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碗碗花] 渣男再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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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營救行動（二）

　　？？？
　　
　　葉染看不懂了，青衣人這是在用一個npc的性命來威脅她？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她這麼想了，也這麼喊出口了。
　　
　　青衣人不為所動，只是呵呵地笑起來︰「彼此彼此，上回你們下線遁的時候不也是一樣。」
　　
　　「我們那是……呃，策略！」
　　
　　「那我也是。」
　　
　　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沒毛病。她與青衣人本來就站在任務的對立面，葉染要救的人，就可能是青衣人要殺的人。這在游戲裡太常見了。
　　
　　葉染發現這個任務做久了，她都快把項鴻飛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可惜他不是，此處也非現實，青衣人要殺一個npc，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是……
　　
　　「可是你難道不是在這裡保護他的？」
　　
　　青衣人頓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又笑了起來︰「是啊，所以你要小心點，不然我就玉石俱焚了。」
　　
　　這傢伙……葉染還是看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一開始相遇是搶任務，後來是想爆她裝備，雙方你來我往倒是互相都吃過虧。
　　
　　可是今天，眼下，他既不來打她，也不讓她上來打，他們兩人都僵持在這裡有什麼意義。難不成等煙波會的人解決了豺狼來包圍她？
　　
　　然而打算上馬車救人的時候葉染就觀察過了，煙波會的人不會活下幾個，而且她也試過手，以目前所能看到的人數，還不足以對她造成太大的威脅。
　　
　　她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隱隱覺得好像缺了些什麼。
　　
　　腦中是一塊並不完整的拼圖，中心的那塊不知道在哪裡。
　　
　　缺了什麼，到底是缺了什麼……
　　
　　因為忌憚人質在青衣人手裡，葉染不敢輕舉妄動，乾脆原地坐下了，和馬車保持了幾米的距離，項鴻飛倒是一直被青衣人抓在手裡，他也不嫌累。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葉染在等待十三太飽回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勝算，還能吸引一下青衣人的注意力。
　　
　　可是十三太飽遲遲未歸。
　　
　　至於青衣人那邊，葉染也不知道他在等什麼。
　　
　　是他那邊的任務要求嗎。
　　
　　是……為了拖住她？
　　
　　葉染腦子裡忽然有了不太好的聯想，轉頭看向身後的四靈山，可是太遠了，天又黑，她壓根也看不到什麼。可她就是覺得那裡應該正在發生什麼事。
　　
　　青衣人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也轉頭看向四靈山︰「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其實我在這裡的任務不是保護他，而是，絆住你們。」
　　
　　竟然！
　　
　　葉染猛然回頭，青衣人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一刀捅在項鴻飛身上，只是昏迷的項鴻飛好像一點知覺都沒有，仍舊一動不動，若非傷口處不住流出的血，葉染會以為他早就死了。
　　
　　只是以眼下這種出血的速度，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怎麼會，之前的npc明明就說了項鴻飛是煙波會和長生門會面的重要棋子，他們這條線的玩家怎麼會對他下手，那豈不是阻礙了他們自己的任務。
　　
　　不是！
　　
　　也許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之前那個主動交代了一切的黑衣人最後給出的消息仍舊是假的。項鴻飛對他們的會面並不重要，他們帶著項鴻飛上路，也不過就是覺得什麼時候還能派上用場，轉移一下視線。
　　
　　青衣人丟下了項鴻飛，又轉向葉染︰「我還有事兒，今天就不先和你練了，不過下次就沒那麼好運了。哦對了，也給你個善意的忠告，臨雪城裡有人在針對你。」見葉染一臉的「難道不是你嗎」，他舉手投降狀，「絕對不是我，所以我只是想提醒你，保護好你的那些裝備，等我下次來取。」
　　
　　話畢，青衣人就慢悠悠地走了，也不管煙波會還有人在和豺狼搏鬥，彷彿這些人的死活根本不重要一般。
　　
　　葉染是該追上去看看青衣人去和誰交接任務的，可是……他也許並不會立刻就去交接，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項鴻飛快不行了！
　　
　　她快步衝上去，伸手捂住項鴻飛前胸的傷口，鮮血從指縫不住地流淌出來，浸得她兩隻手都紅透了。
　　
　　怎麼辦。她此時後悔極了自己不是個琴師，管不管用好歹先上個治療幫他回一下血啊。也不知道玩家的治療方法對一個npc來說管不管用。
　　
　　算了不糾結了，葉染掏出了身上常備的紗布繃帶，按在項鴻飛的傷口上，項鴻飛好像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喚，終於發出了一絲呻吟。
　　
　　還活著就行。
　　
　　葉染又在口袋裡翻找了一會兒，止血藥！靈芝保命丸！聽名字就有奇效還很適合現在的場景！葉染一時都想不起來這倆東西什麼時候在自己口袋裡了，好像是前面朱明村藥鋪裡搜刮來的。
　　
　　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當時隨手買來想著以後怎麼都能派上用場的東西，如今能不能發揮效用，就只能看天……不，看系統的安排了。葉染把止血藥和靈芝保命丸兩下塞進項鴻飛嘴裡。
　　
　　大約是求生的本能，項鴻飛也努力吞下了藥丸。
　　
　　紗布已經被浸透，葉染又換了一塊，血仍然在流。這時候是不是該駕著馬車帶他去最近的馬集鎮求醫？車夫被她踹下去之後就已經跑了，馬兒倒是還在原地。
　　
　　卻是在葉染準備行動之前，聽到了不遠處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染染，我回來了！你看我還帶了誰？」
　　
　　葉染探出頭。
　　
　　我的天哪易子軒這一刻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人。葉染三步並作兩步朝著十三太飽衝了過去，十三太飽一愣，張開了雙手準備接住葉染。
　　
　　然後就眼見著葉染抱起了他身邊矮了他幾個頭的……冬葵子，轉了半圈之後又朝著馬車衝了過去。
　　
　　「喂喂！你帶我師侄去哪裡！」身後另一人伸手沒來得及阻攔，見葉染已經跑遠了，也趕忙追了上去。
　　
　　葉染頭也沒回，只是大喊︰「你別問了趕緊來救人！」
　　
　　「？？？」白芨一臉茫然，「那為什麼抱的是我師侄？」
　　
　　「我抱不動你啊！抱了你師侄你自己不就跟過來了嗎！」
　　
　　「……」十三太飽站在一旁還伸著雙手，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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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營救行動（三）

　　葉染抱著冬葵子衝到項鴻飛面前，冬葵子朝他伸出了手，掙扎著從葉染手裡脫出來。
　　
　　醫者仁心，看到馬車上的人受傷如此之重，自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不過白芨的速度比他更快，直接拿起還蓋在傷口上的紗布，傷處血肉模糊，仍然在朝外滲血，只是沒有初時流的那麼多了。
　　
　　葉染其實在心裡感慨，一個遊戲做到如此細致你們也是夠了，萬一遇上暈血的玩家可怎麼辦。
　　
　　白芨給項鴻飛把了脈，又扒了眼皮看了看，面色凝重。
　　
　　「白大仙，救不救得了您說句話呀。」葉染試探著問道。
　　
　　白芨和冬葵子是她還在浣花城時候遇見的任務npc，之後前往他城的時候也在路上遇到過，不過那時因為各自身上的任務，很快便分道揚鑣。
　　
　　她沒想過能在這裡遇到二人，但既然遇到了，就不應該只是平白路過，或許原本就是任務的一個環節，用來拯救項鴻飛的一個環節。
　　
　　葉染眼裡又燃起了希望之光。
　　
　　但白芨搖頭︰「難。」
　　
　　「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啊。」
　　
　　白芨沒有回答，沉靜片刻之後翻看了自己的隨身包裹，然後拿出紙筆寫了一張藥方塞進葉染手裡︰「上面的東西，一樣都不能缺，馬上去找，晚了大羅神仙也難救。」
　　
　　葉染接過清單，看了一眼上面需要的東西，呃……
　　
　　三七？有。
　　
　　冰片？有。
　　
　　麝香？有。
　　
　　紅花？好像也有！
　　
　　……
　　
　　葉染一樣一樣看下來，然後就把白芨需要的藥材全掏了出來。
　　
　　其實她身上本不該有這麼多藥材的，她沒有怎麼練習過生活職業，因為此番歸來主要是當強盜，而藥材是藥師拿來做藥的。
　　
　　但習慣使然。
　　
　　曾經葉染是一個琴師，生活職業也練了藥師，給半城煙沙做了許多上好丹藥的同時，也給麻衣衣那邊的工作室做了很多。
　　
　　當久了藥師，就難免養成了路上見到藥草就要鏟，店裡看到藥材就想買的習慣。如今身上沒有專用的小鏟子，不至於走著走著就蹲下來開挖，但進了藥鋪卻總是不自覺就買了許多，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回去一一賣掉。
　　
　　朱明村藥鋪裡的藥又便宜又好，葉染又一不小心買了一堆，心滿意足地出來準備做任務，也沒來得及篩選。其實裡面混了好多如今她已經用不上的藥材。
　　
　　沒想到這習慣救了項鴻飛一命，果然系統註定要他活著，也幸好青衣人捅了那一刀致命傷之後就以為結束了就離開了。
　　
　　白芨目瞪口呆接過葉染遞來的東西，看了一遍，居然一樣都沒缺，不禁露出了贊許的目光。但這目光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又朝葉染攤開手。
　　
　　葉染一愣︰「還缺了什麼？」
　　
　　白芨抖了抖手。
　　
　　葉染還是不明白。
　　
　　十三太飽蹭了蹭她的肩膀︰「錢……」
　　
　　「……」這麼久沒見白芨你這傢伙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不過看他此時稍稍緩和的表情，想來是她在找藥材上省下的時間為項鴻飛又爭取了一線生機，白芨也有空跟她說廢話了。
　　
　　此時白芨最大，葉染可不敢惹他。反正身上別的不多，就是錢多，她也不猶豫了，直接砸了千金。白芨眼前一亮，樂呵呵收下了，然後就揮退她二人，自己和冬葵子掏出了吃飯的傢伙，開始給項鴻飛治療。
　　
　　此時葉染才終於得空，大喘了一口氣。十三太飽扯了扯她的手，兩人就在一邊空地坐下了。
　　
　　煙波會的人已經死盡了，但前方也沒有豺狼再過來。葉染是有一點奇怪的，可是方才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一時都梳理不清，只覺得累。
　　
　　滿臉疲憊，十三太飽看得出來，伸手把她的頭一歪，就落到了自己肩上︰「借你靠。」
　　
　　葉染也不拒絕了，放鬆了力氣壓上去，閉著眼睛緩了許久，像是終於把氣給喘順了，這才直起身子舒展了下身體。
　　
　　她問十三太飽︰「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沒回我私信。」
　　
　　十三太飽說︰「前面顧不上回，後面回了你可能沒看到。」
　　
　　葉染瞟了一眼，果然是回了，不過當時正是項鴻飛的生死關頭，她沒注意到。
　　
　　十三太飽又說︰「本來只是引一點豺狼過來攻擊煙波會的人，前面還算成功，準備撤退的時候被人絆住了，看不出來是什麼人，不過應該不是玩家。我一時沒注意，被攻到紅線範圍之外了，回不來。打到後來他自己跑了，那我就準備回來了，結果路上遇到了被豺狼圍攻的這兩個人。」他朝著白芨和冬葵子努了努嘴，「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也不知道怎麼跑到這裡來的。見到了總不能不救吧，我看看煙波會的人死得也差不多了，沒死的也跑了，也只能把剩下的豺狼殺了，護送那兩人過來跟你見見。」
　　
　　「花擦！你救了他們，白芨居然還敢跟我要錢才肯救人。」葉染要擼袖子打人了。
　　
　　照舊被十三太飽攔了回來︰「你這邊又是怎麼回事。」
　　
　　救了白芨和冬葵子之後，十三太飽雖然著急回來，但他也能夠看到煙波會的人死傷慘重，他相信葉染的身手。而附近仍有徘徊的豺狼，說不定又會趁著他不在前來圍攻二人。
　　
　　料想葉染在的話也會選擇保護他們，好歹相識一場，於是迅速回了私信問情況，自己也護送二人朝葉染這邊走來。
　　
　　也幸好他選擇了護送，否則等葉染把項鴻飛送去也不知有沒有醫館的馬集鎮，說不定早就來不及了。
　　
　　葉染把青衣人的事情說了一番，十三太飽皺起眉頭︰「一路上都沒看到，居然把他給忘了。那麼看來，我們還是被耍了。」
　　
　　他的想法和葉染之前猜測的大致相同。明月樓是一次陷阱，為了殺他們，朱明村也是一次陷阱，為了引他們離開，而馬集鎮，則是給朱明村留的後手。
　　
　　他們千方百計，為的是……
　　
　　葉染猛地站起來︰「我本來以為煙波會的幾個頭頭應該和項鴻飛一起在馬車裡的，可是馬車裡只有那個青衣人。他們不在這裡，那麼此時……」
　　
　　她轉向四靈山，十三太飽也一起望過去。
　　
　　「可能真的來不及了。」
　　
　　遠方的山上，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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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得罪npc

　　不知道四靈山上發生了什麼。
　　
　　是煙波會和長生門順利會面了？還是興門書院的人在那邊伏擊了他們？
　　
　　總覺得事情不會往順利的那方面發展，因為青衣人離去時的從容不迫，彷彿她這邊的任務註定終結。
　　
　　身處之地和四靈山離得太遠了，葉染無從知曉現在的狀況。項鴻飛尚處在危險之中，也無法給予他們任何任務的提示。她扭頭，看到冬葵子在施針，白芨則是正在搗藥，也不知做的是什麼救命靈丹。
　　
　　她不敢打擾冬葵子，就還是湊過去問白芨︰「大仙，這得多久才能救活。」
　　
　　白芨白了她一眼︰「真以為我是神仙？我只治病，能不能活看他自己。」
　　
　　「那如果救活了，多久能醒過來。」
　　
　　白芨搖頭︰「不好說。他身上除了刀傷還有內傷，拖了太久沒有及時治療。若非習武之人體質強健，可能不用這一刀就已經歸天了。」
　　
　　葉染想了想︰「那人我就交給你了，這邊有馬車也有馬，勞煩你們送人去馬集鎮……馬市裡一戶姓文的人家裡，跟他們說送桃子回來的人，他們應該就會明白。回頭我會去找你們。」
　　
　　葉染一邊說一邊跑，卻是牽了邊上一匹馬一躍而上。
　　
　　白芨大喊︰「喂！你們上哪去！」
　　
　　「上四靈山！」葉染大喊，是回答白芨，也是對十三太飽說。
　　
　　十三太飽知道她一定坐不住，也牽了一匹馬追了上去，剩下白芨對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
　　
　　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
　　
　　距離四靈山的路途比較遠，葉染知道。等到了那邊可能什麼都結束了，她也知道。可她就是無法乾坐著等待系統提示她任務已經失敗。
　　
　　而這回現場留下的馬多，葉染不用和十三太飽雙人一騎了，隨便選了一匹看起來順眼的騎上就跑了。十三太飽追上之後，與她幾乎並肩。
　　
　　他說︰「染染，你好厲害，居然給npc丟任務。」
　　
　　夜風很大，幾乎把他的聲音吹散。
　　
　　葉染眨了眨眼睛︰「你說什麼？」
　　
　　十三太飽又更大聲地說︰「我說，我佩服你居然敢給npc丟任務！」
　　
　　晴天霹靂。
　　
　　葉染此時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麼。平日都是求著npc給任務的玩家，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讓npc去為她做事。
　　
　　對象還是那個不給錢不理你的白芨。
　　
　　蒼天啊，我剛才是哪根筋不對！
　　
　　她捂臉，問十三太飽︰「我不會得罪白芨吧。」
　　
　　這個問題十三太飽回答不了。
　　
　　得罪npc，這在遊戲中是可能的。通常玩家與npc的關係就是用一個親密度來衡量，如果只是陌生關係，你還敢對npc大呼小叫，那npc也許不理你，也許不給你任務，甚至跳起來打你都是有可能的。
　　
　　但如果親密度高一些，那麼npc的包容度也會高一些。
　　
　　可是葉染和白芨用以維系關係的東西，好像，是，錢啊……
　　
　　她只給了治病的錢，可沒給運人的錢，甚至都沒管白芨答應沒答應就顧自跑了，萬一白芨救完了直接把人扔原地自己走了，那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怎麼辦……我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葉染回頭望了一眼，早已經遠得看不到馬車了，一來一回又是浪費時間。
　　
　　「都到這裡了，就相信他們的醫德吧。何況還有冬葵子在那裡，好歹他還是個好孩子。大不了……大不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給白芨塞點錢。」
　　
　　十三太飽說的似乎也挺有道理的，葉染狠了狠心，在心裡祈禱了一下冬葵子比他的師叔多一點良心，便還是繼續快馬加鞭，朝著四靈山去了。
　　
　　四靈山他們來過。
　　
　　上一次是青天白日，來這裡為了任務踩點，沒什麼心理負擔，帶著踏青的心情，覺得這山上風景還挺不錯的。可這一次換了夜晚，又是另一番景象。
　　
　　陰森恐怖，間或還能聽到什麼聲響，連馬兒都有些受驚。而且再往上路不太好走，騎著馬反而礙事，兩人便在中途把馬拴在路邊的樹上，自己徒步往上跑。
　　
　　前方飄來一股焦味，越往上，味道越濃烈，這讓葉染二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又加快了腳步。
　　
　　沿途開始出現一些屍體，身著黑衣，看不出是煙波會還是哪裡的人。十三太飽在這些屍體上翻了翻，落入手中的腰牌還是讓他們眼前一暗。
　　
　　興門。
　　
　　一路再往前，視線內能夠看到的屍體十三太飽都翻了，可是全都是興門書院的人。粗略算下來已有幾十。而更往上……
　　
　　更往上他們已經上不去了，山火仍在燃燒，甚至快速蔓延，那股濃重的焦味刺激得葉染忍不住大咳起來，連眼睛也痛得睜不開了。
　　
　　忽然，葉染感覺腳下一緊，有人一把抓在她腳上，十分用力。她受到驚嚇，低頭看去，卻是十三太飽剛剛翻過的屍體。也許之前只是重傷昏迷，此時終於有了一點殘存的意識甦醒過來︰「煙……煙……」
　　
　　他還想再說話，可是一聲大咳，喉中吐出一口血，發不出聲了。止血藥，靈芝保命丸！她口袋裡還有，救項鴻飛的時候有發揮作用，那麼救他應該也是可以的。
　　
　　她掏出藥塞進那人嘴裡，他艱難地吞下去了，又吐了幾口血，面色卻比方才要好一些了。他看了一眼山頂的方向︰「我們……我們本是接到消息……來這裡阻止……煙波會……和長……長生門，可是……分散……了，他們早有準……準備……，興門書院……全……全軍……覆沒……」
　　
　　這麼重的傷都沒讓他流一滴淚，卻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哭了出來。
　　
　　要認清失敗這個現實，真的太難了。所有的計劃付之一炬，所有的兄弟死在面前，最終，將與山火一同化為焦土。
　　
　　他忽然一把抓住了葉染的手︰「他……他一定還有辦法，找……找……項……鴻……」
　　
　　最後一個字沒能說出口，面前的人兩眼一翻白，就這麼斷了氣，握著葉染手臂的手，失了力氣，慢慢滑落。
　　
　　「染染，我們走吧。」
　　
　　十三太飽說。
　　
　　這人的屍體，他們也留在了原地，至少讓他們興門書院的人，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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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還沒有結束

　　葉染覺得自己可能太入戲了。
　　
　　不是沒有玩過遊戲，不是沒有見過任務npc死亡，甚至死在她手上的都不計其數。
　　
　　可是從山上下來，她還是一直無法集中精神，腦子裡反復出現那麼多的屍體，和最後那句全軍覆沒。或許是遊戲太逼真，或許是太過身臨其境，對她造成的衝擊太大了。
　　
　　但她知道，最大的原因還是在她本人。
　　
　　如果此前的任務中她有一些不一樣的選擇，任務的後續是不是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這樣慘烈。
　　
　　她嘆了一口氣，腳下的步子沒有停留，人卻直接撞上了什麼東西。仰頭，十三太飽的臉近在咫尺。
　　
　　不禁後退了一些，問他︰「怎麼了。」
　　
　　十三太飽也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我要問的。染染，你一直心不在焉。」
　　
　　葉染撓頭︰「有嗎。」當然有了，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尤其是這時看向十三太飽手裡牽了兩匹馬，而她甚至不記得他們什麼時候已經從四靈山上下來了。
　　
　　她回頭看著走過的路，山火倒是沒有再往下蔓延，只是不知道還要再燒多久。
　　
　　昔日蒼翠的四靈山，將不復往日。
　　
　　「很想對你說不要太在意遊戲，只是我自己也無法太過平靜地面對這個結局。」十三太飽說，「雖然我只是中途加入的，但這個任務我也參與了很多。你的心情我能夠體會，但是任務還沒有結束。」
　　
　　葉染猛地抬起頭，對上十三太飽的目光。
　　
　　對方也只是微微低頭看著她，然後將手中的韁繩放入她的手中。
　　
　　是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煙波會和長生門合作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將前來埋伏的興門書院人員全數絞殺，npc說的是全軍覆沒，葉染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所有的人了。
　　
　　但是項鴻飛還活著，這個任務如果還有任何變數，那就是項鴻飛了，他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兩人快步上馬，迅速朝著白芨那邊奔去。
　　
　　半小時後等他們回到原地，那邊卻已經人去樓空，煙波會的人的屍體已經被系統刷新乾淨了，留在原地的馬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而原先項鴻飛坐的那輛馬車也同樣不在了。
　　
　　兩人也不耽擱，立刻趕往馬集鎮。
　　
　　此時，夜已更深，這個小鎮中的人家的燈火都已經熄去，只留下一片平靜。他們噠噠的馬蹄聲就顯得尤為清晰。
　　
　　彷彿是聽到馬蹄的聲響，有人從馬市的大門口探出頭來，看著黑衣的兩人，一時不敢上前招呼。待到他們靠近了，能看清臉了，才大喜道︰「姐姐，你們回來了。」
　　
　　「豆子，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葉染從馬上躍下，拉住韁繩來到豆子跟前。
　　
　　這小傢伙嘿嘿一笑︰「是桃子聽到了聲響，特別興奮的樣子。我猜不是他的朋友來了，就是你們回來了，所以偷跑出來看看。」他看了一眼葉染的馬，又看了一眼十三太飽的馬，食指摳了摳臉，「奇怪，這兩匹好像也是我家賣出去的馬，怎麼又到了你們手裡。」
　　
　　「呃……路上撿的。」葉染說，一點都不心虛。
　　
　　不過豆子也不糾結這個了，對他來說，面前兩人都是好人，他對他們說的話一點都不質疑，拉了葉染的袖子小聲說︰「姐姐，你們的朋友在我家，我們快回去。」
　　
　　聽到桃子這話，葉染才徹底放心。白芨和冬葵子還是夠意思的，果然按照葉染所說把項鴻飛送到了文家。她也趕緊尾隨著桃子就進了文家。
　　
　　這大晚上的，因為突然拜訪的客人，文大嫂在廚房做吃的。豆子直接把人領到了客房，推開門時，裡頭的白芨回頭望了一眼，對門外的人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冬葵子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已經睡著了。
　　
　　項鴻飛此時看起來比方才葉染見到時情況要好一些，髒衣服已經換掉，傷口也纏上了繃帶，臉上也有一些血色了。
　　
　　只是醒不過來。
　　
　　白芨站起來，走出房間，輕輕掩上了門，看了一眼葉染，然後葉染和十三太飽就屁顛屁顛地跟他走到了後院，不至於說話吵醒了冬葵子。
　　
　　葉染以為白芨是要來跟她清算的，手裡都捧好錢了，結果白芨問她︰「他就是項鴻飛？」
　　
　　「大仙這錢……啊？啊！對，他是項鴻飛，你知道？」
　　
　　「興門書院那個？」
　　
　　葉染點頭如搗蒜。
　　
　　「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這……還得給npc介紹劇情嗎？葉染見白芨還等著自己回答，也只能把自己所知的劇情概括了一下告訴了白芨。過了會兒，她問白芨︰「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白芨嘆了口氣︰「我師兄和興門書院有點淵源，此番我也是來幫忙的，本來已經約了和興門書院的人踫面，但是最終他們沒有出現。不過救下了他，總算也是幫上了點忙。」
　　
　　葉染萬萬沒有算到白芨和冬葵子也加入了豪華午餐……啊不是，加入了她的這條任務線。所以他們在這裡出現，也並非是無緣無故，只是沒有等到原先約好的興門書院的人，機緣巧合下卻等到了重傷下的項鴻飛。
　　
　　所以才沒跟葉染計較隨便就使喚他這件事。
　　
　　葉染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白大仙，項鴻飛現在是興門書院翻盤的最後希望了，你可一定得保住他的命啊。」
　　
　　白芨翻白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要是死在我手裡，我師兄還不弄死我，這個人就交給我吧。不過他暫時也醒不過來，這個地方我們也不能久待……」
　　
　　「怎麼，我看這家人挺好的。」
　　
　　白芨拍她的頭︰「你也知道人家是好人，萬一被煙波會知道了項鴻飛還活著，就藏在馬集鎮裡，豈不是連累這家人。而且，退一步說，如果這家人不乾淨，把項鴻飛的消息透出去了，那陷入危險的就是我們。」
　　
　　這一點葉染倒是沒有考慮周全，既然白芨有他的想法，葉染自然就順著他的思路，問︰「那我們該去哪？」
　　
　　「最安全當然是我們遊龍谷，不過太遠了也不可能，而且現在他的狀況也不適合長途跋涉。這樣吧，臨雪城裡有我一位信得過的故友，我們先把他運到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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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人命關天

　　白芨說不能久待，卻也不是立刻就出發。
　　
　　「至少等我師侄醒了再說。」白芨說著，就回客房去了。
　　
　　這傢伙對冬葵子的寵愛也是讓人沒眼看，葉染一副要瞎的表情捂了眼，但人還是尾隨他跟了上去。
　　
　　他們到底是玩家，不像npc一樣一直存在於遊戲中。要送項鴻飛離開，不是這會兒的事，那就得推到明天他們再上線的時候了。白芨要選後半夜的話，他們也不是不能護送，只是那個時間點對玩家的身體健康來說太殘忍了。
　　
　　這時再到客房，冬葵子倒果然醒了，只是臉上難掩慌張，見到白芨進來，他也來拉人過去︰「師叔，高熱不退，有點危險。」
　　
　　白芨快步進門。冬葵子絞了濕毛巾敷在他額頭，這時摸上去，隔著毛巾都能感受到熱度。他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轉頭對葉染說︰「我們現在就出發。」
　　
　　想想也是，馬集鎮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小鎮，醫療條件有限。臨雪城怎麼著也是個龐大的主城，要治病，還是得到大城市的三甲醫院去。
　　
　　來時的馬車已經被文大哥牽到馬棚那邊放置，此時文大嫂正端著盤子進來，正好就聽到白芨那句話，問︰「你們這就走了？」
　　
　　「是的大嫂，病人情況不太好，我們得帶他去求醫。勞煩你們準備一下馬車。」
　　
　　「這……好好好，我馬上就去。」說著，連手裡的東西都來不及放下已經轉了身又跑出去了。
　　
　　白芨和冬葵子收了自己的東西背上，看向葉染，下巴又指了躺著的項鴻飛，那意思倒是簡單︰「扛上。」
　　
　　只是你好意思嗎！讓我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女子來扛一個比我壯那麼多的大男人！葉染明白了，白芨這是記恨自己之前隨意就給他丟下的任務。
　　
　　他的確是有良心把任務完成了，但沒說不記仇！
　　
　　哼，扛就扛，葉染擼袖子要上了，還是被十三太飽攔了︰「這個真的得我來。」他上前直接拉了項鴻飛兩手把人背到了背上，葉染上前搭把手扶著人，兩人便快步出了客房，來到大門口。
　　
　　文大哥已經把馬車拉出來停在門口，還給他們換了兩匹馬。十三太飽把人擱進車廂，白芨和冬葵子也挨個兒進去了，車廂內頓時沒了空間。
　　
　　他倆看了看，得，只給他們留了車夫的位置。駕馬車就駕馬車吧，反正是系統來駕車，他倆也就是在外頭坐著，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操作。
　　
　　準備出發的時候，文大嫂追出來，給他們塞了兩個油紙包好的東西，摸上去還熱乎乎的。大概是剛才熱好的包子，本來準備拿去給他們墊墊肚子，結果他們馬上要走，東西也沒來得及吃，就打了個包給他們路上吃。
　　
　　葉染接過，謝過了文氏夫婦，又朝後面的豆子揮了揮手，這才讓馬兒動身，朝臨雪城奔去。
　　
　　包子挺多的，葉染拆開油紙包看了看，倒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就是普通的食物，餓了能補體力，還能補點生命值。只是這時候還是熱乎的，聞起來也挺香。她拿了幾個，給了車廂裡的冬葵子和白芨，他們也沒客氣，接過來就幾口吃完了。
　　
　　葉染也給十三太飽遞了一個。不過這時候他負責駕車，兩手都握著韁繩，空不出手來拿，笑嘻嘻地張了嘴，等葉染給他餵，直接就被塞了一整個包子進去，差點沒給噎死。趕忙鬆了一隻手出來拿住包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染染，你這是謀殺親夫。」見葉染又作勢要打他，趕忙改口，「包子好吃。」
　　
　　包子是挺好吃的，葉染也吃了一個，決定明天起床出門也去買個包子。
　　
　　這時冬葵子探出頭來，問葉染︰「姐姐，到哪裡了。」
　　
　　「還早呢，你們先休息吧。」
　　
　　裡頭傳來白芨的聲音︰「快到臨雪城的時候喊我，我再給你們指路。」
　　
　　說完就沒聲了，冬葵子倒是還睜著眼睛滴溜溜地四處張望。
　　
　　葉染忽然想起什麼，問他︰「小金呢，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不是還和你們在一起？」
　　
　　冬葵子點頭︰「本來也想帶著它一起來的，但是師叔說這次可能有點危險，他連我都不想帶。既然有危險，那我不能讓師叔一個人去冒險，就把小金留在我師公那裡，我陪師叔出來。」
　　
　　「是你偷溜出來跟著我，我沒辦法才只能帶你一起上路了。」白芨補充。
　　
　　冬葵子就嘻嘻嘻地笑起來，看了一會兒，又把頭縮了回去。
　　
　　馬車一路奔馳。
　　
　　遠遠地看到臨雪城的城門時，葉染拉開門簾，對裡頭的白芨說︰「快到了。」
　　
　　白芨探了身子出來，直接坐在了葉染和十三太飽中間，接過十三太飽的韁繩，便引著馬兒朝城中心奔去。
　　
　　城內的驛站通常臨近城門，於是城內很少會發生有馬車在奔馳的狀況。因為城內的玩家和npc都太多了，太容易發生交通事故了。幸虧了現在是深夜，npc都回去睡覺了，玩家也不算太多，否則這一路下去不知道能撞死幾個。
　　
　　葉染和十三太飽也無比慶幸，他們還穿著一身黑衣，還把頸間的面巾又拉高了遮住臉，假裝是npc。不然這一路被圍觀下來，明天又能上臨雪城的八卦頭條了。
　　
　　馬車最終在城中心的鄭府停下。
　　
　　因為才來了幾天，葉染對臨雪城也不太熟悉，頂多知道一些商店和驛站的分佈，這些npc的居所若非任務涉及，她一向是不記的。
　　
　　鄭府，是個什麼府，房子看起來倒挺氣派的，很有錢就是了。
　　
　　白芨和冬葵子下了馬車，又使喚十三太飽把人扛上，直接上去拍門，裡面的守衛出來，白芨亮了個牌子，這些人就立刻放行，任由他們出入。
　　
　　十三太飽其實想喊一聲，誰來接個手把人抬一下，你們這麼多守衛兵呢！個個都看起來那麼壯！那麼有力！幫個忙好不好！
　　
　　但守衛兵只是站在一邊繼續守門，從裡面迎出來一個老頭。白芨上前︰「鄭管事，快叫鄭謙起來，人命關天。」
　　
　　鄭管事一看十三太飽背上的病患，也不敢耽擱，讓身邊下人帶他們去客房，自己則親自去請那個叫鄭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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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給我個名分

　　十三太飽把人運到客房放下，鄭謙很快趕到，看起來跟白芨差不多年紀，見了白芨也是先上去叨了幾句，這才過去給項鴻飛診治。
　　
　　現場的人有點多，兩人被擠到了一邊。冬葵子也站在他們邊上，說︰「有妙手鄭謙在，應該就有救了。」
　　
　　「這麼厲害？比你和白芨還厲害？」
　　
　　冬葵子笑起來︰「我只算入門，師叔比我厲害，但是他專長制藥，遇到這些比較刁鑽的病，還是鄭哥哥比較擅長。」
　　
　　白芨也從人群裡擠出來，走到冬葵子身邊︰「叫我師叔叫他哥哥，你不覺得這個輩分有點亂嗎。好了，小孩子趕緊去睡覺，這裡交給鄭謙了。」說著，就把冬葵子拱到了鄭管事那邊，讓他帶著去旁邊的客房休息。
　　
　　葉染問︰「那這裡，還有我們能幫得上的嗎？」
　　
　　白芨說︰「不用了，讓鄭謙處理吧。」
　　
　　「我們……幫忙找點藥材？」
　　
　　「用鄭府的。」
　　
　　「照顧病人？」
　　
　　「鄭府有下人。」
　　
　　「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鄭府有護衛。」
　　
　　「……」
　　
　　好吧，任務到這裡總算告一段落，白芨把自己剛才現給護衛看的那塊牌子給了葉染，說︰「項鴻飛不知道多久能醒，人就先留在這裡。你們要是還有其他事就自己先忙去吧，牌子拿著，隨時可以過來看看。」
　　
　　葉染接過，又越過層層人群看向中心的項鴻飛，點了點頭。
　　
　　和十三太飽從鄭府出來，兩人並排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
　　
　　累，真的累，整個晚上都奮鬥在這個任務。幾乎失敗的結果雖然讓葉染耿耿於懷，但現在救下了項鴻飛，又表示任務還有一線生機。
　　
　　兩人都鬆了口氣，為了安全，還是先回了酒樓的包廂裡才相繼下線。
　　
　　***
　　
　　一覺遊仙好夢，任他電話拍門。
　　
　　不。
　　
　　葉染睜了眼，還是忍不了。昨天睡得本來就晚，今天這才幾點就又有人拍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揉著眼睛開了門，果然站著易子軒，手裡提著一袋早餐，是包子。
　　
　　本來是該把他暴揍成包子的，但葉染聞了聞，清醒了點，給易子軒讓了路，對方就奸計得逞似的進了門。
　　
　　葉染伸手跟易子軒要包子，她餓。結果還是被推去洗臉刷牙洗漱完畢了才行。出來時易子軒已經自行翻出碗筷把東西擺上了，熟練得好像這裡就是他家。
　　
　　葉染想，你是我媽啊？不，連我媽都不管我這些。
　　
　　易子軒聽不到葉染的內心獨白，只是顧自開心地坐那等著。見葉染出來了，趕忙對她招手。
　　
　　包子，油條，豆漿，早飯標配。只是他們這兩人吧，有時候晚上下線晚了，第二天直接就把早飯睡過去了。張嬸不滿過，葉琛也不滿過，威脅不讓她玩遊戲了，葉染趕緊和易子軒舉手發誓以後一定正常作息按時吃飯。
　　
　　結果發誓也不過隨便說說。
　　
　　葉染問︰「今天怎麼想起來吃早飯了。」
　　
　　易子軒說︰「昨天那個包子挺好吃的，我想想你應該也喜歡。」
　　
　　葉染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好像的確考慮過這個問題，只不過早上起不來，就打算乾脆還是睡過去吧。
　　
　　結果，易子軒是她肚子裡的蛔蟲麼。
　　
　　在家玩了這麼久遊戲，平日也不太出門，避過了酷暑，頭髮卻好像留長了些，喝豆漿時總是有一縷飄進碗裡。
　　
　　易子軒就坐在一旁，伸手給她撩到耳後，卻注意到葉染停住了喝的動作，問她︰「怎麼了。」
　　
　　葉染搖頭，摸了摸耳朵，覺得有點發燙。
　　
　　易子軒又問她︰「染染，你有沒有想過，給我一個名分。」
　　
　　「噗……」葉染一口豆漿噴在碗裡，再也喝不下了。她放下碗，臉上還沾了點，抽了紙巾自己擦淨了，側過臉來，卻見易子軒一副認真的表情。
　　
　　「什麼名分，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不能一直這麼不清不楚的吧。」
　　
　　葉染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原先只覺得他是遊戲裡的好友，後來變成鄰居，又變成曾經的宿敵，再後來又是不被自己承認的未婚夫，一個人身上糅合了太多的身份之後，葉染也沒怎麼細想她與易子軒之間，如今停在哪一步。
　　
　　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好友了。
　　
　　在葉染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人。不許你涉險，幫你解決問題，肩膀借你靠，給你買早飯，幫你撩一下頭髮……
　　
　　細微到這樣的小事。
　　
　　她忽然想起秦朗。除卻最後一腳踏兩船並甩了她，那四年裡秦朗其實對她也很好，她也以為此後就是一生了。可是變數來得這麼快，一個貓貓就讓四年化為烏有了。
　　
　　浣花城裡的了斷，好像就真的斬斷了他們的過去。葉染覺得自己放下了，可是如今再提起喜歡這樣的字眼，她還是有一些迷茫的。
　　
　　她還是害怕。秦朗可以為了錢離開她，那麼易子軒呢。
　　
　　「如果有一天你膩了怎麼辦。」葉染說。
　　
　　易子軒也沒料到她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原本只是側過臉來，此時乾脆放下了手裡的包子，擦淨了手，整個人轉過來，拉住葉染的手︰「染染，不要這麼卑微，你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我認識的半夏從不服輸。你記不記得第一次城戰你們拿下浣花城後，你站在城樓上，我就在下面。你朝我笑了，我知道你是在挑釁我，但是我覺得，那時候意氣風發的你，很好看。」
　　
　　那時……
　　
　　葉染其實記得。
　　
　　一念執著也對她笑了，用口型對她說恭喜。她還顧自想著你就心裡酸吧，明天見了我肯定又要把我打趴。
　　
　　沒有等到第二天，她下了城樓去打boss就被一念執著打趴了。
　　
　　想及此，葉染又忍不住笑出來，她說︰「其實你也一樣啊，為什麼要這麼卑微地跟我討名分，我認識的一念執著一言不合就要把我打趴。」
　　
　　「那行，我重新問一遍。染染，我們在一起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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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死而無憾

　　再回到遊戲，兩人直接出現在酒樓的包廂裡，照舊還是在窗邊坐下。
　　
　　昨天一整天他們只在臨雪城裡出現了兩次。一次出門，讓監視的人無比興奮，結果跟丟了。另一次是回城，時間已是深夜，而且他們穿著黑衣，倒是沒有在城裡看到監視的人。
　　
　　今天再上，也不知是因為時間還早，還是對方已經放棄了這個策略，居然並沒有在酒樓外看到熟悉的身影。
　　
　　但二人也不會以為他們就這樣安全了。甚至是青衣人都提醒過她了，臨雪城裡有人在針對她。他明確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十三太飽只是附帶，但如今兩人正式確認交往，把他撇出事件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咚……咚咚……咚……
　　
　　有節奏的敲門聲，葉染警覺地看了一眼，十三太飽起身去開了門，進來的卻是千夜。
　　
　　十三太飽︰「過來私聊說一聲不就是了，還用暗號拍門。」
　　
　　千夜︰「哈哈哈，氣氛太足，就想試一下。」
　　
　　葉染心裡吐糟︰你是戲太足吧。
　　
　　千夜進門，四處看了看，然後就撲向了榻子，安穩地躺好。
　　
　　十三太飽朝他那邊丟了顆瓜子，千夜一張嘴，剛好接住，嚼了嚼︰「好吃。」
　　
　　「你過來就為了躺躺？」
　　
　　千夜撇嘴︰「當然不。」
　　
　　「那你來幹嘛。」
　　
　　「求我就告訴你。」
　　
　　「……」十三太飽拔出了雙手刃，但千夜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腰帶。
　　
　　看似平凡的腰帶，可經過鑒定，這註定不是一條平凡的腰帶。
　　
　　十三太飽撲了過去。
　　
　　千夜說︰「叫爸爸。」
　　
　　十三太飽直接朝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千夜反射性地蜷成了皮皮蝦，手裡一鬆，腰帶落地，被十三太飽撿起，丟給了葉染。
　　
　　確實是他們名單中的一件，葉染照舊處理，完了才問千夜︰「這好像不是你們幫會裡的，怎麼得來的？」
　　
　　千夜此時已經從榻上跳起來，勒著十三太飽的脖子要報復，聽葉染問話，也沒鬆手，一邊使力一邊說︰「撿的。」
　　
　　「啊？隨手就能撿？」
　　
　　「不是。昨天老樣子搶boss，又被臥龍幫搶了，我們也被清了場，不過死了又跑回去，在邊上躲著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乘之機，結果居然真的有，我一看地上有條金燦燦的腰帶，就衝上去撿了。死是又死了一回，不過撿了這腰帶，值啊。」說著又一拍十三太飽腦門，「給錢。」
　　
　　「你倒是先放開我啊。」十三太飽掙扎道。
　　
　　為了錢，千夜倒是鬆手了，結果又被十三太飽一頓揍，兩個人打起來還就沒完沒了了。幸虧還知道是在酒樓的包廂裡，忍住了沒放技能，要不毀壞了什麼東西，這條腰帶掙來的錢都不夠他們賠的。
　　
　　葉染朝千夜丟了個錢袋過去︰「你們兩個差不多就行了，再打要把房間給拆了。」
　　
　　千夜手一伸，就接住了錢袋，滿足地塞進了口袋︰「不打了不打了，我見好就收。」
　　
　　十三太飽還想再來一掌，最後還是在葉染警告的眼神中收了回來，又回到窗邊坐下。
　　
　　千夜也搬了個凳子一起坐了過去，撿了把瓜子磕起來，嘴裡嚼嚼嚼，還含糊不清地說︰「聽說了嗎，昨天臨雪城發生件怪事。」
　　
　　「怎麼了。」葉染和十三太飽異口同聲。
　　
　　千夜煞有其事地拿出了把未打開的扇子，像個說書人似的一敲桌子︰「卻說昨日這月黑風高夜，臨雪城裡衝進來一輛馬車，直衝向那間神秘的鄭府，鄭府的門，居然開了！」
　　
　　「啊？」二人迷茫。
　　
　　發生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可是這算得上什麼怪事？
　　
　　「嘖。」千夜又把扇子塞回了口袋，「跟你們外鄉人說話真是沒勁。你們之前待的城裡就沒有像鄭府這樣的地方？哦，你們連鄭府是什麼都不知道。說來話長啊……」
　　
　　說來話長，其實也沒有很長。鄭府，在臨雪城算是一個傳說，因為這個府邸位於臨雪城的中央，地理位置極佳。傳聞裡面住了一個高手高高手，也傳聞內測的時候有玩家接到隱藏任務，在鄭府中找到了那個高手，學成歸來，成為臨雪城的十大高手。
　　
　　雖然後來隨著內測結束，那個玩家消失了，但這個傳說卻留了下來。
　　
　　只是公測這麼久，居然再沒有人接到那個隱藏任務，也再沒有人敲開過鄭府的大門。
　　
　　而昨夜，這門開了，這不就是代表著，又有人接到了那個隱藏任務嗎！如此一來，臨雪城的高手榜怕是又要洗牌重來。
　　
　　千夜說完，卻見兩個聽眾好像更專心地在磕瓜子，略有不滿，朝著十三太飽的肩拍了下去︰「你們專心點聽啊。」
　　
　　十三太飽瞥了他一眼︰「要不要聽我講講我的版本。」
　　
　　「啊？」千夜愣了愣，又抓了把瓜子，「你講你講。」
　　
　　「這個鄭府啊，其實是一個大夫的居所，這個大夫啊，人稱妙手鄭謙。跟個大夫能學什麼技能，我估計你們那個內測時候的高手，職業不是琴師就是舞者吧。別怕別怕，琴師這類職業再牛掰也不會厲害到哪裡去的。」說完意識到面前的葉染就曾是一個琴師，趕忙改口，「不不不，也會很厲害的。」
　　
　　千夜︰「你不能想好了再說嗎。誒不對，你怎麼知道裡面住的什麼人。誒……總覺得好像還有哪裡不對。」
　　
　　千夜站起身來，退開兩步，卻發現葉染和十三太飽今天穿的都是一身黑衣，好像與昨夜八卦中關於兩個車夫的描述十分相似。
　　
　　「不是吧？」
　　
　　「就是這麼回事。」
　　
　　「你們……」千夜一時都想不出什麼誇贊的詞了，只能湊回十三太飽跟前，「你們是接了什麼隱藏任務？」
　　
　　「這倒是沒有。只是我們自己這邊的任務恰好和鄭府有點關係。不過你這倒是提醒我，下次過去的時候可以和鄭謙聊聊，說不定真的能賞點隱藏任務過來。」
　　
　　「還……還有下次？」千夜無比羨慕，「能帶上我嗎！」
　　
　　十三太飽看了看葉染。這個任務是她的，能不能帶人自然是她說了算。
　　
　　葉染原本也在猶豫，因為她和千夜也不是很熟。但好歹是十三太飽二十多年的朋友，應該不至於為了個遊戲鬧什麼亂子。而且他也確實在收集裝備上幫了他們，葉染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提醒他︰「我們的任務有點危險，你可能會死。」
　　
　　千夜滿不在乎︰「遊戲裡早就死習慣了，沒在怕的。能讓我進一趟鄭府我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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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打起來了

　　千夜想去，那就走咯。
　　
　　「啊？」千夜恍惚覺得自己還在做夢，你們兩人這麼牛掰的嗎，鄭府也是說去就去的地方。可直到跟著兩人進了鄭府大門，他才徹底服了。
　　
　　他們不但把鄭府的門敲開了，還是被人迎進去的，只差人上前送花了。
　　
　　千夜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剛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看什麼都覺得新奇。只是，身上沒帶著任務，他來了鄭府也只能是觀光一日遊，看久了，又覺得這地方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了。
　　
　　大約就是期望太高失望也越高。
　　
　　但……總算實現了個念想，以後也可以拿出去吹了。
　　
　　至於葉染和十三太飽，因為是拿著牌子進去的，進門便有人通報，不過昨日見過的鄭管事沒在，只留了話說他們是白先生的朋友，也就是鄭老爺的客人，在府中不用太拘束，自便就好。
　　
　　葉染原本也沒打算跟他們客氣。照著記憶來到了昨日來過的客房，推開一條縫看了一眼，項鴻飛依舊躺著，雙目緊閉，有鄭府家僕在一旁一邊搗藥一邊盯著，倒也讓人放心。
　　
　　冬葵子住隔壁房間，葉染也去瞅了一眼，不過現在房間裡空蕩蕩的，不知道跑哪裡玩去了。
　　
　　三人在客房這邊轉了轉，沒發現什麼新奇玩意兒，又轉到了後院去。這大戶人家的後院就和昨天馬集鎮文家的後院完全不一樣了，大得跟中山公園似的。又因為鄭府主人行醫，自己在後院種了許多藥草。曾是藥師的葉染識得一些，都是精貴貨，走著走著就忍不住想蹲下來開挖。
　　
　　幸虧她還記著這是在人家府院裡，而她也不再是一個隨身攜帶小鏟子的藥師。
　　
　　沿著花間小徑一路行走在繁花碧柳和假山之間，倒也讓人心情舒暢。再往前，卻見一座亭子，亭中正是白芨和鄭謙二人。石桌上擺了酒壺酒杯和小菜，身邊卻沒又下人伺候著。
　　
　　應該是想兩個人說說話？
　　
　　葉染也不知該不該上前叨擾，不過他們三個人的動靜還是太大，白芨已經看到他們了，隨即放下手中的酒杯，對葉染打招呼道︰「你們來了。」似乎對他們的隊伍中多了一個人也並沒有什麼疑問。
　　
　　「恩，來看看項鴻飛的清情況。」葉染說。
　　
　　按照白芨昨天的說法，項鴻飛肯定沒這麼快就醒，但項鴻飛好歹是她現下任務最重要的關鍵環節，勤快點來看看也是應該的。
　　
　　白芨點頭︰「有妙手鄭謙，你有什麼不放心的。」說完，瞥了一眼身邊人。
　　
　　鄭謙也同葉染三人行了個禮︰「昨夜倉促，未來得及和幾位問好。在下鄭謙，是白芨的好友。」
　　
　　「是宿敵。」白芨糾正。
　　
　　鄭謙不反駁︰「那就好友兼宿敵。」
　　
　　白芨翻了個白眼。
　　
　　鄭謙又說︰「項公子已經度過危險期，我也派了專人照顧，醒來只是時間問題，你們可以放心。」
　　
　　葉染說︰「那謝過鄭先生，有沒有什麼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必客氣，鄭府一應俱全。」
　　
　　「那我們過幾日再來。」
　　
　　「請便。」
　　
　　雖沒有直接就送客了，但鄭謙一番話說下來，也確實沒有找到觸發其他任務的可能性，葉染歪頭看千夜，小聲道︰「真的看不出來會有什麼隱藏任務啊。」
　　
　　千夜︰「別看我，我也是道聽途說。那都是內測時候的事了，誰知道後來開公測的時候有沒有把這個任務刪了。不過按你們說的，你們都是夜影，在這裡接個隱藏任務也派不上用場啊。」
　　
　　話是這麼說，但有隱藏任務在面前的時候，誰還管得住自己的手呢。
　　
　　三人又在鄭府轉了轉，確認真的接不到什麼任務，便準備離開了。
　　
　　「等等。」千夜說，然後自己卻進入了私聊狀態，過了一會兒才退出來，道，「臥龍幫和光明頂打起來了，要不要去圍觀。」
　　
　　「去，為什麼不去。」二人異口同聲。
　　
　　隨即便在千夜的帶領下一路奔向驛站，上了馬車就朝案發現場響水洞奔去了。
　　
　　路上，葉染問千夜︰「臥龍幫怎麼和光明頂打起來了，這個點又沒有boss，我以為你們這都挺愛好和平的。」
　　
　　「我也奇怪啊，平時這個點在線的人都少，他們居然能湊到打起來的人數，也真不容易。你說這個臥龍幫也真邪門，從我們這些幫會挖了不少人過去，咱皓瀾正氣也是越來越不景氣了。想想以前啊，我們大幫會搶搶大boss，也給其他小幫會留點油水，大家開開心心的不是挺好的。最近不行了，臥龍幫搶得什麼都不剩。原來那些朋友，現在見了，也都是一身的戾氣，感覺快要不認識他們了。」
　　
　　歸根結底，還是利益驅使。
　　
　　原先的臨雪城，高手玩家分佈的相對平衡，每天的爭搶都是有來有往，不至於被哪家壟斷。各自都有穩定的收益的時候，倒是不會再去爭搶更多，也爭不了太多，沒有多餘的心力。
　　
　　可臥龍幫變了性質，幫會裡招攬的都是高手，從數量和實力上講，都比排在他們後面的光明頂和皓瀾正氣強太多了。如此一來，boss和鬼窟之類的每日日常對他們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既然他們能夠搶下，為什麼還要分別人一杯羹。
　　
　　玩家們嘗到了壟斷的甜頭，就不再給小幫會留生機了。
　　
　　如同那時日日壟斷鬼窟的半城煙沙，最後，只會引起其他幫會的反彈。
　　
　　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發，雖然葉染很看好皓瀾正氣像當初天閒堂一樣帶領其他幫會一同反攻。但她也知道臥龍幫現在實在是太強，皓瀾正氣應付不了。但反攻，也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葉染更好奇的是，光明頂為什麼會和臥龍幫打。剛來的時候boss戰他們都去了，雖然總被人盯著打，死得挺快，但現場的情況他們也是看到的。
　　
　　臥龍幫派了一部分人來盯他們倆，僅憑剩下的人數還能拿下大部分boss，對比之下光明頂就有點自不量力了。
　　
　　光明頂這時候去挑戰臥龍幫，無非就是給自己幫會引一堆的仇恨，讓自己幫會今後更不好過罷了。
　　
　　衝動，太衝動了。葉染不禁感慨，但轉念一想，今天上線沒有看到盯梢的人，難道都被光明頂的仇恨拉去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真該謝謝他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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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細嗅薔薇（一）

　　響水洞距離臨雪城不是很遠，葉染三人隨意聊了聊臨雪城的現狀，轉眼也就到達了目的地。此時驛站裡有一些死回這裡的臥龍幫和光明頂的人，但沒有停留很久，只是稍作補充就又朝著洞內衝了過去。
　　
　　千夜先下了馬車，葉染和十三太飽在上面稍作停留，等到驛站的人都離開的差不多了才下來，然後就和千夜走了稍遠的路線。
　　
　　雖然黑衣蒙面可以隱藏資訊，但是在臥龍幫的人面前，這套衣服並不能遮掩住他們的身份，反而更可能引來臥龍幫人的仇恨。只不過響水洞那種洞穴式地圖裡，光線昏暗，黑衣能夠幫助他們消減存在感，融入到背景裡去。
　　
　　千夜找了個相對隱蔽的角落，十分適合圍觀，如果這個地方沒有這麼多人，和一地的瓜子殼，就更好了。
　　
　　是的，皓瀾正氣也來了十來號人，單純只是為了看熱鬧。
　　
　　伏特加說︰「不，其實我們也想看看有沒有昨天那種可乘之機。」
　　
　　就是被千夜撿了腰帶的那個可乘之機。拿了葉染的錢之後，千夜已經跟幫會裡的人說過，這錢回頭會發到大家頭上，於是他們都十分激動，覺得以後不用打boss了，靠拾荒也能掙大錢了。
　　
　　但其實也都是一時興起。
　　
　　葉染和十三太飽縮進了人群裡，問他們︰「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在線。」
　　
　　那群人眼神古怪地看著問話的葉染︰「今天是週末啊……」
　　
　　「……哦。」葉染心虛地低下了頭。在J市的時候她還是正兒八經地上班，下了班才有空玩遊戲，但辭職回家之後，遊戲暫時就成了她的本職，自然記不清日子了。
　　
　　於是也難怪這一大早的臥龍幫和光明頂就要幹起來，這是積蓄了一周的怨氣，要在週末一起釋放啊。
　　
　　她也朝戰場那邊望了過去，人數倒不是很多，在現場的也就二十多人，或許有一些死回驛站那個復活點，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但這規模，在早上這種在線人數一貫不多的時間點裡，也算是一場大仗了。
　　
　　起因據說只是為了一個商會的採集任務，光明頂的人在採集，臥龍幫的人不願排隊，直接就把正在採集的人殺了，然後自己採了就走了。誰想被殺的人直接帶了親朋好友過來報仇，現場沒有看到殺他的那個人，就直接把後到的臥龍幫的人給殺了。
　　
　　然後，就是冤冤相報了，親友帶著親友，人數越來越多，就正式變成了兩個幫會的屠殺。
　　
　　這種事兒在其他各種遊戲裡其實也挺常見的，而發展到最後，也都是強者硬按下了弱者的頭，讓他們不敢再言語罷了。
　　
　　如今現場，強者自然是臥龍幫，而他們也正是仗著自己幫會最近的強勢，才敢在採集點隨意殺人。
　　
　　但此時看著，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千夜嘀咕︰「是臥龍幫變弱了，還是光明頂變強了？」
　　
　　旁邊人插嘴︰「老大你沒聽說啊，光明頂換幫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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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細嗅薔薇（二）

　　「啊？」剩餘人和千夜一起啊了出來，聲音有點大，差點被對面聽了去。好在他們自己打得激烈，以為這啊也是他們自己發出來的。
　　
　　而這邊躲藏著的人都自覺地捂了嘴，把頭低了下去。
　　
　　方才插嘴的那人撓了撓頭︰「怎麼你們都不知道啊？」
　　
　　剩餘人一起看著他，千夜攬了他脖子悄悄問︰「阿貝，你從哪兒聽說的，靠譜嗎？」
　　
　　阿貝︰「我不是有死黨在光明頂嗎，他親口跟我說的。」
　　
　　「新換的誰，還能影響到光明頂的實力？」
　　
　　「是個叫細嗅薔薇的軒轅。」
　　
　　「誰？怎麼好像沒聽過。」千夜把自己腦子裡認識的軒轅都過了一遍，但臨雪城這邊，他確實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看了眼葉染和十三太飽，他們也搖了搖頭。
　　
　　「不知道哪邊來的，說是玩這遊戲也沒有很久，但是操作特別牛掰，你知道光明頂現在剩下的高手不多了，全都被那個細嗅薔薇挑翻了，本來是挺沒面子的事，誰知道那個人說自己正好沒幫會，就進了光明頂，就順便成了他們的幫主。」
　　
　　「阿牛也肯？」阿牛是光明頂原來的幫主，大名公子無忌，只是臨雪城裡的人都習慣喊他阿牛。千夜記得他也算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光明頂也是他一手建立起來，這一年多來一直都是皓瀾正氣的死對頭。千夜怎麼也料不到有一天光明頂的幫主會變成阿牛以外的人。
　　
　　阿貝點點頭︰「還就是阿牛自己提出來的，也不知道聽說了什麼，把那個軒轅當爹一樣，就差上去抱大腿了。現在阿牛是副幫主，管事的還是他，不過指揮就換細嗅薔薇了。」
　　
　　千夜朝人群裡看了一圈，卻並沒有看到哪個軒轅眼生，很顯然此時細嗅薔薇並不在這裡頭。
　　
　　「也不至於換個幫主就變強那麼多吧。」
　　
　　「這才是重點。那個細嗅薔薇好像自己有個工作室，免費把他們幫會的裝備更新換代了一遍。」
　　
　　「臥槽……」聽故事的眾人終於忍不住了，又整齊劃一地吐槽出口，然後又一起捂住了嘴。
　　
　　雖然阿貝是親口聽死黨說的，但千夜他們也不敢全信，就當個八卦聽了。只是光明頂的實力忽然有了提升，這也是真的。他忽然就抱住了十三太飽︰「阿軒，你也來包養我們幫會吧，幫我們換個裝備什麼的。」
　　
　　十三太飽萬分嫌棄地推開了他︰「你還不如多撿幾件裝備呢。」
　　
　　說到這個，千夜也想起來什麼，給他們指了兩個人，葉染看清楚了，也鑒定了一遍，一個拿著正風劍，一個穿著煙雨靴，都是他們要的東西。之前在打boss的時候倒是沒見他們拿出來過，大概那時覺得自己幫會十拿九穩，沒有冒著被爆掉的危險拿出來吧。
　　
　　而今天情況稍微有點不一樣，雖然同樣有被爆掉的危險，但他們也感受到了光明頂實力的提升，如果還是用普通裝備，可能比較慘的是他們也說不定。而光明頂一副不爭饅頭爭口氣的樣子，也不會輕易就撤退，那麼他們也就不得不認真對待了。
　　
　　卻也給了葉染和十三太飽絕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