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矢翊 -【絕對獨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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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林寶寶對樓齡說有地方去，自然是譚默位於南大附近的那棟公寓。
　　
　　元旦離開前，譚默將鑰匙給她，讓她隨時可以過來休息。
　　
　　以前林寶寶不懂，譚默為什麼要在南城買套公寓，他本人又不在國內，甚至不在這裡住，覺得他有病。現在卻有些明白了，他在這裡買公寓，是因為她在這裡，彷彿從很久以前，他就開始謀劃這一切。
　　
　　刷卡進去後，林寶寶將行李丟在玄關，換好鞋後，又去將窗戶打開，讓帶著冷意的空氣吹進來，整個人神清氣爽，忍不住抿嘴笑起來。
　　
　　她覺得人生的際遇真是十分奇怪。
　　
　　以前她總覺得譚默是那麼討厭的人，現在卻因為那個人，只要想到他，忍不住開懷起來。
　　
　　元旦過後，譚默就出國了。
　　
　　這回譚默有仔細地向她匯報他的行程，兩人偶爾也會打電話或者是微信聊天，雖然並不頻繁，卻能讓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情況。
　　
　　明明隔著一個太平洋，遙遠的距離彷彿對他們沒有什麼阻礙。
　　
　　甚至並未因為對方離得太遠，而心生怨懟。
　　
　　或許是因為，他們早在幼年時期，就習慣分別，所以就算譚默不在，她也不會太過想念，每天一通電話問候，一句微信問候，知道他現的很好，有消息就行了。
　　
　　林寶寶在這方面並不強求。
　　
　　譚默的公寓依然空蕩蕩的。
　　
　　林寶寶在這裡待久了，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於是趁著天色未晚，她又跑到街上，搬了一些她喜歡的東西回來，裝飾在公寓裡，不知不覺間，空蕩蕩的公寓漸漸地多了一些她的東西，也多了幾分人氣，看著終於不再那麼壓抑冷清。
　　
　　只是，沒有譚默的公寓，林寶寶待了一晚，仍是覺得冷清壓抑得厲害。
　　
　　明明以前也在這裡住過幾天，為什麼突然覺得難以忍受呢？
　　
　　或許是因為少了那個陪伴的人，獨自一個人時，再熱鬧的地方，也會變得冷清起來。
　　
　　難以忍受的林寶寶再一次失眠，然後第二天一早，就打包行李，趕往機場。
　　
　　***
　　
　　林寶寶的外婆家算是地道的江南水鄉之地。
　　
　　林寶寶的外婆是地道的南方女子，林寶寶的長相和個子，就是遺傳了外婆，儼然就是個地道的南方妹子。
　　
　　不過她的性格不像，沒有南方妹子的溫婉柔和，反而攻擊性十足。
　　
　　下了飛機後，又坐了兩個小時的車，終於抵達外婆家。
　　
　　外婆家在一個水澤豐茂的小鎮裡，四面環山涉水，透著某種與世隔絕的味道。這裡的人說話總帶著某種江南特有的韻味，聽在耳裡，儼然就像一曲軟噥小調。
　　
　　林寶寶小時候在小鎮裡生活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父母離異後，她雖然被判給爸爸，但因為離異的夫妻倆反目成仇，彼此嘔氣，她先是被媽媽送到譚家，接著又被送到外婆家。直到林爸爸再娶，同第二任妻子生下第一個孩子，她才被接回林家。
　　
　　林寶寶拉著行李，走在小鎮濕潤的街道上。
　　
　　小鎮不像外面的大城市，這裡充滿歷史的味道，顯得陳舊而蒼桑，路上隨處可見一些步調慢悠悠的老年人，整個小鎮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養老鎮，很少能看到年輕人。
　　
　　這裡的娛樂不發達，年輕人也不多，甚至並不熱鬧。
　　
　　林寶寶一路看過去，很快就抵達外婆家。
　　
　　外婆家是一棟獨門獨院的三層宅子。
　　
　　這種宅子在小鎮並不少見，幾乎家家戶戶都是這樣的格局，人少佔地面積就多。
　　
　　隔著院子裡的欄柵，可以看到院中鬱鬱蔥蔥的花草，雖然是冬天，卻仍是格外的旺盛，甚至開了好幾種花，顯然這個院子是被人精心地伺弄著。
　　
　　林寶寶喜歡這樣充滿生活情調的地方，這小鎮也是她在外面時，曾經懷念過的地方。
　　
　　林寶寶站在院門口看了會兒，方才掏出鑰匙進門。
　　
　　「外婆，我回來了。」林寶寶朝屋子裡喊一聲。
　　
　　這聲音沒喊出外婆，倒是將鄰居的一位大嬸喊出來了。
　　
　　她站在院子對面，笑著對林寶寶說︰「寶寶回來啦，你外婆今兒一早去西山那邊和人唱曲兒去了哩。」
　　
　　林寶寶聽罷，朝那大嬸道︰「張嬸，我知道了。」
　　
　　張嬸和外婆是幾十年的鄰居，和林寶寶的媽媽一起長大，也是看著林寶寶長大的長輩。
　　
　　林寶寶和張嬸說了會兒話，問了下外婆近段時間的生活和身體情況，都是知根知底的鄰居，張嬸對老人家的情況也知道一些。
　　
　　得知她老人家一切安好，她也放心了。
　　
　　和張嬸敘舊完，林寶寶將門關上，自己進了房，利索地將行李搬到三樓的房間。
　　
　　昨晚沒睡好，林寶寶雖然有些累，但看已經午時了，想著等會兒老太太回來沒飯吃，又拿錢到附近的市場去買菜。
　　
　　外婆獨自一人生活，有保姆照顧，不過聽說這兩天保姆家有事，請了兩天假。
　　
　　林寶寶只能自己動手。
　　
　　等林寶寶將兩菜一湯做好，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
　　
　　穿著一身懷舊旗袍的優雅老太太走進來，看到餐桌上的菜時，下意識地看向廚房，見到從廚房裡走出來的外孫女，不由露出個笑容。
　　
　　「寶寶幾時回來的？」
　　
　　林寶寶笑道︰「今天早上的飛機，外婆，過來吃飯。」
　　
　　外婆將披肩解下，去洗了手，方才坐到餐桌前，和外孫女一起吃飯。
　　
　　林寶寶的外婆是舊時代的地主家的小姐，擁有很多舊時代的習慣。
　　
　　然而在那年代的人眼裡，這樣的出身，算是「成份」不好，所以後來她和結婚幾年的丈夫離婚，並且將唯一的女兒帶走。
　　
　　在那年代，女孩子不值錢，這也是外婆唯一能帶走的東西。
　　
　　離婚後，外婆一直沒有再嫁，將唯一的女兒養大，定居在這小鎮裡。
　　
　　林寶寶從小對外婆的印象，就是一個非常有格調又優雅的老太太，十指不沾陽春水，就算數十年的艱苦生活，也沒讓她長進一些。
　　
　　依然天真而單純，固執地過著自己的日子。
　　
　　外婆唯一的女兒，林寶寶親生母親——楊意書女士，也遺傳了其母一樣的德行，同樣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個嬌生慣養的嬌小姐，活得頗為自我而瀟灑。
　　
　　這兩個女士一起養出的唯一的孩子林寶寶，則像個野孩子一樣，粗糙地長大了。
　　
　　楊意書女士不僅一次地感慨，這女兒不像他，一定是像她那暴發戶的父親。
　　
　　林寶寶每次聽到這話，都嗤之以鼻。
　　
　　要是她像她媽媽，早就餓死了，不餓死也要哭死。
　　
　　林寶寶覺得自己這樣很好，可以很好地保護好自己，讓自己健康地長大，沒有在青春期時忍不住報復社會。
　　
　　吃過午飯，外婆泡了壺花茶，優雅地品茶，一邊問林寶寶的生活和學業，例行關心。
　　
　　林寶寶簡單地回了幾句。
　　
　　她知道外婆是關心她的，但隔代的隔閡太深，加上小時候的心裡陰影，讓林寶寶無法理解外婆的生活方式，所以祖孫倆很少能談得來。
　　
　　不過隨著年紀漸大，加上去年開學時外婆大病一場，林寶寶看到老人家花白的頭髮、臉上的皺紋，願意給予老太太更多的耐心和關心。
　　
　　老太太也感覺到林寶寶的變化，她雖然不是一個稱職的長輩，卻是一個非常敏銳的老人，打量外孫女，和藹地笑道︰「寶寶這次回來，變了很多，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林寶寶頓了下，坦然道︰「是啊。」
　　
　　外婆馬上感興趣地問，「是哪裡的男孩子？長得怎麼樣？家裡是做什麼的？可靠嗎？」
　　
　　林寶寶沒有說譚默，只是含糊而敷衍地應對幾句。
　　
　　倒不是她想瞞著外婆，而是擔心外婆沒能管住自己的嘴，將這事向她那在國外浪的媽吐露出去，到時候楊意書女士為此特地跑回來，又有得她頭疼。
　　
　　楊意書女士在林寶寶心裡，不是一個能依靠的媽，而是一個大麻煩。
　　
　　這種麻煩，一輩子不見她都不會想念。
　　
　　外婆一臉欣慰地說︰「寶寶年紀大啦，是該交男朋友的時候，哪天有空，帶男朋友回來給外婆看看，外婆幫你把把關。聽說現在的年輕人啊，不像以前的年代，比較浮躁，講究什麼速食愛情，速食愛情哪裡能當飯吃，可不能被騙了……」
　　
　　林寶寶聽著老太太的嘮叨，嗯嗯啊啊地應著。
　　
　　最後林寶寶實在受不了老太太嘮叨，決定回房睡個午覺，養足精神。
　　
　　***
　　
　　小鎮的冬天非常暖和。
　　
　　在這裡，甚至不用穿羽絨服，只需要披上件大衣出門即可。
　　
　　林寶寶在外婆家總是比較放鬆。
　　
　　外婆家雖然不夠熱鬧，但沒有討厭的人，外婆又是個有格調的優雅老太太，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碌，伺養院子裡的花草，和鎮裡的一群老姐妹們唱曲兒，做一些傳統的手工，每天忙忙碌碌，生活得十分充實。
　　
　　外婆喜歡自己的生活步調，不太會管她，讓她可以自由地做自己的事情。
　　
　　吃早餐的時候，老太太就問她，「快要過年了，你幾時回家？」
　　
　　林寶寶喝著粥，無所謂地說︰「年三十再回去。」
　　
　　外婆得到確定的答案，也沒說什麼，更沒勸她要好好地和林爸爸相處，點點頭，由著她去了。
　　
　　林寶寶送外婆出門後，在栽滿鮮花的院子裡逛了逛，然後剪了幾枝花，插在花瓶裡，接著也跟著出門。
　　
　　在外婆家的日子，悠閒而自由，唯一不好的是，沒什麼娛樂，年輕人也不多，林寶寶若是要打發時間，只能每天都跟在一群老太太、老爺爺身後，幫著他們拎東西，學習一些老一輩留下的傳統手藝活。
　　
　　雖然無聊，她仍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晚上，譚默給她發資訊，問她在哪裡。
　　
　　林寶寶躺在暖烘烘的床上，如實地告訴他，在外婆家玩兒，最近正和街頭一個糊燈籠的老頭兒學習做燈籠。
　　
　　等她做好燈籠，就送他一盞。
　　
　　譚默說等著她的燈籠，還非常時髦地發了一個驚喜的顏表情過來。
　　
　　林寶寶又和他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最後抱著手機睡著。
　　
　　隨著年關臨近，很多在外地打工的年輕人回家，小鎮終於熱鬧起來。
　　
　　林寶寶也要為外婆準備過年的年貨。
　　
　　前幾天，楊意書女士提前打電話回來，說今年不回家過年，要和情人在西西里島渡假，如果林寶寶回林家，那只有外婆一個人過年。
　　
　　雖然楊意書女士為了照顧母親，高薪聘請一位保姆過來照顧外婆，可臨近年關，保姆也要回家過年，最後只剩下外婆一人。
　　
　　老人家年紀大了，林寶寶只得提前幫她準備好過年需要的東西，使她不必太過孤單。
　　
　　晚上準備睡覺時，林寶寶聽到外面有車子駛過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色裡，格外的清晰。
　　
　　她以為只是路過的車輛，沒放在心上。
　　
　　接著手機有信息傳來。
　　
　　林寶寶看完資訊後，瞬間跳下床，隨意地披著一件外套，就這麼跑出去，一路跑到院子，打開院門。
　　
　　門前昏暗的路燈下，風塵僕僕的男人站在那裡，一張英俊的臉，彷彿正在朝她笑。
　　
　　林寶寶腦袋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飛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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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林寶寶緊緊地抱男人的腰，空白許久的腦子漸漸地恢復過來。
　　
　　從看到手機的消息後，從房間跑下來，一路上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只是不管不顧地跑下來，然後撲進這個男人懷裡，和他緊緊相擁。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衝動的一個人。
　　
　　冷風吹過，她的神智又清醒一些，忍不住悶悶地問︰「你怎麼來了？」
　　
　　譚默緊緊地擁著她，埋首在她頸窩中，汲取屬於她的氣息，長途旅行的疲憊彷彿都消了許多。
　　
　　「我想你。」
　　
　　他說，聲音嘶啞，在這冬日的寒夜裡，卻像一股暖流，流入她心裡。
　　
　　林寶寶忍不住咬著唇悄悄地笑起來，但嘴裡卻不饒人，故意道︰「我們不是天天都發資訊嗎？而且你那麼忙，還有空想啊？」
　　
　　譚默沒說話。
　　
　　雖然忙，不過那些事情對他而言，遊刃有餘，不過是做給人看的。
　　
　　其實他更想的是像末世時一般守著她，寸步不離與她相守。但現在不是末世，正常世界有正常世界的行事規則，他必須遵守，為的是和她和將來。
　　
　　直到一股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哆嗦，譚默趕緊將身上的大衣打開，將她擁進懷裡。
　　
　　雖然他的身體不見得有多暖，仍是為她擋住冷風的侵襲。
　　
　　兩人在寒夜中的路燈下相依偎，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長。
　　
　　此時已是午夜時分，小鎮沒什麼娛樂，鎮上的人晚上睡得早，寂靜的夜空下，安靜得彷彿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林寶寶覺得也挺想他的。
　　
　　雖然不會故意地去想，可每當無聊時，看著小鎮裡的人悠閒地做著自己的事情，過著自己的日子，她彷彿被排除在外，就會突然想起他。
　　
　　想他在做什麼，治療得怎麼樣，在譚家有沒有人欺負他。
　　
　　以前她不會想這些，但心態的變化，讓她不由自主地擔心他。
　　
　　「都快過年了，你突然回國，你爺爺和譚叔叔沒說什麼嗎？」林寶寶忍不住問。
　　
　　「沒有。」
　　
　　林寶寶︰「…………」相信他的話才有鬼。
　　
　　雖是如此，林寶寶也決定不再多問，感覺身體越來越冷，她有些受不住，問他︰「這麼晚了，你住哪裡？」
　　
　　譚默沒說話。
　　
　　林寶寶咬了咬嘴唇，想著鎮上的旅館雖然有幾家，打理得也十分乾淨，但規格不能和大城市的比，估計講究的譚大少會住不慣。若是要回縣城，雖然也不遠，才半個小時的車程，可是這麼來回折騰……
　　
　　最後，林寶寶終於說服自己，說道︰「那你先在外婆家休息吧。」
　　
　　譚默終於嗯一聲，顯然是等著她做決定。
　　
　　林寶寶又氣又好笑，但也不想將他打發走，反正外婆家還有客房。
　　
　　於是她跺了跺腳，讓身體暖和一些，拉著他進門。
　　
　　院子裡黑漆漆的，只有走廊下懸掛著兩盞燈籠。
　　
　　這是鎮上的傳統，過年時，家家戶戶都要掛紅燈籠，顯得喜慶又有古韻。
　　
　　這兩盞燈籠是最近林寶寶和街頭的大爺學的，做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地掛在那裡。原本林寶寶是想丟掉的，但外婆說這是她第一件親手做的東西，值得表揚，就掛在這裡，還特地買了蠟燭點上。
　　
　　紅燈籠的光襯得這棟陳舊的宅子透著一股小鎮特有的韻味。
　　
　　林寶寶拉著譚默走進客廳，在玄關處給他找了一雙男士的鞋。
　　
　　譚默先是看她一眼，目光穿過玄關，看向客廳中通往二樓的樓梯，那裡站著一個頭髮花白，穿著一身考究的旗袍，披著一條毛線披肩的優雅老太太。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身形修長勻稱，頭髮打理得非常整齊，衣著也十分講究，一看就是那種擁有極好的教養的老夫人，透著一股養尊處憂的味道，和林寶寶的毛糙截然不同。
　　
　　譚默默默地看著她。
　　
　　「寶寶，這位先生是誰？」
　　
　　林寶寶嚇了一跳，猛地轉身，當看到像個幽靈一樣站在樓梯口的外婆，失聲道︰「外婆你還沒睡？」
　　
　　外婆笑呵呵地說︰「你剛才跑下樓時，鬧出的聲音那麼大，哪裡睡得著？」
　　
　　林寶寶︰「…………」
　　
　　林寶寶心道失策，沒想到一向早睡的老太太竟然被她弄醒了。再看老太太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妥貼的穿著，便知老太太早早就準備在這裡堵她呢。
　　
　　在老太太又問譚默是誰時，她吭哧了下，說道︰「這是我朋友，有事經過，我看天色太晚了，鎮上的旅館環境也不太好，就讓他在我們家住一晚……」
　　
　　一邊說著，一邊給譚默使眼色。
　　
　　譚默沉默了下，非常有禮貌地對外婆說︰「您好，打擾了。」
　　
　　外婆知道林寶寶是個愛熱鬧的孩子，交友極廣，男的女的都能成為朋友，聽說譚默是她朋友，倒也不意外。
　　
　　不過老太太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孫女某些下意識的行為，可不是什麼普通朋友。
　　
　　她深深地看一眼外孫女，和氣地道︰「沒什麼打不打擾的，我們家寶寶是個喜歡熱鬧的孩子，家裡人多才熱鬧，不必客氣，當自己家就好。」
　　
　　外婆笑咪咪地說完，又讓林寶寶好好地招待客人，便上樓去休息。
　　
　　放著外孫女和一個男人三更半夜待著，孤男寡女的，這心也特大了。
　　
　　可老太太看起來就是這麼放心。
　　
　　或者說，實在是不著調。
　　
　　林寶寶有些心累，她低低地嘟嚷了幾句，問譚默，「你要不要先休息？哦，對了，你吃東西了嗎？」
　　
　　譚默搖頭。
　　
　　林寶寶仔細看他的臉色，這是她每次見到譚大少時養成的習慣，不意外地又看到他眼中密佈的血絲和眼底的青黑色，雖然仍是很英俊，可卻能看出很憔悴，彷彿好些天沒有休息好。
　　
　　不必說也知道，他肯定又失眠了。
　　
　　林寶寶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先是將他帶到三樓的浴室，讓他先去洗漱，接著她跑到廚房，去翻冰箱，準備給他簡單地做些吃的。
　　
　　等譚默洗漱出來，林寶寶將煮好的雞蛋番茄麵端到三樓的小閣樓。
　　
　　小閣樓雖然小，佈置得非常溫馨舒適，十分有意境，是她最喜歡盤踞的地方，晚上可以躺在這裡看星星。
　　
　　閣樓裡擺著休閒的桌椅，是藤制的，和這棟宅子一樣極具古韻。
　　
　　譚默也不挑剔。
　　
　　他坐在一旁，接過林寶寶遞來的筷子，優雅而快速地吃東西，林寶寶就撐著臉坐在旁邊看他，看他吃得那麼香，突然也有些餓了。
　　
　　突然，譚默夾了一塊雞蛋遞到她唇邊，「你也吃。」
　　
　　林寶寶扭頭，「我刷牙啦，不吃。」
　　
　　譚默哦一聲，繼續低頭吃麵，一大碗的麵，很快被他吃光，連湯也沒剩。
　　
　　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麵，他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林寶寶十分滿意。
　　
　　吃完麵後，又坐了會兒，林寶寶就趕他去休息。
　　
　　她不想問他為什麼突然跑過來，又在這裡待多少天，現在只想讓他好好地休息。
　　
　　三樓有三個房間和一個可以觀景的小閣樓，其中一個是林寶寶的房間，一個是書房，一個是客房。客房雖然沒人居住，不過保姆定時打掃，十分乾淨，鋪上乾淨的床單就能入睡。
　　
　　譚默站在客房前，默默地看著她。
　　
　　林寶寶也不蠢，遲疑而小聲地道︰「這裡是我外婆家，要是被她發現就不好了。」
　　
　　她知道譚默會經常性地失眠，她已經變成他的安眠藥，只要他來找她，兩人都會純蓋棉被地躺一張床，他會睡得很好，看不出一點失眠的痕跡。
　　
　　可這裡是外婆家，她老人家雖然不管事，卻也不是個糊塗的，早晚會察覺出異常。
　　
　　譚默看她許久，突然問︰「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般纏著你？」
　　
　　林寶寶吃驚地看他，發現他此時的神色有些冷酷，眼眸中醞釀著某種瘋狂，彷彿只要她說出個是字，他就要發病一樣。
　　
　　「也、也沒有啦……」她有些慫地說，心裡暗忖，先前是挺討厭的，但現在已經不討厭啦。但讓她如實地說出來，她的自尊心又不允許，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
　　
　　她是女孩子，也是要臉面的。
　　
　　「為什麼不告訴外婆我們的關係？」譚默又問。
　　
　　林寶寶沒好聲氣地道︰「別叫外婆叫得那麼順口。」
　　
　　「我們遲早要結婚的，你外婆不就是我外婆？」譚默理所當然地說。
　　
　　林寶寶覺得臉蛋熱得厲害，雖然以前他逼她時，也說他們會結婚，可現在再聽一次，仍是讓她莫名的羞澀起來。結婚這種事情，對於一個還未大學畢業的女孩子來說，是非常遙遠的事情，而且對於婚姻，她從來沒什麼期待。
　　
　　因為她身邊有太多婚姻不幸的例子。
　　
　　不管是外婆的，還是她媽媽的，她們都從婚姻中掙扎出來。
　　
　　至於她……估計以後也會步上兩人的後塵吧。
　　
　　「為什麼要對外婆說我是你朋友？」譚默繼續問。
　　
　　他的態度變得咄咄逼人，彷彿不問個明白不罷休。
　　
　　林寶寶被他逼問得有些惱，但看到他平靜到冷酷的神色，還有那雙不復溫存的眸子緊盯著她，迫得她張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最後林寶寶煩躁地抓了下頭髮，索性一把拉著他的手，將他往她的房裡拉。
　　
　　媽的，生病的譚大少不好惹。
　　
　　譚默乖乖地任她拉進一間極具少女氣息的房間，略一看就知道這是林寶寶的閨房，這讓他的心情大好，今晚的目標達成一半。
　　
　　不過他臉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眸心深處的情緒依然危險。
　　
　　林寶寶雖然對他十分瞭解，可她不瞭解三年後生病的譚大少——以及末世重生後歸來的譚大少，仍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在房間裡轉了轉，最後決定老實交待，「如果我外婆知道你的身份，我媽也會知道，要是她從國外跑回來，到時候又是個麻煩。」
　　
　　譚默坐在她床邊，看她煩躁地走來走去，終於在她再一次經過時，伸手拉住她的手，將猝不及防的她拉到自己懷裡，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緊緊地摟住她。
　　
　　他的氣息將她完全包裹時，林寶寶的臉再次紅了。
　　
　　「她知道又怎麼樣？」譚默不以為意。
　　
　　「她是個大麻煩啊！」林寶寶吃驚地看他，「你難道忘記她當年做的彪悍事了？」
　　
　　譚默倒是真的忘記了，那麼久遠的事情，他不會特地去記，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個楊意書女士，根本就不是對手。
　　
　　「沒事，如果到時候她來煩你，讓她直接來找我。」譚默安撫她。
　　
　　林寶寶無語地看他，說得真是輕巧，男人怎麼能懂得女人最厲害的地方不是講道理，而是根本就不和你講道理。
　　
　　解決最在意的事情，譚默也累了，抱著她上床。
　　
　　林寶寶︰「…………」
　　
　　等兩人再次和諧地躺在一張床上，聽著旁邊譚大少平穩的呼吸聲，林寶寶心情復雜。
　　
　　她還真變成譚大少的安眠藥，要不是確定他對自己有感情的，林寶寶都要懷疑他每次大老遠地跑來找她，其實只是為了得到一次安穩的睡眠。
　　
　　她稍稍側身，就著昏暗的床頭燈，打量沉睡的男人。
　　
　　譚默的睡姿非常端正，一個晚上都不用翻身的那種——前提是她的手要給他握著，不然絕對會像八爪章魚一樣纏著她。
　　
　　這個男人……
　　
　　林寶寶看著他的睡顏，久久方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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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由於昨天晚上睡得遲，第二天林寶寶不意外地起遲了。
　　
　　譚大少理所當然比她更遲。
　　
　　林寶寶看一眼旁邊仍在沉睡的譚大少，打著哈欠爬起床。
　　
　　等她下樓時，發現外婆已經買早餐回來。
　　
　　她老人家正在院子裡伺弄她的花草，冷風吹過，院子裡的花草一片欣欣向榮，沒有冬日的蕭瑟敗像。
　　
　　見她起床，外婆朝她笑道︰「早餐我買回來了，你去吃點，我也不知道那小夥子喜歡吃什麼，都買了一些。」
　　
　　林寶寶看一眼桌上的早餐，何止都買一些，簡直是買了五六人份的早餐，就算年輕小夥子能吃，也吃不到這程度。
　　
　　不過林寶寶已經習慣外婆的行事方式。
　　
　　總的來說，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做事很少能考慮到現實情況，習慣就好。
　　
　　「外婆，太多了，就算是豬也吃不完。」
　　
　　林寶寶說著，拿了一根油條，端著杯豆漿，坐在廊下，一邊看外婆伺弄花草，一邊吃早餐，格外的愜意。
　　
　　「寶寶，其實那小夥子是你男朋友吧？」
　　
　　外婆的聲音突然傳來，林寶寶手中的油條差點掉了。
　　
　　見外孫女吃驚地瞪圓眼睛，娃娃臉可愛得讓人想捏一把，外婆臉上的笑意更深，「我今天到樓上晾衣服，經過客房的時候，發現客房是空的。」
　　
　　林寶寶︰「…………」
　　
　　林寶寶臉皮抽搐了下，有什麼比第一次帶男朋友到外婆家，然後被長輩發現男朋友沒在客房休息，反而鑽了自己閨房更倒楣的事情？
　　
　　不過外婆是個開明的，話點到為止，沒再糾纏這事，繼續問︰「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小夥子是哪家的了吧？」
　　
　　林寶寶低頭看手中咬了一半的油條，嘟嚷道︰「他、他是譚默。」
　　
　　「譚？」外婆用手帕擦了擦手，直覺地問道︰「是譚家那邊的孩子？譚明博的長子？」
　　
　　林寶寶嗯一聲。
　　
　　外婆顯然很吃驚，一直盯著她。
　　
　　林寶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繼續啃著油條。
　　
　　正好這時，譚默從樓上下來，外婆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他身上。
　　
　　譚默已經穿戴整齊，雖然一身休閒裝，看起來就像個青春洋溢的大男孩，但身高腿長，氣度不凡，再簡單的衣物，也襯得他與眾不同，給人一種精緻考究的感覺，和時下的年輕人完全不同，甚至和這棟充滿古韻的宅子非常合契。
　　
　　但和她毛糙的外孫女可就不合契了。
　　
　　老太太看得明白，但對上年輕人那雙暗沉的眸子，又被驚了下。
　　
　　林寶寶轉頭，看到譚默時，不由露出個笑容，說道︰「你起床啦，外婆買了早餐，你先吃早餐。」
　　
　　說著，起身去廚房幫他拿一副乾淨的碗筷，又給他熱了小籠包和魚片粥之類的早餐。
　　
　　外婆看著外孫女像隻花蝴蝶似地穿來穿去，圍著那年輕人轉，哪裡不知道外孫女栽了。
　　
　　林寶寶一邊忙碌，一邊腦子飛快地轉著。
　　
　　外婆會知道，在她在預料之內，但她沒想到只一個晚上就露餡。
　　
　　再看穩穩當當地坐在那兒吃早餐的譚大少，全然不知道她的苦惱，讓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見他默默地看過來，滿臉不解的模樣，更氣了。
　　
　　幸好，外婆沒在外孫女現在的男朋友面前說什麼。
　　
　　伺弄完院子裡的花草後，正是她老人家出門去找老姐妹們唱曲兒的時間。
　　
　　外婆上樓去換衣服。
　　
　　林寶寶趁機跟上去，像個跟屁蟲一樣，圍著老太太轉。
　　
　　「外婆，這事你別告訴我媽。」林寶寶忍不住說，「我可不想她干涉我的事情。」
　　
　　外婆手上掛著一件舊式旗袍，笑著看她，滿臉慈愛，「你媽媽很關心你。」
　　
　　「我知道，但我不需要。」林寶寶粗暴地擺了擺手，「她好煩，我不需要她來關心。」
　　
　　外婆若有所思地看她，見外孫女滿臉的倔強，不由得摸摸她的臉，聲音變得柔軟，「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她的，你喜歡譚家的孩子，就好好地和人家處著，不要總是吵架，再好的感情也會吵沒了。」
　　
　　「才不是我喜歡他，是他黏著我不放，我看他可憐才和他在一起的。」林寶寶嘴硬地說。
　　
　　外婆雖然沒去過譚家，但也知道外孫女以前和譚家的那小子不合，見面就吵。也因為如此，所以知道外孫女竟然和譚家小子談戀愛，對方還追到這兒來，方才會如此吃驚。
　　
　　可能是她老了，不明白年輕人的想法，當年吵得這麼兇的兩人，是怎麼突然談起戀愛來的？以後會不會再吵？
　　
　　老人家心裡還是很疼唯一的外孫女，擔心她受傷。
　　
　　但年輕人顯然不需要長輩干涉太多，縱使擔心，也不好再說什麼。
　　
　　林寶寶送老太太出門時，譚默也跟著起身相送。
　　
　　外婆笑呵呵地對他說︰「你難得來，就在這兒多住幾天，我們小鎮雖然不大，但很多地方的風景很好，讓寶寶帶你去逛逛。」
　　
　　譚默點頭，非常有禮貌地說︰「謝謝您，那我就不客氣了。」
　　
　　擺明是要在這裡賴上幾天的。
　　
　　送外婆離開後，林寶寶和譚默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譚默見她神色不愉，拉著她回房，將院門關上。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譚默問道，她的嘴巴都撅得可以掛一斤豬肉。
　　
　　林寶寶惱怒地道︰「還有誰，就是你……外婆已經知道我們的關係啦。」
　　
　　「我們什麼關係？」譚默盯著她。
　　
　　林寶寶不自在地道︰「就是、就是……那種關係。」
　　
　　「哪種？」
　　
　　林寶寶被他弄得差點暴跳，危險地瞇起眼睛，「喂，你存心和我過不去，是不是？」
　　
　　譚默見她要爆炸，仍是氣定神閒的，伸手將她摟到懷裡，低頭親親她白皙的額頭，攬著她的腰，低沉醇厚的聲音親昵地說︰「我只是想聽你一個肯定的答案罷了，並不是存心，我也捨不得。」
　　
　　林寶寶的臉再次紅了。
　　
　　她有些別扭地將臉靠在他的胸膛，全身被他的氣息包圍著。
　　
　　半晌，她低低地道︰「譚默，我們交往吧。」
　　
　　終於得到她一句肯定的話，譚默的反應是，猛地收緊了手，然後低頭就吻上她的唇，激烈地含咬著，迫得她不由自主地張嘴，承受他的一切。
　　
　　這個吻漫長而激烈，結束時林寶寶差點站不穩，乖巧地倚在他懷裡。
　　
　　然後她忍不住捶了他一下，竟然咬她，疼死她了。
　　
　　譚默抓著她沒什麼力氣的手，眉眼含笑，神色透著一種愜意的輕鬆，整顆心都被她裝得滿滿的，又甜又軟。
　　
　　等他吃過早餐，準備出門逛逛時，林寶寶用手半掩著紅腫的嘴唇，嘀咕道︰「以後不準這樣了。」
　　
　　「怎麼樣？」
　　
　　一聽到他的聲音，林寶寶又要爆炸，「明知故問。」
　　
　　譚默拉下她的手，盯著她添上艷色的嘴唇，眸色又深了許多。
　　
　　林寶寶戰戰兢兢地看著他，擔心譚大少又變成禽獸，剛才他的樣子，確實嚇到她了。她第一次和男性如此親近，被對方的氣息包圍，完全主宰所有的思緒和意識，新奇的體驗讓她有些心慌。
　　
　　幸好，譚默沒說什麼，趁著出門前，低頭在她唇上蹭了蹭，然後一本正經地拉著她走出去。
　　
　　林寶寶︰「…………」
　　
　　剛出門，遇到買菜回來的鄰居張嬸。
　　
　　張嬸有一張非常討人喜歡的圓胖臉，看著就很親切。
　　
　　看到手牽著手的年輕男女，她吃了一驚，然後笑道︰「寶寶，這小夥子是你的男朋友？」
　　
　　林寶寶別扭地嗯一聲，「譚默，這是張嬸。」
　　
　　譚默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年輕英俊有氣質，還如此有禮貌，瞬間張嬸看譚默的眼神和外婆差不多，覺得這年輕人越看越喜歡。
　　
　　張嬸笑道︰「前陣兒你外婆還說你一直毛毛糙糙的，很讓人擔心，沒想到轉眼就交男朋友了。哪天有空，你們來張嬸家吃飯，張嬸做你喜歡的荷花魚給你吃……」
　　
　　對張嬸的熱情招呼，林寶寶也沒客氣，笑著說︰「好的呀，到時候一定去的。」
　　
　　告別張嬸後，林寶寶和譚默朝附近的街道走去。
　　
　　外婆家所在的街道比較窄，街道兩邊都是居民房，透過兩邊的院牆欄柵，可以看到院子裡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幾乎家家戶戶的院子都種著不少的植物，有觀賞性的花草，也有自種的蔬果，使得這一片小區的空氣格外的清新。
　　
　　地面上鋪著的是那種方塊青石板，有些青石板已經裂開，碎成一塊一塊的，顯得坑坑窪窪，卻別有一番韻味。
　　
　　走出狹長的居民區街道後，來到一條更具生活氣息的熱鬧街道。
　　
　　街道兩邊是各種各樣的店鋪，店鋪的門面不大，挨挨擠擠在一起，因臨近年關，街上都是出來買年貨的人，小鎮比其他時候更熱鬧，人來人往，別有一番小鎮特有的生活氣息。
　　
　　很多年輕人趕回鎮上過年，穿得時髦的人不少，林寶寶和譚默兩人倒也不顯得特別。
　　
　　不過譚默的容貌仍是引起很多年輕女孩的注意。
　　
　　他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始終緊緊地握著林寶寶的手，顯示他們之間非同一般的關係。
　　
　　走了會兒，他突然問她，「你給我做的燈籠呢？」
　　
　　林寶寶呆了下，發現他的目光落到街頭正在紮燈籠的老頭兒身上，也想起不久前和他說的話。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看到外婆家走廊下的那兩盞紅燈籠了嗎？」
　　
　　譚默點頭。
　　
　　「那麼醜，我怎麼送得出手？」她沒好聲氣地說，「等我做個好的再送你。」
　　
　　譚默哦一聲，看看她，又看看那正在紮燈籠的老大爺，拉著她過去。
　　
　　林寶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直到見他客氣禮貌地和老大爺說了會兒話，然後他毫不嫌棄地坐在旁邊一張掉漆的陳舊小矮凳上，竟然和老大爺開始學做燈籠時，林寶寶微微張大了嘴。
　　
　　這裡的氣息和譚大少一點也不符。
　　
　　譚大少身高腿長，坐在那小矮凳上，一雙長腿需要曲起，看起來委屈極了。
　　
　　但他的神色認真，和老大爺認真地學紮燈籠的模樣，卻是牢牢地烙印在她腦海裡。
　　
　　譚默的動手能力顯然比林寶寶要好。
　　
　　老大爺不過是演示一遍，他就做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紅燈籠，端端正正的，不醜也不難看，在中等之上。
　　
　　老大爺稱讚道︰「小夥子有天賦，比小姑娘好多了。」
　　
　　林寶寶撇嘴，「大爺，你不能這麼說，我也很有天賦的。」
　　
　　老大爺拿過一條竹篾，笑呵呵地說︰「小姑娘學了幾天，只紮出兩個醜燈籠，天賦也不錯。」
　　
　　「喂！」林寶寶瞪眼。
　　
　　老大爺卻笑得露出一口豁牙，滿臉的皺紋都推擠到一起。
　　
　　接著譚默繼續紮燈籠，林寶寶無聊地坐在一旁，幫老大爺賣燈籠。
　　
　　直到午時，老大爺收攤回家吃午飯，譚默捧著一盞做工精緻的燈籠和他致謝，感謝他教他做燈籠。
　　
　　譚默將燈籠送給她，「你的燈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收到，我的先送給你。」
　　
　　林寶寶瞅瞅他，然後忍不住笑了。
　　
　　她拎著一盞紅燈籠，和譚默一起去街上吃了些鎮上有名的小吃解決午餐，接著又拎了幾樣小吃朝鎮外走去，準備帶他在鎮裡逛逛鎮上有名的風景。
　　
　　這一天，林寶寶過得熱熱鬧鬧的。
　　
　　直到傍晚，兩人方才回外婆家。
　　
　　譚默看著充滿小人物生活情調的小鎮，和她說道︰「你以前就是住在這裡？」
　　
　　「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林寶寶依然抱著那盞燈籠，十分寶貝它，「小時候去你家住了一段日子後，我媽就將我送到這裡，在這裡住了幾年。」
　　
　　譚默看她一眼。
　　
　　林寶寶敏感地問︰「你什麼意思？」
　　
　　「鎮上的人脾氣都很好，說話和氣，聲音很有南方人的特色，和你完全不同。」譚大少耿直地說。
　　
　　林寶寶頓時氣得想踹他，「你想說我毛糙就直說！」
　　
　　「嗯，確實挺毛糙的。」譚默點頭，「不然以前也不會和我吵得這麼兇，還喜歡向大人告狀，明明是你欺負人反而像是被欺負一樣。」
　　
　　林寶寶差點氣成河豚，這個男朋友太不體貼了，還揭她短。
　　
　　「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他繼續說。
　　
　　一句話，將她的剛升起的怒火澆滅，滋啦一聲，冒出青煙。
　　
　　林寶寶瞪著他，無話可說。
　　
　　譚默喜歡她瞪圓眼睛看自己的樣子，彷彿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她只要這麼看著他，一直看著他就好。
　　
　　心口微微地發燙著，他花了兩輩子的時間，才終於求得她的感情，和她這般平靜地走過她成長的地方，是他夢寐以求之事。
　　
　　譚默虔誠地在她頰邊吻了吻，為她將鬢邊亂翹的頭髮抿到耳後，方才牽著她回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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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新上任的情侶兩個回到外婆家時，發現外婆已經回來了。
　　
　　外婆不僅回到家，還買了很多食材回來，正準備做晚飯。
　　
　　林寶寶趕緊將老太太推出廚房，自己挽起袖子，說道︰「外婆你想吃什麼，讓我做就好，省得廚房又要弄得髒兮兮的。」
　　
　　外婆和氣地笑道︰「哪有那般誇張，你男朋友第一次來外婆家，我做頓好的招待他。」
　　
　　「不用不用，我來做就行。」
　　
　　不管怎麼說，林寶寶都堅決將外婆推出廚房，讓她和譚默交流去，而她接手外婆在廚房裡的事情。首先要做的是，默默地將電飯鍋裡那一鍋水給倒出來，省得一鍋飯變成一大鍋粥，三個人根本吃不完。
　　
　　然後再將被外婆用處理花草一樣的殘枝斷葉的青菜重新收拾好。
　　
　　外婆能將她媽媽養這麼大，其實挺不容易的。
　　
　　外婆被外孫女嫌棄地推出來時，也不惱，便坐到沙發上，和新上任的外孫女婿聊天。
　　
　　雖然他們還未結婚，但在老一輩的眼裡，都已經帶回家裡見長輩了，那就是要結婚的節奏。作為長輩，外婆自然要多關心一下外孫女。
　　
　　外婆將款待客人的乾果、水果等推到譚默面前，笑著說︰「譚先生，在外婆家，不必客氣。」
　　
　　譚默說道︰「外婆叫我阿默就好。」
　　
　　外婆哎了一聲，開門見山地問︰「明博還好吧？你來這裡，他知道嗎？」
　　
　　「知道。」譚默平靜地道，「他也挺好的，身體無恙，工作比較忙。」
　　
　　外婆聽得挺感慨的，說道︰「我很久沒見明博了，雖然偶爾能接到他的電話，時常收到他讓人送來的東西，他卻一直很忙。當年，明博和寶寶媽媽認識時，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那模樣兒長得可好了，很多小姑娘都喜歡他，明博和你媽媽的婚事，還是寶寶的媽媽促成的，可惜你媽媽沒福氣……」
　　
　　譚默安靜地聽著，沒有吭聲。
　　
　　他還沒有記憶的時候，母親就生病去世，對於母親的記憶，只有一張泛黃的相片，是個非常明媚亮眼的女子。
　　
　　兩輩子，更是毫無記憶。
　　
　　所以外婆這些話，他並無感觸，不過是基於尊重老人家，乖巧地傾聽著。
　　
　　外婆拉著他說了會兒舊事，方才轉到外孫女身上。
　　
　　「我家寶寶，是個好孩子，當年她媽媽將她送過來時，她還這麼小。」外婆伸手，比劃了個高度，正是林寶寶那時候的身高，「不管我和她媽媽，其實都不是負責的長輩，也不會照顧孩子，她小小年紀，只能努力地自己照顧自己，怪可憐的。」
　　
　　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明顯也知道自己的毛病。
　　
　　從小作為地主家的小姐養尊處優地長大，什麼事都有下人準備好，根本無需要操心。
　　
　　這樣的生活習慣一但養成，縱使後來數十年的艱苦生活，仍是沒有磨滅，可能是那些生活，在她心裡其實並不算苦，因為她還有自己的堅持。
　　
　　但不得不承認，她確實不是個好長輩，沒有將孩子養好。
　　
　　唯一的外孫女，經歷父母反目成仇、離異、拋棄，像拖油瓶一樣到處塞，再純真可愛的孩子，心靈也會變得敏感扭曲。
　　
　　她想疼愛這孩子，卻發現自己的生活方式，其實並不適合她。
　　
　　幸好，外孫女平平安安地長大了，沒有變壞，是個孝順又可愛的好孩子。
　　
　　「她的脾氣比較毛糙，有些急，又愛嘴硬，其實她的心很軟，誰對她好的，她都會記住的。如果她說了什麼不好的話，也請別放在心上，因為她很快就會在心裡後悔，會忍不住向被她傷害的人道歉……」
　　
　　這一回，譚默聽得很認真。
　　
　　他在心裡說，沒人比他更清楚她有多心軟。
　　
　　口是心非是她的毛病，但每次衝動地傷害別人後，她又第一個感覺到不安，忍不住找各種機會努力地道歉，讓他總忍不住原諒她。
　　
　　連上輩子，她殘忍地選擇死在他面前，他都不忍心責備她。
　　
　　「阿默，以後寶寶就交給你了。」外婆語重心長地說。
　　
　　譚默抬眸看向老太太渾濁的眼睛，從她的五官輪廓還可以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林寶寶的長相遺傳了她。
　　
　　他淡淡地道︰「我自會護著她。」
　　
　　外婆有些欣慰地笑了，但想到什麼，又抿起嘴唇，遲疑地道︰「如果譚家那邊……沒辦法接受寶寶，請你也及時……」
　　
　　「不會。」譚默的神色變得認真，「我自會護著她。」
　　
　　外婆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他和他父親譚明博很像，是個有主意的人，譚明博當年為了能和妻子結婚，並讓妻子不受譚家那邊欺負控制，不惜拋棄國外更舒服的生活，回國打拼，連老爺子最後都只能捏著鼻子認下長子媳婦。
　　
　　譚默像他父親，但又不像。
　　
　　他不像譚明博，雖有主意，但性格更溫和內斂。
　　
　　他更具攻擊性，所有的情緒皆斂在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卻能讓人感覺到其中蘊藏的危險及瘋狂，彷彿只要觸及他的底線，他將毫不留情地攻擊。
　　
　　瘋狂而可怕。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年輕人，因為沒人能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他的能力又在哪裡。
　　
　　外婆心裡有些擔心。
　　
　　這樣的譚默，或許她不用擔心譚家那邊會不會接受外孫女，唯一要擔心的是，兩個孩子將來真的能順順利利地走下去嗎？
　　
　　會不會像寶寶的爸爸媽媽一樣，原本恩恩愛愛的夫妻，最後反目成仇，互相傷害，最終以悲劇收場？
　　
　　外婆自己的婚姻不幸，女兒的婚姻亦是不幸，唯一的外孫女，她希望她是幸福的。
　　
　　***
　　
　　林寶寶簡單地做了三菜一湯，其中有一道錫包魚，可以放在爐子上一邊煮一邊吃，十分適合現在的天氣。
　　
　　至於外婆多買的其他食材，她將它們分類放進冰箱，估計兩天都不用買菜了。
　　
　　她做好晚飯時，譚默進來幫她端菜出去。
　　
　　林寶寶一邊收拾廚房，一邊看他。
　　
　　譚默趁機在她唇邊親了下，親得她滿臉通紅，不再盯著他。
　　
　　吃過晚飯後，外婆出去串門，林寶寶和譚默也手牽著手到外面消食。
　　
　　「剛才你和外婆說什麼呢？」林寶寶好奇地問。
　　
　　譚默非常耿直地說︰「外婆說你是個毛糙的孩子，脾氣不好，又愛嘴硬……」
　　
　　「喂喂喂！」林寶寶忙不迭地打斷他，「你騙人，我外婆才不會當著外人的面說她外孫女不好，一定是你自己加戲，胡亂說的。」
　　
　　「沒有。」譚默握著她溫暖的手，偏首看她，在路燈下，側顏英俊得讓人屏息，他好像笑了下，「外婆還說，你是個嘴硬心軟的好孩子，讓我以後好好地和你走下去，將你交給我……」
　　
　　林寶寶還沒暴起的怒氣再次滋拉一下消失了。
　　
　　她微微低頭，嘀咕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們才剛交往，又沒結婚……」
　　
　　譚默見她可愛的樣子，恨不得摟到懷裡親個夠。
　　
　　不過他仍是克制住，因為街上的人不少。
　　
　　小鎮的生活步調非常悠閒緩慢，晚飯後的人們紛紛都出來散步消食，人數雖然不說多，但偶爾也能見幾個經過，人來人往，不好做些親密之事引人側目。
　　
　　她是個愛面子的姑娘。
　　
　　散步回家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外婆早已回家，回房歇息。
　　
　　兩個年輕人也各自去洗漱，洗漱完後，林寶寶跑去閣樓看星星。
　　
　　天上的星子只有零星幾點，點綴在黑色的天幕中，如同寒星，泛著幽冷的光芒，和外面寒冷的天氣如出一轍。
　　
　　譚默坐在她身後，環著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也安靜地看著夜空。
　　
　　林寶寶手裡拿著手機，偶爾玩玩遊戲，或是和人聊聊天，偶爾抬頭看一眼夜空，忙得不亦樂乎。
　　
　　譚默就這麼安靜地擁著她，不打擾她的興致。
　　
　　突然，林寶寶放下手機，扭身看他，兩人的臉貼得很近，呼吸近在咫尺。
　　
　　林寶寶的呼吸頓了下，看著眼前英俊的男人，暗暗吞咽口唾沫，小聲地說︰「以前我最喜歡待在這裡，因為只要在這裡，就不需要理那些煩心的事情，這裡是我的地盤，我媽媽不會來，外婆也不會進來。」
　　
　　譚默親吻她的臉頰，低低地應一聲。
　　
　　她又笑了下，「可能她們其實也明白，我心裡難受，不想見人，只想將自己藏起來。」
　　
　　譚默又親了她一下，並且板正她的臉，吻向她的嘴唇。
　　
　　林寶寶就這麼窩在他懷裡，被迫接受他的吻，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彼此的氣息交融，透著親呢的氣息。
　　
　　直到他戀戀不捨地結束這一吻後，他方才道︰「你離開我家後，我一直在想你。」
　　
　　林寶寶︰「……騙人，你當時才多大啊？」
　　
　　他比她小一歲，兩個小屁孩子，能懂什麼？
　　
　　「不騙你，雖然我的年紀比你小，但我的心理年齡一直比你大，也比你更早熟。」譚默說，常言道，同齡的女孩子比男孩子發育得早，心性也比較早熟，但放在他身上，卻並非如此。
　　
　　可能是繼承譚家人的某種特性，他很小時就有記憶，心理年齡比同齡人要更早熟，否則也不會在她仍像隻小奶獸一樣敏感地和他作對時，他就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並且開始思索兩人的未來。
　　
　　那時候，他才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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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林寶寶被他的話弄得噴笑。
　　
　　但顯然她並不相信他的話，只將他當成開玩笑。就像去年他回國找她時，她拒絕他的理由時，他說自己的心理年齡比她大一樣，分明就是一種狡辯。
　　
　　譚默由著她笑，抱著懷裡姑娘溫軟的身子，一顆心溢滿了溫柔。
　　
　　最後還是林寶寶有些受不住，別扭地別開臉，將臉抵在他的肩頭上。
　　
　　直到夜深，兩人方才回房休息。
　　
　　譚默依然跟在她身後，進入她的閨房，還是那個理由，沒有她，他會失眠。
　　
　　林寶寶有些懷疑，「你幾時有這種失眠的毛病的？」
　　
　　「被綁架後。」譚大少理直氣壯地說，將失眠的理由栽贓到那則其實已經忘記得差不多的綁架上。
　　
　　林寶寶不由想起他被綁架後的精神異常，還有身體也受過罪，導致現在體溫低於正常人，很多藥物對他無效，頓時心裡有些難受，也不再懷疑他，拉著他上床，問道︰「那你在國外治療的時候，你睡不著怎麼辦？」
　　
　　「一直睜眼到天亮，幾天幾夜不睡，直到累得能瞇一會兒眼。」譚默繼續耿直地說。
　　
　　接著他得到她一個擁抱。
　　
　　這姑娘果然是個心軟的，只要他說得可憐一些，她就會心軟得恨不得為他做點什麼。
　　
　　這是他上輩子早早就發現的事情，可惜上輩子，當他們重逢時，她已經被殘酷的末世磨礪得心狠冷酷，退去所有的天真，縱使他們曾有幼年時的感情在，她也沒有對他完全地放下心防。
　　
　　而現在，她生活在和平年代，沒有被末世磨礪過，還是個善良又心軟的姑娘。
　　
　　曾經沒辦法在她身上起作用的手段，現在卻出乎意料地有效。
　　
　　林寶寶主動窩到他懷裡，並且往被窩裡塞了幾個暖水袋，抬頭朝他笑道︰「這樣我就不擔心被你冷醒了。」
　　
　　他的身體溫溫涼涼的，一點也不暖，大冬天抱著簡直是受罪。
　　
　　林寶寶的身體本就畏寒，和他湊近一點就難受，但為了能和他親近一點，所以她多弄了幾個暖水袋塞被窩裡，將被窩捂得暖暖的，兩人的身體就一起暖了。
　　
　　譚默看著她的笑顏，眸色微深，終於忍不住翻身，壓在她身上，然後吻住她。
　　
　　這個吻比白天時更激烈，也充滿了某種暗示性的味道。
　　
　　林寶寶嗚咽出聲，忍不住掙扎起來。
　　
　　她微弱的掙扎，對他根本起不到作用。
　　
　　最後他還是硬生生地停下，趴在她身上，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間，呼吸著屬於她身上的氣息，渾身緊繃得厲害，心尖都泛著疼痛。
　　
　　林寶寶僵直地躺在那兒，不敢動彈。
　　
　　她暗暗地吞唾口唾沫，喉嚨乾澀得厲害，嘴唇也有些疼痛，特別是能感覺他身體的異樣，身下某個東西抵著她的腹部，更讓她害怕。
　　
　　此時的男人攻擊性十足，完全沒有重逢時那種雖然像隻巨型凶獸，但對她完全無害的模樣。至少那時候，她不覺得他會對她有性趣，現在他可是性趣十足。
　　
　　一但擁有合法的關係後，男人果然純潔不起來。
　　
　　半晌，譚默放開她，翻身躺在床上，重新將她摟到懷裡，伸手為她捋開鬢角邊汗濕的頭髮，溫柔地親吻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沙啞地說︰「睡吧。」
　　
　　林寶寶仍是瞪大眼睛看他，雙眸倒映著他的面容。
　　
　　「你再看，我會忍不住。」他沙啞地說，聲音暗含著情慾。
　　
　　林寶寶馬上閉上眼睛。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畢竟第一次和他如此親近，而且他的身體也溫溫涼涼的，一點也不暖，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很快就睡著了。
　　
　　而且就算是睡夢之中，她都覺得身體暖洋洋的。
　　
　　直到睡了一覺醒來，她從男人懷裡鑽出被窩，發現被窩裡暖暖的，摸出一個熱水袋，還在頑強地散發熱量。
　　
　　不，應該說，三更半夜之時，有人給它繼續充電加熱。
　　
　　林寶寶的目光落到沉睡的男人臉上，忍不住趴過去，在他英俊的臉上輕輕地踫了下。
　　
　　她很小心，連呼吸都屏著，直到離開，他仍是沉睡，沒有被她弄醒。
　　
　　林寶寶不禁有些高興。
　　
　　她小心地摸索著起床，穿好衣服離開房間。
　　
　　***
　　
　　今天她起得比較早，不過外婆比她更早。
　　
　　外婆正準備出門去買早餐。
　　
　　林寶寶趕緊披了件厚外套，和她一起出門，去轉角的那條熱鬧的老街買了幾份早餐回來。
　　
　　「寶寶，阿默打算幾時回家過年？」外婆問道。
　　
　　「不知道，沒問呢。」林寶寶呵了口氣，看著已經熱鬧起來的街道，一大早，街上就湧來很多買年貨的人，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外婆笑呵呵地說︰「你怎麼都不問問？」
　　
　　「有什麼好問的？」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外婆習慣她的嘴硬心軟，只道一句︰「你這孩子就是心大。」
　　
　　她們買早餐回家後不久，譚默終於從樓上下來。
　　
　　外婆招呼他過來吃早餐，和藹地問︰「很快就要過年了，你什麼時候回家啊？聽說你們每年都是到國外陪你爺爺他們過年的吧？」
　　
　　譚默嗯一聲，他看一眼林寶寶，神色平靜地說︰「事實上，今年過年，我不打算離開。」
　　
　　「什麼？」外婆錯愕地看著他。
　　
　　連林寶寶也忍不住盯著他。
　　
　　譚默微笑道︰「我今年不需要陪爺爺過年，打算留在國內。」
　　
　　外婆吃了一驚，「明博也在國內？」
　　
　　「沒有，爸爸他們去陪爺爺過年，只有我一個人，我隨便找個地方待著就行。」
　　
　　這話說得多可憐啊，外婆臉上不禁露出同情之色，然而看了看林寶寶，卻沒有說什麼。
　　
　　等外婆出門後，林寶寶緊張兮兮地問︰「你今年一個人在國內過年？發生什麼事？是不是譚家那邊……」
　　
　　「別多想。」譚默知道這個姑娘是個急性子，將她拉到懷裡，揉了揉她的背，醇厚的聲音變得十分溫柔，「我現在不是還病著嗎？病得沒辦法回去過年，只好獨自在外過年了。」
　　
　　林寶寶︰「…………」
　　
　　林寶寶先是放鬆，然後氣得想要揍他。
　　
　　這話說得多輕巧，輕巧得連她都覺得他其實是沒病的。
　　
　　但事實上，他的病還沒好呢。
　　
　　因為被他抱著，林寶寶只能用腦袋撞了撞他的肩膀，不高興地說︰「那你現在應該在哪個地方接受治療，而不是窩在這落後的小鎮裡。」
　　
　　譚默笑著吻了她一下，「陪你不好嗎？」
　　
　　林寶寶想說不好，但又不想嘴硬傷害到他，只好別別扭扭地將臉埋在他懷裡。
　　
　　譚默的心情更好了。
　　
　　這姑娘已經會顧及他的心情，證明她心裡是有他的。
　　
　　不過很快的，林寶寶又有新的煩惱。
　　
　　「譚叔叔他們都去陪譚爺爺過年，只有你一個人在國內，你一個人行嗎？」
　　
　　譚默微垂著眼瞼，「沒辦法，我不想回去，只能一個人了，你瞧，我多可憐。」
　　
　　林寶寶原本是覺得他可憐的，但聽到他的話，又覺得他是故意的。她抿著嘴唇，不想和他說話。
　　
　　然後他神色自若地拉著她出門。
　　
　　今天譚大少又去學了剪年畫紙。
　　
　　這也是一門傳統的手藝，街上賣的那些各種各樣的年畫貼紙，大多數是老一輩一紙一紙地剪出來的，比機器加工更多了些人情味兒。
　　
　　譚大少學得非常認真。
　　
　　等他學成後，他自己買了紅紙，給外婆家的各個門都剪了精緻的年畫貼紙。
　　
　　外婆非常高興地誇獎他，「比寶寶的動手能力強多了，今年省了買年畫貼紙。」
　　
　　林寶寶不高興地說︰「我只是不想學，要是我認真地學，我一定會學得很好的。」
　　
　　外婆笑道︰「好好好，我們家寶寶也能學得很好。」
　　
　　譚默摸摸她的腦袋，「嗯，我相信你。」
　　
　　林寶寶看這兩人一起哄著她的樣子，既惱又羞，還有某種幸福的甜蜜之感，小聲地嘀咕了句什麼，鼓著臉不說話。
　　
　　轉眼就到臘月二十八。
　　
　　譚默已經在外婆家待了好幾天，每天都拉著林寶寶在街上悠轉，和那些老大爺、老太太們學各種傳統手工藝，儼然是將林寶寶學過的東西都學一遍。
　　
　　林寶寶看了看日曆，心裡有些那啥。
　　
　　然後，她做了個決定。
　　
　　晚上，林寶寶給在津市的林爸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今年她不回家，要在外婆家過年。理由也是現成的，她媽媽在國外，趕不回來，她不忍心外婆一個孤寡老人，只好留下來陪她。
　　
　　林爸爸許久沒說話。
　　
　　林寶寶抿著嘴唇，等著那邊的聲音。
　　
　　一會兒後，林爸爸的聲音響起，「你真不回來？」
　　
　　林寶寶嗯一聲，側首看了下燈光下的玻璃窗，看到自己面無表情的臉。
　　
　　然後她聽到林爸爸嘆息的聲音，「好吧，你高興就好。不過年初三時，也回家一趟罷，好歹和我們一起吃個飯，去走走親戚。」
　　
　　林寶寶對走親戚沒興趣，特別是爸爸那邊的親戚。
　　
　　她冷淡地道︰「他們又不樂意看到我，沒什麼好走的。」
　　
　　林爸爸好像又嘆了口氣，「行吧，隨你高興，你身上還有沒有錢？」
　　
　　「有的。」林寶寶老實地說，她爸在金錢上從來沒虧待過她，其他卻十分吝嗇。
　　
　　林爸爸仍是道︰「我再給你打點錢，好好地過年，有什麼想買的就買。」
　　
　　林寶寶哦一聲，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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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打完電話，林寶寶的心情有些不好。
　　
　　事實上，每次和她親爸親媽打電話，她的心情從來都是惡劣的，很久才能恢復平靜。
　　
　　林寶寶坐在閣樓裡，手腳縮起來，臉擱在雙膝上，怔怔地看著外面孤冷的夜色，偶爾遠處會傳來幾聲鞭炮聲，透著一種寂寞的熱鬧。
　　
　　閣樓是她的地盤。
　　
　　相對於成年人而言，閣樓顯得非常狹小，所以她媽媽一向不愛來這裡。小時候發現這個秘密後，她就喜歡躲在這裡，長大後，這個毛病依然沒有變。
　　
　　「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
　　
　　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安靜的閣樓裡響起，接著男人來到她身後，伸手將團成一團的人摟進懷裡。
　　
　　聽說這種像小獸一般蜷縮起來的姿勢，證明主人心裡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抗拒外界的一切傷害。
　　
　　譚默將她緊緊地扣到懷裡。
　　
　　林寶寶抬頭看他一眼，然後靠在他懷裡，抿著嘴不說話。
　　
　　「怎麼了？」他的聲音變得更加的溫煦，醇厚低沉，擁有男性的磁性和魅力。
　　
　　林寶寶沉默了會兒，才道︰「也沒什麼，剛才和我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今年過年我不回家了，我要留在這裡陪外婆過年。」
　　
　　譚默撫著她披肩的髮，剛洗完澡和頭髮，她的髮絲柔軟中微帶著翹，給人一種很毛糙之感。
　　
　　「他罵你了？」他問道。
　　
　　「沒呢，我都這麼大了，有什麼好罵的？」她懶洋洋地說。
　　
　　但她的心情明顯不好。
　　
　　譚默知道當年林家夫妻離婚時，對她造成巨大的傷害，卻不明白作父母的，為什麼要這般傷害自己的孩子。他的母親雖然沒有見過，聽說十分愛他，而他爸爸，也是一個好爸爸，兩輩子，譚默雖然經歷過非人的折磨，卻都得到親人無私的愛，更是無法理解其他家庭的父母為什麼要傷害自己的孩子。
　　
　　而被傷害的她，總讓他心疼。
　　
　　「既然不高興，以後就要不見他了。」譚默冷酷地說，絲毫不覺得讓人家法律上的父女不相見有什麼不對。
　　
　　林寶寶被他任性的話弄得有些好笑，她用腦袋撞撞他的肩膀，忍不住和他說心理話，「其實他這些年，已經後悔了。」
　　
　　「我知道他在補償我，可惜我已經長大，不需要了。」
　　
　　「他補償的方式，就是給我他的公司股份，給我錢，讓我一輩子可以衣食無憂，為我安排好一個他認為完美的人生……聽說林夫人到現在都不高興呢，那是他打拼了半輩子的家業，林夫人是想留給她生的兩個孩子，他卻補償給前妻的女兒……嗯，當然也有我媽的功勞，我媽不講理起來，連聖人都頭疼，當年離婚時，她為我在林家爭取到不錯的繼承權，要是我想，將來兩個弟弟都要看我的臉色過日子呢……」
　　
　　林寶寶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譚默安靜地聽著。
　　
　　聽到最後，不禁覺得，這姑娘其實也沒吃虧，後母雖然厲害，但她有個更厲害的媽，而她這個林家的大小姐，這些年在林家也過得很瀟灑。
　　
　　只是有些傷害一但形成，很難抹去。
　　
　　她說得累了，最後靠著他不說話。
　　
　　譚默靜靜地摟著她，兩人窩在小閣樓裡，直到她漸漸地睡去後，方才抱著她回房休息。
　　
　　***
　　
　　翌日是臘月二十九，家家戶戶都在除塵、準備過年的各種小食。
　　
　　譚默仍是穩穩當當地待在外婆家，沒有離開的意思。
　　
　　林寶寶忍不住疑惑地看他。
　　
　　他朝她笑道︰「我已經和外婆說好了，反正今年也沒地方去，就留下來陪你們過年，你們只有兩個女性，又是一老一小，我不放心呢。」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意思卻讓她忍不住紅了臉。
　　
　　哪有什麼不放心的，想留下來就說。
　　
　　林寶寶在心裡嘀咕著，問道︰「譚叔叔那邊怎麼說？」
　　
　　說到這裡，譚默偏首看她，意味深長，讓她直覺不好。
　　
　　「爸爸說，隨我高興。」譚默慢吞吞地說，「反正他早就知道，生個兒子就像女生一樣向外，就當我是個閨女，現下在婚前跟著男朋友回家過年見親戚，當去認認家門。」
　　
　　林寶寶︰「………胡說，譚叔叔那麼正經人，才不會說這種話。」
　　
　　譚默聳聳肩，「他確實是這麼說的。」
　　
　　事實上，譚默準備來小鎮時，就給譚明博打過電話。
　　
　　譚明博不愧是當爸的，對兒子不說瞭解個透徹，也有幾分。一聽他說要去小鎮找林寶寶，就知道這兒子的打算。
　　
　　他十分開明地說︰「你去見見寶寶的外婆也好，讓她老人家看看外孫女婿，好好表現，等寶寶畢業後，你們就結婚。」省得這兒子三天兩頭往人家姑娘身邊跑，卻沒個名份。
　　
　　譚爸爸的開明，讓譚默非常高興。
　　
　　果然他爸是疼孩子的。
　　
　　於是他一個高興之餘，將譚家那些煩心事都甩給譚爸爸，讓譚爸爸幫他頂著。
　　
　　要不是有譚明博在，譚默想如此光棍地跑過來找她，根本不可能，至少要安排一番，浪費的時間不少，這會很消磨他的耐性。
　　
　　現在的譚默，真的沒什麼耐心，要是讓他面對那些討厭的人，他會忍不住將他們撕了。
　　
　　對於兩個年輕人留下來陪自己過年，外婆是最高興的。
　　
　　以往都是她和女兒兩個人一起過年，偶爾女兒還會因為一些事情沒辦法回來，老太太都習慣這樣的生活，哪知道今年外孫女和外孫女婿竟然能陪她一起過年。
　　
　　她老人家一個高興，就托人去省市買了很多東西。
　　
　　恰好這時，譚明博幫兒子買的年禮也送到了，整個大廳都要被塞滿。
　　
　　林寶寶目瞪口呆。
　　
　　外婆驚愕道︰「這是明博讓人送過來的？怎麼送這麼多？」看那些禮品盒，就知道價格不菲。
　　
　　外婆倒不是心疼錢，而是覺得譚明博送太多，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聘禮。
　　
　　外婆現在哪裡不知道譚明博的心思，想讓她外孫女給他們譚家當媳婦呢。
　　
　　譚默道︰「這是見面禮，我第一次來，兩手空空的，實在是失禮，爸爸只好給我補上。」
　　
　　外婆聽罷，便不再說什麼。
　　
　　其實她當時真的只是純粹接待未來的外孫女婿，對那些虛禮並不在意。
　　
　　林寶寶只好和譚默一起將客廳的各種年禮整理一番，然後搬到用來放雜物的一間房，接著兩人一起除塵，將整棟宅子上上下下都清掃一遍。
　　
　　外婆是個細致人，也跟著將家裡拾掇一遍，按自己的喜好擺設。
　　
　　頓時整個宅子更加的乾淨明亮，很多小擺設及物件都充滿古韻的味道。
　　
　　林寶寶擦了擦汗，髮尾翹起，一副毛丫頭的模樣。
　　
　　外婆看了看正拿掃把認真掃地的譚默，再看看毛丫頭般的外孫女，忍不住嘆氣，明明年紀比人家大一歲，怎麼看起來反而像小女朋友似的，讓她心裡都不得勁兒。
　　
　　是不是現在還是太早了。
　　
　　除塵完，林寶寶又擼起袖子，準備一些過年的小食。
　　
　　譚默湊到她身邊幫忙。
　　
　　可惜他對小鎮的一些傳統小食實在不懂，像油炸的年糕和餈粑，他以前就沒吃過，直到林寶寶和外婆一起合作，炸出來後，趁著熱騰騰地吃了一塊，外脆裡糯，內餡還有紅豆沙的香甜味道，發現味道不錯。
　　
　　譚大少於是就抱著一盤炸年糕和餈粑美滋滋地吃著。
　　
　　「不能吃太多，會熱氣。」林寶寶叫了一聲。
　　
　　但轉過身時，她自己也抱了一盤，躲到走廊下一邊看花一邊啃，旁邊還擺著外婆泡的花茶。
　　
　　「這東西熱氣，你不能吃太多。」譚默湊過來，將盤子端走，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塊，「我幫你吃。」
　　
　　林寶寶︰「…………」簡直厚顏無恥！
　　
　　終於到年三十。
　　
　　這天，兩人一起合作貼年畫，又再次將家裡簡單地清掃一遍，林寶寶甚至去將院子裡開得正好的花剪了幾枝插在花瓶裡，整個室內頓時多了一種融融春意。
　　
　　接著他們開始包餃子，整治年夜飯。
　　
　　外婆包的餃子很漂亮，像藝術品一般，譚默看了會兒，也包得似模似樣，並且有和外婆齊架並驅的趨勢，唯有林寶寶，包得不醜，但也不好看，中規中矩，顯然並不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姑娘。
　　
　　她聳聳肩膀，將包餃子的活丟給兩人，進廚房忙碌其他。
　　
　　一會兒後，譚默也擠進來。
　　
　　林寶寶拿著勺子，正準備做松鼠魚，斜睨他一眼，「你進來做什麼？別告訴我，你會做？」
　　
　　比起中餐，譚默明顯更會做西餐。但這是華夏的春節，林寶寶可不想年夜飯桌上竟然是西餐。
　　
　　「幫你忙。」譚默一邊說，一邊擼起袖子，問她要怎麼做。
　　
　　林寶寶指著鍋裡從昨天就開始燉的佛跳牆，說道︰「你幫我看火。」
　　
　　譚默忍不住看她一眼。
　　
　　最後他仍是圍著林寶寶轉，她在做什麼就學一學，然後很快就上手，可以幫她了。
　　
　　對他強大的學習能力，林寶寶雖然這些天早已看出來，但現在仍是被他震驚了下。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厲害。」林寶寶忍不住說，「你以前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嗎？」
　　
　　譚默趁機在她唇上吻了下，一本正經地說︰「為了你，我只能努力地學習，以後讓你當女王，什麼都不用幹。」
　　
　　林寶寶︰「…………」不知為毛，有點想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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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熱鬧的年三十晚就在夜空中的璀璨煙花綻放中結束。
　　
　　大年初一，林寶寶依然比譚大少醒來得早。
　　
　　被窩裡也是暖洋洋的，沒有被譚大少的體溫弄得冰冷。雖然室內有空調暖氣，但架不住譚大少是個製冷機，兩人躺被窩裡，蓋著柔軟溫暖的被子，不管捂得有多暖，很容易就被他弄冷了。
　　
　　林寶寶將還散發熱度的暖水袋往他身邊挪了挪，又掖緊被子，方才起床。
　　
　　等她到衛生間洗漱完，發現譚默也醒了，坐在床上發呆。
　　
　　林寶寶走過去，給他拿要穿的衣服，說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譚默的頭髮有些亂翹，伸手將她拉到懷裡，給她一個早安吻，聲音沙啞地說︰「今天是年初一，要給外婆拜年。」
　　
　　林寶寶嘴角微抽，就為了給老人家拜年，硬是早早地起來，也算是有心了。
　　
　　等兩人洗漱好，一起下樓時，果然見外婆已經坐在客廳裡，正在看電視，看的是春晚的重播。
　　
　　見到兩個孩子下來，她老人家笑呵呵的，給他們一個紅包。
　　
　　林寶寶不想收老人家的錢，畢竟她現在都成年了。
　　
　　「只要沒工作，都是孩子，收著吧。」外婆擺擺手。
　　
　　給外婆拜完年，一起吃完早餐，然後外婆帶他們一起出門去給鄰居拜年。
　　
　　新年的第一天，小鎮家家戶戶的門戶大開，鄰居之間互相串門拜年，遇到未成年的小孩子，給他們塞個紅包，小孩子嫩生生的「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的聲音，增添了更多的年味兒。
　　
　　小鎮的年，仍遵循著很多傳統，喜慶而熱鬧，是大城市所比不上的。
　　
　　林寶寶和譚默跟在外婆身邊，給鄰居們拜年，外婆也趁機介紹譚默這個外孫女婿，臉上帶著驕傲的神色，可見她老人家對譚默這外孫女婿非常滿意。
　　
　　鄰居也善意地笑著詢問兩人打算幾時結婚，小夥子是哪裡人、做什麼工作之類的。
　　
　　有些和林寶寶一樣年紀的年輕人好奇地打量譚默。
　　
　　「二寶的男朋友看起來像櫥櫃裡的奢侈品，又貴又難養，也不知道二寶能不能降得住，會不會像她媽和外婆一樣，以後又是離婚的命……」
　　
　　熱鬧的聊天聲中，一道極小聲的嘀咕聲傳來。
　　
　　譚默轉頭看過去，正在偷瞄著他說話的幾個年輕女孩子嚇了一跳，對上他冷戾深沉的眼睛，駭得臉色蒼白，顫顫地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
　　
　　直到他們離開，那幾個說閒話的年輕女孩子互相看了看，忍不住道︰「他應該沒聽到吧？」
　　
　　她們明明說得很小聲，這人怎麼好像聽到了似的。
　　
　　「肯定聽到了，你們沒看到，他的臉色好可怕。」其中一個圓臉女生肯定地說。
　　
　　幾人同時沉默下來。
　　
　　其實她們都挺羨慕林二寶的，甚至可以說有點小嫉妒。
　　
　　小時候她們和林二寶一起玩過，打過架，也是很好的玩伴。只是隨著年齡增長，林二寶很少再回小鎮，眾人的關係也漸漸地生疏起來。
　　
　　但林二寶的事情，她們仍是從長輩那裡知道得不少，知道她有一個暴發戶般超有錢的爸爸，有一個雖然離婚，但也同樣貌美多金的媽媽，媽媽常年在國外，見識極廣。林二寶身家也頗豐，普通女孩子需要奮鬥一輩子才能得到的東西，她唾手可得，如何不讓人羨慕嫉妒？
　　
　　接觸外面的世界越久，越受影響，不知不覺間，純樸的女孩子們不再純樸，反而學會了攀比，學會了嫉妒。
　　
　　更是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同一個階層的。
　　
　　如今，林二寶帶回來的男朋友，看著就是一個高富帥的類型，英俊得讓女孩子忍不住一看再看，對林二寶的好命，忍不住心裡多了些復雜。
　　
　　拜完年回家，已經是下午。
　　
　　三人都不餓，不過仍是累得緊，就回房休息一下。
　　
　　反正現在過年，是放鬆的時候，作息時間亂一些也沒什麼關係，怎麼放鬆怎麼來。
　　
　　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
　　
　　林寶寶打著哈欠下樓找點東西吃，就聽到院子外有人叫她，她打開門，見到幾個年輕的女孩子。
　　
　　都是這條街的鄰居，也是林寶寶小時候的玩伴，雖然見面不多，但林寶寶還是認出她們。
　　
　　林寶寶笑道︰「劉麗雅、溫明明、何歡歡，你們有事嘛？」
　　
　　「二寶，晚上忙不忙？不忙一起去縣城玩。」一個燙著捲髮的尖臉女孩朝她說，她是劉麗雅。
　　
　　林寶寶看了看這群小時候的玩伴，不由有些懷念，爽朗地道︰「那就一起去，有車子嗎？」
　　
　　「有的，包來回哩。」
　　
　　一群女生笑嘻嘻地說，鎮子裡有車的人不少，隨便叫上幾輛車就行，這新年大頭，不是人人都喜歡窩在家裡，年輕人更愛往熱鬧的地方跑，只要叫一聲，就能齊聚一群年輕人，有車有閒。
　　
　　林寶寶也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如果不是譚默這些天一直陪著她，她早就跟著回鎮裡的年輕人一起去玩了，現在有人邀請，很爽快地應下。
　　
　　「記得帶你男朋友一起來呀。」
　　
　　「是啊，人多熱鬧。」
　　
　　林寶寶和她們約好集合的時間後，就回家準備。
　　
　　外婆聽說他們要去縣城玩，倒也不阻止，只道︰「別玩得太晚，也不要喝太多酒，醉了可不好。」
　　
　　林寶寶應一聲，指著譚默說︰「放心，有譚默在，喝醉了也不怕。」
　　
　　外婆頓時無奈地笑了下，趁著林寶寶上樓去換衣服，拉著譚默道︰「寶寶是個愛熱鬧的，人一多，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你多看著點，別讓她喝太多酒。」然後她又嘆了一聲，「年輕人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也不知道她幾時學會喝酒的……」
　　
　　譚默沒說什麼，只道︰「您放心，我會看著她的。」
　　
　　兩人準備好時，很快就到約定的時間，林寶寶和譚默一起出門。
　　
　　走出居住的街區，街口停了好幾輛車，街邊站著一群年輕人，有男有女，約莫十來個。
　　
　　見到林寶寶，一群人紛紛和她打招呼，十分熱鬧。
　　
　　譚默牽著林寶寶的手，在林寶寶將她介紹給這些年輕人認識時，他也認出今早拜年時，湊到一起討論他是奢侈品的幾個女生，其中一個叫劉麗雅的捲髮尖臉女生，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對視。
　　
　　劉麗雅和林寶寶的關係一般，也是她惡意地揣測林寶寶將來也會像她媽和外婆一樣離婚的命。
　　
　　溫明明、何歡歡等幾個女生也是一臉尷尬。
　　
　　林寶寶雖然覺得她們怪怪的，但沒有放在心上，和其他人聊了會兒天，就一起坐車去縣城。
　　
　　縣城距離小鎮不遠，二十來分鐘的車程。
　　
　　雖然是過年，但縣城中很多地方仍是開門營業，特別是一些娛樂場所，這年才剛開始，就已經齊集了不少愛湊熱鬧的年輕人。
　　
　　林寶寶一行人訂了個包廂，可以打牌、唱歌、喝酒、劃拳、玩骰子，或者到頂樓的桌球室打桌球之類的，可以選擇的娛樂很多。
　　
　　林寶寶被叫去打牌。
　　
　　譚默自然陪著她，坐在她身邊，看她笑容歡快地和幾個年輕人打牌，出牌的速度很快，有輸有贏。
　　
　　譚默看了兩局，就接手她的位置，將幾個年輕人殺得片甲不留，差點連內褲都輸出去，讓一群年輕人鬼哭狼嚎。
　　
　　這裡的熱鬧也吸引其他正在唱歌喝酒划拳的人，他們不信邪，紛紛過來和譚默大戰，結果也輸得差點沒吐血。
　　
　　「不可能！」一個瘦弱的男人忍不住叫起來，「林二寶，你男朋友是哪裡來的怪物？怎麼只贏不輸？」
　　
　　林寶寶故意挨著譚默，一臉甜蜜地說︰「也不看是誰的男朋友，贏了不是理所當然嗎？」
　　
　　譚默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裡，大有黑社會老大一把罩的架勢，不管來什麼都照單全收，看得一群女人既羨又妒，林二寶找的男朋友在吃喝玩樂方面，未免太厲害了。
　　
　　這種男朋友帶出去，也很有面子啊。
　　
　　眾人被她做作的語氣弄得噁心不已，仍是不服輸，繼續再戰，不過已經不限於打牌，開始其他的玩法，結果自然仍是被譚大少大殺一通，抓狂不已，決定改玩別的。
　　
　　「去打桌球！」劉麗雅惡狠狠地說，「就不信仍是林二寶贏。」
　　
　　林寶寶躍躍欲試，「好啊，很久沒玩，都有點生疏了。」
　　
　　於是一群人朝著頂樓的桌球室而去。
　　
　　林寶寶挨著譚默，小聲地問他︰「會玩嘛？」她不在意輸贏，但看一群人輸得臉都扭曲，她就開心。
　　
　　只要她開心，譚默就忍不住一直贏下去。
　　
　　嗯，林二寶的快樂，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譚默摸摸她的毛腦袋，沒有說什麼。
　　
　　來到桌球室，很快就有穿著制服的美艷女服務生過來，給他們周到又曖昧的服務，特別是看到譚默時，雙眼不由一亮。
　　
　　在這種場合當服務生的，一般都練就一雙火眼金睛，自然看得出來譚默的來頭不小，說不定就是那種富二代，而且還是一個英俊得勾女人魂的富二代。
　　
　　可惜富二代身邊已經有個娃娃臉的小女朋友。
　　
　　譚默拿起桌球桿，朝林寶寶笑了笑，再次和幾個不服氣的年輕人比拼起來。
　　
　　林寶寶和幾個女孩子坐在一旁的休息長椅上，服務生端來各種飲品，其中有酒有果汁，眾人紛紛選了果汁。
　　
　　林寶寶是想選酒的，正在打球的譚大少看過來，說道︰「不準喝酒。」
　　
　　林寶寶於是默默地將爪子伸向果汁。
　　
　　譚大少滿意地繼續碾壓幾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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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這一幕，讓周圍的年輕人都忍不住愣了下。
　　
　　「二寶，你男朋友……對你真好。」何歡歡忍不住感慨一句。
　　
　　溫明明也跟著點頭，唯有劉麗雅的神色有些復雜。
　　
　　她們幾個女孩子都是同一條街的，從小一起玩，年齡相當，除了溫明明和林寶寶仍在讀大學外，其他人早早地出社會工作。
　　
　　劉麗雅是最早進入社會工作的，她在社會待得久了，比同齡的女生看起來要早熟得多，加上長相也不錯，打扮時髦，頗為亮眼，很受男生們的追棒。
　　
　　可不管她怎麼出色，只要林寶寶出現，她便成為最亮眼的那個女生。
　　
　　林寶寶喜歡熱鬧，也會製造熱鬧，且出手大方，能和男人、女人打成一團，成為眾人的中心焦點。
　　
　　這點是她不管怎麼樣都比不過的。
　　
　　或許林寶寶身上唯一可以讓人拿來詬病的，只有林寶寶的外婆和媽媽，她們都是婚姻不幸的女人，林寶寶作為這家唯一的孩子，估計以後也是這個命。
　　
　　這是很多人私底下曾嘀咕過的，畢竟小鎮的風氣還是很保守，對於離婚的女人，總有些嘴碎的人忍不住閒話幾句。
　　
　　受到這些影響，劉麗雅一邊羨慕嫉妒林寶寶，一邊又忍不住同情她，心態十分矛盾，以至於在面對林寶寶時，總比其他人更在意她，拿自己和林寶寶比。
　　
　　林寶寶喝著果汁，不以為意地笑道︰「他只是愛管我，別看他這樣子，其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至於以前是怎麼樣的，林寶寶當然不會和這群人說。
　　
　　溫明明心裡有些羨慕，又有些好奇，拉著林寶寶問︰「二寶，你是不是打算畢業後就結婚啦？」
　　
　　林寶寶眨了下眼睛，「怎麼會？人生還長著，要多玩幾年。」
　　
　　何歡歡笑道︰「二寶你別騙我們了，你外婆話裡的意思，可不就是等你畢業後，好事就將近。」
　　
　　「外婆是老一輩的，這些老人家們總是巴不得我們早早地結婚生子，哪裡能信，是吧？」
　　
　　幾個女生想起家裡的老人，哪個不是這樣，彷彿只要過了二十，不管你是不是還在讀書，都巴不得早早地有對象，準備結婚生子、養育後代，完成人生的第一步歷程。
　　
　　於是一群女生心有戚戚地點頭，話題很快就變了。
　　
　　就在她們聊得熱鬧時，那邊的男人已經玩了一局，譚默不意外地將一群男人碾壓得嗷嗷叫，不服氣地繼續開打。
　　
　　譚默打球的姿勢非常的優雅，卻不是那種講究式的優雅，而是一種凌厲的優雅，明明是乾脆俐落的姿勢，偏偏賞心悅目，讓人的目光忍不住追隨他的一舉一動，看他輕鬆地碾壓一群人，難以收回目光。
　　
　　他成為整個桌球室的焦點。
　　
　　旁觀的人看得熱血沸騰，忍不住紛紛下場也比一局。
　　
　　連林寶寶都有些驚訝，沒想到打桌球還能打出熱血沸騰的效果——譚大少果然在吃喝玩樂方面挺厲害的啊。
　　
　　女生們接著也下場去玩了幾局。
　　
　　林寶寶玩了會兒，便停下來，招眾人招呼一聲，去趟洗手間。
　　
　　「二寶，我也一起。」劉麗雅、溫明明跟著說。
　　
　　於是一群女生結伴去洗手間。
　　
　　林寶寶剛從衛生間出來，發現溫明明和何歡歡正在洗手，卻不見劉麗雅。
　　
　　「麗雅呢？」溫明明奇怪地問。
　　
　　「剛才還在呢，是不是先離開了？」
　　
　　以為劉麗雅已經回去，三人也不忙著找她，打理好自己的妝容後，又洗乾淨手，一起結伴從衛生間出來，準備回桌球室。
　　
　　然而，剛走到轉角，溫明明拉住林寶寶的衣服，「二寶，你看，那個是麗雅吧？」
　　
　　林寶寶看過去，就見不遠處的一面玻璃牆前，劉麗雅被幾個男人圍在一起，劉麗雅縮在角落裡，看情況有些不對。
　　
　　林寶寶皺眉，對溫明明道︰「你去找人過來。」
　　
　　溫明明哦哦地點頭，趕緊朝桌球室跑去。
　　
　　何歡歡緊張不已，揪著林寶寶的手臂，問道︰「二寶，我們現在怎麼辦？」
　　
　　林寶寶沒說話，估量了下現在的情況，正準備叫個服務生過來，誰知那邊的劉麗雅眼尖地看到她們，忙叫一聲︰「二寶，歡歡！」
　　
　　這聲音引得那幾個男人看過來，臉上露出不懷好意之色。
　　
　　林寶寶看向劉麗雅，見她臉上露出哀求之色，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走過去。
　　
　　何歡歡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緊張地看著那幾個男人和劉麗雅。
　　
　　林寶寶走到那群人面前的幾米遠時停下，朝劉麗雅道︰「麗雅，你在這裡做什麼？阿常他們正在找你呢。」
　　
　　劉麗雅勉強地笑道︰「我……這幾個是以前的朋友，沒想到在這裡見到。」
　　
　　林寶寶哦一聲，笑咪咪地道︰「你們是麗雅的朋友啊，要不要一起去喝杯酒，人多才熱鬧嘛。難得見到，都是朋友，不必客氣啊。」
　　
　　幾個男人彷彿都愣了下，然後驚奇地看著林寶寶，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忍不住笑起來，「喲，你這妞上道。行，哥們就陪你們一起去喝酒，去哪裡？」
　　
　　劉麗雅忍不住叫了一聲︰「黑頭哥。」
　　
　　黑頭哥看她一眼，劉麗雅又不說話了。
　　
　　林寶寶指著桌球室那邊，「去那裡如何？那邊有調酒師，調的酒不錯。」
　　
　　「行啊！」
　　
　　對於他們的爽快，劉麗雅和何歡歡更加不安，只有林寶寶雙手插在兜裡，一派從容。
　　
　　一群人往桌球室那邊走去，劉麗雅和何歡歡夾著林寶寶而走，黑頭哥和幾個男人就走在她們身後。
　　
　　其間劉麗雅幾次想和林寶寶說什麼，但礙於身後的那幾個男人，只能不斷地給林寶寶使眼色，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二寶……」
　　
　　林寶寶看她一眼，那眼神冷淡之極，劉麗雅被震住，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一群人拐過長廊，就要抵達目的地時，就見前方出現一群人，有男有女，卻是小鎮的年輕人，溫明明終於將他們叫過來。
　　
　　譚默也在其中。
　　
　　一時間，氣氛有些緊繃起來。
　　
　　林寶寶臉上露出笑容，她笑起來時很可愛，也很美麗，有一種自信的光芒，會讓人忍不住將目光落到她身上。
　　
　　「阿常哥，這些是麗雅的朋友，我請他們一起來喝酒。新年嘛，就要熱熱鬧鬧的才好，是不是？」她笑咪咪地看著眾人。
　　
　　阿常就是這次帶他們出來玩的年輕人，也是這群人中年紀比較大的，身材適中，但性格圓滑又有主意，在年輕人中很有號召力。
　　
　　他笑著說︰「二寶說得對，新年就要熱熱鬧鬧的，幾位兄弟，一起來喝酒。」
　　
　　那幾人看了看這群人，也不拒絕，非常爽快地應了。
　　
　　他們的態度讓其他人心裡有些捉摸不透，但更多的是心理明白的，知道這幾個人定是有什麼底牌，否則不會這般爽快。
　　
　　阿常的心沉了沉，忍不住瞪向劉麗雅。
　　
　　劉麗雅低下頭，不敢看眾人。
　　
　　一群人走向一間酒室，這裡佈置得像酒吧，很多打球累了的人坐在這裡喝酒，身邊有穿著緊身衣的陪酒小姐，燈光昏暗，氣氛曖昧。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來，很快就佔據了附近幾張桌子。
　　
　　譚默拉著林寶寶，坐在其中一張桌子上。
　　
　　劉麗雅、溫明明幾個人緊跟著林寶寶坐，不過劉麗雅很快就被對方叫過去。
　　
　　「黑頭哥，我和朋友坐這邊就好。」劉麗雅嬌嗲地說。
　　
　　黑頭哥身材壯碩，裸露的脖子上有一條盤踞的刺青，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混黑社會，不過那臉上的凶橫之色，也讓人知道不是什麼善茬。
　　
　　他朝劉麗雅咧嘴一笑，「怎麼，麗雅不給我們面子？」
　　
　　劉麗雅只好哀求地看向周圍的夥伴，最後目光落到林寶寶身上。
　　
　　哪知道林寶寶朝她笑了笑，竟然什麼都沒幹。
　　
　　劉麗雅心裡惱怒，只能乖乖地站起來，去和黑頭哥坐在一起，然後黑頭哥將一杯酒推到她面前，說了句什麼，劉麗雅膽顫心驚地端酒喝起來。
　　
　　她喝得又急又快，一下子就被嗆住，眼淚都嗆出來了，一頭捲髮亂蓬蓬的，看起來好不可憐。
　　
　　小鎮的年輕人很少見過這些，都有些呆住。
　　
　　溫明明挨著林寶寶，擔心地說︰「二寶，怎麼辦？」
　　
　　林寶寶抿了一口果汁——譚默又讓服務生將她的酒換成果汁，說道︰「沒事，我們這裡的人不少，麗雅要是喝醉，就一起將她扛回去。」
　　
　　單純的溫明明就這麼相信了，鎮定不少。
　　
　　倒是何歡歡心裡還是不安，她不知道劉麗雅哪裡招來這幾個人，看著都是不好惹的，明顯就有什麼問題，但他們也不可能拋下她不管，只希望今晚能平平安安地回去。
　　
　　接著阿常等小鎮的年輕男人也跟著那黑頭哥一起喝酒。
　　
　　或者說是拼酒。
　　
　　甚至連幾個女生都被拉下去一起喝，酒就擺在她們面前，那黑頭哥帶著個人，來到他們桌前，笑咪咪地叫他們喝酒。
　　
　　溫明明畏畏縮縮地端著酒杯，哆嗦了下，驚恐地想著，這幾個人不會是想將他們都灌醉，然後好做點什麼吧？
　　
　　何歡歡也嚇得花容失色。
　　
　　黑頭哥看向林寶寶，咧嘴一笑，「你這妞兒不錯，也和哥喝杯酒？」
　　
　　林寶寶爽快地應一聲，這種時候她一向不會慫，正端起酒時，一隻手按住她，取過她手中的酒杯。
　　
　　黑頭哥的目光隨之落到林寶寶身邊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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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譚默取過林寶寶手中的酒，朝黑頭哥道︰「她不能喝酒。」
　　
　　說著，將酒杯放到桌上，明明周圍還有音樂，卻讓人彷彿聽到酒杯磕到桌上的清脆的聲響。
　　
　　瞬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他們。
　　
　　黑頭哥站著，譚默坐著，一個貴公子般的英俊男人，一個黑社會般兇橫強悍的壯碩男人，兩人同處一框的畫面，實在不搭配，也讓人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擔心那貴公子般的男人會不會因為不給面子，被人教訓。
　　
　　然而，黑頭哥對上譚默的目光時，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黑頭哥雖不是在道上混的，但也不是做什麼正經生意的人，接觸過三教九流的人物，在縣城的混子中也算是有點地位，對危險有一種本能的辯識。
　　
　　這個看著就像擁有良好教養的富門貴公子，不知為何，讓他有一種危險之感。
　　
　　危險又可怕。
　　
　　在自己沒反應過來之前，黑頭哥就露出不自覺的笑容，故作輕鬆地說︰「那行吧，我也不是強人所難的。」
　　
　　說著，他端起酒若無其事地離開，繼續去灌其他人。
　　
　　而那些人也看得愣愣的，黑頭哥就這麼走了？
　　
　　黑頭哥身邊跟著的一個麻桿小弟小聲地問︰「黑頭哥，那個小白臉你怎麼不灌他？」大概是自己長得不好，天生就對這種長得好的男人有一種仇臉情結。
　　
　　幾個小弟其實都恨不得灌死譚默這小白臉，讓他醜態百出。
　　
　　黑頭哥頓了下，冷冷地看他一眼，「閉嘴！」
　　
　　這酒一直喝到凌晨兩點。
　　
　　連一直保持警醒的阿常都喝得有些暈乎，雖然他足夠警惕，但黑頭哥的面子不能不給，幾巡下來，自然喝了不少酒。
　　
　　喝醉酒的也不少。
　　
　　阿常心知再不走，可能他們今晚就走不了，甚至會出事。
　　
　　他撐著有些暈乎的腦袋，正琢磨著怎麼脫身時，突然譚默站起身。
　　
　　「該回去了。」譚默說，聲音在音樂中並不是那般清晰。
　　
　　他拉著林寶寶，目光看向那黑頭哥。
　　
　　黑頭哥喝的酒也不少，但遠比這群人要清醒，對上譚默望過來的目光，他又打了個哆嗦，突然覺得有些冷。明明房間裡開著暖氣，又喝了一肚子的酒，渾身暖洋洋的，但這男人的目光卻讓他覺得冷。
　　
　　黑頭哥看一眼牆上的掛鐘，笑道︰「確實很晚了，你們都回去吧。」然後他指著一旁的劉麗雅，說道︰「不過這女的要留下來。」
　　
　　劉麗雅已經喝得有些神智不清，趴在桌上喃喃地說著什麼。
　　
　　「不行！」阿常撐著身體起來，「我們要一起走。」
　　
　　既然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走。這些人都是從小一起玩大的夥伴，也都是街上的鄰居，若是坐視不管，讓哪個在這裡出事，不僅麻煩大了，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阿常狠狠地掐自己一把，讓自己清醒一些，心裡已經思索著解決之道。
　　
　　於是他湊近黑頭哥，朝他小聲地低語幾句。
　　
　　黑頭哥神色莫測地看他一眼，慢吞吞地道︰「既然哥們這麼說，讓你們帶回去也行，不過今天得留個人在這兒，省得……」他又笑了下。
　　
　　阿常的臉色有些難看。
　　
　　就在兩人都沉默時，譚默拉著林寶寶起身。
　　
　　沒有喝醉的溫明明和何歡歡趕緊跟著起來，因為譚默的關係，黑頭哥沒有過來這邊灌酒，使得她們喝的酒也不多，能保持清醒。此時兩女莫名其妙地覺得，一定要跟緊林寶寶和譚默，只有這樣，才會安全。
　　
　　譚默拉著林寶寶，從容地朝著門口走去。
　　
　　黑頭哥沒吭聲，無人敢攔他。
　　
　　然而，他的腳步突然頓住，因為林寶寶抓住他。
　　
　　譚默低頭看她一眼，昏暗的燈光中，她的臉色有些不好，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
　　
　　譚默又看向那群從小鎮一起跟著出來玩的年輕人，說道︰「一起走吧。」他的目光直視黑頭哥。
　　
　　黑頭哥的臉皮抽搐了下，趕緊道︰「既然這位開口，你們就一起走吧。」
　　
　　眾人大喜，連阿常都有些不可思議，但機會難得，阿常忙讓沒有醉的人將喝醉的扶起來。何歡歡和溫明明也趕緊去將喝醉酒的劉麗雅一左一右地扛起來，吃力地扶著她往門口走去。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落到最後的譚默才攬著林寶寶的肩膀，和她一起走出去。
　　
　　「黑頭哥，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了？」麻桿小弟湊到黑頭哥身邊，有些不高興，「那姓劉的妞幹的事還沒找她算賬，這次不能讓她跑了。」
　　
　　黑頭哥冷笑一聲，「誰說我要放過那賤人？她敢坑我，我就敢搞她！走，我們也下去，聯系老齊他們。」
　　
　　麻桿男應了一聲，馬上拿手機撥了個電話。
　　
　　***
　　
　　一群人來到停車的廣場，先是七手八腳地將喝醉的人塞進車裡。一通忙碌下來，折騰出一身汗，冷風一吹，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正當他們準備開車回小鎮時，昏暗的路燈下，出來一群人，將幾輛車子圍住。
　　
　　原本因為冷風而酒醒一些的阿常瞬間清醒，瞪大眼睛看著攔車的一群人，心頭直覺糟糕。他就說那黑頭怎麼可能讓他們如此順利地離開，原來後手在這裡。
　　
　　對於黑頭的來歷，阿常多少有些猜測，像這種人，不管是小鎮還是縣城，都不少見，他們雖說不是混道上的，可是專門做一些不正當的事情，行事狠辣，惹到他們，可沒好處。也不知道劉麗雅是怎麼惹到他的，竟然連累到他們一群人。
　　
　　一時間，阿常對劉麗雅更是惱恨異常。
　　
　　阿常只能帶著幾個還沒醉的年輕人下車。
　　
　　林寶寶坐在車裡，打開車窗，擰眉看著外面的情況，見阿常和那幾人說了會兒話，就動起手來，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累了嗎？」譚默突然開口。
　　
　　林寶寶此時哪裡有心情理會其他，不過他也是關心，說道︰「現在不累。」
　　
　　譚默道︰「太晚了，外婆會擔心的。」
　　
　　林寶寶無語地看著他，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同樣無語的還有跟著他們一起坐在一輛車的溫明明，覺得有些搞不懂林寶寶這位高富帥的男友。
　　
　　譚默沒說什麼，拉開車門下去，朝那群人走過去。
　　
　　林寶寶驚得趕緊拉開車門下車，覺得不能讓譚大少衝動做什麼——他現在的病可沒好呢，要是再磕壞腦袋不好。
　　
　　瞬間，她心裡已經想到好幾種解決的方案，甚至已經讓人準備報警……
　　
　　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見那邊的事情好像有些不一樣。
　　
　　林寶寶張大嘴巴，看著譚大少一手一個，將那群人摁到地上，長腿橫掃，幾下子就將那群人搞定。彷彿在譚大少面前，他們都成為手腳不利索的巨嬰，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就被解決了。
　　
　　解決這群人後，譚默領著一群同樣震驚的人回來，冷冷地說︰「回去。」
　　
　　幾個男人只能下意識地應著，趕緊爬進車，趁著那群人還倒在地上，趕緊開車離開。
　　
　　譚默回到車上，坐到林寶寶身邊時，前面開車的人和副駕上的溫明明都忍不住小心地藉著後車鏡看他。
　　
　　只有林寶寶拉著他的手，仔細地打量他，小聲地問︰「沒受傷吧？」
　　
　　譚默享受她的關心，說道︰「一群雜碎，都沒動手。」
　　
　　林寶寶無語，剛才一手摁一個，一腳掃一個，還叫沒動手？
　　
　　不過對於譚大少來說，沒有像末世一樣，將人撕了餵喪屍，就叫沒動手。
　　
　　現在是和平的法治社會，他牢牢記住這點，不能像在末世時，可以隨心所欲地殺人，踐踏人命。所以他出手很輕，只是將他們掃到地上，都沒折騰，若是在末世，這些人只有一個下場，被撕了餵喪屍。
　　
　　很快就回到小鎮，車子在街口處停下。
　　
　　一群人陸續下去，氣氛都有些沉默。
　　
　　原本高高興興地出去玩，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回到鎮上都已經將近凌晨三點。
　　
　　藉著路燈，林寶寶他們注意到阿常臉上的傷，在譚默出手時，他們就挨了幾下，好幾處地方擦破皮，沁出血漬。
　　
　　「劉麗雅，出來！」阿常惡狠狠地叫道。
　　
　　一會兒後，劉麗雅從車子裡爬出來，手腳有些發軟，但看她的模樣，顯然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瞬間，眾人哪裡沒明白，先前她是裝醉的，以此想要逃開責任。
　　
　　但這次的事情確實因她而起，在場的人越想越惱火，連向來和她比較好的何歡歡臉色都十分不好。
　　
　　「劉麗雅，你膽肥了啊，竟然坑我們，你以為我們不敢對你做什麼是不是？」
　　
　　劉麗雅慘白著臉，帶著泣音道︰「阿常哥，我、我也不知道會遇到他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會遇到他們，我一定不會去縣城……」
　　
　　劉麗雅語無倫次，只想求得在場人的原諒，一雙眼睛哀求地看著眾人。
　　
　　林寶寶還想弄清楚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譚默卻突然拉著她，轉身走了。
　　
　　瞬間，所有人都看過來。
　　
　　「等一下……」林寶寶叫道。
　　
　　「該回去休息了。」
　　
　　譚默沒什麼情緒的聲音響起，也傳到所有人的耳裡。
　　
　　看著消失在街道盡頭的兩人，眾人失語了會兒，視線再次落到劉麗雅身上，今晚不弄個明白，他們是不會回去休息的，省得下次又再遇到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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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二天，林寶寶他們將近午時才起床，直接省了早餐。
　　
　　生物鐘被打亂，林寶寶撲騰在床上，腦仁有些發疼，整個人都不想起來，只想繼續睡死過去。
　　
　　譚默伸手摟住她，將她往身邊拖。
　　
　　趴在他懷裡，林寶寶被他身上溫溫涼涼的體溫弄得打了個哆嗦，趕緊滾開，離他遠遠的。
　　
　　譚默好像有些不高興她這種避他如毒蛇猛獸的行為，硬是扛上了，一把掀開被子，將她拖過來，然後將兩人嚴嚴實實地捆到被子裡。
　　
　　林寶寶尖叫起來︰「你好冷，走開走開，被窩都被你弄冷了……」
　　
　　譚大少爺哪裡允許她躲，更過份地呵起她的癢癢肉來，讓她笑得眼淚都出來。
　　
　　兩人一通打鬧後，林寶寶終於清醒過來，不再賴床。
　　
　　等他們打理好自己下樓，發現外婆已經從外面回來。
　　
　　外婆給兩人簡單地做了午餐——直接將一堆素菜和肉菜丟到水裡煮熟那種，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當然也稱不上好吃，還是林寶寶去調了兩個味碟，就當是吃火鍋了。
　　
　　「你們昨晚幾點回來啊？」外婆問道，「怎麼玩得那麼晚。」
　　
　　林寶寶一邊吃東西，一邊含糊地說︰「也沒多晚，忘記看時間了，所以回來晚一些。」
　　
　　昨晚發生的事情，林寶寶並不想告訴外婆，省得老人家擔心。小鎮的生活步調一向是寧靜安逸的，那些年輕人惹下的事情，在老人家眼裡，小事也變成大事，何必徒增驚嚇。
　　
　　但她不說，不代表外婆不知。
　　
　　外婆突然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昨晚是不是發生什麼事？聽說劉家那的閨女生病了。」
　　
　　「什麼？」林寶寶抬頭看她。
　　
　　譚默無動於衷，夾了一塊刷好的牛肉，沾好醬放到林寶寶碗裡。
　　
　　「是街角的劉山家的麗雅，昨天不是叫你一起去玩嗎？那姑娘以前是多好的孩子啊，也不知道幾時變得那麼多心眼兒，一定是在外面被人教壞了……」外婆先是用遺憾的語氣絮叨劉麗雅的變化，最後才轉入正題，「你們昨晚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事啊。」林寶寶仍是咬死不說。
　　
　　外婆見狀，倒也沒再問什麼，只道︰「你們以前挺要好的，有空就去看看她，不過別多待。」
　　
　　能讓在這裡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外婆說這種話，可見她老人家其實不太願意讓外孫女和劉麗雅過多接觸，不過是看在鄰居的面子上，才讓林寶寶去探望生病的劉麗雅。
　　
　　恰好，林寶寶也想知道昨晚她離開後的事情，很爽快地應下。
　　
　　譚默面無表情地看她。
　　
　　等他們一起出門時，她攬著他的手臂，笑道︰「怎麼，不高興啊？」
　　
　　譚默實話實說︰「沒什麼可看的。」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譚默不想去看她。
　　
　　林寶寶笑道︰「哎呀，我好奇嘛，得弄清楚劉麗雅是怎麼惹上縣城的人的，得提個防，省得以後又有人為她受罪。」
　　
　　譚默便不再作聲。
　　
　　這回輪到林寶寶忍不住一直看他，看得他也側頭看過來，平靜的眸子微微晃了下，就這麼任她看著。
　　
　　林寶寶的臉皮沒那麼厚，看了下就有些不好意思，硬生生地轉開視線，說道︰「譚大少，你也挺厲害的嘛，昨晚打架挺溜的。說，是不是在國外經常打架？還是你們家也教你們打架？」
　　
　　譚默高深莫測地看她，「你覺得呢？」
　　
　　「我哪知道，反正你就是很厲害。」
　　
　　林寶寶嘟嚷著，其實昨晚他攔著黑頭哥不讓她喝酒時，她就注意到黑頭哥怕他，而且是一種沒有緣由的害怕。其實隔了三年再見他，她也是怕的，覺得他病得不輕，而且力氣奇大，讓她又怕又慫，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不過現在她不怕了。
　　
　　因為這個男人像照顧公主一樣地將她放在心上。
　　
　　她也體會到他的照顧以及愛護之情，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情，讓她整顆心都塞滿了他，不管他再可怕，也不覺得害怕啦。而且，雖然偶爾他的氣息危險一些，但他從未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也沒有像那些精神病人一樣胡亂發病，做出可怕之事。
　　
　　久而久之，林寶寶都覺得，其實他沒有病。
　　
　　兩人很快就走到街角的劉麗雅家。
　　
　　劉家和外婆家的格局很像，都是有一個大院子，三層宅子，不過劉家的人口比外婆家多了很多，四世同堂，十分熱鬧。
　　
　　加上現在是過年，劉家的大門打開，一眼就能見到幾個正在院子裡玩耍的孩子。
　　
　　林寶寶昨天才和外婆來劉家拜年，不過當時人多，沒認出幾個人，對這些小孩子自然也不認識。
　　
　　她拉著譚默走進去，找到劉麗雅的媽媽。
　　
　　劉媽媽是個身材豐腴的中年婦女，和小鎮很多的家庭主婦一樣，半輩子圍繞著家庭和孩子轉。見到林寶寶帶男朋友過來，不由得笑了，「寶寶是來找麗雅的？她正在房裡呢，歡歡和明明也在。」
　　
　　林寶寶笑道︰「聽說她生病了，我過來看看，她沒事吧？」
　　
　　劉媽媽不以為意地說︰「哪有那麼嬌氣？不過是昨晚玩得太晚，吹了點風，有些感冒。」
　　
　　一聽這話，林寶寶就知道昨晚的事情沒讓長輩們知道。也對，小鎮的長輩思想觀念較為保守樸素，劉麗雅的行為已經超越長輩們的想像，就算眾人氣她，也不會特地到長輩面前說嘴。
　　
　　和劉媽媽說了幾句話，林寶寶就去看劉麗雅。
　　
　　劉麗雅的房間在三樓。
　　
　　譚默沒有上去，而是選擇待在院子裡的走廊下，那裡主人家擺著平時用來休息的木桌木椅，過來拜年的人可以坐那裡休息。
　　
　　劉媽媽很熱情地招待他，十分和氣，譚默也禮貌地回應。
　　
　　雖然譚默長相英俊得過頭，但他裝乖起來，很容易獲得長輩們的好感，劉媽媽越看越羨慕，她家閨女也不差，怎麼就沒帶個像樣點的男朋友回家呢？還是林家的丫頭省心。
　　
　　林寶寶來到劉麗雅的房間前，敲了敲門。
　　
　　一會兒後，房門打開，露出溫明明的臉。
　　
　　「二寶。」溫明明非常高興地說，「你是來看麗雅的？」
　　
　　林寶寶嗯一聲，走進房，就見到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的劉麗雅，以及床邊的何歡歡。此時兩個人的臉色十分不好，劉麗雅神色憔悴，臉上有一個明顯的巴掌印，何歡歡則滿臉怒容。
　　
　　林寶寶不由挑眉，看了看她們，問道︰「你們吵架了？」
　　
　　何歡歡臉色難看地道︰「誰和這種人吵架？」
　　
　　劉麗雅咬著嘴唇，彷彿終於忍無可忍地說︰「歡歡，你這是要和我絕交？昨晚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是無辜的，我如果知道會在縣城遇到那些人，我一定不會叫你們去縣城玩。難道我就是犯賤，想要害得你們都出事？」
　　
　　何歡歡怒道︰「你就是犯賤，否則怎麼會招惹上那些人？」
　　
　　「我、我……」劉麗雅臉上的委屈變成憤怒，「那已經是以前的事情，我哪裡知道會這樣。」
　　
　　「你當然不知道，你不是很玩得開嗎？什麼人都敢找來玩，卻不負責任！」何歡歡冷笑一聲。
　　
　　「你……」
　　
　　兩人開始吵起來。
　　
　　溫明明一臉愁色，想要勸架卻不知道怎麼勸，因為這兩人根本不聽勸。
　　
　　林寶寶站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吵架聲，終於弄明白一些事情。
　　
　　劉麗雅以前不學好，常到縣城裡玩，且和她玩的都是一些不正經的社會混子，要不是後來被親戚介紹到大城市工作，只怕早早地就嫁到縣城裡，嫁給一個不入流的渣男，一輩子也就那樣了。
　　
　　不過劉麗雅雖然不在縣城，但她以前招惹過黑頭哥等人，而且幫著和黑頭哥不對付的人一起幹了一件差點讓黑頭哥他們損失慘重的事情，讓黑頭哥一直記著她，等著找她算賬。
　　
　　昨晚恰好在縣城遇到她，黑頭哥便想趁機給她個教訓，不想差點連累到其他人。
　　
　　見兩人仍在吵，林寶寶決定不去摻和，轉身走出去。
　　
　　那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沒人理她。
　　
　　溫明明見狀，也跟著離開，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樣。
　　
　　林寶寶站在劉麗雅房間外的走廊，好笑地看她，說道︰「你不勸架啦？」
　　
　　溫明明搖頭，苦著臉說︰「我勸不住。說真的，一見到別人吵架，我就頭疼。而且這次歡歡確實是氣得狠了，因為麗雅她實在是……不像話。」
　　
　　對於乖寶寶的溫明明來說，劉麗雅有時候做的一些事情，確實不像話。
　　
　　接著溫明明又誠懇地向林寶寶致謝，「昨晚要不是你的男朋友，可能我們都沒辦法平安回來，阿常哥他們也十分感謝你呢。二寶，你真幸福，找到一個厲害的男朋友。」
　　
　　「有什麼厲害的？打架厲害？」林寶寶故意道，「你難道不怕嗎？」
　　
　　溫明明搖頭，「他看起來雖然有些……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有什麼好怕的？這樣的男人，才能保護女朋友。」
　　
　　說著，她自己都有些羨慕了。
　　
　　林寶寶笑了笑，又和她說幾句話，就準備離開。
　　
　　她走回劉麗雅的房間，推開門，正想和主人說一聲，哪知道剛好聽到何歡歡尖銳的質問聲︰
　　
　　「你不過是個嫉妒心重的女人，嫉妒二寶家裡有錢，又找到一個高富帥男朋友！你敢說，昨晚你不是故意叫住二寶，想要讓二寶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