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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三人等了一頓飯工夫,才見慧覺大袖飄飄由原路返回。
他來勢比去時緩慢了很多,數丈外已可見到他清晰人影。
凌雪紅低聲對雁秋笑道:“大師伯一定除去了敵人附近的暗樁!你看他走得多輕鬆?”
她話剛落口,慧覺已到了幾人身側,接口笑道:“不錯,敵人派在附近的暗樁,都被我點了穴道,看他們據險守望的形勢,防守的確謹嚴,也許我們的行蹤,早已落入了敵人眼中,說不定已傳報到雪山派十二連環峰總堂了,等他們調集好高手,分遣各險要之處,拒擋我們,那就不如我們早些兼程趕到十二連環峰去,給他個迅雷不及掩耳。”
呂九皋仰面望望天色,接道:“現在已是夕陽將盡的申末時分,咱們不致遇上攔阻,趕到十二連環峰下,天色亦將入夜。只要天一入夜,就不怕他們集結高手,合力攔擊我們,我要走到前面帶路了。”
說罷,驀然縱躍而起,一掠之勢,就是三丈多遠。
慧覺大師回頭望了雁秋一眼,低聲囑道:“十二連環峰高手多如恆河沙數,一交上手,恐怕我們無暇顧你,你要相機對付,通權應變!”
不容雁秋有再問的機會,僧袍一拂,人如巨鳥凌空而起,閃電般向前追去。
羅雁秋只聽得呆了一呆,一時間想不出師伯話中所指,待他想追問時,慧覺已到十餘丈外。
凌雪紅冷哼一聲,道:“你發什麼呆,難道真的想不透大師伯話中含意嗎?那是你要是遇上什麼司徒霜時……”
雁秋一皺眉,道:“司徒霜未必就能勝我,我想大師伯所囑之言,可能是指我那叛離師門的師兄諸葛膽。他的本領比我大得太多,舉手之勢,就可置我於死地!要我通權應變,也許是不要我和師兄動手?”
凌雪紅聽他說得蠻有道理,臉色頓見緩和,一展眉頭,笑道:
“不要緊,我一步也不離開你就行了。”
放眼望去,呂九皋和慧覺早已走得沒了影兒。
凌雪紅伸手招下靈雕,拉雁秋雙雙躍上雕背。
那靈雕剛才雖和那大綵鸞經過了一場慘烈無倫的搏鬥,但經這一陣休息,已恢復了原來的神駿之態。
倆人剛一坐好,突聞一聲長鳴,雕翼展動,沖霄而起。
再說慧覺大師施展開“凌空虛渡”身法,人如流矢離弦,兩里路,已追上萬里游龍。
呂九皋回頭笑道:“大師隱技示讓,這數千里行程上一直和我並肩而進,想起來實在慚愧得很。”
慧覺笑道:“道兄太自謙了,當今武林之世,能和道兄比擬並論之人,實在屈指可數,只是各人修為之法不同,因而在某些成就上,略有差異,那也不能算什麼慚愧。”
聯袂疾奔,越壑渡澗,快似流星,不大工夫,已翻過數十座奇峰峻嶺。
轉眼夕陽已盡,天色黃昏。
倆人又奔行了一陣,到了一處絕壑邊緣,放眼深谷,寬約四丈左右。
呂九皋收住腳步,轉頭對意覺道:“過了這座深谷,就算進了十二連環峰的境內……”
一語未完,突覺一陣勁風,掠頂而過,只聞頭上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
“大師伯,呂老前輩,晚輩們先走一步,給你們開路。”
抬頭望去,那巨雕已然越渡過絕壑,略一盤旋,降落到對岸。
慧覺大師猛的一提真氣,凌空而起,僧袍一拂,人已橫越過四丈多寬的千丈絕壑。
呂九皋緊接著一躍而起,他自知沒有大和尚的本領,不敢用慧覺同樣的身法越渡橫澗,先把雙臂一抖,飛起三丈多高,然後提氣凝神,施出“八步登空”身法,飛落到對岸。
越過這道深壑,眼前又是一道二十餘丈寬窄的谷口,兩邊都是排天峭壁,幾人運足目力望去,隱隱可看出那山腰中積著冰雪。
呂九皋指著眼前谷口道:“進了這座谷口,就是十二連環峰了,不過谷內布設異常嚴密,不但道路錯綜複雜,而且到處有暗樁明卡,刁斗森嚴,險阻重重,只要踏進了谷口,再想隱秘行蹤,就不容易了。”
慧覺細看眼前小谷,越往前面越窄,在兩座山峰交接處通過,形勢險要,易守難攻。
不禁一皺兩條慈眉,嘆道:“這處天然形勢,甚利防守,如果雪山派在那隘處,放著暗樁,咱們想通過,必得費上一番手腳,看來這次雪山之行,必得大造一場殺孽了。”
凌雪紅嫣然一笑接道:“大師伯,這一次掃除敵人暗樁的工作,交給我去辦,好不好?”
慧覺道:“雪山派雖然良莠不齊,但並非個個都有可殺之罪,你去無妨,但必須要體念上天好生之德,不要下手太辣,能不殺人,就不要殺人!”
凌雪紅道:“我一定聽師伯的話,只把他們弄成殘廢就行了!”
話落口,人已縱身躍起,眨眼間,已到了數十丈外。
慧覺搖搖頭,嘆道:“咱們得快些追去,這孩子只要一出手,就不肯留人餘地。”
說罷,一手挽起雁秋,和萬里游龍聯袂向前奔去,那隻停在幾人身側的大雕忽展雙翼,跟在三人頭頂上向前飛進,飛行得很低,但速度卻很適中,不快不慢地,剛好跟在三人身後。
深入了百丈左右,山勢更加險要,兩邊崖壁如削,谷底愈走愈狹。
羅雁秋被師伯挽著一條臂向前飛奔,省了他不少氣力,抬頭看凌雪紅時,早已不見人影。
不大工夫,三人已奔上那雙峰交接鞍部,一陣山風吹來,只覺血腥撲鼻。
慧覺停住腳,側臉望去,只見右前面一塊大山石旁,橫躺著兩個短衣勁裝的中年漢子,一個被斬斷一條左臂,一個被斬斷一條右腿,在倆人那邊地上,放著一柄單刀,和一對竹節鋼鞭。
羅雁秋細看那兩個倒臥在血泊中大漢,雖然疼得滿臉汗水如雨,但卻不聞一點呻吟之聲,也不見滾動痕跡,心知他們不但被紅姊姊斬斷了左臂右腿,而且還點了穴道。
慧覺一皺眉頭,嘆道:“這孩子下手好辣,點了穴道後又斬斷人的臂腿,咱們得快些追上她……”
餘音未落,人已縱躍而起,向前奔去。
三人又深入兩三里路,突聞一聲尖銳刺耳的竹哨聲傳過來,一起百和,瞬間,滿山都是刺耳哨聲。
這時,天色已到掌燈時分,如嘯山風,配著那刺耳竹哨,更加顯出了這深山中夜色的恐怖陰森,令人毛髮皆豎。
慧覺一鬆雁秋手臂,道:“這滿山刺耳哨聲,遠近不同,以此推論敵人可能已得到警訊,這雜亂的哨聲,不是調集高手,佈置拒敵,必是藉以亂人耳目……”
他話未說完,突又聞兩聲爆響,傳入耳中。
緊接著兩道紅煙,由前面不遠處一座山峰上,沖霄升起,直飛到數十丈高空後,突然爆開成一片金色流星,散飛數丈方圓,由空中跌落下來。
呂九皋望著那兩片爆散流星,搖搖頭道:“他們守望之人,已發出金焰火箭,那是他們雪山派中最緊急的訊號,不管什麼人,只要見到那金焰火箭,立時得趕來阻攔入山之人。”
慧覺凝神運目,向前望去,他內功精深,雖在夜色籠罩之下,仍可看清楚數百丈之外景物,但見三百丈處突起了一座小峰,和鞍部山嘴,遙遙相對。
峰頂上一片平原不下數畝大小,上面既無林木,也無積雪,除了些突出的怪石之外,似是種著不少竹子。
那竹子距離,都像有一定的尺寸,稀稀疏疏,一望即知,是經過人工種植而成。
慧覺大師極精先天易數和八卦九宮等奇門變化,望著那片竹陣,回頭問雁秋道:“你紅姊姊懂不懂奇門易理?”
羅雁秋道:“這個,我還沒有問過她。”
慧覺遙指那前面一座小峰頂,道:“前面那座峰頂,似是一種奇門陣圖,如果她不通奇門易數,只怕要陷入陣中。”
羅雁秋極盡目力,也只是看出前面有一座模模糊糊的山勢,別說要他看到峰頂竹陣形態了,就是山勢形貌他也看不清楚。因那前面小峰很低,被四周群山陰影所遮,夜色裡更覺晦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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