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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之二 高處不勝寒(上)(微限)
又一個不眠的夜。
趙之寒兩肘靠在花雕圍欄上,右手搖晃杯中酒液,有一搭沒一搭地啜飲。
這樣的夜,靜得彷彿連塵囂都沉睡。
他喜歡站在高處,曾經,有人對他說:「高處不勝寒啊。」
誰說的呢?好像,就是趙之恆。
「沒有人陪,不寂寞嗎?」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夠高,方便踩人。」什麼寒不寒、冷不冷的,沒那麼詩意。
尤其如此刻的深寂夜裡,萬物沉睡,最是適合撲殺獵物。
他喜歡站在高處,看著人類比螻蟻還要渺小卑賤,庸碌得可笑。
他喜歡站在高處,是不想再成為別人腳下踐踏的那一個。
他喜歡站在高處、他站在高處……或者,只是嘲弄站得再高,也觸不著天堂的自己。
細細的跫音自身後響起,而後,纖細柔荑輕輕搭上他肩膀。
他沒費事回頭,來人輕巧地貼近,湊上他耳畔,如貓般慵懶吐息、媚語如絲:「——抓到你了。」
「抓到的獎賞是什麼?」大半夜不睡,跑到露臺來抓人,妳也挺閒的。
蔻丹長指,越過肩頭,往前探去。
這個節骨眼的發展,決定了接下來上演的,是恐怖片還是情色片。
——纖掌往下,沿著領口描繪胸肌輪廓。
看來,是想演色情片。
「老頭沒滿足妳?」還有力氣下床來找他。
「呿!」古曼婷笑嗤。「男人七十歲,就只剩一張嘴了。」
女人一張嘴,就足夠擺平的意思。
趙之寒挑挑眉。不是人生七十才開始?要不是有枕邊人的第一手資料,他都覺得老頭預備再娶第五房。
也是。兩年前趙之航出走時,老頭血壓飆高,進了一回醫院,再到近期,趙之恆的死,讓這個商場上號稱不倒的鐵血硬漢,看來有些頹老了。
若說這男人,心底深處真有一小塊柔軟,那或許只有趙之恆,才能搾出他貧乏得可憐的幾許父愛。
恆,綿遠恆長之意。
趙家的孩子,起名都有其寓意,他要趙之航,是那個帶領趙氏基業開疆拓土的領航者,對二兒子,要求的卻僅僅只是續一縷綿恆壽元。
「這樣說好嗎?小媽。」他謔笑,輕瞥挑開他上方一顆鈕釦的玉掌,正大方享受年輕性感的肌膚觸感。
「別!我可受不起。」她還沒決定要嫁給趙老頭,這聲小媽擔不起。
古曼婷傾前,只堪堪吻到下巴,瞄了一眼下方高度,不免有些腿軟。「你怎麼老愛到這麼高的地方來,換個地方。」
「妳怕?」怕還敢來。
都有膽背著老頭和他兒子偷情,居然會懼怕這小小的高度,也算奇葩。
他伸掌往纖腰一攬,轉移陣地,將佳人往牆面上壓,腳下不經意踢到了什麼。不甚在意地往下隨意一瞥,那裡多了幾個小盆栽,抽長出些許嫩綠綠的新芽。
除了他,還有誰上過頂樓露臺?
只是幾個小盆栽而已,那對這座空曠荒蕪而又涼寂的露臺,並沒有什麼影響。
他將目光移開。
身前的女人,主動將他的上衣拉出褲頭,指掌往下探,撩起男人的本能反應。
純粹的、感官式的,性欲。
這方面,她一向很懂,否則已屆七旬的老頭子,不會被她服侍得妥妥貼貼。
她有腦袋,也有手腕,能夠待在老頭身邊的女人,不是只要會爬上男人的床就夠,打滾打滾花叢大半輩子的趙恭,什麼風情萬種的女人沒見過?
這幾年,老頭事業上離不開她,當然,下半身的孽根也是。
反正睡不著。趙之寒指掌撫上曼妙腰身,寒涼的指尖溫度,令她微微一顫。
「冷?」
「冷。但刺激。」與常人相較,他體溫偏低,但那相貼時的體膚落差,就有如偷情的刺激、如他帶給她的性愛高潮,那種難以言喻的迷幻快感。
完全不須多餘的撩撥,女人已為他春情滿溢,他頂開女人的腿,挺身而入,無所謂地來一場睡前小運動,消耗體力。
男人與女人,原始的欲望交媾。
「趙之鴻與趙之驊,最近動作不小。」古曼婷攀著他的肩,享受肌膚摩擦時,徐徐堆疊的愉悅,談天似地說道。
前者拉攏人心,尋求公司那些有影響力的大老們支持。
曾經,在立長與立嫡之間夢碎過一回,如今正宮那房都沒了,理所當然以為,論資格,輪也該輪到他。
這蠢材,腦袋還是那麼簡單,還沒從長子優勢的美夢裡醒過來,都不知該同情他還是笑他豬腦。
趙之驊這一頭,唯一比較值得玩味的是,最近收購公司的股票比往常積極了些。
這動作倒也不意外,他好奇的是——
「他哪來的錢?」要真正收購到一定的影響力,需要的資金可不是個小數目。
古曼婷嬌笑。「我就喜歡你問話總能問到點上。」
能弄錢的,不外乎就那幾種方式,公司財務,或自己手中現有的案子與人脈,這些能挖的也都有限,挖大了,也是會土石流,趙之驊不是傻的,不至於搞臭自己與公司名聲。
「你爸似乎沒當一回事,隨他搗弄。」或許是想看他有多少能耐,能搗鼓出多大的局面來?
「老頭一向如此。」他們,都只是蠱盅裡的毒物而已,他要的,從來就不是兒子,而是一個比他更強、能駕馭他打下的這片江山,開創出更大格局的人。
「你倒是淡定。」不管是明裡招兵的、還是暗裡買馬的,至少都有動作了,他呢?「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我?什麼都不打算。」
那個男人,順風順水了一輩子,自以為能操弄人心,但他忘了,他不是神,世事不會一直如他所願,就像玩了大半輩子女人,到頭來,也落得被女人玩。
真的是老了。
老到——連對他曾深入骨髓的厭與恨,都覺得沒滋沒味了,恨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沒意思。
「看你一臉無趣,那再分享個飯後小八卦。」不過他應該更不感興趣吧。
「什麼八卦?」他抬高嬌臀,調整角度更深地插入女體,深深淺淺地抽撤,掌控性愛節奏,即便是這一刻,他仍無比清醒,抽離了意緒,純粹的感官宣洩。
「嗯哼……」女人細細嬌吟了聲,緩了緩,才又道:「你那個二嫂,挺有意思的,你二哥都死了,還想替他生孩子。」
趙之寒一頓。「什麼意思?」
「人工受孕啊。據說相關的手續和文件,趙之恆生前就簽署安排好了。昨天徵信社才剛送來的資料,趙恭連媳婦都盯牢了,而且居然也沒打算勸阻。」這些姓趙的,還真夠狠,人都死了,還不放過人家。
想想也是。江晚照繼承了趙家那麼大一筆遺產,他家老頭可不是什麼善心人士,第一時間不吭聲,不代表會高抬貴手放過她,除非她淨身出戶,否則就算是死,屍骨也得爛在趙家。
「想什麼?專心點!」敏銳地察覺他一瞬間的閃神,儷人抗議地咬了下他胸肌。
奇了,連爭產奪嫡的戲碼,都沒能讓他上心,倒對寡嫂生孩子的小事,反常地關注。
「怎麼?你也對你那個二嫂有興趣?」
「妳想多了。」勾起麗容,俯首吻了下去,專注投入這場肉體上的,情欲饗宴。
淫靡的情欲氣味、曖昧的肢體交纏聲響,在寂靜深夜,輕輕地、淺淺地飄散,光影交錯的樓梯轉角間,不經意闖入的外來者,呆怔當場,慌了手腳,進退失據。
趙之寒抬眸,對上那雙圓睜的驚愕黑眸。
多像隻誤闖禁區的小動物,慌張、失措、一臉無辜。
他哂笑。
是啊,她確實是。
幾乎是刻意地,他挺腰,一回回頂弄嬌軀,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那雙眸子。
她終於回神,退開一步,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什麼聲音?」
古曼婷側首往梯間瞧,被他扳回,壓往牆面,拖入情欲漩渦。
「沒事。」
不過是隻,小兔子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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