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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笙 -【柔情公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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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0:3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元笙 - 柔情公爵

難到真有「上錯天堂投錯胎」這回事?!  
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她「魂飛西天」  
莫名其妙地置身在十七世紀的英國莊園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竟接手公爵夫人的皮囊!  
天哪,怎會這樣?她無法「回到未來」了嗎?  
不僅如此,她這公爵夫人的處境也是衰得很  
什麼紅杏出牆、自私無情的標簽全往她身上貼  
害她只好假稱失憶,再重新好好的「做人」……  

那是他的妻子嗎?!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失去記憶後的她整個人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不復以往的自私做作,身材更是玲瓏有致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她真「頭殼壞去」?  
教他不解的是,自己的目光老是繞著她身影轉  
喜怒哀樂形於色,渾沒了平日不茍言笑的形象  
老天!他從不知一個女人竟能左右他的情緒  
看來他得「緊迫盯人」查明事情的原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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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麥隆•坎莫大人在去年冬天成為公爵。

  老公爵在小女兒貝兒•坎莫結婚後的第二年,終於拋下子女,隨著愛人離開塵世。

  對麥隆而盲,新的稱謂對生活並沒有任何的改變,早在他十幾歲時老公爵出海失蹤後,他便獨自撓起家族生活的重擔。

  因此,過於早熟使得麥隆看起來嚴肅,除了在他兩個鐘愛的妹妹,貝兒及黛兒面前,坎莫公爵幾乎從不曾露臉笑過。

  他所表現出來的舉止使得他的朋友敬佩他,他的僕人敬畏他;他的身份至高無上,僅次於國王;他家財萬貫,而且集榮耀於一身,他是個男人中的男人。從來不曾有人敢懷疑。高大的身材、結實的體魄、冷靜聰明的頭腦,他是個真正的貴族。

  這麼一個幾乎可說是完美的男人,事實上,他的人生仍有個汙點,雖錯不在於他,而他也盡可能的漠視這個羞辱,但事實總是事實,他無法對自己否認——由於他的不察及草率,為了生意上的利益,他娶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

  雖然麥隆•坎莫公爵盡量讓自己的生活由自己掌控,但對于他根本不重視的婚姻,他甚至比買馬還不經心,看了畫像裡五官還算端正的女人後,為了與洛普•凱依子爵合作一筆買賣,因此答應娶了他的女兒——依莎貝。

  他應該要謹慎的,麥隆常常想著,對這樁婚姻的疏忽,他自己也要負某些責任。

  他不知依莎貝早已有個要好的情人,只因他想洛普的舉止如此高雅,他女兒一定也是秀外慧中。矜持達禮。

  他甚至無暇自己迎娶,只點派麾下的一個武士前去,而自己則陪著國王參與狩獵。

  就在那時,他的家丁緊急的趕來,呈上前去迎娶的武士所傳回的信件,信的內容著實令他大怒。

  他的新婚妻子在回程的路上與情人私奔了。

  根據信中的說法,他們逃離的方向正好朝著麥隆而來。

  誰都聰明的不會想嘗試惹火麥隆•坎莫公爵這一號人物,但愚蠢的依莎貝做了。

  洛普•凱依教育出來的女兒竟是個任性又不知羞恥的娼妓。這是麥隆看了信後的第一個想法。

  麥隆離開了貴族們的狩獵行列,他追上了他們——一對狗男女。而這樣稱呼他們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在他踏入旅館房門的剎那,他們正光著身子擁抱在一起。

  他的妻子臉上流露出真正的懼意,並試圖解釋她仍是清白之身,讓麥隆打心眼底瞧不起依莎貝這種敢做不敢當的個性。而那個男人,不,應該說是男孩。早已嚇得連自己身上重要的部位都忘了遮掩。

  名譽對麥隆•坎莫公爵而言是第一生命。但他不是嗜血者,他放了那男孩,而他的妻子在洛普震驚於自己的女兒做也如辱喪門風的事而活活氣死後,麥隆打消了休妻的念頭,把她幽禁在他專門培育名馬的明月山莊中,那裡除了馬及僕人外,什麼也沒有。

  她怕馬,山莊的交通工具除了馬之外,不再有其他,所以她逃不了,只能困在那裡。

  僕人們會定期來向他報告依莎貝的情況,偶爾她會出點小麻煩,但麥隆不曾去看她,也不再對她費心,此外,依莎貝雖因丈夫的關系已升格為公爵夫人,但人們的尊敬及愛戴她一樣也沒享受到。

  這是她自己造成的。

  麥隆•坎莫公爵手中握著筆,在書房裡聆聽著突然來訪的明月山莊僕人的報告。僕人告知他依莎貝嘗試騎馬,卻不幸摔下造成昏迷,他這才記起自己的確有個妻子。  “唔,是嗎?”這是他對他妻子唯一的反應。

  敲門聲又響起。

  “進來。”麥隆命令著。

  一張巧笑倩兮的臉先是淘氣的探頭進來,隨後才旋身進門,而她的身後跟著一位洋溢幸福笑臉卻又充滿奈神情的偉岸男子。

  “貝兒。”坎莫公爵嘴角列得大大的笑著,與先前的嚴肅簡直判若兩人。這使得明月山莊的僕人根本反應不過來而忘了退忘一旁。

  “麥隆。”貝兒上前擁抱大哥。“咦?你有客人?”

  “沒關系,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坎莫公爵用眼神斥退僕人。“怎麼有空想起可憐又孤獨的大哥?還是看膩了傑斯,想回歸我的懷抱”

  傑斯上前與麥隆擁抱。“我應該堅持自己的意見,別讓貝兒再看見你,那你就沒機會挑撥了。”他假裝慎重的考慮。

  “剝奪我與貝兒相見的機會,克萊得姆伯爵,我要以製造國家動亂的罪名逮捕你。”

  “兩位紳士,維持你們的形象,別讓你們的本性不知不覺的流露出來了。”貝兒用手指戳丈夫的胸膛,似笑非笑的望著麥隆。

  坎莫公爵看見貝兒對待傑斯的行為,心中滿意極了,他樂陶陶的想著自己在妹妹心目中的地位仍是第一把交椅,終於滿足的閉上嘴,不再與傑斯爭吵。

  傑斯恨得牙癢癢的,正想出日反諷時,貝兒放在他背後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他,使得他也閉上嘴巴。

  “麥隆,我們是來向你辭行的。”貝兒說出了來意。

  “辭行?”

  “嗯,師父最近情緒變得更低落了,他想家,所以我跟傑斯決定帶他回東方,順便讓傑斯看看我的故鄉。”

  貝兒的唐人師父叫李奇,因船難而因緣際會地收了貝兒為徒。貝兒結婚後,他沒再回到以前住的島上,而在這裡住了下來。雖然他脾氣古怪,不太愛理睬人,但貝兒對他極為敬重。

  “唔,要多久?”麥隆知道貝兒把李奇視同父親般,因此自己根本無從反對。

  “不知道,隨興吧,順便遊山玩水。”

  想到要有好一陣子不能見到貝兒,麥隆顯得有些抑鬱。

  “好哥哥,”貝兒上前安無他。“我保証盡早回來,好嗎?”

  唉,他的小妹這麼貼心,怎不令他疼愛助,如果他娶的妻子有貝兒一半好……這一想,才令麥隆回想起剛剛家僕的稟告。

  昏迷不醒?僕人們是這麼說的吧?

  “好吧,但幫我個忙,繞道明月山莊,替我處理一件事。”

  ”啊!發生了什麼事嗎?”

  “依莎貝摔下馬了,你們順便去瞧瞧是怎麼回事。”麥隆不帶感情的陳述。

  “麥隆!你的妻子摔下馬,你不去看看嗎?”貝兒用責備的眼神瞧著哥哥。

  “不了,我沒空。”他以這句話結束他們的對話。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黃金玉看見了白色的帷幔飄蕩在四周,都已經好幾天了,她仍不明白是這麼一回事。

  她疑惑地想著自己是不是死了?因為她望見那一向愛嘲笑她臉蛋的大哥竟收起了往常戲謔的表情。

  而她的妹妹正哀哀的哭泣著,父親則面色凝重,仿佛扛著無數的心事。

  她感覺輕飄飄的,身子輕得只要有風就會吹走了她。

  每次風一吹起,她總得花更久的時間才能找回這裡。

  在這附近,她有時會遇上些臉色鐵青。目光呆滯的陌生人。

  他們也死了嗎?她沒有鏡子可看看自己,只希望自己的膚色別像他們一樣難看。

  她找不到母親的人影,若她已死,應該遇得上母親的。這是到現在她仍不願承認自己已死的唯一原因。

  來不及細想了,一陣狂風遠遠的朝她吹來,這一次的風速比任何一次都來得大。她抓不著任何可附著的物體,人就飄得老遠。等她能定住自己時,她已搞不清東西南北。

  這是什麼地方?空空蕩蕩的,只有眼前那一扇門。

  她本通過伸手打開了它,卻進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這是門的世界吧!

  因為一扇扇的門矗立著,就連遙遠的天邊仍是只有門。她向前走了幾步,再回頭,已分不清自己是從哪扇門走出來的了。

  一道柔和的光線由上往下朝她延伸過來,她仰頭望著,光線好似慢動作般的一寸寸的往下伸長。

  身旁有一道門也開了,她轉頭,一位金發藍眼、美得令人炫目的白種美女不知所措的走了出來。

  她也看見了光,而且反應比黃金玉快得多了,她無聲的走到黃金玉的身旁,毫無預警的用力一推,把黃金玉推離了原來的位置,自己占住了。她似乎還有顧忌,又踹了猶在發愣的黃金玉一腳。

  黃金玉身子不穩的直往剛剛那美女出來的門摔去。

  痛向她襲來,使她再一次的失去了知覺。

  她好痛。

  背痛、腰痛、脖子痛、屁股也痛,幾乎全身酸痛。

  慢慢的張開眼睛,她正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而身旁“得得……”的聲響促使她慢慢的轉頭。

  “啊——啊——”嘶啞的叫聲從她口裡逸出。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正搗著草藥,如鬼魅般無聲的看著她。

  “鬼!鬼!救命啊!”雖然此刻她虛弱得要命,但求生的本能上她啞得嗓子拼命的大叫。

  那老者本是一臉的淡漠,但聽到她說出的話,警異的停下手邊的動作。

  “你會說京話?”那老者帶著濃重的廣東腔用國語問著。

  “京話?不,別過來,攻擊四肢不能動的女人是不光彩的,而且我的長相會讓你倒胃口的。”生平第一次,黃金玉感謝自己有張怪臉。

  “京話,京話,你真的會說京話。這怎麼可能?”那老者喃喃的念著。

  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一位混血的絕色美女,黃金玉看了不禁為之一愣。

  “師父,”那美女用著不大順口的廣東話對老者說,“我們明天起程,好嗎?”她轉頭瞥見已張開眼睛的黃金玉,改用英文說:“咦,依莎貝,你醒了?”

  我一定在作夢。黃金玉索性閉上眼睛不做答。

  “依莎貝醒了,太好了。”那美女語音中有著雀躍。“這下我可以真的放心了。”

  “我不走了,比爾。”李奇叫著貝兒的另一個名字,淡淡的說著。

  “怎麼了?”貝兒沒想到師父會如此回答。

  “你們走吧,我不回中原了。”

  “師父……”

  “回中原我也沒有任何的親人,唉,國破家亡,我就留在這裡吧。”

  這真是莫名其妙的一段對話,自己果然是在作夢。黃金玉閉著眼想,沒有再聽見後面的話——她睡著了。

  再一次醒來時,四周寂靜,黃金玉仍感覺全身不舒服。她張望著這個陌生的環境,想起了自己一連串似真如幻的夢境,以及眼前這宛如古時的裝潢,莫非她已在天堂! 

  不,天堂裡怎麼會有痛的感覺?難道她下地獄了?

  她趕緊回想自己短得可憐的一生,雖不是大慈大悲,但童子軍的精神她可是隨時牢記在心,這次會喪命也是為了救一個男孩,這樣的功德如果還下地獄,那上天堂的條件豈不太苛了?

  全身的疼痛使她不急著起床;她打量眼前的環境,這屋裡的陳設陌生且古怪,每件物口的模樣像是“新的骨董。”

  這是什麼解釋?她想自己腦袋可能受損了,盡想些怪名詞。掀開那覆在身上。半新不舊的棉被,她如機器人般僵硬的起身——

  她個性一向長痛不如短痛,所以咬著牙就這麼一氣呵成,如以前的每個日子,這是她起床的標准動作。

  但,這次怎麼會發生了意外?

  她整個人重心不穩的重重跌回床上,痛得她五官扭曲。

  怎麼會這樣?她不能走了嗎?她迅速的伸手摸摸手腳。

  還在。

  那問題在哪裡,腦裡才想著,她手已摸到瘀結處,嚇得她發出了一聲聲淒厲的大叫。

  這是怎麼回事,此刻他根本顧不得疼痛,怕自己可能搞錯了,猛然的坐起。哦,不,不,不可能。怎麼會不見了?她拉起衣服,順著領口把頭探進去。

  平坦的胸部,就像飛機場的跑道,除了兩顆相思豆外。光滑得沒有任何的障礙物。

  因為習慣了平常胸前的重力,所以一下子沒了,才會突然的往後倒,她……她竟成了“太平公主”。

  不一會兒,剛剛她那陣淒慘的尖叫引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黃金玉猛地回神過來。

  胸脯變平坦的問題被眼前兩女一男白晰的皮膚及深邃的輪廓所代替了。

  他們穿著莎士比亞話劇裡平民們的衣服,飽經風霜的皮膚、粗糙的雙手與圍在腰間臟亂的圍裙,大大顯示他們正屬於這個身分。

  “夫人,您醒了?”一個女人面無表情地用英語問著。

  黃金玉的英語雖然蹩腳,但這句話她還聽得懂。接著站在旁邊的另一個年輕的女孩上前,她蹲下身扶起黃金玉的雙腳,抬到床上,然後整理棉被准備再為她蓋上。

  這一個動作,讓黃金玉注意到了那只不屬於自己的雙腳,她相信自己絕不會記錯自己的長相。但這雙腳……

  傾向前,她伸手摸摸腳板,感覺是陌生的觸感,再看看手,那並非自己的手。

  翻翻手撐正反面,白晰的皮膚細致得無任何瑕疵,那手正隨著她腦裡所發出的命令而握緊,松開、握緊,松開著。

  為什麼?抬起頭,她張著無助的大眼睛望著周遭的人,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些人冷漠的回望她,表情隱忍著不耐。

  此時,那位在夢中曾見過的老頭突然出現在門口。黃金玉驀然發覺比起這些人的冷漠,他其實也沒有想像中的可怕,而且以她現在的情形,他還比較像根浮木。

  她推開陌生女人要蓋住她身上的被子,固執的下床,不理會那女人嘰嘰喳喳他說些她聽不懂的話,僵著身子往門口走去。

  在經過復古型的梳妝台前,她不自禁地側頭一看。她全身映在鏡中,這使得她終於看清了自己。

  “啊——啊——”她不停的尖叫,旋即直挺挺的倒下,不省人事。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那我呢?

  黃金玉如噩夢般的驚醒,這次她來不及大叫,直接跳下床沖到鏡子前。

  她癱坐在椅子上,鏡裡那張面容蒼白。卻仍掩不住稀世之美的女人也正莫名其妙的望著自己。

  這不是個噩夢,鏡中的女人正是自己,但怎麼會這樣?

  盯著鏡中那張美極了的臉蛋,有多少次她是這麼祈求上蒼能賜給她一張平凡的臉,她真的只要求平凡就滿足了,但她只能在無數個暗夜裡飲泣,因為這根本是無法達成的心願。

  但現在,它卻成了事實,而且一點也不平凡。她嘲諷的冷笑,以前自己是醜得令人難以忘懷,現在則是美得令人難以抗拒。不僅如此,她原來所擁有的傲人的條件全沒了!也就是說,鏡子裡的女人除了那張臉外,根本沒有值得現提起的地方,排骨般的身材,瘦得看不出曲線,唯一差強人意的是皮膚保養得還算不差。

  “這交易划算嗎”她自問,並天真的想著,鏡裡的女人是否也對上天要求希望有副好身材,而就這麼與自己交換了?

  這恐怕是現階段無法知道的答案了。而且眼前的處境對她非常的不利,除了知道她叫依莎貝外,任何相關的背景她全不知道,糟糕的是她不會說英文,若開口是滿嘴的中文,她會被當成怪物嗎?

  她要回台灣,她想。她必須先找到她自己的身體,如果依莎貝真的變成她,那她們倆可要好好的商量往後的處境了。

  現在呢?得先讓這裡的人認為自己正常吧!想想他們看她的嚴肅表情,這裡應該是個保守的家庭,她得小心別說些瘋言瘋語,否則一步也出不了門啊!

  有了!失去記憶。

  黃金玉的腦海裡突然靈光乍現,心想這可以解決她所有的問題。

  對於失去記憶的可憐人,她若做出異常的舉動或忘記了語言就會被視為正常了。

  腳步聲再次由樓梯口響起,這間木造的大屋似乎藏不住任何的隱私。她跳回床,抹抹臉,換張無助的表情。

  自己是讀戲劇的,但一直沒機會上臺扮演別的角色。而此刻,這個舞臺主角正是她自己,擁有真得不能再真的佈景及道具。她調整了心境,融入了這個角色,也不管文法對不對,在門開啟的剎那、嗚咽的對著來者說出代表著她以後生活將不同以往的一句話:“WhoamI。”

  一個自稱為醫生的男人在重重的戒護下,對“依莎貝”診斷後,向大家宜布了一席話。 ’

  黃金玉只聽得懂Memory這個單字,她想大概是對站在房裡的這些人說她失去記憶吧?

  接下來的日子,住在大木屋裡的其他人,有效率的為她請一個叫露西的語言老師和教她禮節的老婦人。

  沒有人再關心過她的病情有無變化,而那醫生也不再來。他們對她所做的任何事仿佛只是義務,只因她是這裡的主人而不得不做。

  每個人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只有她最閑;還有那個與她骨子裡一樣靈魂的中國人李奇。

  黃金玉不想理他,怕太過於與同種族的人親近,遲早她那順口就會溜出的中文會使她露出馬腳。

  在匆匆過了兩個月後,她已聽得懂一般的英文會話,可是除了貼身女僕伺候她時會與她對談練習。他們如往常般盡量避開她。

  可憐的依莎貝,她的日子是怎麼過的?黃金玉心中有許多的疑問,但她不敢多問,例如她就不懂這裡的人為何非得穿一身累贅又麻煩的復古衣裙不可?

  雖然女僕曾告訴她,這裡是英國——維護古跡不遺餘力,但在這鳥不生蛋的鄉村裡,他們有必要過得這麼原始嗎?

  走出主屋,她還望著成群的馬區及住在偏屋的男人,她想那應該是依莎貝聘請來的吧,他們有些還有馬欄裡馴服新加入的一群野馬。

  小孩子們在附近隨意的玩耍,但從不曾靠近主屋。

  她每天優閑地遠眺這古色古香的英國鄉村,看著美麗如畫的風景,倒也把孤獨的生活調適得頗為愜意。

  一陣馬匹的嘶鳴拉回了依莎貝的視線,一匹純白但雙眼之間有一記黑印的野馬跳過了柵欄,奔了出來。

  柵欄裡的馴馬師跟著追了出來,他們圍捕著白馬,希望把它趕回柵欄裡。

  那白馬野性的抬高前腳,然後一蹬,跳出了男人們的圍捕,往小孩遊玩的方向奔去。

  依莎貝的身旁響起了尖叫聲,她的女僕肯蒂發狂似的上前跑去。

  她知道肯蒂的孩子也在那裡。眼見小孩子們四下逃逸,唯獨山姆嚇得傻在那裡。

  瞬間,他被馬撞得飛往空中,跌下後就沒有再動過。一個馴馬師沖到山姆的跟前,是他的父親喬治。依莎貝跟著往前走,只見喬治摸摸孩子的胸口,然後哀號狂叫。

  肯蒂尚未趕到,聽見了丈夫的叫聲,就在半路暈了過去。依莎貝趕過她,跑到小孩子的身邊。她跪了下來,同時身旁也多了一個人,是李奇。

  他摸摸山姆的身體。“沒什麼外傷,骨頭斷了兩根,只可惜小孩子氣弱,受不住這沖撞,沒氣了。’他用中文惋惜的說著。

  依莎貝全聽得懂。

  在學校,她練習身段時總免不了跌打損傷,因而急救的常識她還有些懂。

  李奇一說山姆沒氣了,她便本能的想給他氣。

  輕扶起他的後頸,她俯下身,吹進第一口氣,另一手放在他的胸膛,幫助他呼吸。

  連續做了一會兒,額頭的汗水快速的聚成水珠,由她的額角汨汨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山姆的嘴裡逸出了細微的哭聲,依莎貝這才停下自己不斷重復的動作。

  “天,她救活了他!”圍著的人們驚異的小聲說著。

  依莎貝望望四周,這些子日根本懶得理她的人正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她。

  “他的胸骨斷了兩根,不能移動,我可以治他。”李奇那原本無神的瞳孔此時變得晶亮,他用中文對著依莎貝說。

  她對上了他的眼。

  明白他在對她測試,她的反應告訴他,她真的懂中文。 

  這只老狐狸!

  但見喬治要抱起他兒子,依然貝趕忙轉述了李奇的話。她沒再看李奇的表情,直接走回了大屋。

  驀地,身後的裙擺被扯住了,她回身。

  喬治那原本不屑地雙眼此刻充滿了感謝。“謝謝!謝謝您救了我兒子。從現在起,我不再相信別人的謠傳,因為我知道,您有一顆仁慈的心,是真正的公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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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1: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哈!哈!她竟然是有夫之婦,還是個公爵夫人。

  這還不打緊,原來她在十六世紀。哈!哈!哈!她真是欲哭無淚。

  自從救了山姆後,肯蒂突然變成了她的忠心女僕,而這些事正是肯蒂告訴她的。

  她為何不曾看見汽車,以及為何一定要穿這一身復古的打扮,現在全有瞭解釋。令人驚異的是,從肯蒂支吾的語氣裡,她明白自己是個下堂婦。

  她那個有著公爵頭銜的丈夫不要她了,所以把她扔在這裡。

  消化這些消息後,現在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嚇壞她了。

  黃金玉坐在主屋外由前兩天她要求僕人們幫她做成的搖椅上,來回的晃著,心中一片茫然。

  山姆的那件事改變了這裡的人對她的看法,至少現在他們懂得對她露出微笑了。

  這很值得安慰,不是嗎?

  屁!她不要這些友誼,她要回去啊!想想,十七世紀連家麥當勞。炸雞店都沒有,她不要待在這裡啊!依莎貝,該死的,你在哪裡,回來呀!

  她腦裡一片混亂,可愣愣的繼續晃動著搖椅,在這風和日麗的天氣裡,她心裡卻有如烏雲密佈般。

  小孩子們遠遠的趨勢著她的搖椅,他們不曾見過這玩意兒,好奇的眼神不時地望著她來回晃動的身軀。自從大人們對她改變態度後,這些小孩似乎也不再對她存有戒心。

  依莎貝不去理會他們,但一個小時後,他們已由遠處移到她身旁,這個搖椅對孩子們來說是新鮮的。她索性站起來,讓他們玩個痛快。

  二十世紀有大多的遊戲是這裡尚未發明,她隨興走到正在清理牧草的婦女旁。這裡住著的僕人們大都是夫妻,通常丈夫是馴馬師,妻子則是女僕。依莎貝拿起一根牧草,新的主意在她腦海裡形成。

  “珍,你可以用這些牧草幫我做個球嗎?”依莎貝用手比了比。“大概這麼大。”

  珍是個老實的婦人,她害羞的問著:“是,夫人,您什麼時候要?”

  “不急,做好再拿給我就行了。”

  第二天,平坦的草原上回蕩著孩子們高昂的笑聲。依莎貝穿著一件肯蒂用蓬蓬裙修改而成的燈籠褲,抬腳奮力的一踢。

  一個小男孩用頭頂開了玩,孩子們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分成兩方追逐腳下那不停翻滾的球。

  馴馬師們站在柵欄旁遠遠的望著,不再以馴馬為樂,他們看迷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興奮的大聲叫好;而把球踢進對方的防守欄內時更是不用說了,簡直是爆出了大聲的喝采。

  依莎貝等孩子們熟悉游戲規則了,便退出隊伍,但仍一身香汗的跟著球跑,權充裁判。

  “我們的公爵夫人自從那次摔下馬失去記憶後,似乎變得不一樣了。”馴馬師亞當有感而發他說著。

  “是啊,以前她冷酷。自大又無情,現在卻變成了隨和仁慈的甜姐兒了。”凡克回應著亞當的話。

  “單單是她不顧一切。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分救回我的山姆,我就感覺她已經變成一位值得我們尊敬的公爵夫人。“喬治忠心護主地提出看法。

  “喬伊,你向坎莫公爵報告夫人的近況了嗎?”大衛向著馴馬們的頭頭,也是整個明月山莊的總管喬伊。

  “沒有,我想再觀察一陣子。依莎貝夫人如此巨大的改變,是很難讓坎莫公爵相信的。”

  “是啊,想想她以前臉蛋雖美麗,但每次看見她我總會起哆嗦。”喜登皺眉附和著。

  “我們不應該在背後批評依莎貝夫人的,畢竟每個人都會犯錯。看看她現在,坎莫公爵曾下令我毋需對她卑躬屈膝,可是她如今的表現卻值得我們為她脫帽行禮,但我們仍沒對她獻上尊敬,她卻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心胸比我們都要寬大多了。”賽門大聲的反駁。

  “我同意賽門的話。”鮑伯接著說,眼睛不離那顆球。“而且依莎貝夫人是聰明的,看著孩子們玩的遊戲,我從來不曉得球變大了會如此好玩。”

  “是啊,我真希望依莎貝夫人別恢復記憶,她現在這樣子好極了。噓!”晨德突然低聲的警告。“她走過來了,我們別說了。”

  依莎貝開朗的笑著走回大屋,古往今來的人們全喜歡玩球,這大概是天性。但她沒想到以經過馴馬師們身旁時,會得到如此意外的驚喜。

  他們脫下了幾乎不離頭發的帽子。這正代表著某種金錢與權勢也無法買到的意義。

  孩子們的歡呼聲突然響起,馴馬師們手仍拿著帽子,頭卻全轉了過去。

  “瞧!那是我兒子麥克,真了不得。”喬伊原本正經的臉轉成忘情的大叫,“他進球了!”

  依莎貝看著這些大男人,愉快的跟著笑起來。“這遊戲叫足球,也可以在馬上玩,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明天我可以教你們,但球可得小一點了。”

  接下來的日子,黃金玉所扮演的依莎貝開始與現實的環境慢慢的融合為一,她教男人們打馬球,教婦人們做漢堡及披薩,她的英文在老師與周圍的人們調教下,說得越來越順口。

  她的禮節老師在看見她與傭人們打成一片後,仿佛受不了她的粗俗,匆匆的教完大致的課程後,也不管依莎貝有沒有吸收,便打道回府了。

  這兒頓時變成了快樂的天堂。

  某天早上,她心血來潮打了一套功夫鍛煉筋骨,李奇突然出現並給予她適時的指導後,她也開始和他用中文交談。原來他是明末的一個武將,清兵入侵,國破家亡,使得他輾轉流落至海外。他喃喃的對她訴說著祖國的一切,仿佛終於找到一個可供他傾訴心中哀傷的對象。

  依莎貝靜靜的聽著,也第一次聽到丈夫的小妹貝兒•坎莫傳奇的一生。她把對歷史所知的部分拿來當作與李奇平時聊天的話題,這完全對准了李奇的胃口,因為貝兒對中國歷史一竊不通,李奇無法與她談論古往今來,如今遇上了依莎貝,真有相見恨晚的遺憾。

  他總在依莎貝一有空時就會出現,而為了不使依莎貝厭煩他,他開始引誘她,教她劍朮。

  自此,明月山莊變成了一個以依莎貝為中心的大家庭,她學騎馬。學劍朮,並跟著馴馬師們馴馬,還替女僕們發明新的烹飪方法,為小孩子們上數學課。

  黃金玉不管依莎貝的靈魂何時會再回來,隨著她的本性讓日子一天天的過下去。

  兩午後的某一天,黛兒•坎莫在明月山莊的主屋前下了馬車。

  遠處的草坪上,馴馬師們騎著馬,人手各拿一根細致的木棒,以精湛的騎朮來回的控制著馬匹,手不停的用木棒揮起一顆小球。

  她的出現引起了主屋內一陣騷動,所有的僕人全奔出來歡迎坎莫家庭大小姐的來臨。

  肯蒂交代山姆後,只見他往馴馬們的方向奔去。這之間正好一位馴馬師把小球揮進洞內,引來了一陣爽朗的歡呼聲。

  黛兒瞇著眼,看著山姆對馴馬師們說話。不一會兒,剛剛把球揮進洞的那位馴馬們立刻退出了他們正在玩的遊戲,策馬奔了過采。

  他不是喬伊。他修長的身軀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均勻俐落,黛兒看不清他被帽子遮住的臉,但實在不記得明月山莊有這麼一位馴馬師。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從她的大嫂依莎貝被流放於此後,黛兒就不曾再拜訪過這裡了。

  其他的馴馬師也跟著過來,那首當其沖的馴馬師在黛兒面前勒住了雙眼之間有一印記的白馬,矯捷的跳下馬背,走向黛兒。

  他對黛兒露出一口白牙,微笑著,使她也禁不住的還以笑容。

  他有著健康的膚色及藍得像大海的眼睛,穿著寬松的外套向她走近時,自在。全沒注意禮節地邊走邊褪下了外套,使得黛兒看清了“他”曲線玲瓏的體形,而帽子一掀,一頭金黃的秀發就這麼飄散開來。

  “你好,黛兒。”依莎貝親和的與她的“小姑”打招呼,看見她杵在原地一臉迷惑,她又笑著對黛兒解釋:“我是依莎貝。呃……你的大嫂。”

  “你是依莎貝?天,你變得好多。”有生以來,黛兒第一次不顧淑女的矜持,吃驚的張大嘴巴。

  依莎貝低頭瞧瞧自己,兩年的生活裡,她使自己的膚色變得更健康了,而且原本洗衣板一般的身材,在她毫不節制的飲食下豐腴了起來,變得婀娜多姿,骨肉均勻。

  她的胸脯明顯的隆起,有時她不禁想著,身材與個人喜歡吃的食物是否有關?幸好現在不像以前的自己胸大得離譜,而是大小適中。

  “是啊,我胖得老覺得自己像只豬。”她取笑自己。

  “不,不是的,依莎貝,你誤會了,我覺得你更美了,而且看起來開朗又有自信。老實說,雖然你我曾有一面之緣,但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黛兒說到這裡,發覺自己太過坦率,不好意思的臉紅了起來。

  雖然兩年來依莎貝從僕人們的口中斷斷續續的得知坎莫家族的成員及主人麥隆•坎莫公爵的事跡,盡管他們語氣裡充滿了崇拜及尊敬,也以有這樣的主人為傲,但基本上,依莎貝對她的“丈夫”可沒什麼好評價,而兩位小姑一個已出嫁,一個雲遊四方,自然也沒什麼利害關系可言。

  但眼前這位黛兒•坎莫,她直言不諱。毫不做作的個性,竟馬上吸引了依莎貝的歡心,她喜歡黛兒,雖然她有位不予置評的大哥,但無損於依莎貝對她的喜愛。

  “我們進屋談吧。”依莎貝熱絡的摟著她的肩進主屋。

  大屋裡在兩年內也做了改變,不再像當初般死氣沉沉,它感覺溫暖、舒適,還裝演成二十世紀模擬復古鄉村木屋的模樣,牆上掛著大大的壁毯及琳琅滿目的裝飾品,溫馨得令人流連忘返。

  “噢,這裡真漂亮,是你改變它的嗎?依莎貝?”

  “嗯”依莎貝遞給黛兒廚娘送來的茶。“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歡迎四處參觀,這裡的確改變了不少。”

  黛兒聞言放下了飲料。“依莎貝,我今後有的是時間。”她低頭喃喃的說著。

  “怎麼啦?聽起來像是在說我的命運?”

  “不是的。因為麥隆莫名其妙的把我許配給狄瑞•葛蘭伯爵,說什麼他是全倫敦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我才不嫁,我是一輩子都不結婚的,所以逃到這裡來。”

  “你哥哥若有心的話,遲早也會追來這裡的。”

  “不,他不會,即使知道我在這裡,他也絕不會來。”

  “為什麼?”

  “因為這裡有你,”黛兒說完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噢,對不起。”

  WWWWWWWWWWWWWWWWWW

  依莎貝躺在主臥室裡,身旁的黛兒已沉睡了。

  她張眼望著天花板,對黛兒剛剛說出的那席話,感到內心波濤洶湧。

  兩年采,她從僕人的口中得知依莎貝以前的確不好相處,所以她一直以為是依莎貝的任性使公爵終于受不了她而離去。

  天!她錯得多離譜啊!

  黛兒告訴了她實情,原來依莎貝在新婚當天與情人私奔了,她被公爵抓回來後,便一直軟禁在這裡。

  事實告訴她,依莎貝是個壞女人。

  她自私、莽撞、任意。心腸壞又不知羞恥——而該死的,現在她正是自己。

  把兩手枕在腦後,她沮喪的嘆口氣,自己難不成將一輩子終老於此嗎?這身體仿佛跟定她似的,也不見有任何不適的變化,她在古老的世紀裡扮演著怨婦,這根本不是她所要的啊!

  不,她為何一定要苦守於此,因為麥隆那傢夥一聲令下,她就得臣服嗎?她可是二十世紀的新女性,怎能如此棄械投降?

  她想學黛兒一樣去遊覽世界。反正她的丈夫有的是錢,她衣食將不餘匾乏。

  依莎貝•坎莫公爵夫人,嗯,這稱謂挺不錯的。鐵定可以四處騙吃騙喝。如果再慫恿黛兒同行,那她的日子將會多彩多姿,也不枉在人生一遭。

  想到這兒,她笑了起來。

  身旁熟睡的黛兒突然打了個寒戰,依莎貝幫她蓋上了毛毯。

  “我的小姑,這以後的日子就全仰仗你了,”她看著黛兒,輕聲的說著。

  黛兒翻轉個身繼續沉睡,但身子似乎縮得更緊了。

  XXXXXXXXXXXXXXXX

  兩個星期後,黛兒的馬車離開了。

  公爵夫人因黛兒小姐的離去而心情沮喪,整天躲在房裡。

  當晚,肯蒂忍不住關心地前去敲夫人的房門,在久久不聞人聲後,逕自打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梳妝台前散落一大片的金發,一封信正躺在耀眼的金發堆裡。

  肯蒂拾起信封驚叫著沖出臥房,將信交給總管。

  喬伊在山莊所有人到齊後,拆開夫人的信,大聲的對眾人念出了內容:“各位,別為我擔心,我只是外出旅遊而已,別試圖找我,我已改變裝扮,待盡興後即歸來。屆時希望你們的馬球技朮已經與我較量。唉,我已贏得甚感無趣。依莎貝留。”

  “好,乘此機會好好的磨練技朮。”賽門大聲的應著。

  “對,我不相信永遠會輸給一個女人。”英德附和。

  “你們在說什麼?”喬伊瞪了他們兩個一眼。“公爵夫人離開了,我們怎麼向公爵交代?”

  “對不起,我忘了!是啊,這才是重要的事。”莫德又附和著喬伊的話。

  “那怎麼辦?”喬伊問。

  “我不知道,這可得好好的想一想。公爵要是知道夫人離開了,一定會大發脾氣,我們這裡有十個大男人,居然看不住一個女人。我得仔細的想想該怎麼做,明天再說吧。”喬伊說完即轉身離去。

  依莎貝一身貴族式的狩獵裝,帥氣的紳士打扮,正與黛兒坐在前往倫敦的馬車上。

  依莎貝身上的行頭是黛兒聽了她的計劃,頻頻搖頭不肯接受,現在則興奮得樂不可支。

  她們扮成一對戀愛中的情侶,依莎貝可享有男人的自由,黛兒則藉此機會擺脫與狄瑞•葛蘭伯爵的婚事。

  坎莫家的人思想開放,黛兒沒帶伴護,就這麼與一個“男人”同游於倫敦的路上,而依莎貝根本不知道淑女應有伴護陪在左右。

  依莎貝化名為佐登•凡普子爵,長年待在中國。最近才歸國,在一次巧遇中認識了黛兒,從此兩人墜入了情網。

  沒想到倫敦的社交界謠言傳得比台灣的菜市場還快,她們抵達倫敦不到一個禮拜,黛兒•坎菲小姐與佐登•凡普子爵相戀的消息就已傳入麥隆•坎莫公爵的耳裡。

  這可氣煞了坎英公爵。更可恨的是,他這個妹妹竟然漠視他命令僕人帶去的警告,依然我行我素,在沒有伴護的情形下,與佐登獨自散步於海德公園。

  當他明白黛兒是故意躲著他時,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為了妹妹的名節只好再度參與了社交界的舞會,因為他得知消息,黛兒與佐登從到倫敦後就沒錯過任何一場舞會。整個社交界因坎莫公爵、克萊得姆伯爵與葛蘭伯爵的光臨而熱鬧起來。

  雖然這其中有兩位紳士已結婚,但權勢、背景及個人的魅力根本無損於他們的行情。

  當守門的侍者報出他們的名諱時,舞會的女主人雪依絲夫人仿佛得到天下至寶似的,滿面春風,一臉笑吟吟的迎上前來。

  但這也嚇壞了一對正舞得盡興的男女。

  “黛兒,是我聽錯了嗎?門僮是不是在報你哥哥的名字?你不是說你哥哥從不參加社交舞會的嗎?”依莎貝摟著黛兒的腰肢轉了個身,背對著大門,因不認識麥隆是哪一個,所以要黛兒求証。

  “他是啊……天,他怎麼跑來了?黛兒趕緊在依莎貝的胸前,想避開哥哥的掃視,但看在外人的眼裡,仿佛她正親的靠著依莎貝的胸膛。

  麥隆•坎莫公爵皺起了雙眉,一旁的貝兒勾著傑斯的手臂,憂愁的望著姊姊,至於狄瑞呢?他那不可一世、從不曾在女人堆中吃的自信,隨著兩位紳土的眼光,看見了那只有一面之緣。印象不深的未婚妻正無視於旁人的眼光,倚靠在男人的胸膛,不禁怒火中燒。

  他冷冷的瞧著舞池中的那對男女,而麥隆則擺脫了雪依絲夫人,大步的往舞池中走去。

  “上帝!依莎貝,我哥哥走過來了。”

  “溜!”這是二十世紀的黃金玉所能想到的辦法。

  她們舞向落地窗旁,在麥隆仍被舞池中的男女重重圍住時,順利的溜之大吉。麥隆除了看見佐登一頭金色的頭發及消瘦的身材,根本不知道他是哪一號人物。

  馬車內的兩個女人格格的笑個不停。

  “我們溜走的同時,我看見麥隆的臉都綠了。

  “真可惜,我竟沒有看見你哥哥的長相。”依莎貝調皮韻笑著。

  “長相?說得你好像不認識自己的丈夫似的,我哥當然除了英俊就是帥啊。”

  依莎貝吐吐舌頭,嘲笑自己說溜了嘴。來倫敦一個星期,處在十七世紀的世界裡,她玩得比任何人都起勁。

  貴族們原來就是如此生活的,他們無知,糜爛、分不清是非,天真得可笑又苛刻得無情。但這求不到的經驗她仍十分珍惜,並把握時機去享受。

  今天差點就被逮了。由於黛兒的口中,她明白她的丈夫是個嚴肅的男人,她想是黛兒美化了麥隆,不如說他是老古板還比較恰當,想必他有一副板著臉又嗜財如命的長相,唉,幸好沒看見,否則她可是會倒了胃口。

  “依莎貝,你今晚又要去哪裡?”

  “叫我佐登,小心穿幫。”

  “好啦,親愛的佐登,你今晚有什麼節目?”

  “美黛夫人的俱樂部吧,那裡是男士們的天堂。”

  “真不公平,我也想去見識風識。”

  “不行。”

  “為什麼?我也扮男裝啊,”

  “不行。我照顧不了你,而上,你舉手投足充滿了女人味。”

  “依莎貝……”

  “唉,我已婚,又聲名狼藉了,所以無所謂,你可是待字閨中,萬一被發現了……想想你哥哥吧!”

  依莎貝使出殺手?,她知道黛兒極愛她大哥。

  只見黛兒嘟起了嘴,“好吧,你贏了。不過可要把所有發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遵命。”

  美黛夫人的俱樂部的確是紳士們的天堂。

  依莎貝化成的凡普子爵抵達倫敦後,馬上被好事者介紹入會。

  她坐在賭桌旁,輟著醇酒並暗自警告自己別喝得太多。

  眼前有一大堆的籌碼,顯示今晚對她而言又是一次大豐收。這得感謝喬伊高超高超的賭技,而她為了打發無聊的日子,莫名其妙的學得了他的真傳。

  坐在她對面的三個人早已不耐的扯開自己的領中,副衣不整、輸得狼狽的模樣。

  而凡普子爵永遠都是光鮮帥氣的。

  他一頭亮玉的金發,健康的膚色比上光滑無暇的臉蛋,留著八字鬍,湛藍如海的眼睛,修長的身材。雖然不高,但卻自信、沉穩又文質彬彬。

  這使他初入社交圈,即得到眾多女孩的表睞,他是她們夢中溫柔的白馬王子,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可惜的是他雖有很多選擇的機會,卻只衷情於黛兒•坎莫小姐,這固然使女孩們沮喪,但也造福了更多的男士,所以凡普子爵在俱樂部裡的人緣頗好。

  “佐登,你又贏了。”站在她身旁的代諾子爵替她歡呼。

  依莎貝無所謂的笑了笑,抬頭卻對上了一雙犀利的眼睛。

  這個高大的男人順她對面觀察她多久了、他有一張帥得迷死人的臉,高大的身材,結實的身體充滿了力量。

  “他是狄瑞•葛蘭伯爵。”代諾子爵小聲的告訴她。

  原來是黛兒未公開的未婚夫。

  依莎貝對葛蘭伯爵笑笑,但得不到友善的回應,她起身讓代諾子爵接替她的位置。

  狄瑞冷冷的看著那個娘娘腔的小男人走向自己。

  瞧他那滿頭亂七八糟的金發,柔細得仿佛只有在女人的頭上才看得到,他那張漂亮的臉若去掉八字鬍,甚至比女人還美麗,而且他看起來非常的年輕,嫩得使自己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可是,這個佐登居然可以搶走他的女人,雖然他不曾清楚的審視過黛兒•坎莫,甚至記不清楚她的長相,但讓一個小夥子的超過自己,這是他絕不容許的。

  “你好,葛蘭伯爵,很高興認識你。”

  “是嗎?”狄瑞無禮的回應。

  啊!他不歡迎我呢!依莎貝想著,這個男人外表稱頭,也有著貴族的自傲,就不曉得肚裡有無文章?我可得代黛兒好好的試探他。

  “有興趣玩一把嗎?”依莎貝挑戰他。牌品的好壞可以代表一個男人的心性。

  “有可不可?”

  結果那晚上,依莎貝得靠精巧的作弊手法才贏得了狄瑞。

  她使他輸了一大筆錢,但他面不改色,還風度翩翩的離去,只是臉色從頭到尾是一貫的陰沉。

  他通過了依莎貝的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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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依莎貝和黛兒乘看馬車到海德公園遊玩。

  依莎貝正大力的吹捧狄瑞•葛蘭伯爵的風度,而黛兒則敷衍的應著。

  前方有兩匹駿馬奔馳而來,馬上的人兒在經過她們身邊時突然停了下來。

  “貝兒,傑斯,好久不見了。”黛兒快樂的招呼著。

  黃金玉看癡了!天!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完美的人。

  她從李奇那裡早耳聞貝兒在許多事跡,她是如此的美麗,不,說美麗還太褻瀆,她全身散發著柔性的神祕,如空穀裡的幽蘭;而她的丈夫傑斯更令黃金玉迷呆了,她從不曉得外國男子也可以令她這個東方人們崇拜得小鹿亂撞,甚至失態得想上前碰碰他。

  “這是佐登•凡普子爵,”黛兒前面說了什麼話,黃金玉根本沒聽見,但說到最後一句時黛兒用手肘碰碰她,她終於醒了,找回了凡普子爵應有的反應。

  “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她有禮、真心的說著。

  貝兒好奇的望著佐登,傑斯則皺了皺眉——這個男人除了有漂亮的臉孔外,真看不出他還有什麼優點,黛兒怎麼會舍狄瑞而取他呢,

  “麥隆想見你,”傑斯開口。

  天!天!黃金玉又要發狂了,他的嗓音低沉富磁性,迷得終於體會到二十世紀的少男、少婦們崇拜像的心情。

  “啊,佐登,我們的野餐快來不及了,傑斯、貝兒,有空再聊吧。”黛兒朝他們揮揮手。

  依莎貝駕著馬車快的離去。

  “傑斯,”貝兒望著馬車的背影突然說,“我覺得凡普子爵有點面熟。”

  “是嗎?聽說他一直待在中國。”

  “不太可能在中國見過面,他大不了我幾歲,如果在中國,那他當時一定也是個孩子,我怎麼可能到現在還記得他?”

  “莫非他是你比爾時期受害者之一?”

  “哈!如果是,我怎麼捨得搶他?”

  “什麼意思,”傑斯警覺的瞇起眼。“你也覺得他有魅力?”

  “不錯啊!”

  “不錯?那小子?有時我真搞不清楚坎莫家女人們的眼光,看看陷在其中的黛兒還有現在的你。”

  “親愛的,先別急著吃醋,我是逗你的啦!”

  “是嗎?那我要求賠償。”

  他伸手抓她,貝兒笑得逃開了,兩匹馬一前一後的追逐著。

  最末,傑斯終於還是吻上了妻子,“黛兒在沒有伴護之下,跟著凡普到處亂跑,謠傳他們已同居,我看麥隆這次真的生氣了。”他放開她的唇後說道。

  “坎莫家的人不會在乎這些可笑習俗的。”貝兒仍回想著凡普子爵的面容。“我總覺得佐登好面熟。。”

  “親愛的,在你丈夫吻著你時還想別的男人,你不覺得對我是極大的侮辱?”

  貝兒安撫的吻去了丈夫的抗議。“是,我的夫君,我立刻改進。”她封住了他的唇。

  CCCCCCCCCCCCCCCCCCCC

  今晚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化裝舞會,由伯明罕夫人在伯明罕宮點燃了此一社交季的高潮。

  依莎貝裝扮成一名劍客,戴著眼罩,任由一頭金發耀眼的閃燦著。

  黛兒化裝成大使,穿著純白的禮服,她一頭金發滑順如絲,不像依莎貝是天生的自然卷,頭上罩著一圈光環,甜美得真如不懂世間事的天使。

  麥隆•坎莫公爵戴著面具,站在角落注視全場,發出了那兩頭炫目的金發,輕易的找到了目標。

  他那純潔的妹妹單純猶如嬰兒,竟被這該死的男人破壞了一生的名節,他憤怒地想,陰沉的臉如暴風雨將來臨的前夕,他大步的往獵物跨去。

  貝兒與傑斯扮成了走私者與海盜,他們看見了來勢洶洶的麥隆,警覺的眼在後頭。

  一旁的狄瑞如光鮮的王子,也跟過去看好戲。

  一曲終了,依莎貝領著黛兒走向靠窗的角落,一些少女流連於依莎貝的身邊,她那頭令人難以忘懷的金發,早,洩漏了她是佐登•凡普的身分。

  “凡普子爵,久仰你的大名,我有榮幸與你一談嗎?”麥隆甚至懶得掩飾他的嗓音。

  黛兒倒抽了一口氣。

  依莎貝莫名其妙的望望眼前高大又充滿威脅的男人。

  “閣下是誰?”她不理會黛兒勾在她手臂上的手一緊,無懼的問著。

  “這裡人聲嘈雜,我們到外面談吧。”麥隆伸出手握住佐登,力道之強不容許他掙脫。

  依莎貝被架出了落地窗外。

  黛兒緊跟著出去,“麥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她想解釋,卻接收到麥隆嚴厲的目光,只得噤聲。

  麥隆,麥隆•坎莫,她的丈夫?再瞧瞧他,唉,她可失算了,想不到他這麼的壯碩。

  “坎莫公爵?”依莎貝諷刺的說,想起他對她棄如敝履,不由得怒從心生。“啊,一直想拜訪你,但與黛兒相識後,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她故意頓了頓,然後言不由衷的補上一句,“真榮幸認識你。” 

  麥隆厭惡的把她往前一推,依莎貝一個踉蹌,幸好沒跌倒。“呼,坎莫公爵,你似乎不大友好。”她語帶指責。

  “麥隆!”黛兒大叫,又被哥哥的眼神嚇了一跳,訥訥的低語,“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依莎貝拍拍黛兒的手安慰她,無懼的盯視著眼前的猛虎。“我與黛兒真心相愛,何必在乎旁人?”

  麥隆心裡浮出一絲贊嘆,這小子頗有勇氣。“好,那負起你的責任,把黛兒娶回去吧。”

  “不,我不能娶黛兒。”

  “為什麼?”

  “因為我已有婚約。”

  這句話把原來還可轉圜的局面霎時打得粉碎。

  “你什麼?”麥隆陰沉的問。

  “重聽嗎?我不曉得坎莫公爵未老先衰。嗯哼,”依莎貝清清喉嚨,“我說我已經結婚了。”

  “凡普完了!”傑斯對貝兒低語。

  狄瑞微微冷笑,習慣性的關起通往室內的落地窗。

  “你今天扮演一名劍客,不知你劍朮是否如外表一般。”麥隆閑話家常般的問。

  “我表裡如一,大人。”依莎貝輕浮的鞠躬。

  “很好,”他轉向狄瑞。“把你的劍借我。”

  狄瑞迅速的遞出腰間的劍給公爵,黛兒狠狠的瞪他一眼。

  “佐登•凡普子爵,為了我妹妹的名譽,我現在要求與你決鬥。”

  他說什麼?決鬥?是了,這個時代好像有這麼回事。依莎貝思忖。

  “佐登。”黛兒扯扯依莎貝的衣袖。“麥隆是出了名的劍客,別再玩下去了。”

  “怎麼?你不敢?”麥隆挑釁。

  “哈,沒有佐登•凡普不敢做的事。我接受你的挑戰。”正好把李奇的教的雜燴拿出來用看看,依莎貝想著,他總是在她面前吹噓,此刻就相信他一次。想像麥隆輸在她劍下的模樣,她反倒變得有點迫不及待。“就在這裡嗎?”

  “有何不可?”

  傑斯與狄瑞充當裁判,他們依莎貝的眼神只有同情。

  依莎貝進攻了第一招,誰都沒注意到貝兒輕“咦”了一聲。

  五分鐘後,麥隆開始欣賞佐登•凡普了,雖然他外形不值一提,可是底裡還真有兩下子。可惜他拒絕娶貝兒,為了這一點他得討回公道。

  他抓住佐登的致命點了。麥隆微微冷笑,佐登雖不錯,但還是太嫩了。

  沒心情再與佐登耗下去,麥隆使了個技巧,刺入了凡普的肩腫骨裡。

  兩位女士同時奔上前接住了昏閉的依莎貝。

  “麥隆,別殺她。”她們大喊。

  “她?”三位男士揚起了眉。

  “她的劍朮與我同出一門。”貝兒語氣鄭重地喊。“她不是佐登•凡普,她是依莎貝,”

  “是的。”黛兒大器。“她是你的妻子。”

  CCCCCCCCCCCCCCCCCCC

  坎莫城堡

  桌上散置的酒瓶已空。

  除了傑斯外,麥隆與狄瑞均微醺且心情惡劣。

  為了避免再製造更多的醜聞,他們在倫敦的寓所穩住了依莎貝的傷勢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這裡。

  狄瑞沮喪於他的賭技竟輸給一個女人,而麥隆則在想他那個被自己刺傷的妻子。

  他微微的苦笑,回憶在他拿掉她的眼罩及可笑的鬍子的剎那,他實在無法將眼前昏迷不醒的女人與他印象中的妻子連貫在一起。

  那個自私、任性、莽撞又隨便的女人跑到哪裡去了?她怎麼來倫敦的?她不是怕馬嗎?為何不斷的有人告訴他,曾在海德公園看見她與黛兒瀟灑的溜馬?

  她原本蒼白如死魚的膚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紅潤的膚色,她贏狄瑞的賭技和與他比鬥的劍朮又是在哪裡學的?為何沒人告訴他?喬伊這兩年在搞什麼鬼?

  許多疑問沒人為他解答,依莎貝仍是昏迷不醒的躺在樓上的房裡,他刺傷了一個女人,還是他的妻子。

  多可笑,他向自己的妻子挑戰!

  不一會兒,貝兒與黛兒下樓了。

  她們一個神情嚴肅,一個早哭腫了雙眼。

  “她還是沒醒。”貝兒說出了依莎貝的現況。“麥隆,你刺穿了依莎貝。”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刺得她有多重,可是他當時不知道佐登是依莎貝啊!

  “都是我不好,不應該答應她玩這個刺激的遊戲。”黛兒的肩膀抽搐著。狄瑞只能靜靜的看著他的未婚妻。

  “依莎貝的傷口已止血了,我想明天送她回明月山莊。”貝兒說道。

  “為什麼?”麥隆問。

  “她的功夫是師父傳授的,我想師父可以治她。”

  那個唐人?他先是教了貝兒,現在又教了依莎貝,而該死的,這兩個女人的技巧都好得不得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麥隆,你怎麼說?”貝兒催他。

  “去吧,如果你認為這樣好,那就去做吧。”

  “你不去嗎?”

  “不,我沒有空。”

  貝兒看著哥哥的眼光裡充滿著不滿的迷惑。

  “別再說一句話,”麥隆警告妹妹。“否則一切維持現狀。”

  當天晚上,他第一次為了自己那有名無實的妻子失眠。麥隆一向平靜從不起漣筋的心,因依莎貝不再臣服於他,並表現出抗爭的勇氣而起了陣陣波濤。

  主臥室裡的陽剛味看不出他確實有個妻子。他佇立於窗前,凝視黑夜中的坎莫城湖,心裡卻想著昏迷不醒的妻子。

  他是有些愧疚吧?否則她的影子為何揮不去?

  去看看她吧!至少這是他該做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走向樓上的客房,他突然又明白了一件事,在坎莫城堡裡,甚至沒有留著屬於她以角落。對她,自己是不是太苛了呢?

  客房裡安靜無聲,他遣退了照顧妻子的女僕。

  來到床前,麥隆注視著昏睡中的她。他們結婚有多少年了?四年?五年?他甚至不知道這椿婚姻是何時完成的。

  看著她,麥隆極盡的可能的在記憶裡搜尋自己的對她的印象,卻怎麼也無法跟眼前昏迷的女人畫上等號。

  那似曾相識的面容繞在記憶中,但嫌惡之心卻早已消失無蹤,為什麼呢,他感到迷惑。

  想想她的不忠淫蕩吧!自己還在希望什麼呢?只因她窮苦迸出來一股勇氣,自己就這麼的深隱其中嗎?不,他是麥隆•坎莫,一個強者,一個永遠有著清醒腦子的男人,他能讓自己再犯相同的錯誤。

  清除自己腦裡再給她一次機會的念頭,他大步的走出客房。

  JJJJJJJJJJJJJJJJJJJJJJJ

  明月山莊

  一個月後。

  在一貴族與平民身分相差懸殊的社會裡,明月莊的主僕不分,令人難以置信。

  像現在,堂堂一個伯爵與馴馬們穿著兩種不同顏色的布衣,瘋狂的在草坪上踢著一顆球,或用頭頂,若用胸頂,誰能想像他們身分上的差異?

  傑斯•克萊得姆伯爵瘋狂的愛上依莎貝盜用未來的世界的這種運動,這使他滯留于明月山莊,樂不思蜀,而貝兒而則許久未見李奇,也樂得藉此承歡膝下。

  依莎貝的傷勢已大致痊癒,當她醒來,清楚自己回到山莊後,雖明白了丈夫的無情及冷漠,但她不在乎。

  因為她的未來與麥隆•坎莫本來就是兩條不交叉的平行線。倒是傑斯與貝兒能停留于明月山莊,又成為她的好友,這是意外的一份禮物。

  將馬牽出,牛肉餡餅的香味一陣陣的傳來,依莎貝嘴角浮出笑意,想像貝兒與黛兒在廚房裡刻苦碌的榜樣。

  這點心是她突然想起的,口授兩位小姑後,她們興致勃勃。自告奮勇的親自下廚,試著做出這道美食。

  看來這兩位小姐今天是不會陪她騎馬了,她跨上馬,一扯疆繩,小黑奮力一躍,隨即向前馳去。

  騎去馬背上奔馳的快感與坐在二十世紀的車內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依莎貝迎著微風,跑到比往常更遠的林地,來到一條小溪邊。

  她聽喬伊說公爵的領地以一條溪為界,她猜想會不會就是這條溪?

  依莎貝讓馬兒小黑緩步的向前走著,這裡綠樹成蔭,遍地是花草,感覺如置身希臘神話裡天神創們居住的處所。

  跳下馬,她任由小黑隨意的閑晃,自己則走至小溪邊,見溪水清澈見底,魚兒優遊,忍不住脫下鞋,把腳浸入微冷的水裡。

  頃刻,她平躺在石頭上,雙腳拍打著水面,望著天上白雲悠悠,心想像這樣的景色與二十世紀倒是相同的。

  隨手撥了一根身旁的草銜在口裡,她閉起眼睛,哼著二十世紀的流行樂,身體還不時的扭動助興。

  馬兒在不遠處低鳴一聲,依莎貝知道小黑就在附近,,突然想起二十世紀一齠戲裡的某個劇情,誇張的大笑起來。

  猛地,照在臉上的陽光離開了她。她睜開一雙眼睛,想看著它飄走,但印入眼簾的卻是一張臉。

  依莎貝真的嚇到了,她本能的尖叫一聲,想遠離這個突如其來的威脅,下一秒中她人已跌坐在水中。

  水深及胸,她掙紮著退後了幾步,睜著大眼,就這麼坐在水裡,警戒的盯著者。

  是一個武士,一個貴族,一個有一頭黑發的高大男人。

  依莎貝一直認為傑斯•克萊得姆伯爵的完美已是造物者的極限。但眼前的男人……該怎麼形容呢?就說是代表著男性的神聖吧!

  他是這麼的陽剛有力,五官及身體根本無懈可擊。此刻,他那猛獅般的雙眸正好奇還微帶笑意的盯著自己。

  她想如果她真的十六世紀的一介平民,他這模樣准會讓她跪下來膜拜不已,這個男人周圍所散發出的王者氣度,任誰都不敢有所懷疑。

  可是,她是依莎貝•坎莫公爵夫人。她大聲的在心中告訴自己,她是一個僅次於是後的公爵夫人,她不會被一個武士給嚇倒的。

  她狼狽的站起來,全身的衣服已濕透,提起了看似蓬蓬裙的燈籠褲,大步的走上岸來。

  這武士一點也沒有幫她的念頭,他就這麼好奇的瞧著她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流著。

  依莎貝擲起褲管,露出勻稱的小腿,把已濕的衣服擰了擰,讓水流出。

  呼,輕多了,她籲口氣,雙手叉在腰上,高姿態的問著:“你是誰?這裡是坎莫公爵的私人領地,你不能隨便進來。”

  這個女人在說什麼?

  瞧她那副抬高著臉。想裝神氣的模樣,卻因發梢上的水滴不斷的流入她的頸子裡,臉上的水也不停的溢流下來,弄得她忍不住用手探試,完全破壞了原有的架式,活像只落湯雞。

  她說他侵入私人的領地?

  他從不曉得依莎貝是如此的幽默,幾乎讓他捧腹大笑。而她看他的表情使他幾乎相信她真的不認識他。

  這真是有趣極了!他沒想到竟在這種情況下再度遇上她。

  原本他看那匹馬無拘無束的在他的領地內吃草,正奇怪喬伊怎麼會放一匹好馬在領地邊界?結果她奇怪的歌聲吸引了他。

  她像個精靈般倘佯在大自然的懷裡,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上前仔細的瞧著她自在的模樣,直到她受驚嚇而跌入水裡。

  打量著眼前的她,看起來挺健康的,他猜她傷口已痊癒了,不禁松了口氣。

  她又抓起裙擰衣服了。這是件怪異的裙子,居然是一分為二,就像是兩只過大的褲管。

  她渾身濕透,隨著她的舉動,他終於注意到她曲線玲瓏的身段。

  這是她嗎?記憶中那幅裸體的影像與眼的她相比較,簡直是判若兩人。“你的身材變了。”他不禁脫口而出。

  依莎貝瞧見他眼裡星點般灼熱的目光,不文雅的大叫一聲,本能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胸。

  發現他依舊興致盎然的表情,她狠狠的瞪他一眼。

  “你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武士,”她明白在這個世紀極重視所謂的身分,見他是個貴族,她本能的拿出那個不要她的丈夫所代表的地位來威脅他。“我是坎莫公爵夫人,我的丈夫如果知道你私闖領地又對他的夫人如此無禮,你將必須承提所有的後果。”說完,她轉身走向自己的馬,抬起笨重濕衣下的腳准備上馬,才發現了忘了穿鞋,於是旋身朝他走去。

  “我的公爵夫人,”麥隆微微的向依莎貝頷首。“在下便是麥隆•坎莫,而我相信公爵絕對不會處罰他私闖自己的領地的。”

  依莎貝赤裸的腳踢上了石頭,狠狠的摔成大字樣。

  這怎麼可能?這麼倒楣的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你說什麼?”她抬起頭,顧不得失態的模樣,不相信的差別。

  “我就是麥隆•坎莫公爵,難不成你忘了自己丈夫。”

  “噢。”她將額頭子貼在草地上,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是她的丈夫?眼前這位天神似的男人是她丈夫?“不對,公爵身旁會有隨從!”她又台起頭,仿佛抓到把柄,得意的質疑。

  “先回山莊吧。”麥隆淡淡的應著。“兩年來你的記憶一直沒有恢復嗎?”

  他知道這事?那他真的是公爵了,依莎貝收到這男人些許同情的目光。

  她有些感動,但立即又想起他對她的憎愛分明,不屑的從鼻裡哼了一聲,“省省你的憐憫吧!”她爬起身,不理會糟糕的外表,也決定放棄自己的鞋子,准備再回馬上,離他遠遠的。“哎喲!”她雙腳又跪回原地,腳踝一陣刺痛。

  “怎麼啦?”麥隆明知故問。

  依莎貝掃了她的丈夫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硬是咬牙起身,一跛一跛的走向小黑。瞬間,她被騰空抱了起來。

  “不,不要再說話,我的夫人,你已經有一副令人嘆息的外表,不要再爭取潑婦的頭銜了。”麥隆•坎莫正經的對她的低語,但依莎貝敢發誓,絕對有捕捉到他眼裡的笑意。

  她氣鼓鼓的抿起嘴,不知是害羞還是生氣,一張臉紅得嬌艷。

  他上了馬,輕吹一聲口哨,示意她的馬跟著他走。

  依莎貝的生氣極了,它根本不理會麥隆•坎莫,兀自吃著她手上的草。

  見馬兒沒反應,他只好問她:“它叫什麼名字?”

  “小黑。”

  “小黑?它全身白,不是嗎?”

  “兩眼之間不是有個黑色的印記?”她反問。

  “那叫黑星不是更適合嗎?”

  “小黑,小黑。”依莎貝不理會坎莫公爵的糾正,愉快的喊著。小黑果然跑了過來,“小黑乖,小黑好聰明,小黑真捧……”她挑釁的在麥隆的身前叫囂著,直到他受不了的再度叫她閉嘴。

  依莎貝與麥隆出現在路的盡頭,站在明月山莊門口的僕人看見他們,立即進屋通報,接著整個山莊裡的僕人全奔了出來列隊迎接。

  對依莎貝而言,這真是個難堪的場面,因為平日與僕人們太熟悉了,所以他們看見公爵夫人狼狽的模樣時全輕笑起來。

  坎莫公爵嚴肅的抱依莎貝下馬。

  站在門前的傑斯,貝兒及黛兒正笑臉迎人的歡迎大哥的出現。

  “依莎貝,你看起來美極了。”傑斯調侃道。

  “真甜的贊美,克萊得姆伯爵,穿套衣服通常可以使我踢進每一個球,想有一套嗎?”

  “讓我考慮看看,這的確是個吸引人的建議。”

  麥隆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見兩人露出了會心一笑。

  他有些訝異,才經過短短的一個月,他的妻子竟然得到了難纏的傑斯的友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廳內的佈置溫馨得麥隆不自覺的露齒微笑,記憶中的明月山莊是座單調,乏善可陳的建築物。“貝兒,黛兒,這是你們的傑作嗎?真漂亮。”他環顧四周,由衷的贊美。

  兩位女士莫名其沙的對看著。“麥隆,你搞錯了,這都是依莎貝的點子。”貝兒澄清道。

  坎莫公爵驚奇的看一眼懷中的妻子,輕輕的把她放進椅內。“是嗎?我的妻子口味似乎增進了不少。”

  這是諷刺嗎?語氣是,但表情似乎又不錯,依莎貝無法確定,所以沉默代替回答。

  “你受傷嗎?”李奇的聲音幽幽的自角落響起。對他而言,在坎莫家族的領地裡根本沒有禁區。

  依莎貝本能的回應他,“是啊,腳傷了。”

  “我看看。”他目無旁人的走近依莎貝,蹲下身抬起她的腳踝。

  麥隆眉頭擰了起來。這語言他聽過,是貝兒的故鄉,所說的語言,但依落貝什麼時候懂得這東方神祕大國的語言了?“如果你好好學我教你的本事,腳扭傷這事也就不發生了。”

  “別老王賣瓜了,你瞧,我不就是用了你教的本事,結果被找回來嗎?”依莎貝消遣李奇,與貝兒對李奇的尊敬態度截然不同。

  “誰教你偏選用劍來找人家比劃?”李奇被依莎貝激得大大的不服。“這使劍本來就需要時間的歷練。比爾,你來,”老人轉身喚來站在身後的貝兒。“我這徒兒嬌滴滴著的,但你問看看,誰曾打敗她?”

  貝兒聽懂師父與依莎貝之間所談的話,但不會講,她對黛兒懇求的使眼色。而在場的其他人則完全聽不懂他們在爭執什麼。

  “好啦!李將軍,小女子失言了,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依莎貝動動腳站起來,油腔滑調的安撫著。

  “好吧,沖著你這麼誠意的道歉,這事就算了,”接著他態度一轉,討好看笑著。“我收你為自豪這事,你考慮得怎樣?”

  “不要。”依莎貝拒絕得乾脆。

  “也?有多少人想拜我為師,我還看不上眼,你居然不要?”李奇又開始大聲嚷嚷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拒絕。”

  “他們在說些什麼?”傑斯走到麥隆的身旁,小聲的問著。

  無所不知的麥隆•坎莫公爵居然聳聳肩,搖搖頭,一副無知的模樣。

  “依莎貝,你就答應師父吧。”貝兒用廣東話幫著師父游說。

  依莎貝搖搖頭,不理會眾人,逕自上樓。

  “好吧,我代你去修理那個讓你受傷的人,為你出口氣,這樣你總可以拜我為師了吧?”李奇不死心的喊住正要上樓的依莎貝。

  依莎貝停了下來,瞄瞄底下站的那群人,嘴角露出一個不道德的邪笑。“好,你幫我報一劍之仇,我就拜你為師。”她承諾後又繼續往樓上走去。

  “是誰?你總得告訴我仇家是誰?”

  “問貝兒吧,她知道。”她的聲音在樓梯盡頭。

  只見貝兒一副為難的表情。

  “是誰?貝兒,是誰?”李奇追問。

  她沒有回答,但眼神對上了哥哥。

  麥隆•坎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不祥的預感籠罩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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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3: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三百個牛肉餡餅的晚餐時被公爵所帶來的一群武士及馴馬師們一掃而空。

  “想不到廚娘的手藝變得那麼的好。”坎莫公爵啜飲著美酒贊嘆道。“這食物叫什麼名字?”

  黛兒坐在公爵的左席,她高興的笑了起來,“麥隆,這牛肉餡餅是我與貝兒做的。”

  “真的?想不到妹妹居然有創造美食的天分。”他這做哥哥的是毫不保留的吹捧著。

  “是啊,貝兒,為什麼我不曾在家裡吃過這道食物?”傑斯驚訝看著妻子。

  “這是必須澄清的。”貝兒輕笑著解釋,“首先謝謝紳士們的贊美,這道食物事實上是依莎貝今天口授予我們而做出來的。”

  麥隆•坎莫公爵口中的酒噴了出來,他嗆到了,狼狽的咳嗽。

  “你還好吧?”傑斯懷疑的看著他。

  “當然。”他強辯著。從不曾在眾人面前如此失態的他,卻因妻子今天給他的第二次驚喜而出醜了。“我得先離開了。”他起身,眾人跟著站起來。“你們繼續吧,依莎貝因腳傷而無法下樓,我去看看她。”

  不再理會他人,他直接上了二樓。

  樓下的喧囂聲再度響了起來。與二樓的安靜成了反比,他看見走道上的兩邊貼滿了一幅幅拙劣的畫,猜想是山莊裡的孩子們的傑作。

  他不自覺的輕笑起來。

  麥隆不喜歡僕人們害怕他,他希望在他的領地裡,每一個人都能快快樂樂的生活。

  顯然依莎貝也同意孩子們侵入她的地盤,而且樂於接受。

  這是他所認識的依莎貝嗎?他心裡突然懷疑起來。

  隨和、仁慈、勇氣,這些都不是依莎貝的特質,什麼時候她改變得那麼多了?還有,她居然克服了恐懼,駕馭了她怕得要死的馬,以及說出奇怪的語言……

  她簡直判若兩人!

  他停下了腳步,心裡警覺的響起一道聲音——她不是依莎貝。

  孩子們的笑聲隱約的傳來,他發現自己已到了她的房門口。

  輕輕的,他開了門。

  一群孩子們圍在床中央,而依莎貝正丟出一張張的牌,等著手中出現在牌與孩子們數的數目相同,喊出下一波的尖叫。

  麥隆目光犀利的打量著妻子,她微笑且亮麗的臉與孩子們一般專注。他從不曾發現她竟是如此的美,幾乎令他怦然心動。

  這是依莎貝嗎,他再一次問著自己,五官是一模一樣,但神情是如此不同啊!

  孩子們的尖叫聲劃破了寧靜,他看見他們在床上壓成了一團,依莎貝躺在床中央笑得喘不過氣來。

  驀起,她看見了他,孩子們也陸續的看見了,嘻鬧的聲音慢慢的轉為嘩聲,他們本能的靠向依莎貝。

  “好了,今天的遊戲至此結束,改天再玩吧。”她起身站起來,孩子們也跟著圍在她四周。

  她就這麼的護送他們到門口,孩子們一溜煙的跑得不見蹤影。

  房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有何貴幹?”依莎貝冷冷的問道。

  “來關心我妻子的傷勢。”他饒富趣味的望著她。

  “哦,劍傷還是腳傷?”她諷刺道。

  “都有,不過看到你這麼神采奕奕,應該全好了吧?”他大言不慚的走進房。

  “既然你這麼肯定,那就如你所願。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吧?”她站在門口下逐客令。

  麥隆本來就沒有打算久留,但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改變了主意,“離開?為什麼?我累了?”他恣意游覽著房裡唯美的女性陳設。

  “什麼意思?”依莎貝走向他,尖聲的問,“你不會要睡在這裡吧?”

  “有何不可?這裡是主臥室,而我是這裡的主人,記得吧?”

  依莎貝沖動的擋在他前面。“看看四周,這裡沒有一樣屬於你的東西,這是監禁我的寓所,記得嗎?”

  “嗯。”麥隆走到一個凹室。“這浴室的構思真不錯,直接抽水上來,就甭上上下下的提水了。”

  “謝謝。”她忘形的微笑,但趕緊又板起臉來。“你不要以為說幾句好話就能睡在這裡。”

  “誰能阻止我?”他聳聳肩,兩手一攤。“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洗個澡。”說完,他開始動手脫衣服。

  這是個自以為是天神的男人嗎?他簡直是無賴。

  這是個有高貴血統的貴族嗎?他簡直厚顏無恥。

  看見他赤神著胸膛,她氣結的逃開了。

  傑斯、貝兒與黛兒來敲她房門時,麥隆正好沐浴完畢

  “我們來看看你,腳傷好一點了嗎?”

  “沒問題了。黛兒,我晚上過去跟你睡,好嗎?”依莎貝可憐兮兮的問。

  黛兒爽快的想答應,但看見了哥哥的臉色,語氣變得有些遲疑,“呃……依莎貝,呃……”

  “是這樣子的。”貝兒幫黛兒解釋,“武士們的房間不夠,我必須跟黛兒睡,讓傑斯與其他的武士在一起。所以抱歉了,依莎貝。”

  麥隆非常滿意貝兒的解釋,但傑斯本來一副看戲的嘴臉卻整個垮了下來,他抗儀的扯扯妻子,貝兒卻不理他。

  “是嗎?三個人不能擠一擠?”

  “不行。”兩位小姑異口同聲的回絕。

  而後在麥隆的眼神示意下,他們迅速的告辭。

  “你欠我一次。”傑斯在經過麥隆的身邊時,用殺人似的眼神瞪他。

  坎莫公爵列嘴一笑,根本不把威脅放在心上。

  依莎貝才不是弱者,她關上門後,馬上收起楚楚可憐的眼神,板著臉不發一言的把床上的毛毯拖到地上來。“這裡是你睡的地方。”她分配。

  “你的表情變化快得好像午後的雷陣雨。”麥隆贊嘆的瞧著她的臉,文不對題的說著。

  “只要你不睡床,太陽馬上又露臉了。”她沒好氣的回應。

  “要坎莫公爵睡地板,這是天大的笑話。”他把高大的身子埋近了床裡,無視于氣得冒煙的她。

  一分鐘後,他均勻的呼吸聲傳人依莎貝的耳裡,想來再大的嗓音也無法把他吵醒。

  怎麼辦?生平第一次與一個大男人同房,雖然名義上他是自己的丈夫,但對她而言,幾乎與陌生人沒兩樣。

  他占據了大部分的床,刻意留下的一小塊正好可以讓她容身。

  軟綿綿的床不停的呼喚著她,但想到要與他同眠,她禁不住羞紅了臉。

  算了吧!她拉起地上的毛毯拖到角落。

  她沒用!臉皮不夠厚!所以沒法與他一較長短。

  只能選人家撿剩的,她有什麼好抱怨的?

  夜已靜,地板上的女人蜷縮得像支熟透的蝦子,麥隆終于良心過不去的起身。

  什麼時候她變得如此的頑固了?想起如果當初在他逮到她偷情的同時,她也能這麼執著於私奔的愛情,那他會成全她,甚至欣賞她呢!

  可是她沒有,她立即痛哭流涕的要求他原諒,而且不顧那男孩子的死活。但此刻,她居然為了一個小小的賭氣,情願整夜縮在這裡。

  她是依莎貝嗎,他又問了自己一次。

  沉睡中的她如他記憶中的依莎貝,但個性差異竟如此之大,如同雙胞胎的兩個不同的靈魂。

  他可以確定依莎貝是沒有姊妹的,糟糕的是,此刻的她真正的迷惑他了!

  她輕易的吸引他,美麗的臉龐不再庸俗而散發著慧黠的光彩。

  是失去記憶的緣故嗎?果真如此,他倒是希望她永遠別清醒。

  熟睡中的她動了動,翻個身,無意中掙脫了她那保守的睡衣上的兩顆扣子,露出胸前的一片雪白。

  他訝異的發覺自己一向控制自如的欲望正蠢蠢欲動,貪婪地遊覽著她微露的酥胸,同時也看見了那顆紅痣。

  麥隆笑了,伸手把她抱回了床上,她是依莎貝沒錯。

  沒有人會相像到連痣也長在同一個地方,他見過她的裸體,記得這顆痣——現在,他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她就是依莎貝。

  如同兩年來的每一天,依莎貝在和煦的陽光下醒來。

  今天也沒有什麼不同,她慵懶的伸伸懶腰,直到發現了房裡有不屬於她的物品。

  那是一件曾披在她身上的男人披風,於是她想起了麥隆•坎莫。

  她整個人跳了起來,俯視全身仍完好如初,只除了她不應該在床上。

  角落裡的毛毯像抹布般的攤著,她是怎麼跑到床上來的?

  窗外一陣男人們的吆喝驅走了依莎貝的驚疑不定,她走向窗邊,看到了麥隆•坎莫那高大的身軀正雄赳赳的騎在馬上,為自己把球送入網裡而接受眾人的歡呼。

  “不要臉,玩人家發明的遊戲。”她小心眼的嘀咕,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是偷盜者。 

  一見傑斯立刻還以一球,依莎貝忘情地大聲喝采,仿佛他終於為她出了一口氣。

  立即的,她換上了打球的衣服,急急的奔了出去。

  “依莎貝,要加入嗎?”傑斯大喊。

  “當然。她騎著小黑加入了比賽。

  在場的男人除了傑斯外,全勒住了自己的以看向公爵。

  只見麥隆板起一張臉,不發一言。

  依莎貝此生從沒像現在這麼醜過,她的丈夫擺明瞭不准她加入他們正在玩的遊戲,而這個運動還是她發明的。

  “夫人,我想你最好跟女士或孩子們在一起,”麥隆淡淡的說著,語氣中卻有著無可反駁的強硬。

  依莎貝整張臉像顆熟透的蘋果,她氣得要命但仍把臉抬得高高的。“是的,我的公爵大人。”她順著他的話,以免再自取其辱。“希望你玩得愉快,別跌下馬了。”接著一拉僵繩,小黑的前蹄高高的舉起,狂奔回馬廄。

  麥隆面無表情,卻嚇了一身的汗。這女人,她不要命了嗎?

  而她給他的刺激,在今天剩下的時間裡還不斷的上演著。

  她真的依他的建議與孩子們玩在一起了。

  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另一處草坪上,他們玩追逐一顆球的遊戲。

  麥隆的視線不自覺的跟著依莎貝,她穿著寬大可笑的褲裙,靈活的東閃西躲,沖過了層層的人群包圍,腳不還不停的操控著那顆球。

  這情形真使人驚心動魄,情緒高昂。

  “那叫足球,與這馬球一樣,是依莎貝想出來的點子。”傑斯騎著馬,踱到他身旁解釋著。“兩者好玩不相上下,改天你可以試試。我要說,你老婆真是個天才。”說完,他又加入了賽場。

  依莎貝想出來的點子?依莎貝想出來的食物?依莎貝佈置出的明月山莊?依莎貝是個天才?

  屬於依莎貝的驚奇到底還有什麼是他尚未發覺的?為何他對這兩年來的改變毫不知情?喬伊在搞什麼鬼?

  驀地,快而急的突襲向他擊來,麥隆本能的側身,跨下的馬兒受到驚嚇,高高的躍起。

  他毫無防備的摔下馬,而肇事者是了顆球。

  “大人,我不是要您小心別跌下馬嗎?”依莎貝離他十尺,手中玩弄著那顆球,眼神蘊含淘氣的笑意,正經的說著。

  她是故意的。他想著,正如傑斯所說,她或許還算聰明。因為此刻她雖然看似優閑,但雙腳卻擺出隨時可以逃跑的姿勢。

  他突然願意相信自己以前真的錯估她了。

  然後圍在四周的人們看到了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奇跡——麥隆•坎莫公爵那一向認真、嚴肅、不苟言笑的臉,沒有因公爵夫人惡意的玩笑而生氣,他反而笑了。

  爽朗、開心,低沉悅耳的笑聲回燙在回周,柔化了他剛毅強悍的五官,使人忍不住也跟著他笑起來。

  只有依莎貝沒有——她看著丈夫的臉,癡了。

  梳妝鏡中映出一張美麗、微笑迷惑的臉龐。

  黃金玉瞧著鏡裡的人影,她有著一頭亮現的金發,發長及肩,呈現自然的微卷,小巧的鼻樑上有著幾顆雀斑,鮮紅欲滴的唇形弧度優美,還有那毫無暇疵的膚質,及湛藍得可以從裡面看出有著不同靈魂的雙眼。

  是的,她的靈魂在她的身體裡。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誰分聽不懂,但黃金玉心裡再明白不過。

  那封深如大海的眼眸,露出不屬於依莎貝,而是黃金玉的雙眼。

  這地眼有著未來世界的智慧及思想,它們興致勃勃的窺探過去的世界,享受著隨性又單純的生活。

  兩年來,她對所過的生活甘之甘飴——直到現在,她開始有了迷惑。

  她好像愛上那個男人了,吶吶的告訴自己。

  那個名義上擁有她身體的丈夫,一個自信滿滿、對她而言是屬於過去的男人!

  打一開始,她就明白自己深深的被他吸引,原先她期望他是個霸道、傲慢,不可一世的男人,如此她便可以輕易的抗拒他。

  而一切本來一直如她所預期的順利,她甚至覺得自己快免疫了。

  直到那個下午,他那致命的笑容把她辛苦建立的城牆吹垮得只剩下她赤裸裸的一個人。

  對黃金玉而言,這是從沒有過的經驗,她不曾戀愛,不曾心動于任何男人,當然,大部分是拜她那張臉蛋之賜。

  望向鏡裡那張唯美的臉,現在她有張姣好的面容了,但身分卻是個棄婦,她的丈夫根本不要她,而這兩年來,不管貴賤、富貴、男人對她只有尊敬,沒有興趣。

  她終于向自己承認是她個人的問題,才吸引不了異性的注意。但這認知對她的傷害並不大,因為她本來就是孤獨一人,所以她心甘情願在山莊內度日,從沒有任何的奢望。

  山莊內的每一個人從對她漠視到友善的轉變,是她最值得驕傲的事。當然,黃金玉再怎麼想也不會知道,因為她所嫁的丈夫是一個能使英國風雲變色的男人,自然沒有人膽敢冒險的覬覦她,落得死無全屍。

  所有的人戰戰兢兢的執行著坎莫公爵所下的命令,依莎貝的公爵財產下的一隻籠中鳥,而不幸的,公爵不喜歡鳥。

  可是,那個下午,在她對他報復後,非但沒驗收到他的怒氣,反而得到了他開心的笑容,一切全變得不一樣了。

  沒有任何的藉口可以再告訴她如何抵抗他對她的誘惑。

  她開始逃避。

  山莊內並不流行英國上流社會的禮節,因此她躲開了一切會與他碰面的機會。

  她不定的吃著三餐,不再接觸那兩塊草坪上玩的遊戲。但她卻避不了與他同房而眠的命運,還必須不斷的斥喝自己,別一見到他就紅起了雙頰。

  敲門聲響起。她嘆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這些無謂的事。

  “貝兒。”她招呼著來坐。

  “依莎貝。你怎麼了,為何最近總不下樓用餐?”

  “我不餓。”她騙著小姑。

  “我也是。”貝兒走進房內。

  “不舒服嗎?”她問,看不出貝兒有任何不適。

  “沒有,不過傑斯……”貝兒提到丈夫,臉紅了紅。“傑斯他……他最近情緒不太穩定。”

  依莎貝想了想,“嗯,你這麼說我也注意到了。他老是板著臉,為什麼?”

  貝兒臉又紅了。“因為我跟黛兒睡。”她小聲的低語。

  依莎貝明白了,她臉也跟著紅了起來。雖然她表面上已婚,但猶如處子。

  “依莎貝,你可不可以不跟麥隆嘔氣了?我知道你最近老是避著他,山莊內的其他人也發覺了。其實麥隆對你的態度跟以前比起來已經改善了許多。你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嗎?”

  這是什麼道理?多可笑的傳言啊!

  她怎麼會跟一個雖有名分但幾乎還不認識的男人嘔氣呢?

  “這跟你與傑斯又有什麼關系呢?”她真的不懂。

  “依莎貝,因為怕你又會要求與黛兒同睡,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兼做紅娘”她接續貝兒的話。

  見貝兒輕輕點頭,依莎貝嘆氣了。

  “李奇告訴我,你以前是叱?風雲的海盜?”

  “你也知道了?”

  “嗯,不過老實說,你這性子還真使我無法聯想。”

  “讓你笑話了。”貝兒不明白依莎貝話中的含意,她謹慎的回答。

  “不,不是,我沒有任何的意思。算了,別說這個了,就如你所願,我保証不會任性的搬離這間臥室。你今晚可以回到丈夫的身邊了,別忘了告訴傑斯,他欠我一次。”

  貝兒•坎莫高興的亮眼一笑,那神情像極了她的大哥麥隆•坎莫。

  “再告訴你一件事。”她淘氣的對依莎貝眨眨眼。“除了這間臥室及球場外,武士們得全天候守著麥隆了。”

  “為什麼?”依莎貝疑惑的問。

  “師父剛剛向麥隆挑戰了。”貝兒宣佈答案。

  “李奇,他真的做了?”

  “嗯,他真的想收你為徒,為什麼你不答應呢?別人是求之不得呢。”貝兒再度遊說。

  “貝兒,別得寸進尺,你現在這模樣與麥隆•坎莫還真像,我有點後悔剛剛的承諾了!人家黛兒就不會表面上向著我,背地裡又護著麥隆。”

  “好,好,我不說了。今晚吃披薩,我跟黛兒在房裡藏了一塊,要過去享受嗎?”

  “當然,這是最窩心的一句活了,我們還等什麼?”依莎貝高興的叫著。

  她們互相消遣的離開了房間。

  依莎貝再回主臥室時已是深夜。

  剛剛她們三位外表正經的淑女鬧起來可真是不像活。依莎貝教黛兒、貝兒跳二十世紀的機械舞,著點笑壞了她們兩位,不過仍興致勃勃的學著。

  她們三人喝了不少酒,在這個世紀男男女女似乎總會喝這麼一點酒的。

  最後是傑斯等不及了,他大力的擁抱依莎貝與黛兒後,把貝兒架了出去,才結束她們的宴會。

  黛兒往床上一躺便睡著了,依莎貝只好踉蹌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的精神輕松,神情愉快,舞著輕快的腳步開了自己的房門。

  麥隆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

  “還沒睡?總不會是在等我吧?”她調侃他,從櫃子裡拿出睡衣。

  麥隆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她忙碌的走進浴室。

  本來浴室的設計是沒有門的,但因為麥隆的強行闖入,依莎貝請僕人們加一道可以遮掩身子、只露出頭與腳的門。

  他盯著她脫下衣服後所露出的勻稱小腿,浴室內的水嘩啦啦的沖下,開始令他想入非非。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當初會再訪明月山莊,他告訴自己純粹是因想念貝兒,所以在她逗留不歸後,乾脆自己來找她。

  現在他來了,與貝兒相處的時間反倒不多,倒是奇怪的時常想到依莎貝。

  她的一舉一動使他越來越把持不住,但記憶中的陰影又讓他謹慎的退卻。

  “咦?睡不著嗎?”依莎貝穿著保守的睡衣走出來,一邊還用毛巾擦試著頭發。

  這模樣自然又不做作,簡直美極了!麥隆在心底贊嘆著。

  她理所當然地走到角落把毛毯鋪好了。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人。”她走了過來,坐在床沿。

  麥隆抬起眉,等著她發問。

  “我是不是會夢遊?”

  “夢遊?”他重復她的話。

  “是啊。”依莎貝優閑的躺下。赤裸的小腿往在床邊晃著。“我一定很眷戀這張床,不然為何早上總躺在床上。”

  她以為是自己跑上床的?麥隆好笑的想著。

  依莎貝閉上了眼睛,滿臉享受的模樣。“所以啊,我們商量一下,一人睡五天床怎麼樣?”

  麥隆著迷的盯著她,根本懶得回答。

  “你怎麼不說話?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象在對著雕像自言自語似的,中國有句俗話說:‘惜言如金’,大概就是指像這樣的人吧!”

  麥隆依舊沉默不語。

  “嗯,這床真舒服,我好久沒陪它了,讓我再躺五分鐘……”依莎貝喃喃的念著、最後聲音漸漸變得含糊不清——她睡著了。

  她就這麼半個身子躺在床上。腳還懸在地上的睡著了。

  沒有矜持,也不粗俗,是一種他從未看見過的隨性,自然得猶如一朵綻放的野花。

  依莎貝——他的妻子,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慶幸擁有她。

  他溫柔的把她的腳放上床,依莎貝咕噥了一聲,形成大字形繼續的熟睡,麥隆早知道她的睡癖不好,卻寵溺的微微一笑。

  撥開她的手及腳躺在她身旁,他明白自從球場事件之後,她老是刻意的躲著他。而他放縱著她的任性,因為自己正好可以籍此機會評估她。他們之間所營造出的新關系越來越吸引他的興趣,依莎貝的小動作總會不斷的撩撥他的心弦。

  今晚一定又無法入眠了。依莎貝對他造成的影響已經與日俱增,他才想著,她人就已翻了個身,手腳跨上他的身。

  她是他的妻子,為什麼不可以?他掙紮的遊說自己,手己碰上她光滑的腿,溫柔的輕撫著。

  她醉了,不能乘機便宜啊!他理知地警告自己。但手仍不由自主的撫上她的腰肢。

  妻子不是丈夫的財產嗎,他大聲對自己強調。

  可是來不及了,依莎貝一聲嚶嚀,劃破了他內心的掙紮。

  不顧一切的,他轉身轉緊了她。點了她的櫻唇。

  身下的女人在睡夢中滿足的嘆了口氣,抬起手摟住了他的肩,被動的回應。

  這比任何的言語更鼓動著麥隆繼續,他褪去了她的睡衣,欣賞著全裸的妻子。

  記憶中的平板已不復見,修長渾圓的身軀使他失去理知,欲火難耐。

  依莎貝甜甜的睡容中蘊涵春色,仿佛正做著他所給與的美夢,他繼續在她身上燃起火焰,直到自己佔有她而感覺到那層不可能有的薄膜。

  處女?怎麼可能?他的妻子是處女?

  無法停止,來不及思考了,他盡可能溫柔地撫平她深鎖的眉頭,直人雲霄。

  床單上的點點血跡証實了麥隆的猜測。

  此刻依莎貝緊緊的偎在他懷裡,他輕撫著她的背,享受著光滑的彈性。

  他好笑她竟還是睡得不省人事,完全沒發覺自己失去了什麼。

  處女?她怎麼會是處女?

  他想到她與那男孩赤裸的那模樣,那怎麼還會是處女?

  記得當時她曾極力的使他相信她仍是清白,但麥隆只是冷笑,卻沒想到她那一連串可笑的辯白裡,只有這句話是真實的。

  兩年前的依莎貝就如他當初所判斷的,沒有任何的可取之處。然而兩年後的今天,他卻發現在她身上有著挖掘不完的奇跡。

  為什麼?他還是沒機會問喬伊,他這位總管顯然已被依莎貝偷取了心,不然為何為曾向他報告過她的異狀?

  今夜對他而言別具意義,他手摟著妻子,體會著從未有過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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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4: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第二早上。

  “啊——”

  尖叫聲嚇得麥隆整個人彈坐了起來。

  沒有敵人來襲,沒有失火,沒有任何的異狀,只有身旁大驚小怪的妻子。

  “怎麼啦?”他躺回床上,閉上眼睛,睡意濃濃的問。

  “你沒穿衣服?”依莎貝驚異的喊。

  “我睡覺不穿衣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問題是我為什麼也沒穿衣服?”依莎貝用毯子護住赤裸的身子,尖聲的說著。

  “那又如何?”麥隆斜眼了她一眼。

  “我們……我們昨晚睡在一起?”

  “看起來是如此。”

  “你……你……”依莎貝早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有沒有侵犯你?你是不是這樣問?”麥隆好整以暇的替她說。

  “有嗎?”她滿懷希望的望著他,盼望他搖頭。

  “有。”

  “有?”依莎貝不相信的瞪大了眼,再次求証。

  “有。”他正經的再答一次。

  “你……你下流。”依莎貝抓起掉落於地的睡衣,怒氣沖沖的套上。

  “為什麼,你不是我的妻子嗎,我只不過是執行丈夫的權利罷了。”

  “妻子?我是你不要的妻子?”

  “但這是我妻子啊?”他理直氣壯的回應。

  看見床單暗紅的血跡,依莎貝尖叫起來。“我受傷了!”

  “這是必然的。”麥隆溫柔的話語裡有些許的得意。

  “什麼是必然的?”她一面說一面將頭探入睡衣的領口,想知道哪裡受傷。“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虐待狂。”

  “我不是虐待狂,你會流血是因為你仍是處女。”

  依莎貝停止了對自己的檢視。“處女!”

  “你自己也懷疑嗎?”麥隆假裝同情的搖搖頭,“老實說,我也嚇了一跳呢。”

  “處女?”依莎貝不理會他的假惺惺。“黛兒告訴我,我不是被捉姦在床嗎?”

  “是啊!”

  “那我怎麼還會是處女?”

  “如果你不知道的話,還能問誰呢?”他兩手一攤,聳聳肩。

  她被他的態度激得瞇起眼,瞪著他。“你好像很高興嘛,對于你的妻子是個處女?”

  麥隆乾咳了幾聲,清清喉嚨,“呃,真正的淑女是不會這麼直接問話的。”

  “是嗎?那,親愛的丈夫,我的第一次你還滿意嗎?”她才不管他的暗示,更直截了當的問。

  只見麥隆露出盈盈的笑意,“還不錯。”

  “才不錯而已?”依莎貝邊問,邊快速地跑到浴室著上便衣。

  “呃,非常的不錯。事實上——很滿意。”他壞壞的補充。

  “滿意你的頭!”她把換下的睡衣用力丟向他,頭也不回的奔出去。

  那一整天,依莎貝的臉總是紅通通的,沒人知道為什麼。

  她破天荒的跟李奇窩了一整天,只為了不想碰上麥隆,但這可樂壞了老師父,為了討好她,他還烤了一隻叫花雞與依莎貝共用。

  “那時,我剛晉升為武將,年輕善戰”,李奇又對依莎貝說著值得炫耀的往事。“隨後被派鎮守北方,以防那些清兵蠢蠢欲動。經年累月的待在營裡,思鄉時怎麼辦?只有看看戲,解解鄉愁了。”

  “是啊,明代好像流行南戲。”

  “沒錯!我記得一詞叫‘糟糠自厭’的戲,唉!那趙五娘演得可真好,如今陰錯陽差的來到這陌生的國度,幾十年了,可真懷念啊!”說到此,李奇話語裡允滿了鄉愁。

  黃金玉學過這出戲,這老人眼中的落寞激起了她的側隱之心。“我會點皮毛,唱一段給你聽聽,如何?”她自告奮勇的推存自己。

  “你會,怎麼可能?”李奇不信的問。

  “沒上妝,外表可能不像,但唱是沒問題的。”

  “你這是在消遣我這個老頭子嗎?”

  “聽聽看嘛!就唱這趙五娘在飢荒歲月中,獨自一人侍奉公婆,忍受苦難這段好了。”她想了想,這段曲她記得挺熟的。

  “呀?她怎麼知道劇情?”李奇面露驚訝。

  “哈,你只要記得我有無師自通的本事就好。現在別說話。”

  黃金玉先吊吊嗓子,心想,幸好依莎貝的嗓音還算不錯,擺了個身段後,她唱道:“亂荒荒不豐槍的年歲,遠迢迢的不回來的夫婿,急煎煎不耐煩的二親,轉怯怯不濟事的孤親已,苦!衣盡典,寸絲掛體。幾番拼死了奴身已,爭奈沒主公婆,教誰看取……”

  一個金發藍眼的異族女子用著昆山腔唱出趙五娘當時的悲及苦,她的外表與唱腔是這麼的不搭調。但“能諧聲律,轉音若絲”的獨特美聲,使人產生置身其中的錯覺,跟著她的嗓音悲嘆著。

  呼!有幾十年沒聽過祖國樂曲的李奇眼角泛出了淚水仍不自知,只是著迷的看送眼前的女子輕挪蓮步,一舉一動括脫似的趙五娘。

  “嗯,你怎麼了?”黃金玉發現了李奇的淚水,及時的收住自己的表演。

  “沒有,沒有,我是太高興了。”老師父趕忙的擦試淚水。“真的?”黃金玉高興極了,李奇可是她的第一位觀眾呢。“那我再唱一段‘遊園’請你指教吧。我扮大家閨秀杜麗娘,可惜沒人扮侍女春香,你就湊和著看吧。”

  她就在馬廊的後端,面對一座小山丘及滿山的野花表演了起來,黃金玉左顧右盼,用眼神來示意花有高低。

  “原來?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予斷撲殘垣。”她唱完,又向左走,露出感慨。痛惜的表情,再繼續吟唱。“良辰美景親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接著用雙足微踢裙邊,走壓步如同采藕式,抬左腳左邊身子微高,抬右腳右邊身子隨之提高;眼皮似睜非睜,似閉非閉,顯現出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

  “麥隆,你老婆在做什麼?”傑斯盯著依莎貝怪異的舉動,好奇的問。

  兩男兩女站在馬廊的轉角處,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依莎貝的背影。

  “她好像在表演什麼。”黛兒說著。“是嗎?麥隆?”

  “我不知道。”麥隆乾脆的承認。

  “我小時候好象看過。”貝兒思索了片刻,忽然說道:“這是我國的歌劇。”

  “東方歌劇,依莎貝怎麼會?”傑斯不解的問。“對了,她似乎也熟悉東方的語言。”

  麥隆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他們,他突然覺得必須馬上見到喬伊,問問他自己,早該知道的事情。

  “閑凝眄聽聲聲燕語明女剪,聽嚦嚦鶯聲溜得圓。”黃金玉終於結束了這曲子。背後響起了掌聲。

  “晦,是你們,嚇了我一跳。”她回頭,喘口氣道。

  “依莎貝,我小時候曾看過這戲,你表演得太好了,瞧,師父激動得都哭了。”貝兒贊賞地看著她。

  依莎貝轉身向李奇,果然見他淚眼汪汪。

  “李將軍,你別這樣啦,有這麼好嗎?”

  “是的,是的。”李奇不斷抹掉溢出的眼淚,微笑的回應。

  她自己也開心的笑了,第一次體會有掌聲的表演。“改天我做一些行頭,跟貝兒演出‘貴妃醉酒’給你瞧瞧。”

  “貴妃醉酒,貴妃醉酒……”李奇喃喃的念著,他幾乎忘了自己是多麼喜歡這句戲。

  望著自己的愛徒貝兒,想著如果依莎貝也答應做他的徒兒,那麼此生便無憾了。

  可是,那位公爵大人等於是個王爺啊!他該怎麼為依莎貝出這日氣呢?李奇苦惱地忖度著。

  坎莫公爵問了喬伊快兩個鐘頭,卻仍是一片茫然。

  依莎貝就是依莎貝,他還能希望從喬伊那裡得到什麼不同的答案?

  山莊裡的僕人似乎一邊倒的護著他們的女主人,這對公爵而言無異是當頭椿喝,根本無法接受。哦!不,還不止呢!他的兩個妹妹及傑斯這傢夥似乎對依莎貝也關愛有加。

  他,坎莫公爵,在山莊裡的地位突然從雲端跌至穀底。

  他的妻子像迷一樣,引出了他前所未有的好奇,他發覺自己的目光已無時無刻。不由自主地追尋著她。

  昨夜的溫存記憶猶新,她是處女的事實的確滿足了他男人的心態。但為什麼也還會是處女呢?

  許多沒辦法求証的事如化不開的霧,完全與他事事有規律的個性背道而馳。

  不否認的,他喜歡現在的她,但如果有一天她記憶又恢復了,那她是否還會是現在的她,抑或又回歸原來的本性?

  找道格來吧!他在內心建議著自己。

  她的舊情人在這幾年裡變得更俊美了!這是依莎貝喜歡的喜型,不像他的鍘硬。

  或許道格的魅力能重拾她失落的記憶,進而與她舊情復燃呢!

  想到此,他微微皺眉,不喜歡面對有可能是這樣結局的後果。麥隆清楚自己著迷於現在的依莎貝,也知道與她共同生活將充滿了挑戰及趣味,但他不願意冒險承擔對她放入感情後,又擔心她隨時“清醒”、背叛他的後果。

  果斷一向是他的作風。如果依莎貝在道格來了之後,真的又恢復了以往的個性,那麼,就讓他快刀斬亂麻吧!

  明月山莊是一座大型的木造屋,矗立在鄉樹的一隅,放眼四周只有這一棟高大的建築物。

  這裡是坎莫公爵馴一匹匹好馬的地方,平時顯少有陌生人來訪,而公爵也幾乎不曾駐足。

  山莊裡住了十位馴馬師、六位女僕,以及十一個年紀大小不一的孩子,他們住在離主屋不遠處的村屋裡。

  主屋除了固定守夜的人以外,只有兩個未婚的女僕住在這裡。而這些人除了做自己分內的事外,就是伺候被公爵遺棄的夫人。

  單純的日子在兩年前有了變化,兩年來後的今天,望著遠方場起的滾滾飛塵,誰會想到坎莫家的三兄妹會流連於荒涼的山莊裡,還在這裡接待了客人!

  當然這一切都不關依莎貝的事。

  如每個清早,她騎著小黑已奔得不見人影。

  自從那夜她的丈夫占了她的便宜後,依莎口才不管曾給貝兒什麼承諾,二話不說的就搬到黛兒的房裡,不曾再給麥隆好臉色看,不曾再私下與他說一句話,不曾正眼再瞧過他,她表現得仿佛自己才是公爵大人。

  坎莫公爵不曉得愛情是什麼,但她擺這種臉色對他,是從未人有敢這樣做的,而他竟然只是聳聳肩地讓步了。

  所有的人都因為公爵對依莎貝縱容的態度而更崇拜她,就在幾天前,她甚至還為喬伊被公爵指責沒盡到監督山莊之職而大聲與他對峙呢!

  她當然不曉得公爵所指的“監督”之意是對她讓步了。

  不過現在所有的人全知道,有事相求找公爵夫人比必須面對公爵好多了。所以山莊裡的每一件事,他們總是細心的為公爵夫人留意著。

  但他們也不曉得今天會有客人來訪。

  依莎貝溜馬回莊後,遠遠的瞧見大門外正在卸下行李的陌生僕人,她心裡突然浮起了一絲不安。

  草原上的兩上運動場沒有任何人。通常武士們與公爵不玩球時,小孩或馴馬師總會遞補上去玩。

  這兩項運動已是每天山莊裡無法中斷的消遣,可是破天荒的在今早微風徐徐的天氣裡,居然吸不了半個人。

  是誰來了?她有些好奇。

  看這些馬車上的行李及僕人的數目,她判斷來者不是人數眾多便是女客,才需要這麼大張旗鼓。

  下了馬,她拍拍身上的青草及泥上,把馬牽給了喬治。

  喬治沒有了平明和煦的笑容,緊張的接下僵繩後,即不敢再看她。

  “怎麼了?喬治?”

  “沒有。”他過於快速的回答。

  “那怎麼看起來怪怪的?”依莎貝不解的問。

  “沒有,夫人,沒什麼事,大概是山莊裡突然有客人來訪,有些緊張吧!”

  “哦。”她接受了他的解釋。“誰來了。”

  “我不知道。”喬治又躲開她的眼光。

  “是嗎?沒關系,我自己去看好了。”

  “夫人!”依莎貝走到馬廊門口,喬治又叫住了她。

  “什麼事?”她轉頭問。

  “沒有,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您,您永遠是我們的公爵夫人。”

  “多奇怪的哪!”依莎貝好玩的笑了起來,“我得記得告訴肯蒂,她丈夫今天怪異的行為。”說完,她大步的走回主屋。

  大廳內的人因為她的出現而中斷了談話。

  依莎貝欣賞十六世紀的陳設與貴族,那畫面就如同在名畫裡看到的一樣,總讓她對自己有機會參與這個世紀而慶幸不已。

  她先望向麥隆,他目光深沉的盯著她,王者的氣勢讓人無法忽略,再看貝兒,每次多看她一眼,總會覺得她比以前更美;而傑斯坐在她身邊,手不經意的輕觸,兩人就像天造地設般登對。

  她的眼神一瞟,看見了他們的第一位客人,是狄瑞•葛蘭伯爵。

  依莎貝嘴角扯出淺笑。他是個帥呆了的男人,使人感覺像個天使,不過天使聽說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但狄瑞可是個十足的大男人。

  他惡作劇的送給他微微的一笑,依莎貝不疑有他,更擴大臉上的笑容後,目光對上了黛兒。

  啊?她正一臉憂鬱地看著自己呢!

  為什麼,是狄瑞嗎?依莎貝淘氣的暗示並對黛兒眨眨眼,接著看見了第二位客人。

  火雞!

  依莎貝身軀裡的黃金玉突然想到了家裡的小時候飼養的火雞。

  它們有著會使人眼花撩亂的羽毛,而且經常自以為地搖擺著臂,神氣的四處炫耀。每當黃金玉餵食它們時,甚至還不知感恩的啄痛她。

  她最討厭火雞了,更不用說他還有一張美得帶陰的臉。

  他絕不像女人,但卻可以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陰陰的氣息。

  他向她走來,對依莎貝如此張口結舌的望著他,感到一股取勝于公爵的優越。

  “依莎貝,好久不見了。”他背對著公爵,目光肆無忌憚的遊覽記憶中中她不曾擁有的身材。“你變得更美麗了。”

  坎莫公爵只能看見依莎貝的表情,他臉色不變,但對于這個男人無禮的直呼他妻子的名,內心一股怒火猛地燃燒起來。

  “你是誰?”依莎貝冷冷的問。

  這句話及她表現的冷漠就像是一股清泉,把公爵的火氣間澆掉。“依莎貝,你記不得了嗎?”他露出了假笑,完全沒檢討自己的一意孤行,才會有今天的場面。“他是道格•沃莫肯男爵。”

  “我該認識他嗎?”她反問丈夫。

  麥隆對於依莎貝的表現滿意得忘了顧及自己的形象,他大大的咧嘴一笑。“他是你認識的一個老朋友,我本為以為沃莫肯男爵的到來,或許對你的失去的記憶的事有所幫助。”

  她的老朋友?唉,黃金玉對依莎貝擇友的眼光也只有嘆氣了。

  “是嗎?”換上一副較和善的嘴臉,她對眼前的“老朋友”說:“沃莫肯男爵,你得原諒我的失禮,失去記憶使我忘了兩年以前的每一件事。”

  “可憐的依莎貝,”沃莫肯男爵用著過分熟撚的親密語氣回道:“希望我能對你有所幫助,使你及早恢復記憶。”

  “是啊!我也希望依莎貝能快點回來呢!”她說出只有她一人聽得懂的話後,對其他人微微頷首,逕自上了樓。

  當晚。

  “依莎貝,”黛兒躺在她身旁聊著,“麥隆對你今天的表現高興極了。他甚至在晚宴時還開口大笑呢!”

  “哦,我做了什麼?他又在笑什麼?”兩手枕在頭下,依莎貝隨口問。

  “是啊,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葛蘭伯爵講的那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狄瑞•葛蘭?”

  “就是他,我實在不喜歡那男人。”

  “哈,可是你已經開始注意他了,”依莎貝取笑道。

  “我沒有。”黛兒會起身,著急的否認。

  “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呀!黛兒,你就聽麥隆的建議,嫁給他吧!”

  “我是不結婚的。”黛兒強調。

  “我知道,可以難得遇上這麼英挺的男人,你就另當別論吧。”

  “依莎貝,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眼光?我一點也不覺得他帥,要是他有一絲像麥隆,那我早就嫁了。”

  “你覺得麥隆帥,”依莎貝立即質疑黛兒的論調。

  “是啊,他是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黛兒語氣裡全是崇拜之意。

  依莎貝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談不下去了,我建議我們還是睡覺吧。”

  “嗯。”黛兒拍枕頭又扯扯毯子。“依莎貝。沃莫肯男爵既然住在山莊裡,我想你應該回去麥隆那裡。”

  “為什麼?”她打了一個不文雅的呵欠,閉上了眼。

  “讓男爵知道你沒與丈夫同睡一房可不太好。”

  “關他什麼事?”

  “是不關他的事,但是……唉,反正不太好就是了!”黛兒嘆了口氣。

  “哦?為什麼?”依莎貝又打了個呵欠,不死心地追問。

  “他……他……他是……”黛兒支吾地說著。

  “別再吞吞吐吐的,否則我可要睡著了。”她喃喃的對黛兒威脅。

  “他曾是你私奔的情人。雖然事過境遷,但別讓他誤以為你與麥隆不合,他還有一絲機會,好嗎?”黛兒一口氣的說完,房裡突然靜了下來。

  依莎貝睜開眼,睡意全消。她坐起來,盯著黛兒。

  “你說什麼?”她尖聲的問。

  “對不起,我只是……只是……”黛兒不知該怎麼說。

  “別只是了。”依莎貝打斷了黛兒的話。“你說沃莫肯男爵是我私奔的對象?”

  “依莎貝,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黛兒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依莎貝不語,又躺回了床上。

  呼,那個男爵居然是她的情人,私奔的對象!

  她怎麼會喜歡那種男人?依莎貝,你的眼睛長在哪裡?黃金玉感到惋惜。

  “依莎貝、你還好吧?”黛兒搖搖她,柔聲問著。

  她閉上眼,“睡吧,黛兒,我累了。”

  黛兒心想,她應該沒事吧,於是依言躺回床,閉上了眼。

  不久,黛兒均勻的呼吸聲傳了過來,依莎貝再度睜開了眼。

  這下,喬治怪異的舉動及男爵親呢的眼神全有瞭解釋,她思忖著。

  中國有句俗話說:“壞事傳千里”真是說得一點也沒錯。

  明月山莊的僕人們對她曾製造出醜聞一定早有耳聞,所以才會有當初對她的冷漠表現。

  而事隔兩年了,沃莫肯男爵為什麼突然來訪,聽黛兒說當初麥隆決定放他一馬時,他甚至沒力氣站起來,而是爬著出去的。如今,他怎麼還有膽前來?

  唉,不對!麥隆介紹他時,那語氣分明是他邀請男爵來的。依莎貝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

  他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黛兒曾說麥隆因為她的表現,高興得在晚餐時開懷大笑,依莎貝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嘿!莫非他是故意的,難道他根本不相信依莎貝這兩年來的表現,所以想藉由沃莫肯的出現逼出依莎貝的本性!黃金玉想到有這個可能性。

  哈!哈!她氣極反笑,目露懼人的凶光。

  好,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她保証絕不會使麥隆失望,她會讓他看到他想要看的。

  演戲可是我的老本行呢!這個可惡的男人,你等著瞧吧!我的公爵大人,她暗忖道。

  入秋的季節帶來微微的涼意。

  陽光依舊普照大地,但已不似夏日的熾烈。

  明月山莊的公爵夫人起了個大早,她破天荒的沒有出去溜馬,還穿著一襲端莊得無懈可擊的衣裳,第一次正式與大夥共進早餐。

  因為她的加入,餐廳裡的武士顯得局促不安。公爵夫人體貼的招呼,全然不為這氣氛所影響。

  山莊的早餐採用自助式的,不斷的有各種熱食端上來給後到的人,這也是依莎貝想出來的點子,奇怪的是竟沒有反對。

  傑斯與貝兒進了餐廳,瞧見了依莎貝,略顯驚訝地互看了一眼。

  “依莎貝,這真是個驚喜。”傑斯上前親親她的面頰。“你看起來真美。”

  “謝謝,”依莎貝給這完美的男人燦爛的一笑,然後轉向貝兒,“哪天你不要他時,記得通知我。”

  “通知你什麼?”沃莫肯走進餐廳,華麗的裝扮顯得刺眼,他露出一個自己認為滿意的微笑,接續依莎貝的話問道。

  一股厭惡之感不由得從心中升起,依莎貝放下刀叉,慢條斯理的諷刺道:“沃莫肯男爵,你真像只炫目的火……呃,孔雀。”

  在餐廳用餐的人低聲的抽氣,對公爵夫人當著大眾面前,直言不諱的說出幾近侮辱男爵的話,全部低下頭,繼續吃著盤的食物,裝作沒聽見。

  只有傑斯聽得大笑出聲。

  “你一定得在大清早就破壞我的食欲嗎?”麥隆皺著眉頭走進來,狄瑞跟在他身後。

  “噢,道奇,來,坐在我身邊。”依莎貝立刻換成一副熱絡的表情,招手叫沃莫肯男爵過來。“我沒有告訴過你,我最喜歡孔雀?”

  餐廳裡所有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武士們困惑于公爵夫人一面八十度的轉變,而傑斯與貝兒則是膛目結舌的望著依莎貝。

  麥隆心中升起的妒意快得自己根本來不及掩飾,他昨天維持到剛才的好心情全消失了,只見他面色鐵青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及那個花俏的男人。“真是溫馨啊!我的夫人顯然正盡女主人之職,那我就不招呼各位了。”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

  “夫人,多年以前,我們也曾這般共進早餐,你還記得嗎?”沃莫肯洋洋得意,他殷勤的對身旁舊情人射出一波波的電流。

  見麥隆走了,依莎貝根本懶得費心理他。“沃莫肯男爵——”

  “叫我道格。”他顯現出一副專注的深情。

  不想再與他廢話,她順了他的意,“好吧,道奇——”

  “不。不是道奇,是道格。”他又打斷了依莎貝的話。

  “誰在乎?”她忍不住尖聲的回應,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噢,對不起,我突然覺得不太舒服,先告退了。”向眾人微微頷首,不再瞥男爵一眼,即離開了餐廳。

  “麥隆氣昏了,”狄瑞坐到傑斯的身邊。

  “是的,而依莎貝是故意的。”想到此,傑斯忍不住低笑起來。

  “唔,這可是難得的好戲,不看太可惜了。”狄瑞也興致勃勃的笑道。

  “嗯,你說得沒錯。”貝兒附和狄瑞的話。“而或許麥隆的戲還未上演,另一出戲會捷足先登呢。”

  “貝兒.還有別出戲?”傑斯好奇的問。

  “是的,聽說某位全英國最有身價的伯爵對一位金發碧眼的姑娘一見鐘情呢。可惜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啊!”

  猛地,咳嗽聲響起,狄瑞紅了臉,“對不起,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盯著好友匆匆離去的身影,傑斯轉頭不解的問:“貝兒,你是說狄瑞與黛兒嗎?”

  “還會有誰呢?我的夫君。”

  “你怎麼知道的?”

  “相信我,對於周遭的事,我比你知道的多得多。”貝兒故作神祕的眨延眼。

  “嗯,這一次我們是旁觀者了。”傑斯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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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4: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他生氣了!

  他活該,可是為什麼她一點也不高興?

  這幾天,麥隆•坎莫的臉色越來越鐵青,而她卻已厭煩了扮演從前的依莎貝。

  他是咎由自取,他她也沒嘗到報復後的快感,反倒是因為道格•沃莫肯的事件使她明白了一件事——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在乎麥隆•坎莫。

  那個她本來沒啥好感的男人,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注意起他了。

  這使她慌亂不安。

  一個不可一世、掌握著十六世紀英國歷史的男人,她這位平凡的中國女子怎會與他有交集呢?

  月老也太粗枝大葉了吧?拿依莎貝的身體當紅線,在這個對女人而言,依舊封閉的十七世紀,她怎能逃得開呢?

  依莎貝感覺沮喪!她渾身沒勁地把頭靠向小黑,奔馳的快感已無法戰勝她情緒上的低落,她任由小黑載著她閑晃。

  麥隆對她是存什麼心呢,她細想他對自己的態度。

  激情的那夜,她醉了,什麼事也記不起來,只感覺似乎是作了一個銷魂的美夢。之後因為氣他的趁人之危,所以到現在她不曾私下與他相處過。

  以一個公爵而言,對於依莎貝的不安禮數,隨心所欲、不在乎世俗觀念的生活態度,麥隆對她是縱容的。

  他隨她穿著怪異輕便的衣服在他周圍晃著;她的生活習慣幾乎保有二十世紀的隨性,他也配合;她護著僕人出言頂撞他,他只是揚起眉,狀似無所謂;她不與他同房,不盡妻子的義務,見到他不行禮,頭還撇向一旁,甚至與他嘔氣,他居然只是有趣的笑笑。

  麥隆•坎莫是當她這個人不存在嗎?

  好像也不是。至少他對沃莫肯的行為,她千真萬確的肯定他不止是不高興而已。

  莫非他對她也有感覺?

  想到此,她眼神一亮,但隨即又黯淡了下來。

  不可能。雖然她不曾談過戀愛,但也讀過愛情小說,男人對所愛的女人總是羅曼蒂克的呵護,使女人充滿了甜、幸福感,怎會是麥隆這副德行?

  “啊——”她煩燥的大叫,雙手在頭發上一陣亂扯,弄得披頭散發。

  “怎麼了?為記不起與沃莫肯的變情而頹喪嗎?”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黑不知何時已走到領地邊界,只見麥隆坐在樹下,嘲弄的望著他。

  一見到他,依莎貝沒來由的臉紅,但聽到麥隆的揶揄,怒氣又操控了一切。

  “你說對了。”她下馬走向他。“道奇,呃,道格……”是道奇還是道格,她記不起來,管他的。“他是這麼的體貼,可是我還是無法恢復記憶,真使我憂心呢。”

  麥隆一陣低咒。

  “你說什麼?”依莎貝傾向他。

  下一刻,她已摔入了丈夫的懷裡,他重重的吻住了她。

  沒有平日的高深莫測,他不顧一切的侵略著她。

  這個男人!哦!天啊!這個男人!她已意亂情迷了。

  “那個小白臉也能這麼使你陶醉嗎?”麥隆突然拉開她,咬牙切齒的問。

  “誰?”依莎貝仍沉浸在剛剛的吻中,搞不清東西南北。

  “沃莫肯那個傢夥!”他大吼。

  “沃莫肯?”依莎貝皺起眉頭想著。“哦,那個沃莫肯啊!”她終於恍然大悟。

  她的表現已毋需再做多餘的解釋,依莎貝已下了最好的安撫良藥,只見他突然一掃先前的陰霾,對她咧嘴露出一記迷死人的微笑,“我的夫人,”他懶懶的喚著,已恢復了以往的自信。“由你的神情,我確定你正鼓勵著我,繼續剛剛的示範呢!”

  “我有嗎?”她喃喃的反問。

  “莫非是我會錯意?”他揚起眉問著。

  依莎貝根本無法回答,她愛死了他揚眉的動作。

  “還要嗎?”麥隆溫柔的氣息拂過她的唇。

  “要什麼?”

  “要我再吻你啊!”他逗她。

  她的眼神因他的話而轉向他的唇。“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依莎貝本能地回答。

  “是的,我保証你會愛上這種享受。”他自信滿滿。

  “那還等什麼?”她催他。

  沒再回話,他輕點上了她的唇,慢慢的,用著從沒有對任何女人有過的溫柔,輕易的攻下屬於她的領地。

  藍藍的天為篷,綠綠的草為床。此刻的依莎貝最不需要的理智,她不想警告自己該抗拒這個男人。

  二十世紀的思想使她開放的接受她想要的男人,而夫妻之實使得麥隆毫無顧忌,彼此之間的吸上力使他們早忘了雙方曾是敵對的。

  黃金玉初嘗男歡女愛,雖已有一次的經驗,但對她而言,這才是真正的第一次。她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命運竟與這個十六世紀的男人交疊,且情願委身於他。

  青澀的反應証實了懷中的女人毫無經驗。

  對于妻子的不貞,麥隆•坎莫終于完全釋懷。

  他滿足的只想笑,在他以往的生命中,從沒想過妻子會過對他如此重要。

  他是這麼喜愛這個女人,她自然、淘氣、活潑及聰慧,使他無法抗拒的被她吸引著。

  為什麼他以前不曾發現呢?

  不過,往者已矣,他又何必計較過去?與依莎貝的未來才值得他去把握。

  她睡著了,就依在他胸前沉睡。

  他忍不住俯下身,親吻她激情過後艷麗的臉蛋,虔誠的感謝天地把一切最好的都賜予他。

  往後的日子裡,她將會占據他生命的每個角落,她將是他唯一的愛人。妻子,以及孩子的母親。

  這個女人會是他唯一誓死保護的愛人。

  道格•沃莫肯在明月山莊的身分,突然在某一天下午後變得不重要了。

  他完全不曉得是什麼原因,只明白公爵不再被激怒,而依莎貝也不再睬他。

  聽說,公爵夫人已搬回主臥房與丈夫同眠了。

  站在鏡子前,欣賞自己完美的外表,他實在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這個女人變得比以前更難搞定了,想當初她與他是多麼的契合啊!

  他後悔當初沒有佔有她!

  誰會想到這麼美的一張臉蛋在層層衣服的包裹下,會平板得令他興不起欲念呢,

  但看看她現在! 

  不再需要外表的掩飾,身材便完美無缺的顯露於外,每每使他垂涎。他不止一次的責罵自己放棄了這麼好的貨色。

  然而,他是沒有這個膽敢惹麥隆•坎莫的。他想。

  當初他應麥隆之“邀”前來明月山莊,公爵為了安撫他的退卻,向他預先做了保証——如果依莎貝對他真的舊情難忘,那公爵會寬大的成全他們,不會採取任何的報復手段。

  現在看這情形,自己是沒希望了。

  不過……他“嘿嘿”的冷笑,得不到依莎貝,並不代表麥隆就可以擁有,是吧?

  他的安全已得到公爵的保証,而“挑撥”對他而言,可是天生的拿手呢!

  女人對愛情的著眼點有時候是非常主觀的,她們的判斷沒有邏輯可尋。

  不管一見鐘情的傾心或慢慢熬出的愛情,一旦內心肯定了對方,女人將立即幻化成柔順的綿羊,心甘情願的依偎在男人的羽翼裡。

  依莎貝還搞不清楚自己心裡的想法時,麥隆•坎莫對她的溫柔與溺愛幫她做了選擇。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麥隆•坎莫這樣男人的妻子。

  回想第一眼遇見他時,他對她而言只是個遙不可及的神袛,她著迷於他,但同時也抗拒著他。

  不為什麼,只因她覺得這樣的男人她配不上。

  在成長的歲月裡,她受過大多的挫折,已學會了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既然已自覺配不上他,那又何必徒增傷悲,所以她不斷的挑剔他,使自己有理由不接受他。

  但她如何抗拒得了麥隆的有心牽引呢?

  一個吻、一個擁抱、一個不輕易對別人露出的笑容,依莎貝便已神魂顛倒了。

  她在戀愛了。

  雖然她與麥隆先有了夫妻之實,但對他們倆而言,一切的情感才開始緩慢的進展。

  依莎貝的臉上開始浮出夢幻似的笑容,這使得絕美的她更加吸引眾人的注目。雖然麥隆•坎莫仍似以前的嚴肅,但若妻子在場時,他總會立即柔化了臉上剛硬的線條。

  他們是繼傑斯與貝兒之後,另一對使人稱羨的神仙伴侶。

  依莎貝因此而變得比以前更好相處了!甚至不再堅持就答應拜李奇為師,只為了看在貝兒不斷遊說她的一片孝心上。但對于李奇所傳授的功夫,她可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根本是應付應付而已。

  山莊內的另一對單身貴族——黛兒與狄瑞,他們兩人相處的情形卻頗為尷尬。

  黛兒無視于狄瑞的存在,而狄瑞對李奇這位唐人比對追求黛兒更有興趣。 

  他時常拜訪這老人,為了能夠與他溝通,居然放下身段,請求依莎貝傳授京片子。因為他以為貝兒的劍朮與依莎貝的賭技全出自於此人的傳授。

  初冬的腳步來臨,依莎貝答應盛妝演出一出“貴妃醉酒”的戲碼給李奇欣賞,她把貝兒與黛兒也排入了這出戲內。

  依莎貝並不擅長縫制衣服,但勉強去做的話也不差,此外,她還得不時的抽空教兩位小姑娘戲時該有的身段。麥隆與傑斯隨她們胡搞,對於依莎貝所製造出的怪異情事,早已見怪不怪了。

  中西文化交流在這個不值得歷史記上一筆的小村落裡進行著。

  “貝兒,你現在是高力士,”依莎貝糾正小姑的走步,排演著“貴妃醉酒”的劇情。“我喚你時,你得這樣走過來。”她模仿高力士,走給貝兒看。

  貝兒輕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好難哦!小時候看戲時,只覺得臺上表演精采便給掌聲喝采,想不到這演戲也是學問。”

  “我已經把你的戲分降至最少了,沒有高力士,這場戲可不夠味。”

  “依莎貝,你真厲害,我有一半唐人的血統,可是你卻比我更瞭解祖國的文化。”

  “嗯哼,我允許你崇拜我。”她避重就輕的回答。

  “這楊貴妃與唐明皇可有孩子?”一旁的黛兒問。

  “不知道,聽說沒有。”貝兒眉頭微蹩。“就跟我一樣呢!”她怏怏不樂的低語。

  “我以為你與傑斯不想這麼快有孩子。”黛兒有些吃驚。

  “不是這樣子的,我們都愛孩子,可是上帝還沒聽到我們的祈求。”貝兒語氣裡有著遺憾。

  “貝兒,你月事不正常嗎?”依莎貝突然問她。

  “不,很正常。”

  “那告訴傑斯,要他再加強嘛。”依莎貝心直口快的說。

  貝兒整張臉漲紅了。“他是很努力啊!”她小聲的低語:“天天呢!”

  “你們在說什麼?”黛兒一臉茫然。

  “黛兒,你幫我把這戲服拿進屋裡。”依莎貝支開黛兒,等她走出門後,便在貝兒身邊坐了下來。“我不知道有沒有用?”她在腦海裡搜尋著一些曾在報章雜志上看過的有關受孕的資汛。“現在起別跟傑斯……呃……做愛。”說到此,依莎貝臉也紅了紅。“一直到下次月事來之前的第十六天再開始。試試看這方法,但不保証有用。”

  “嗯。”貝兒聽從依莎貝的建議,“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你不是崇拜我嗎,所以我怎麼可能讓我的崇拜者失望呢?唉,好吧,我來為你上一節衛生講習吧!為什麼我會叫你如此做呢?因為如果做愛次數太頻繁的話,會使男人身體裡的精子……呃……種子,這樣你聽得懂嗎?”見貝兒點頭,她又說:“好,會使種子變得稀少,也較不活潑,那它們就沒有精力遊到我們女人的子宮內與卵子結合……”她滔滔不絕的把二十世紀的知識傳授予貝兒。

  隔天,傑斯怒氣沖沖地跑來找依莎貝理論。

  “依莎貝,我壓根也不相信你告訴貝兒的那套鬼話!”他第一次用冷硬的語氣對依莎貝說。“去他的,貝兒是中蠱了,居然對你的話深信不疑!”他朝她欺近,似乎想就此把她給做了。

  依莎貝跳得老遠,“冷靜點,男人。”

  “冷靜?”傑斯怪聽,“去跟貝兒說,要她停止這件蠢事,我就冷靜。”他又逼近依莎貝。

  “等等,等等。”依莎貝繞著椅子與他打轉。“傑斯,離我遠一點,別忘了,貝兒會回去與你同房是我幫的忙,你欠我一次。”

  唉,這到底幹她何事?誰要她喜歡多管閑事?

  “你想用這個來討人情?”他停下腳步,氣憤的問。

  “是的,我就是要用這人情來抵。”反正現下一時也說不清。

  “你讓貝兒回到我身邊,現在又來拆散?”

  “啊,唉,不管你怎麼想,就當是吧。”依莎貝無奈的說。

  傑斯狠狠的瞪她一眼,頭也不回的離去。

  從那天開始,依莎貝總是刻意的躲著他,免得被這位伯爵眼裡射出的冷箭刺傷。

  而麥隆則依照慣例,對妻子惹出來的事端不聞不問,這讓享受著甜蜜婚姻生活的依莎貝心中埋下了一道陰影。

  她仔仔細細的回想與丈夫相處的情形。是的,除了夜晚的歡樂時光外,麥隆根本就是放任她的,她應該感謝他不像十六世紀的男人一般沙豬,能給予她完全的自由。可是,以另一個角度看,是不是可以解釋為漠不關心呢?

  這個想法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越來越嚴重的困擾著她。

  每當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只有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刻裡,麥隆總是熱情的吻著她,依莎貝也撫摸著他結實的背肌,以及沒人敢觸摸的發絲,她是多麼有愛這個男人啊!

  但……他今天跟她說過幾句話呢?他知道她今天做了那些事嗎,而他自己今天又在幹什麼呢?

  麥隆從不與妻子分享他白天的生活,而依莎貝日間的所作為他也沒興趣知道。夜裡除了旖旎的情話外,他們鮮少有多餘的時間再話其他,依莎貝嘗試想改變這種情況,但麥隆總有辦法使她神魂顛倒,忘了自己是誰。

  她開始變得安靜了——在初冬的第一道雪降臨時。

  今天的天氣寒冷,依莎貝躲在主屋裡為“貴妃醉酒”的戲服做最後的整理。

  主屋內除了必要的僕人留下來整理外,其餘的人全到馬廄邊,為冬天的來臨做准備。

  貝兒與黛兒在樓上排練劇情,麥隆與傑斯也在馬廄旁指揮,所以當依莎貝獨自一人坐在樓下的大廳裡,沃莫肯男爵的突然出現,嚇了她一大跳。

  她幾乎已經忘了有他這麼一個人存在。

  山莊內的眾人早已擺明瞭不歡迎沃莫肯男爵,但因為當初邀他前來的坎莫公爵,不曾暗示他該離去,所以他仍留下來。

  沃莫肯男爵應該有自知之明的,但他卻頗為自得其樂的繼續窩在山莊裡。

  這是個自然又略帶原始的山莊,依莎貝想不透沃莫肯為何會對這個毫無刺激的地方如此留戀。

  “夫人,”在依莎貝搬回房與坎莫公爵同睡後。沃莫肯便聰明的不再直呼依莎貝的名字,以免觸怒公爵。“聽說您正在排演一齣東方歌劇嗎?”他有禮並擺出風度翩翩的架式,其實打心裡對依莎貝為了討好那個異國的老頭子,而放下自己高貴的身分權充女演員,感到羞恥。

  依莎貝先是看看他那無論何時總是閃爍不定的眼,心裡嘆了一口氣,然後才露出得體的笑容。“沃莫肯男爵,我不曉得您也知道這件事?”

  “公爵夫人的一舉一動,我總是特別關心。”

  依莎貝故意忽略他這種暗示性的挑逗,“謝謝。”他冷淡的回答,甚至不想糾正他的無禮,只求快快結束這場無聊的對話。

  “坎莫公爵似乎很忙。”沃莫肯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依莎貝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知道獨處的時間已經結束。

  “他白天總有忙不完的事。”他像是自言自語,但音量卻大得使依莎貝聽得一清二楚。

  “男爵,你在暗示什麼?”放下手中的衣服,她乾脆直視坐在對面的男人。

  “我有嗎?”他假裝一臉的訝異。

  “別故作驚訝了,如果沒有,那原諒我無法陪你,先離開了。”依莎貝不耐煩的起身。

  “依莎貝,等一等,難道我們以前那段歡樂的時光。你真的記不起來了嗎?”

  “我倒希望自己永遠記不起來。”她冷冷的回答。

  “坎莫有什麼好?他是個好情人嗎?”見依莎貝似乎瑟縮了一下,沃莫肯大膽的假設道:“他除了自己,誰也不愛。”

  “你好大的膽子!”她怒斥。

  “是的,你現在貴為公爵夫人,我不應該對你無禮。但,依莎貝,想想看,這是你要的人生嗎?只為了替坎莫家族生繼承人?”

  “什麼意思?”

  “麥隆•坎莫怎麼可能在你我私奔之事發生後,再對你付出真愛,依莎貝,別天真了!你知道他為什麼邀請我來嗎?”沃莫肯刺激著她。

  “為什麼?”她太在意了,卻已中了他的陷阱,隨著他的語氣喃喃的問。

  “他在試驗!如果你我舊情復燃,他即可名正言順的把你休了,再另立公爵夫人。以他的年紀,早已需要子嗣,一個合法的繼承人,而如果你決定待在他身邊,也正好可以成為他生兒育女的工具。難道你還不明白?”

  依莎貝一陣哆嗦。“你在愚弄我嗎,如果麥隆想休我,不會等到現在。” 

  “哈,以前他不休你,是因為需要你父親的合約。”他見她中計,再繼續編派是非。

  “什麼合約?”

  “你以為麥隆為何要娶你?他是為了與你父親洛普•凱依子爵取得生意上的合作,才答應你父親所開的條件之一。”

  “不是這樣子的。”她不相信的搖頭。

  “天!你真的什麼也記不起來了?”沃莫肯憐憫的看著她。“坎莫公爵除了他的家族外,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包括你。”

  “你……胡說。”她反駁他,但語氣開始有些動搖。

  “不,我沒有。我只是個小小的男爵,若不是應公爵之邀,怎敢踏上他的領地?他的權勢是足以使我懼怕的,但你知道他當初怎麼對我說的嗎?‘沃莫肯,你到了明月山莊,如果依莎貝對你仍舊情難忘,那我會成全你們的。’沒錯,他是那麼說的,我可是一字也不漏的重復。我承認怕他,但愛你的心使我勇敢地踏上這塊土地。依莎貝,為什麼你還執迷於如今虛幻的假像呢?公爵並不愛你,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人啊!”他唱作俱佳的說了一大串話。

  “你說完了嗎?”陰沉又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如寒風般的傳來。

  是麥隆! 

  沃莫肯男爵本來在心裡正得意的大笑,此時臉色瞬間轉為灰白。 

  他瞪大了眼,不自覺的慢慢後退。“大人,我……我可以解釋。” 

  “你還忘了告訴依莎貝,我保証你的安全無虞,所以你才敢來的吧,你現在幸運的有兩條路可以選擇,接受我的挑戰,或馬上滾離我的土地,”他淡淡的聲調聽起來比咆哮還使人害怕。t

  “公爵,外面積雪正厚。”沃莫肯向麥隆求情。

  “嗯,說得也是,那你決定選什麼當武器?”   “不,我馬上走,”他說完,像逃難似的溜得不見蹤影。

  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們兩人靜默不語,只聽得到壁爐裡木材,“?啪”的燃燒聲。

  他不愛我,他只想要有個名正言順的子嗣,依莎貝痛苦的想著。是的,難怪除了夜晚,麥隆從不曾再對她付出過。

  她只是個便利商店外帶卵子服務中心,而且全部都是免費的。

  真悲哀啊!

  “你在想什麼?”麥隆首先打破沉默。

  “想你在門口站了多久。”依莎貝平靜的說。

  “夠久了。”

  “那你不打算解釋嗎?”

  “解釋什麼?”他語氣依舊平淡。

  解釋什麼?你可以向我解釋沃莫肯全是胡扯的呀!你可以上前抱緊我,給我一個保証的吻呀!你可以告訴我,其實你是愛我的。沒有,你什麼不說,還無聊地問我要解釋什麼?哦!上帝!依莎貝真想尖叫,但此刻她卻使不上力。

  “算了!”她幽幽、淒美的笑笑,不再理會丈夫,轉身走上樓去。

  麥隆望著她的背影頭也不回的說:“克萊得姆,你可以出來了。”他對妻子方才那絕望的笑容,心疼到骨子裡去了。

  “麥隆,你非得表現得像個硬漢嗎?”傑斯根本就是不以為然。

  “好讓你有機會揶揄?”麥隆轉身面對他。

  “能換得她甜美的笑容,何樂而不為?”

  “去對貝兒說吧!”

  “放心,那三個字早已成為我的口頭禪了。我看,你就等著為你今天的表現後悔吧!”傑斯告誡著他。

  我早就後悔了!他的心裡懊喪的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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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依莎貝的個性沒有沉默的特質。

  但那一整天,她安靜得使麥隆心慌。

  他親自監視著沃莫肯帶走一大堆的僕役及行李,當然也是怕依莎貝會沖動的跟著男爵離開。

  她沒有什麼異於平常的表現,這使得麥隆心生警惕。她心裡在想什麼叫也實在想不透。見她就這麼的把自己埋在戲服裡,逢人不是點頭便是微笑,完全看情緒,他肯定事情沒那麼容易。

  他突然想起貝兒當初離開坎莫堡的情形,依莎貝不會也想悄悄的溜走吧?

  於是,為了一補白天對她的冷漠,那晚麥隆極盡所能的取悅他的妻子。他緊緊的接著她,看著她因激情過後而熟睡的美麗臉龐,他說什麼也捨不得放她飛去……

  “貴妃醉酒”的戲終於決定在明日演出。

  受邀的觀眾除了李奇外,尚有麥隆、傑斯與狄瑞。

  為了怕他們不明白劇情,依莎貝特意在演出前將內容大致闡述一遍,並對唐明皇與楊貴妃做簡單的個人介紹。

  將近一個月的忙碌,依莎貝覺得疲倦,但籌劃已至尾聲,雖然邀請的觀眾或許根本看不懂她在演什麼,她還是希望這部經改編的戲能彌補自己一向無法上臺演出的缺憾。

  她們的場地選在主屋頂端的小閣樓裡,這裡有個四十五度角的大窗,外面的雪花飄飄,正好可以做天然的佈景。

  依莎貝佈置著場地,明天演出時沒有什麼的配樂,完全只能靠自己的唱功及身段。

  貝兒演的高力士還算可以,但黛兒就不行了,怎麼教,她總沒有那中國女子應有的味兒,只好權充宮女或跑龍套。

  白雪一片片的灑落著,依莎貝不知不覺的來到視窗前,愣愣的望著窗外的世界。

  有段刻骨銘心的戀情總比沒有來得強吧?她還有什麼好怨嘆的呢,她自嘲的想著,卻仍覺得心中苦澀不已。

  頂著別人的身軀來談愛情,就如在沙灘上建造房子一樣的不穩,她怎麼有辦法突破上蒼原本為依莎貝設定的層層障礙呢?

  就算麥隆愛她吧,她也相信他心中一定存在著陰影。因為依莎貝偷情是他親眼所見,她該怎麼向他解釋,其實她來自二十世紀,只不過陰錯陽差的頂著他老婆的身子度日?這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如何教他接受?

  幽幽的嘆了口氣,她無意識的繼續佈置著舞臺。

  楊貴妃雖然知道唐明皇對她好,但因為無法掌握丈夫的愛,所以也落得鬱鬱寡歡,因而衍生出“貴妃醉酒”這部戲。

  她也是啊!

  麥隆夜晚對她的熱情,只是更讓她想到他白日的冷淡。這算愛嗎?還是他真的只想得到子嗣?

  她好累!為了無法捉摸的愛情而沉淪,這使她度日如年。

  這段日子以來,她耐心的等著丈夫的表白。可是到現在,她算是放棄了。

  她愛他,他卻不能回報相同的愛,她還要再這麼欺騙自己的心,就如同把頭埋在沙堆中,以為就可以逃避一切的鴕鳥嗎?

  不會的,她不會這麼慘的。開玩笑,她可是二十世紀的現代女性呢!

  麥隆的沉默並不代表她應該就此認命。依莎貝轉念一想,突然輕笑出聲,這才發現最近這些日子裡,他對她似乎過分的注意。

  這個呆公爵,她可是擁有二十世界現代人的聰明腦袋啊!

  她會製造一個意外。

  如果公爵真的愛她,那麼這場意外將有助於幫他瞭解他對她的愛。而若不幸的,他根本不愛自己……想到這裡,依莎貝情緒又落至穀底。那麼,她……她會親手斬斷情絲,永遠走出他的生命。

  百花亭中,穿著蟒袍、頭帶鳳冠的楊貴妃聽聞唐明皇失約於她,已經前去梅妃的宮苑與梅妃相會。她失望之餘,只好獨自一人飲酒賞花,藉以排遣滿腹的愁悶與怨恨。

  依莎貝幻化成楊貴妃,想像她酒人愁腸,哀戚地想著丈夫正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情景,銜杯做了個“下腰”的動作,松軟而靈活的身段使得台下的李奇大聲叫好。

  麥隆、傑斯與狄瑞三人看不出這其中的困難度,但依舊為依莎貝所扮演的楊貴妃著迷。

  沒有音樂的搭配,依莎貝用四平調板,醉態酣然的唱著:“這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萬種柔情自丹田湧出,她有意的斜睨台下的丈夫一眼,懶洋洋卻媚態橫生,無言的傳遞萬種風情。

  坎莫公爵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掩飾不了自己的表情,他熱血奔騰,臺上那染了一頭黑發、一張艷容的女人,除了藍眸無法掩飾外,活脫脫是個有致命吸引力的民族女子。

  依莎貝根本不知道自己對丈夫的影響是如此之甚,她繼續唱著:“力士,卿家在哪裡?”

  貝兒所扮演的高力土步伐遲疑的走過來,雖是個年輕丑角,但扮相十分可愛。傑斯盯著愛妻,忍不住嘻嘻一笑。

  攙著飾演宮女的黛兒的手,楊貴妃醉了,她看見了禦花園內盛開的花朵,做了一個醉後聞花的“臥魚”身段,只見她右腿彎曲,腳板朝上,左腳向前邁一步;雙腿緩緩彎曲,下蹲成盤臥狀;以臂部和右腿著地,左腿蓋在右腿上,上向向左扭正,未做動作的那雙手背放在腰部,停頓了片刻,雙腳蹬勁,上身緩緩升起。

  她表現出熟練的腰腿功夫,舞姿曼妙,出神入化。和黛兒相互扶持演出“醉步”,兩眼無神,上身柔軟,微晃,以腰撐勁。右手按神或兩手自然下垂,左腳向右,小跨小步,右腳順勢向右邁出,再往左旁上一步,上身松馳無力,全身隨著腳的動作自然擺動。往右行進與此一般。她的動作散發出酒酣耳熱、嬌弱無力的迷人氣息。

  “麥隆,依莎貝喝醉了。”狄瑞入戲的對公爵低語,這才警覺地想起,臺上無酒,全是只是作戲。“天,真像。”不等麥隆回答,他又難以置信的自語。

  是的,真像。麥隆在心中附和著。那一顰一笑、一個醉步。一個踉蹌,把鬱悶的心情表露無遺,哀怨又微帶媚態,像是正對他訴說什麼。

  這又是另一個依莎貝。

  她在暗示他什麼呢?麥隆自問。

  這些天來,她出乎意外的靜默,他以為她也許會賭氣的不告而別,所以曾命令武士們留意她的舉動。

  但顯然他是多心了。依莎貝忙碌的彩排這戲嗎,夜晚睡得比平常更熟,反倒自己總本能的驚醒,緊摟著猶在懷中的女人不願鬆手。

  她到底在想什麼?

  對她,不能以常理推斷,她的一切行動他完全無法掌握,根本來不及探究,只能習慣的接受她不斷製造出的驚奇。

  站在舞臺前的女郎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庸人,賣力的演著異國的歌劇,只見李奇老淚縱橫,不斷的搶起衣袖擦拭,下一秒又開懷的大聲叫好。

  他該怎麼來判定依莎貝這個女人呢?

  從以前的自私、驕縱、狂妄、無理,到現在的體貼、善良、不拘小節又樂於助人,這兩種個性如何能劃上等號?

  他深深的被現在的她所吸引。另一方面,他也害怕有一天依莎貝會突然恢復本性,故態復萌。

  他,麥隆•坎莫也有害怕的時候,而這竟是源自於他本來不屑一顧的妻子。

  多諷刺啊!他自嘲著。

  四周的掌聲響起,劇已落幕。

  麥隆跟著大夥報以熱烈的掌聲,望向妻子的眼神充滿了矛盾又蘊涵深深的愛意。

  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此刻,他居然感覺到深以她為榮。

  傑斯上前,毫不猶豫的吻住了滿臉彩妝的貝兒,狄瑞則真誠的贊美黛兒傑出的表演。

  依莎貝羨慕的看著,對麥隆仍坐在原地暗自嘆了口氣。她不願望向他的臉,怕洩漏自己也想被擁抱的渴望。

  也因此她沒瞧見麥隆那雙已無法掩飾,熱情得會使人融化的眼。

  她默默的收著道具,一雙手卻突然伸過來,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我該怎麼謝你?我的本事你又沒興趣。”李奇眼含淚光的望著她。

  “甭提了,我演的和你曾看過的大戲比,還差遠呢。”依莎貝笑笑的拍拍他的手。

  “你總會需要我的,到時候,我一定全力以赴。”他認真的承諾。

  “嘿,幹嘛說得這麼慎重其事?這樣吧,今晚我們就辦個慶祝會,如何?”

  在座的人立刻附議。

  JJJJJJJJJJJJJJJJJJJJJ

  外頭的雪花依舊灑著,山莊裡的慶祝會正進行得如火如茶。

  依莎貝宣稱疲累而先行告退,因為她看准了麥隆與傑斯那盤棋還要?殺好一陣子。

  她只帶了一些簡單的幹糧及一把匕首,身上穿著厚重溫暖的衣服,她早已規劃好逃亡的路線。

  這可全拜每天溜馬所賜,等到麥隆發現她不見時,想必她已過了那座吊橋。

  她會在橋彼端的小木屋裡等著他的。在這個冰天雪地的日子裡,如果麥隆愛她,應該會追蹤她並找到她。

  但如果沒有,她該怎麼辦?她不知道,從沒敢想過有這個可能性。

  小木屋裡有她在入冬以前就放進去的補給品,那個荒廢的狩獵小屋,不屬于公爵的領地。麥隆如果沒有來找她,她會待到初春,然後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思考往後的生活。

  從後門溜出了山莊,風雪打在她臉上,馬上化成一顆顆的水滴。依莎貝戴上兜帽,沒想到積雪已近小腳,舉步惟艱。

  她真想立即退回木屋,但想到與麥隆不定的感情,又促使她勇敢的跨出下一步。

  騎馬至小木屋需要一個小時,但這天氣可不適合騎馬,她捨不得小黑受凍。

  外面的夜色因為雪染白了世界,倒顯不出它的黑暗,依莎貝不再猶豫的往她既定的路線邁去。

  山莊慢慢的變得只剩一個小黑點。她踏過的足跡沒多久又被雪掩蓋,孤零零的一人緊抓住小包袱,只為了掌握自己的未來,正一步步的朝自己的人生走去。

  酒醉後的貴妃大概就是現在這副步伐踉蹌的模樣吧!

  這到底是什麼鬼天氣?搞什麼?已經走了四個小時了,那座橋跑到哪裡去了?依莎貝心裡咒罵著。

  她肯定自己走的路線絕對沒錯,但這該死的雪使她必須多花兩倍的力氣來走完這段艱難的路。

  她不停的往後看,不爭氣的希望麥隆現在就找到她。

  一晃眼,倚在小屋後面的那座大山峰映入了依莎貝的眼簾。

  呼,到了。她精神一振,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看見遠處的吊橋了,她高興得想歡呼,但最後還是決定省點力氣。而就在她朝目標邁進的當兒,周圍突然出現了幾個奇怪的黑點。

  依莎貝先是一愣,在這無人的荒野,這幾具黑點顯得格外的詭異。

  黑點緩緩的朝她移近,依莎貝警覺的盯著來者,直到目力可清楚地辯識,她恐懼的睜大眼。

  哦,天!是狼!

  個個巨大、張牙舞爪,目光像盯獵物般的緊盯著自己。

  它們一定餓極了,因為光盯著她,口水就已不斷的滴下了雪地。上帝!她的計劃裡可沒有這段插曲啊!

  怎麼辦,怎麼辦,她急得只差沒團團轉。對了,匕首,她有匕首。

  發瘋的尋找背包裡的東西,她把食物全翻出倒出雪地,終於找到那把小得可憐的武器。

  狼發現了食物,它們發動了攻擊。

  依莎貝驚叫一聲,拔腿狂奔。

  幸好地上的幹糧吸引了狠群,它們對依莎貝像是看待一隻煮熟的鴨子似的,決定先不去理她,正拼命的撕扯著她留下的食物。

  這不管是依莎貝還是黃金玉,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跑得如此快過。

  她真的卯足了勁,只恨身上沒有多長兩只腳。

  狼群的叫聲從遠而近,它們就快追上她了,她甚至已經感覺到被活生生撕扯的痛苦。  •

  吊橋就在前方,已被冰雪覆蓋,宛如一座白色的模型。依莎貝毫不猶豫的上橋,那座狹長可憐的橋因她劇烈的奔跑而晃動不己。

  橋上的雪紛紛滑落穀底,狼群的聲音更接近了,她自己則被搖晃不定的橋弄得顛簸不穩。

  腳下的靴子突然一滑,依莎貝一聲驚叫,跌出了橋外,幸好她雙手攀住了橋索,就這麼懸空的吊在半空中。

  一聲聲的尖叫由她門中歇斯底里的溢出,此刻狼群已到了吊橋邊,如兇狠的獵捕者,冷酷的望著她。

  依莎貝考慮放鬆橋索,掉下穀底,但往下望那深不可測的山谷,她不相信自己會有活命的機會。

  一隻狼首當其沖的踏上了吊橋,依莎貝只能睜著眼睛,絕望的看著死亡一步步的向她邁進。

  麥隆!她突然想到了他。

  別了,我的愛!我的一時沖動竟造成彼此天人永隔,這是多麼高的代價啊!

  她的淚水滑了下來。

  “該死的!”她大叫,“麥隆,你在哪裡?真正要你英雄救美的時候,你該死的在那裡?”

  失去理智的她開始對周遭的事物生氣。她發泄的搖晃著手中的支撐物,整個吊橋因她所加諸的力量又開始搖晃起來。

  橋上的那只狼因依莎貝的晃動而腳步不穩的跌至了山谷,其他的狼退回了原地,遠遠的打量她。

  這意外使得依莎貝一愣。

  求生的欲望再度從她心中升起,她開始不停的晃動著橋,一方面讓腳勾住橋邊的繩索,慢慢的爬了上來。

  狼群因她整個人又出現於橋上,口水流得更多了。依莎貝警覺的盯著它們的一舉一動,一方面又想,在它們的眼裡,自己或許正如一雙香噴噴的烤雞一樣令人垂涎吧!

  她慢慢的倒退著走,持續的晃著橋,終于安全的踏上了對邊的結實雪地。

  狼群在對面與她相望。

  它們不會放棄她的。等她前腳一步,它們一定立刻跟上,而她絕跑不過它們的。

  得把橋弄斷!她想著。

  拔出腰間的匕首,她開始割著繩索。

  匕首犀利無比,她很快的割斷了一邊,整座橋上的雪塊轟隆隆的往穀底滑落,依莎貝不再猶豫,她俐落的繼續割另一邊。

  狼群突然發出一記哀號,依莎貝抬頭,只見它們迅速的四下逃竄,地上躺著一隻身上插著一支箭的大狼。

  馬蹄聲跟著傳來,一隊人馬正快速的朝這裡前進。

  為首的一人正用飛快的速度奔來,他在吊橋邊勒住馬,周圍的雪塊紛紛被馬兒踢下山谷。

  是麥隆。

  依莎貝只能怔怔的與他對望。

  他先是從頭到腳將依莎貝梭巡一番,確定她沒事後,緊蹩的眉頭略略舒展開來,低頭望向地上那只死狼,抬起頭,又皺攏了肩,狠狠的怒盯著她。

  “笨蛋,你在幹什麼?”他怒吼。

  山谷裡回蕩著他的吼聲,接著“咿”的一聲,依莎貝割到一半的繩索禁不起重力的拉扯而斷裂,整座橋出“轟”的巨響,摔撞在崖壁上。

  他們之間的銜接物沒了,依莎貝原有的悔意及看見麥隆時的感動全被怒氣所取代。

  他竟敢罵她笨蛋。

  她需要他時他在哪裡?她差點成為狼嘴下的美食,還不都得靠她的機智才救活了自己,要不是他小氣,猶豫的不敢証明他對她的愛,她會淪落到這般淒慘的下場嗎?

  好了,現在橋斷了!

  他別想過來了。所以她編織的美夢也永遠沒下文了。這全拜他那該死的慢半拍所賜,而他竟還有臉指責她!

  她鎮靜的緩緩起身,不懼的回瞪著丈夫。也不知哪來的興致,她慢慢的脫掉了披風,露出包裹得像粽子、但曲線依舊鮮明的身材。

  踏著二十世紀的舞步,她就站在對邊大膽的為他跳煽情的SOLO,眼神仍眨也不眨的接收著丈夫的反應。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舞近尾聲,一轉身,靈巧的拾起地上的披風,回頭吐吐舌頭又扮個鬼臉,再將手擠壓鼻子弄出小豬般的模樣,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雪花灑在武士們的頭上,但大夥仍一動也不動。

  他們好像看到不該看的事情了!公爵夫人她……她……

  “你們覺得怎麼樣?”麥隆面無表情的問。

  沒有人敢回答。

  “麥斯。你說。”

  “呃……呃……公爵夫的的舞姿獨創一格,使人難忘。”

  麥斯小心翼翼的回答。

  “索恩?”

  “呃,夫人的個性使人印象深刻,”索恩有感而發。

  “華倫,你呢?”麥隆再問一名手下。

  華倫想了想,“我希望也能娶一個這樣的妻子。”

  麥隆大笑起來,武士們感到不可思議,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那我們還等什麼?”他一扯僵繩。

  “可是大人,這橋已經斷了。”

  “跟著我走吧,山谷的另一邊還有一座備用橋。”

  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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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5: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狩獵的小屋由兩間約十坪大的木屋組合而成。一邊是馬廄,另一邊則是狩獵者暫住的場所。

  屋裡的中間有個爐子,此時,火約的木材燃燒得?叭作響,依莎貝睡在此地上高出一尺的床上,整個人卷縮在毛毯裡。

  爐火上有一鍋她喝剩的肉湯,牆壁邊的櫥櫃裡滿腦一堆她早放置好食物。

  由於萬事俱備,所以她高枕無憂,呼呼大睡。

  驀地,大門的鎖被插入的刀給撬開了,一個黑影潛了進來。

  爐火的微光使他輕易的瞧出室內的陳設,很快地找到了毛毯下金黃的發絲。

  那黑影低聲輕笑,大步朝床邊走去。

  俯下身,他小心的翻開毛毯,依莎貝睡得很沉。完全沒有受到幹擾。

  他溫柔的面龐貪婪的欣賞著她的美麗,這個野姑娘不斷的出狀況,他卻樂於為她奔命。

  唉!我的夫人,我該拿你怎麼辦?麥隆感到哭笑不得。

  仿佛聽見了他的嘆息,依莎貝突然睜開了眼.眼著的黑影令她不相信的眨了眨眼。

  沒消失!下一秒,她扯開喉嚨尖聲叫了起來。

  那黑影迅速的語上了她的嘴,依莎貝不依的用手抓他,用腳踹他。

  “嗯哼!”麥隆痛苦的呻吟一聲,旋即整個人撲向她。

  依莎貝張口狠狠的咬著他。

  麥隆忍不住哀口叫了出聲,“松開口,依莎貝。”

  “麥隆?”她口齒不清的探問,一排貝齒仍緊咬著她的獵物不放。

  原本站在外面的武士們聽見了依莎貝的尖叫,只是彼此對望會心的一笑,但坎莫公爵會叫,那可就不一樣了。

  他們先是怔了一下,接著全沖了進去。

  平常嚴肅的公爵辛辛苦苦所塑造的形象,全被妻子擊個粉碎。

  他壓在依莎貝的身上,狼狽的抽動被她蹂躪的手。床上的毛毯被踢到地上,露出依落貝光滑無暇的大腿。

  看起來就好像——他正想霸王硬上弓。

  公爵也太心急了吧!武士們心想,臉上已全是暖昧的笑意。

  “沒事嗎?馬牽進馬廄了嗎?”坎莫公爵惡狠狠的斥喝著,但已不像平日一般使人懼怕。

  不知道是誰先笑了起來,接著其餘的武士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團,才又開門出去。

  “你可以收起你的利齒了嗎?”麥隆諷利身下的妻子。

  依莎貝趕緊放開,但大概是咬太久了,她還忍不住舔了舔乾燥的唇,她似回味無窮。

  “誰教你不敲門,像個小偷似的。”她強辯。

  “以你這種死人式的睡法,屋頂塌了你也醒不來。”他回敬一句。

  “胡說,我不是醒了?”

  “這倒是個奇跡。”

  “哼。”她嗤之以鼻的坐起來。“你是怎麼過來的?橋不是斷了嗎!”

  “走便橋。”

  “在哪裡?我怎麼不曾發現?”

  “不告訴你,免得你又把它弄斷了。”

  “才不是,要不是那些狼……”

  依莎貝警覺的住口,但是為時已晚,只見麥隆瞇起眼,面色不善的盯著她。

  “狼?是的,我差點忘了,你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想起她差點就被狼群瓜分,他一陣哆嗦,心有餘悸,又開始咆哮,“這麼寒冷的天氣,那些狼為了尋找食物,甚至連熊也敢攻擊,你天殺的跑出來幹什麼?”

  依莎貝被他的音量弄得耳膜轟轟作響。“我又沒碰過狼,怎麼知道?”

  “這是常識。難道那些狼會跑到你面前跳舞,告訴你,它就要來了?”麥隆不客氣的指責。

  依莎貝聽得為之氣結。根本沒有什麼羅蒂克,她真笨,竟會幻想在麥隆身上挖掘出一絲溫柔的氣質?

  倒回床上,她拉起毛毯裹著背對他,乾脆不再理他。

  麥隆粗魯的掀開毛毯。

  “幹什麼?”依莎貝凶巴巴的問。

  “武士們又餓又冷,有食物嗎?”他不當一回事的說。

  依莎貝真想狠狠的再咬他一口,不過她的神情洩漏了她的想法。

  “哦,我可不算是食物之一。”麥隆挪揄道。“除非你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不理會他的情色暗示,嘆了一口氣,她認命爬下床,為男人們准備了肉湯及麵包後,無視於他們的存在,又躲回了床上。

  填飽肚子後,武士們席地而臥。

  麥隆走近床,習慣性的坐在她身邊。

  “滾開,”怕再鬧笑話,她杏眼圓瞪,小聲的對他耳語。“別睡我的床。

  麥隆不理會她,抓起一條毛毯丟向華倫。“給你。”隨即又抓起幾條毛毯丟向索恩及其他武士。

  依莎貝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及身上僅剩的一條薄毯。

  “太冷了,武士們又累,不能凍著他們。”他像個仁慈的領主,接著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現在你可需要我的溫暖了。”說完就躺下床,擁她入懷。

  她還能說什麼?依莎貝無語。

  麥隆大方的占據她的所有物,還不客氣的摟她而眠。“柔軟。”他撫著她的背,滿足的喃喃自語。

  武士們均勻的呼吸聲陸續的傳來,身旁的麥隆也進入了夢鄉,熟睡的模樣,猶如天真的男孩子。

  依莎貝看著麥隆沉睡的面容,心想,她的愛人如她所願,踏雪追蹤她面來,雖離她想像的差距甚遠。但他對她總算是有心。

  雖不滿意,但可接受。她對他下評語,甜甜的微笑起來,而後也沉沉睡去。

  半夜,她爬起來,離開了麥隆的懷抱,悄悄的下床。

  披上了大衣,她准備離開,在經過床邊時,麥隆突然一拉,依莎貝來不及尖叫便倒進他懷裡。武土們反應敏銳,全跳了起來。

  “你幹什麼?”她怒斥。

  “我也正想問你。”

  “問我什麼?”

  “在這麼冷的天裡,要出門散步嗎?”他嘲弄。

  “上廁所。”

  “什麼?”他明知故問。

  “上廁所。”她甩開他的鉗制,掙紮的站起來。“在這麼冷的天氣,難道就不用上廁所?”說完,她怒所沖沖的走出去。

  武士們個個立即躺回了原處,聰明的閉上眼。

  麥隆倒頗為釋懷,他咧著嘴,自娛的笑起來。

  第二天,依莎貝醒來時,四周一片安靜。

  她披著毛毯下床,窗外的雪已停,皚皚的白雪看來分外耀眼。

  馬廄那邊傳來了聲響,她循聲走了過去,除了麥隆那匹坐騎正在嚼豆子,發出規律的聲響外,已不見其他的馬匹。

  出去了嗎?

  她才想著,便看見麥隆獨自走進了馬廄。

  “他們呢?”她問。

  “回山莊了。” 

  “喔,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不急。” 

  “不急?”依莎貝懷疑的重復。

  “呃……馬的蹄鐵掉了,等他們再送另一匹馬來。”麥隆避開她的眼神解釋道。

  “原來如此。” 

  “這附近也有浪群出沒,別再獨自出門,好嗎?”

  他專注的凝視她,希望能得到她的承諾,依莎貝覺得自己又要陷入他的柔情之中了。“好。”她慌亂的回答。

  “很好。”麥隆顯然對她的表現很滿意,他那大男人的模樣又出來了。“我餓了,有什麼東西好吃嗎?”

  魔咒解除了,見麥隆故態復萌,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於自己的愚蠢及意志不堅,也只有搖頭的份。

  兩人走回木屋,依莎貝從櫥櫃裡拿出玉米餅,放在鍋子上烤著。麥隆則坐在爐火前與她對望。

  “這裡食物充足,倒令我意外。”他若有所思的開口。

  依莎貝用鍋鏟把玉米餅翻個面。“的確令人意外。”她心虛的附和。

  “看見那個被狼群扯爛了的背包,我幾乎發狂。”他突然說道。

  “對不起。”依莎貝真心的道歉,一想到他為她擔心,又暗自高興起來。

  “幸好傑斯的棋藝太爛,我才能及時發現你不告而別。”他對她撒謊,其實是他想著在樓上的她,才無法專心,三兩下便被傑斯解決。“但雪早已掩蓋了你的足跡,結果是聽到狼群的聲才找到你。”

  她靜靜的聽,內心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戰,如果沒有吊橋,自己早已屍骨無存了。

  “把食物丟給狼群,暫時引開它們的注意,你有顆聰明的腦袋。”

  麥隆稱贊她,她偷瞄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是贊賞的,沒錯,他在稱贊她。

  “那可不。”她得意起來,完全忘記當時是因自己一時慌亂才陰錯陽差的逃過一劫。

  “食物沒了,縱使逃離了狼群,在這荒野裡你怎麼生存?”

  “沒關系,這屋裡還有充足的食物,我可是花了好多時間才……”原來說得起勁的她突然閉上嘴,警覺的望問他。

  麥隆站起身來拍拍褲管,依莎貝仰著頭盯視他。只覺得他更為巨大,充滿了壓迫感,“食物充足,毛毯幹淨,屋子一生不染沒有腐味。我早就懷疑這裡有人清理過,原來是你。”繞過爐火,他一步步的逼向她。

  依莎貝丟下鍋鏟便跑,麥隆兩、三個大步便攫住她,並將她攔腰抱起。

  “放開我、放開我。”她捶他、抓他。

  麥隆把她丟上床,身上也順熱壓住她的。

  “你卑鄙、下流、不要臉,套人家的話。”

  “對公爵而言,這些形容詞可真是新鮮。為什麼要走?”

  “因為你不愛我。”依莎貝挫敗的大喊。

  “你在胡說些什麼?”

  “才沒有胡說,說像沃莫肯說的,你是為了要我父親的合約才娶我,不休掉我也是為了保有那份合約,而現在只想我要我為你生個繼承者。”她提出一連串的控訴。

  麥隆對她的話感到吃驚,他搖搖頭,喃喃的低語:“我剛剛說你聰明的話,現在收回。”

  “你敢否認嗎?若不是事實,當初為何不解釋?”她質問。

  “我沒有必要對沃莫肯解釋我的立場。”

  “但你可以向我解釋。”

  “我的行動表現,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反問。

  依莎貝又調開了視線,“聰明從來就不是我的優點,你剛剛不是才証實嗎?”

  他扳回她的臉,罵了句:“傻瓜。”然然低頭重重的吻住了她——一個使依莎貝又忘了自己是誰的吻。

  為什麼?為什麼她這麼的無法抗拒他?

  一遍又一遍,她總是迷失在他懷裡。

  麥隆放開她的唇,坐起身,一臉正經的對她說:“仔細聽好,因為你一直不曾恢復記憶,我破例為自己辯解一次,下不為例。當初你父親與我合作事業時,的確以你的婚姻做為條件之一,這點沃莫肯倒沒說錯。我不曾見過你,但因為你父親的涵養讓我極為推崇,而婚姻本來就是為了鞏固雙方的利益,所以我答應了。你與沃莫肯私奔,而我沒有取消婚約是因為你父親突然病逝。他是個值得尊敬的男人,為了不便他唯一的孩子被上流社會所唾棄,所以我把你安置在明月山莊。”

  “我父親怎麼死的?”

  麥隆沉默不語。

  “他本來就有病嗎?”不祥的預感籠上依莎貝的心頭。

  麥隆搖搖頭。

  “是……我的關系嗎?”她小聲的問。

  他只是無語地看向她,眼神卻已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噢,天啊!”

  “接下來失去記憶後的事你都清楚了,但換成我變是迷惑。”

  “為什麼?”

  “因為依莎貝在失去記憶後,個性有了大轉變。”麥隆柔聲說著。

  她心虛的垂下眼瞼。

  “她的轉變深深吸引公爵,他漸漸的忘記了過去他對妻子根本不屑一顧,轉而目光老追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那不拘小節。不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行事作風,還有不做作。無時無刻不充滿著驚奇的點子都讓公爵迷惑。”

  麥隆深性的望著依莎貝,繼續述說著屬於自己的心情故事:“公爵的心動搖了,他開始慶幸自己娶了這個女人,但過往的陰影使他不願莽撞的付出真心。直到昨晚,當他發現她不告而別時,他第一次感覺害怕。當他發現那破碎的包包時,他幾乎心神俱裂,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不再計較往事的種種,他早就愛上了他的妻子,在她獨闖倫敦的社交界、接受他的挑戰時,他就不知不覺地俘虜了。”

  麥隆停住了話語,木屋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依莎貝心都化了,她望進了丈夫的深眸裡。

  “我愛你,依莎貝。”他凝視著她,緩緩的告白。

  剎那間,快樂溢滿了她的心,她所要求的也只有那麼多了。

  深情的注視、認真的表情。溫柔的話語裡只有愛。唉,她的丈夫她多麼愛他!

  “麥隆,我……”她柔柔的話,本來也想回應丈夫的愛,卻突然聞到一股焦味,“啊呀。餅煎了,”依莎貝大叫。她推開他,沖到爐火前。“噢,該死,它們真像一塊鐵餅。”

  麥隆從身後摟住了她。“其他食物也可以解釋我的飢餓。”他吻了吻她的後頸。

  “在哪裡?玉米粉還得重新調過。”

  “噓,別說話,只要靜靜的享受,你會發覺比任何食物還美味。”

  “真的?我吃過嗎?叫什麼名字?”依莎貝轉動眼珠,四處搜尋食物。

  “噓。”麥隆抱起妻子走向床,吻吻她的眼。

  將她放上床後,麥隆印上了一連串的吻,依莎貝終於知道了答案。

  “噢。”她臉頰頓時刷紅,接下來只剩滿室的春光。

  離家出走這妙計雖然遇上了狼群,基本上它仍是條成功的計策。

  這使依莎貝肯定了自己的幸福,又與麥隆在這個荒山野嶺中度過最羅曼蒂克的生活。

  一個星期以來,雪斷斷續續的下著,舉目望去,淨是一片銀白。

  這裡是屬於他們的兩人世界,他們下棋。玩雪、烤肉幹,在附近溜馬,在爐火前呢喃細語。

  那天之後,並沒有武士為他們帶來新馬,後來依莎貝,喂馬時檢查馬蹄,發現馬蹄鐵根本沒有遺失,是麥隆故意騙她的。

  他想與她留在這沒人打擾的小屋,共度一段日子。想到這個可能性,站在馬廄裡的依莎貝,不禁甜甜的笑了起來,這就是愛情的魔力,會使人深陷而無法自拔。

  “你在笑什麼?”麥隆喜歡從背後圈住她,在她耳鬢間斯摩。

  依莎貝格格的笑著。“沒有、”

  “難道你有對著馬兒笑的習慣。”

  “意思是我像個蠢女人?”

  “或許。不過正好對了我的胃口。”

  “哈!原來坎莫公爵喜歡沒有大腦的女人?”她大聲的抗議。

  “你是指那個叫依莎貝的女人嗎?我一點都不同意你的想法。”

  “除了依莎貝以外,莫非你還有第二選擇?”她挑起眉,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

  “坎莫公爵的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只會在哪個叫依莎貝的女人身上打轉。”他無奈的哀聲嘆氣。

  依莎貝滿意的笑了。她投入丈夫的懷裡。

  馬廄時除了馬兒發出的聲響外,就只有這對熱男女的私密愛語。

  良久,依莎貝又低低的叫著:“麥隆。”

  “唉,我的妻子有張不安的嘴。什麼事?”

  “你剛剛說,除了依莎貝外,你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嗎?”

  “還要我用實際的行動表示嗎?”他別有含意的暗示著。

  “不是。我是說……我是說……如果我不是依莎貝呢?”

  “又在胡說了,餓昏頭了嗎?”他握起妻子的手,走出馬廄。

  “你聽我說,這是有可能發生的。假如有一天。我突然恢復了記憶,又變回以前的依莎貝,人還會愛我嗎?”他們走進木屋時,她提出了這麼一個疑問。

  麥隆謹慎的盯著她,“性情也恢復和以前一樣嗎?”

  “是的。”

  “不會。”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黃金玉松了一口氣,他果然不是只迷戀依莎貝的外表。

  “那假如……聽著,這有些荒謬,假如依莎貝的個性有一天出現在一個醜女孩身上,你會愛上她嗎?”她滿懷希望地又問。

  “你今天有點奇怪,依莎貝。”麥隆無聊的瞧她一眼,不再理會她。

  “哎呀,你就告訴我嘛。”她強人所難。

  麥隆拗不過妻子,認真的想了想,“老實說,我不知道。”他據實以告。

  “啊?”

  “我說我不知道,依莎貝,這有些難以回答。舉例說吧,如果我變成另一個男人,你也會一樣愛我嗎?”

  會嗎?依莎貝問自己。

  “我不知道。”她自己也法肯定。

  “我的夫人今天有點奇怪,為什麼要為不可能發生的事自尋煩惱呢?”麥隆摸摸她的粉頰。

  一股不安突然湧上心頭。一直以來.黃金玉從不相信自己的命運會如此奇特。突然的死亡令她來到一處奇特的空間,然後靈魂又莫名地進入依莎貝體內,而會來到十六世紀並非她所願。所幸她生性樂觀,所以能處之泰然、逍遙自在。

  會遇上她的真愛這是意外中的事,她從沒想地過有一天會與麥隆這樣的男人扯上關系。

  他對她而言,應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就像是漫畫書中那最完美的男主角,而她只能撫摸到紙上的他卻進不了書的世界。

  如果——最不可能的事發生了。

  仙女的魔法棒幫了她,使她的夢想成真了。

  為了麥隆,她情願待在這個不夠文明的世紀裡與他?守到老。

  可是,依莎貝的身體她還能頂用多久,這對依莎貝到底算不算欺騙,

  陰影蒙上她的眼,使她突然變得憂鬱。

  “嘿,看著我。”麥隆捧起她的臉。好笑的望著她。“停止你腦袋的運轉,它使你的情緒變壞了。”

  依莎貝癡癡的望著丈夫,激動的投入他的懷裡。緊緊的攀住他。“愛我,麥隆,永遠愛我,無論我變得如何,給我保証,你將永遠愛我。”

  麥隆以他富磁性的嗓音輕笑妻子的傻氣。“我當然樂於給你保証,不過得待會兒了。”他曖昧的對她眨眨眼,“我們好像有客人了。” 

  門外的訪客的確令人驚喜。

  在銀色的雪景中、幹淨清爽的涼風下,只見一雙含羞帶澀的大眼正骨碌碌的轉動著。

  是一隻鹿。

  它好奇的偏著頭,也正望著他們倆。

  牆邊排放整齊的柴火已被這只鹿踢亂了。

  “麥隆,我們來了個小訪客.”依莎貝的視線完全被這只鹿所吸引。

  在狩獵的季節,這只鹿准會成為王公大臣底下的戰利品。麥隆對弱勢的動物從來沒有興趣,他喜歡挑戰,越危險的他越是鬥志高昂。

  依莎貝輕易的就被這個小東西所感動,整個人忘情地興奮起來,他樂於見到這樣的情況,忍不住咧嘴微微一笑。

  “這麼冷的天氣,它怎麼可能找得到食物?我敢打睹它一定餓壞了。”她同情的說。

  “或許吧。”他不置可否。

  看麥隆的模樣,可沒打算邀客人入內,依莎貝只好露出一副討好的嘴臉,制媚的向麥隆笑著,“它真可愛,不是嗎?”

  “不過是一隻鹿,森林裡到底都有”麥隆平靜的回答,其實心裡對妻子的企圖心正竊笑不已。

  “可是它不一樣,你瞧它一點也不怕生。”

  “沒有警戒心,我看它一定活不久。”他惋惜似的搖搖頭。

  “所以啊.我們該擁著它,適時的保護它。”依莎貝找到個好理由。

  “你說得不錯。”麥隆一副終於同意的表情。“我幾乎可以聞到烤鹿肉的味道了。”

  依莎貝先是愣了愣,繼而眨了眨眼睛。烤鹿肉。

  這模樣使麥隆忍不住大笑出聲,把小鹿嚇得逃開了些,又轉身回望著他們。

  依莎貝的臉漲得通紅,她似笑非笑。不依的上前勾住麥隆的脖子。“很好笑,嗯?”

  麥隆搖搖頭否認,但嘴巴仍笑個不停。

  “我不管,我們決定養那只鹿。”

  “我們?”

  “是的,我們。”她肯定的回覆,又挑釁的望著他。“你不想嗎?”

  “當然。”他聰明的附和。“可是依莎貝,鹿是野生的。它或許並不喜歡我們拿它當寵物,反而願意待在大自然裡。”

  “是嗎?”

  “是的。”他快速的回應,希望兩人世界別多個旁觀者。

  “那麼是誰把我像寵物般的放在明月山莊?”

  麥隆一時語塞。頭一次,他無法否認也不能辯解。

  “我就像你的小點心,連主菜的邊也沾不上。”她一臉的委屈,令人愛憐。

  點心?主菜?是指明月山莊與坎莫城堡嗎?他端測。

  對于妻子用這怪異的形容詞表達自己的感受,麥隆又想笑了,但這回他硬是忍笑不發聲。

  他為她披上了斗篷,拉著她往馬廄走去。

  “你想幹什麼?”她疑惑的問。

  “先回明月山莊收拾行李,再到坎莫城堡。”

  “現在?”

  “現在。”麥隆肯定的說。

  “噯,”依莎貝掙紮丈夫的手。“別急嘛!雪下得這麼厚,路很難走的啊!”

  “可是我絕不許我的妻子受任何委屈。”他固執的回答。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她搶下馬鞍。“既然你這麼愧疚,那就把小鹿誘進來,算是先補償我一下吧。”

  這又是什麼歪論?先前說出一大堆委屈,最後這些話居然還可以畫上等號?

  “來吧,”換成依莎貝牽起丈夫的手。“我的夫君,讓我們去招待這位小客人吧!”

  “而它顯然並不懂禮數呢!”他忽然說道。

  “啊?你說什麼?”

  麥隆努努嘴。

  那只鹿因為他們剛剛出去時未關上木門,竟不客氣的闖入,此時已大啖著他們的食物。

  “瞧,多可愛,它表現得落落大方。”依莎貝維護著鹿的名譽,並移步走近他。

  對于妻子的表現麥隆只能無奈的聳聳肩。女人哪,總容易被無聊的事所感動。

  當她摸向它時,它微微退卻隨即停往,接受了依莎貝的撫摸。

  “麥隆,這小東西一點也不怕生。”

  “我早說過了,它在自然界絕對活不久。”

  依莎貝聽了,責備的瞪他一眼。“小鹿,麥隆說得沒錯那,你應該更有警戒心才對。”

  那只鹿乾脆把頭擱在依莎貝的懷裡,磨蹭著她,使得麥隆升起一股莫名的妒意。而依莎貝的歡喜的格格輕笑,從此那只鹿使名正言順的留下來了。

  依莎貝把小鹿取名叫小花,麥隆差點笑岔了氣。而那只鹿一點也不想離開,像貓一般的懶惰,不是吃便是睡,再不就是翻箱倒櫃。

  依莎貝對它寵愛極了,要不是麥隆堅持反對,小花甚至會與他們同榻而眠呢。

  他堅持不與小花扯上關系,但那畜生精得很,總跟在依莎貝四周,搶走了妻子的注意力。

  麥隆始終目露凶光的瞪它,而它總是無辜的睜大眼回望著,對他敬而遠之。

  一個堂堂的公爵大人竟敵視一隻畜生,這真是沒趣極了,完全沒有格調。所以在雪停了兩天后,他提議起程回山莊。

  “回山莊?好哇,小花,我們要回家啦。”依莎貝拍拍鹿的頭說著。

  “我們?”麥隆有不祥的預感。

  “是的,你不是說小花在野地裡很危險嗎?”

  “依莎貝,親愛的,它再怎麼溫馴也是只野生動物,不會乖乖跟我們走的。”

  然而,麥隆又錯了。

  在他們離開狩獵木屋後,那只鹿緊緊的跟在馬兒旁,已經走了好長的一段路。

  坎莫公爵只能對妻子不斷露出的勝利笑意不發一言,盡量面無表情的維護自己的尊嚴。

  路上積雪頗厚,在銀白的世界裡,他們的出現仿佛讓大地又有了生氣。

  吊橋斷了,他們只能騎著馬,慢慢的往山谷走。

  麥隆對地形熟悉,但在滿是白雪覆蓋的天地裡。他比平常更小心翼翼,深怕誤踩了個空。、 便橋在山谷的半山腰,這裡的地形呈四十五度角凸出,所以正好能與對邊架上一根大木頭,權充臨時之用。

  雪使木頭變得滑溜,麥隆扶依莎貝下馬,先牽著她走到對邊,再回頭把馬和鹿引過去。

  往山莊的路尚有好幾哩,他們沿著山谷再往上走,一路上只有他們倆,兩人說說笑笑,倒也頗自得其樂。

  來到依莎貝被狼襲擊的地方,麥隆勒住馬停了下來,四周是如此美現,完全沒有當初千鈞一發的驚心動魄場面,但依莎貝想起了那時的驚險,仍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偎入丈夫的懷裡。

  突然,一陣陣窸窣的聲音傳來,馬兒甩著頭,露出微微的不安,麥隆心裡警覺起來,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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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6 01:25: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麥隆真的沒想到來的會是一隻熊。

  大熊緩步的從樹後走出來,它形體瘦削,完全沒有平時肥胖的模樣,想必是從冬眠中餓醒,忍不住飢餓才出來找尋食物。

  正如他當初所想的,那只小鹿根本沒有長命的本事,它不成為他口中的美味,此刻也會熊眼中的美食。因為熊的雙眼直盯著小花,步伐一點也不遲疑。

  “麥隆,怎麼辦?那熊好像對小花有企圖心。”依莎貝擔憂的望著丈夫。 

  要不是妻子憂慮的臉制止了麥隆的沖動,他還真想對依莎貝的話放聲大笑。企圖心?它根本就是打算吃小花。

  “你該不會想告訴我,這是肉弱強食的道理吧?”依莎貝懷疑的盯著他。

  麥隆咽下口中正要吐出的話,“當然不。”他違心的替自己辯護。“不過,我們的安全也危在旦夕呢!”

  熊離他們越來越近了,在距他們三十公尺時,它放慢了速度。

  “你說得對,麥隆,我們趕快逃吧!”她又轉向小鹿。“小花,待會兒也記住一起逃哦!否則你真的會被熊給吃丁。”

  她認真的對那只鹿警告,使得麥隆又想笑了。他奇怪地發現每次看著妻子的一言一行,自己的唇邊總會泛出笑意。

  “坎莫公爵是從來不逃的。”他豪氣幹雲的下馬。“只不過是個小挑戰,我欠缺的只有妻子的一個吻。”

  他是這麼自信又充滿力量。與熊對抗,這對二十世紀的黃金玉而言,實在是荒謬危險的一件事,可是此時,她卻毫不猶豫的俯下身,在麥隆的唇上印上一個最熱烈的吻。“我的夫君,”她學著十六世紀女人的口吻。“勝利之後還有令人意外的獎賞呢!”

  麥隆放肆的一掃依莎貝全身,然後朝著那只熊走去。

  在電視影集裡,與熊打鬥的畫面東西方各有不同。

  東方人與熊搏鬥,一定使著上乘的武朮功夫,而西方人就是靠力量與技巧及不撓的勇氣。

  黃金玉的想像空間自然也局限於此。

  但眼前的實景與印象中的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她被麥隆與熊搏鬥的鏡頭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不覺的,她下馬抱起小鹿,仿佛彼此尋求依靠。

  飢餓中的熊獸性大發,它張大了口,伸著利爪,與麥隆對峙。

  積雪的厚度使熊的動作、看起來笨拙又可笑,但攻擊性卻又令人不容忽視。

  不一會兒,麥隆的刀子終於刺進了熊的心窩裡。

  那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哀號,立起身,雙掌抱住了麥隆,撲倒在地上。

  一人一熊開始翻滾,依莎貝根本忘記手中還抱著小鹿,淨是緊張的跟著他們移動。

  她發誓再也不願體會這種英雄式的戰鬥,經過這一次就使她夠受的了,不會再有下一次。

  “砰”的一聲巨響,麥隆和熊突然從依莎貝的眼前消失。

  她大駭,奔向前,只見前面露出一個大坑。

  “麥隆?麥隆?”她看見丈夫半閉著眼睛面向她,而那只熊還在他身上,動也不動。

  一記呻吟傳了上來,顯然她的丈夫受傷了。

  “天!麥隆,回答我。”依莎貝大叫,“說說話,別嚇我,告訴我你沒事。”

  但沒有任何的回答。

  “哦,天啊!”依莎貝舉目四望,心中沒了主意。

  她得下去?她得下去!她在心中喃喃念著。

  遠望被雪覆蓋的樹枝,也不知道為什麼,也竟抱著鹿抱了過去。

  砍下樹幹,順著樹幹爬下去再扶麥隆上來,可以嗎?她想著。那要多粗的木頭?自己又要用什麼方法呢?“哎呀!真笨,為什麼沒想到馬?馬可以幫忙啊。”

  她又轉身,往馬站立的方向跑去。

  霎時,“轟隆”一聲,身子一懸空,她往下墜去,重重的摔在雪地上,瞬間失去了知覺。

  雪花又開始飄下來。 

  地上有著兩個大洞,一邊是男人與一隻熊,另一邊則是女人與一隻鹿。

  小鹿抬頭望著天空,發出一陣低鳴,然後走近依莎貝,緊靠著她。

  麥隆的馬獨自站在雪地裡,良久,才如識途老成般緩緩的往家的方向踱去。

  這是什麼地方?

  好熟悉,熟悉到她記憶深處似乎曾經來過這個地方。

  前面有一扇門,四周無任何景物,她本能的上前打開它。

  門外奇異的景象使她跨出了門,走人如鏡子般的世界。

  啊?原來不是鏡子,只是一扇扇的門。她摸摸附近的每個門。

  這景象又喚起了她的熟悉感,仿佛……仿佛……她來過嗎?她懷疑的問自己。

  每扇門的大小。式樣都一模一樣,她想找回自己剛剛走來的那扇門,但早失去了坐標。門似乎都是上鎖的,她無法推開任何一扇門,只能徘徊在這個門的世界。

  左側的一扇門在她排徊時,“呀”的一聲開了,她對上自己的身影。

  原來這才是一面鏡子,她想著,但奇怪,鏡裡的人影為什麼會出現訝異的眼色?莫非這正是她的心鏡?

  “哦?不對,鏡中人正朝她走來。她看著自己的雙腳,並沒有移動呀!

  依莎貝皮笑肉不笑的在這位東方醜女的身前停了下來。“好久不見了。”她嘲諷地笑道。

  “鏡子裡的人會說話?”她喃喃的念著。

  不耐的表情立刻盈滿了依莎貝的臉。“夠了!我已經等你好久了。別再說一些蠢話了。”

  “聽說人有一體兩面,莫非你是那邪惡的依莎貝?為什麼要罵善良的依莎貝?”

  “你?依莎貝?”那女人發出一記尖銳的笑聲,“你冒用我的身軀成為依莎貝,但如果夢想自己終會成為依莎貝的話,那是不可能的。真可惜,這裡沒有鏡子,見到你的臉真使我惡心,我從沒見過像你這般醜陋的女人。”

  我不是依莎貝嗎?她想著。

  摸摸自己的臉,低著看看自己的身體,她終於發現了眼熟的胸脯——自己一手無法掌握的偉大。

  這雙手曾是她熟悉的,皮膚的顏色微黃,顯示她正是個東方人。

  她,是黃金玉。

  她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

  “天!我變回來了?”她捂住臉,突然想起麥隆。她的摯愛。“哦!不,怎麼會這樣?’’

  依莎貝不理黃金玉的沮喪,喋喋不休的數落她的不是,罵她是小偷、女賊、冒牌貨……種種不堪的言語。

  黃金玉靜靜的聽著,一句話也不想反駁。

  麥隆,麥隆,他可還好,躺在洞裡的他可曾獲救?她滿腦子只想著麥隆的生死安危。

  “好了,結果本來我可以蒙主寵召的,都是因為你,害我得留在這個鬼地方等你回來,都是因為你,害我得留在這個鬼地方等你回來,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依莎貝咬牙切齒地破口大罵,使她整張臉因此而扭曲,變得邪惡無比。黃金玉終於記起了一切。

  起先她為了救了一個小男孩而掛了。然後來到這個門的世界,忽然有柔和的燈光朝她投射而來,依莎貝也正好出現。那時依莎貝向自己又推又踹的,使她跌進了另一扇門,進入了依莎貝的身體裡。

  當時她不曉得依莎貝為何會如此做,但自己成了依莎貝,瞭解了他們所信奉的宗教後,知道了人死後必經的過程,才明白依莎貝當初覬覦她那道光束,而自私的做了那樣的動作。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受到上帝的眷顧,而依莎貝此刻大言不慚的數落她的不是,倒使她真正領教了麥隆心中原本的依莎貝,那無可救藥、自私的女人。

  黃金玉冷冷的看著她,直到她心虛的閉了嘴。

  不願再待在她旁邊,黃金玉走得遠遠的,腦中一片混亂。

  她是黃金玉了,一個醜姑娘,麥隆會怎麼看她,

  老實說,她害怕!

  怕這一別真的天人永隔了,怕麥隆也來到這裡。看見了真正的她。

  兩種結果她都受不了,她更怕看見麥隆眼裡出現受騙的感覺。

  如果依莎貝最終又回到她自己的身體裡,那她與麥隆恐怕都會心碎吧?

  挫敗的情緒使她無力的坐在地上,爬梳著一頭亂發。

  依莎貝大概知道黃金玉並想像中的好惹,只用蘊含恨意的眼光遠遠的盯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如同以前一般柔和的光束從天際緩緩的射了下來。

  黃金玉坐在地上抱頭怔怔的望著。

  只見依莎貝滿懷興奮地抬著頭,不斷的糾正自己的坐標,希望那道光束正好投射在她身上。

  這就是接引的光束嗎,黃金玉想著,但她一點也沒有興趣跟依莎貝搶奪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只希望自己能再回到麥隆的懷裡。

  光束到離依莎貝約兩公尺處停了下來。

  黃金玉聽見依莎貝挫敗的叫聲,她像個小孩想攀摘樹上的果實,在原地跳個不停,想抓住那一道光束。

  那道光束猶豫了十秒,接著迅速的收了回去。

  依莎貝罵出了一連串的黃金玉從沒聽過的下流詛咒之後,又忿忿不平的嚷著:“狗屎,上次也是這樣!”

  上次?是她在的那一次嗎?

  突然,黃金玉爆出了歇斯底里的大笑聲,根本不理會這會得罪依莎貝。

  依莎貝怒氣沖沖的跑向她,張開雙掌似乎想把眼前的眼中釘給抓個粉碎。

  黃金玉警覺的站起來,防守著即將來到的攻擊。

  門“呀”的一聲又來了。

  兩個女人的視線皆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來者令黃金玉又驚又喜。

  麥隆也看見了她們,他對依莎貝露出釋懷又喜悅的笑容,“依莎貝,太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邊說邊走近她,用力的摟著依莎貝並熱情的吻住她。

  依莎貝驚訝地呆愣在原地,麥隆從不曾如此對她,想不到她一直以為是冷血的男子,爆發力竟如此強。

  他的吻會使任何女人為之一醉,瞄見那東方女了一臉痛心的表情,她得意的閉上眼享受著,也開始回吻丈夫。

  原來心碎的只會是她一人,黃金玉閉上眼,不願再看下去,嫉妒正撕扯著她,但她有何立場去對麥隆解釋,她是他所愛的依莎貝?

  轉過身,她頭抵著一扇門,雙手屋緊著,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裡。

  她是個醜女,沒有依莎貝亮麗的外表當護盾,她甚至不敢再看麥隆一眼,只怕從他的眼中讀見了對自己的一絲輕蔑。

  慢慢的,她往前走著,經過一扇扇的門,她開始試著用手推,希望能遠離這令人傷心的世界。

  “親愛的,我來為你介紹。”依莎貝惡意的聲音響起,凍住了黃金玉的步伐。“這位東方女子在這段時間裡,聽見了我對你的形容,很想認識你呢。”他們來到了她身後。“呃,我怎麼會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她假惺惺地問。

  只有黃金玉明白依莎貝正在報復。

  麥隆奇怪的瞧依莎貝一眼,只見那女子垂著頭慢慢的轉身。

  她有一張其貌不揚的臉,但麥隆卻馬上被她雙眼所流露和情感吸引。

  那對稱不上剪水秋瞳的雙眼隱含著深情款款,但又有著猶豫與退縮。雖然如此,她仍勇敢的迎接著他,伸出手,輕聲的對他低語:“你好,公爵大人,我叫EMERALD。”

  麥隆本能的握住她的手,以東方人而言,她的英語得體且標准,發音也屬於倫敦上流社會的用語。

  奇怪,難道她曾受過禮儀的訓練?以貝兒而言,她雖然有名師指導她說英語,但回到坎莫家後,他仍請了老師做必要的修正。而這女人是個東方人,卻表現得仿佛出身在貴族世家,為什麼?

  麥隆點頭對她微微一笑,心裡卻疑雲頓生。

  “親愛的,我們到那邊去吧!”沒看見丈夫對眼前這討厭女子不屑一顧,反倒若有所思的瞧著她,依莎貝即出聲轉移了麥隆的注意力。“我有許多事問你呢!”

  對于妻子的行為麥隆只覺奇怪的看她一眼,心想或許是這怪異的環境使她的心緒不安,因此順從的由妻子拉著他往回走。

  身後的女孩幽幽的嘆了一日氣,這竟讓麥隆感覺到她現在的心情是柔腸寸斷。

  他忍不住又回頭望向那女孩,只見她頹然地坐在地上,頭垂在胸前,蜷縮如尾蝦子。

  蝦子!這又激起了他的熟悉感。

  “親愛的,你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他的妻子喚回他的思緒。

  “不知道,醒來就在這裡了。你呢?”

  “我也是,摔下馬之後醒來,就在這裡了。”

  “摔下馬?”麥隆笑了起來,“依莎貝,不過才幾天沒有騎成,你的騎朮竟退步這麼多了。”他暗示們在小木屋的春光。

  依莎貝聽不懂,但她太自信於自己的外表了,以為麥隆那愛呢的眼神正針對著自己的身體。“討厭。你明知道我怕馬,還這麼取笑我!”

  她的話使得麥隆又是一陣莫名其妙。而依莎貝對自己的媚態感到滿意極了,正等著丈夫適時的贊美,但麥隆滿臉的疑竇,讓她明白自己可能哪裡說錯了。

  “你知道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嗎?”她趕忙又轉移話題。

  麥隆舉目望四周,“這就是聖殿嗎?似乎不怎麼像。”

  “不,這不是聖殿,這裡只有門,不論走多遠都只有門。”

  “你嘗試過?”

  “嗯。”她沒有告訴麥隆,她困在這裡,除了往前走,她還能做什麼?

  “我不知道,每次我走累了,都會回到門內,而這一次門自動開了,就看見她了。好了,親愛的,好不容易我們才相聚,難道你只想到其他嗎?”依莎貝嬌蠻的嚷道。

  麥隆盯著她,感覺越來越不對勁,眼前是一模一樣的臉孔,但她的言地舉止卻使他沒來由的產生一股煩躁。多年以前對她的厭惡,打從心底又慢慢浮現。

  他深愛的妻子為何在這詭異的環境中變了質,他自問。隨即又斥責自己不該如是想,依莎貝只不過是有些慌亂,因而表現不同以往,他該展現出使她感到安全的沉穩才對,那麼她便會鎮定下來。

  輕柔的摸摸她的臉龐,他溫柔似水的點著她的粉頸,依莎貝熱烈的反應著,完全不因遠處還有一位外來者而羞澀——這實在不像他的依莎貝。

  他停頓了動作,不解的盯著她。

  依莎貝閉著眼,只等著丈夫繼續撫摸她。自從成了他的夫人後,她被逼著過修女般的生活,不曾有客人來明月山莊,而那些粗鄙的馴馬師又把她當瘟神般看待。

  她想念沃莫肯那小子,英俊又壞得使人喜愛。不過那是她從前的感覺,現在不同了,她從沒想過在這裡會得到麥隆的青睞。長久以來,她一直認為他是冷酷又無情的,結果卻是最好的情人。

  他是她的。

  想到此,依莎貝一臉勝利的張開眼,想對丈夫為何不再繼續碰她一探究竟。

  見她熱情鼓勵的雙眼中沒有平時流露出的深情款款,仿佛只期待享受卻沒情愛,麥隆踉蹌的推開她,引來依莎貝一聲輕呼。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無法解釋,“對不起,依莎貝,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他走離她,懊惱自己。

  依莎貝受夠了!

  拒絕!拒絕!自從嫁給他之後,她所得到的老是拒絕。

  恨意頓生,依莎貝不由得遷怒於遠處那個小人影。所有的不順皆由她而生,麥隆會對自己時冷時熱,一定也是因她而起。這個醜人搶了她的丈夫,還使她上不了聖殿,她竟敗在一個如此卑下的賤女人手上。

  依莎貝直直的走向她。此刻她沖動的想做一件方才就該做的事——抓爛那張本來就已經夠醜的臉。

  之前的光束再度從天際投射下來,這使依莎貝煞住了腳步。

  那道光束緩緩的朝黃金玉延伸。依莎貝注意到了,她的步伐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如捕捉獵物的黃鼠狼,慢慢的潛近黃金玉。

  轉過身,麥隆第一次看見這種景色,他瞧見那位東方女子低垂的頭終於抬起,眼前奇異的景象她似乎並不害怕,只是緩緩的站起身。

  光束慢慢的接近了。他似乎又聽見她心中深深的嘆息,她轉頭向麥隆望去。

  他對上了她的眼。

  像交纏的兩條線,麥隆從她的眼神裡讀到他所愛的依莎貝對他放射的癡情。

  天!這是怎麼回事,他向前跨了一大步。

  光束拂上了那女子的頭,她頂上綻放出一層層柔和的光圈。那女子對他行最後的注目禮,眼中包含了依戀與不舍,這震撼了麥隆,也深深的扣住了他的心弦。

  她終於收回了目光,似乎決定與他做個了斷。麥隆沖動的走向前,根本忘了自己幾乎不認識這個女子。

  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從沒發現依莎貝的行動如此快速,在光束罩住那女子的上半身時,她猛地上前狠狠的推開她。

  那女子完全沒有防備,狼狽的跌倒在地。

  而依莎貝站上了那女子的位置,接收了那道光束,慢慢的,景像變得模糊終至消失不見。

  這真是個使人來不及反應的場面。

  留下來的兩個人呆呆的凝視著依莎貝消失的方向。

  “你還好吧?”麥隆上前伸手拉她起來。

  黃金玉沒想到還能與麥隆有交談的機會,他離她那麼的近,她忘情的伸出手想碰觸他。

  “你還好吧?”麥隆重復問道。

  “噢。”她回過神來,迅速地縮回自己的手。

  “噢?什麼意思?”他有趣的差別,驚訝的發現兩人之間並無生疏的感覺,同時又想起依莎貝初見他時也用這副語調。

  “啊?哦,我很好,謝謝。”她避開他的眼.以防止自己失態。

  “我不知道依莎貝到底怎麼了。”他抱歉的聳聳肩,“她顯然搶了你上聖殿的光束。”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只要能與你長相?守,我什麼都不在乎。她在心中大喊。

  “你說你叫EMERALD?”麥隆見她悶不吭聲又問道。

  她點點頭。

  “好了,現在我們得等下一道光束來了。”

  “希望它永遠不要來,”黃金玉喃喃的禱告。

  她的模樣使麥隆想發笑,但他忍著,維持著自己一貫的不苟言笑,“你說什麼?”

  “沒有。”她柔順的回答,臉上卻表情十足的告訴他,她知道他早已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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