嫉妒叫虞雅歌失了分寸,她強扯出一抹微笑,語氣卻有些咄咄逼人。

    眾位秀女露出好奇的表情,孟瑞珠垂頭,掩飾自己臉上的幸災樂禍,孟桑榆打了個哈欠,態度不以為然,仿若對方就是只煩人的蒼蠅。

    周武帝當即陰沉下臉色,睇向虞雅歌,聲音冷沉,“皇貴妃的詩作,除了朕,沒人有資格欣賞。在皇貴妃和朕的面前說話也如此輕慢放肆,虞國公是怎麼教的你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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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8-10-31 00:29: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虞雅安心中一驚,忙跪下來請罪。

    虞雅歌對上男人冰冷無情的目光,眼眶立時紅了,在庶妹的拉扯下不得不跪地求饒。她自出生以來,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且給她委屈受的還是她一心戀慕之人,她本就不怎麼堅強的心正瀕臨奔潰的邊緣。

    看見她咬著紅唇,倔強不服輸的表情,孟桑榆眸色微暗。這女人雖然沒什麼腦子,可在如何運用自己容貌方面卻是個天生的高手,哪怕在最狼狽的時刻,也能展現出別樣的美麗,且她心還很大,性格又極為衝動,這樣的人留不得!日後必是個禍害!

    看見皇貴妃乍然陰沉下來的面色,虞雅安重重磕了個頭,眼裡卻浮上一絲笑意。今日之事成了,虞雅歌再也沒機會與自己爭了!同樣是女兒,父親不顧自己死活的做法讓她心冷。不是想要她提攜嗎?提攜到皇貴妃和皇上面前總行了吧!

    周武帝兀自把玩著桑榆指尖的金絲甲套,對虞氏姐妹不理不睬。他能感覺到桑榆對虞雅歌的不喜,那就讓她多跪一會兒吧。

    眾秀女抿唇看戲,心中好不痛快,由此可見虞雅歌做人如何失敗。

    就在這時,一陣犬吠聲由遠及近,銀翠和碧水焦急的呼喚聲緊跟其後。一個褐色的小團子刨開花叢,直接從花壇中穿過,帶著一身草葉屁顛屁顛朝孟桑榆奔來。團子身後的銀翠和碧水喊聲更顯焦急,仿若有大事發生。

    孟桑榆彎腰,張開雙手迎接二寶,卻被身邊的男人拉扯進懷裡。

    奔到近前的二寶看見氣勢陰沉的男人,腳步頓了頓,立馬調轉了方向,朝離它最近的虞雅歌跑去。虞雅歌跪著,雙手杵地,二寶直起身子,用前爪抱住虞雅歌的手臂,小屁股一聳一聳的動起來,嘴裡還發出難耐的哼唧聲。

    眾人都被這一變故弄的愣住了。銀翠和碧水心中慘嚎,用帕子捂臉,不忍直視閣中情景。二寶發-情了,她們剛剛發現,還來不及稟報!不過幸好有皇上在,嚇走了二寶,否則出醜的就是主子了。

    虞雅歌先是怔楞,反應過來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這小畜生竟然,竟然想與自己交-歡?!她羞憤欲死,連忙甩手將二寶拂開。閨閣千金沒多大力氣,二寶被拂開後又湊上前去,哼哼唧唧的抱住她的胳膊。一人一狗展開了拉鋸戰。

    孟桑榆鳳目圓睜,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忙叫碧水和銀翠將二寶制住,然後仰倒在周武帝懷裡大笑,幾欲笑出淚來。小豆丁妄想攀大美人,場面太逗趣了!許久沒見桑榆如此開懷,周武帝寵溺的環住她腰肢,以防她摔倒,面上也是低笑連連。

    有兩人帶頭,眾秀女紛紛捂嘴掩笑,就連淡定的虞雅安都眯了眯眼。

    “起來吧。”見桑榆被取悅了,周武帝終於滿意的揮手。

    虞雅安磕頭稱謝,虞雅歌卻垂頭久久不動,孟桑榆止了笑,語帶歉疚,“起來吧,方才委屈你了,本宮自會補償。”

    虞雅歌還是不動,頭卻微微抬起,露出一張沾滿淚水的小臉,春光一照當真是晶瑩剔透,美不勝收,將‘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兩句詩演繹的淋漓盡致。

    孟桑榆眸光微閃,不自覺去看周武帝的反應。周武帝卻還兀自捏著她蔥白的指尖把玩。這種矯揉造作之人他見得多了,連桑榆一根小指也及不上。

    “受此羞辱,民女還有何臉面存活於世?求皇上替民女做主!”她哽咽開口,而後重重磕了個頭,一副忠貞不屈的模樣。

    屁大的事,怎麼就活不下去了?!孟桑榆心中頗感膩味,沉聲道,“不過一隻小狗,還能奪了你清白不成?你待如何?要不要本宮替你與二寶賜婚?”

    周武帝先是挑眉,繼而大笑出聲。替二寶賜婚?這古靈精怪的主意只有桑榆才想得出!

    在場眾人,包括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笑了。

    虞雅歌臉色青白,繼而漲紫,對皇貴妃匪夷所思的話反應不能。看見她難得一見的醜態,虞雅安垂頭,嘴角微勾。誰人不知孟桑榆難對付,僅憑一張嘴也能把人毒死,偏你要往槍口上撞!若換做自己,早息事寧人,並藉著皇貴妃愧疚補償的心態上位了,空有美貌沒有腦子真是一場災難啊!

    “怎樣?考慮清楚了嗎?考慮清楚了本宮就替你賜婚!”孟桑榆端起茶盞,淺淺啜飲一口。

    虞雅歌猛烈搖頭,滿臉悽楚的朝周武帝看去,周武帝接過桑榆的茶杯,就著她的唇印喝茶,微微眯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虞雅歌絕望了,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嗚嗚的哭聲鬧的人心煩。

    “跟只什麼都不懂的畜牲也能纏磨這麼久,何必!本可以一笑而過,你偏要鬧出這許多是非!別哭了,矯情!”孟桑榆受不住她高高低低的嗚咽,掙開男人的手臂,甩袖離開,連行禮告辭都忘了,走出蓬萊閣,想起孟瑞珠,又叫碧水去喚她。畢竟是孟家女,她須提點一二,省得被人算計了。虞雅安的謀劃她如何不知道?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虞雅歌這種人確實留不得。

    脾氣越來越大了!周武帝搖頭失笑,忙站起來跟上,越過跪趴在地上的虞雅歌時沉聲道,“既然你覺得自己已是不潔之身,那便趕緊收拾東西出宮吧。”話落,頭也不回的離開。

    虞雅歌忘了痛哭,猝然抬頭朝男人的背影看去,這回臉上的絕望之情貨真價實。

    沒想到這麼快就把這禍害送走了。留了牌卻沒參加殿選,中途被皇上以不潔之身的由頭遣送出宮,虞雅歌費心經營的好名聲徹底完了,日後能嫁給什麼樣的人家?虞雅安搖頭,對此表示很不樂觀,嘴角的快意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孟瑞珠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嫡姐身後,看見她明黃色的華貴朝服,看見她周圍成群結隊的僕傭,心裡被羡慕和嫉妒占滿。

    “還有一天就參加殿選了,你儘量待在儲秀宮裡,不要輕易結交朋友,不要隨意碰觸她們的東西,更不能吃她們送來的食物,小心著了道。本宮派了常貴去照顧你,你見過了嗎?”孟桑榆懷裡抱著沒精打采的二寶,曼聲詢問。

    常貴是常喜公公的接班人,大內副總管,能指使得動他,可見皇貴妃的權利有多大。孟瑞珠一邊點頭一邊思量,對宮中的繁花錦簇更加嚮往。若是自己能留下來,是不是有一天也能登上這樣的高位?她不可遏制的想到。

    “怎麼還抱著這畜牲!扔掉!”周武帝帶著常喜趕上,看見桑榆懷裡的二寶,臉色立即黑了。占別人便宜他可以當沒看見,占了桑榆便宜,他非得將這小畜牲大卸八塊不可!

    孟桑榆哂笑,忙把二寶遞給銀翠,主動挽著他胳膊嬌聲道,“皇上,您看二寶這蔫蔫的樣子多可憐?您給它找個媳婦吧?”

    周武帝挑眉,“貓狗坊沒有可以匹配它的番狗,與其讓它備受煎熬,不若徹底除了它的痛苦之源。”

    閹了二寶?孟桑榆鳳目睜圓,想也不想就掄起粉拳,在男人胳膊上捶了一下,嬌喝道,“不行!我絕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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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18-10-31 00:29: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幾月來的刻意縱容頗具成效,桑榆在不知不覺中撤掉了厚厚的心防,常會做出些可愛的小動作,也會忘了‘臣妾’的謙稱,那自然率真的模樣與阿寶的記憶融合,令周武帝心尖發燙。他將桑榆的小拳頭包進掌心,低笑道,“逗你玩兒呢,朕明日就去信高盧,叫他們再送幾隻番狗過來。最遲明年二寶就能娶上媳婦,今年且叫它忍一忍。”

    “這還差不多。”孟桑榆啟唇,對男人囅然一笑。男人愛憐的摩挲她臉頰,漆黑的眸子微微發亮。

    見嫡姐竟捶打皇上,孟瑞珠先是一驚,又見皇上萬般寵溺的態度,她心跳加速,急急垂下頭去掩飾臉上扭曲的嫉妒。天下至尊的寵愛多麼令人嚮往啊!她很想很想要!怎麼辦?

    走進碧霄宮正殿,孟桑榆和周武帝在主位落座,孟瑞珠坐在他們下手,拘謹的表情褪去,露出恬淡之態,襯上一身湖藍色素裙,倒似朵玉蘭花兒般雅致。

    察覺到了她的轉變,孟桑榆瞥她一眼,眉梢興味的上挑。

    周武帝卻仿若未見,拿起茶杯啜飲,看見其上淡藍色的花紋,皺眉道,“原來的粉彩茶杯與你本是一對兒,怎得換了?”話落,他瞥向桑榆手裡不成套的茶杯,面露不虞。

    一個大男人也喜歡粉紅色!孟桑榆嘴角抽了抽,放下茶杯道,“那茶杯被臣妾不小心打碎了,皇上你先將就著。”

    周武帝挑眉,語氣玩味,“是你打碎的還是二寶打碎的?”

    孟桑榆咬了咬牙,堅定道,“回皇上,是臣妾打碎的!”

    周武帝定定看了她半晌,忽而湊近她耳畔,低聲道,“那茶杯是朕的心愛之物,既是桑榆打碎的,可要接受朕的懲罰!”話落,他將桑榆和自己手裡不成套的茶杯扔掉,對常喜吩咐道,“去,換一對兒新的過來。”

    聽聞刻意加重了的‘一對兒’三字,常喜額角抽了抽,躬身應諾。

    新的茶杯很快就送上來,果然是成雙成對的,孟桑榆捏在手裡,橫了男人一眼,低聲問道,“皇上要如何罰臣妾?”

    周武帝慢條斯理的喝茶,見桑榆眉梢輕佻,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嫵媚動人,下腹一熱,貼近她耳廓道,“你晚上就知道了。”見桑榆耳尖迅速充血,溫度高的燙人,偏偏臉上還要擺出高貴冷豔的表情,他不可遏制的低笑起來。小東西真會裝!太有趣了!

    見男人越笑越大聲,孟桑榆有些掛不住,嬌嗔的瞪他一眼,掄起粉拳一頓捶打,被男人順勢擒住手腕拉入懷中,低頭朝她臉頰咬去。

    兩人玩鬧慣了,竟忘了還有旁人在場,常喜滿頭黑線,不得不高聲咳嗽。

    孟桑榆立即推開男人坐定,臉上全無羞意,淡聲道,“讓妹妹見笑了,喝茶。碧霄宮的茶點不錯,你等會兒帶些回去吧。”

    孟瑞珠欣然應諾,端起茶杯緩緩啜飲,低垂的眸子裡閃爍著精光。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有如此溫柔可親的一面,那深邃眼眸裡的濃情蜜意讓她沉醉。若被摟入懷中的人是自己……想到這裡,她眼底不可遏制的流露出一絲野望。至尊帝王的寵愛,誰不想要!

    定了定神,她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詢問,“姐姐,不知殿選可有什麼忌諱?”

    “妝容儘量素雅,穿戴切勿過於奢華,越本真越好。即便緊張出錯了也沒有關係,臉上的笑容要保持住,莫失了儀態。”孟桑榆簡單提點。她雖不會給庶妹留牌,但殿選過後會替她相看一戶合適的人家,叫皇上賜婚。這也是父母親的意思,父親呈情的奏摺早就擺在皇上的案頭了,只不過文姨娘和孟瑞珠都還不知道。

    孟瑞珠點頭,儘量控制住自己的視線莫往皇上那邊瞟。周武帝閑閑把玩手裡的茶杯,微笑傾聽。

    孟桑榆一邊回憶一邊述說,大都是經驗之談,孟瑞珠暗中記下,待她話落,故作憂慮的開口,“殿選還要展示才藝,妹妹想要彈琴,可心裡有些沒底兒,姐姐幫妹妹看看吧。”她眼角餘光悄悄朝俊美無儔的帝王探去。

    孟桑榆意味深長的睨她一眼,對眉頭緊皺的馮嬤嬤道,“嬤嬤,給瑞珠搬一張琴過來。”有人娛樂自己,她從不會拒絕。

    孟瑞珠暗喜,待琴放好,儀態萬千的跪到殿中,素手輕揚,撥出一串動聽的音符,然後微微抬眸朝座上男子看去。

    周武帝看似盯著她,實則眼神放空,極力回憶當初殿選時桑榆表演了什麼才藝,如何穿戴,可有緊張露怯。她當時才十四歲,正是孟瑞珠這般年紀,沒人提點幫襯,心中必定很倉皇無措,而自己卻連一絲一毫的印象也沒有。

    想到這裡,他轉頭看向桑榆,低聲問道,“桑榆殿選時可曾緊張?展示的是什麼才藝?”

    孟桑榆眸色沉沉的睇他一眼,漠然開口,“皇上都忘了,臣妾更加記不得了。”她當時怎麼會緊張?她早就知道,不管自己表現的多糟糕,這個男人都會留下她。他看見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背後的孟國公府。在他眼裡,她不過是顆棋子而已。

    感覺到桑榆周身冷凝的氣息,周武帝呼吸微窒,舌尖泛出一陣陣苦意,他好像又說錯話了。摟住女人單薄的肩膀輕輕拍撫,他柔聲道,“以前的事已成過往雲煙,無需銘記,我們還有很漫長的將來要一起走過。”

    是啊,還有很漫長的將來,不過卻並非與你一起,我一個人就可以!孟桑榆淺笑,不予回應。

    那笑容淡漠飄渺,仿若一縷雲煙,忽遠忽近,永遠無法觸摸得到。周武帝眸色晦暗,心臟又開始隱隱作痛。桑榆還是沒有真正的接受自己啊,該怎麼辦?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心灰意冷,可瞥向桑榆的肚子,他又再次振奮起來。沒關係,只要有了孩子,還怕拴不住桑榆的心麼?

    兩人各懷心思,可身體卻親昵的緊靠在一起,對殿中悠揚的琴音仿若未聞,可憐孟瑞珠的媚眼都拋給了瞎子看,越到曲末越是急躁,一連彈錯了好幾個音。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殿中,她緩緩收手,躬身致意,臉色蒼白一片。

    孟桑榆很給面子的鼓掌,周武帝只皺眉,道了聲‘尚可’。

    孟瑞珠的臉色更加難看,略坐了片刻就匆匆告辭。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在外人面前須給她撐起孟家的臉面,孟桑榆直將她送到宮門口才回轉。孟瑞珠卻忽然拉住她衣袖,顫聲問道,“姐姐,不知你以前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什麼話?”孟桑榆挑眉。

    “若瑞珠肯喝下絕子湯,你就將瑞珠留在宮裡。”孟瑞珠咬牙,最終下定了決心。只要能留在皇上身邊,不能生孩子有什麼關係?不是還可以抱養嗎?

    孟桑榆掩嘴而笑,略微上揚的語氣透著股惡趣,“傻孩子,那是逗你玩兒呢!本宮可不做引狼入室,養虎為患的蠢事。你還是安心等著嫁人吧,本宮會替你尋一戶好人家。”話落,她轉身便走,徒留下孟瑞珠傻子一般站在原地。

    走進大殿,見男人慵懶的斜倚在窗邊,手裡捧著一本書,金黃的陽光灑落在他深邃立體的五官上,俊美宛若神祇,孟桑榆心中騰地燃起一股邪火,走過去不陰不陽的開口,“皇上好福氣,不知有多少女人願意為了皇上欲生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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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發表於 2018-10-31 00:29: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周武帝詫異的挑眉,隨即扔掉手裡的書,哈哈大笑著將桑榆撈進懷裡,細細密密的親吻她臉頰和頸窩,欣喜道,“桑榆吃醋了?好大一股酸味!”剛才的心痛落寞都被桑榆此舉給治癒了,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你才吃醋!”孟桑榆用指尖狠戳男人的胸膛。

    “好,朕吃醋!朕為你欲生欲死!”抓住桑榆調皮的指尖親吻,他嗓音低沉性-感,更透著一股宣誓般的嚴肅認真,叫孟桑榆耳尖充血,心跳加速。

    秀女們休整了一日,殿選終於來臨。這天也是個陽光和煦,芳草吐蕊的好天氣,窗外不時傳來杜鵑和黃鶯的脆鳴。

    孟桑榆一邊給周武帝整理衣襟一邊詢問,“皇上,你真的不挑幾個合意的留下?臣妾選出來的怕你不會喜歡。”

    周武帝垂頭在她頰邊一吻,微笑道,“朕除了你,誰都不鐘意,她們的去留全由你決定。”

    “皇上就不需要選出重臣或心腹大臣之女聯姻?對於朝堂上的彎彎繞繞,臣妾可不明白,怕誤了你的事。”孟桑榆可不會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打動,繼續追問道。

    “而今朝堂盡在朕的掌握,何需靠聯姻來籠絡人心?”周武帝嗤笑,將一隻華勝別在桑榆鬢邊,柔聲安撫,“你愛留誰就留誰,朕沒有意見。”這次殿選他根本沒興趣參加,都交給桑榆做主,若不是礙於祖宗規矩,他倒更想廢了大選,可思及兒子將來還要成婚,只得將這個念頭壓下。

    孟桑榆睨他一眼,挑高眉毛問道,“若臣妾一個都不留呢?”

    “那就一個都不留!朕給你善後!”周武帝摟著她大笑,狠狠在她唇上啃咬一口,輕聲道了句‘醋罎子’便徑直上朝去了,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他喜歡桑榆有獨佔自己的念頭,因為他心亦然。

    孟桑榆站在殿門口目送他離開,表情複雜。

    馮嬤嬤走上前,輕聲詢問,“娘娘,咱們真的一個都不留?”她總覺得好期待啊!銀翠和碧水也目光灼灼的看過來。

    “皇上說笑呢?若我真的一個不留,這皇貴妃之位也不用坐了。”孟桑榆擺手,走進內殿補眠。殿選要到早朝結束後才開始,還有一個時辰,不急。

    一個時辰後,早已打扮一新的秀女們齊齊聚在儲秀宮正殿外的空地上,按五人一組站好,等待殿選。若沒有後妃提攜,這是她們唯一能夠面見皇上的機會,自然要好好表現。孟瑞珠一身粉綠紗裙,再加上清新素雅的妝容,站在一眾秀女中也沒落了下乘。她容貌本就不俗,前幾日有虞雅歌在,顯不出來,而今虞雅歌不在了,自然脫穎而出。

    同組的秀女知道她是皇貴妃的妹妹,紛紛上來巴結,都被她的冷臉擊退。聽聞周圍的秀女議論虞雅歌因‘不潔之身’被趕出宮的醜事,她抿嘴冷笑,眼裡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芒。

    儲秀宮的正殿裡,除了皇貴妃,四妃都已齊聚。賢妃一個人坐在角落,陰測測的表情,淬了毒的目光都叫人望而生畏。新晉三妃本有意上前攀談,對上她的視線後齊齊打了退堂鼓。以前的賢妃也不好相與,但現在的賢妃就像只厲鬼,叫人打從心底感到害怕。還有以前那些曾經盛寵一時的嬪妃,如今都深居簡出,難得見上一面,這樣的轉變太過突兀,也不知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好奇的要死,但深諳後宮生存法則的眾妃都知道,有些事不是她們能夠探究的。

    等了片刻,孟桑榆帶著一眾宮人施施然步入正殿,在主位上坐定。四妃行禮,見她孤身而來,新晉良妃和淑妃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們已經有好幾月沒見過皇上了。

    “起吧。”孟桑榆抬手,一臉倦容。春天果然是睡覺的好天氣,她近來總覺得睡不夠。

    “敢問娘娘,皇上怎麼沒來?”良妃沒有起身,大著膽子詢問。

    “皇上政務繁忙,不來了。”孟桑榆扯了扯嘴角,待滿臉失望的良妃和淑妃坐定,對殿門口的太監命令道,“傳第一組秀女進來吧。”

    亭亭玉立的五位少女款步進殿,跪下行禮,當真是貌若芙蓉,聲如黃鶯,叫人見之忘俗。雖然早已看過畫冊,知道這屆秀女質素異常出眾,可見了真人又是另一種感受。方才還萬分失望的淑妃、良妃不禁暗自慶倖皇上沒來,否則還不被勾走魂。

    兩人朝皇貴妃看去,面上均露出放心之色。皇貴妃手段不凡,前天用一隻小狗就解決了虞雅歌,今天也不會留下勁敵才是。

    但很快她們就知道,自己想錯了,皇貴妃甄選的很認真,很負責,凡是才藝過人,容貌突出,家世顯赫者,她都一一留了牌子,竟沒有半點打壓的意思,叫淑妃和良妃驚詫不已,就連德妃和賢妃也都多看了她好幾眼。

    孟桑榆在名冊上勾畫,放下筆後宣召下一組,藉著換組的空擋,揉了揉抽痛的額角。剛進殿時還只感覺困倦,但聞久了殿內的熏香,聽了幾次秀女的彈奏,她竟越來越頭暈,胃部也一陣陣翻騰,直想嘔吐。

    下一組秀女很快就進來了,畢恭畢敬的行禮。孟桑榆飛快打起精神,在五人臉上巡視,看見微笑而立的孟瑞珠,眸色暗了暗。

    “開始吧。”她揮手。一名秀女應聲出列,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又回答了四妃提出的幾個問題便開始表演繪畫。

    孟桑榆往椅背上一靠,拿起馮嬤嬤遞來的茶水啜飲。一股酸意湧上喉頭,她咬咬牙,強忍住了。

    輪到孟瑞珠出場。她不緊不慢的上前,輕輕柔柔的做了自我介紹,全程都行止優雅,笑容恬淡。她的美是那種柔和的美,不似孟桑榆那般尖銳,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德妃面色如常,沒有詢問她任何問題,良妃和淑妃卻頻頻發問,就連冷著臉,一直撂牌子的賢妃都垂問了幾句。

    看見她們的作態,孟桑榆如何不知道她們的想法?姐妹共侍一夫,她們這是想找人分自己的寵,就算不能分寵也能叫她倍感膈應。孟瑞珠也有幾分手段,昨日出了碧霄宮,轉身就搭上了賢妃。沈慧茹被賜死的消息傳來,她立即就猜到對方必是說出了替身的真相,若是自己,為求一個痛快也會這樣做,至少還能拉幾個墊背的。皇上留沈慧茹一命未嘗沒有這份險惡用心,畢竟一大群饑-渴的女人是很難對付的,不若讓她們徹底死心。她是所有高位嬪妃中唯一一個倖免於難的,以賢妃扭曲的心性,會嫉恨上她很自然。這次選秀過後,該是叫賢妃徹底認清現實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孟桑榆抬起下顎,玩味一笑,鋒利如刀的視線叫座下彈奏的孟瑞珠撥錯了一個音符。她臉色驟變,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演奏完畢,四妃都看向了孟桑榆,等待她發話。

    “撂。”孟桑榆漫不經心的揮手。

    四妃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德妃繼皇貴妃後也抬起手,簡單俐落的道了句,“撂!”引得孟桑榆含笑睇她一眼。

    賢妃放下茶杯,略微勾起的唇角飽含昭然若揭的惡意,“本宮很喜歡孟小姐呢,留牌子。”話落,她嘻嘻一笑,給人一種極為病態的感覺。

    “留。”淑妃和良妃先後開口。能讓皇貴妃不痛快的事,她們樂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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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31 00:30: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五大嬪妃中有三人留牌就能順利通過,這意味著孟瑞珠選秀過後就能晉封小主,成為帝王的姬妾之一。孟瑞珠跪地謝恩,眼中流露出一絲野望和快意。

    孟桑榆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將她的名字勾勒出來,正準備擱筆,忽然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不由自主的朝旁邊栽去。馮嬤嬤驚叫一聲‘娘娘’,忙上前接住她下滑的身體,然後一迭聲兒的喚太醫。

    四妃連忙站起來探看,未退場的秀女也都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殿內頓時亂作一團。

    孟瑞珠詫異的挑了挑眉,得意的忖道:這是被我刺激到了?真弱啊!孟桑榆,這還只是開始,今後有你受的!

    將皇貴妃小心翼翼的抬進偏殿,又停了正殿的選秀,虞雅安立即派人去通知皇上。以皇上對皇貴妃在意的程度,若是不第一時間通知他,必定惹來一場震怒。

    果然如虞雅安預料的那樣,皇上來得竟比太醫還快,明黃色的衣袖上沾了一團墨蹟,由此可見他有多麼慌亂。

    “怎麼會突然昏倒?太醫呢?趕緊派人去催!”他坐在床沿,雙手微顫得撫摸著女人蒼白的容顏,陰沉的語氣似能滴出水來。

    常喜躬身應諾,退出殿外朝虛空打了個手勢,隱藏起來的暗衛火速去太醫院找人。

    德妃正想回話,良妃卻搶先開口,“回皇上,臣妾幾人見孟家二小姐德言容功皆為不凡,便做主留了她的牌子,不想皇貴妃娘娘竟突然暈過去了。”

    淑妃跟著附和幾句,唯獨賢妃,自皇上進殿開始就畏畏縮縮的躲在角落,生怕被他看見。

    德妃緘默,視線在皇上驚懼的眼眸和顫抖的指尖掃過,心中諷刺一笑。不過昏倒而已,皇上竟恐懼若斯,可見對皇貴妃在意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在這個檔口暗指皇貴妃善妒,打壓同族,當心得不償失!

    留牌?孟瑞珠?周武帝聞言臉色更加陰沉。姐妹共侍一夫,她們這是在羞辱朕還是羞辱桑榆?就連朕聽了亦覺得噁心,難怪桑榆會昏倒!

    “孟國公呈情的奏摺就放在朕的案頭,選秀後要自行給孟瑞珠婚配,誰叫你們自作主張?”他嗓音裹挾著數九寒冰,叫賢妃,淑妃和良妃當即慘白了面色。

    “給朕撂了孟瑞珠的牌子!”見桑榆掙動一下,眉宇間似有不安之色,他立即將嗓音壓至最低,緊緊握住桑榆的手。

    賢妃眼珠血紅,淑妃和良妃呐呐不敢言,面露委屈,唯獨德妃上前一步,低聲應諾。果然是這個結果,皇上對皇貴妃當真是愛之若命啊!她心中感歎。

    太醫很快就到了,額頭上冒了一層細汗,走進偏殿正要行禮卻被帝王冷聲喝止,“什麼時候了還行禮?快點過來給皇貴妃看看!”

    太醫應諾,連忙上前診脈,卻見帝王早已挽起皇貴妃的袖子,將一塊明黃色的絲絹蓋在她手腕上,態度小心翼翼,呵護備至。

    見此情景,太醫更不敢掉以輕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周武帝退到一邊,負手而立,一雙漆黑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桑榆蒼白的臉龐,生怕一個錯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皇上,皇上……”良妃叫了好幾聲都不見皇上有反應,眸光一閃,大膽的上前來拉扯他衣袖。

    “做什麼?”周武帝猛然拂袖,朝摔倒在地的良妃看去,漆黑眼底湧動的煞氣叫良妃心驚不已。

    “回皇上,臣妾只是想問,正殿的選秀該怎麼辦?”良妃狼狽爬起,淚珠在眼眶打轉。剛才的皇上太可怕了,還沒觸到他衣袖,那兇狠的表情卻像要殺了自己一般。難道自己連碰一碰他的資格也沒有了嗎?

    “等皇貴妃醒來再說,你們先退下!”周武帝壓低嗓音,語氣極為不耐。

    德妃率先退走,在殿外等了等,見賢妃三人面色青白的出來,朝她們諷刺一笑。礙於殿內的皇上,三人敢怒不敢言。

    “若想安然度日,勸你們莫要與皇貴妃作對。”她勾唇低語。

    三人挺直脊背,匆匆離開,也不知有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德妃搖頭歎息,靜靜站在廊下眺望遠方巍峨的宮殿。

    “娘娘何必要提醒她們?由著她們作死豈不更好?”她的心腹宮女湊上前來憤憤開口。

    “本宮也不想提醒她們,只是怕她們犯蠢,連累了本宮。”德妃擺手。

    那宮女心有戚戚焉的點頭,又問,“娘娘咱們不走嗎?”

    “等皇貴妃醒了再走,前面選秀還未過半,總得得到皇上或皇貴妃娘娘的示下才好。”她按揉額角,滿臉疲憊,對以往悠閒清靜的生活很是懷念。不過正因為晉位,姨娘在府中的日子才好過不少,這也算是有失有得吧。

    就在這時,殿中忽然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低沉渾厚的嗓音充斥著無法錯認的狂喜,令殿外的宮人們聽了也忍不住露齒一笑。

    德妃與宮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開口,“是皇上!”

    “皇上如此開心,定是皇貴妃娘娘有好消息了!”德妃猜測,語氣卻十分篤定。這不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卻讓皇上欣喜若狂,由此可見皇上對皇貴妃的愛重。這樣也好,她本就沒存什麼力爭上游的心思,只安穩度日既可。

    儲秀宮正殿,孟瑞珠款款踱步而出,與中選的秀女站在一起,臉上表情很是淡然,內裡卻心潮澎湃。見她對皇貴妃的昏倒沒有露出一絲半點兒擔憂之情,眾秀女暗中交換著鄙薄的視線。

    賢妃三人轉過遊廊,看見孟瑞珠,心頭的邪火終於有了發洩的途徑。賢妃招手,叫來一名太監低語幾句,然後對著孟瑞珠遙遙一笑,步入正殿。

    因隔得太遠,孟瑞珠看不見她冰冷的眸光,還以為兩人的同盟依然牢固,亦微微點頭致意。

    那太監走過來,揚起尖利的嗓音喊道,“傳皇上口諭,孟瑞珠德言容功微有瑕疵,將名單從入選小主中劃去!”

    “怎,怎麼可能!”孟瑞珠呢喃,身子搖搖欲墜,抓住那太監厲聲問道,“公公你是不是聽錯了?”

    “皇上就在偏殿探望皇貴妃娘娘,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假傳聖諭?你若是不信,自可過去詢問。”雖然知道此人是皇貴妃的妹妹,可很明顯,她與皇貴妃的關係並不融洽,是以,那太監才敢收受賢妃的好處,過來傳話。

    假傳聖諭是死罪,一個小小的太監怎麼敢?孟瑞珠不用去問,身子一晃就癱坐在了地上。她早該知道,憑自己怎麼鬥得過孟桑榆?就算過了殿選,不也還是被她輕而易舉給改了結局嗎?最後還攤上了‘德言容功微有瑕疵’的汙名,出去後想要嫁個好人家也難!想自己當初還嘲笑虞雅歌蠢,轉身卻又步了她的後塵,孟瑞珠捂臉,心中悔恨不已。

    “孟二小姐,快起來吧。回去洗把臉,收拾收拾東西就可以回家了。”常貴早已得到皇貴妃指示,不能叫孟瑞珠墜了孟家門臉。見她狼狽不堪,被一眾秀女當了笑話看,忙上前攙扶。

    有常貴出頭,秀女們這才想起她還有個獨霸後宮的嫡姐,立馬隱去臉上的嘲諷。

    孟瑞珠回神,草草擦乾臉上的淚水,挺直腰背離開。待退出眾人的視線,她腳步這才踉蹌了一下,心中倉皇失措,不知該如何回去面對父親。父親早跟她透過底,想給她選一戶殷實人家安穩度日,是她不知足,弄巧成拙了。等父親問明情況,必定不會再為她謀劃。至於嫡母,因從小有祖母撐腰,她對嫡母多有不敬,關係堪稱惡劣,婚嫁之事嫡母哪裡會為她計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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