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浼] 你微笑時很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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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這時候再繼續不看貼吧，就不能夠與時俱進了，到時胡狂風暴雨節奏一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考慮到這點，童謠晚上回房間就把貼吧打開了。

　　首頁普天蓋地在罵她和老貓最後一把跑得不夠及時害中國電信被反一波的帖子就不用看了，每個都挺熱鬧的……童謠木著臉往下劃拉，沒劃拉兩下就看見了她想要找的帖子——

　　【主題】【你們都在罵中單和上單打野，難道中國電信的AD位真的是不黏鍋嗎？】

　　主樓：

　　你們是沒長眼睛還是看比賽浪費電？chessman吹真的是笑死人了，一輸比賽就甩鍋給別的隊友，然後轉個頭又來吹：我們誠哥從來沒有被罵過因為零失誤就是強。

　　要吐了都。

　　今天第一把比賽的BAN&PICK像屎一樣，BAN了個燼讓對面一搶輪子媽我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人家拿了輪子媽，用寒冰打輪子媽，留著counter位選一個被counter的英雄，笑死了。

　　自信？

　　膨脹？

　　然後被打爆。

　　整場遊戲只要有輪子媽在寒冰就像個智障一樣束手束腳！卡莉斯塔不是用的挺好的嗎？不是天天吹中國電信逆版本也能贏比賽嗎？第二把敢拿的那種奇葩陣容也沒見你們多尊重版本啊……喔對，說到這個，第二把贏了的陣容聽說好像是照搬和韓國那邊訓練賽拿的：）

　　啊哈哈哈不過說那麼多，陸思誠那種人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問題的，是是是今天只是一把小組賽啊，又影響不了中國電信的排名——

　　但是相信我，以小見大，今天有亂玩BAN&PICK，明天就有假賽，買外圍，規矩是什麼，有用嗎？你們護著的人早晚成為最大的毒瘤。

　　你們這些腦殘就護著中國電信吧，這麼膨脹下去，絲毫沒有進步，今年還是最多八強，坐等S6三支韓國隊內戰變LCK秋季賽，歡迎到時候來挖墳打臉——真的希望能被打臉。

　　……

　　童謠：「……」

　　帖子發帖時間是今天下午五點。

　　這樓主語氣很急，從頭到尾都沒怎麼罵髒字——但是矛頭卻很自然地直指陸思誠，前面說的還算到位吧，只是後面稍微危言聳聽過分了一點點……往常這種帖子童謠都會耐著性子看一看的：至少比她以為一通什麼狗屁都說不出來的瞎罵有看點得多。

　　樓下的回復千奇百怪——

　　【喔，這下子連chessman也不放過了，厲害了，你們瘋了吧。】

　　【講真樓主說的也是我想說的，剛才在隔壁某樓提了句這把chessman問題也大，被chessman吹追著砍了兩條街】

　　【有理有據，理性背鍋，這把chessman是有問題沒得破，這是五個人的遊戲，你們老抓著中單和上單罵也沒意思——他們也就是最後一把犯了最後一個錯誤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什麼鬼唯一贏得一把還是照著韓國隊來的嗎QAQ】

　　【中單垃圾靠性別博眼球，上單廢物團戰隱身無用，打野只知道刷野帶不了節奏，AD隊霸膨脹禁選緩解瞎搞——666666666，這分鍋明細，樓主你是那個死胖子輔助吧？】

　　這麼嚴肅的事件，童謠看到莫名其妙躺槍的小胖愣是「噗」地笑出聲來……這時候童謠想到了最後貪狼站在樓上的表情，再加上樓主的那種像是加過修飾的蠢語氣，再再加上和韓國那邊訓練賽內容他們一般是保密外人不應該知道她們是按照某次訓練賽拿了第二把的陣容——以上種種，她理所當然地認為，發帖子的人是貪狼。

　　沉不住氣的小鬼，真的該給他一點教訓才是了。

　　童謠收斂了玩笑的心，微微蹙眉又把帖子往下劃拉了下，這時候她被一個ID名字叫【鹹蛋超人狗】的ID吸引了注意——

　　【鹹蛋超人狗：除了上次陸思誠用童謠直播的電腦翻了一次訓練賽後數據圖之外，中國電信和韓國隊的訓練賽內容一向是保密的，我不知道LZ從哪知道中國電信的BAN&PICK環節戰略是怎麼回事，這種很核心的東西你既然搬出來說，你就做好被追查到底的準備。

　　還有我提醒一句，訓練賽裡學到的東西拿來小組賽用沒毛病，不然你以為訓練賽是用來幹嘛的，嫌時間多？——別把總把韓國人看得那麼高貴，真是什麼了不起的套路，中國電信哪怕學了也不會在小組賽掏出來。

　　最後，陸思誠這把的BAN&PICK是有問題，但是問題不在於輪子媽天剋寒冰，寒冰後期不是不能打輪子媽，因為只要隊伍裡有別的硬控能把輪子媽的E騙出來她就是個麻瓜，陸思誠的問題在於：隊伍裡沒有別的很多硬控，他還要硬拿。

　　是膨脹沒錯。

　　但是不是你說的那種。

　　他的問題是無視隊友陣容，過度自信，這種事做了隊友也不阻止，隊友也要背一半的鍋——你可以說我是在洗白陸思誠，雖然這個說法讓我很想吐，但是別忘記這是個團隊遊戲。】

　　呀。

　　童謠一隻手支在大腿上捧著臉，另外一隻手抓著手機，她微微眯起眼：這個鹹蛋超人狗同志好像才是真的有點料的啊……

　　童謠又看了看帖子，發現這個超人狗在回復其他人的時候，也表現出對遊戲的理解還有理智，和那些瘋子一樣瞎黑的人不一樣，他認為陸思誠就是錯的沒毛病，但是以一種俯瞰眾生的姿態表示：你們連他錯在哪都不知道就別逼逼了。

　　看看看看。

　　貪狼啊。

　　一個路人都比你顯得有智慧。

　　童謠換了個坐姿，上了貼吧小號，瘋狂支持了一波超人狗並表示自己成了他的小粉絲，之後果斷加入掐架陣營——

　　正當她玩貼吧玩得歡快，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一聲暴呵——

　　「艸你媽！說那個帖子是我們戰隊自己人發的那個你出來，老子好心開直播跟你們解釋少幾把在這裡帶節奏！跟你們說了第一把是我和老K的問題跟其他人沒關係，你在這逼逼你媽啊逼逼！那把拿寒冰怎麼了！就拿了怎麼了！——行就算那把他拿寒冰這手沒拿好，老子吃個飯回來隊長還跟我們道歉說不該任性拿，艸你媽，你見過美國總統發推特你見過中國電信隊長道歉嗎？！！！！」

　　童謠：「……………………………………」

　　被嚇得手一抖手機掉地。

　　童謠直接穿了拖鞋開房門走出去趴在欄杆上看了眼，果然看見老貓盤腿坐在電腦前面日天日地日空氣的模樣：直播時間一般是不讓說髒話的，偶爾說一句當語氣助詞也是沒毛病，但是像老貓這樣瘋狂罵的，也就是時候跟自己的工資說拜拜了。

　　看來是真的氣得不輕。

　　老K拿著一盒牛奶從廚房走出來，路過老貓的時候伸手捂住他的嘴——老貓瘋狂掙扎一波，兩個人在樓下爭起來……

　　「你跟他們說那麼多幹什麼？」

　　「他們非要說那帖子知道訓練賽內容所以是我們內部的人發的，說我們隊面和心不合，說——」

　　「沒毛病，早上出門的時候你還在拿白眼翻我。」

　　「艸你媽！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你理他們幹什麼……」

　　「那訓練賽環節確實保密的，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我知道不是我們自己人幹的，他們這樣說豈不是讓別的隊友心生間隙……帶隊內氣氛節奏這種事最他媽無恥下作了！」

　　「你白癡啊，BAN&PICK時候瘋狂一波討論和韓國運營商隊訓練賽的事，觀眾聽不見後臺收音工作人員你知道有多少個嗎？」

　　「……」

　　童謠趴在欄杆上聽了下上野二人組的爭吵，直到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小……老K關於比賽時後臺收音工作人員的話點醒了她，她這才想起來韓國運營商隊訓練賽這件事還真不是只有他們內部人員才知道……

　　那這樣來說——

　　正當童謠努力運轉自己的大腦，這時候她感覺到一束沉默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她微微一愣抬起頭，對視上三樓走廊上站著的少年：他手上拿著個毛巾和刷牙杯，頭髮微微濕潤大概是剛洗完澡，這會兒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看著她。

　　童謠：「……」

　　童謠稍稍站直身體。

　　貪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沒頭沒尾地蹦出一句：「我沒那麼無聊。」

　　然後轉身走掉了。

　　童謠抓抓腦袋，回房間把手機撿起來，打開OB.GG網站——在這個網站上可以查看所有人的韓服排位情況，她輸入貪狼的ID，並在一連串的勝利戰績中，找到了下午四點四十五開始的一把長達五十分鐘的排位，在這場排位裡，貪狼拿了三十二個擊殺二次死亡加十個助攻，一次五殺，carry了這把排位。

　　而那個帖子的樓主從五點發帖一直蹦噠到剛才還沒停下來，任何反駁他的他都會第一時間懟回去——一個在打高端局排位、並且拿下了十分華麗戰績的人，肯定是沒有空跑出來貼吧帶節奏的……哪怕中間有兩次死亡時間，前期死亡復活時間只有幾秒，大後期大概是一分鐘，這一點時間哪怕加起來也不夠貪狼打主樓那些字。

　　也就是說那帖子真的不是貪狼發的。

　　誠如他所說，他沒那麼無聊？

　　【ZGDX、smiling：完啦，我還以為罵你的那個帖子是貪狼發的QAQ錯怪人】

　　【朕欲與卿繫紅繩：ID什麼啊，那小崽子貼吧ID叫什麼鹹蛋狗的，幼稚得一批很好認啊。】

　　【ZGDX、smiling：………………超人狗是他！！！啊，那很棒棒了，不止錯怪人還錯怪好人。】

　　【朕欲與卿繫紅繩：？？錯怪就錯怪啊，你還想以身相許贖罪？幾點了都，放下手機，滾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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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童謠起來的時候發現貪狼已經在對面訓練室裡坐著了——以前不注意還沒發現，現在仔細想想才想起來，大多數情況下童謠和貪狼一般都是早起的第一、第二名……

　　隔著走廊遙遙相望，童謠不知道貪狼抬頭看她一眼並嘟囔的「早」那一個字的幾秒裡，有沒有看見她臉上的心虛。

　　童謠摸出手機給她家隊長發了個短信——

　　【ZGDX、smiling：我起來了，你們都在睡，貪狼也起來了，我給他拿個早餐你沒意見吧？】

　　打完字發出去揣好手機，童謠下樓開冰箱拿了袋麵包和一罐酸奶，又噔噔噔跑上樓，把酸奶和麵包把貪狼面前一放：「吃吧，鹹蛋狗先生。」

　　貪狼抬起頭，用那種能把人分解成顆粒的目光慢吞吞在童謠臉上刮了一圈，然後乖乖放開鼠標抓過麵包撕開——遊戲裡，隊友見他補著兵突然站草裡不動了，給他哐哐打了兩個信號並附贈一個「？」。

　　他叼著麵包打字：【eat breakfast。】

　　童謠站在他身後看，然後掏出手機，這才發現這個時候理應睡成死豬的她家隊長居然回覆了她的微信——

　　【朕欲與卿繫紅繩：不准。】

　　童謠：「……」

　　【ZGDX、smiling：已經去了，先斬後奏。】

　　【朕欲與卿繫紅繩：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ZGDX、smiling：……………………】

　　【朕欲與卿繫紅繩：睡醒收拾你。】

　　童謠保持完美微笑臉將手機踹進口袋裡，這時候，貪狼那邊已經開始專心遊戲開始遊戲……童謠站在他身後欲言又止地看了一會兒，最終沒辦法開口說什麼，正準備灰溜溜的滾蛋，這時候貪狼卻突然開口：「帖子看過了？」

　　童謠：「……嗯。」

　　貪狼：「今早看了沒？」

　　童謠搖搖頭，拿出手機看了眼，發現那帖子是還飄在貼吧首頁的，只不過往後一翻，全部是老貓的名言——你見過美國總統發推特你見過中國電信隊長道歉嗎？！

　　【路人甲：辣個男人，居然也會道歉。】

　　【路人乙：我們仍未知道那天接受了隊長道歉的老貓究竟罵了多少個「艸你媽」。】

　　【路人丙：回樓上，大概是能把這個月工資扣光那麼多個。】

　　【路人丁：真可憐啊，能想像那畫面，運營商隊的孩子們怕是都被嚇壞了吧……6666666樓主呢，不是叫囂著我誠哥不會認識到自己錯誤中國電信藥丸的嗎，昨天一秒五噴蹦噠得那麼開心今天怎麼不說話了？】

　　【路人戊：憋說了，昨天我看了老貓直播，隔著屏幕感覺到了他雙眼裡的癲狂。】

　　【鹹蛋超人狗：哦，樓上那些捧臭腳的，我要吐了。】

　　童謠：「……」

　　幾百樓，全部是在感慨陸思誠居然也會道歉——

　　那個在很多人心中應該完美得像是神一樣的傢伙。

　　童謠重新收起手機，微微蹙眉看著貪狼打遊戲，看著看著終於鼓起勇氣問：「我還以為你巴不得陸思誠倒台等著接手上位呢？昨天不是你我們都不知道這帖子的事，你怎麼又想著幫他了？」

　　童謠一口氣問完，然而貪狼並不理她，童謠又問「到底為什麼」，貪狼還是不理她，一心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好像在很專心打遊戲的樣子——童謠彎下腰，手指飛快地在貪狼的鍵盤上摁了下「F」給他交了個平地閃現，貪狼的遊戲人物砰地一下往前躥了一小段距離！

　　貪狼「嘶」了聲，在他隊友輔助一連串的「？？？？」中抬起頭對視上身後那張惡作劇完還一臉「我幹得好誰讓你不理我」的理直氣壯臉——兩人相互幼稚瞪視幾秒，貪狼收回目光：「他那手再怎麼著也能再打完明年春季賽吧，我不想我辛辛苦苦打上來接手一隊的時候，接手的還是一個LSPL隊伍。」

　　童謠：「……」

　　這理由其實挺充分的。

　　童謠動了動唇，這時候又聽貪狼道：「看不得人家糟蹋我想要還得不到的東西。」

　　童謠：「？」

　　貪狼：「輸給YQCB的時候，坐在那失魂落魄發呆的不是你？」

　　童謠：「什麼？」

　　大腦用幾秒反應過來貪狼說的那話的意思，童謠紅著臉往後退了三步，現場氣氛很凝固，童謠那個小心臟怦怦跳，勉強勾起唇角：「你們這些AD說騷話哄女孩子開心是中國電信戰隊的傳統？」

　　貪狼：「？」

　　貪狼似乎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瞥了她一眼，停頓了下道：「我說，我想要一個好的中單隊友，你正好是。」

　　童謠：「…………………………」

　　童謠看了眼身邊的椅子，有一種惱羞成怒到想把它砸貪狼腦袋上的衝動——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這時候，走廊那邊中國電信戰隊隊長的臥房門打開了。

　　陸思誠頂著張睡眼惺忪的臉走出來，頭髮亂如雞窩，卻邁著堅定的步子往童謠他們這邊快步走過來，來到他們面前站定，一言不發直接一把將童謠端起來——

　　童謠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雙手懷抱著男人的脖子，就聽見他用冷漠又低沉的聲音跟現場唯一剩下的另外個活人道：「回收大型垃圾。」

　　而後不等貪狼做出反應，轉身頭也不回地直接將童謠端走了。

　　進房間，腳關門。

　　門「哐」地一聲被關上，小胖哆嗦了下彈起來掀開眼罩，與陸思誠懷中的自家中單四目相對，罵了聲「臥槽」，重新將眼罩扯回去，倍感辣眼睛似的躺回床上掀起被子摀住腦袋。

　　童謠被扔到男人床上——童謠掙扎著坐起來——床的主人踹了拖鞋打著呵欠重新爬上床，並將準備站起來的人摟著腰硬是壓回床上，大手摁著她的腦袋：「陪我睡一會。」

　　童謠：「……我睡醒了。」

　　陸思誠：「然後就發那種微信讓我也不能睡？」

　　陸思誠：「回籠覺。」

　　童謠：「睡不著。」

　　陸思誠：「那就閉目養神。」

　　童謠：「可是我想打遊戲。」

　　「……打什麼遊戲，早上是用來睡覺的。」

　　男人一邊嘟囔著，語氣之中睡意又湧上來——然而扣在懷中人腰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減，童謠掙扎了下沒掙脫開，屁股上卻挨了不輕不重的一巴掌……

　　然後那放在她屁股上的手就沒挪開過。

　　陸思誠：「不睡就幹點別的。」

　　一邊說著一邊摁著她的屁股往自己這邊壓，童謠手抵在他胸口上，這時候大腿卻感覺撞上了什麼帶著溫度的異軍突起物——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她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抬頭卻看見清晨陽光下，閉著眼的男人眉頭微微輕蹙，眼底有淡淡的深色……

　　童謠微微一怔。

　　抬起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將他眉間撫平。

　　縮回手後反手抱住了男人的腰，然後低下頭，將腦袋埋進他懷裡……

　　「隊長。」

　　「……」

　　「你受委屈了。」

　　童謠感覺壓在自己屁股上的那隻大手動了動，男人剛剛被舒平的眉又淺淺皺起。

　　「再用這種皇帝寵幸完愛妃拔屌無情的語氣說話，就操哭你。」

　　「……」

　　「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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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童謠被捂在隊長懷裡，說不睏但最後還是迷迷糊糊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洗手間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給吵醒，水聲停下時她睜開眼發現床上就剩自己一個，而陸思誠開門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男人頭髮濕漉漉的，眼角因為熱水微微泛紅，眼睛裡也都是未散開的水蒸氣啊——他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褲衩，水珠順著他平坦的小腹滴落，消失在褲腰之後……

　　童謠：「……」

　　並不懂得一個天天坐在電腦前面吃得也不算少的人到底是怎麼保持這種身材的，如果說有人天生吃不胖那也就算了，連腹肌都有是不是未免太脫離現實的夢幻了？……真有這種好事的話，我是不是也可以指望自己有一天睡著睡著就有了人魚線？？？

　　腹誹之中，那高大的身影已經走到她跟前，低下頭在她唇上吻了下：「做什麼苦大仇深似的看著我？」

　　「你身材那麼好晚上是偷偷出去鍛鍊作弊了？」

　　「我身材好嗎？」

　　男人拉過她的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摸，原本是開玩笑的，結果誰知道這麼胡亂倆蹭愣是把自己的火給蹭出來——周圍的氣氛一下變了味道連童謠都嗅出來了，她看著陸思誠唇角原本懶洋洋的笑容收斂了些，拉著她的手往下放，童謠碰到某個東西的時候臉「噌」地一下就紅了，她「啊啊啊」了兩聲，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並非常殘忍的在那玩意上面拍了一巴掌……

　　陸思誠當時臉色就變了，「嘶」了聲捂著襠彎下腰——童謠一驚，還以為給他拍壞了，生怕被人惱羞成怒從窗戶扔出去，連忙彎腰去看：「拍疼了？真疼了？我都沒使力……」

　　「給你摸點好東西你就這反應，這玩意是用來拍的？」陸思誠推開她湊過來的腦袋，「疼，你親它一下就不疼了。」

　　「………………」看陸思誠直起腰，臉上好像也不像是什麼受傷嚴重的模樣，童謠鬆了口氣，也懶得吐槽他所謂的「好東西」是個什麼鬼了，只是翻了個白眼，「大清早的你能文明點？」

　　「不能，」陸思誠嗤笑斜睨她一眼，見她耳根還是粉紅粉紅的，眼角光芒柔和了些，「……睡醒了？」

　　童謠用手扒拉了下在被窩裡捂得亂糟糟的頭髮：「睡醒了啊。」

　　「你上一次說睡醒了的時候是三個小時前，結果是五分鐘不到在我懷裡睡得死豬一樣，還扯呼。」

　　童謠：「……你好好說話，誰睡得像死豬？」

　　陸思誠伸手將一臉不滿的少女從床上拎起來：「下樓，練習。」

　　童謠被他拎著，降落時兩腳踩在他的腳背上——男人帶著她找到她的拖鞋，她再從他的腳背上跳下去穿拖鞋，頭也不抬隨口道：「雙排嗎？我輔助啊。」

　　「我們感情還沒好到讓我能忍受你來輔助，但是你放心會有這一天的，保守估計至少要等咱們孩子上幼兒園。」

　　「……」

　　陸思誠主動要求童謠練習，是因為今天下午一點有個和韓國隊伍RIOT POWER（*簡稱RP）的訓練賽，人品戰隊本身不是特別有名的隊伍，但是是S5之後由結束了在中國的外援合同、重新回韓國的幾個有名韓援從新組建的，所以隊伍哪怕在中國這邊的人氣也很高，許多他們隊員當年S5在國內圈的粉也被迫追起了LCK聯賽和國外的直播平台……

　　童謠經常在微博能看見有人搬運那邊的消息還有隊員直播時發生的有趣段子。

　　而陸思誠認為今年韓國賽區除了韓國運營商隊和表情包隊，第三個出征S6名額應該就是這個戰隊，所以這邊就跟他們聯繫了下訓練賽。

　　兩人下樓的時候，其他隊員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就各位打排位練習熱身了，小胖看著無精打采的，童謠在位置上坐下的時候，正好聽見老貓問他：「小胖你咋回事？沒睡好啊？」

　　小胖「哦」了聲，微微眯起眼：「………………假如某天大清早的，你正夢見身高一米七腿長一百一胸圍是個E體重四十七的小姐姐跟你表白，還沒來得及答應人家呢，就被窸窸窣窣的聲音鬧醒，睜開眼就聽見你家AD在隔壁床揚言要艸哭你家中單，你心情能好？」

　　童謠：「……」

　　老貓聞言直接抬頭看向童謠。

　　四目相對，場面一時間非常尷尬，幾乎就要控制不住。

　　童謠一臉視死如歸的面癱：「他都說假如了。」

　　此時陸思誠拿了吃了走回來，小胖那大嗓門他在廚房都聽見了——面對隊友以及戰隊經理的質疑目光，他表現得也十分從容淡定，掃視一圈所有人反問：「我像是那種人？」

　　話語剛落，無數個「像」「這就是你的人設沒毛病」「像啊」「難道不像」從基地四面八方各個角落響起——

　　其中還有來自二樓二隊某幾個小鬼的聲音。

　　陸思誠：「……」

　　【此番現象象徵著中國電信戰隊以隊長為隊霸的一言堂時代成為過去，從此走向了一個群賢進諫、能人異士百花齊放的美好時代。——中國電信戰隊經理小瑞】

　　……

　　下午一點半，訓練賽。

　　從BAN&PICK開始，童謠就感覺到了這一次訓練賽並不一般，她能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比如平常訓練賽，一般如果沒有特別意外的情況就是陸思誠和明神說話，陸思誠說今天我們來試試xxxx套路，明神就說所以我們拿xx、xx、xxx英雄。

　　兩人一唱一和，明顯是訓練賽前就商量好的，所以BAN&PICK環節飛快，除了沒有硬性規定的位置大家會稍微討論下之外——

　　但是今天不一樣。

　　眾人光爭中單位置拿什麼就爭得面紅耳赤。

　　明神：「拿個艾克玩玩？童謠艾克還得練練，有時候大招瞎雞兒放，辣眼睛。」

　　小胖：「樂芙蘭放了不拿？」

　　老貓：「訓練賽重要的是訓，又不是贏，童謠的樂芙蘭不用訓了吧？」

　　老K：「附議，提議一個火男。」

　　陸思誠：「拿發條啊。」

　　小胖：「拿什麼鬼發條，對面阿卡麗，你可別瞎整了。」

　　陸思誠：「……」

　　最後差點因為沒來得及選倒計時結束秒了，童謠趕緊選了個艾克鎖了。

　　然後同樣的情況在選AD的時候又上演一遍，爭到最後連二隊的小孩都伸腦袋趴在欄杆上看熱鬧，在一堆「螃蟹」「德萊文」「金克絲好啊」的討論中，陸思誠面無表情地鎖了卡莉斯塔。

　　眾人沉默五秒。

　　老貓：「道歉都是假的，隊霸。」

　　小胖：「隊霸。」

　　老K：「隊霸。」

　　童謠同情地看著陸思誠，後者面無表情：「老子就要玩這個，剛才說德萊文的是誰站出來。」

　　小胖：「……」

　　陸思誠什麼AD都可以玩玩，也都玩得不賴，唯獨德萊文這個英雄，被隊友親鑑最多黃金三分段水平不能再多——小胖說出來純粹就是為了搞事來的，和說螃蟹的老貓一樣——至少放眼五大賽區，今年夏季賽常規賽裡，螃蟹的登場率和BAN率為：0。

　　說意見陸思誠是可以聽的，但是這並不表示他的腦子壞了。

　　選好英雄，訓練賽正式開始，前期對線期還算正常，因為隊伍各個位置個人實力擺在那裡——但是整個過程，童謠總覺得充滿著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以前打大型網遊開荒二十五人英雄副本一樣，到了中團期就開始亂糟糟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些想法是對的，有些想法是錯的……

　　經過了上次和YQCB的比賽教訓，大家對於指令的執行力度很強，當大家意見一致時，那基本就是說一不二的——

　　比如上一秒老貓還在上路吃兵，下一秒陸思誠說TP下來，哪怕下路沒開打，老貓也就立刻放棄兵線TP下去了，並且果然在他落地的同一秒陸思誠主動開大扔小胖上前開了對面AD，並成功完成下路的雙殺，陸思誠讓給老貓一個人頭，也彌補甚至超越了他放棄線上兵線可能帶來的經濟損失。

　　這是好的方面。

　　而造成訓練賽亂糟糟的情況在於對一些執行命令，在其他隊員開始願意表達自己的看法的情況下被提出異議，通常這樣的異議這樣會讓陸思誠習慣性陷入思考……而他對於這種事還並不是很熟練，所以訓練賽事後總結時發現，哪怕有時候當前其他隊員的想法是對的，是對當時隊伍情況最有利的選擇，但是當陸思誠權衡考慮的那幾秒，會讓隊伍陷入一個群龍無首的狀態——

　　英雄聯盟這個遊戲，幾秒時間，足夠瞬息萬變，風雲變幻。

　　因為這種比較新的情況出現，所以這一把和人品戰隊的訓練賽在堅持了五十分鐘之後理所當然的輸掉了。

　　打完訓練賽大家都覺得很累——

　　並不僅僅因為訓練賽輸了。

　　而是真的很累，五十分鐘精神高度集中和腦袋運轉，耳朵邊時時刻刻都有隊友說話討論的聲音……以前他們從沒有這種感覺。

　　因為強，因為有陸思誠指揮，他們大部分的情況都是按著指揮去做，最多也就考慮一下自己這條線怎麼樣處理比較好而已；但是現在他們開始不自覺自己開始思考、顧及大局，在考慮自己這邊的同時，也要去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以便當陸思誠偶爾的選擇不那麼優時及時矯正……

　　四個臭皮匠，碾壓一個諸葛亮。

　　打完訓練賽，大家針對今天的訓練賽開了場前所未有時間久的訓練賽會議。

　　開完會出來的時候各個一臉精神萎靡，餓得那叫個前胸貼後背啊。

　　小胖：「雖然身體勞累，但是我的精神上是飽的，我感覺到我們隊伍的變化，在將隊長正式趕下一言堂的高台後，我們將拳打LMS，腳踩LCK！！！！！！」

　　陸思誠：「趕誰？最終指揮權還是在我手上，想造反，從我屍體上過。」

　　小胖：「……」

　　童謠搖搖頭無視這一對幼稚下路組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翻翻會議記錄小本本的同時等隊友點外賣的時候，最後看著一大堆等待著改進的東西，她頭疼地放下本子，坐在電腦前面刷微博。

　　原本是奔著大腦放鬆的。

　　誰知道這微博刷著刷著，就刷到一條叫她整個人都不好的微博——

　　【敏玄啊嘿嘿嘿：剛才我們敏玄（RP-joker）直播說：今天下午和中國運營商隊打訓練賽了，贏了，而且感覺對面不知道怎麼了打的一團亂，有時候支援很快像個一流戰隊該有的樣子，有時候卻反應慢一拍做出了早一些做會更好的決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感覺狀態不是很好。

　　…………………啊最近中國電信的節奏真的多啊，昨天還說誠哥跟隊友道歉什麼的，結果今天又輸了訓練賽還被評價打得亂糟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難道一波道歉後中國電信的指揮還是換人不是誠哥了？不會真的是隊內不合了吧？擔心。】

　　微博轉發三千，評論五千。

　　轉發全部都是擔心，評論一半在心疼陸思誠，一半在罵中國電信其他的隊員——平時小胖對著隊長翻個白眼這種破事兒都被搬出來說，果然隊內不合。

　　童謠：「……………………」

　　新的一波風暴即將到達。

　　拔刀，面對疾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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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介於網上又要開始新的一輪風暴，所以打完訓練賽當天晚上，吃完飯，陸思誠開直播了。

　　原本他是不想開的，因為他本來就對直播沒興趣，也就當初因為惡趣味為了欺負童謠主動開了這麼一兩回……現在那些個可以見人的欺負套路他都玩膩了，只樂意關上房門自己偷摸欺負，所以連帶著他開直播的時間又變得特別少。

　　——至於直播時間不達標扣工資什麼的，他倒是不太在意的樣子。

　　但是眼下。

　　在這種「中國戰隊五個人裡四個人是禽獸聯合起來欺負wuli可憐的誠哥嚶嚶嚶」的輿論環境中，隊伍裡其他人手中的大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於是他不得不把直播間打開——打開的時候，面對其他四雙虎視眈眈的眼，隊長大人怨氣很重：「說你們是禽獸說錯了嗎？」

　　小胖動了動唇正想說什麼。

　　這時候陸思誠吧唧一下把直播開了，收到了「那個胖子居然比賽裡對誠哥翻白眼好刻薄不配當胖子胖子都是很慈祥的」這種評價的小胖的眼神一秒變愛意綿綿。

　　直播間人一下子爆滿，陸思誠還在調整攝像頭方向的時候，直播間裡已經充滿了密密麻麻的彈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誠哥你終於開直播了】

　　【我室友死前想看誠哥開直播，現在他可以安心上路了，謝謝誠哥】

　　【你背後趴了個胖子鬼】

　　【這胖子看你的眼神兒讓我想吐，能不能讓他走開】

　　【胖子哪來的眼睛哈哈哈哈哈只有一條縫】

　　後面這種彈幕讓小胖憤怒地走了，這時候陸思誠調整好了攝像頭直起腰，點開遊戲排位系統然後掃了一眼彈幕，面無表情道：「好了，我來開直播了，今天在貼吧微博瘋狂帶節奏的人在哪可以出來了。」

　　童謠：「……」

　　感覺到旁邊那人陰風陣陣的，童謠把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這時候又聽陸思誠說：「出來啊，我親自給你們指指路。」

　　童謠：「……」

　　這態度，大概是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可算找到發洩口了……童謠在板凳地下伸長了腿踢了陸思誠一腳，意思是讓他和藹可親點又不是來吵架的——結果就是陸思誠低頭看了看那崩得筆直才碰到自己的那條腿，無情地說：「踢我幹什麼，小短腿收回去。」

　　童謠漲紅著臉縮腿，盤腿在椅子上坐穩，與此同時聽見陸思誠跟彈幕特別誠實地說：「旁邊的矮子踢我，不知道幹嘛，大概是覺得我太凶了，我凶嗎？」

　　童謠：「……」

　　童謠打開陸思誠的直播間，一眼就看見彈幕裡全部都是「不凶啊」「我們就喜歡你這麼說話」「她太脆弱了吧這就叫凶」「才不凶呢」類似虛偽的彈幕……

　　抖M，都是抖M。

　　接下來直播的時間，陸思誠一邊打遊戲一邊跟彈幕解釋最近都發生了什麼——童謠真的也是頭一回聽見陸思誠在直播的時候說那麼多話，從和YQCB打比賽開始說起，說為什麼會輸；說第二把訓練賽確實是跟韓國運營商隊訓練賽拿過一樣的陣容；說訓練賽確實保密，洩露的應該不是自己人畢竟很久以前的事了；說俱樂部已經去追究比賽舉辦方的責任等等等等……

　　「會輸是因為還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正在改進，效果還可以……哪個地方做得不好？這個看了比賽的應該知道我們第三局怎麼輸的，就是執行力不夠吧……每個人都有想法，很正常。但是輸就輸了，又不是沒輸過，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搞得天塌下來一樣。」

　　陸思誠的語氣相當雲淡風輕。

　　【你說的那麼輕鬆，那為什麼還要道歉？】

　　【+10086一把小組賽，輸了就要跟隊友道歉是什麼道理】

　　【說下道歉的事】

　　【貼吧說的是真的嗎，誠哥你膨脹了嗎】

　　【隊友執行力不夠，你道歉，excuse me】

　　【我真的覺得你們俱樂部小題大做了，一把小組賽輸了為什麼就要道歉，那把遊戲不是你一個人拿英雄有問題】

　　……

　　看到彈幕轉到這話題上，童謠坐起來了些，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些緊張地看了眼陸思誠——這傢伙今天難得開了彈幕助手，一邊打遊戲也能看見部分彈幕，童謠看見他眼珠子飛快往上移動了下——大概是看見了那些彈幕——然後眼珠子又重新回到平視時的位置——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反應的樣子。

　　「執行力這個，不能算錯吧，只是大家想的東西不一樣，就像最後一把，我和小胖覺得要走，剩下三個人覺得可以打，於是就多打了兩下發現打不了才走……」陸思誠微微蹙眉，「和我道歉是兩碼事，別扯在一起——那個罵我們中單的，房管封一下，在我直播間罵我的人你是不是喝多了來送塔？」

　　【66666666前面罵小胖的你咋不封】

　　【天地良心，小胖給你打了二年輔助！！！！】

　　【666666666】

　　【心疼胖子】

　　此時全基地都在看陸思誠直播，小胖當然也在看陸思誠直播。

　　當時就拍了拍鼠標轉過身看著陸思誠。

　　——用那種譴責的目光。

　　然而陸思誠並不理他。

　　直接冷漠地無視了那些指出他偏心眼的彈幕。

　　此時還有幾個彈幕還在用不怎麼和諧、一看就是挑事兒的語氣追問道歉的事……陸思誠看了，就用慢吞吞的、相當淡定的語氣冷冷道：「你們那麼想知道道歉的事，那就說這個，我今天就是來給你們這些節奏狗領路來的——和YQCB比賽的第一把寒冰，隊友留給我counter位，我拿了個被反counter的英雄，這種行為是不好，為什麼不道歉？執行力不夠是輸比賽的原因之一，大家在反省，在改；這個也是，所以我道歉，有問題就要各自解決，這思路有問題嗎？」

　　陸思誠停頓了下，看了眼彈幕繼續道：「以前？以前也這麼幹過，但是隊友都沒人說我，我就有點任性，自己也沒怎麼意識到，你可以說是膨脹——後來來了個敢摁著我說教的人，所以就意識到了。」

　　彈幕再次被一片「6666666」和「smiling」佔據。

　　陸思誠沒有否認「敢摁著他說教的人」是童謠，只是冷靜道：「沒什麼不好的，有毛病就改，不用腦補多委屈，不委屈——你家姑娘為了你的健康著想讓你好好洗內褲你會覺得委屈嗎——單身狗別說話首先你們得有個姑娘——就做了該做的事而已，大男人能屈能伸，委屈什麼委屈。」

　　這邊陸思誠語落，童謠已經「啪」地一下舉起雙手摀住自己的臉。

　　那「啪」地一聲，可響。

　　彈幕紛紛問什麼聲音。

　　陸思誠轉過頭瞥了童謠一眼，然後將腦袋擰了回去：「私下時很虎地揪著我領子問我錯了沒的人現在捂著臉坐在我旁邊，羞得滿臉通紅——」

　　陸思誠：「我怎麼知道為什麼臉紅？我又沒誇她，不是很懂你們這些小姑娘成天在想什麼。」

　　陸思誠：「也不是羞愧的羞——嘖，節奏狗，封了封了。」

　　童謠：「……」

　　最後陸思誠又草率地說了下下午和RP戰隊的訓練賽，就說現在的主指揮還是自己，只是隊伍在嘗試更好的打法——然後在其他隊員平靜又慈愛的目光注視下高歌強調了一波關於中國電信團結友愛、隊內氣氛和諧、沒有人能欺負到自己的主旋律——最後，直播在直播間一片黑人問號臉的美好熱烈氣氛中，結束。

　　陸思誠關了直播，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說得這麼好怎麼沒人給我送大寶劍（*價值666元人民幣直播間禮物）？」

　　小胖：「斬狗頭劍就有一把，你要不要？」

　　陸思誠：「你最近很囂張，胖子。」

　　小胖：「罵我的彈幕憑什麼就不用封？」

　　陸思誠：「他們說你眼睛只剩一條縫說錯了嗎？憑什麼封人家，理由呢？」

　　小胖：「……」

　　陸思誠又轉向童謠：「還有你，莫名其妙臉紅什麼？」

　　童謠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說不上為什麼臉紅，只是當時那氣氛就覺得陸思誠好像在說什麼鬼大情話一樣有稍微撩到她——但是她當然不會告訴他——於是就隨口回答：「你說『不委屈』的時候特別英俊。」

　　陸思誠想了想，居然不反駁了，而是直接問：「真的嗎？」

　　童謠：「……」

　　……

　　原本大家以為陸思誠這波直播之後，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關於隊內不合的傳言也應該稍稍收斂，童謠也就放下心，晚上抱著她家隊長膩歪了一會兒，就回房洗澡準備睡覺。

　　洗完澡趴在床上照常看微博貼吧八卦，結果一開童謠微博就傻眼了：從上次德杯之後，她的私信好久沒那麼熱鬧過了。

　　【管太多了你。】

　　【中國電信成績一直挺好的，真不需要你來多管閒事糾正什麼，最後如果變成了四不像…………好自為之吧】

　　【尊重誠哥的選擇，尊重妹子職業選手，但是如果是你妨礙了中國電信的奪冠之路，不會放過你的：）】

　　【麻煩擺正自己的位置，哪怕你是女朋友，也不應該有什麼特權的……逼著誠哥做他不想做的事……難聽的話真的不想說太多，但是現在隊伍變成這個樣子你就開心了嗎？】

　　【誠哥老護著你，你卻壓著他道歉，有沒有良心啊？你心是石頭做的吧。】

　　【誠哥就算真的做錯事，這種時候應該很難過吧……作為隊友或許你指出錯誤真的是正確的，但是退一步說，你是他的女朋友啊，是他親近的人QAQ有話就不能讓別的隊友轉達嗎，這時候你應該站在誠哥那一邊的】

　　【至少以前中國電信的比賽令人放心，現在變成這樣，這周打華為戰隊都不知道能不能贏，算我求你，請不要再畫蛇添足了】

　　【如果你不知道心疼陸思誠的話，請記得還有我們心疼他。】

　　童謠：「……」

　　【ZGDX、smiling：這把火終於還是燒到了我身上。】

　　【朕欲與卿繫紅繩：什麼？】

　　【ZGDX、smiling：我被綁架了。】

　　【朕欲與卿繫紅繩：？？？？？？？？誰綁架你？】

　　【ZGDX、smiling：道德與良心。】

　　【朕欲與卿繫紅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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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童謠跟陸思誠發完微信，又看了眼貼吧——貼吧裡差不多的言論也有，但是不多，大多是一出現就被懟得體無完膚：這很正常，貼吧的生存環境就是從來都沒有這些「心疼選手」的女粉絲可以大聲說話的份兒。

　　但凡是有那麼一個「心疼誠哥，smiling根本是小題大做，才坐上皇后的位置就指望全世界擁護她成賢后麼」之類的言論出現，下面的回覆都是幾十條的，除了吃瓜群眾排隊嘲諷「心疼你媽，你好像一個弱智，你媽為什麼把你生出來」之外，也有童謠的粉和陸思誠的粉跳出來試圖跟她們好好講道理……

　　smiling粉：【不都是為了戰隊好，smiling做錯什麼了，一大男人道歉就委屈了，人smiling個小姑娘被你們噴被你們摁著腦袋道歉就不委屈了？】

　　chessman粉：【我是chessman從LCK時代開始一路跟過來的粉絲，請聽我的請求，請聽我一句話，那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在粉什麼的傢伙們，請你們閉嘴。

　　不懂也請你們閉嘴吧。

　　看著真心塞。

　　電競圈女粉絲的名聲就是被你們這些瘋子敗壞的。】

　　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亂。

　　像是放炸彈一樣放下手機，童謠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把手機放下時順手在被子上擦了擦手掌心的冷汗——就在這時候，她的房間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陸思誠直接走了進來，大步走到床邊在床邊一臉懵逼的少女面前停下來，沉默了下，問：「我去澄清，讓他們閉嘴？」

　　「……你又不敲門。」

　　「他們還說什麼了？」

　　「都讓你進門敲門了，萬一我在換衣服——」

　　「這幾天你別單獨自己出去了，要去超市買什麼跟我說，我幫你去買，或者讓我跟你一起去。」

　　「……」

　　童謠閉上了嘴，盯著站在她床上一臉嚴肅的男人，想了想突然「噗」地笑了出來，她坐在床上抬起臉向著男人張開雙臂……見對方沒反應，她雙手搖晃了下——最終男人嘆了口氣，彎下腰將她抱進懷裡。

　　童謠在他懷中拱了拱，腦袋舒坦地擱置在男人的肩膀上，嗅嗅鼻子能聞到他頸脖間香皂的味道……她就像是狗一樣認真地嗅了一會兒，片刻，直到她感覺到摟在她腰間的手稍稍收緊，洩露出一絲絲不安，她這才停了下來。

　　「陸思誠。」

　　「？」

　　「……那你自己呢，有沒有覺得委屈？有沒有覺得後悔？」

　　懷中人的嗓音低沉，哪怕是說話的時候語氣儘量裝成是輕鬆調侃的模樣，仔細一聽恐怕就能琢磨出起手裡面有多少認真的成分——

　　陸思誠聽著她這不確定的語氣，沉默了很久，不是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提問，也不是他不想回答，只是因為他完完全全的走神了：長那麼大，二十多年的人生他好像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

　　措不及防。

　　甚至恐懼。

　　第一次感覺到事情演變成哪怕是他也沒辦法控制的局面，整個人就像是一顆被投入冰冷湖底的石頭，逃不開，掙不脫，卻又不得不面對——

　　恐懼，如果處理不好，他將面臨失去。

　　「我最後悔的是沒能保護好你，因為一個失言把你推至風口浪尖。」男人的嗓音沙啞，聽不出多少情緒，只是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一些，「早就知道應該會變成這樣，我在這圈子待了那麼多年，什麼事沒見過，什麼事都能處理得很好做得很好，最後卻偏偏在你的事上……」

　　童謠沒想到自己一個忐忑的提問反而把陸思誠給問進去了，片刻驚訝之後，眼角卻變得柔軟下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少女露出個無奈又心疼的目光，她抬起手拍拍男人的腦袋：「我沒事，就問問而已，你緊張什……」

　　話語未落便被小心翼翼吻住。

　　陸思誠的索吻曾經氣急敗壞，曾經緊張魯莽，曾經熱情霸道，曾經細水長流，然而今天卻有所不同——小心翼翼地，他小心翼翼地含著她的唇瓣，舌尖，就像是一隻犯了錯的大型寵物耷拉著耳朵上來舔舐主人的手掌心，討好，唯恐自己下一秒就被掃地出門，變成流浪阿貓阿狗族其中一員。

　　然而這樣的吻過於纏綿，童謠從氣息不穩到最後感覺到眼前變得模糊，眼中只有男人那微微垂下輕輕顫抖的睫毛，像小扇子，也像是震動翅膀的蝴蝶……

　　「陸思誠，」童謠抓了把男人的耳朵，稍稍推開他，「都說了我沒事，又不是第一次被罵……」

　　陸思誠後退了些，垂眼看著她，唇瓣因為方才的接吻變成了好看的紅，他唇角輕抿成一條直線，洩露此時他的不安和煩躁。

　　童謠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睫毛，男人沒躲開，童謠縮回手：「真沒事，要睡了，真怕我被罵死這一週和HUAWEI的比賽千萬不要再輸，電子競技，說什麼都是放屁，贏有用。」

　　「嗯。」

　　「大餅和蔥呢。」

　　「樓下貓籠子裡。」

　　「去給我端上來陪我睡覺。」

　　「……」

　　童謠見人不動，推了他一把：「快去。」

　　陸思誠站起來，走到房門邊——然而卻並沒有出去，只是直接關上了門然後轉身走回來，緊接著童謠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踹了拖鞋爬上床：「你抱著貓睡不如我抱著你睡。」

　　「……」

　　童謠被活生生往裡面擠了一下，直到陸思誠在她身邊躺下，把她的手機遠遠挪開，長手一伸啪地一下關了燈，然後將瞪大了眼的她壓著肩膀往自己懷裡一塞，她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動了動：「貓能和你一樣？」

　　「是不一樣，」陸思誠嗓音聽上去依舊鬱悶，「我比貓好。」

　　一邊說著將還準備喋喋不休的人強行往自己懷裡摁——童謠爭不過他，只能停下來報仇用鼻尖頂著他的胸膛的姿勢……

　　兩人沉默了下，童謠發現頭頂男人平靜的呼吸和枕在她腦袋底下溫暖的手臂……確實挺催眠的。

　　……………………算了。

　　童謠打了個呵欠：「你這樣讓我壓著你的手臂睡明天手就廢了，到時候不會同情你的……」

　　「……」

　　「……哎呀，說不聽，隨便你了。」童謠伸手搭在男人的腰上抱穩，「手機拿那麼遠，我又不會在你走了以後繼續偷偷回味別人罵我的話，瞎操心。」

　　「……」

　　見陸思誠始終不理人，又難得耐心地沒有叫她閉嘴，童謠自己討了個沒趣兒，抿抿唇安靜下來，最終拱進男人懷中，小聲地說了句「晚安」。

　　她聽見近在咫尺的胸腔震動，男人「嗯」了一聲，她閉上眼。

　　這一夜彷彿很長。

　　在不安的籠罩下，卻意外前所未有的安寧且富有安全感——環抱著她的男人就像是在頭頂撐起來的雨傘，溫暖，寧靜，就彷彿有他在的話，所有的狂風暴雨都能被拒之門外。

　　……

　　童謠每天靠收割各種「心疼誠哥，你為什麼就不心疼他」的私信過了兩天，第三天是和HUAWEI戰隊的比賽日。

　　出發前兩天因為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眼下童謠反而整個人平靜了下來……這些天她們也沒閒著，有訓練賽就打訓練賽，沒有訓練賽就抓著二隊的小鬼瘋狂對練——只為將再次比賽前，迅速解決目前隊伍發現的問題和適應調整的過程。

　　隊員加強對陸思誠的指揮執行力度和學習大局觀；陸思誠本人則要學會如何更快的適應隊友提出的第二種處理方案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正確的選擇。

　　所有的訓練都要求隊友高度集中精力，大家都覺得很累，但是因為有一個明確目標並向著其一點點前進，所以大家甘之若飴。

　　和HUAWEI戰隊比賽當天。

　　在正式比賽之前，網絡上的質疑聲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種質疑聲被傳達到比賽賽場上，比賽開始前，就連解說也稍微討論了下這個問題，並且前幾日和韓國隊伍RP訓練賽後，RP隊成員對中國電信的點評也被抓出來說事兒——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暗示一般，直到比賽開始，所有的觀眾已經學會帶著疑慮的目光去看中國電信的比賽，所以每一次他們的執行脫節、支援失敗、或者指揮凌亂都被歸結於賽前的那些總結上。

　　第一場比賽有驚無險拿下，第二場比賽中後期出了些小問題——當時童謠他們殺了對面AD，就放心轉線去拿遠古龍，這時候在地圖上她發現對面的人開始瘋狂清大龍那邊的眼，就ping了下大龍說他們會不會去偷大龍。

　　「沒AD，這時候偷大龍失敗他們就一波團滅了啊，」小胖說，「不可能偷的，聲東擊西呢。」

　　眾人為這個問題亂糟糟討論了一波，最後陸思誠決定不放棄遠古龍，繼續打——然後結果就是被HUAWEI戰隊順利偷掉了大龍，然後團戰時小胖站的位置沒站好直接被秒，在對面少一個AD的情況下被強開了一波團，然後結束比賽。

　　這種事情比賽裡經常出現，大家也沒放在心上，也就收拾收拾準備第三把決勝局。

　　但是大家也就沒想到解說這時候在外面討論帶了一波節奏——

　　解說C：【這兩把，雖然一勝一負，但是這讓我想到了之前提到過的，最近中國電信的比賽節奏是有些凌亂，剛才大龍那波，五個隊員都在說話，我只聽見亂哄哄一片，這樣真的很奇怪。】

　　解說B：【我剛才短信和解說A討論了一波，他聽說是最近中國電信在整理戰隊和新的戰術，還在磨合期——】

　　解說C：【還磨合？這聯賽都打完三分之二了還要怎麼磨合，別的隊伍都磨合完畢了，你一個強隊突然開始磨合……我覺得這真的很不妥，粉絲的擔心是正確的。】

　　解說B看了解說C一眼，強壓下了在椅子下面踢他一腳讓他別亂說話的衝動：【……也不用太擔心吧，正所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可能經過了這一番看似不平凡的磨合之後，中國電信才能變得更強吧？】

　　解說C不置可否。

　　第三把比賽準備開始。

　　此時，觀眾老爺們已經被解說牽著鼻子在各種平台展開了一波大戰——核心論點基本就是解說B和C的看法，而中國電信戰隊官方微博下也是，加油鼓勵以及罵人的對半開……

　　很多人質問他們這兩把比賽在打什麼打得真醜。

　　也有很多人鼓勵他們快點走出瓶頸期，期待一個全新的中國電信戰隊征戰世界。

　　而當第三把比賽開始，相比起之前的膠著，連日來的訓練終於稍微打出效果——

　　以比賽十分零五秒，以童謠第一波TP飛下配合下路組合反打對面的下路加打野組合，自己拿到三殺成為本局比賽的爸爸作為開端；

　　十五分三十秒，ZGDX小輸一波團戰，陸思誠被他們三人圍攻陣亡的情況下帶走對面打野，剩下二個血線並不健康……此時對面四人強開元素龍，當所有人覺得HUAWEI戰隊這是在冒險，ZGDX應該去搶四打五賭一波龍時——原本確實開始向著龍坑移動的ZGDX四人裡，童謠和小胖、老貓卻突然回頭，三人抱團果斷轉線去推他們的中路一塔——眾人驚訝之中，HUAWEI戰隊即將打完元素龍，只剩老K盲僧摸眼下龍坑，交懲戒，搶龍。

　　三十分二十秒，大家先殺HUAWEI中單，再殺AD，步調一致，指哪打哪，技能一個沒浪費，整齊的像是一個人在玩五個號；

　　三十一分零秒，HUAWEI戰隊五人陣亡，打出團滅，ZGDX戰隊一波推上高地。

　　GG。

　　全場歡呼。

　　解說B大笑鼓掌：【我說什麼來著！看看這執行力，我好像在看嵐戰隊的比賽一樣！以前這種突然轉線換目標的執行配合只有他們能做！】

　　……

　　站起來摘下耳機與HUAWEI戰隊握手，到前面鞠躬完畢，童謠回頭看了眼本局比賽MVP自己的大臉照，她停頓了下，嘟囔了聲：「他們就是想採訪我而已。」

　　小胖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就你身上戲多，不採訪你採訪誰。」

　　陸思誠抬起手拍拍她的頭。

　　隊友陸續收拾好外設包走向選手通道時，童謠已經在採訪席上坐穩——下面圍觀的粉絲黑壓壓一群，童謠心想這裡面有幾個人是想往她腦袋上飛刀子的？

　　主持人：【恭喜ZGDX戰隊有驚無險拿下本局比賽，恭喜smiling連續拿下兩把比賽MVP！】

　　童謠禮貌地笑了笑：「謝謝。」

　　主持人：【再次回歸小組內戰，拿下比賽勝利的感覺如何？】

　　童謠：「挺好的，因為上週打隔壁戰隊輸掉以後大家都有點緊張和沮喪，這次之後也稍微能得到一些緩解。」

　　主持人：【我們可以看到，這周ZGDX在打法上稍有不同，指揮似乎也不止是誠哥一個人，請問是不是中國電信在這方面做出了一些調整……】

　　童謠點點頭：「對，是有調整，現在還在磨合中，大家對於這件事的積極性很高……」

　　主持人哈哈哈笑：【是要換指揮嗎？】

　　下面圍觀粉絲騷動。

　　童謠再次微笑，看了眼不遠處比賽席上彎腰給她收拾外設的男人：「不，我們的爸爸依然還是我們的爸爸，要換指揮，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童謠看著不遠處那個人收包動作一頓，大概是抬起頭看了她這邊一眼，她唇邊笑意變得更深了些……

　　就在這時，主持人大概也是看見了這兩人遙遙相望的互動，意識到是時候了，於是坐直了些，收起嬉笑問：【請問一下smiling，其實大家都很關心，最近網絡上關於中國電信隊長對隊友道歉，聽說還是你在背後推使的這件事……我們知道也讓你遭受到了很多的質疑，請問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麼想對粉絲以及你的隊友說的嗎？】

　　童謠：「…………………………」

　　兩場MVP，你們也就為了問這個吧。

　　童謠想了想，也稍稍收斂了笑容，她抬起眼，看了眼觀眾席——卻一不小心看到一個粉絲——不知道是誰——將手中寫著「smiling加油，永遠是你的堅固後盾」的螢光牌高高舉起。

　　童謠看在眼中，不知道為何像是突然被無聲鼓勵，於是她稍稍挺直了腰桿，嚴肅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坐在這裡，應該用什麼樣的身份來回答你們這個問題，雖然也只是打了半個賽季的比賽，做了半個賽季的隊友，但是我猜想我應該知道中國電信戰隊、陸思誠想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啊，其實這不難，我知道在坐的各位很多人都知道的。」

　　童謠停頓了下，又抬起頭看了眼下面黑壓壓的人群，她知道此時無數雙眼正盯著她——

　　「有朝一日，能身披五星紅旗站在那個賽台的巔峰，舉起那個夢寐以求的獎盃——而在此之前，身披荊棘也好，腳踏炙沙也罷，作為中國電信的隊長，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和信賴的人，他應該承受，他願意承受，他也必須承受。」

　　整個比賽場突然安靜下來。

　　主持人也沉默未多嘴插話。

　　童謠換了隻手捉住話筒，原本握住話筒的那隻手自然而然地落在腿上，不著痕跡地擦了下。

　　「懇請一些粉絲，你們愛護陸思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但是電子競技，沒有成績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們仰慕的是作為選手在比賽台上耀眼的陸思誠，還是那個只是長得高又有點帥的陸思誠，這一點要分清楚……呃，我知道網絡上對於電競圈的女性粉絲其實並不友好，很多妹子都在努力地改變這一現狀，我覺得有些人需要好好想想，在她們努力地打rank，看比賽，分析戰局並私信官方微博自己的看法時，你們在做什麼？」

　　「……就說這麼多吧，一會兒我估計又要挨罵了，不過還是提前說一句，以上言論如有得罪，」童謠深呼吸一口氣，「我不後悔。」

　　童謠將話筒還給主持人，跳下了採訪椅，下顎微微抬起，挺胸，大步邁開往不遠處的選手通道入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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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童謠推開選手通道的門時，手還在抖。

　　心跳那就更不用說了，如果不是還有排肋骨攔著現在恐怕已經不知道從胸腔蹦噠去了哪裡……

　　總之她並不像是看上去那樣淡定。

　　眼下看著眼前黑漆漆突然安靜下來的選手通道，她長籲出一口氣剛抬腳想一溜小跑回選手休息室，這時候被人從後一把拎住衣領——

　　童謠「啊」了聲差點兒蹦起三尺高，連帶著把捉住她的人也一起嚇了一跳，下一秒她便感覺到帶著熟悉氣息的大手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嘴，將她轉過身去，站在她面前的人萬般無奈地歎了口氣，彎下腰在她額頭上親了下。

　　「是我。」

　　童謠這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清楚面前的人，她抬起冰涼的手將他的大手從自己臉上挪開，看了眼身後外面小聲道：「你怎麼在這？嚇死我了……」

　　「你說我為什麼在這？」陸思誠反手抓著她的手掌心捏了捏，「全是汗，沒那個膽子就不要說那種話，說完又害怕，我看你走下來的時候都快同手同腳了……」

　　「啊啊啊！」童謠瞪大了眼跳起來去捂男人的嘴，「你別說話，你別說話……」

　　陸思誠笑著躲開，當聽見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嘟囔「我這都是為了誰啊」的時候，又稍稍收斂笑容彎腰在她面頰上親了下，揉揉她的頭髮……此時ZGDX戰隊的其他隊友和工作人員收拾得差不多了陸續走出來，小胖走在第一個，出了休息室的門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就看到站在門口拉拉扯扯的兩個人，叫了他們一聲，眾人組團往停車場走，上車。

　　童謠和陸思誠還是縮在最後一排。

　　前面陸嶽掏出手機，在用流量看粉絲錄製的剛才童謠做的MVP採訪環節——聽見自己的聲音時，童謠就踢了腳陸嶽，然後很緊張地抱住了陸思誠的胳膊。

　　當聽見自己說到「而在此之前，身披荊棘也好，腳踏炙沙也罷」時，她動了動，將臉埋進了陸思誠的懷裡……陸嶽公放聲很大，於是小胖開始鼓掌，小瑞也在鼓掌，老貓加入隊伍，老K在嗤嗤傻笑——童謠伸手掐了把陸思誠，陸思誠只得無奈道：「你們再這樣，她就要把自己憋死在我懷裡了。」

　　最後，當視頻中的童謠說到「一會兒又要挨駡」時，她猛地一下將自己的臉從陸思誠懷裡拿起來，仰著臉眼巴巴地盯著男人——要是她有狗尾巴，這會兒估計已經搖得快掉下來了——然而這一次，就連陸思誠也不站她這邊了，在那雙忽閃忽閃特別可憐的黑色瞳眸注視中，他伸手掐了把她的臉：「你還知道會挨駡。」

　　「我怕挨你罵。」

　　「為什麼？」

　　「上次showgirl事件之後我答應你好好做人不搞事的，現在又不當人了。」

　　「嗯，」陸思誠露出個哭笑不得的無語表情，「你覺悟還挺高的。」

　　「對。」

　　「這次就算了。」

　　童謠睜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之中抓著陸思誠的胳膊撐直身子在男人的唇邊響亮地親了一下……陸思誠伸手攬住她的腰，車中眾人發出消化不良的聲音，其中夾著小瑞的「我想報警」……

　　陸嶽面無表情歎息：「真變態啊。」

　　陸思誠面無表情回答：「她成年了。」

　　陸嶽停頓了下，堅持：「但還是感覺你是個變態，喜歡平胸小姑娘啊。」

　　陸思誠淡定道：「誰告訴你她胸平，她——」

　　陸嶽不說話了，在童謠跳起來捂住陸思誠的嘴時，他一臉整個人從裡到外都被辣到的表情轉回身，直到下車，再也沒有轉過來和最後一排坐著的兩個人聊過哪怕一個字……

　　……

　　童謠一行人回了基地，這才知道童謠的那波採訪再一次引發圈內地震——

　　鋪天蓋地的質疑和謾駡自然少不了，無非還是那些說童謠膨脹啦，仗著自己是女的囂張啦，多管閒事啦，不尊重粉絲啦之類之類的談論……所有職業選手只要是開了直播的，直播間都在討論這件事……但是這一次，之前一直沉默的其他戰隊的隊員卻意外的不再沉默，每位選手——幾乎只要是認識童謠的每位選手都做出了正面回應。

　　*阿光：【smiling是很好的人，你們這些說她的人大概永遠不知道她有多好，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清戰隊AD：【有些人如果真的為了圈子好，她說出來的話或許就不那麼好聽——忠言逆耳吧，就是這個詞。你們也不要在我的直播間、我們隊伍任何一個隊員的直播間帶smiling的節奏，沒意思，會封的，smiling是個很好的職業選手，跟性別毫無關係。】

　　*艾佳：【『有朝一日，能身披五星紅旗站在那個賽台的巔峰，舉起那個夢寐以求的獎盃——而在此之前，身披荊棘也好，腳踏炙沙也罷，作為中國電信的隊長，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和信賴的人，他應該承受，他願意承受，他也必須承受。』……啊，多好的一段話，非常感人，給我了啟發，放心吧S6領獎臺上雖然遺憾的不是中國電信，至少我會替誠哥揚起五星紅旗的。】

　　*艾佳直播間裡的今陽畫外音：【嫉妒不會使人進步的，你們有這時間逼逼不如去提升下自己。】

　　艾佳：【聽見沒？我媳婦兒話糙理不糙。】

　　*李君赫：【（韓語）採訪？看了，很有魅力的女人，所以才說啊，陸思誠那個小子是祖墳冒青煙了，一定是祖墳冒青煙了。】

　　*涼生：【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聽見了沒，我們AD說隔壁AD能找到隔壁中單是祖墳冒青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能聽懂？我是聽得懂啊！我韓語挺好的啊，李君赫學中文我學韓語……他鬧著要這樣的，雖然比賽還是中文交流，但是他就喜歡無理取鬧。】

　　*李桓碩：【採訪？說的沒毛病，誰再說smiling姐姐壞話？！有彈幕說罵人的話嗎？！啊房管幹活了，在我的房間沒有smiling姐姐壞話！不可以！禁止！封掉！】

　　*簡陽：【我說什麼？我能說什麼？看不懂比賽的人就別說話丟人了……中國電信確實會變得比現在更強的，我希望能晚一些遇上蛻變之後的他們，不是膽怯，實話而已。】

　　*小胖：【艸尼瑪廢話，我們中單當然超級無敵棒棒噠！！！！！】

　　*老貓：【隊內關係和諧，不勞操心。童謠的話即官方態度，連標點符號都是一致的。】

　　*老K：【強行認為我們關係不和諧也沒關係，並不會有任何影響，夏季賽決賽……阿不，S6上會給你們一個答案，粉絲也好急著要被打臉的黑也好，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ZGDX戰隊經理小瑞：【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受過的苦難都會變成照亮前路的燈，ZGDX加油！】

　　……

　　全民支持的感覺。

　　以前童謠幫助過的，示好過的，影響到的，所有人都出現了，一個不少。

　　「………………………………啊，說些什麼？」

　　坐在電腦前面的男人抬起手撓撓下巴，露出個深思的表情，良久才慢吞吞道：「那些話是有些囂張，但是『不後悔』什麼的是不是有一點像結婚的誓詞來著？所以確實好聽到讓人捨不得罵她……啊你們以為她說的可能會被罵是說噴子嗎？不是的，是說我，說我。」

　　男人那一臉懶散的表情看上去懶洋洋的，只是觀眾們卻不能通過攝像頭清楚地看見那雙深褐色的瞳眸裡閃爍著對於一些挑事者的輕蔑和對整件事的厭惡……

　　【6666666這種事你都要和噴子爭麼】

　　【是說你怎麼了……這驕傲的語氣真是要了命了，@smiling快來看看你男人啊真的瘋了】

　　【2333333333所以你也沒捨得罵她啊】

　　【全世界都在給她說話呢6666666】

　　陸思誠勾著唇角。

　　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

　　目光從夾雜在一堆「666」裡的彈幕中間、某幾個「失望」「互相袒護」「中國電信藥丸」「女人就該遠離這圈子，現在大家都瘋了一樣」之類的彈幕上輕描淡寫地掃過……陸思誠停頓了下，鼠標哢嚓的聲音停了下來，幾秒後，鼠標聲再次響起，電腦中敵方AD被越塔強殺，陸思誠控制著的遊戲角色腦袋上冒出了「300」的字樣，與此同時男人平靜的聲音響起——

　　「受不了的人可以關了比賽，退了比賽票，撕了簽名，燒了我的照片，取消我的微博關注——對於你們過去的喜愛我表示由衷的感謝；對於你們的離去我也並不遺憾，不用特意私信告訴我，不會因此而悔恨流淚的，好走吧，不送。」

　　陸思誠說這話的時候，童謠正好打他身後經過，聞言抬手給了他背後一巴掌，陸思誠依然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只是抬起手撓撓背。

　　「什麼這話說得太沒禮貌不符合我的身份，我就是個網癮老男人啊，」陸思誠道，「你們別把我想得太好，我吃不消。」

　　還在孜孜不倦地懟彈幕。

　　童謠：「……」

　　小瑞走過來看了童謠一眼，小聲道：「算了讓他去吧，反正鍵盤俠也就是網上逼逼，還能現實找你潑硫酸啊？過幾天就沒事了。」

　　童謠點點頭，卻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心想：好大一個flag。

　　……

　　而事實證明童謠的擔心是正確的。

　　過了一天，大概就是在小瑞說完「他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這種言論之後二十四小時左右，童謠收到一個快遞——本來粉絲給隊員寄禮物這種事也時常發生，童謠總是收到禮物後會開直播當面感謝外加認證本人收到——所以拆快遞的時候她也沒多想……

　　直到她被緊密貼在快遞盒邊緣的刀片劃傷手，手一抖扔了快遞盒倒了幾十隻死蟑螂出來。

　　基地瞬間就炸了。

　　陸思誠黑著臉一把抱起她上樓找醫藥箱，小瑞嚷嚷著叫阿姨打掃蟑螂屍體，混亂之中，小胖從地上撿起張寫著歪歪扭扭字跡的紙條——

　　【先給你個小教訓，這麼囂張，以後比賽你都別上，觀眾席離選手席沒多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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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LPL比賽現場場地確實不大，選手的比賽台離第一排觀眾席也並不太遠——近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第一排觀眾站起來，邁開兩步就能蹦上比賽台，再邁開三步就能走到正在打比賽的選手跟前。

　　就是這麼近的距離，比賽裡隊員說話稍微大聲一點，坐在前三排的觀眾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人是不是瘋了啊？」

　　小胖捏著紙條，頭一次臉色不那麼好看，當清潔阿姨拿著掃帚走過來打掃衛生，還一臉擔心的問「啊這快遞箱子邊緣怎麼貼了刀片，那個小姑娘沒事吧」時，在場所有人像是這才中震驚中回過神來，小瑞叫來安保人員，吩咐以後所有選手的快遞都不能讓他們自己拆，然後扔下一屋子一臉懵逼的人，飛快走上樓。

　　童謠的房間門虛掩著，裡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小瑞推開門走進去，發現洗手間的水龍頭開著，而房間裡的人卻坐在床邊……小瑞走進房間替他們把水龍頭關了，一下子房間便安靜得彷彿掉下一根針都能被人聽見——而此時，床邊兩人相互沉默，陸思誠正用酒精給童謠的傷口消毒，酒精碰到傷口時，童謠「嘶」了聲下意識地往後縮，陸思誠抬頭看了她一眼，摁著她的手不讓她往後縮。

　　此時童謠雙眼通紅，眼中被水光覆蓋，盯著自己的傷口看了一會兒最後像是心一橫一臉視死如歸地將自己的手伸出去遞給他——陸思誠飛快地完成了消毒等一系列動作，找來止血藥給她撒上，然後纏上繃帶……

　　期間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的。

　　只是繃帶很快就透出一層淡淡的粉色，看來是傷口不淺的樣子。

　　小瑞站在門口蹙眉裝透明人看著，半晌，陸思誠才頭也不抬問：「有事？」

　　男人嗓音低沉，已經不能用「聽上去心情不太好」來形容。

　　「樓下那個快遞箱子裡……」

　　小瑞看見陸思誠有個稍稍抬頭的動作，下意識地停頓了下沒敢繼續往下說，直到眼睛紅鼻子也紅彤彤的童謠轉過頭啞聲問他：「快遞箱子裡怎麼了，蟑螂屍體下面還有老鼠屍體嗎？」

　　陸思誠：「……」

　　陸思誠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回去，她看了他一眼，碎碎念道：「刀片和死老鼠才是標配，換成蟑螂一定是因為我在直播的時候多嘴說過我怕蟑螂，早知道我應該說我有鑽石黃金恐懼症……」

　　陸思誠沒放開她的下巴，冷漠道：「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廢話還那麼多。」

　　「……………………那是疼的。」童謠恢復了面無表情，同時吸了吸鼻子小聲道，「你快把整瓶酒精都倒我手上了，你知道那多疼麼？」

　　陸思誠面無表情「哦」了聲：「沒我胸口疼。」

　　童謠：「……」

　　陸思誠不說話了，嘆了口氣將她塞進自己懷裡，同時轉過頭看著小瑞，意思是讓他有屁快放——那陰沉的目光讓戰隊經理腿軟了下，小瑞說：「那個人快遞箱子裡還有一封恐嚇信，說後天的比賽要搞事……我這邊先報警了，還通知了比賽舉辦方加強近期的安保檢查，但是我覺得這應該也沒什麼卵用——我的意思是，童謠的手又受傷了，為了安全起見要不後天打紅箭童謠先不上了，正好給陸嶽也練練手，老打訓練賽不打比賽我怕他等到打世界賽跟不上節奏，你們覺得怎麼樣……」

　　「不行。」陸思誠頭也不抬地說，「沒理由不讓她上。」

　　小瑞微微睜大眼：「安全第一，而且手受傷了啊！」

　　陸思誠抬頭看了童謠一眼，童謠蹙眉，顯得有點猶豫道：「觀眾進比賽場地都要過安檢的，應該也帶不進什麼危險物品，而且樂意來看比賽的應該都是小孩，做不出偏激的事……」

　　小瑞反問：「今天這一波還不夠偏激？」

　　童謠沉默了下，沒有正面回答——腦袋裡原本是亂糟糟的，根本沒辦法好好思考這些事，只是這時候腦海之中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到了那一天在接受採訪的時候，站在黑壓壓的人群裡的，高高舉起寫著她遊戲ID應援牌的一幕……

　　童謠嘆了口氣：「後天手傷應該不疼了。」

　　陸思誠看向小瑞：「聽見沒？」

　　小瑞：「那陸嶽……」

　　陸思誠：「後面會安排讓他上，但是不是現在。」

　　小瑞不說話了，他知道現在陸思誠是憋著一股邪火沒地方撒，也不想如了那個傷害童謠的人的心願，他說不讓童謠上就真的不讓她上了這像什麼話？小瑞也知道自己的提議讓人覺得沒辦法接受，但是思來想去這好像都是權衡之計……於是最後只好扔下一句「你們再考慮下」，轉身落荒而逃。

　　……

　　晚上，童謠還沒來得及從懵逼中回過神來，俱樂部那邊就下了通知，週日和紅箭的比賽，為了童謠的安全著想，童謠暫時停賽，換陸嶽上。

　　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童謠倒是比較平靜，只是低下頭看了下手上的傷覺得有點憋屈——讓她沒想到的是陸思誠反而是反應比較大的那個，當時他正在跟老K討論研發新的打野套路，聽到這個消息直接不說話了，抬起頭看了眼來通知的工作人員，然後一言不發自己轉身出門了。

　　基地大門快要被他摔得從門框上掉下來。

　　陸思誠走了，他留下的低氣壓支配了整個基地。

　　工作人員一臉恐慌地看了眼隊長離去的方向，轉過頭縮了縮脖子，看著童謠小心道：「自己注意傷口別進水了，其實管理層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這風口浪尖的咱們犯不著為了憋一口氣拿自己的安全不當回事……」

　　「嗯，」童謠應了聲，想了想又問，「這事兒不用公佈吧？我覺得不說的好，第一怕有人有樣學樣，帶壞風氣，這風氣一出來倒霉的就不止我一個了；第二就是怕真的粉絲擔心，到時候難免又是一大堆的節奏……」

　　「行行行，這個肯定可以聽你的。」

　　那工作人員應了，抬起手擦了把額間的汗，一臉如釋重負長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童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這才掏出手機，與此同時聽見老貓在她身後用特別擔心的語氣說：「你沒事吧？哎，這事兒真的糟心但是也是沒什麼辦法，這次我倒是理解管理層了，你也別怨他們，你一個小姑娘，真出什麼事我們全部沒臉跟你家裡人交代……」

　　「嗯，」童謠低著頭摁了摁手機，「能有什麼事啊？」

　　【ZGDX、smiling：哪去了？回來。】

　　微信發送成功，童謠等了十分鐘，沒有回應，乾脆站起來穿鞋去車庫看了眼——果不其然發現陸思誠的車不見了。

　　此時是晚上九點。

　　【ZGDX、smiling：我沒事，就是休息一把比賽又不是禁賽，不打就不打了……也沒什麼好委屈的，雖然做職業選手唯一的工作就是打比賽，但是電競圈就像是娛樂圈一樣，粉絲這種東西就是不可消除的附帶品，有時候你會覺得這東西太可恨了，他們為什麼不消失算了；但是有時候，如果是低谷期，也恰巧是粉絲在其實我們並不一定能看見他們的地方支持我們……】

　　【ZGDX、smiling：那天在做MVP採訪的時候，我看見下面的觀眾席裡有人高高舉著讓我加油的牌子，台上的光很亮，我甚至看不清楚她或者他長什麼模樣……只知道那時候突然變得很有勇氣，說出後面的那些話來。】

　　【ZGDX、smiling：我現在也不後悔。】

　　【ZGDX、smiling：……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說什麼。】

　　童謠站在停車場，慷慨餵蚊子打完以上一大堆字，收起手機看了眼陸思誠那個空空如也的車位，她收起手機回到基地。

　　一個小時後，大概十點半左右。

　　童謠再次拿出一個多小時以來安靜如雞的手機，撥打陸思誠手機，關機。

　　【ZGDX、smiling：要宵禁了啊。】

　　又一個小時後，大概十二點，再次撥打陸思誠手機，依然關機。

　　【ZGDX、smiling：不想看見明天早上的報紙頭條是職業選手駕駛豪車飛躍黃浦江怒沉江底餵魚，你還能不能回來了？】

　　又二十分鐘。

　　【ZGDX、smiling：我睏了，但是手疼，想讓隊長抱著睡。】

　　發完微信，對著手機發了一會兒的呆，童謠抬起手揉揉眼睛——拉扯到食指上的傷口帶來絲絲刺痛，她「哎呀」了聲放下手，下樓找了保鮮袋包手，然後洗澡，出浴室時是半夜一點多，童謠側耳傾聽，樓下並沒有男人回來的動靜，正如她的手機也沒有他回信的動靜。

　　皺皺眉，童謠下樓把兩隻貓從樓下貓窩裡端出來，塞進了自己的被窩裡，手機響了，但是不是陸思誠，童謠接電話「喂」了聲，今陽的聲音響起：「沒睡吧？手怎麼樣了？我上午回家了趟剛到上海，草泥馬，那麼久不接電話，我以為你死了！」

　　那邊說話有些語無倫次，那邊傳來飛機廣播，溫柔提醒飛機剛著落請勿打開移動電話。

　　「沒事，隔壁戰隊那嘴能不能管好了，」童謠翻了個白眼，「我剛下樓端貓去了，沒看見手機。」

　　「端貓幹嘛。」

　　「陪我睡。」

　　「……」

　　電話那頭一下安靜下來。

　　良久，今陽冷漠的聲音響起：「你上一次主動端貓陪你睡可以追溯到和簡陽分手那天晚上，嚇壞了就嚇壞了，還尼瑪一口一個沒事，跟誰裝尼瑪堅強，你以為你韓劇女主角啊？」

　　童謠：「……」

　　掀起被窩讓大餅和小蔥鑽進去，童謠放下被窩，一手擼貓一手拿手機，又跟今陽聊了一會兒，實在是睏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這才迷迷糊糊掛了電話去睡……晚上睡得不踏實，亂七八糟的夢做了不少，整個人如墜冰窖一般，彷彿被黑暗籠罩著，身在被窩裡，也感覺到徹骨的寒冷從右手食指指尖傳遞全身。

　　一夜夢魘。

　　直到快要天亮，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感覺到自己被溫暖體溫籠罩，黑暗與寒冷被驅散，她整個人這才安靜下來——迷糊之中睜開眼，藉著窗外微微透入的淡色晨光，她看見眼前寬闊的胸膛。

　　「幾點了？」

　　「五點半。」

　　「才回來？」

　　「嗯。」

　　「抽菸了。」

　　「嗯。」

　　童謠打了個呵欠，嘟囔了句什麼抬起手拍打了下男人的胸口，手隨即被人小心翼翼地握住塞回被子裡——兩隻被她端被窩裡的貓早就不知道被擠兌到哪裡去了，但是童謠也沒想著去找它們，因為有比貓更好的存在取代了它們。

　　「睡吧。」

　　男人的沉聲之中，她抬起頭鼻尖在他下巴蹭了蹭，然後心滿意足地嘆息了一聲閉上眼——一夜不安，終得安寧。

　　……

　　週日。

　　中國電信戰隊對陣紅箭戰隊。

　　中國電信首發中單smiling因故缺席，上的替補中單律，兩場比賽加上休息時間一共只短暫歷時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中國電信以2：0拿下比賽。

　　打完比賽時，紅箭的隊員臉上的表情看上起還是有點懵逼的——不僅是他們，就連今日現場的觀眾都有點沒回過神來：整整兩局比賽，陸思誠從頭到尾一個字沒說，指揮由老K為主其他隊員輔助共同完成，而陸思誠所做得就是爆炸carry，從頭到尾穩穩掌控比賽節奏。

　　在這個傳說對AD並不友好的版本，陸思誠拿下兩把比賽的MVP，用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帶領觀眾們夢迴S2，彷彿一夜之間回到那個ADC主導比賽的年代。

　　「太凶了啊。」

　　「打得太暴躁，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誠哥今天要吃人一樣。」

　　「我覺得他帶著情緒打的，有幾波保險起見其實不應該上他也上了，硬靠操作贏團戰。」

　　「好像是………………生氣？為什麼啊？」

　　大屏幕上展示著第二把比賽的MVP獲得者，人們抬頭看著大屏幕上陸思誠那張英俊又冷漠的面容時陷入紛紛猜測之中，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還有更驚訝的事情等著他們——

　　本場比賽結束後，沒有MVP採訪，因為陸思誠本人拒絕了這個邀請。

　　現場只留下尷尬的主持人、不知道情況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來救場的解說，還有一臉懵逼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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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chessman打比賽帶嚴重個人情緒，賽後拒絕出席常規賽MVP採訪】——此消息一放出，各大媒體都瘋了，第一時間直接帶著記者證就殺到了ZGDX戰隊的基地門口守株待兔，果然沒一會兒，就等到了打完比賽歸來的隊員們。

　　保姆車在基地門口停下，小胖第一個下車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回頭問身後的老貓今晚吃什麼好叫外賣——結果一擰頭，就被呼啦啦圍上來的一堆記者懟得差點兒退回車上，嚇了個夠嗆！

　　「哎喲我去！什麼情況這是——我艸你們怎麼進來的？蹲人家基地門口什麼情況……我叫保安了啊！」

　　小胖嘟嘟囔囔攔在前面，這時候他感覺到身後有人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的男聲響起：「他們是來找我的。」

　　小胖愣了愣回過頭，直接對視上他家隊長那雙的深褐色瞳孔：面對車下看見他就像是看見了什麼天皇巨星瞬間激動了的記者們，陸思誠面目沉靜，就像是面對一群死人。

　　陸思誠推開小胖走下車，這時候衝在最前面的記者眼神兒一亮，一個箭步向前，提問也是直奔核心：【誠哥，聽說今天比賽你連拿兩把MVP，卻拒絕了賽後採訪，這種事在職業聯賽前所未有，有人說你今天比賽裡也很情緒化，是真的嗎？】

　　「這問題有意義？」陸思誠淡淡問。

　　眾記者：【……】

　　某鍥而不捨的記者：【大家都知道今天smiling沒有參加比賽，甚至沒有跟隊前往比賽場地——這說明一開始俱樂部就決定了今天smiling不會上場的事實，對於這件事官方也並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話語剛落。

　　便聽見男人嗤笑一聲。

　　「你見哪個隊變陣換人還要先發條微博的？」

　　陸思誠語氣諷刺，言下之意無非就是發不發微博關你們屁事，你們少沒事找事了——因為他的語氣過於不加掩飾，所以在場哪怕是傻子都知道他對於這種問題帶上了情緒……

　　記者要的，就是他的情緒。

　　眼瞧著有戲，大家都是雙眼一亮，也顧不上被人嘲諷，舉著話筒便上：【請問俱樂部臨時換陣是因為對上週出言不遜的smiling進行了私下的禁賽懲罰嗎？這是俱樂部的主意還是您的主意？如果是您的主意那是否是因為smiling指出了您在帶隊上的不足讓您覺得她的行為過於踰越？】

　　眼睛沒瞎的，都看見陸思誠在聽見「出言不遜」四個字時眼神兒都變了，那模樣像是變得能吃人一樣——小胖他們跟在後面紛紛想翻牆進基地去廚房搶個鍋蓋頂在頭上——架不住那些不知死活的記者問得很開心。

　　陸思誠掀了掀唇角，一肚子的刻薄話已經到了嘴邊——就在這時餘光一閃突然看見基地窗戶旁邊，一個纖細的身影湊到了窗戶邊，懷中還抱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抱著小蔥的童謠推開了基地的窗，往外看了眼。

　　大概是聽見了喧鬧聲，所以湊過來看一眼外面發生了什麼——此時，看著她微微瞪大了眼一臉好奇地看著外面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就跟此時在她懷中的貓一樣……

　　陸思誠：「……」

　　嘲諷的嘴臉收起來。

　　刻薄的話暫時忘掉。

　　陸思誠心底那些個火氣一瞬間被仔仔細細地束縛住了，眼神黯了黯，再開口時，男人的語氣變得客氣又隱忍：「不是，今天和紅箭的比賽換陸嶽選手只是為世界賽做準備，而smiling選手迄今為止以職業選手的身份做的每一件事——不包括打架鬥毆那次——都做得很好，無論是俱樂部還是我本人，都沒有理由罰她。」

　　似乎沒想到陸思誠會這樣冷靜回答，記者們稍稍安靜下來，有些摸不著套路。

　　陸思誠在心中冷笑了下。

　　「——就是就是，你們別瞎寫啊。」

　　「——問夠了沒問夠了沒，你們再這樣我真的叫保安了，沒有你們這樣的跑來別人基地門口堵著，要做採訪不知道聯繫俱樂部正式安排嗎？」

　　眼下見記者暫時啞火，小瑞和小胖趕緊趁機上前，推開那些擋在門口的記者開了一條道，老貓在後面推了把陸思誠示意他趕緊走。

　　陸思誠這時候也沒了再理會這些記者的心思，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基地那已經關上的窗戶，抱著貓趴在窗戶上的人不見了……

　　他垂下眼，掩飾去眼中的情緒走進基地院子。

　　那些記者們在他身後奮筆疾書。

　　正寫得開心，卻看見原本已經進了基地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

　　轉過身，回到院子大門前，一隻手撐在鐵門上稍稍彎下腰，用不算大聲的聲音對外面的許多記者道：「你們要寫新聞，我沒意見——但是寫什麼樣的內容，取什麼樣的標題，自己注意點——特別是某幾家電競媒體，我就不點名了，這次如果讓我看到你們的報導裡為了博眼球生編亂造哪怕一個標點符號，試試看我會不會告得你們傾家蕩產。」

　　眾記者：【……】

　　眾記者一臉懵逼之中，男人直起身，淡淡扔下一句「我說完了」，這才真的離開。

　　記者們面面相覷。

　　全不知道前幾秒還算客客氣氣的人為什麼這下說翻臉就翻臉，突然就成了閻王爺——

　　他的心情。

　　好像真的很不好。

　　……

　　陸思誠回到基地，打開門就看見他的人抱著貓，穿著拖鞋和居家服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等自己，仰著臉，眼底有睡眠質量差帶來的淡青。

　　下意識地蹙眉，那種昨天早上回基地時見她抱著貓蜷縮在被子裡時的心疼與窩火又冒了上來，男人卻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只好抬起大手拍拍她的腦袋再拍拍她懷中貓的腦袋，彎下腰，假裝很認真地脫鞋。

　　「比賽我看了。」少女的聲音從身旁響起，「今天打那麼凶，教皇上身啊？」

　　「……嗯。」

　　陸思誠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然後穿拖鞋，走進屋子。

　　童謠抱著貓追在他身後：「賽後怎麼沒有MVP採訪環節？還想看你說什麼來著……為啥沒什麼沒做啊！你不舒服？肚子疼？感冒了？還是頭疼？我看網上有人猜測是你故意不做採訪，真的嗎？為——」

　　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

　　童謠一個猝不及防腦袋撞到了他的背上。

　　她「哎」了聲後退三步，抬起頭對視上男人的目光，後者停頓了下：「網上怎麼說的？」

　　被那雙深褐色的瞳眸盯著，不知道為什麼童謠變得有些緊張，強笑了下：「……說只因為我之前在MVP採訪裡出言不遜被俱樂部懲罰禁賽，你不滿俱樂部的決定所以帶著情緒打比賽，並拒絕賽後採訪，以表抗議，嗨呀我當然知道這不是真的，你怎麼可能——」

　　「我是不滿。」

　　「……」

　　童謠的笑容僵在唇邊。

　　「但是不是對俱樂部。」

　　「……」

　　童謠還想問什麼，但是此時陸思誠的手機響了，他垂下眼看了眼來電顯示，停頓了下，扔下一句「我累了，去休息下，晚餐不用叫我」，就轉身獨自上了樓……童謠見他上樓時顯得有些急的接了那通電話，「喂」了一聲，然後沉聲說「你等等」……

　　男人邊打電話邊上樓，頭也不回。

　　留下童謠一個人站在樓梯邊抬著頭看著他，直到他的房間門被「砰」地一聲關上，少女收緊了手臂，在她懷中的貓受不了這折騰「喵嗷」慘叫一聲從她懷裡像是泥鰍一樣的溜走。

　　俱樂部一層有些安靜。

　　小胖走到童謠後面，捅捅她的腰小聲問：「這是怎麼了？」

　　童謠這才回過神來似的，將目光從那扇緊緊關閉的門上收回來，她笑了下，將耳邊的髮別至耳後笑了笑，用儘量顯得比較輕巧的語氣說：「我也不知道啊。」

　　——自從那晚陸思誠摔門出去，一直到今天。

　　他一直都這樣。

　　話少，陰沉，問他什麼或者跟他說些什麼，都顯得沒什麼興趣也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對童謠話也很少，有時候愛理不理的，或者抱著她一眼不發，像丟了魂一樣；但是打遊戲的時候卻又換了一個人一樣——就像今天比賽裡表現的那樣暴躁，這兩天其實他打rank也是這模樣，別人可能沒注意，童謠卻都看在眼裡：他什麼都不願意說，只是把遊戲當做唯一的發洩口。

　　這些天，「我沒事」這三個字說得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對這種現象也一點用也沒有——說到最後童謠自己都快懷疑陸思誠到底是不是因為她的事在煩躁……

　　他沉默。

　　他拒不合作。

　　童謠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倍感無力。

　　……

　　晚上，童謠趴在床上，把這幾天的來龍去脈和今陽倒苦水似的說了一遍——從比賽輸給YQCB，被人爆料隊內有人洩露訓練賽秘密帶了一波隊內氣氛節奏開始，到隊伍打法遭遇瓶頸、陸思誠道歉、童謠被指責、童謠在MVP採訪裡做出回應，直至最近的快遞事件，事無鉅細，一一道來。

　　這幾天節奏真的多。

　　童謠說完自己都覺得累得不行。

　　再加上陸思誠那莫名其妙的態度。

　　……瑪德，簡直身心俱疲。

　　【ZGDX、smiling：他今天還說自己確實有不滿，但是不是對俱樂部……瑪德難不成是對我不滿？明明直播的時候說好了不記仇我指責他的事啊啊啊啊啊？！！】

　　【ZGDX、smiling：還是我老忍不住自己老帶自己節奏，他煩了？】

　　【ZGDX、smiling：也是，以前他從來沒那麼多破事兒，以前就專心打比賽而已。】

　　【ZGDX、smiling：啊他果然是對我不滿QAQ！】

　　童謠一連串自言自語發出去，沒一會兒對面給了回應——

　　【毛毛小仙女啊：…………………………你瞎幾把猜什麼呢？又來老毛病了，當初簡陽就是你腦補到簡陽抱著和KTV公主的小孩來和你說分手自己炸了提分手，又來是吧？】

　　【毛毛小仙女啊：我就不說你當時的臆想多可笑了，簡陽那好歹是八字有了第一個墨點，誠哥這啥啊，筆都沒沾墨就被你定罪了。】

　　童謠：「……」

　　【ZGDX、smiling：我就隨便猜下。】

　　【ZGDX、smiling：本來一個好好打遊戲的網癮老男人，感覺像是被我強拉下了神壇，沾了烏七八糟的煙火氣——至少這一點他腦殘粉是沒說錯的。】

　　【毛毛小仙女啊：還煙火氣，我艸，真羨慕你們這些小新婚夫婦互相吹捧互相把對方當盤菜的心理……我覺得他所謂的不滿是在不滿自己吧，這才煩著，又躲著你——男人比你想像中堅強多了，但是他們那神秘的自尊心啊，又比你想像中脆弱多了：你看不到的地方，可能他正忙著拿頭擂牆，因為你手上那個小小的傷口自責不已。】

　　童謠：「……」

　　【ZGDX、smiling：傷口很大，我還去打了破傷風，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麻煩拿出一點愛心，謝謝。】

　　【ZGDX、smiling：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打他一頓又打不過，只能靠胡思亂想過日子。】

　　【毛毛小仙女啊：……………老哥穩。】

　　【ZGDX、smiling：誰讓他不理我啊，我本來就手疼，他都不可憐下我，板著張死人臉，我艸，不知道我疼啊！！！！】

　　【毛毛小仙女：…………………】

　　童謠越說越氣不過。

　　扔了手機對著隔壁房間的方向隔空揮了下拳頭——又撿起手機翻了翻，看見那天留言給陸思誠的一大堆話，陸思誠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回覆她，只是在隔天回來時，悄悄默默爬上她的床，真的把她抱在懷裡睡。

　　——所以他看見她的微信了，只是沒有回。

　　……相當王八蛋。

　　童謠皺起眉，心中又不好受了——最近幾天她一直處於上一秒想通了下一秒又想不通了的矛盾裡——這會兒她嘟囔著「我需要一隻貓」爬起來，伸脖子看了會兒空空如也得臥室，突然想起抱貓都不好使的事實。

　　頹廢地倒回床上，童謠抓著手機，漫無目的的亂點，突然不小心就翻到了很久以前存在手機裡的音頻——她手機裡唯一存的音頻，猶豫了下，她點開了它，音頻響起沙沙的聲音……

　　小胖的聲音響起——

　　【那你到底喜歡她啥啊，別說虛的結婚證詞那一套——說實話童謠長得也就挺一般的——跟你那些個能拉出去自成一個連的美女小姐姐粉絲們來說。】

　　沒有立刻的回答，還是那種特別安靜的沙沙聲，明明知道接下來會聽見什麼，童謠還是忍不住縮緊了心臟，幾秒後，她聽見男人帶著溫和淡淡笑意的聲音響起——

　　【她很強啊。】

　　【哭起來也很可愛。】

　　【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童謠：「……」

　　童謠摁掉音頻，放下手機，拖著疲憊的身體進浴室洗澡，包裹手指頭的時候有些走神，洗澡時水進了紗布弄濕了傷口，沐浴液刺激得手指隱隱作痛，想到下午才忍著痛剛換的紗布一會兒又要拆了重新來，還要再遭受一次酒精洗禮，童謠有點崩潰。

　　——這終於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突然間的。

　　這些天強掩飾去的憋屈、恐懼、憤怒和不滿，突然像是洩洪似的，一下子洶湧而出——亂糟糟的負面情緒完完全全佔據了大腦，這些負面的情緒與陸思誠溫和地說著「一往而深」四個字摻雜在一起，像是要擠爆她的大腦。

　　站在蓮蓬頭下，童謠也分不清楚狼狽地順著她臉流下的是熱水還是淚水，她只知道她開始是站著，藉著嘩嘩流水聲小聲地抽泣顫抖，然後開始抑制不住地越哭越賣力，最後哭得手軟腳軟，乾脆赤著身子爬上馬桶坐在上面繼續嚎啕大哭——

　　哭到大腦缺氧。

　　哭到精疲力盡。

　　如果不是進了水的傷口真的太疼，童謠懷疑自己能一口氣把攢到十九歲的眼淚一下子哭完順便預支一部分活到六十九歲可能要用的眼淚……她自己都不記得上一次哭得這麼厲害是什麼時候了。

　　最後打著哭嗝兒爬出浴室。

　　走到床邊還沒站穩手機就響了，童謠看了眼是今陽，接起來用沙啞的聲音「喂」了一聲，對面愣了下嘟囔了聲「躲廁所哭去啦」，沒等童謠回答又說，你上網看看新聞。

　　童謠眯著哭腫的眼，心想看毛線看。

　　卻還是忍不住點開了貼吧。

　　入眼第一條搬運新聞就是某著名司馬帶節奏電競媒體ZMM的新聞標題：【chessman：作為職業選手，smiling一直都很合格。】

　　童謠：「……」

　　震驚得又打了個哭嗝，童謠心想夭壽啦ZMM都能好好寫新聞了他媽天要下紅雨了？

　　手指再往下滑，又看到另外一個標題——

　　【所有噴子欠ZGDX一個對不起：賽事舉辦方積極配合俱樂部找到洩露ZGDX訓練賽陣容真兇，係賽事舉辦方後台採音工作人員，現已將該員工開除。】

　　下面評論一水兒的：ZGDX對不起。

　　童謠：「……」

　　這下童謠是真的震驚了——

　　原本她都以為作為一切的開端，這件事已經不了了之了，居然還真的有人較真去追查後續…………

　　誰啊？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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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童謠震驚中， 退出貼吧正找到小瑞的微信準備給他打字「你見義勇為了嗎，真難得啊居然真的做了一次俱樂部經理該做的事」， 前半句剛打好， 還沒來得及打逗號，這時候她房間門突然被人敲響！

　　童謠手一抖，直接把前半句發了出去。

　　她放下手機，問了聲「誰啊」，嗓音有些沙啞，她這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做賊一般有些慌張地放下手機從床上爬起來，跳下床拖鞋都來不及穿來到鏡子前面， 看著紅得像兔子腫的像桃子的一雙眼是徹底沒救了，她歎了口氣， 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臉。

　　「……就說晚上不知道吃了什麼有點過敏。」

　　童謠對鏡子裡的自己提醒， 恢復一個淡定的表情， 她清了清嗓子……此時外面站著的人還在孜孜不倦地敲門，童謠應了聲「來了」就走過去開門——將門拉開縫隙的第一秒， 她便感覺到外面走廊的光被站在門外身型高大的人遮得嚴嚴實實——她又愣了一秒——心中「我艸」了一聲，立刻反應過來什麼「吃了東西過敏」這種藉口肯定騙不了這個人——她毫不猶豫想要將拉開的門關上！

　　然而這個關門的動作才做了一半！

　　門外的人已經一隻手卡在門上擋住了她的動作， 童謠想到這人的手傷， 也不敢跟他較勁兒，後退了一步微微眯起眼，還指望著她房間中燈光昏暗他看不清楚她的臉，故作輕鬆問：「……你怎麼來了？」

　　誰知道陸思誠很直接：「你哭什麼？」

　　童謠：「……」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一句「我沒哭啊」到了舌尖剛說出兩個字，男人已經上前，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輕輕揚起，同時將她抱到了房間中唯一亮著的那盞檯燈下——

　　帶著溫度、略微粗糙的拇指腹在她紅腫的眼角摩挲了下。

　　「哭什麼？」

　　男人又問了一遍。

　　他低頭很認真地看著她的臉，臉上也沒多少情緒在，童謠被看得不自在，連帶著之前那股憋屈勁兒又冒了上來，微微蹙眉，她腦袋向後躲了躲伸手去掰他的手，兩人掙了一會兒，最終以陸思誠一句「輕點，我手疼」作為結束語，童謠的掙扎以失敗告終。

　　「……」她仰著臉輕歎一口氣，「我沒哭。」

　　「那我剛才在浴室聽見的是鬼哭還是狼嚎？」陸思誠眉眼平淡，「還是你以為這房間隔音是多好？下次想要撒謊就別選在浴室，自己捂在被窩裡哭，哪怕哭到暈過去我保證我都聽不見。」

　　童謠：「……」

　　陸思誠：「一樣的問題別讓我再問第三遍。」

　　童謠點點頭：「洗澡時候包傷口沒包好，洗髮液混著水碰到傷口了，我疼，所以哭了。」

　　陸思誠聞言，看了她一眼——通過這一眼童謠知道儘管自己滿臉真誠，但是陸思誠並不相信她說的鬼話——然而他卻並沒有揭穿她，而是放開了她的腦袋，低下頭抓起她的手看了眼：繃帶確實濕漉漉的，上面的繃帶大概也是她自己笨手笨腳往上纏的，包得像個木乃伊。

　　「自己包的？」

　　「嗯。」

　　「笨。」

　　「……」

　　「怎麼不叫我幫你？」

　　「……你比賽，訓練賽，看比賽複盤。」

　　一大串的舉例，總結一個字就是「忙」，童謠小聲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一個讓陸思誠可以接受的答案，總之好在男人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捉住她的手就再也沒放下，問了句醫藥箱在哪，然後在童謠的指揮下牽著她走過去拿，然後又牽著她回到床邊，兩人雙雙在床邊坐下。

　　陸思誠低著頭，安靜又認真地將童謠手上的繃帶取開，傷口因為泡水有些泛白，童謠擰開了臉不願意看——只是在陸思誠重新給她消毒的時候悄悄皺眉，咬著牙忍疼。

　　「牙鬆開。」

　　「？」耳邊突然響起的祈使句讓童謠微微一愣，她轉過頭一臉莫名地看著他。

　　「一樣是手疼，剛才不是哭得很開心？」捏著她手腕的男人淡淡道，「怎麼到我面前又變童堅強了？」

　　「……」童謠磨磨後槽牙，被他這不知道是調侃還是奚落的破爛疑問激得腦子發熱眼發紅，「哭夠了，怎麼了，你是特地來我這邊看我哭的嗎？這兩天連話都沒跟我說幾句，我都不知道你還管不管我死活，這會兒聽見我哭倒是屁顛顛就跑來了，看戲啊，你給門票錢了——」

　　「我特地來你這邊是因為不放心你。」

　　童謠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想讓我過來，要麼你別哭，要麼把我耳朵捅聾好了。」陸思誠垂著眼，「繃帶。」

　　童謠懵逼兮兮地把繃帶遞給陸思誠。

　　眼巴巴地看著男人接過去，靈活的指尖轉動將繃帶一圈圈纏繞上她的手指……周圍太安靜了，就連繃帶沙沙滾動時發出的聲音童謠都能聽得見，盯著男人那修剪整潔、修長的手指有些入了迷——

　　陸思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缺點啊？有的，他驕傲，自負，嘴賤，習慣性面癱，套路太多數都數不清，心情好的時候作弄隊友，心情不好的時候是個鬼見愁，偶爾邋遢只要不打比賽不直播就不刮鬍子不梳頭，邋邋遢遢坐在那裡打遊戲打一天都沒問題，私下衣服一大堆，件件都很貴，偏偏喜歡借小胖那些淘寶三十九塊九包郵的大襯衫，偶爾忘記吃飯，偶爾忘記自己吃過一餐又拿著筷子強行又吃一餐……

　　但是這樣的陸思誠，他是LPL的王者，是粉絲心中的神。

　　打職業三年，從LCK至LPL，從未有過醜聞。

　　——這時候童謠做了什麼？

　　她接納他的驕傲，指責他的自負，常常圍著他上躥下跳為博藍顏一笑，被他套路甘之若殆，他心情好的時候讓他少作弄隊友，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上去送塔堵槍眼宛如電競黃繼光，盯著他刮鬍子梳頭讓他別搶人家小胖的衣服，定時定點抓著他吃飯，他要吃多了的時候搶他的筷子……

　　她以為這樣是對他好。

　　可是不知道這麼了。

　　真的不知道怎麼了——

　　突然關於他的各種八卦、醜聞卻反而冒了出來，他們說他隊霸，說他過於自負，嘲笑他還沒拿過世界賽冠軍就拽得要死被吹上天，嘲笑他的粉絲像個邪教組織，質疑他打比賽情緒化，質疑他不尊重粉絲，質疑他的能力、他的指揮大局觀到底是不是像人們以為的那樣……

　　好像每一次，都是因為她的某些事作為開端。

　　showgirl什麼的，許泰倫什麼的，道歉什麼的，粉絲威脅信什麼的，指揮重心發生偏移導致他為了訓練自己的反應速度和分析能力每天用來複盤比賽的時間比以前增長了一倍什麼的……

　　——就好像是，他被她生生拽著從神壇上走下來。

　　「……」

　　當這個概念像是一根刺一樣刺進心中，童謠整個人都彷彿被刺痛了……毫無徵兆地顫抖了下，而輕輕握著她的手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覺，他挑眉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還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低聲嘟囔了聲：「忍忍，馬上就好，要哭也行，包完再哭。」

　　「……」

　　忍不了了。

　　被大罵一頓多管閒事也好；被胖揍一頓事兒媽麻煩精也好；被狠狠地教訓一頓然後一切都重歸於秩序哪怕讓她多坐幾把比賽的冷板凳讓她腦袋清醒一下也好……為什麼他從始至終都不說話呢？

　　任由人們的質疑，任由粉絲的攻擊，任由直播間被肆無忌憚的嘲笑彈幕佔領……任由她站在他的身後眼巴巴地瞧著卻不理她，就這樣把她晾在那裡，哪怕她生氣了說刻薄的質問，他還是一副「好好好隨便你」的樣子——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空氣。

　　童謠的腦子亂糟糟的突然不怎麼好使了，她雙眼發直地看著安靜給她包紮傷口的人，心中某一種因為幻想過多當做現實而蔓延的不安與寒冷支配了她……前一晚那種如墜深海的冰冷侵襲而來。

　　童謠突然開口問：「誠哥，我們是不是要分手了啊？」

　　話語剛說出口，童謠就看見那給自己纏繞繃帶的人動作猛地停了下來。

　　她愣了下，三秒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鬼——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猛地抬起頭，猝不及防地對視上那雙深不見底的深褐色瞳眸。

　　陸思誠就這麼看著她。

　　童謠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陸思誠放開了她的手。

　　童謠心中咯噔一下。

　　「你想跟我分手？」

　　男人的聲音響起，低沉，磁性，卻聽不出其中含有許多的情緒——

　　然而偏偏是這樣的聲音，卻讓童謠心中輕輕一顫……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不敢再看對方的眼睛——她很怕自己光看一眼，之前那種不安的揣測就會變成現實；她很怕自己光與他對視一眼，他就會勾起唇角，用他習慣的那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好啊」……

　　童謠深深地低下頭。

　　她決定這輩子都不要抬頭好了。

　　這暗自下定決心，她在一片死寂之後，聽見頭頂上，男人那鎮定沉靜的聲音響起：「因為我做得還不夠好，把你惹哭了，你就要跟我分手嗎？」

　　「……」

　　啊？

　　童謠一臉懵逼地抬起頭，動了動唇，吸了吸鼻子——方才做了無數心裡建設強裝淡定的雙眼現在倒是變得比兔子還紅了，將臉上的不安和惶恐毫不掩飾地呈現在臉上。

　　她最終還是望進了那雙她前一秒還在暗自發誓再也不要與之對視的深褐色瞳眸之中，意外的是，那雙瞳眸裡，卻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雲淡風輕？

　　「我不准。」

　　「……」

　　「你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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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記憶中童謠很久沒有看過陸思誠這樣的表情了——任性且焦躁的，眸中閃爍著不確定，卻因為早就死死地認定了某件事準備死磕到底大戰一場的樣子。

　　上一次看到陸思誠這個模樣大概是他和教皇李君赫在爭吵金克絲的出裝順序，兩人隔著院子的籬笆牆爭得雞飛狗跳，童謠和隔壁戰隊隊長拉都拉不住，最後雙雙放棄抱著「要不有種你們就打一架」的心態放開了手中的狗繩……

　　通常這種情況下的陸思誠處於「老子不聽你說什麼老子都不會聽的識相點就快滾吧」的狀態裡……童謠有些摸不著頭腦卻因為男人說的話稍稍放下心來，大腦開始正常運轉後，她終於捕捉到了方才男人說的話裡究竟哪裡不太妥：「你說你……做得不夠好？」

　　陸思誠挑起眉。

　　童謠秒慫：「你剛才自己說的！」

　　陸思誠：「我是說了，你緊張什麼？」

　　「……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不可能不慫的，」童謠找來剪刀，把掛在自己手指上太久的繃帶剪斷，一捲繃帶扔回醫藥箱裡，「說說看，你怎麼做得不夠好了？」

　　「這是興師問罪嗎？」

　　「……………………不是，我就問問。」童謠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很奇怪你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覺得你做得不夠好——事實上你一直很好啊，中國電信也沒那麼多毛病，上個賽季也順利挺進春季賽決賽，貼吧沒有人說你壞話，你是陸思誠，是chessman，是人們心中的AD之神，以前甚至沒有人罵過你……直到我出現，我多管閒事，對這個圈子甚至是對你指手畫腳，對戰隊意見很多，惹是生非，帶來的節奏不斷，如果有一個麻煩精，那肯定是我，你為什麼覺得是你做得不夠好？」

　　童謠掰著手指數得很認真，說到後面越說越心虛，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抬著手讓陸思誠把繃帶在她手上繫個結後，順勢一把抱住他的腰：「我一點不想和你分手，只是這幾天你不理我，我會想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或者煩我了，所以才忍不住問，如果是這樣，至少我要搶先一步甩了你，這樣我才比較有面——」

　　話還沒說完。

　　臉頰便被男人一把掐住。

　　沒說完的話自然而然地吞咽回了肚子裡，童謠被迫嘟著臉很醜地抬頭看著陸思誠，此時此刻後者低著頭，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上個賽季雖然挺進決賽，但是常規賽也是輸了四五把的，決賽也輸給CK了，而不像現在這樣打到現在可能到最後也只是輸給YQCB、輸給CK反而成了難以忍受的事——你怎麼能說隊伍以前很好現在反而退步？你是多管閒事，但是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過莫名其妙的商業活動；你是對這個圈子指手畫腳，但是現在幾乎所有的俱樂部都有了宵禁，所有的隊員都小心翼翼擺正心態；以前我指揮只需要思考我考慮的戰術下一步怎麼執行，現在我指揮能順便因為隊友的輔助提議顧慮到更大的大局觀從而選擇更優越的選擇，雖然學習反應能力的過程辛苦，但是這是進步，當別人都在進步的時候，我也必須要進步才能保持在別人的前面；你是麻煩精管不住嘴，可是你說的話都是對的，你說完那些話，俱樂部管理層指責你了嗎？沒有，那就說明你說的是對的；至於瘋狂的粉絲懟你給你寄刀片，你受傷了，這種事難道還能是你的錯嗎？……還有沒有漏的什麼沒說？」

　　「……」

　　童謠抬著頭，略微張著嘴，一臉懵逼地看著陸思誠：自從上次showgirl事件被堵在休息室教育之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陸思誠一口氣說那麼多話了。

　　最可怕的是他說完之後，還問她：還有沒有漏了的？

　　……………………沒有。

　　而且你說的好像有點太多了。

　　童謠張著嘴沒吱聲，陸思誠大手放在她的後腦勺上，揉了揉她剛洗完這會兒還微微濕潤的短髮，低下頭在她紅腫的眼皮上落下一個輕吻：「沒有的話，說說我。」

　　「……」

　　「明明是我任性拿錯了英雄，我指揮不到位讓比賽贏得艱難，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卻害得你被臭駡一頓——當初那樣信心滿滿地教育你，好像自己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只要按照我說的做準沒錯兒，現在卻變成了這樣，我覺得……」陸思誠停頓了下，「很丟臉。」

　　……丟臉？

　　……陸思誠覺得自己丟臉。

　　……太陽打西邊出來，新鮮了啊！

　　童謠的耳朵豎了起來，表面上不動聲色地看著男人——感受著他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額間，鼻尖，眼皮，眼角，面頰，唇邊……

　　他的聲音聽上去變得小聲了些：「後來又發生了你受傷的事，我當時很焦慮，也很生氣——但是想大發雷霆卻不知道沖著誰去……」

　　「結果你沖著我來了。」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這兩天不理我？」

　　「…………因為我堅持要你上場比賽，因為被氣得腦子發懵，甚至沒好好思考你受傷的手真的會疼，也許真的會有人傷害你，你休息一場也沒什麼大不了甚至更好的事情——我驕傲自負，事事不願意吃虧被人壓一頭，結果卻像是個瘋子，連為你考慮一下都忘記了，連小瑞他們都比我清醒。」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低。

　　略微沙啞……

　　他伸手輕輕將懷中的人摁倒在床——他的吻像是蜻蜓點水般落在她的下顎和頸脖上，最後留戀於她柔軟微微冰涼的唇瓣……他用舌尖小心翼翼的描繪，將之變得溫暖濕潤，沾染上好看的嫣紅，微微紅腫著。

　　他的舌尖探入她的唇，撬開她的牙關，舌尖糾纏之間，彼此的氣息變得難捨難分的混亂起來……不知道是誰開始，氣息逐漸變得粗重渾濁——

　　那靜謐被打破。

　　再次稍稍分開，男人的深褐色瞳眸之中閃爍著沉靜的光，他眼角柔和地看著身下懷中少女，大手溫柔地拂過她泛紅的眼角——

　　她看著他。

　　她黑色的瞳眸之中倒映著他的輪廓。

　　只有他。

　　男人心中一動，心臟開始彷彿血液之中帶著異樣的情感擴散至全身，此時此刻，彷彿她纏著繃帶環在他脖子上的手上的疼痛也順著輕輕觸碰的皮膚傳遞到了他的身上……他歎息了一聲，俯身親吻她的唇：「不是不願意和你說話，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讓你接受這樣的我：不是你心中那樣高高在上又完美的男人，只是一個缺點很多、關鍵時刻甚至不知道如何很好地保護你的傢伙。」

　　男人說這些軟綿綿的話時，就像是一隻哼哼唧唧的大型犬——

　　那樣子毛絨絨的，相當可愛。

　　知道他並沒有嫌棄自己反而是因為這種幼稚的理由，童謠心中大石落地，感慨自己腦洞開太大的同時也感慨她家男人的腦洞也開得不小——

　　兩人的腦洞加起來能湊個新的銀河系。

　　此時見他目光閃爍彷彿等待判決一般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童謠突然來了壞心眼，勾起唇角調侃：「你也是想太多了，誰告訴你你在我心中高高在上又完美的？」

　　陸思誠一頓：「難道不是？」

　　「……不是，我可是見過你不梳頭不刮鬍子穿廉價T恤翹著二郎腿剪腳趾甲的模樣的人。」

　　「……」陸思誠看著那雙閃爍著調侃光芒的眼，片刻回過神來，「這不是你要跟我提分手的理由。」

　　「我都說了我沒有……啊！」

　　睡衣的肩帶被拉扯滑落。

　　男人的大手不規矩地攀爬上來。

　　童謠蜷縮起小腿，靠在男人的腰間——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好，以後，」陸思誠溫柔地親吻她的唇，「不准隨隨便便說分手。」

　　「那是要在你甩了我之前先發制——啊啊啊！」男人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兒，少女微微睜大了眼，瞳孔微微縮聚，原本扣在男人肩膀上的手收緊了些，再開口時，她的聲音變得氣息不太穩，「我錯了我錯了，你別……」

　　「不會有那一天。」男人的臉埋在她的頸脖間，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你想都別想。」

　　被子被拉扯起來覆蓋住糾纏陷入柔軟床鋪的二人。

　　事情似乎來得有點意外又自然而然地發生了，男人至始至終埋在她的耳邊說著斷斷續續的話，那呼出的灼熱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垂，卻灼紅了她的臉——

　　他說他會變得更強，讓那些人通通閉嘴，電子競技沒有藉口，說什麼都沒用，贏有用；童謠十分贊同他的觀點，想張嘴誇他，卻被咬住舌尖……

　　他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站在她的前面，他再也不會等著她在隔壁哭夠了才來敲響她的門；童謠聞言十分感動，卻在下一秒就立刻因為他的進入疼得眼淚汪汪……

　　他說他捨不得她再受一點委屈；卻在她央求著慢一些的時候絲毫沒有一點要剎車的準備……

　　他說接受了讓她休賽的建議，因為怕她手疼；童謠心想現在好像不是手疼的問題，她渾身上下都挺疼的，還熱……

　　——都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再好聽都不能信，因為下了床都是放屁……陸思誠就很與眾不同了，他直接在床上就證明了這一點，前腳承諾，後腳啪啪打臉。

　　……

　　「現在我沒理由不照顧你一輩子，所以分手這件事，再說一次，想都別想。」

　　「……」

　　最後童謠被弄得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個毛孔是屬於自己的了，一身的汗被男人抱進浴室清洗時，這人還很有精神地在她耳邊重複這些屁話——

　　此時童謠已經累得小拇指都抬不起來了，聞言像個屍體似的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半眯著眼瞥了陸思誠一眼，表示自己還活著並且聽見了。

　　她精神恍惚地看著地上的小褲衩，後悔得恨不得穿越到三個小時前，狠狠地抽嘴賤提起分手這碼事的自己一巴掌。

　　……自作孽不可活啊。

　　像是老佛爺似的讓男人伺候完自己洗乾淨換上新的睡衣，等了一會兒陸思誠也洗完回來爬上床並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胸膛上時，童謠枕著他的胸口，耳邊是其有力的心跳。

　　她舒坦且疲憊地歎了口氣：「那我什麼時候能打比賽？」

　　「等手傷好了，那個威脅你的人被抓到處理了！你想上就上。」

　　「這麼好？」童謠微微抬起頭。

　　陸思誠伸手將她腦袋摁回去：「不然呢？」

　　「明天又該傳出八卦，中國電信中單以身色誘隊長換取首發資格。」

　　放在童謠腦袋上的大手揉揉她的頭髮：「想法太多，還疼嗎？」

　　童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在問哪裡疼，手指還是……臉騰地提下紅了，她搖搖頭：「知道會疼我讓你停你怎麼不停，你對我不好。」

　　「下次就不疼了，這種事就是要一咬牙一跺腳。」

　　槽點有點多，不知道從哪說起，童謠決定抓一下重點：「……還有下次？」

　　陸思誠一臉理所當然：「怎麼可能沒有？」

　　童謠：「……」

　　陸思誠：「但是今晚沒有了，睡吧。」

　　童謠楞兮兮地「哦」了聲，也是累懵逼了，居然也就真的傻乎乎趴在男人胸口睡了——睡之前隱約覺得陸思誠說的話好像哪裡不太對，但是想了下又沒想起來。

　　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終於反應過來哪裡不對了：他說是，今晚，沒有了。

　　但是此時已晚。

　　這一天童謠下午三點才從床上爬起來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強裝鎮定地撇著腿下樓，罪魁禍首已經滿臉精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rank，童謠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眼手機，這才發現原來昨天小瑞在她發了信息的十分鐘後就回了她——

　　【ZGDX、小瑞：你說訓練賽陣容洩密的事啊？誠哥親自監督著做的，摁著管理層的腦袋讓他們找到真凶……還有你快遞那個事也在調查中，聽說已經鎖定了這個運單號是隔壁市某個代收點發出，已經獲准警方協助準備調監控錄像了。】

　　【ZGDX、小瑞：這次誠哥是真的動怒了啊，能用的人脈資源錢一樣不少，嘖嘖嘖，衝冠一怒為紅顏，羨慕。】

　　【ZGDX、小瑞：你可以問問他有沒有和他差不多的妹妹，麻煩介紹給我。】

　　童謠：「……」

　　【ZGDX、smiling：妹妹沒有，弟弟是真有一個，聽說正在ZGDX戰隊打替補中單，你要不？】

　　【ZGDX、小瑞：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