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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qqjqqj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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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我會修空調] 我有一座恐怖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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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5-16 01:12:11
第1179章   這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嗎?孫醫生!

    充斥著絕望的深紅色血絲鑽進了陳歌的靈魂,代表詛咒和痛苦的黑色細線也纏繞上了他的身體,兩股力量以陳歌為戰場相互廝殺,幾乎就要將他碾碎。

    從肉體到靈魂,那種痛苦無法形容,最要命的是陳歌發現自己竟然還無法昏迷過去。

    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他只能去承受那種極致的痛苦。

    “這都是你的計劃嗎?孫醫生!”

    陳歌頭腦依舊清醒,在這最絕望和難以熬過的時間裡,他知道自己無法反抗,乾脆放棄抵抗,去主動擁抱痛苦。

    他做了一個幾乎沒有人敢嘗試的舉動,在兩種力量交鋒的時候,全力運轉大腦,開始肆無忌憚的回憶過去的那些記憶碎片!

    一幕幕被封鎖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一張張熟悉的臉劃過腦海,陳歌疼的幾乎以為自己死去。

    如果是在醫院裡他此時早已疼到昏迷,但在這個地方,他的身體和靈魂被兩股力量接管,就算是想要昏迷都不行。

    看著陳歌的慘狀,孫醫生摸著臉上的傷疤,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腦迷宮只是夜班醫生的天賦能力,為什麼會對他產生這麼強烈的刺激?這就是一號病人的實力?只要想到他就會受到他的影響?”

    陳歌疼到想死,但是死又死不掉,孫醫生手忙腳亂,卻無能為力,最後只能有些抱歉的看著陳歌。

    “再這麼下去,他可能會活活疼死,在這裡死亡雖然不會對現實裡造成影響,不過他這情況看著有些特殊啊!”

    孫醫生與自己的惡念匯合,他自己不敢接近陳歌,就讓惡念拖拽著所有頭顱去找陳歌。

    他的本意是想讓惡念帶陳歌離開辦公室,可誰知道,惡念剛一靠近陳歌就被詛咒和血絲絞碎。

    無數血液滴落在陳歌身上,再配上陳歌此時猙獰的臉,他就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一樣。

    “完了……”孫醫生沒有備用計劃,他只是眼睜睜看著。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深紅色血絲在陳歌的主動配合下徹底壓制住了沾滿詛咒的絲線,陳歌腦海裡開始不斷冒出一些陌生的記憶片段。

    這些記憶不屬於陳歌,應該是那個小孩頭顱的記憶。

    他的記憶幾乎被死亡佔據,一種種不同的死法和一次次尋找回去的路,這個小孩踱步在一座血紅色的城市當中,他不斷推開滿是血絲的門。

    小孩的記憶嵌合在陳歌記憶的缺口上,疼痛感慢慢消失,最後陳歌的腦海裡只剩下一句話——我在那座城市深處等你。

    癱在地上,陳歌沒有昏迷,但是卻連眨動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院長辦公室的玻璃罐被摔碎,陳歌的病號服上滿是玻璃渣和血污,他四周還滾落著幾顆人頭,不過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些人頭當中並不包含小孩的頭顱。

    孫醫生找遍辦公室,都沒有看到小孩的腦袋,他後背冒出寒意,試著去觸碰了一下陳歌,發現血絲和詛咒絲線已經消失,他趕緊拖著陳歌離開了辦公室。

    “你能聽到我聲音嗎?”孫醫生將那些病人的頭顱收集了起來,然後拖著陳歌朝第三病區五樓跑去:“雖然出了一些意外,但大體上還是按照我的計劃在進行,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

    用了將近十五分鐘的時間,孫醫生將陳歌和那些頭顱拖到了五樓治療室門口:“你能否逃離醫院就看這一次了,醫院裡到處都是他們的人,我不能跟你交流,出去後可全靠你自己了。”

    孫醫生拿著陳歌的手推開了病房門,然後將陳歌和那些人頭全部推進了病房當中。

    “你一定要找回真正的自己。”

    ……

    孫醫生關上了房門,在病房門關緊的瞬間,陳歌睜開了眼睛。

    “啊!”

    治療室內響起陳歌的慘叫,座椅傾倒,他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

    “陳歌?”

    “七號?”

    機械表嘀嗒嘀嗒的聲音逐漸變弱,高醫生和其他幾位病人都看向陳歌,此時的陳歌卻像是瘋了一樣,不斷尖叫嘶吼。

    “你們怎麼還沒有死!你們為什麼還沒死!”

    陳歌拼盡全力揮動手中的報紙,在揮舞的過程中他割裂了自己的手指,血液浸透,報紙脫落,露出了裡面那塊鋒利的鏡子碎片。

    目光移動,陳歌看到了鏡子中自己的臉,他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兇手!他就是殺人兇手!是他殺了你們!”

    鏡子掉落在地,碎成了幾片,而每一片鏡子上都映照著陳歌自己的臉。

    坐在椅子上的高醫生緩緩起身,他將桌子上的機械手錶收起,那嘀嗒嘀嗒的聲音消失不見,其他幾位病人逐漸恢復正常,他們只是有些臉色蒼白而已,但陳歌卻好像真的瘋了。

    “在醫院裡,你殺掉了所有人。”高醫生拿出一份文件,開始在上面記錄著什麼東西,其他幾位病人看向陳歌的目光中全部帶著恐懼。

    “治療到此結束,陳歌留下,其他人回你們各自的病房的吧。”

    等病人走後,孫醫生和高醫生嘗試與陳歌交流,可惜陳歌好像受了太大的刺激,他開始胡言亂語,表現的愈發不正常了。

    看著瘋掉的陳歌,高醫生思考了很久,在檔案的某一頁寫上了康復兩個字。

    他寫完後,又將病例單轉交給了孫醫生:“在腦迷宮中你一直跟著他,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一切都在按照治療方案進行,可以說非常成功。”孫醫生臉上的疤痕在不斷往外滲血,他的樣子看著有些嚇人。

    高醫生似乎也知道有關孫醫生的某些傳聞,他見孫醫生也在檔案上寫下了康復兩個字後,鬆了口氣:“檔案你拿給副院長吧,希望我們的第一次合作能夠順利,也希望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合作。”

    說完之後,高醫生打開病房門,兩邊上鎖的房間裡走出來了五位護工。

    他們合力將陳歌拖拽向隔離病區,在治療室內只剩下孫醫生一個人的時候,他翻閱著陳歌的檔案,手指隨意的敲擊著桌面,一共敲了六下。

    賣力掙扎的陳歌,聽到了那六下響聲,他發現高醫生的表情慢慢出現了變化,而高醫生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夜班醫生擁有一種天賦能力,好像是叫做腦迷宮,這種能力似乎要通過聲音來觸發,就像是高醫生口袋裡機械手錶的嘀嗒聲……”

    陳歌的大腦中浮現出了一個猜測,孫醫生第一次進入治療室的時候敲擊了六下房門,那個時候高醫生還沒有拿出手錶。

    也就是說,孫醫生從進門開始就已經對高醫生下手了。

    高醫生使用自己的天賦對陳歌進行治療,而在高醫生使用天賦之前,孫醫生就已經提前對高醫生下手了。

    一環套著一環,設計的非常精細,可就算如此完美的計劃,在最後關頭還是出現了意外。

    陳歌的腦海當中現在多出了第三個人的記憶,那個孩子的頭顱好像也通過某種方式鑽進了他的腦海當中。

    為了騙過高醫生,陳歌大聲嘶吼,比瘋子還像瘋子,他最終被捆綁在了隔離病區的床上。

    高醫生臨走的時候,從藥瓶裡倒出了五片白色藥劑,一下塞進了陳歌的嘴裡。

    強行逼著陳歌吞下之後,他和幾位護工離開了隔離病區。

    嘶吼了很久,陳歌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

    早晨的陽光照在了陳歌臉上,他默默注視著窗外,昨夜是他進入醫院以來度過的最驚險的一夜,如果沒有孫醫生,他現在可能已經認定自己是殺人兇手了。

    人的意志需要某些關鍵的品格來支撐,如果陳歌自己都對自己產生懷疑,那他幾乎沒有贏的可能了。

    “昨晚雖然凶險,不過收穫實在是太多了,我對這所醫院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也在腦迷宮的最後時刻趁著血絲和黑色細線纏鬥的時候,解鎖了很多過去的記憶碎片。”

    “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了那七個玻璃罐的位置。”

    陳歌腦海裡多出了很多陌生的名字,還有一些陌生的經歷。

    “我要盡快去那七個玻璃罐所在的地方看看,爭取早日離開這所醫院。”

    他已經想起了很多東西,只不過那些記憶無法全部串聯在一起,只是零散的畫面。

    “嘭嘭嘭!”

    敲門聲響起,高醫生和兩名護工進入屋內。

    他們三個人站在床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單純的看著陳歌。

    “高醫生……”陳歌表現出了一種不願意去面對高醫生的感覺:“我昨晚是不是……”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你恐怕都不能搬回普通病房去住了,昨晚的經歷你應該沒有忘記吧?利器劃破他們皮膚的感覺你應該還記得很清楚。”高醫生滿臉失望的看著陳歌,如果不是昨晚陳歌發現高醫生在檔案上寫了康復兩個字,他恐怕還真會被高醫生欺騙。

    “你不要再說了。”陳歌的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他似乎無法接受自己會在一晚上連續殺人這件事。

    “我知道你很痛苦,可如果你不願意拋棄那些自己虛構出的故事,你一輩子可能就這樣毀掉了。”高醫生苦口婆心的說道:“你的人生現在正是最精彩的時候,你甘心自己變成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物嗎?”

    “我只是想要和大家一樣,只是想過上最簡單的生活,再也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

    “你痛苦的根源就是那些妄想出的記憶,當那些記憶全部消失的時候,你就能真正的痊癒了。”高醫生從藥瓶裡倒出了五片藥:“接下來,每天晚上我都會對你進行治療,逐漸消除你妄想出的過去,但是這個治療需要你全力配合,也就說你必須要敞開心扉,真正願意去消除自己的記憶才行。”

    看到陳歌痛苦的表情,高醫生嘆了口氣:“妄想和現實,你只能選擇一個,別再犯傻了。”

    餵陳歌吃下藥物之後,高醫生就離開了。

    陳歌被捆在床上,到時間了,徐婉會過來給你送飯,擦洗臉頰和手臂。

    隔離病室裡看不到樂園的恐怖屋,陳歌唯一能說話的人就是徐婉,幸運的是徐婉對陳歌從來沒有不耐煩,她不斷給陳歌講述外面世界的美好。

    到了晚上,陳歌又一次被送到了治療室。

    因為孫醫生不在,陳歌也不敢隨便敞開心扉,任由高醫生進入自己的內心,他只要聽到嘀嗒聲就會高度緊張。

    無法將陳歌拖入腦迷宮,高醫生只好進行其他方面的治療,就這樣一直持續了七天。

    陳歌的病情再次穩定,他被允許離開隔離病區,在護工陪伴下去花園休息。

    時隔七天第一次外出,陳歌坐在平時自己之前經常去的長椅上休息,沒過多久一隻白貓從花叢中跑出。

    那隻貓似乎非常擔心陳歌,一看見他就立刻衝了過來。

    陳歌在看見白貓的時候,也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避開了護工的視線,抱住了白貓的頭:“人的世界裡出現了一隻貓,你既是異數,也是關鍵。老白,幫我拖住那個護工。”

    陳歌下意識的喊出了老白這個名字,這是他昨晚回想起的一個陌生名字,他感覺這個名字很可能和白貓有關。

    歪著貓頭,白貓一副不理解的表情,它眨動異色雙瞳,彷彿是在說你這個人好像已經壞掉了。

    護工看到了白貓,正在靠近,陳歌不想錯失這個機會,手背主動蹭向貓爪。

    白貓為了不傷害陳歌,收起來爪子,但陳歌開始將白貓扔向了護工,他護著胳膊,彷彿被抓傷了一樣。

    “醫院裡哪來的貓?!”陳歌先於護工喊了一嗓子,他把護工的疑惑吼了出來。

    在護工手忙腳亂追白貓的時候,陳歌獨自回到了第三病區,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七樓。

    “時間有限,必須要快!”

    第三病區五樓以上很少有人過來,周圍非常安靜,陳歌沒有遇到一個病人和醫生。

    推動院長辦公室的門,一股刺鼻的臭味從屋內飄出,陳歌沒有猶豫,閃身進入其中。

    辦公室內部佈置和陳歌記憶中一樣,包括放在辦公桌中間的巨大玻璃罐。

    看著罐中的小孩頭顱,陳歌腦海裡屬於第三個人的陌生記憶被激活,他眼前的世界在某一秒鐘發生了變化,原本空蕩蕩的辦公室被無數黑色絲線充斥,各種惡毒的詛咒圍在陳歌的身邊。

    “這才是醫院真正的樣子?”

    已經走到了這裡,陳歌不會後退,當他向前邁步的時候,他發現那些詛咒和黑色細線並沒有攻擊他,而是盯著他的身後。

    回頭看去,陳歌發現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放著一個人頭虛影,這虛影和昨晚罐子裡的頭顱一模一樣。

    “這個小孩頭顱跟著我從腦迷宮裡跑出來了?腦迷宮裡的東西不都是根據記憶虛構的嗎?”陳歌感覺自己身後的頭顱只是利用記憶編織出的虛影,有人利用這虛影吸引住了辦公室內部所有的詛咒,給陳歌創造了進入其中的條件。

    “總感覺這醫院裡除了孫醫生外,還有其他的人在幫我,孫醫生也只是被他們利用了而已。”

    眨眼的功夫,陳歌眼中的世界又恢復正常,他大步跑到玻璃罐旁邊,伸手觸碰到了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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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5-16 01:12:30
第1180章   殺死過去,迎來新生?

    陳歌和玻璃罐中的人頭好像存在某種特殊的聯繫,當他雙手觸碰到玻璃罐表面的時候,原本彷彿標本一樣的小孩頭顱竟然開始慢慢轉動。

    一切都和腦迷宮中預演的差不多,只不過現實裡陳歌看不到黑色細線和血絲之間的爭鬥。

    “我感覺你似乎原本就屬於我。”陳歌看著玻璃罐中的人頭,他心裡產生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就彷佛現在自己的頭顱正放在罐子裡。

    小孩那張殘缺的臉貼在了玻璃罐表面,他沒有眼睛,臉上那兩個漆黑的孔洞注視著陳歌。

    雙方就這樣對視著,慢慢的陳歌竟然在小孩漆黑的眼眶中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他的意識慢慢變得模糊,大腦中關於過去的記憶被罐中頭顱吸走,取而代之的是第三個人的陌生記憶。

    “他想要幹什麼?”記憶碎片被剝離,等於說慢慢丟失了自己,可是陳歌卻沒有感到任何惶恐不安,彷彿雙方只是在做一個等價的交易。

    他腦海中的空缺被小孩的記憶填補,那個小孩則獲取到了他過去的記憶。

    陳歌的大腦逐漸被清空,所有被上了鎖的記憶碎片全部被玻璃罐中的頭顱吸走,他腦海之保留下來了之前解鎖的那些記憶。

    “難道他是想要幫我打開記憶中的鎖?”陳歌只要強行回憶過去就會感到頭疼,大多時候就算忍著疼痛也無法解鎖那些最關鍵的記憶。

    現在這個頭顱吸走了陳歌腦海裡被上了鎖的記憶,它似乎是擔心陳歌暴露,還主動給陳歌的腦海裡填衝了另外的記憶。

    那些屬於第三者的記憶沉入腦海深處,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重新清醒過來後,陳歌感覺自己腦海中的枷鎖被打開,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彷彿有另外一股力量幫助他背負起了痛苦和絕望。

    陳歌伸手不斷在玻璃罐上移動,他發現自己無法再觸發任何東西之後,快速撤離,回到了隔離病區。

    “七個玻璃罐,我現在只接觸到了一個,暫時還不能下結論。”陳歌在隔離病房裡躺了幾分鐘,護工才匆匆趕到,他看見陳歌老老實實呆在病房裡後,鬆了口氣。

    “我要睡覺了,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陳歌說完就蓋上被子,睡了起來。

    護工沒有發現異常,也就沒把早上發生的事情上報給高醫生。

    到了晚上,高醫生和徐婉進入隔離病區。

    他們再次勸說陳歌,希望陳歌主動配合治療,只有敞開心扉,消除妄想症帶來的負面記憶,才能獲得新生。

    這次陳歌沒有再抵抗,他早上觸摸過放有人頭的玻璃罐後,關於過去的那些記憶大部分已經被吸走,他現在根本沒什麼好害怕的。

    零點過後的治療進行的非常順利,連高醫生自己都感覺驚訝,治療效果太好了,一次性就消除了陳歌腦海裡絕大部分的記憶碎片。

    高醫生思來想去,覺得主要原因是因為陳歌放棄了妄想中的過去,決定擁抱嶄新的生活。

    坦白說,陳歌已經是高醫生見過的意志最堅韌的病人。

    醫院想要徹底“治愈”病人,第一步是消除其過去的記憶,第二步是進行重塑,後面還有好幾步,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陳歌這位病人,光是第一步消除過去記憶就折騰了大半個月,最後還是在他主動配合的情況下才看到了一點成功的希望。

    不僅是陳歌,高醫生自己也累了。

    “治療效果很不錯,繼續下去,你一定可以順利出院。”時隔許久,高醫生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

    醫院對陳歌的看護逐漸放鬆,只是一直不讓他回普通病區,平時也不讓他和其他病人有接觸。

    大部分時候,都是徐婉陪著陳歌,無微不至的照顧,總是有無數的話題。

    在這所醫院裡,徐婉似乎就代表著美好。

    陳歌也在這段時間內,尋找各種機會,進入前幾任院長的辦公室。

    每次都是有驚無險,暗中一直有人在幫他。

    在高醫生對他進行過三次之後,孫醫生再次出現,帶領陳歌去見了一面副院長。

    這位副院長帶給陳歌的感覺非常奇怪,似乎在哪裡見過,卻又一點印像都沒有。

    陳歌想要出院,必須要得到副院長的同意,換句話說副院長其實才是這所醫院裡對陳歌最重要的人。

    他必須要通過副院長的檢查,才能順利離開。

    被高醫生治療了好幾次,經過高醫生和孫醫生兩位醫生反複檢查,都覺得陳歌沒有問題的時候,副院長卻仍舊不同意。

    陳歌也沒辦法,只能繼續呆在醫院當中,足足又過了兩個星期。

    他終於找到機會,觸摸到了最後一個玻璃罐,他所有關於過去的記憶碎片都被隱藏在了玻璃罐中。

    現在他腦海中的記憶已經被替換,來自七個玻璃罐中的記憶在他的腦海深處,交織出了一個滿身是傷的孩子。

    七個玻璃罐雖然還在醫院當中,但是玻璃罐裡那些器官上蘊藏的記憶已經逃脫,藉此機會藏進了陳歌的腦海裡。

    陳歌現在還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麼,他只知道自己應該很快就會出院了。

    在觸摸過所有玻璃罐後的第七天,高醫生準備對陳歌進行第十七次治療。

    這次的治療非常特殊,他提前沒有透露給陳歌任何信息,直到陳歌推開治療室的門時才發現,屋子裡還站著孫醫生和那位副院長。

    不給陳歌說話的機會,當他推開門的時候,似乎就已經陷入了腦迷宮當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招的。

    “陳歌,這是對你的最後一次治療,如果順利的話,天亮就可以出院了。”高醫生臉帶微笑看著陳歌,他和孫醫生、副院長都站在桌子另一邊。

    “我需要怎麼配合你?”

    “很簡單。”高醫生從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個托盤,盤中擺放著一把手術刀:“你的第二人格藏在你的心裡,挖出你的心,他是你妄想出的最後一道執念。”

    “挖出了心,我還能活嗎?”陳歌沒想到最後一次治療是這樣,他還以為自己可以順利出院,沒想到醫院竟然如此謹慎,清除了所有記憶碎片還不罷休。

    “你和你的第二人格只有一個能活,如果你無法做決定的話,就讓你的第二人格來做選擇吧。”孫醫生陰測測的說道,他臉上的疤痕在抖動。

    不僅是高醫生,就算是副院長都不太願意和孫醫生站在一起,他們都覺得孫醫生太過偏激了。

    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整瓶藥,孫醫生打開藥瓶蓋子,裡面裝著的全都是那種摻雜了黑色絲線的藥片。

    “你讓我考慮一下。”

    “該跟過去說再見了,這對你、對他都有好處。”孫醫生從藥瓶裡倒出了七枚藥片,他似乎根本就沒有數,直接把藥片全部塞進了陳歌嘴裡:“嚥下去!”

    一次吞掉七片藥,副院長和高醫生都驚住了,可是他倆想要阻攔也來不及了。

    陳歌的身體幾乎是在瞬間出現了變化,血管凸起,如同毒蛇般在皮膚上鼓動,皮膚變得通紅,眼珠裡滿是血絲,彷彿快要被撐爆一樣。

    理智在瞬間被淹沒,陳歌喉嚨裡發出類似野獸的嘶吼。

    看著陳歌痛苦的模樣,孫醫生卻好像在欣賞最美的畫卷一樣,撫摸著臉上的疤痕,滿臉沉醉的表情。

    “不要控制自己,讓你的第二人格出來!”

    孫醫生歇斯底裡的喊著,不斷將藥瓶裡的藥片倒在桌上,要不是有高醫生阻攔,他可能會把剩下的藥也塞進陳歌嘴裡。

    詛咒的熊熊黑火灼燒著意志,陳歌開始不斷出現幻覺,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無數隻手抓著,身體正慢慢落入一片詛咒之海當中。

    意識變得模糊,恍惚間他又看到了那個背對自己的男人。

    在詛咒的浪潮中,他替陳歌分擔了九成的痛苦。

    這個背影讓陳歌覺得十分熟悉的男人,一直沒有回頭,他護著一顆心,彷彿礁石般站立在海洋當中。

    “你就是我的第二人格……”

    上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陳歌也處於意識崩潰的邊緣,這次又是同樣的情況。

    一次性吞服了太多的藥物,詛咒的浪潮掀翻了腦海,可就算是世界傾覆,那道身影依舊是一步不退。

    所有記憶被打亂,在陳歌的意識和腦海快要徹底崩潰的時候,一個滿身是傷的小孩從腦海最深處走出。

    詛咒無法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那個孩子似乎只是一段虛影,他來到了那個背對陳歌的男人身邊,衝著那個男人悄悄說了一句話。

    陳歌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他只是看見,當那個男人聽見了小孩的話以後,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

    接著他緩緩轉身,看向了身後的陳歌。

    陳歌也第一次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被高醫生稱為第二人格的男人,長相和陳歌完全不同。

    他雙眸之中隱藏著化解不開的憂鬱,身體正面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就算傷成這樣,也要擋在我的身前?”

    那個男人不知道承受了多少詛咒,數量太多了,根本數不過來。

    他默默的看著陳歌,緩緩鬆開雙手,將自己護著的一顆心交給了那個小孩。

    小孩護著那顆心藏進了腦海最深處,男人用最後的力氣朝陳歌笑了一下,然後扭頭跳進了詛咒的黑色海洋當中。

    忍受著難以形容的疼痛,陳歌也被黑色浪潮淹沒。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陳歌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看見自己身前的托盤裡擺著一把染血的手術刀,和一顆跳動的心臟。

    “陳歌,你的最後一次治療完成的非常順利!”

    “在你的第二人格接管人體的時候,他主動剜出了自己的心,離開了你的身體。”

    副院長和高醫生一人說了一句話,他們臉上和善的笑容,與托盤中血肉模糊的心臟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臉色蒼白,陳歌看著托盤裡的心,他的身體緩緩向後倒下:“人,沒有了心,還能活嗎?”

    ……

    猛地睜開雙眼,陳歌的身體重重摔倒在地,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完成了最後的治療,也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你殺死了過去的自己,從現在開始,你將迎來新生!”副院長親自將陳歌攙扶起來,他和兩位醫生先後在一份檔案上寫下了某些東西。

    “帶他回普通病房吧,明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副院長親自發話,高醫生也如釋重負,這個最棘手的病人終於要離開了。

    他攙著陳歌離開了治療室,副院長和孫醫生則指著那份檔案,不斷爭論著什麼。

    回到普通病房,陳歌癱倒在熟悉的病床上,極度的疲憊瞬間將他淹沒,他很快昏迷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窗外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可他卻只覺得渾身冰涼。

    “那根本不是我的第二人格,他在副院長的腦迷宮裡做出了什麼選擇?還有那個小孩從他手裡接過的心究竟是誰的?”

    在醫院裡經歷了一個多月的治療,醫生們覺得陳歌已經符合了他們的要求,可實際上陳歌不僅沒有發生變化,反而對醫院更加的忌憚。

    他心中甚至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徹底毀了這裡。

    最開始這個念頭並不強烈,但是在最後一次治療當中,陳歌看到那個一直幫助抵擋詛咒的男人離開之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類似的想法。

    “殺死過去的自己,迎來新生……”陳歌自言自語,這似乎是他很早以前養成的習慣,他總喜歡一個人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嘭嘭嘭……”敲門聲響起,對方一共敲了七下。

    病房門打開,孫醫生走了進來。

    他看著病床上的陳歌,只說了一句話:“看看29號櫃,另外真正的治療,現在才開始。”

    說完之後,孫醫生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轉身離開了。

    “為我編造新的記憶,讓我差點殺死自己的室友,還有利用催眠和藥物致幻反復折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僅僅只是治療的第一步。”

    陳歌情況極其特殊,就這還差點堅持不住,他很難想像普通病人到了醫院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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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5-16 01:12:49
第1181章   當我擁有了所有的美好(上)

    孫醫生離開一個小時候後,高醫生和徐婉一起走了進來。

    他們和陳歌好好聊了聊,接著徐婉帶著陳歌前往病人的儲物室。

    打開儲物室的門,陳歌站自己櫃子前面,他仔細尋找孫醫生所說的婚戒,可是並沒有什麼收穫。

    “這就是你全部的東西了,你在這裡更換衣服吧,我出去等你。”徐婉嘴上說著離開,人卻沒有往外走,她糾結了好久,忽然遞給了陳歌一張紙:“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和社交賬號,出去後,你病情反復的話,可以隨時跟我聯繫。”

    “好的。”

    見陳歌收下了那張紙,徐婉這才離開。

    關上儲物室的門,陳歌開始更換衣物。

    他在自己的外衣口袋裡找到了一個屏幕碎裂的黑色手機,可能因為電量不足的原因,手機無法開機。

    除此之外,櫃子裡還放有身份證明、康復證明和一份厚厚的檔案,上面記錄了他每天的用藥和身體反應,治療日期是從一年半前開始的。

    他還在檔案最後面找到了一份賬單,長達一年半的治療花光了他父母留下的所有積蓄。

    “為什麼沒有婚戒?”

    陳歌又仔細找了一遍,忽然想到小孫今早過來說讓他看看29號櫃。

    視線移動,陳歌在自己櫃子下面找到了29號櫃。

    櫃門沒鎖,裡面放著一位女病人的遺物,還有她的病例單和骨灰盒。

    “不會是在骨灰盒子裡面吧?這藏的也太隱秘了。”

    陳歌打開骨灰盒,在其中翻找,終於到了那枚戒指,他悄悄將戒指放入自己口袋,然後將一切恢復了原狀。

    “這戒指或許是某種信物吧,現在不太方便,等我離開醫院以後再好好研究。”

    辦理出院手續很麻煩,陳歌足足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

    跑各個窗口辦手續的時候,陳歌再次產生了那種恍惚的感覺,一切都太真實了。

    他只是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個人,並不是說這是他的世界。

    夕陽西下,陳歌背著自己的包走出了醫院。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龐大的建築群,隱約感覺有人此時正站在窗戶後面看著他。

    “我應該還會回到這所醫院,只不過不會再用病人的身份了。”

    穿過馬路,陳歌來到了醫院對面的遊樂園旁邊:“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就去這座樂園的鬼屋看一看。”

    鬼屋是陳歌的執念,他也很好奇為什麼自己過去的記憶裡會有那麼多跟恐怖屋相關的內容。

    “我口袋裡只有幾十塊錢零錢,今晚要先找個地方過夜才行。”陳歌坐在馬路牙子上,翻閱自己從儲物室裡帶出來的文件,上面有關於他和他父母的信息:“我家在新海西郊?”

    陳歌一點印像都沒有,他看著檔案袋裡的鑰匙,默默的注視了很久:“這就是我家的鑰匙?”

    檔案中有他家的位置,陳歌在天黑之前,打車回到了自己家。

    在付車錢的時候,司機很是古怪的看了陳歌一眼,畢竟像陳歌這樣瘸著腿,自己還背著一大堆東西的人確實很少見。

    “需要我幫你把東西搬上樓嗎?”司機好心問了一句。

    陳歌搖頭謝絕了司機的好意:“沒關係,我自己來就好。”

    看著出租車離開,陳歌心裡又湧現出了那種熟悉的感覺,似乎他經常被出租車司機用異樣的目光看待。

    “真是個熱心的好人啊。”陳歌背著自己的東西,進入小區。

    他對這裡一點印像都沒有,只是按照文件上所說的,一點點找到了自己家的門牌號。

    “三號樓三單元303……”

    用鑰匙打開房門,陳歌看著屋內還算豪華的各種家具,他輕輕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回家的感覺,這好像根本就不是我的家。”

    簡單打掃了一下屋子,陳歌也沒吃晚飯,他抱著自己的包躺在床上。

    夜色降臨,陳歌沒有開燈,他和黑暗融為一體,隔著窗戶注視著遠處的都市。

    “這個家里關於我父母的東西很少,僅有的幾張照片也看不出什麼異常,更無法通過它們來推斷出某些線索。”陳歌將整個家翻找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屏幕碎掉的黑色手機。

    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充電的手機,陳歌發現這手機好像被摔壞了,充不上電,開不了機。

    “孫醫生說治療才剛剛開始,可我明明都已經出院了,這難道還不算治療結束嗎?”陳歌將自己在醫院經歷的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他為自己制定好了計劃:“明天先去看看我的父母,然後就去那個鬼屋面試,想要在這座城市生活下去,必須要有一份工作,那座鬼屋很適合我。”

    睏意襲來,陳歌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陳歌根據自己檔案上的某些信息,聯繫到了負責他父母案件的警察——李三寶。

    這位上了年紀的警察非常和藹,他得知陳歌的情況後,親自帶領陳歌去看望了他的父母。

    “你父母離開的很突然,你當時又陷入昏迷、神誌不清,我只好聯繫了你父母的朋友,託他來辦理你和你父母的事情。”李三寶領著陳歌來到了新海遠郊的墓地,他將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面。

    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陳歌慢慢蹲下身體,他全身的力氣被抽走,趴在了地上。

    李三寶輕輕嘆了口氣,走到了遠處。

    幾分鐘後,陳歌從地上站起,他神色恢復正常:“三寶叔,那個在我家出事後幫忙的朋友是誰?我想要當面去感謝一下他。”

    “他叫羅晉,是你父母最好的朋友,也是新海有名的地產開發商。”

    “羅晉?”

    “恩,我把他的電話給你。”

    李三寶見陳歌的精神狀態非常穩定,他也徹底放下了心,留下了羅晉和自己的電話號碼後,就離開了墓園。

    “這座城裡的人,似乎都是好人。”

    陳歌自己的黑色手機不能使用,他將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放入口袋,坐公交車來到了新海樂園。

    腿還沒完全好利索,但陳歌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拿著從家裡找到的一些零錢購買了樂園門票,穿過種種娛樂設施,朝樂園西邊的恐怖屋走去。

    越往西邊走,遊客就越少,慢慢的,陳歌耳邊沒有了遊客們的歡聲笑語,他走的那條路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停在樂園路標旁邊,陳歌望著修建在道路盡頭的鬼屋。

    冷冷清清的鬼屋門口站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她拿著厚厚一疊廣告紙,正在逗一隻體型巨大的白貓。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熟悉的貓,陳歌感覺這裡其實才是自己的家。

    他從路標旁邊走出,距離鬼屋還是十幾米時,那隻體型巨大的白貓就看到了他。

    白貓瞬間掙脫了女人的手,朝陳歌衝來。

    “上次扔你,我也是迫不得已。”陳歌抱起白貓,揉著它的腦袋:“在醫院裡最快樂的時間,就是揉你腦袋的時候。”

    “陳歌?你出院了?! ”那個身穿紅衣的女人也看到了陳歌,她一路小跑來到陳歌身邊。

    “恩,我的病已經完全好了。”陳歌從隨身的背包裡拿出了醫生開的證明,他在紅衣女人面前顯得有些靦腆,感覺就好像很少和女生說話一樣。

    “恭喜恭喜。”紅衣女人也由衷的為陳歌感到開心,不過片刻後,她又有些捨不得的看了一眼白貓:“這隻大貓我餵了它那麼久,結果它一看見你,立馬就甩開了我的手。”

    “可能是因為它太久沒有見我了。”

    “你是來接這隻貓的嗎?”紅衣女人伸手摸了摸賴在陳歌懷裡的白貓:“也對,你出院了,該接它回家了,你以後可不要再把它獨自關在家裡了,貓咪也是會寂寞的。”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接它的。”陳歌說完後,白貓和紅衣女人都扭頭看向了他。

    “那你是?”

    “我是來應聘的。”陳歌將白貓放下,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應聘?”紅衣女人和白貓都傻了:“這麼突然的嗎?”

    “恩,我出車禍以前從事的就是和鬼屋相關的工作,擁有很豐富的經驗。我覺得我的加入,可以讓咱們鬼屋改變現狀,我有信心把咱們鬼屋打造成新海最出名的鬼屋。”陳歌提著背包,十分肯定的說道。

    “我倒是無所謂,問題是……”紅衣女人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欺騙你,現在我家的鬼屋入不敷出,可以說是在貼錢運營,再多招聘一個員工的話……”

    “能不能帶我進去參觀一下?”陳歌很自然的走到紅衣女人身邊:“我買了樂園的通票。”

    “好吧。”紅衣女人拉開了鬼屋防護欄,掀開了厚厚的遮光簾,帶領陳歌進入鬼屋內部。

    伸手撫摸著走廊牆壁,指尖觸碰著角落的道具,陳歌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這一切他都非常熟悉,就好像是浸透到他骨子裡的東西。

    “我們鬼屋裡現在只開放兩個場景,一個是殭屍復活夜,一個是**,你想參觀哪一個?”

    “先從殭屍復活夜開始吧。”根本不用紅衣女人領路,陳歌自己推開了場景的門,走了進去。

    殭屍復活夜是恐怖屋曾經的保留場景,也是後來第一個廢棄的場景。

    看著屋內破舊的佈景,穿幫的道具,陳歌輕輕捧起地上的塑膠人頭,將它抱在了懷裡。

    “我來過這,屋內道具彷彿是我和我的家人製作出來的,它們就像是我的孩子。”

    懷抱人頭,陳歌陷入回憶,他並沒有發現遠處有一個殭屍正無語的看著他。

    “是我父母帶我一起來的嗎?為什麼這裡給了我家的感覺?”

    就算大腦忘記了過去,身體還記得曾經的感覺,所謂刻骨銘心,應該就是這樣。

    走在滿是血污和人體內臟的小路上,撫摸著倒掛在屋頂的屍體,聞著屋內淡淡的紅油漆味,陳歌來到了第一個驚嚇點。

    面前的屍堆裡除了人偶外,還有一個是演員,觸發了機關之後,演員裝扮成的殭屍就會復活,開始追趕遊客。

    陳歌停在屍堆前面,他避開了機關,心中彷彿在期待什麼一樣。

    “我印像中,自己很小的時候曾在這裡玩捉迷藏,我的父親就躲在屍堆裡面,他還耍賴把自己裝扮成了殭屍。”

    推開一具具屍體,當陳歌看到屍堆正中間那個背對著他的殭屍時,他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嘴巴先於大腦,輕輕的喊了一聲:“爸?”

    眼前的一切和那模模糊糊的印象重疊,他想要伸手抓住對方。

    可誰知道那殭屍竟然頭也不回的開始狂奔,複雜的道路,密集的機關,但不管是殭屍,還是陳歌,他們好像都對這個場景瞭如指掌。

    陳歌緊緊跟在那個殭屍後面,似乎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讓對方離開。

    漆黑血腥的道路逐漸變寬,眼前出現了光亮,陳歌和那個殭屍一起跑出了場景。

    “爸?你怎麼出來了?”紅衣女人拿著廣告單正在擔心陳歌,一抬頭就看見自己父親穿著殭屍服衝出了鬼屋。

    “那個人比我還熟悉機關!我沒有找到停下腳步的機會啊!”殭屍服下面傳出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可能是因為跑得太快了,他說完還咳嗽了幾聲。

    中年男人話音剛落,抱著人頭的陳歌也跑了出來。

    他聽到中年男人的聲音後,目光暗淡了許多,他知道殭屍外套裡面的人不是自己父親。

    “陳歌,你怎麼把頭也給拿出來了?”紅衣女人趕緊跑過去,接過陳歌手中的人頭:“你沒被嚇到吧?”

    她看著停在鬼屋門口的陳歌,此時陳歌的眼神有些迷茫和朦朧:“你這不太像是參觀過鬼屋的狀態啊,怎麼還流淚了?”

    “張雅,他是你朋友嗎?”中年男人取下了殭屍頭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小子有問題啊,一進門就撿起人頭,整整抱了一路。”

    “陳歌他……”

    張雅還在為陳歌想理由,陳歌卻主動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伯父,我是來應聘的。”

    “伯父?應聘?”中年男人抱著殭屍頭套,目光在陳歌和張雅之間移動:“你讓我先捋一捋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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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5-16 01:13:11
第1182章   當我擁有了所有的美好(中)

    中年男人壓根不相信陳歌說的話,他很是警惕的盯著陳歌,然後把張雅拉到了自己身邊:“閨女,這人到底是不是你朋友?”

    “恩,是我朋友。”張雅滿臉苦笑,眼前的場景特別詭異,殭屍拉著紅衣厲鬼,小心翼翼防著一個普通人:“爸,陳歌剛出院,我們要不進屋裡聊?反正現在也沒有遊客過來。”

    “怎麼就要進屋裡聊了?你是不是被他騙了啊?他進咱們鬼屋跟回了自己家一樣,我機關還沒啟動,他就知道位置在哪了,這人肯定是蓄謀已久啊!”中年男人還在嘮叨,張雅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強行將中年男人推到了鬼屋裡面。

    “我還沒說完呢!”

    “陳歌,進來聊吧。”張雅領著陳歌再次進入鬼屋,她讓陳歌在平時遊客簽署免責協議的地方坐下:“桌上有礦泉水,你先在這坐會,我去叫我媽,如果她同意的話,你以後就可以在這里工作了。”

    “什麼叫你媽同意,他就可以在這裡工作了?我堅決不同意!”張雅爸爸的家庭地位好像略有一些低,他這邊說著話,張雅已經跑到了二樓***場景當中。

    陳歌和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兩邊,中年男人覺得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尷尬,反倒是陳歌非常自在。

    一分鐘多後,張雅和一個比她稍矮一點的女人走了過來。

    可能是化了厲鬼妝容的原因,那女人看著不像是張雅的媽媽,更像是張雅的姐姐。

    “媽,他就是來應聘的陳歌。”張雅和中年女人坐到了桌子中間,那女人仔細打量著陳歌,片刻後微微搖了搖頭。

    “不是我不願意僱傭他,這小伙子麵善,長得這麼陽光,我怕他扮鬼嚇唬不到人。”張雅的媽媽語重心長的說道。

    聽到張雅媽媽的話後,陳歌笑的更靦腆了:“伯母,我其實以前就在鬼屋工作過。要不這樣吧,您試用我半個月,如果我沒有給咱們鬼屋帶來大的改變,我不會要工資的。”

    “我早就看出來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白乾半個月?不要工資?你來這裡是不是想要接近張雅?”中年男人穿著略有些臃腫的殭屍套裝,直接擺了擺手:“我不同意,鬼屋演員這個行業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做的,想要嚇唬到遊客,要學會很多東西。”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小子,你別看我們鬼屋現在沒什麼遊客,幾年前我們可是新海最出名的鬼屋,嚇唬遊客,我們是專業的。”

    “伯父……”

    “你別喊我伯父,我聽著直起雞皮疙瘩。”

    “伯父,我和你看法一樣,鬼屋這個行業不是說大家簡單認為的嚇唬別人,好的鬼屋能讓遊客宣洩出負面的情緒,還能帶給遊客沉浸式的感動,我很理解你說的那些話。”陳歌一開口就表現的很專業,他順著張雅父親的話題說了下去。

    僅僅只是參觀了一個場景,陳歌就將現階段鬼屋裡的所有問題說了出來,更關鍵的是,他不僅指出了問題,還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一開始張雅父母還不在乎,後來他倆聽著聽著就入迷了。

    足足談了半個小時,陳歌才停下來,張雅父母已經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

    “我覺得小陳還是很有天賦的,要不就讓他先乾半個月試試?”張雅媽媽看向張雅的父親。

    原本很抵觸陳歌的張雅父親也動搖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這麼決定了。”張雅的媽媽笑吟吟的看著陳歌:“不管有沒有效果,工資我們都會照發,你放心大膽的去做。”

    “多謝伯父伯母,不過還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們說清楚。”陳歌打開自己背包,將醫院開出的康復證明和自己的身份證明拿出:“我不想對你們有任何的隱瞞,張雅之前說我剛出院,其實我以前出了一次車禍,後來患有比較嚴重的妄想症。”

    一般企業招聘,不會考慮有精神病史的人,很多應聘者也會想盡辦法隱瞞自己的過去,但是陳歌不想那麼做。

    “妄想症?這可不行!”張雅的父親一拍桌子:“鬼屋演員的工作場地本就壓抑、刺激,你別到時候再舊病復發了!我建議你還是找一個相對輕鬆的工作比較好。”

    張雅父親說話的時候,張雅的母親在認真翻閱著陳歌的康復證明,她還看到了陳歌沒有痊癒的腿:“這上面說,你會患上妄想症是因為你的父母?”

    “恩,那場車禍奪走了我很多東西。”陳歌的眼中帶著一絲無法隱藏的痛苦。

    “從明天開始你就來我這裡上班吧,腿徹底痊癒之前,就讓張雅先帶著你。”張雅母親直接做出了決定的,她有些心疼的看著陳歌。

    “老婆?你不再考慮下?如果他突然犯病傷到了遊客怎麼辦?要是他因為這份工作病情惡化了怎麼辦?”張雅父親比較理智:“你這決定的也太草率了。”

    “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

    “我不同意!開什麼玩笑?鬼屋裡怎麼能聘請患過妄想症的人來當演員?”

    “張雅,你帶著陳歌熟悉一下咱們鬼屋場景。”張雅母親沒有搭理中年男人。

    “好的。”張雅很是開心的抓著陳歌的手臂,朝二樓走去,他們身後是中年男人的不滿和嘮叨。

    “我爸比較囉嗦,但人其實很好的。以前救過落水兒童,配合警方破過案子,還獲得過市裡面頒發的見義勇為獎章。”張雅抓著陳歌的胳膊,因為鬼屋場景裡面通道比較狹窄的原因,兩人靠的很近。

    “你爸還挺厲害的。”陳歌聽說張雅的父親曾配合警方破過案子後,他本能的產生了一種敬佩之情,彷彿做過這種事情的人都值得自己欽佩和學習。

    “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開始就是他最先發現的白貓,還自己偷偷過去餵貓,結果被抓花了臉。”張雅說著說著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你的貓感覺好聰明,不讓別人靠近,摸一下都不行,但惟獨對我特別順從,讓它幹什麼就幹什麼。”

    “也許那隻貓……記得一些我們不記得的事情。”陳歌低聲說道。

    鬼屋內部不大,用了半個小時,陳歌參觀了所有場景。

    他幾乎是在參觀完的瞬間,就已經有了完整的修改方案:“一樓是殭屍復活夜,二樓是**場景,三樓的場景因為人手不夠所以沒有辦法開放,我想要改變鬼屋現狀,只能從這三個場景入手。”

    不用張雅指引,陳歌來到了員工休息室,找到了紙和筆,開始書寫自己的修改計劃。

    他腦海裡似乎有用不完的驚嚇點設計方案,下筆如有神。

    旁邊的張雅就默默看著陳歌專注認真的樣子,也沒有去打擾他。

    大概只用了十分鐘的時間,陳歌就將自己的設計初步完成:“這些驚嚇點不需要太多道具,只是增設一些小的機關就可以做到。”

    “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太厲害了!”

    “它們好像原本就在我的腦海裡。”陳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殭屍復活夜和***還由伯父伯母來負責,新場景我決定起名叫午夜逃殺,這個場景我來負責。”

    “你可以嗎?”張雅抱著白貓,很是質疑陳歌的能力:“嚇人可是個技術活,不能太刻意,也不能太無聊。”

    “放心吧。”陳歌拿著設計方案,找到了張雅的父母。

    對方顯然也是懂行的人,陳歌只做了簡單的說明以後,他們就全明白了。

    “打鐵還需自身硬,我們先來整改鬼屋,等全部完成之後再想辦法進行宣傳。”陳歌又找到了一張免責協議,閱讀完各項條款之後說道:“我們需要另外再增加幾條,如果遊客在鬼屋裡被嚇暈,這跟我們鬼屋無關。”

    “嚇暈有點難度吧?”

    “有備無患。”陳歌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鬼屋內部整改好後,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宣傳,我們首先要盡全力吸引遊樂園內部的遊客,護住基本盤後,可以利用短視頻、直播在網絡上增加熱度,我有很多不錯的視頻點子。不過這個急不來,要慢慢做,粉絲會逐漸增加,最終量變形成質變。”

    “拍攝交給我來就可以,場景就選在鬼屋三樓。”陳歌在說之前,其實都已經想好了。

    “你在鬼屋裡拍攝會不會暴露鬼屋內部構造?遊客都知道場景裡面有什麼了,他們參觀的慾望肯定會降低。”張雅的父親不是太贊同。

    “首先我們要讓大家產生興趣,至於會暴露鬼屋內部構造這件事,你完全不用擔心。我知道非常多的恐怖場景設計,不需大改,只要在原有基礎上不斷添加,就可以帶來完全不同的刺激體驗。”陳歌停頓了一下:“換句話說,如果遊客按照我拍攝的視頻進來參觀,他們肯定會獲得雙倍的快樂。”

    張雅的父親不是太理解陳歌的話,他還是對陳歌不太放心:“你確定自己能夠單獨負責一個場景嗎?你腿上的傷還沒好。”

    “沒關係,我只需要在鬼屋裡慢慢走就可以了,有時候扮演殺人狂不需要跑太快,只要讓遊客知道我在靠近,給他們足夠多的壓迫感就可以了。”陳歌將自己寫的所有計劃全部交給了張雅父親:“我們現在就去修改鬼屋場景吧?越快弄好,咱們的生意也會越快變好。”

    “你這員工當的也太稱職了,我總感覺你小子圖謀不軌。”張雅父親的目光又開始在陳歌和張雅之間移動,直到他被張雅的母親強行拽走。

    陳歌是行動派,他沒有廢話,在張雅的陪同下直接來到三樓,開始一點點改造鬼屋場景。

    張雅父親雖然感覺上不待見陳歌,可實際上不管陳歌需要什麼材料和道具,他都會第一時間弄到。

    沉浸在自己的工作當中,陳歌在張雅的陪伴下,也沒覺得累。

    這種有奔頭的平靜生活,似乎是他一直追求的。

    ……

    三天時間,陳歌和張雅的父母慢慢混熟。

    樂園關門後,張雅和她爸媽會回自己家住,陳歌則住在員工休息室裡,晚上也在趕工,很少休息。

    每到早上,張雅會多給陳歌帶一份早餐。中午的時候,陳歌會跟著張雅一家一起在鬼屋裡吃飯。

    雖然相處時間比較短,但張雅的媽媽卻越看陳歌越覺得順眼,她發現陳歌身上幾乎沒有缺點,人很勤快不說,動手能力還極強,什麼縫紉、安裝監控、製作人偶,甚至連化妝技術都是一絕。

    張雅也很喜歡和陳歌呆在一起,就算不說話,她光是看著陳歌幹活都不會覺得無聊。

    張雅的父親雖然還是會嘮叨,但也接納了陳歌,只是偶爾會抱怨自己家庭地位好像又變低了。

    生活就像是山中的溪水,潺潺的流著,平靜美好。陳歌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他每天忙到很晚,累到睡覺連夢都很少做,他很喜歡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又過了兩天,鬼屋內部全部改造完畢,陳歌說服張雅爸爸和樂園管理層做了個活動,能夠一次性通關三個場景,並且尖叫聲不超過一百二十分貝的遊客獎勵一萬塊錢。

    這一萬塊錢由張雅父親贊助,樂園只負責反復廣播。

    借助這個活動,陳歌他們吸引來了一大批遊客,原本冷清的樂園西半部分瞬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看到來了這麼多人,張雅的爸爸立馬就後悔了。

    不過後面最精彩的地方來了,第一批進去的遊客全部“陣亡”在了午夜逃殺場景當中。

    陳歌也是迫於無奈,一萬錢快對他現在來說可是一筆巨款,為了守住獎金,這位連醫生都能騙過的病人使出了渾身解數。

    遊客參觀鬼屋,玩到昏迷和嚇哭,鬼屋的熱度瞬間飆升,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這裡。

    到了樂園關門的時候,陳歌、張雅和張雅父親全部累的趴在了桌上,彷彿三條曬乾的鹹魚。

    張雅母親則滿眼放光的盯著電腦顯示屏,她算了一下今天的門票錢,樂的合不攏嘴,越看陳歌是越欣賞。

    “都起來!今晚我們一起去外面下館子!”

    幾人更換了衣服,到外面吃飯。

    張雅的媽媽拽著張雅的父親坐在餐桌一邊,她看著坐在桌子對面的張雅和陳歌,臉上不時會露出神秘的笑容。

    晚飯吃到了最後,張雅媽媽突然說家裡忘鎖門了,她結了賬以後,直接拽著張雅爸爸離開,餐桌上就剩下了陳歌和張雅兩個人。

    “伯父伯母人真好,還請我吃飯。”這種家的感覺陳歌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他記憶中根本沒有和親人、朋友一起吃飯的畫面,他覺得自己就算沒有失憶,估計陪伴自己最多的應該也就是那隻白貓了。

    “這幾天你真的太辛苦了,多吃點。”張雅似乎猜到了自己母親突然離開的原因,她低著頭,說話聲音都變得細膩了很多。

    兩人吃著飯,聊著天,總能找到話題,他們似乎心有靈犀,又好像有種靈魂上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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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5-16 01:13:31
第1183章   當我擁有了所有美好(下)

    陳歌和張雅聊到很晚才走出飯店,他倆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看著眼前的城市。

    “你腿沒有痊癒,我送你回家吧。”卸去了厲鬼妝容,此時的張雅有種不一樣的美。

    “還是我來送你吧,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陳歌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和張雅一起進入其中。

    兩人都坐在後排,可能是因為有司機在場的原因,他倆都沒有再說話。

    一個默默看著窗外,一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到了張雅居住的小區門口,陳歌又將她送下車,看著她進入樓道後才離開。

    注視著張雅的背影,陳歌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完全是喜歡,甜美中似乎還帶著一絲疼痛。

    “現實太美好,我都已經很久沒有再做夢了。”

    沿著人行道,陳歌不想打車,他漫無目的的走著。

    眼前這座城市很繁華、很美,但他總覺得自己和這里格格不入,像是一個孤單的被遺忘者。

    “今晚就不干活了,好好睡一覺。”

    晚上十二點多,陳歌才回到鬼屋,他熟練的打開鬼屋防護欄,掀開遮光簾,進入了鬼屋員工休息室。

    白貓正趴在桌上撕咬著裝有貓糧的盒子,它看見陳歌後,立刻跳到了一邊,彷彿在說自己和滿地的貓糧沒有任何關係。

    “我似乎無數次做過這樣的動作,以前我好像在這個房間裡住過很久。”

    美好讓人沉醉,陳歌一開始還覺得自己可以冷靜處理任何事情,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

    他可以坦然面對各種變態殺人魔和怪談詛咒,可是在和張雅坐一輛車的時候,他卻會感到緊張。

    “我一直以來追求的是什麼?”

    躺在木床上,陳歌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陷入了被褥中,整個人被溫暖包裹,身體的疲憊逐漸消散,睏意慢慢上湧。

    第二天一大早,陳歌就被鬧鐘叫醒,他進入衛生間洗了洗臉,然後看著鏡中的自己:“昨晚又沒有做夢。”

    這還是陳歌自甦醒以來,第一次好好注視自己,有時候他連自己的長相都記得很模糊。

    “在醫院的時候,高醫生每天都會詢問我昨晚有沒有做夢?做了什麼夢?夢對我來說很重要嗎?”

    陳歌不是太理解,在他看來夢只是夢而已,既不算妄想的一部分,也跟現實沒有太深的聯繫。

    洗臉時的水花濺落在了鏡子上,陳歌伸手擦拭鏡面的時候,突然從鏡子裡看到廁所隔間的門是開著的。

    腦海中似乎有一道閃電劃過,他轉身看向廁所隔間的門。

    緩緩用力,陳歌將隔間的門推開,裡面什麼都沒有。

    鬆了口氣,陳歌懸著的心掉回了肚子裡:“這世界哪裡都正常,又感覺哪裡都不正常。”

    沒有關上隔間的門,陳歌走出衛生間,準備開始新一天的營業。

    樂園早上九點開門,還沒開始營業,外面的遊客已經排起長隊,其中有一部分年輕人是專門跑來玩鬼屋的。

    “小陳,以後鬼屋衛生我們一起打掃,你腿還沒痊癒,不要什麼活都搶著幹,人累垮了可不行。”張雅的母親非常照顧陳歌,感覺就像是把陳歌當成了自己家人來對待。

    “沒事,醫生也說了,多運動有助於康復。”陳歌帶著白貓進入了三樓場景當中,他扮演的午夜殺人狂已經成為了鬼屋招牌。

    說來也奇怪,參觀過三樓場景的遊客有很多,但不同遊客對殺人狂的描述也不完全相同。

    有的說自己在三樓看見了一個嗜血的瘋子,歇斯底里、喪心病狂、見人就彷佛要撕碎對方一樣。

    有的說自己在三樓遇到了一個陌生的遊客,好心跟對方搭伙後,結果被團滅了。

    還有的人說三樓根本沒有殺人狂,不過三樓好像鬧鬼。

    陳歌掌握了數種不同殺人魔的風格,隨意切換。明明是同樣一個人,但每次帶給別人的感受都不同,再加上鬼屋裡光線很暗的原因,所以遊客們大多都以為這場景裡隱藏著好幾個演員。

    中午休息的時候,陳歌走出鬼屋,準備去問張雅一些東西。

    他剛掀開遮光簾,就看見幾個年輕人正圍著張雅,好像在理論什麼東西。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陳歌湊到張雅身邊,他掃了一眼那幾個年輕人,莫名覺得眼熟。

    “我們之前聽說你們鬼屋有個活動,能夠連續通關三個場景就獎勵一萬塊錢,所以我們幾個就買票專門過來玩。”開口說話的年輕人長相憨厚朴實:“結果誰知道她說你們的那個活動已經截止了。”

    “活動確實截止了,不過你們要是非想有個彩頭的話,我可以自費出五千陪你們玩玩。”陳歌面帶微笑,宛如鄰居家品學兼優、性格陽光的大哥哥:“如果你們能夠順利通關,並且不發出超過一百二十分貝的尖叫,我就獎勵你們五千塊錢,你們要是失敗了,就給親戚朋友好好宣傳一下鬼屋。”

    贏了獎勵五千,輸了沒懲罰,穩賺不賠,幾名年輕人全都答應了下來。

    “陳歌,別衝動。”張雅悄悄拽了拽陳歌的衣服:“他們是新海醫學院的學生,有的還解剖過真正的屍體,他們膽子都很大的。”

    “新海醫學院?”陳歌思考了好一會,然後看向為首的兩位學生:“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

    “我叫鶴山,這是我學姐高汝雪。”

    陳歌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學生,最後停留在了高汝雪身上。

    在看到高汝雪的瞬間,陳歌手背上一個奇怪的傷口開始流血,刺痛一陣陣傳入陳歌心中,彷彿有人正在往他手背上釘釘子一樣。

    “陳歌,你手流血了!”張雅將陳歌拉到自己身邊。

    “應該是在鬼屋裡不小心蹭到了。”陳歌對於自己手背上的傷口也一直感覺奇怪,骨裂的腿都快要痊癒了,手背上這個小傷口卻一直沒好,現在又突然開始流血,這很不正常。

    “高汝雪和我手背上的傷口有關?”他把這個念頭埋在了腦海深處,表情很快恢復正常,非常熱情的將幾名學生帶入了三樓場景當中。

    半個小時後,陳歌滿臉愁容的跑出了鬼屋:“張雅,來幫我個忙。”

    看到陳歌皺著眉頭,張雅感覺有些不妙:“他們沒有發出尖叫嗎? ”

    “恩。”陳歌撓了撓頭:“全被嚇暈了,我一個人拖不動他們,你能幫幫我嗎?”

    眼角抽搐,張雅和圍觀的吃瓜遊客都吸了一口涼氣。

    足足花費了二十分鐘,陳歌和張雅才把那幾個學生從三樓運送出來:“把他們放在陰涼通風處,我已經給他們做過心肺復甦了,也檢查過他們的情況,沒有大礙,放心吧。”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張雅一家三口都出來了,陳歌一次性嚇暈這麼多人,樂園管理層都被嚇到了。

    不過好在,陳歌還留有分寸,沒過多久鶴山他們就醒了過來。

    “跟我計算的時間一樣。”陳歌一副全在我掌握之中的樣子,等那幾名學生走的時候,還不忘說句:“以後常來玩啊!”

    鬼屋的名氣越來越大,生意越來越火,一開始對陳歌比較有意見的張雅爸爸,現在也是逢人就誇陳歌的好,還說自己當初很有眼光,一下就發現了陳歌的天賦。

    又過去了一個星期,鬼屋生意已經穩定了下來。

    陳歌腦海裡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好的想法,總是能不斷推出新的設計,鬼屋成為了新海樂園必玩的幾個項目之一,在網上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整體收入比之前翻了好幾倍。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陳歌認識了很多朋友,他記憶裡的痛苦被時間沖淡,眼中也慢慢有了光。

    每當有空閒時間的時候,陳歌總是會找到張雅,他就好像是張雅的影子一樣。

    兩人白天一起工作,一起吃飯。

    下班後,張雅會陪著陳歌進行康復訓練,陳歌的腿傷已經對他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了。

    在一起久了,張雅也發現陳歌似乎很黏自己,不過她挺喜歡這種形影不離的感覺。

    連續工作了很久,月末最後一天的時候,新海樂園要進行器械維護和檢查,正巧這一天外面下了雨,所以管理層決定閉園一天。

    “今天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張雅卸下了厲鬼妝容,提前換好了一身非常漂亮的衣服,她跑到道具室裡找到了陳歌:“陳歌,今天沒有遊客,你有什麼安排嗎?”

    “樂園要進行器械維護,下午可能有人過來檢查,我先把這些道具整理一下。”陳歌埋頭坐在一大堆塑膠“殘肢”和“臟器”當中。

    “難得休息一天,你就準備在道具室裡度過嗎?”張雅彎腰趴在陳歌旁邊:“要不要去看電影?”

    “恐怖片嗎?”

    陳歌頭也沒回,旁邊的白貓都看不下去了,舔著自己的爪子,好像在考慮要不要給陳歌一爪,幫他開開竅。

    “看恐怖片那還不如我們自己去演呢?”張雅抓住陳歌的手臂:“走了,別老憋在屋子裡,偶爾出去透透氣。”

    “等下,我身上有紅油漆,弄髒你衣服了,喂!等等……”

    張雅抓著陳歌的胳膊,兩人打著傘一起走出了鬼屋。

    “嘖嘖,年輕真好。”張雅的父親站在鬼屋二樓窗口,偷偷注視著一切,他感嘆完後,又朝旁邊的另一扇窗戶看去,張雅的母親就站在那裡:“老婆,難得休息,要不我們也去看場電影?”

    “下午樂園大檢查,你趕緊去把道具整理好,該修的修,該補的補。”

    “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快去!”

    ……

    陳歌很喜歡下雨天,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喜歡上了雨。

    電影散場後,他倆又在商場裡逛了很久,張雅還給陳歌挑選了一身衣服。

    在路過一個手工DIY小店的時候,張雅拉著陳歌走了進去。

    這裡可以手工自製拼豆豆鑰匙扣、奶油膠手機外殼,還有情侶軟陶小玩偶。

    他倆一進店,店主就很熱情的跑了過來,為兩人選擇了一個很安靜的位置,然後開始介紹店內的東西。

    聽了一小會,張雅決定和陳歌一起製作軟陶玩偶。

    店主拿出了畫冊,上面有各種卡通形象,還有製作說明,只是她還沒有講完,陳歌那邊已經捏出了一個雛形。

    “你男朋友手好巧!”店主真的很驚訝,跟陳歌相比,她感覺自己就是業餘水平。

    “你捏的這是哪一個人物?”店主翻遍圖冊,都沒有找到對應的人:“你沒有對照圖冊嗎?就直接腦海裡有印象?太厲害了吧?”

    “她的樣子我永遠都不會忘,只可惜我水平還是不行,就算用盡十成本事,也只能還原出她百分之一的美。”陳歌手中的軟陶人偶已經慢慢成型,身穿紅裙,拿著一封情書,這風華絕代的女人正是張雅。

    店主感覺空氣中都帶著一股甜味,她很識趣的離開了,臨走還贈送了陳歌和張雅兩杯飲料。

    “張雅,這是給你的。”陳歌在製作人偶的時候,他雙手彷彿被喚醒了某種肌肉記憶,小小的軟陶人偶竟然好像活了過來一樣,真正還原出了張雅那種驚心動魄的美。

    “真的嗎!”張雅非常開心的看著人偶,小心翼翼將它放在自己身前,不過看了一會她又苦惱了起來:“我也要做一個送給你!”

    半個小時後,張雅從一堆“斷肢殘軀”中挑出來了一個稍微能看的陳歌人偶。

    她很不好意思的將人偶放在陳歌身邊,然後低頭大口大口喝起了飲料。

    兩人坐在一起,靠的很近,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他們製作了人偶、鑰匙扣,又一起去吃了飯,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情。

    夜幕降臨,雨慢慢變大。

    道路上行人不多,陳歌和張雅撐著一把傘。

    最開始張雅只是抓著陳歌的手臂,慢慢的,她靠在了陳歌身側。

    “我送你回家吧?”

    “要不……再往前走走吧。”

    雨滴順著樹葉和雨傘滑落,路邊的積水倒映著十字路口的霓虹燈,陳歌和張雅走在老街的人行道上。

    “陳歌……”

    “怎麼了?”

    “其實自從遇見你以後,我每晚都會做夢。”張雅靠在陳歌身邊:“很恐怖的夢,我總是夢見自己的父母在車禍中喪生,自己也倒在了血泊裡。我總會夢到自己身穿血衣,在一所醫院徘徊。我還夢到這世界是一座滿是死人的城,而你是城中唯一有溫度的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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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6
匿名  發表於 2023-5-16 01:14:02
第1184章   你願意親手毀掉自己的夢嗎

    下著雨的城市,空蕩蕩的老街,陳歌和張雅撐著雨傘站在一起。

    “那些夢太真實了,就好像夢中的世界才是現實一樣。”

    看著張雅的眼睛,陳歌嘴巴微張,卻終究沒有說出想要說的話,他猶豫了好一會,移開了目光:“我也分不清楚哪一邊才是現實,不過沒關係,不管在哪裡,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形影不離。”

    雨滴落入路邊的積水,倒映的霓虹燈蕩起漣漪。

    張雅輕輕靠在陳歌身上,她這段時間承受的痛苦一直沒有告訴過別人,此時終於說出口後,她內心的不安和惶恐才慢慢消除。

    兩人誰也不願意打破這短暫的美好,他們在雨中前行,走了很遠。

    雨勢不斷變大,陳歌打車將張雅送回了家。

    在張雅下車的時候,她又告訴了陳歌一件事。

    前段時間,有一個叫做張文宇的年輕人曾來鬼屋參觀過,那名遊客看起來和其他遊客沒有任何區別,張雅也是看了免責協議才知道他就叫做張文宇。

    等張雅回到家之後,陳歌又打車返回樂園鬼屋,他打開存放免責協議的櫃子,一張張協議查看,最終發現了十二張寫有張文宇名字的協議。

    “看日期,張文宇出現的越來越頻繁,原本是間隔一個星期出現一次,自從我到了鬼屋之後,這個名字幾乎每天都在協議上出現。”陳歌負責的是在鬼屋三樓扮鬼,外面的遊客主要是張雅在接待,因為非常忙的緣故,大家都沒有留意過免責協議。

    “張文宇來找過我,說不定他已經見過我了。”陳歌拿著免責協議,坐在木桌旁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叫做張文宇?左寒看過夜班醫生值班室的病例單,為什麼這數萬位叫做張文宇的病人會在同一天出現?”

    按著太陽穴,陳歌腦海裡沒有和張文宇相關的記憶,他那些上鎖的記憶碎片已經被轉移到了玻璃罐子當中,他腦袋裡只有一些零星的已經解鎖過的記憶。

    將所有寫著張文宇名字的免責協議收好,陳歌朝員工休息室走去,在經過鬼屋衛生間的時候,他又下意識朝裡面看了一眼,廁所隔間的門不知道被誰給關上了。

    隨手將隔間門打開,陳歌這才進入休息室,他抱著白貓,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

    “我知道了過去的很多東西,可那些東西沒有一件是美好的。”

    陳歌抬起手,彷彿要伸向夜空。

    “現在我擁有了曾經奢望的美好,可是時間不會停留在這一刻。”

    抱起白貓,陳歌看著白貓的異色雙瞳:“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擇?”

    陳歌是在問白貓,也是在問自己。

    暴雨在後半夜停了,陳歌輾轉反側,也終於睡著了。

    ……

    睜開雙眼,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臉上,陳歌揉了揉腦袋從床上爬起:“新的一天開始了。”

    他穿好衣服,帶著白貓進入衛生間準備洗漱,抬頭看向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後的廁所隔間門不知何時又被人給關上了。

    “我記得昨天晚上我睡覺之前明明把它給打開了?怎麼現在又是關上的?難道是風吹得嗎?”

    陳歌再將隔間門打開,朝裡面看了幾眼,這就是很普通的一個廁所隔間,沒有任何異常。

    “總感覺怪怪的。”

    簡單打掃了一下衛生,陳歌打開鬼屋防護欄,開始了今天的營業。

    最先來上班的是張雅,昨晚兩人一起去逛街後,關係拉近了很多。

    張雅的父母似乎是有意想要盡可能多的製作兩人獨處的時間,過了很久才到鬼屋。

    早上九點新海樂園開始營業,遊客們蜂擁而至,在鬼屋門前排起了長隊。

    打扮成殺人狂的陳歌,此時掀開了二樓某個窗戶的窗簾,在暗中注視著一切。

    整整一個早上,鬼屋裡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穿著殺人狂套裝的陳歌開始翻閱早上的免責協議。

    遊客簽署完免責協議後,協議會被依次存放在鬼屋內部的櫃子裡,所以從協議擺放位置就能大概推算出遊客來玩的時間。

    陳歌剛翻了兩張,他就停下了動作,此時他手中拿著的那張免責協議上正巧寫著張文宇三個字!

    “應該還沒走遠!”

    他拿著那張協議找到了張雅,張雅回憶片刻後說,簽署這張協議的是一個中年男人,那人很有氣質,眼神凌厲,讓人不敢跟他對視。

    知道了那人的大概長相之後,陳歌拿著協議衝出了鬼屋,他衣服都沒換,滿身的紅色顏料,看著非常嚇人:“張文宇,他會在哪裡?”

    穿過林蔭小道,陳歌停在樂園中間的岔路口,周圍遊客太多,就算他視力非常好,此時也很難在人群當中找到那個人。

    “他一直來鬼屋,應該是想要見我,可他為什麼不留下一些信息呢?”

    在岔路口停了很久,就在陳歌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發現樂園主題餐廳角落裡有一個男人正在看著他。

    “是他嗎?”

    陳歌沒有猶豫,拿著免責協議直接走進了餐廳,坐在了那人旁邊。

    近距離打量眼前的男人,陳歌心中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沒有找錯。

    “好久不見。”中年男人喝了一口杯子裡的咖啡,身體靠著椅背。

    “好久不見?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陳歌將免責協議放在桌上:“你就是張文宇?”

    “我是張文宇的一部分,你可以叫我……”手指敲擊著桌面,中年男人思考了一會才說道:“作家。”

    “作家?”

    “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中年男人直接站起身,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妥,準備立刻離開。

    “別急著走,我們能不能好好聊一聊?”

    “等你真的下定了決心,再來找我吧。”作家毫不拖泥帶水,似乎他每在這裡多呆一秒,就會多一分危險。

    “什麼決心?”陳歌抓住了作家的手腕。

    “當真相殘酷到了你知道後一定會懊悔的地步,你還願意去追尋真相嗎?”作家拉開陳歌的手,往陳歌掌心放了什麼東西:“如果你願意,那就一個人來這裡找我。”

    說完之後,作家急匆匆混入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陳歌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掌心,那裡放著一張餐巾紙,紙上寫著一個地名——平安公寓。

    將餐巾紙和那張免責協議收好,陳歌若有所思的離開了樂園餐廳。

    他穿著鬼屋裡的殺人狂套裝在樂園中行走,好多帶著孩子來游樂園的大人看到陳歌後,趕緊摀住了自己孩子的眼睛,還有很多人對著陳歌拍照。

    “陳歌!”打扮成紅衣厲鬼的張雅小跑著追了過來:“你怎麼突然跑這來了?”

    “我剛才……”陳歌並沒有對張雅隱瞞:“見到了張文宇。”

    “回去再說,咱倆這樣子被遊客看見不好。”張雅將陳歌拽回鬼屋,簡單的吃過午飯後,他們就又開始了下午的工作。

    忙碌到了五六點鐘,鬼屋營業結束,陳歌換下了殺人狂套裝,開始整理場景內部的道具和機關。

    他正在樓層中走動,突然聽到了腳步聲。

    扭頭看去,陳歌發現張雅從樓下走了上來。

    “有事嗎?”

    “我沒什麼事,倒是你自從見了張文宇以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張雅走到了陳歌身前:“他是你以前的朋友嗎?如果你遇到了難處,可以和我一起商量。”

    “我完全不記得他了,或許我們以前認識,他好像知道我的過去。”陳歌有些頭疼,他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那你就去找他問清楚,不管過去是好是壞,那都是曾經的你,有你的記憶和最真實的自己。”張雅一直在鼓勵陳歌。

    “可如果我的過去很糟糕,甚至會影響到現在呢?”陳歌背靠鬼屋走廊,冰冷的牆壁讓他慢慢冷靜了下來:“我很清楚,自己現在擁有的就是以前一直渴望的。如果我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或許可以輕易選擇放棄,但現在我很不捨,我甚至不敢去冒險做出某個決定。”

    陳歌正說著,他冰涼的手忽然感到了一絲溫暖。

    低頭看去,陳歌發現張雅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張雅?”

    “你昨晚不是說過嗎?不管在哪裡,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形影不離。所以你不要糾結是去追尋過去,還是維持現在,你要做的是找回真正的自己。”張雅牽起了陳歌的手:“走了,別想那麼多,我們去吃晚飯,我媽買了好多吃的。”

    鬼屋生意越來越好,張雅的父母都非常開心,他們買了酒和菜,跟陳歌一起吃到很晚才離開。

    晚上快十點,獨自呆在道具室裡的陳歌忽然聽到了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他順手抄起工具箱裡的鐵鎚,背靠牆壁,把自己的身體藏在陰影當中。

    陳歌沒有直接去找那個進來的人,而是先來到總控制室,關掉了鬼屋裡所有的燈光。

    鬼屋地形他非常熟悉,再加上他視力好的離譜,所以他在一瞬間就讓自己獲得了絕對的優勢。

    手持工具錘,陳歌屏住呼吸,他豎耳傾聽,跟隨著那細微的腳步聲,來到了員工休息室門口。

    就在員工休息室外面,站著一道黑影。

    他悄悄靠近,走路沒有一點聲音,那道黑影根本沒有發現自己身後幾米處還有另外一個人。

    他扭動門把手,似乎正在發愁如何打開房門,脖頸突然被一股巨力勒住。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半夜進入鬼屋?”陰冷恐怖的聲音在那人影耳邊響起,他冷汗刷的就流了下來。

    “陳歌?!我是左寒!左寒!自己人!”那人影大聲叫喊,可以看出他是真害怕了。

    “左寒?”聽到熟悉的聲音,陳歌鬆開人影,打開了走廊裡的燈。

    穿著一件破舊棕色外套的左寒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原來是室友啊!你進來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

    “你給我說話的時間了嗎!”左寒揉著脖子,他抬起頭後,陳歌雙眉瞬間皺起。

    左寒的左眼上有一道七厘米長的傷口,他的左眼好像被摘除了。

    “你的眼睛?”陳歌放下了工具錘,趕緊將左寒扶起。

    “交易了。”左寒無所謂的說道。

    “你拿自己的眼睛去交易?”陳歌也被左寒的狠勁嚇了一跳:“是跟醫院的醫生嗎?”

    “不是,我早在你去治療室接受治療的時候,就從醫院裡逃出來了。”左寒回憶起一個月前的事情:“那天我收到了高醫生的通知,說要晚上和你一起去治療室接受治療,當時我就感覺不對勁,再加上另外一位醫生給我的提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所以我就果斷'越獄'了。”

    陳歌也想起了那晚的情況,高醫生第一次給自己治療的時候,治療室內一共有七個人,其中五個病人,兩位醫生。

    當時高醫生說有兩位病人逃走了,所以他和孫醫生才會替代病人參與治療。

    “左寒,那位給你暗示的醫生姓什麼,你還記得嗎?”

    “我不知道是誰給我留下的提示,但根據我的推測,能在那個時候給我提示的一定是醫院內部的醫生。”左寒推理能力極強。

    陳歌點了點頭,他覺得左寒能夠順利逃走,首先是因為醫院並沒有重視左寒,不知道左寒早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其次就是因為有醫生在暗中幫助他。而這個暗中幫助左寒的醫生,很可能就是孫醫生。畢竟只有幫助左寒離開,他才有機會參與進陳歌的治療。

    “你不是和醫生做的交易,那這座城市裡還有誰會用眼珠做交易?”陳歌將左寒領入員工休息室,讓他坐在床上。

    “眼珠既是交易,也是代價。”左寒拉開外衣拉鎖,露出了自己鎖骨和胸口處未痊癒的傷口:“這都是調查真相的代價。”

    看著左寒身上瘆人的傷口,陳歌拿來了鬼屋的藥箱:“你這段時間到底都在做什麼?”

    “我現在被全城通緝,所以就長話短說。”左寒起身拉上了窗簾,確定外面沒人後才開口:“我不知道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不是現實,但我可以肯定一點,當你對這個世界產生懷疑的時候,厄運和恐怖就會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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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5-16 01:14:20
第1185章   做出決定

    “只要對世界產生懷疑,厄運就會降臨?”陳歌輕輕搖頭:“我腦海裡僅存的零星記憶告訴我,就算只是單純的活著,也會受到厄運和絕望的折磨。”

    “不一樣。”左寒摸了摸自己左眼的傷口,似乎新肉在生長,所以有點癢:“你以前的記憶或許來自現實,現實一直都是殘酷的,而你現在經歷的一切更像是一場夢,一場無法醒來的夢。”

    “我自從在醫院醒來後,晚上就沒有再做過夢,如果從這方面來說,你的猜測倒也有些道理。”陳歌給左寒倒了杯水,可是左寒卻連碰都不碰,他非常謹慎。

    “你身體恢復的很快,眼眸也變得溫柔,我知道你其實明白很多的東西,可你現在不願意去承認,因為你擁有了美好,品嚐到了幸福的味道,所以你不想親手去打破。”左寒不僅聰明,洞察力還極強,他從陳歌的種種表情和說話語氣,看出了很多東西。

    聽到左寒的話,陳歌沒有回答,他也總是反問自己,可一直沒有答案。

    “如果這只是一場夢,懷疑會引發厄運,撕碎所有美好,可最後就算夢醒了,不還是要回到更加殘酷的現實裡嗎?”

    “這裡的美好是虛假的。”左寒站起身,非常嚴肅的看著陳歌:“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醫院病房裡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候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隱藏著復仇之心的惡鬼。”

    “我沒有經歷什麼很特別的事情,只是過著最簡單的生活,如果非要說出一點的話,應該是我遇到了張雅。”陳歌坐在椅子上,他眼中的情緒極為複雜:“她對我來說是與眾不同的,和她在一起我會感到非常安心。”

    “我本來以為會很順利,沒想到我今天可能要白跑一趟了。”左寒取下了自己的手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夢終究會有醒來的一天,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可以來這個地方找我。”

    陳歌去接紙條的時候發現,左寒手指上的指紋全部被磨掉了。

    “我現在是通緝犯,這是我最後一次主動來找你。”左寒見陳歌收下紙條後,準備離開:“這座城市表面看上去很美好,其實它光彩的外皮之下滿是流膿的傷口,當你不願意主動離開的時候,它會慢慢把你吞進肚子裡。”

    “我會好好考慮的。”

    “恩,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曾從醫院裡偷出來了一個白色手機,打開後裡面全都是各種各樣的詛咒文字,還有一大堆跟詛咒有關的小遊戲。開始我以為這是特例,後來我偷看了醫院裡其他護工和醫生的手機後才發現,那醫院裡所有人的白色手機裡都安裝有很多和詛咒有關的遊戲和小程序。如果你以後看到了有人使用白色手機,記得不要離他太近。”左寒說完後,沒有再停留,通過鬼屋衛生間的窗戶離開了。

    關上窗戶,陳歌的臉色陰沉,他背靠著廁所隔間的房門,大腦飛速運轉著。

    “我的腦海裡原本有很多記憶碎片,那完全是另外一種不同的人生,醫院醫生告訴我說那些記憶全都是我妄想出來的,可是見過院長辦公室的七個玻璃罐之後,我可以肯定,那段經歷確實的存在。”陳歌其實非常清楚,如果那些記憶碎片是真實的,那自己現在生活的這座城市很可能就是虛假的。

    “醫院發現我腦海裡所有記憶碎片消失後,才同意我出院,可問題的關鍵是孫醫生在我出院的時候提醒了我,說治療才剛剛開始。”

    “消除我過去的記憶只是治療的第一步,接下來他們應該要開始重塑我的記憶,讓我徹底不再懷疑醫院和這個世界,成為活在這座城中的人偶。”

    “他們用虛假的幸福和美好讓我麻痺,給我渴望的一切,讓我不捨的丟棄,甚至讓我自己變成了規則的維護者。”

    陳歌目光冰冷:“他們想法很好,但是中間出現了太多的意外,病人張文宇的逃脫,左寒對世界的懷疑,孫醫生的幫助,最重要的是張雅身上好像也發生了某種變化。”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在醫院裡見到張雅的時候,有血字彙聚成的血珠鑽進了張雅的身體。

    “一開始張雅存在的意義,應該就是彌補我的遺憾,完成我的執念,但在那些血色文字的影響下,張雅開始每晚做一些非常恐怖的夢。”

    “那些夢或許才是現實,那些夢一直在提醒著我和張雅,這美好的泡沫下面是一張張血淋淋的臉。”

    “這是個讓我沉淪的美好世界,但我的人生絕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陳歌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在腦迷宮裡剜出了自己心的第二人格,仍在醫院裡遭受折磨的病人,那個被分割開裝進玻璃罐的小孩、滿臉傷疤的孫醫生,甚至包括張雅。”

    回想出去逛街那天,陳歌在製作人偶的時候,雙手本能的做出了心中的張雅。

    精通人偶製作的陳歌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問題,他製作出的人偶張雅一身血衣,渾身刻印著負面情緒,那根本不是化了厲鬼妝容的張雅,而是一位恐怖到了極致的凶神。

    靠本能做出的張雅,與身邊的人並不相同,或者說鬼屋裡的張雅,只是真實張雅的一部分。

    想到這裡,陳歌低頭看向掌心的紙條,那張紙條正面寫著四個字——平安公寓,背面大概標註了平安公寓的位置。

    “孫醫生幫我逃離醫院,說明從夢中醒來的辦法不在醫院當中,而是在這座城市裡。”

    作家和左寒給陳歌留下的信息相同,他思考片刻後,轉身進入員工休息室,接著提著一個破舊的背包走了出來。

    白貓屁顛屁顛的跟在陳歌身後,快要走出鬼屋門的時候,它又被陳歌放回了屋子裡:“我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你留在這裡看家。”

    異色雙瞳不解的看著陳歌,白貓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片刻後它又跑了出來,似乎是擔心陳歌不要它。

    “這次我可不是去玩的,你好好看家,天亮之前我就回來了。”

    陳歌最終還是沒有帶上白貓,他根據紙條上的提示,打車來到距離平安公寓比較近的一家特色飯店。

    新海的出租車司機似乎很少來這種比較偏遠的地方,陳歌下車的時候,對方還一個勁的告訴他晚上盡量不要一個人來郊區轉悠。

    陳歌來到那家飯店,本意是為了防止被人跟蹤,接下來他準備步行去公寓。

    不過正好他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肚子也餓了,所以他就直接進入了飯店裡。

    平安公寓在新海西郊,這地方非常荒涼,陳歌來之前也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家在新海比較出名的特色飯店。

    小店以“滷煮”和“野味”出名,後來市裡不讓做野味生意後,店家又急忙跟人澄清,說自己店裡的所有肉類都是家養的,只不過因為調味配方獨特,所以味道才會無比的鮮美。

    店內面積不大,沒有包間,大廳也只放了五六張矮木桌。

    “不好意思啊,我們已經停止營業了。”收銀台那裡站著一個大胖子,他繫著髒兮兮的圍裙,臉上有一道非常明顯的傷疤。

    “我是從市區專門跑來這裡吃飯的,你們這裡還剩有什麼,隨便給我弄一份就行。”陳歌聞著店內的肉香,感覺自己更餓了,他找了個位置坐下,隨手翻看起菜單。

    “菜還有一些,不過肉沒了,我這裡肉賣的特別快。”胖子廚師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拿著菜單走到了陳歌面前:“冰箱裡還有些餃子,要不我給你弄些野豬肉餡的餃子?”

    “我不怎麼喜歡吃野味,你隨便弄點菜好了。”陳歌抬頭看向廚師,廚師也正好低頭看著他。

    兩人在瞬間看到了對方的臉,然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胖子廚師臉上的疤痕開始扭動,他身體彷彿僵住了一樣,冷汗順著額頭不斷往下流。

    “你認識我?”陳歌瞇起了眼睛。

    “不認識!”廚師果斷回答,他說完就彷佛逃命般朝後廚走去,可是他的肩膀被陳歌抓住。

    “真的不認識嗎?那你為什麼要走?你叫什麼名字?”陳歌看著身上沒多少肉,但雙手力氣很大,五根手指彷彿鋼爪一樣死死扣住了廚師肩膀:“你身體在發抖,你是在害怕我?”

    “我沒有害怕你,我只是認錯了,你和一位警察長得特別像,我還以為你是來查野味的。”廚師沒敢回頭,聲音壓得很低。

    “你在撒謊。”陳歌手臂更加用力了:“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吃龍頭,就是一個廚子,您放過我吧。”廚師哀求道。

    “吃龍頭?滷煮店?”陳歌隱約覺得有些熟悉,他將廚師按到牆上,伸手摸了摸廚師臉上的傷疤。

    從體型上看,廚師要比陳歌高大很多,可是實際上那廚師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你臉上的傷還沒結痂,傷口不深,就像是拿什麼東西一點一點劃出來的,這是某種懲罰嗎?”陳歌的手指觸碰傷口邊緣,疼的廚師呲牙咧嘴:“傷口外圍又極不規則,就像是每次快要結痂的時候,都要重新再劃一遍,這一定很疼吧?”

    聽到陳歌的話,廚師的腿都軟了,他跪倒在地上,面如死灰:“陳歌,我們就當做沒有見過面好不好?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也從來沒有進入過我的飯店。”

    “你還知道我的名字?”陳歌手上的力氣變得更大了,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吃龍頭,但是對方卻認識自己,這說明兩者之前存在某種交集,而那交集也是過去記憶的一種證明。

    廚師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他苦著一張臉,連話都不敢隨便說了。

    “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如果讓我滿意的話,我就再不糾纏你,我們就當是從未見過面。”相比較廚師,陳歌才是更著急的那個人,只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廚師彷彿認命一般從地上爬起,他小跑著關上了飯店的門。

    “首先第一個問題,你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我?”陳歌最好奇的就是這一點,關於自己的過去他本來準備今晚去問張文宇的,沒想到遇見了這個奇怪的廚師。

    “是在新海滷煮店,不是門後的……”廚師說著說著,他眼前的世界就蒙上了一層血色,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彷彿被人撕裂了一樣。

    “喂!”陳歌也被嚇了一跳,他看見廚師臉上的傷疤莫名其妙撕裂開,血液流的廚師滿臉都是。

    摀住自己的臉,廚師在地上打滾,他忍受著疼痛,但是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只能用牙咬著桌上的抹布。

    地上到處都是血,陳歌看著那慢慢凝固的猩紅色,並沒有反感和厭惡,他就像是早已習慣了血色一樣。

    手指觸摸地上的血跡,那種粘稠、溫熱的感覺讓陳歌覺得無比熟悉,一個念頭從腦海深處冒出:“這是真的血。”

    過了十分鐘,廚師才恢復神智。

    他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抓住陳歌的鞋子:“我不能說的,我會死的。”

    “其實以你現在這個狀態,我感覺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或許你也是因為有某些牽掛吧。”陳歌把廚師扶起:“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結束痛苦,我會想辦法幫你一把,你不用勉強了,只需要把可以說的東西告訴我就好。”

    廚師的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他拿著抹布,蘸著自己的血在地面上書寫,每寫一個字就會立刻將其擦掉——這裡是門後用來懲罰病人的地方。

    “用來懲罰病人的地方?”

    手指抖動,廚師又寫下了一行字——不逃走,想死都死不掉,救救我。

    他擦去地上所有血跡,捂著自己的臉回到了後廚。

    陳歌自從看了地上的血字之後,他就開始產生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追尋真相,厄運就會降臨,現在厄運似乎已經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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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章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醫院裡那些護工也全部姓吃,他們之間或許有某種聯繫,此地不宜久留。”

    陳歌看著滿地的血跡,他飯也顧不上吃,離開了飯店。

    順著小路走出一百多米,當陳歌再回頭看的時候,那家店裡的燈已經全部熄滅了,周圍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在我看來無比美好的一座城,吃龍頭卻說這座城是用來懲罰病人的,還有他提到過'門'這個字,'門'在這座城裡有某種特殊的含義嗎?”

    陳歌想到了張雅鬼屋衛生間裡的那扇門,他每次將隔間門打開,下次進入衛生間的時候,發現隔間門都會被人關上。

    另外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時候,高醫生將他拉入腦迷宮的時候,關鍵轉折點就是推門。

    推開門後,外面的醫院陰森恐怖,門內門外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

    “或許逃離這城市的出口,就是某一扇隱藏在城市當中的門。”

    根據左寒提供的位置,陳歌在晚上十一點四十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平安公寓。

    那是一棟近乎廢棄的老式公寓樓,位於新海西郊某個荒廢的村子後面,位置極其偏僻。

    “為什麼作家和左寒都讓我來這裡?他們已經提前見過面了嗎?”

    樹葉沙沙作響,陳歌穿過廢棄的村莊,四周連個鬼影都沒有。

    “總感覺我好像來過這地方。”陳歌看著村落外面的一片墳頭,還有村口歪歪斜斜彷彿鬼怪的老槐樹,如此恐怖的場景卻沒有讓他內心產生任何波瀾。

    “我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為什麼看到這些正常人應該會害怕的東西,不僅不畏懼,甚至還會產生一種親切感?”

    陳歌並沒有覺得自己哪裡不正常,只是覺得這種心態的形成,肯定是有深層次原因的。

    來到村子後面,陳歌正要繼續往前走,忽然看見身邊的墳頭上蹲著一個人。

    他好像是突然出現的,又似乎是一直都在那裡。

    陳歌看到那人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陳歌,雙方對視了一眼,竟然都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的,誰也沒有說話,直接錯開了。

    那男人繼續蹲在墳頭上,陳歌則是走出幾步後才忽然意識到,剛才那個蹲在墳頭上的男人他有些眼熟。

    陳歌再回頭去看時,他身後只剩下了一座孤墳。

    “人呢?”

    “深更半夜,墳頭上蹲著一個人,如此不正常的事情,我為什麼可以輕易接受?那個蹲在墳上的人,也沒有讓我產生很不好的感覺。”

    自從下定決心來平安公寓後,陳歌逐漸發現,他身邊無法理解的事情開始增多。

    想要去平安公寓,必須要通過荒村,陳歌經過一片墳地後,面前出現了一條堆著樹枝和垃圾的土路。

    道路旁邊還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有禁止入內三個字。

    只不過年久失修,牌子歪歪斜斜,字跡也變得非常模糊。

    “那公寓破成這樣,還堅持住在裡面的都是些什麼人?”

    走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陳歌好奇的朝兩邊看去,這條路兩邊掛著花圈和魂幡,地上散落著很多紙錢,有的紙錢都已經半埋在泥土裡,顯然是很早以前灑下的。

    樹幹上纏著白布,樹林中隱約能看到墓碑,一個個墳包若隱若現,讓人感覺極不舒服。

    如果是換一個新海市的普通居民過來,此時恐怕早就已經掉頭離開了。

    “佈置的這麼恐怖,感覺就好像是在故意隱藏著什麼東西,不想讓人靠近一樣。”

    眼前的小路彷彿能夠直接通向陰曹地府,陳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總算是來到了路的盡頭。

    在密林深處有一座破舊的公寓樓,一共三層,不算高,三樓的窗戶全部被木板封死,牆壁上還能看到大火焚燒過的痕跡。

    這裡似乎發生過火災,房主可能是因為資金緊缺,所以只翻修了下面兩層,第三層還幾乎保留了原樣。

    “平安公寓?”

    走過滿是雜草的小院,陳歌看見了公寓樓門口的牌子。

    這棟建築以前好像有過很多名字,牌子上的字體也不斷修改,顯得很亂。

    “有人在嗎?”陳歌將背包拉鎖拉開,手伸進包中,小心翼翼進入樓道。

    公寓內部極為破舊,地磚開裂,牆壁還有縫隙,偶爾還能看見黑色的蟲子在其中爬動。

    “外面看著感覺挺小的,沒想到裡面有這麼多房間。”陳歌不敢隨便在走廊上移動,他的目光掃過一扇扇房門,最後走向101號門。

    輕敲房門,陳歌在門口站了半天也沒有人開門,他趴在門板上,豎耳傾聽。

    屋子裡靜悄悄的,彷彿沒有根本沒有住人一樣。

    “你在幹什麼?”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陳歌背後響起,把陳歌嚇了一跳,他立刻轉身朝自己身後看去。

    “是你!那個之前蹲在墳頭上的人!”陳歌一下認出了身後的男人。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趁著沒有驚擾到其他房客,趕緊離開吧。”男人就站在陳歌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他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陳歌完全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太晚了,現在沒有離開的車了,我能在這裡住一晚嗎?”陳歌盯著男人,把對方的一舉一動全部記在心中。

    “這裡已經滿房了。”那個中年男人不斷催陳歌離開:“走吧,哪怕住在外面,也比住在這裡要好。”

    “滿房?可我怎麼感覺這裡所有房間都沒有住人? ”

    “沒有住人不代表房間裡沒有房客……”男人還沒說完,三樓好像有什麼東西掉落,像個皮球在樓梯上滾動。

    陳歌扭頭看去,可是男人先一步用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

    “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一位房客的隨身物品掉了,我去幫幫她,你站在這裡別動。”男人朝走廊拐角走去,陳歌並沒有聽他的話,而是直接跟在了他身後。

    來到樓梯拐角,陳歌看見中年男人將什麼東西放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謝謝……”女人雙手撫摸著自己的脖子,有些好奇的看了陳歌一眼。

    詭異的是,當她看到陳歌的臉以後,她的目光便無法移開,直到中年男人咳嗽了好幾聲,女人才意識到了什麼,轉身離開了。

    被那個古怪的女人注視,陳歌后背冒出了冷汗。

    剛才他分明看見中年男人將什麼東西放在了女人身上,但是女人雙手和身上並沒有什麼能夠發出皮球碰撞聲的東西。

    陳歌的目光盯著女人的後頸,對方的脖子不自然的扭曲著,她的頭似乎沒有完全貼合脖頸。

    “你該走了。”中年男人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陳歌,他的臉呈現一種不正常的鐵青色,就像是停屍間的屍體一樣。

    “其實我來這裡,是為了尋找我的朋友。”陳歌不想隱瞞,這地方太過古怪,他覺得還是如實相告比較好。

    “你的朋友不可能在這裡,住在這裡的房客也不可能是你的朋友。”中年男人走到陳歌身前:“這是今晚你、我第二次見面,我第一次裝做沒有看見你,我現在依舊可以裝做沒有看見你。馬上離開吧,沒有第三次了。”

    “你一直裝做沒有看見我?如果被你看見了會怎樣?”

    “會成為這裡的房客,很難再離開。”

    中年男人和陳歌在樓道裡僵持,片刻後,二樓靠近樓道的一扇門被打開,一個戴著眼鏡的女人走出房門,她正好看到了陳歌和中年男人。

    這女人的目光在看到陳歌時也發生了變化,她和中年男人關係似乎很好,直接走到了中年男人身邊,在其耳邊小聲詢問:“老周,這人以前來過平安公寓嗎?”

    被稱作老周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我正在趕他走。”

    “要是更多房客看見,他或許想走都走不成了。”戴著眼鏡的女人說完就彷彿根本沒有看見陳歌一樣,和陳歌擦肩而過,朝三樓走去。

    陳歌也發現平安公寓裡的人對自己態度很奇怪,他猜測可能是因為張文宇和左寒的原因。

    “那個……週哥,你這裡的房客當中有沒有一個叫做左寒的人,我和他是病友。”陳歌說出了左寒的名字,他本意是想要了解更多東西,可誰知道當他說完這句話後,中年男人對他的態度立刻發生了轉變。

    “病友?你也來自那所醫院?”老周目光緊盯著陳歌。

    “我們住在同一間病房當中,他逃離醫院可以說也和我有關。”

    “左寒還沒有回來,如果你是他的朋友,那就先去他房間裡等他吧。”老周得知陳歌是從那所醫院出來的人後,改變了主意,他親自帶領陳歌來到了二樓走廊最深處:“左寒就住在這裡,他房間的門鎖正好壞了,你可以進屋裡等他。”

    陳歌也不客氣,他推門而入,看見了滿地染血的繃帶和紗布。

    “這些都是左寒換下的,他今天出去見一個朋友,現在還沒回來。”

    “他去見的那個朋友就是我。”陳歌指了指自己。

    “哦?他去見你,結果他沒有回來,而你卻來這裡找他了?”被稱作老周男人瞇起眼睛笑了笑:“在他回來之前,你最好不要亂跑,這公寓樓凌晨以後比較熱鬧,你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走出房門,堵上自己耳朵睡覺就好了。”

    中年男人說完就轉身離開,陳歌獨自呆在了房間裡。

    屋子佈置很簡單,可陳歌卻覺得很熟悉。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第一次來某個陌生的地方,但卻好像曾經在夢裡夢到過這裡一樣。

    坐在床上,陳歌時刻抓著自己的背包:“以前我似乎來過這地方,我不記得具體發生過什麼,不過印像中是很不好的事情。”

    陳歌在房間裡一直等到後半夜,左寒依舊沒有回來。

    睏意上湧,陳歌揉了揉滿是血絲的眼睛:“正常的公寓絕對不可能開在荒村墳堆後面,這裡一定有問題。”

    如果按照醫院原本的治療方案,此時陳歌已經消除了過去記憶對他造成的影響,那他現在的狀態應該就跟第一次來到公寓的普通人一樣。

    但可惜的是孫醫生的出現,讓醫院治療出現了漏洞,陳歌知道任何時候都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雙眼,他一直保持著超出人類極限的冷靜。

    大概凌晨兩點多鐘,陳歌忽然聽到樓上傳來異響,好像是有人在用鋸子切割什麼東西。

    他謹記周姓男人的話,老老實實呆在屋子裡,切割聲逐漸減弱,頭頂又開始出現牆皮碎屑脫落聲和若有若無的慘叫聲,隱隱約約的陳歌還聽到了張文宇這個名字。

    “他不讓我出去,肯定是有道理的。”陳歌依舊坐在床上沒動,可幾分鐘過後,他竟然從樓上的對話中偷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張敬酒。

    仔細回想,剛才的慘叫和張敬酒的聲音很像。

    陳歌再也坐不住了,他提著自己的背包,悄悄溜出房間,來到了公寓三樓。

    這裡到處都是被焚燒的痕跡,地面上還堆放了大量損壞嚴重的家具和各種被燒焦的垃圾。

    對話聲和鋸東西的聲音就是從走廊深處傳來的,陳歌緩緩向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過鼻尖,他眼前的世界逐漸被血色取代。

    焦黑的牆皮上滿是血跡,漆黑的樓廊裡,隱約能看見幾道人影在晃動。

    陳歌注意力高度集中,地面上雜物非常多,稍不注意就會發出聲響。

    “他們在幹什麼?”陳歌慢慢靠近,當他走到長廊中間的時候,他看到了長廊盡頭的牆壁。

    雙瞳瞬間縮小,陳歌發現走廊最深處的那面牆上釘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

    那醫生的外衣被血染紅,他的腳下還躺著一個四肢扭曲的病人。

    “張敬酒?”

    呼吸變得急促,陳歌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見醫院的醫生和張敬酒。

    “是公寓裡的人將他們綁了出來?不可能啊!”

    陳歌大腦飛速運轉,在他還沒想出結果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聲輕響。

    猛地回頭看去,陳歌發現自己身後站著一個小孩。

    那孩子個子不高,身體瘦弱,但是臉上卻帶著跟他年齡不相符的狡黠和成熟。

    “我叫門楠,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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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7章   獨眼、咒女、緋紅

    小孩的聲音傳出去老遠,陳歌聽到後臉都被嚇白了,此時此刻走廊盡頭的“變態殺人狂”們正在“分屍”,小孩這麼一喊,整個三樓都知道他過來了。

    “大哥哥,你流了好多汗,你很熱嗎?”這小孩絕對是個壞胚,眼中藏著陰險狡詐,偏偏臉上還要露出天真的表情。

    額頭的汗也顧不上擦,陳歌在第一時間就準備離開,他已經反映很快了,這在正常看來也是此時的最優解。

    轉身準備往後跑,陳歌還沒走出幾步,就看見三樓那一扇扇燒焦的房門被推開,一個個臉色蒼白宛如死人的房客探出了頭。

    “大哥哥,你準備去哪?”那個小孩不依不饒的跟在陳歌後面,他笑的非常開心。

    一道道人影從房間裡走出,其中有穿著校服的學生、有身體殘缺的怪人,他們堵住了陳歌離開的路。

    “這時候應該怎麼辦?”

    冷汗順著鼻樑滑落,陳歌大腦運轉到極限都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

    “我不是讓你呆在自己房間裡嗎?”鋸條摩擦著牆壁,那個被叫做老周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他那雙沒有任何活人感情的眼睛,冷冷的盯著陳歌:“現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陳歌根本沒想到,看著空曠的公寓樓裡竟然住了這麼多人,而且這些人大部分都住在被燒毀的三樓。

    “我想大家或許是誤會了。”就算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陳歌發現自己依舊十分冷靜,他雙瞳看向中年男人手中的鋸子,鋸條上殘留著木屑,但是卻沒有血跡。

    這說明對方剛才並沒有用鋸子鋸人,而是在鋸木料之類的東西。

    “誤會?”周姓男人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殘忍,他似乎能夠精確把握陳歌的心理,一點點施加壓力:“我們誤會什麼了?”

    “其實我和你們是一樣的人。”陳歌做出這樣的判斷是有根據的,自己和左寒、張文宇是朋友,朋友的朋友有大概率就是朋友。

    另外這群房客將詛咒醫院的醫生釘在了牆上,雙方肯定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敵人的敵人大概率也是朋友。

    陳歌說的很真誠,可是周圍的人聽到他說的話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我說的是真的。”陳歌想要解釋,可是卻被中年男人打斷。

    “你和我們是一樣的人?可誰告訴你我們是人的?”跟在陳歌身後的小孩笑的很開心,他彷彿特別喜歡嚇唬別人,一直跟在陳歌的身後。

    房客們將陳歌越圍越緊,這時候二層樓道裡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都冷靜下!他不是敵人,是你們曾經最好的……朋友。”

    作家來到三樓,他想了好久才用出了朋友這個詞,事實上他也無法確切形容陳歌和房客們的關係,像同事、像朋友、也像家人。

    “張文宇?”看到作家過來,房客們讓開了一條路,老周也放下了手中的鋸子:“我們所有人中只有你還保留著大部分記憶,你認識這個男人?”

    “他跟我關係一般,只是有過幾面之緣,不過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他對你們來說非常重要。”作家走到陳歌面前,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我真沒想到你會過來,如果有人讓我去做這樣一個選擇,我寧願活在虛假的美好當中。”

    “你到底是誰?張文宇這個名字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在醫院裡看見有上萬張病歷單上都寫著張文宇三個字?”陳歌腦海裡有無數的問題:“為什麼我們的記憶都被動了手腳,偏偏你是例外?”

    “在外面不方便回答,我讓你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你真相。”作家站在人群中間,他抬起手臂指著周圍所有的人:“現在這座公寓當中,除了你之外,其他所有人,包括我在內,全都是死人。”

    “死人?”陳歌聽到這個答案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只是突然間想到了張雅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那天分別的時候,張雅說自己在夢裡夢到了一座滿是死人的城,她還說陳歌是城裡唯一有溫度的鬼。

    “沒錯,鬼是真實存在的,至少在這座城裡確實是這樣。”作家讓陳歌和老周他們站在一起:“你以前經營著一座鬼屋,他們全部都是你的員工,你們之間就像是家人一樣。”

    作家的話再次印證了陳歌之前的猜測,他腦海中那些上了鎖的殘酷記憶才是真正屬於他的記憶。

    “你還知道些什麼?”

    “你們之所以會想不起來這些東西,是因為你們的記憶被一張嘴吃掉了,那是一種我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作家將自己腦海中關於陳歌的記憶說出,他沒有任何隱瞞:“我再告訴你一件更加絕望的事情,這座城就是一個牢房,我們所有人都是困在裡面的囚徒。我不知道離開的方法,但我知道離開的關鍵就在你身上。”

    作家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陳歌:“你選擇了我們,這就意味著你主動拋棄了虛幻的美好,從你進入平安公寓這一刻開始,你的人生就要發生巨變了。”

    結合作家的話,陳歌又想起了孫醫生透露的信息。

    醫院給陳歌準備了兩種治療方案,一種是讓他親手殺死對自己最重要的人,把他徹底逼瘋,然後將他囚禁在醫院最深處。

    另一種是消除陳歌過去所有的記憶,給他虛幻的美好,讓他不知不覺中成為任由醫院擺佈的快樂人偶。

    在孫醫生的配合下,現在醫院對陳歌的治療方案是讓他迷失在虛假的美好當中,可一旦醫院意識到陳歌並沒有沉浸在虛假的記憶裡,並且時時刻刻想著反抗,那它們很有可能會更改治療方案。

    醫院最惡毒的地方就在於,給了陳歌虛假的美好後,再親手將美好撕碎、肢解,這樣對陳歌造成的傷痛和絕望會更深。

    “我選擇了你們以後,張雅會不會出事?”就算自己身處險境,陳歌此時第一個想到的仍是張雅,離開醫院的這一個月是他最開心的時間,那種奇妙的感覺就算在他過去的記憶中都很少感受的到。

    提到張雅這個名字,整棟公寓樓瞬間鴉雀無聲,吵鬧的房客全都閉上了嘴巴。

    他們互相看著彼此,都感到莫名其妙,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感到心悸。

    “張雅就是新海樂園裡那個鬼屋的老闆吧?”作家倒是沒覺得張雅這個名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很想欺騙你,但欺騙沒有任何意義,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災厄一定會對她下手。你所有珍視的人和東西,都會被厄運纏繞。”

    “我有一個想法。”陳歌舉起自己的手,指向走廊盡頭被釘在牆壁上的醫生:“不過在說之前,你們能先讓那個醫生迴避一下嗎?”

    “沒關係的,他的眼睛和耳朵都已經失去了作用,你不用有什麼顧慮,儘管說好了。”叫做門楠的小孩湊到了陳歌身邊,他用最天真的語氣,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我和左寒都來自新海中心醫院,而且我的病要比他重很多。舉個直觀的例子,他一天服用兩次藥,一次吃半粒,我有一段時間一天服用四次藥,一次吞服五粒……”陳歌將自己在醫院的遭遇說了出來,除去七個玻璃罐和孫醫生以外,他沒有隱瞞什麼。

    “重要的幾個病人和醫生都與我有關,我來到這裡之後,看見你們每一個人也覺得熟悉,我甚至懷疑這座城是不是專門為了治療我而修建的。”陳歌的話讓房客們陷入沉思,如果換一個人過來這麼說,恐怕他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但陳歌不同。

    所有房客看到陳歌之後,心裡都產生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們似乎打心底不願意去傷害陳歌。

    老周多次裝做沒有看見陳歌,就是不想把陳歌牽連進來,他失去了記憶,本能讓他依舊關照陳歌。

    這本來就很反常,再結合作家的話,現在所有房客都開始認真思考了。

    “那所醫院出於某種目的想要治療我,他們給出了兩種治療方案,如果一種無效的話他們立刻會更換第二種。我的想法是大家在暗中調查,我也會在私下裡配合你們,明面上我依舊表現出沉醉於虛假美好的樣子。”陳歌語氣堅定:“等我們掌握到了足夠多的線索,或者擁有了可以正面對抗醫院的力量之後,再直接攤牌。”

    “你想法很好,但那座醫院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作家走到了長廊深處,撿起了地上的一枚鋼釘:“你看見牆上釘的這個醫生了嗎?左寒逃離醫院後,醫院護工立刻開始行動,左寒失手弄傷一位護工之後,醫院裡的夜班醫生也加入了追舖的行列,這些夜班醫生表面看著像人,其實他們都是鬼,很恐怖的鬼。”

    作家抬手將鋼釘刺入那位醫生胸口,血液緩緩流出,放血放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醫生的身體裡開始冒出黑色的細線:“你們被吞掉了記憶,所以不知道這些東西有多恐怖,雙方沒有撕破臉時,他們還會維持表面正常的樣子,一旦那醫院認真起來,就憑我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陳歌看見從醫生胸口冒出的黑色絲線後,仍舊感到有些不舒服。

    不過他內心也很慶幸,在醫院的時候,他多次產生想和醫生動手,然後強行離開的想法。幸好他沒有那麼去做,一直在偽裝,否則他根本沒機會欺騙醫院裡的醫生。

    “我們這些人不是醫院的對手,那就再去尋找更多的人,這座城裡對醫院有意見的絕對不止我們幾個。”陳歌想到了那一櫃子的病例單。

    “對醫院有意見的人很多,問題是那些傢伙一個個比醫院還殘暴可怕。”作家好像是最早逃離醫院的人,他對這座城市的陰暗面非常了解:“醫院為了達成某種目的,很多時候都會維持表面上的秩序,但是那些傢伙可不一樣,你應該見過左寒了吧?”

    “見過了,短短一個月,他跟以前判若兩人。”陳歌朝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左寒的身影。

    “左寒被夜班醫生逼入絕境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說只要左寒和他做一個交易,她就幫助左寒擺脫危險。”

    “所以左寒丟掉了自己的左眼?”

    “是的,她出手的條件就是要挖走左寒的眼睛。你也可以去找她幫忙,前提是你要做好犧牲自己身體的準備。”

    作家本以為這麼一說,會打消陳歌念頭,可誰知道陳歌思考片刻後,很認真的詢問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我在哪能找到她?”

    “沒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叫她獨眼,她藏在西郊一所廢校當中。”作家搖了搖頭:“這座城裡最恐怖的三個鬼分別是獨眼、咒女、緋紅,相比較獨眼和咒女,緋紅更好說話一點,你如果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就去新海東郊的荔灣街找她吧。”

    陳歌記住了這三個鬼的名字:“如果我同時和這三個鬼做交易,有機會正面對抗醫院嗎?”

    “不知道,或許有十分之一的機會吧。”作家耐心勸說著陳歌:“別想那麼不切合實際的事情,同時和三個鬼做交易,你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就算有十分之一的機會賭贏了,你以後也會變成一個殘缺的怪物。”

    “真到了哪一步,就算變成怪物也沒什麼。”陳歌回答的非常果斷。

    “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這座城裡的鬼全部丟失了記憶,想要找回記憶有兩種方式,第一殺掉剝奪走它們記憶的人,第二互相吞食,將所有鬼腦海中的記憶碎片拼湊起來。那個偷走了我們記憶的傢伙,用心極為險惡,他就是想要讓大家自相殘殺,不過這也間接證明了一點,我們以前就算不是朋友,至少立場也是一致的。”作家希望陳歌冷靜下來:“你不能把她們當做敵人,大家立場一致的話,就存在說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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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5-17 11:58:02
第1188章   災厄,崩壞,危險的交易

    “我從來沒有把她們當做敵人,其實我很清楚,自己唯一的敵人就是醫院。”

    陳歌絕對不是臨場演戲,他在醫院經歷的那些事情全都沒有忘記。

    表面上看那座醫院打著救贖和治癒的旗號,實際上在這座城市裡不斷製造絕望和痛苦的就是那所醫院。

    正常的人進入醫院後,經過治療,世界觀直接被扭曲,病態的種子在心裡生根發芽,最後變成了一個怪物。

    陳歌直到現在都不明白醫院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他們似乎非常熱衷於製造各種各樣的病人。

    “除了那三個最恐怖的鬼以外,這座城市陰暗的角落裡還躲藏著數量眾多的鬼,我打聽過了,以前這座城市裡根本沒有那麼多怪異的存在。就在兩個月前,秩序被打破,各種各樣的厲鬼和執念不散的死人開始出現,而那個時間也正好是你在醫院醒來的時間,所以我推測這座城市裡的大部分鬼怪都和你有關。”作家以前似乎是寫偵探推理的,他具有很強的邏輯思維和洞察力。

    “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醒來的時間?當時我周圍只有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在。”陳歌有些疑惑。

    “是張文宇告訴我的。”作家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

    “你們上萬個人的名字都叫張文宇,你這回答的也太籠統了。”

    “雖然我們所有人都叫張文宇,但真正的張文宇只有一個,他的能力不輸給獨眼、咒女,甚至比緋紅還要強,只不過他躲在了人群當中。”作家臉上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他在意識到危險的時候,立刻將自己的記憶轉移到了他背負的所有執念身上,因此躲過了一劫。他也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只是他暫時無法現身。”

    “將記憶轉移到了他背負的執念上?”陳歌覺得這個理由不能說服自己,畢竟所有人和鬼都失去了記憶,只有張文宇是例外,別說陳歌了,就是醫院都想不明白。

    “你幫助過的那些人,總有一天會救贖你。”作家掃視周圍的那些房客:“慢慢你就會明白了。”

    陳歌整理了一下作家的話,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張文宇在暗中保護自己,這座城市裡的鬼怪可以通過交易的方式讓他們幫忙。

    “你選擇了平安公寓,厄運很快就會降臨,希望你能克制住自己,盡量多爭取到一些時間。”作家將平安公寓的幾個領頭人叫到一起,出乎陳歌的預料,平安公寓裡的管理員竟然不是看著比較穩重的周姓男人,而是那個一直跟在陳歌身後的小孩。

    “門楠是我們當中最聰明的房客,他自身能力也非常可怕。”作家的話得到了周圍房客的認同,陳歌看向門楠的眼神也變得不同。

    坦白說他沒從這個小孩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只是覺得對方是個熊孩子而已。

    似乎察覺到了陳歌眼中疑惑,門楠也沒有辯解,似乎是不屑於爭論強弱這件事。

    “我們一起來商量下今後的計劃,既然決定要對抗,那就要全力以赴,只有這樣才有一線生機。”作家語重心長,他保留了部分記憶,所以他很清楚醫院的恐怖。

    和那個龐然大物比起來,平安公寓這些人根本不夠看。

    “接下來我們以平安公寓為中心,不斷去尋找那些躲藏在陰影裡的伙伴,邀請他們加入。”門楠雖然看著年輕很小,但他說話和做事的風格卻跟成年人差不多,經驗老道,再加上對敵人卑鄙無恥、不擇手段,多次幫助大家化險為夷,所以他在平安公寓裡地位很高。

    有時候公寓裡的人也在奇怪,這孩子小小年紀,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麼“壞”。

    “除了躲在城市陰影裡的鬼,醫院裡的部分病人也可以作為爭取的對象。”門楠走到了三樓最裡面,他看著地上的張敬酒:“那所醫院里關押著數量龐大的病人,如果能把他們全部策反,我們會輕鬆很多,畢竟再堅固的堡壘也可以從內部輕而易舉的攻破。”

    “門楠,地上的這位病人是我在醫院裡的朋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陳歌很關心張敬酒的情況。

    此時張敬酒的四肢被木板固定,拗斷的骨骼已經被矯正,剛才老周拿著鋸子就是在給張敬酒製作夾板。

    “這個叫做張敬酒的病人似乎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醫生把他當做垃圾丟棄,結果正好被當時躲在垃圾道裡的左寒發現,他將張敬酒偷了出來。”門楠檢查了一下張敬酒的傷勢:“自從離開醫院後,這個病人就一直昏迷不醒,為了保住他的命,我們想辦法埋伏了一個醫生,可惜這個醫生什麼都不知道。”

    陳歌發現自己可能低估了平安公寓的力量,在門楠的帶領下,他們可以活捉一位醫生,並且還沒有被醫院發現,這已經非常厲害了。

    “那你們準備怎麼處置這個醫生?留著他的話,說不定醫院會跟著找過來。”

    “暫時先拿他來做試驗吧,咒女對醫生們身上的黑色絲線很感興趣,我們這醫生送給她,說不定能換一個人情。”門楠心裡算盤打得劈啪響,他準備直接榨乾這位倒霉醫生的所有價值。

    雙方又聊了很久,可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左寒也沒有回來。

    老周和作家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讓陳歌盡快離開,然後約定明天午夜凌晨之後,在新海東郊的荔灣街見面。

    趁著夜色,陳歌離開了平安公寓。

    他並不知道在自己走後,三樓那一道道鬼影全部都盯著他的後背。

    “我們真的要把賭注壓在他身上嗎?”門楠看了一眼作家:“你該不會是跟他一伙的吧?”

    “我就問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你在他背後出現的時候,用充足的時間和機會殺死他,但你心裡產生過這個念頭嗎?”作家反問門楠,說完後,他還看向了其他房客。

    沒有人說話,最後還是老周站了出來:“他給我的感覺很特別,莫名其妙,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認為他值得信任。”

    “我也有類似的感覺。”戴著眼鏡的女教師開口說道,她旁邊一個抱著自己頭顱的女人也舉起雙手,手動點頭。

    “真拿你們沒辦法,那就信他一次吧。”門楠見大家都是這樣的感覺,他自己也鬆了口氣。

    ……

    離開平安公寓後,陳歌的大腦被各種各樣的問題塞滿。

    “這座城裡真的有鬼,高醫生的答案和作家的答案完全不同。”關於世界上有沒有鬼這個問題,陳歌也曾詢問過高醫生,醫院裡那些人想要營造出一個正常的世界,可他們想要欺騙陳歌太困難了。

    對於陳歌來說,比較有挑戰性的不是識破陷阱,而是如何在識破陷阱後,還不能被醫院的醫生發現。

    “張雅的夢說不定也是真的,她為什麼自從見過我以後就一直做夢?反倒是我幾乎沒有做過夢?難道我做夢的能力被張雅拿走了嗎?”

    上一個問題還沒思考出答案,下一個問題就又冒了出來。

    “平安公寓的房客們全都是鬼,可為何我感覺跟鬼在一起,比跟活人在一起都要舒服?”

    “他們應該是值得信任的。”

    走出荒村,陳歌饒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那家特色飯店。

    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出租車,天空又飄起了雨,陳歌只好跑到飯店門口避雨。

    小店裡沒有開燈,漆黑一片,陳歌也不準備打擾店主,他本想著等雨停就離開,可誰知道他剛靠近飯店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店主在殺野味?”陳歌試著用手背推了一下門,沒想到店門沒關。

    他看見飯店裡面桌椅傾倒,到處都是鮮血,後廚門口還有一條斷手掉落在地。

    “吃龍頭?!”

    陳歌心跳加速,他小心翼翼避開地上血跡,從背包裡取出工具錘,一點點靠近後廚。

    “血液太多,想要過去,一定會留下鞋印。”陳歌沒有繼續向前,他找了個角度,側頭朝後廚看去。

    大胖子吃龍頭被塞在了醬缸裡,只有頭露在醬缸外面。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體型肥胖,身體不可能被完整塞進醬缸,他被拆開了。”

    如果對方還有呼吸,陳歌說不定會冒險進去,然後報警求助,可現在對方已經死了,他再過去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荒郊野嶺,四周空無一人,他很有可能會被當做兇手!

    幾個小時前還說過話的人,現在卻成了一具屍體。

    陳歌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難道這就是作家所說的災厄?”

    他一步步後退,雙眼緊盯著地面,確保沒有留下任何鞋印。

    離開飯店的時候,陳歌看著被自己碰過的房門:“幸好我是用手背推的門,不會留下指紋,不過保險起見,還是清理一下比較好。”

    擦拭被觸碰過的那一小塊門板,陳歌仔細檢查過之後,快速離開了現場。

    陳歌在看到吃龍頭的屍體後沒有表現的太過震驚,但這並不代表他冷血。

    事實上正好相反,吃龍頭的死狠狠刺激到了他。

    如果不盡快逃出這座城,說不定下一個被泡進醬缸的就是他身邊的人了。

    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陳歌繞了很遠的路,避開了大部分監控,然後從另外一個地方打車回到了新海樂園。

    進入鬼屋衝了個涼水澡,陳歌全部收拾好後,打開鬼屋防護欄,準備開始今天的營業。

    早上八點,張雅和她的父母才來到鬼屋,幾人立刻忙碌起來。

    大家妝容都已經弄好,八點半的時候,樂園管理層突然來到了鬼屋門口,通知張雅的父母今天暫停營業。

    鬼屋生意紅火沒幾天,現在正是最掙錢的時候,張雅的父母都非常不理解。

    他們找樂園管理人員理論,對方給出的理由的是鬼屋尚未通過安全檢查,部分器材存在安全隱患。

    好好的鬼屋,說停就停,張雅和她父母也沒辦法,只能進行自查。

    九點鐘樂園開業,鬼屋大門卻緊緊關著,很多遊客都表示無法理解,他們有的是專門跑來玩鬼屋的。

    張雅和她父親耐心在外面跟遊客解釋,陳歌則蹲在一樓,默默注視著一切。

    “這也是災厄的一部分?”

    張雅媽媽發現陳歌狀態不對,悄悄走了過來:“身體不舒服嗎?”

    陳歌搖了搖頭:“我有點害怕咱們鬼屋以後無法正常營業。”

    “沒事的,樂園經常排查,過兩天就可以重新開業了。”張雅的媽媽人很好,她自己心裡在發愁,這時候還跑過來安慰陳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恩。 ”陳歌進入場景當中,一邊整理場景裡的道具,一邊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

    “我不能做出太反常的舉動,一定不能讓醫院發現我還保留著部分以前的記憶。”

    鬼屋被迫關門整改,具體開業時間待定,不過張雅一家並沒有太過悲觀,他們以前似乎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樂園裡人聲鼎沸,遊客來來往往,鬼屋附近卻又重新變得冷清。

    快節奏的生活突然慢了下來,鬼屋關停,暫時沒有了收入,不過這樣一來,張雅和陳歌也有了更多相處的時間。

    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陳歌默默製作器材,張雅在旁邊幫忙,可僅僅如此,兩人也覺得很幸福了。

    到了晚上,張雅母親將鬼屋鑰匙給了陳歌,他們離開後,偌大的鬼屋只剩下陳歌一個人。

    按理說獨自留在鬼屋里肯定會害怕,但陳歌卻發現自己只有在鬼屋當中心裡才會覺得踏實。

    晚上九點多鐘,陳歌整理好背包,準備去荔灣街赴約,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左寒又從廁所窗戶翻了進來。

    再次見面,左寒的樣子比上回更加淒慘,他身上多了好幾條猙獰的傷疤。

    “陳歌,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我先幫你包紮傷口吧,你這個樣子恐怕撐不了太久。”

    陳歌想要去拿藥箱,但是他的手卻被左寒抓住:“沒時間了,你馬上跟我一起走。”

    “你要去哪?”

    “新海西郊私立學院。”左寒咬著牙,他似乎正在強忍身體上疼痛:“我用心臟和獨眼做了一個交易,如果我意外死了,希望你能帶走我的靈魂,完成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用生命做賭注?你瘋了?”陳歌站在原地沒動。

    “至少我現在還可以拿生命做賭注,再拖下去,恐怕我連死亡的自由都沒有了。”左寒眼中帶著懇求:“幫我這一次,我會帶你看清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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