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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第十四回 寶典失竊
俞劍英步入房門,抬頭打量,只見迎面壁間掛了一幅羅漢圖,或站或臥各個姿勢不同,筆力雖然蒼勁,但繪製的並不高明,一望之下,即知是不善繪畫之人,初次學習繪製。
除了壁間那一副羅漢圖外,房中只有一張松木方桌,和一張木榻,案上微積落塵,果已久未打掃。
俞劍英細看那副羅漢圖,不但繪製手法不高,而且還殘缺不全,默數圖上羅漢,只有十六個繪製完成,另有一個只繪一半。
他對著這一副殘缺不全的羅漢圖,不禁心中暗叫奇怪,想到:這幅圖既未署名,又未完成,而且手法惡劣,掛在這裡不知是什麼意思。
百拙看劍英望圖沉吟,心中早已瞭然。指著壁間那幅羅漢圖,笑道:“這幅圖是先師手繪,他老人家本不善丹青,不知為什麼,竟繪起圖來,不想一幅圖尚未繪成,竟然圓寂升天。”
俞劍英一聽老和尚說是少林上派掌門方丈手繪,倒不好再信口批評,淡淡一笑,道:“老前輩先師雖然不善丹青,但那書法功力,卻是蒼勁透紙……”
百拙笑接道:“先師先前常習書法,但卻不善繪圖,這幅羅漢圖雖然殘缺不整,但因是他老人家的手筆,是以仍掛在這裡,因為先師晚年隱居此地,閉門研究佛典,令諭寺中弟子,非他召喚,不准擅入靜室一步,待他老人家圓寂的當天,才悄然返回寺中,召集門下,囑咐後事,夜間就歸化我佛。事後我們到他靜室,整理他身後遺物,才發覺了這幅繪製未成的羅漢圖,先師安居此地,共計五年,五年之中,除了召集過老衲來聽過兩次佛法之外,其他同門,均未來過靜室,這幅羅漢圖,不知是什麼時侯開始繪製的?”
說完,帶著劍英退出,又打開右邊那兩間房門,兩人並肩入室。
這座房中,布設亦很簡單,一桌四椅,和一張單人木榻。
這座茅舍,一大一小,而且兩座房內各有桌椅,正適合劍英和紫雲等安住。
百拙笑道:“這座靜室如何,是否可以住得?”
俞劍英笑道:“好極,好極!晚輩想明天就遷來暫住。”
百拙道:“今晚上我就派人打掃。”
劍英道:“不要再勞老前輩費心,晚輩們明日自己來打掃吧!”
兩人看完靜室,重返少林寺中,百拙果然立時派遣了四個小沙彌來打掃。
俞劍英回到少林寺,把心意告訴義父,桑逸塵聽完,笑道:“好吧!你們既然想練習劍術,遷到那裡也好。”
第二天,劍英和紫雲、玉玲三個人在百拙引導之下,到了少室峰後那座靜室。
本來緊攀山壁那座茅舍較大,但因那座房中是少林寺上代掌門人生前臥室,二女不便佔居,結果,陳紫雲和玉玲自願住到右邊廂房,俞劍英獨佔那三間大房子,這一著正暗合了百拙心意,他覺得兩個女孩子住到師父生前臥室,有點不大對頭,但又不便出言阻擋,見二女自居廂房,心中十分高興。
床褥用具,早已有百拙派人擺好,房中積塵,也已清掃乾淨。
這環境清雅幽美,二女也看的芳心暗喜,百拙安頓好三個人,告辭退出。
老和尚走後,紫雲和玉玲雙雙溜到劍英房中。
陳姑娘一抬頭看到壁上那幅未完成的羅漢圖,不禁皺直了兩條柳眉,笑道:“這幅羅漢圖畫的奇形怪狀,不知是哪個手筆?”
劍英笑道:“這是少林寺上代掌門人所繪,武林中最重師道,姊姊以後不可隨口批評……”
紫雲淡淡一笑,接道:“你在教訓我麼?”
劍英笑道:“怎麼?我說的有什麼不對?”
紫雲又回頭望子那幅殘缺不全的羅漢圖,笑道:“這幅殘圖,掛在這裡實在有點難看,明天我替他補上殘缺吧!”
原來紫雲不但妙擅丹青,而且仿繪之力甚強,只要她見了原圖手筆,著筆繪去,使人有難分真偽之能。
劍英知她本領,急忙接口笑道:“那怎麼行,人家這幅殘圖,旨在悼念先師,你動手替人家補上,反而破壞人家旨意。”
陳紫雲不理劍英的話,秀目卻深注在那幅殘缺不全的羅漢圖上,臉色十分入神,良久不發一言。
玉玲和劍英都看得十分奇怪,不知她何以忽對那羅漢圖發生了興趣。
足足過了有一刻工夫,才見她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難道這樣一幅殘缺之圖,還耗了數年工夫不成?”
程玉玲聽得顰起柳眉兒,道:“姊姊,你自言自語地說些什麼?叫人聽的糊糊塗涂!”
陳紫雲目光移開羅漢圖,回頭望著玉玲,笑道:“我是說他這幅羅漢圖,怎麼會用了數年工夫之久,還沒有把這幅十八羅漢圖繪成?”
劍英,玉玲細辨那圖上墨色,果然深淺不同,不過兩人也只是看出墨色深淺不同,其它都無法辨認得出來。
紫雲看他們兩人都似很有興趣,嫣然一笑,接道:“表面上看,這幅羅漢圖,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很難辨認出來,著筆功力,墨色新舊,卻是相距著很遠的年月,這中間差別很微,不擅繪畫的人,很不易辨認出來,如果我沒有看錯,他這一個半仰身子的羅漢和那個最後未完成的羅漢圖,至少相距有五年歲月。”
劍英奇道:“這倒是一件異常耐人尋味之事,一幅羅漢圖,怎麼能繪製數年之久呢?”
玉玲道:“也許是那老和尚研讀經典,研讀得心裡悶了,就拿筆來畫它兩筆,所以才畫了那樣長的時間。”
紫雲道:“妹妹說得不錯,這畫好的十六個羅漢也非一氣呵成,至於未完的那半個羅漢,畫的時間更久,那斜舉手臂,和未完的身體,最少要相距一年以上時間,只看那墨色深淺不同,即可辨認相隔時間不短。”
陳姑娘隨口說過,劍英和玉玲也未再追問,對跟前那幅充滿著重重疑竇的羅漢圖,也未再用心深研。劍英向紫雲要了師父手著的“太極、兩儀、三才劍訣”圖解,笑道:“我被師父由嶺南金霞宮後萬丈絕壑中救回九華山後,就被關在懸崖中丹室之內,面壁三年,出了丹室,又連遇強敵騷擾,始終未能把師父手繪劍訣,詳細閱讀過一遍,兩位妹妹都已得恩師面授,想來都已通達,今宵我要把師父手繪劍訣仔細研讀一遍,明天就請兩位姊姊指導我開始練習。”
玉玲莞爾一笑,道:“你怎麼忽然變得這樣客氣了?”
陳紫雲笑接道:“師父手著這部劍訣,精奧博大,變化無窮,我和玲妹雖然得他老人家面授指點,但也只不過略通概要。那太極三十六劍式,尚能運用,兩儀廿四劍,雖亦可勉強用來對敵,但很多精微變化之處,已難瞭解,至於那十二招三才劍式,簡直是一點都不明白,說起來真是奇怪。我和玲妹初學之時,雖然也曉得那十二招劍式,變化複雜,但並不算太難,哪知愈練直覺困難,越學越感糊塗,現在根本就弄不清楚是錯是對。”
劍英嘆道:“師父之能實非我們能及萬一,那夜二位姊姊雙鬥冥靈真人,出手劍招之奇就非我能預測,眼看劍勢劈刺向空隙之中,哪知劍到之時,剛好是敵躍避的方向,劍劍搶制了先機,招招攻敵必救,才迫得那老魔頭無法找出絲毫的反擊時間,雖有一身深厚功力,亦無法發揮出來,如果不是兩位姐姐的劍招奇奧,你們縱然是全力拚斗也難抗拒那老魔頭的內家真力……”話至此處,微微一頓,又道:“師父在授我玄門先天氣功之時,曾對我有過一番訓誡,他說:玄門先天氣功並非內家功中最高絕學,他的一身能耐,亦非舉國第一,如講武林中技擊之術,乃應推少林寺執武林牛耳,只可惜上乘武功,並非人人可學,如果秉賦不佳,縱學上一生一世,亦難登峰造極。內功一道,更是精博,因才施教,才能水到渠成,如果勉強傳授,學習之人未受其益,反蒙其害。因為一種較高的內功,大都要違反人體生理的正常本能,如無甚佳天賦,必難適應練功的變化,一個不好,練功之人就要受到很大損傷,輕則殘廢,重則殞命,是以,一個人武功的成就,必需要各種條件配合。”
陳紫雲笑道:“師父肯把他曠世絕今的玄門先天氣功傳你,自然是把你看成了練武的全材,事實上你的悟性,也確比我和玲妹高,同時你已學得了師父的奇門八卦劍法,太極、兩儀、三才劍法,雖是集天下劍術大成,但據我習練經驗所得,其中最為奇異之處,還是五行生剋變化,和八卦消長之機,不過其間又加上了雙劍相輔之妙,本以那兩儀二十四式,學起來又比太極三十六式繁雜很多。至於那三才劍招,恐又深奧一層,因為兩儀劍招是雙劍相成克敵,各佔一半份量,那三才劍招卻是一劍為主,兩劍為輔,主劍主正,輔劍出奇,奇正互用,其精奧自然是更深上一層。是以,我和玲妹妹在初習三才十二劍式時,因有師父主正出劍,帶動十二劍招變化,練來倒不覺如何困難,但我和玲妹自己練習起來,卻是愈練愈感糊塗,故然三才劍式需要三人各主其位,才能發揮三才劍招效力,但其間劍式卻是各謀其道,分可單獨對敵,合則三劍聯攻。在這段靜居時日中,咱們最好能把那三才十二劍招精奧領悟。”
陳紫雲說完,拉著玉玲緩步退出房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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