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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子蘇 - 庶女成鳳(卷三 皇朝新貴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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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7 00:4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等到祁夫人再趕到,刑部早就沒人了,該審問的都審問了,刑部的人讓她可以直接去六王府看看。

女兒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抓被審問,對祁夫人來說,接連失去兩個女兒,這打擊實在是難以承受,可這是太后親自下令查的,祁夫人就算是有多大的不滿,也得先想想女兒死了對祁家有什麼影響,說的好聽才是因病去世,知道情況的不都說這祁家的教育太失敗,祁家的姑娘真沒一個好的…

在這開春之際,六王府接連兩樁喪事,等著六王爺趕回來之後,這才出殯。

六王妃多不情願把這個給自己兒子帶綠帽子的女人這麼風光大葬,可太后下了懿旨,她也不想丟了這王府的臉面。

葬禮過後,太后又直接給蘇謙澤賜婚,決意要讓他成親之後直接像二皇子一樣去封地,把這件事在皇上面前給瞞了下來。

皇宮中晉妃病倒了,同年五月,三皇子蘇謙澤大婚,大婚過後蘇謙澤帶著三皇妃去了封地,而晉妃則直接把她手頭上的宮權交還給了皇后,說要去南山寺住一段日子,給這兩年多災禍的大今國祈福。

眾人唏噓六世子妃的短命,沒這個福分享受榮華富貴,也唏噓祁家的姑娘命運多舛,剩下的這個三姑娘,真不知道要怎麼嫁出去了。

而六王府經歷了這麼一場,迎來的卻是再一個六世子妃。

世子妃的名號一直在那,如今不過是換個人做做,而祁素茹之前的院子被廢置在那,六王妃又另外修了個新院子給蘇謙營和未來的六世子妃住,許晴幽當初夢想中的位置,永遠都輪不到她。

一個孩子都沒有的蘇謙營猶如是沒有娶親過一樣受歡迎,還是有許許多多的人家願意把女兒嫁進去,只要六王妃看的上,不管是不是繼室,生下的孩子就是嫡長了…

六王府經歷著變化,而安安靜靜地陸將軍府中,同樣也經歷著變化,顧吟霜雖只是暫管,但是她卻努力的把一些不是她的人,爭取到了自己的麾下,等到孫氏真正接受的時候,就是另一場好戲。

陸夫人的身子一直不見好,就算是換了藥,如今也是氣短人累,需要多休息,兩個兒子都在身邊,陸夫人也沒多大精力再去理會兒子們院子裡的事,只想陸將軍能夠早一些回來。

只是沒等六王爺回去,這北圖就像是有了預兆一般,本來在陽關這活動頻繁的,一下直接分兵從衡關陽關同時突襲,勢要打一個措手不及…

對於地理位置來說,衡關比陽關易守難攻,這麼多年北圖打的最多的也是陽關,這一回六王爺回京,北圖就像是卯准了時機一般,兩個關頭同時襲擊,兩方兵力無法及時調動,措手不及。

等這邊消息傳到臨安的時候,衡關那已經被攻破兩城,北圖軍就是打著收復失地的旗號,讓陽關這脫不開身去支援。

一打仗,陽關街上的人就少了很多,吟歡站在院牆內,很少聽到昔日裡那車輪來去的聲音,蘇謙默已經連續五天沒有回來了。

陽關這向北圖攻佔的城多,也意味著北圖能夠埋伏突襲的選擇多,兵力有限,防的十分辛苦,吟歡折回屋子內,桌子上放著來自八王府的信,還來不及拆。

吟歡打開一看,卻是蘇謙和寫給相公的關於六王府的事情,六王府嫡長孫病死,六世子妃傷心過度,沒多久跟著也去了,如今六王府喪事剛過,母妃心中感慨的很,想知道他們何時能夠回去。

祁素茹死了。

吟歡輕輕放下了信,祁素茹這麼愛自己的一個人,怎麼會傷心過去跟著去了,是誰不想讓她繼續活下去,直接要她這麼離開。

吟歡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懼意,她想到了那個至高無上的存在,就像當初她的鋪子裡無端出的那些事,最後從蔣茹茵口中才聽到了原委,而今天要祁素茹這般死去的,背後的人會不會也是他們。

當他們喜歡你的時候你就順風順水,倘若他們不喜歡,下場不就和祁素茹一樣。

吟歡用力抓緊了手中的信,隔了好久才鬆開了手,背後已經出了一陣的汗,「小姐,您沒事吧?」爾冬倒了一杯水過來放在了桌子上,良久吟歡拿起來喝了一口,情緒平復了許多。

前世她在陸府的時候,陸重岩掌控了她的生殺權,其實如今也一樣,只不過她所站的位置更高了,但在她之上還有人掌控著她的生死,她一樣得活下去,這並沒有什麼可怕的。

「取筆墨來。」吟歡深吸了一口氣把那信擱在了一旁……

軍營內,蘇謙默皺著眉頭看著陸將軍又把一個地圖上的小旗拔了去,用力地錘了一下桌子,沉聲道,「木大人,陸將軍,這裡交給你們,我帶人去衡關,王爺很快就會了。」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陸將軍攔住了他,「你在衡關都沒呆過多久,對那的地勢不瞭解。」

蘇謙默指著陽關圖上守衛艱苦的幾個城,「在王爺回來之前陸將軍你和木大人必須在這裡,衡關那我去,別的不必再說。」蘇謙默揮手走出了營帳,木朝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和陸將軍商量起了接下來的事。

而蘇謙默換下了衣服之後,直接騎馬回了蘇宅,此時天已黑。

吟歡正在屋裡選著些透氣的料子給蘇謙默多納幾雙襪子,屋外的襲暖進來說姑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蘇謙默就走了進來,出去的時候還乾乾淨淨的面容,一下被胡渣給覆蓋住了,疲倦的很。

「襲暖,去取水來,姑爺要洗浴。」吟歡吩咐襲暖下去,蘇謙默走到她旁邊,什麼也沒說,把她抱在了懷裡,靜靜地感受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良久,吟歡輕輕地推了他一把,催促他去洗浴,蘇謙默在她臉頰上蹭了蹭,轉身去了隔壁。

那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離開了五六日沒回來,吟歡也想得到他經歷了些什麼,比起那不舒服的味道,她更擔心他在這樣環境下自己的安危。

「爾冬,你再去廚房看看,讓李嬸做幾個姑爺愛吃的,趕緊端上來。」

蘇謙默洗浴完之後又清理過了鬍子這才回來,屋子裡已經飄著一股淡淡的飯菜香氣,吟歡示意他趕緊坐下,給他盛了湯,「快吃吧。」

「我等會要去衡關。」蘇謙默端著碗靜默了一會,開口說道。

「這麼急要趕過去了?」吟歡怔了怔,蘇謙默點點頭,「這有木大人和陸將軍在,衡關那人手不足,必須趕去支援。」

吟歡沒再說什麼,起身到旁邊的櫃子中取了一個盒子,裡面是她出嫁的時候木氏為他們求得平安符,一共兩枚,吟歡拿起其中一個放在了新縫製的荷包中,走到他身邊坐下,把荷包放在了桌子上,「把這個貼身放著,母親為我們求的。」

「我會很快回來的。」蘇謙默握住了她的手,吟歡點點頭,「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

蘇謙默看著她臉上那體諒的眼神,把她攬在了懷裡,「對不起,總是要讓你擔心,等這回事過了之後,我們就能回臨安住一段日子了,你要是願意,我們就搬出八王府去。」

吟歡輕點了下頭,輕聲囑咐道,「你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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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7 00:41: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蘇謙默吃過了飯陪著她躺下之後就離開了蘇宅,連夜帶兵趕去了衡關,五日後就送信回來,已經在衡關的軍營裡了。

蘇謙默的到來給衡關的將士增添了不少激力,初定方針之後,蘇謙默總覺得北圖這一回的進攻方式詭異的很,忽然兵分兩路進攻,而且好像熟知衡關和陽關的兵力分佈,知道在哪個地方找缺口。

蘇謙默的第一反應就是軍營裡混入了北圖奸細,但所在的士兵屆時過去招的,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和北圖軍對戰數次,蘇謙默對他們的打仗手法還是有所瞭解的,撇去過去橫衝直撞的做法,如今改為迂回作戰,即便是沒有可疑的人,蘇謙默也無法放鬆警惕。

而正當這戰事緊急的時候,吟歡這又收到了程碧兒寫過來的信,她收到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了,二月初,蔣茹茵生了,安穩生下一對龍鳳胎,兩個孩子都很健康,皇上很高興,賞了兩個孩子,等於是賞了蔣茹茵,這側妃的位子是沒法再升了,皇上直接封了女嬰為平甯公主,反而比後她一會出生的弟弟更讓皇上疼愛……

太子府中,蘇謙陽坐在床榻邊上,握著蔣茹茵的手,眼底是難得的柔情,「辛苦你了。」

「殿下,孩子呢,我還沒看到過呢。」蔣茹茵生這兩個孩子也是九死一生熬過來的,生下後累的虛脫,睡過去後醒來孩子就不在自己身邊了,蔣茹茵也知道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如今都洗三了,她還沒看到孩子過。

「父皇和母后都來了,父皇抱著平寧不鬆手呢,說她長的討喜,等客人都走了,就讓嬤嬤把孩子給你抱過來。」蘇謙陽撥了一下她的頭髮,也掩飾不住高興,他本就只有一個嫡長子,其餘太子府裡妾室生的有一子一女,但那身份,他看不上眼。

唯獨蔣茹茵生的孩子,有蔣家這個外祖家,對他又是一大助力,當然這其中也不能忽略他對蔣茹茵的另眼相待。

蔣茹茵反握住了他的手,語氣裡有著淡淡地懇求,「殿下,這兩個孩子,能不能養在臣妾這裡。」

「臣妾知道這孩子出生了都要先過問太子妃要不要養在名下,可臣妾實在是捨不得的他們。」蔣茹茵泫然欲泣地求著他,這兩個孩子,說什麼她都要養在自己名下,決不能讓太子妃帶了去。

「別哭,還在月子裡哪能落淚的,這事我會和太子妃商量的。」蘇謙陽從未聽見她求過自己什麼,就算是去想她這麼做是否另有目的,還是心疼她這傷心的模樣。

「娘娘,蔣二夫人來看您了。」門外傳來稟報聲,蘇謙陽拍了拍她的手走了出去,蔣老夫人帶著程碧兒過來,在外給太子行禮之後由宮女帶路進來。

蔣茹茵收起了眼淚,笑著看著程碧兒,眸子在她小腹上停了一下,和蔣老夫人聊了會,就留下程碧兒獨自在屋子裡說話。

「六世子妃去世之後,大哥的情緒一直不太好的樣子。」程碧兒先說了蔣家的事,蔣茹茵點點頭,「那大嫂呢?」

「大嫂什麼也沒說,不過聽丫鬟來報,知道六世子妃去世之後,大哥才和大嫂同房。」程碧兒放低了聲音,蔣茹茵冷哼了一聲,「怎麼,還打算為她守身如玉不成,他還真以為是傷心過度去了麼,也不想想,六世子妃這樣的人,如何都不可能為了那個孩子傷心到如此境地。」就算太后瞞著皇上瞞著太子,但關於祁素茹的死因,蔣茹茵是不相信那個說法的。

「蔣家也不能絕了他這個嫡長之後的,等生下了孩子,他要出家要做什麼都隨他。」蔣茹茵說的很淡,接著看著程碧兒,「你也小心你肚子裡的孩子,爺爺就算是有心給二哥機會,你也得細心點,別讓有心人得了機會。」

「你怎麼知道的!」程碧兒很快捂住了嘴,就連相公她都還沒說呢。

蔣茹茵笑著掐了她一下,「你還想瞞的住我,看你這走路姿勢我就知道了,平日裡多不顧忌的,說你千百遍你聽進去一回已經謝天謝地了,今天從進門到現在這扭捏的。」

程碧兒吐了下舍嘀咕了一聲,蔣茹茵隨即又說道,「你給吟歡去一封信,就說孩子平安生下了,替我謝謝她,如今這形勢,我也不便與她書信往來,免得落人把柄。」

程碧兒應了一聲,隨即想到了什麼,貼近她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蔣茹茵臉色一僵,隨即朝著守在床前的宮女看了一眼,那宮女領會去了屏風外守著,蔣茹茵這才微沉著臉問她,「你從哪裡聽來的這個消息。」

「我無意聽到老太爺和父親說起的。」程碧兒見她如此神情,不免對事情的真假性也起了懷疑,難道老太爺說的是真的?

「難怪表哥會這麼快成親。」六王府出事,蔣茹茵恰逢生產之際,對六世子妃的事確實不太上心了,不過會和表哥牽連上關係,祁素茹死的也不算冤了。

「你當沒聽過,既然老爺子不想讓別人知道,那這事一定就是六世子妃憂傷過度,因病去世。」蔣茹茵囑咐道,程碧兒點點頭,她哪敢和別人說這個,誰敢挑釁那些人的威嚴,只是她如今更擔心蔣茹茵。

「都說皇家無情,姐姐,你在這要這麼小心翼翼地活著。」程碧兒清楚的知道她是如何一步一步在太子府站穩腳,之中又受過多少苦,但當有一天這個太子殿下也登上了權利的最高點,在他身後的女人們又是怎麼樣一番光景。

「既然進了這裡,也就由不得自己矯情了。」蔣茹茵笑了笑,並不在意,她從懂事開始,作為蔣家的嫡女,早就已經定好了去路,這個準備做了數年,又怎麼會承受不住。

程碧兒陪了她一會,又有別的夫人進來看,皇上皇后回去後,蘇謙陽就吩咐奶嬤把孩子抱回來給蔣側妃看看,自己則去了太子妃的院子。

太子妃恰好從太孫那回來,見他滿臉喜氣的進來,斂去了眼底的芥蒂,笑著說道,「今日殿下一定很高興。」

「太子府又添新生,蓉兒你不開心?」蘇謙陽坐了下來,自有宮女遞了茶水上來,太子妃坐到他的對側溫柔笑道,「臣妾自然替太子高興。」

「循兒身子如何了?」蘇謙陽這才問到了太孫的情況。

「好多了,如今吃了那方子,循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殿下,是不是應該讓循兒去宮中學習,免得落後了。」太子妃柔聲建議道,皇家的孩子滿五歲就要去宮裡設的書堂中學習,只是因為太孫身子不好,至今都還沒去。

「循兒的身子可吃的消,不如請師傅到太子府教導的好。」蘇謙陽顧及長子的身體,在太子妃聽來就不是很好受,尤其是如今蔣側妃生下一子一女,將來若是自己兒子留在太子府中學,她的孩子進宮去,那勢必會讓太孫孤立無援。

「殿下,若是一直在太子府留著,循兒可沒有什麼同齡相熟的人了。」蘇謙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過去要把這孩子送進宮去你可是十分不舍,怎麼如今自己先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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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7 00:4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我是怕循兒會和其他的堂兄弟們生分了,如今他身子好了,也不該老是這麼寵著他護著他,他是個男兒,將來是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太子妃說的動情,歸根結底她是因為將側妃的孩子擔心了,過去這府中只有一個嫡子,她是想要把身子不好的孩子留在身邊,進宮還怕他受傷害,如今這情形,這辦法肯定是不行的了,他必須要先和那些兄弟姐妹熟悉起來。

「那就讓他進宮去吧。」蘇謙陽點點頭,「母后之前也提過。」

太子妃聽他這麼說,這才覺得心裡舒坦了一些,蘇謙陽繼而說道,「府中事務繁忙,這蔣側妃兩個孩子,就養在她自己的名下吧,蓉兒你也能專心顧著循兒。」

太子妃笑容一僵,有些牽強,「雖說蔣側妃名分不低,但這孩子的事,一直都是養在正妃的名下,這麼做似乎不妥吧。」

蘇謙陽拍了拍她的手,「規矩也都是人定的,到了這孩子十來歲再到你名下也不遲,到最後都還是要在你名下的。」

太子妃覺得怪異的人,在太子府,這孩子也都不是自己養的,都有嬤嬤帶著,只不過養在她名下是有她手底下的人帶,如今太子這麼一說,太子妃不免多想,她一個側妃,憑什麼要求孩子要養在自己名下,這大今朝也就只有皇后與她有這個權利。

「若是母后那知道了也不好說,我知道蔣側妃疼愛孩子,不過這祖宗規矩都是這麼來的,到了我們這不這麼做也不好。」太子妃放緩了語調誠懇勸到,蘇謙陽有些不耐,「最後還不都是養在你這裡,太子府事多你一個人也顧不過來,等他們長大懂事了,到時候再到你名下,不也讓你輕鬆不少。」

太子妃噎聲,養不養她能花多少精力下去,都是托詞罷了,若她說簡單,太子殿下豈不是會說不用心,養孩子哪有這麼容易,宮中夭折的還不夠多麼。

「若是母后那不說什麼,我自然也覺得妹妹自己養能更順心一些。」末了,太子妃順從地說道,蘇謙陽點點頭,「你也辛苦了,如今宮裡的事多,父皇的身子也不太好。」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太子妃說著,有些苦澀,那錦瑟和鳴的相處也只有在開始的兩年,後來太子府內新人又進,孩子出生後,太子妃也說不清楚是什麼緣故,漸漸的她捉摸不透這個丈夫心中的想法。

「我現在過去看看循兒,過會還得出府一趟。」蘇謙陽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了拍,繼而去了太孫的院子裡,蘇彥循正坐在書桌前執筆臨摹著字,見到他進來,從椅子上下來乖巧地給他行禮,蘇謙陽摸了摸他的頭,看了一下書桌上他寫的字,對一旁服侍的宮女說道,「給太孫收拾好要用的,休沐後他就去宮中書堂裡。」

「父王,我要去宮中和他們一起了嗎?」蘇彥循眼底閃過一抹希望,他微帶蒼白的小臉上滿是期待。

蘇謙陽點點頭,「嗯,你母妃也答應了,休沐之後就帶你進宮和他們一塊學,循兒可願意。」

蘇彥循用力點點頭,「孩兒願意的,孩兒一定努力學,不會讓父王母妃失望的。」

「乖孩子。」蘇謙陽眼底閃過一抹疼惜,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懷抱著多大的欣喜,只是這身子,卻一直都不太好。

再去蔣側妃那的時候,蔣茹茵已經見過兩個孩子了,蘇謙陽把太子妃同意了的事和她說了,蔣茹茵又是一番感動,等他離開後,讓奶嬤把孩子帶了出去,養到十歲也夠了,起碼在她的眼底,能夠保護的周到。

程碧兒的話蔣茹茵記在心裡了,吟歡走之前給她的信中寫的她原先不信,只是如今想想,以表哥過去的做事風格,任何瘋狂的行徑他都做的出來,只要他想做,只要能夠做的到。

姑媽會想要替表哥撇清是必然的,而蔣家卻不能為這件事做什麼,爺爺早就說過,蔣家世代只會站在君王背後,而任何一個想要打破這種維繫的可能性都是不被允許的。

她最擔心的,是自己那個從不按常理出牌的表哥,即便是成親了,也不會真正安分下來,封地而已,能夠長久困得住他麼……

臨安城的天漸漸的熱了,那年末開春的幾場悲事也漸漸的在人們心中淡去了,太子府滿月酒,誰家又有了喜事,一件蓋過一件,要把年初這晦事給沖了去。

而從六世子妃轉而被人議論的,就是六王府這又一樁的喜事,六世子再度定親了,百日過後,六王妃就為蘇謙營又選起了妻子,總不能讓這王府裡頭空著,婚事定下的也很快,就在這年的入秋。

也許是六王妃覺得吃了祁家的虧,娶了一個太過有名聲的女子,結果到頭來生出這麼多的事,所以給兒子選了一個其貌不揚但卻知書達理,懂得持家為人低調的姑娘。

蘇謙營沒能開心到哪裡去,即便是外人不知,他也清楚自己戴著這麼一頂綠帽子,這等恥辱的背叛,到他去找的時候,那個吳公子竟然也已經被處決了,刑部說屍身已扔,可笑的是連這個姦夫是誰他都不清楚。

他對刑部的判決有疑慮,為何這麼大的事情連六王府的人都不叫,他們才是六世子妃的夫家,在他們沒有一個人在場的情況下,人就給處置掉了,說了什麼承認了什麼,他都不曾親眼看到,就連那個丫鬟鵲兒也不見了。

可他卻不敢查下去,這是太后娘娘插手處理的事情,皇上都不曾說什麼,他們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不過這六世子的大婚六王爺是趕不上了,他趕著回陽關,那裡的戰事已經緊張到不時有居民往內遷移,北圖就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大量的兵力投入下去,非要和他們碰撞個魚死網破。

蘇謙默離開整整三個月,衡關到陽關不過幾日的行程,他都沒有空回來一趟,這些天三五十的吟歡都能看到陽關有士兵到處搜索住在陽關內的北圖人,那些平日裡只是做點小生意糊口飯吃,生活的並不好的北圖人,被當作是嫌疑奸細,抓了很多。

吟歡起初覺得於心不忍,可這些天過去,漸漸也覺得麻木了,兩國交戰,苦的都是百姓,那些無辜的人,關進去了稍有懷疑基本就難活著出來了,每天都有人死去,吟歡讓府裡的人出去置辦東西外,不要隨意出門……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仗,一打竟然長達一年之久。

中間不曾間斷,比幾年前那北圖蟄伏而來的那一場更加的猛烈,陽關的人搬遷了不少,吟歡偶爾上街一次,都覺得人越來越少了。

「小姐。」爾冬左右看了一下,才把吟歡從馬車上扶了下來,就連這平日裡女人家最愛逛的胭脂水粉鋪子都生意慘澹,掌櫃和夥計都無精打采的。

中間不曾間斷,比幾年前那北圖蟄伏而來的那一場更加的猛烈,陽關的人搬遷了不少,吟歡偶爾上街一次,都覺得人越來越少了。

「小姐。」爾冬左右看了一下,才把吟歡從馬車上扶了下來,就連這平日裡女人家最愛逛的胭脂水粉鋪子都生意慘澹,掌櫃和夥計都無精打采的。

「就這些吧,再去前面的鋪子看看。」吟歡選了不少,都讓掌櫃的裝起來了,掌櫃的高高興興地給包了起來,親自送了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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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馬車跟在吟歡身後,入了秋的陽關街邊的樹上的樹葉枯黃,吟歡走了幾家鋪子,車上就裝了不少東西,靠近城門口的那些店關的關,搬的搬,就是平日裡遊蕩最多的乞丐都沒幾個了。

一輛小推車從她們身邊經過,那老伯步履蹣跚,發白枯槁,小推車上放著一個小爐子,爐子上架著一個盆子,裡面都是些燒餅。

吟歡看著那稍一閃失就會倒下的小推車,這樣的時節裡,誰還有心思在大街上逛著買這一兩個燒餅吃。

爾冬看了拿出碎銀子給小竹,示意她過去把那些燒餅都買了,還熱騰騰的冒著煙。

吟歡讓她們自己分著吃了,繼續往前走去,剛剛拐進一家賣香料的鋪子,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士兵喊人的聲音,街上僅有的幾個人頓時鳥獸般四散了,爾冬趕緊護著吟歡走入鋪子內,一隊的士兵從鋪子門口沖過,兩個直接進了鋪子看了一圈,對那掌櫃問道,「有沒有看到兩個北圖人逃過來,一老一少。」

那士兵把畫像拿出來給他們看,吟歡就瞥了一眼,那掌櫃看仔細了後說沒見過。

「如果發現了他們要立刻報給我們,他們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士兵警告道,帶人繼續找去去了,吟歡看他們嚇唬路人問話的樣子,轉身看著掌櫃,無意地問道,「難道有人溜進陽關了?」

掌櫃的歎了一口氣,打仗了生意難做,他都計畫著要不要先離開躲一陣子,把吟歡要的熏香都拿了出來,低聲說道,「不是有人溜進來了,是這軍營裡頭啊,有人逃了,一大早就在抓了,聽說是逃了三個,抓回去一個,這都問第二遍了。」

「軍營裡都能逃出人啊。」吟歡驚訝地問道,那掌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夫人不是陽關這的人吧。」

「嗯,我去年才搬來的。」

「那軍營裡頭,十年前也有人逃過,那大半夜的,整個陽關都有士兵在搜,進家門搜,到處搜,最後還是讓人給溜了。」掌櫃的聲音越發低,吟歡看著街上巡查的士兵,十年前,「是不是也是這個時候?」

「差不多,比這還早點時間。」掌櫃想了一下說道,吟歡點點頭,拿著東西離開,此時天氣微暗,吟歡上了馬車,對掌櫃說的話還有些記掛,十年前,父親就是在這個時候戰死的,那忽然來的圍堵是不是和這軍營裡人逃走有關。

「小姐,前面的路讓他們給攔住了。」馬車走了一會爾冬在外面說道,吟歡拉開簾子一看,回家的路被士兵用尖紮的木柱欄給欄了起來,只開了一人通過的縫隙,去的人都一個一個審問過。

蘇宅靠近去臨安的那個城門,這麼一攔,馬車是過不去了,吟歡看了一圈四周,「走巷子吧,城門口肯定守著人,去府裡的後門。」

到了巷子口還是有士兵盤問了一番,狹窄的小巷子裡馬蹄聲尤為清晰,吟歡坐在馬車內,似乎是那香料沒有包好,漏出了一些,飄著淡淡地香氣。

對小巷子吟歡總有著不太好的印象,就像當初祁素嵐派人綁架她的時候,只是四周都安靜的很。

到了蘇宅的後門,吟歡下了馬車,小竹她們把東西都拿了下來,吟歡走入宅子,護衛很快把門關了起來,吟歡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忽然腳下似乎踩到了一個磕物,低頭一看,一個銅色的小圓球掉在地上。

撿起來一看,鏤空的銅色圓球內,似乎有著兩顆小顆粒,搖起來有聲音,並不響亮,但做的很精巧。

「可能是哪個不小心丟在這的。」這小東西應該是陽關這賣的北圖小物件,吟歡讓爾冬收著往上走去,一行人穿過了走廊往廚房那很快消失在後院,後院柴房窗戶上一雙滿是警惕的雙眼也移了開去。

微弱的光透過窗戶照在柴房裡,只見一個身受重傷的白鬍子老人躺在柴堆旁,而那雙眼睛來自一個小少年,年約十一二歲,身著北圖服飾,手中拿著防身的小刀。

「阿謨,你怎麼樣了!」少年關切地看著那老人,胸前傷口的血已經結痂,那是潛逃出來的時候被那軍營裡頭的人給砍傷的,但因著失血過多,老人的臉色已經蒼白。

「答應阿謨,逃出來了躲兩天,等城門口鬆懈了你就往臨安城的方向逃,路上找個小鎮隱姓埋名生活下來。」看清楚了少年眼底的不甘心,老人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你這條命是你哥哥你阿姆換來的,你必須活下去。」

「阿姆死了,哥哥被抓了,我怎麼可以一個人這麼活著,阿謨,我是一定要回去報仇的!」少年眼底迸射出仇恨,老人歎了一口氣,緊抓著他不鬆開,「你回去等於送死,他們就等著你回去。」

「如今戰況這麼緊急,你忘了殿下說過的話了,忘了你阿姆囑咐你的話了?」老人氣的咳嗽了幾聲,少年正欲反駁,忽然止住了聲音,身子矯捷一閃,到了柴房門邊側耳貼了上去。

過了一會,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走廊附近,走的小心翼翼,走出了回廊還回頭張望了一下。

少年輕手輕腳地躡到了窗戶邊上,那聲音漸漸朝著柴房旁邊的屋子靠近,少年很快伏低了身子,一個人影從窗戶邊上經過,隱隱有貓叫聲傳來。

隔了沒多久,較重的腳步聲很快朝著那柴房旁邊走去,聲音過去了很久少年才敢探出頭去看,月光照亮了後院,已經看不見人了。

沒多久,少年忽然臉紅了,他聽力極好,那隔壁傳來的細微聲音如今極為生動的傳到了他的耳中。

這入了夜,竟然還有人在這裡行苟且之事。

少年回頭看了老人一眼,卻發現他緊閉著眼睛,伸手過去一攤,滿頭的汗,額頭燒的燙人。

怎麼辦,阿謨受了傷失血過多如今還發熱了,這裡什麼吃的都沒有,這樣下去阿謨一定會死的,顧不得危不危險,少年脫下了身上的衣服給老人蓋上,輕輕地打開門溜了出去,就是在牆角一閃的功夫人已經離開了蘇宅。

柴房隔壁屋子裡的兩個人根本不知道外頭有什麼動靜,破舊的板床上,衣服被淩亂地墊在下面,濃重的呼吸聲傳來,一個男人壓在一個女人身上奮力的耕耘著,而那個女的一開始還憋著聲,後來實在是憋不住了,只能用力咬那個男人的手臂。

忽然屋外傳來一陣火光,男人很快拿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下一遮,女人還有些迷茫著不知所以,剛開口要說什麼那火光越來越近,門毫無預知地被踹開了,女人那衣不附體的模樣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尖叫聲傳來,爾冬冷眼看著屋子裡人,那男人拿著衣服蓋著身子站到了一邊,唯有秋菱一面尖叫,一面往床上抓東西到身上來蓋著。

「爾冬,把衣服給她!」吟歡的聲音冷冷地傳來,爾冬將一件袍子扔了進去,秋菱抓起來往身上裹,縮在牆角低著頭不敢動了。

「阿東,你自己來說。」吟歡撇了一眼那個站在一旁的護衛,都是從王府裡帶來的,竟然和她的丫鬟廝混在一塊,大半夜在這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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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夫……夫人,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先勾引我的,我有妻兒的,她說她是王府的丫鬟,可……可以……」那男人嚇地跪了下來,哪有護衛該有的風範,吟歡臉上盡是寒意,「可以讓你休了你那糟糠妻,娶她是不是。」

那護衛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在牆角的秋菱撲了上來,抓著他就打,「你胡說,你胡說,明明是你說要休了你妻子的。」

吟歡不叫人阻攔任由他們打著,看著秋菱頭髮淩亂的撓著那護衛,那護衛起初避著,後來逼急了直接甩手,秋菱被甩到了一邊,狼狽的很。

「阿東,你玷污了一個姑娘的清白,你該如何?」看夠了,吟歡看秋菱低低啜泣的樣子,看著那護衛。

「夫人,我有妻兒,不能娶她。」如此振振有詞的話在她耳中極為的可笑,兩個人私會的時候他怎麼沒想到自己有妻兒。

秋菱撲上來又要打,吟歡示意護衛把他們拉開,剛要開口,實現掃向牆角,一個人影很快隱了下去,牆角的大樹樹枝輕晃動了一下,吟歡心中閃過一抹異樣,「阿南,帶上火把,去牆角看看。」

一個護衛手執火把走了過去,吟歡再看向屋子裡的人,「你想不娶就不娶,這八王府的名聲往哪擱。」

「不娶也可以,把你們押去八王府,就讓王妃做主吧。」吟歡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開口道。

「夫人,夫人我知道錯了,是他答應了說會娶我的,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秋菱回頭恨恨地看著他,她如何會看得上這樣的男人,一個外院的護衛而已,可那次自己心情不好,讓這人趁虛而入破了自己的身,她不敢張揚,事後他發誓自己一定會娶她的,木已成舟她也沒辦法。

若是這件事傳回八王府,那她肯定沒有活路了,王妃肯定不會讓她活下去的。

「哦?那阿東有妻兒,只可娶你為妾,你也願意?」吟歡嘴角揚起一抹不削,秋菱瞪大著眼睛不置信地看著吟歡,吟歡再度問了一句,秋菱眼神黯然地低下頭去。

她自然不會要處決了這個丫鬟,王妃派下來的人,她若處置不當八王妃還會覺得她故意拿丫鬟出氣,人證據在,她做一回好人又何妨,要麼死,要麼給一個護衛做妾室,她這個三夫人可做的夠好的了。

「夫人!」阿南走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包藥,還有一顆和吟歡傍晚在這裡撿到的銅珠一樣的圓球。

「看看裡面有什麼。」阿南把藥包扔在了地上,拿劍挑開,一股藥味散了開來,吟歡見沒異常,欺身看了下,其中幾味藥她還認得,這似乎是最簡單的風寒藥。

再度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吟歡環視了一下四周,最終落在了柴房中。

空氣裡只有秋菱低低的哭聲,吟歡盯了一會那柴房,吩咐道,「小竹,你扶秋菱回去,這件事明日再議。」

遣走了兩個丫鬟,吟歡示意爾冬後退,阿南地漸漸往那柴房門口走去,手執著長劍腳一踹門開了。

一個人躺在柴堆旁,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的身上蓋著一件厚裘衣,雙眼緊閉在那,毫無知覺的樣子。

火光照亮了柴房裡,清楚的看到了這個白鬍子老人的穿著,吟歡看著他身上那異國的裝束,想起了下午士兵追捕的兩個人,一個老人,一個年輕人。

「夫人。」阿南那劍抵在那個老人的脖子處詢問吟歡的意見,若真是從軍營裡逃出來的人,那應該是立刻上報讓他們帶走,吟歡點了點頭,「綁起來先。」

話音剛落,忽然她身後的護衛遭到了重擊倒了下去,一柄短刀貼在了吟歡的脖子上,冰冷銳利。

「放了他!」故作深沉的聲音在吟歡耳旁響起,那舉起的手出賣了他的身高,吟歡被他拖著到了一旁,面對著他們威脅道,「放了他,否則我殺了她!」

阿南的劍沒有從老人脖子上挪開,爾冬看著那明晃晃地刀架在小姐脖子上,整個心懸了起來,可那少年很快把吟歡擋在了自己面前,好像只要她一動,那刀就會割破她的喉嚨。

吟歡覺得這一幕太熟悉了,只不過換了個場景換了挾持的人,她甚至感覺到了身後的少年那微微顫抖地身子,軍營裡的北圖逃犯,帶著一個受傷的老人,吟歡忽然覺得他們之間有籌碼可以談了。

「牆角的藥是你的?」吟歡努力克制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起來,平和地問道。

身後的少年不做聲,吟歡給了阿南一個眼神,阿南欺身下去,那少年用力抓著吟歡的手,刀子往她的脖子緊了幾分,一道血痕出現在刀子口上,「你要做什麼!」

「別緊張,只是看一下他傷的嚴不嚴重。」吟歡往後仰了下頭,輕聲安慰道,阿南伸手探了一下,回頭說道,「夫人,他發燒了。」

身後的少年一抖,吟歡讓阿南站起來,對身後的人說道,「如果你現在挾持我出府去,帶著這麼一個受傷的人,你根本出不去,若是讓你運氣好逃出去了,你的同伴發著高燒身受重傷,很可能就會死在路中。」

「你想說什麼!」

「你帶我過去給他看看,我略懂一點醫術,你們從軍營裡逃出來,這麼晚了一定沒吃東西,爾冬,去廚房裡看看有什麼吃的熱點過來。」吟歡柔聲說著,那刀子卻依舊緊緊地靠著,少年的大今話說的不是很順暢,雖然身手敏捷,吟歡卻感受的出來,這個人不是那日劫持自己的山匪那樣沒有血性。

「你讓他們出來!」少年低呵道,阿南他們走了出來,在門口附近站定,少年押著吟歡慢慢靠近柴房,最後自己背對著柴房慢慢地倒走了進去。

關上了門少年找了繩子把茵歡的雙手後綁了起來,阿南他們趕緊到了窗戶邊看著,吟歡被他綁起來了之後,少年就急著去看那個老人,用北圖話喊了一聲,「阿謨,你怎麼樣了阿謨。」

「他傷地這麼重,必須馬上清理傷口,吃藥才行。」吟歡在一旁提醒道,看上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少年,要用這種方式從軍營裡逃出來,若不是戰爭惹得禍,吟歡找不出其它的理由。

少年抬頭看著她,一會,什麼都沒說自己拿開了裘衣扔在了吟歡身上,低頭看著老人胸口上的傷,伸手要解衣服又不敢,有些手足無措。

「小姐,東西來了。」連帶著熱好的飯菜,爾冬還帶著熱水趕緊的白布,還有一床的厚被子。

少年微開了門把東西都接了進來,最後還是看向了吟歡。

「把被鋪墊在他身下,然後解開衣服,用乾淨的白布把傷口清理一下再行包裝,你又拿敷在傷口上的草藥嗎?」少年那生澀的一些動作讓吟歡逐漸多了把握,少年回頭瞪了她一眼,「我有付錢,沒有白拿!」

吟歡微怔,細想了一下,柴房外護衛們都守著,帶這麼一個傷者他不會選擇走,自己也不會有危險,報給軍營裡會弄巧成拙,吟歡寧願等蘇謙默回來,也用不了幾天他就回來了。

「阿南,去搬個藥爐來,這裡要煎藥。」吟歡朝著窗外喊道,阿南應聲過去了,等著少年把傷口清理乾淨,一旁的盆子裡已經染了紅,傷口包紮過後,少年把被子蓋在了老人身上,臉上滿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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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你們因為什麼原因會到這裡來的,我看你們不像是陽關的人。」吟歡尋思著話,開口問道,少年拿起一旁的饅頭掰了一些讓吟歡先吃,自己這才狼吞虎嚥地吃下了一個,第二個還是要吟歡吃兩口自己才吃。

「你不怕死。」少年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反問道,一雙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吟歡,沒有太多的複雜情緒,只是這麼看著。

吟歡搖搖頭,「死才不可怕,死之前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抱著遺憾離開,那才可怕。」少年一頓,似乎對她的話有了些反應,回頭看著還眯著眼的老人,他也不怕死,他們圖特爾家族的人都不怕死,但是他不能死,他要替阿姆和大哥活下去。

「在軍營裡會死,我要活下去。」良久,少年喃喃地說道,吟歡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告訴他如何煎藥,就是打量他和那個老人的穿著。

從父親的書中吟歡看過不少關於北圖人的風俗,少年的裘衣還蓋在自己身上,吟歡一看著價值不菲的衣服,少年的衣服看不出什麼,可老人的穿著,吟歡在他衣服袖口處發現了那三條黑邊,能穿的起這樣衣服的人,非富即貴。

北圖是個階級化很嚴重的國家,上層社會和下層社會區分的很明顯,有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下層人,沒資格住到城裡,只能常年在外遊牧住著,有時候一場大雪都可能取了他們的性命,居無定所。

而那些中層或者中層以上的人才有條件穿的上大今朝這的錦布衣服,老人和少年身上內襯的都是這錦布,而老人那袖口上的三條黑邊,是代表著他的官職,相當於大今朝的官品,北圖那資格越老品級越高,或者家世越顯赫的,都會體現在他們的袖邊和腰帶上。

「但是你們這樣,是逃不出去的,如今城裡到處都是巡查的士兵。」非富即貴的人會一老一小,還有個已經被抓的,一起到陽關來做奸細?

少年不時地給老人換額頭上的布,喂了些水下去,柴房裡飄起了一股濃重的藥味。

「躲在你這裡很安全。」少年的刀始終貼身放著,把藥從罐子裡倒出來,天已經濛濛亮了,少年小心地吹著那藥,一勺一勺地給老人喂下,「陽關這裡,大概只有這個府裡是最安全的了。」

吟歡微怔,整個陽關,六王爺和二舅舅他們都在軍營,也只有相公的府邸,才不會有人進來查看,少年一邊喂著一邊小心地給老人擦嘴,放下了碗繼續說道,「大哥告訴我的,讓我們往這裡逃。」

大哥還告訴他,若是走不了,就挾持蘇府中的夫人,這樣那個在北圖令人聞風喪膽的大今將領就會放他們離開。

對面的是吟歡可以說是敵人,才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這少年就能夠這麼說自己的事,其城府也不深,吟歡想著他的話,他們只是為了逃出去,難道是從北圖往這裡逃,中途才被他們抓回來的人。

努力搜尋著前世北圖發生過什麼,只是當時吟歡只顧著應付陸府中的事,哪有什麼別的經歷還關心邊境。

柴房裡越來越亮,吟歡看清楚了他們的長相,少年長的很清秀,白白淨淨的不像是吃過很多苦的樣子,屋外爾冬送了很多東西過來,幾個護衛寸步不離,這一夜很漫長,吟歡也不覺得困。

耳旁傳來老人的咳嗽聲,吟歡知道他醒了,少年緊張地叫了他幾聲,老人偏頭看到了吟歡,又輕輕問了少年幾句。

少年回答的有些委屈,老人的話似在訓斥,少年朝著她看了一眼,堅持地搖搖頭,老人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老人吃了藥就睡了,少年走了過來,拿著刀子把吟歡身後綁著手的繩子割斷了,警告道,「你不要想逃,我會隨時看緊你的。」

吟歡拿起旁邊盤子裡的饅頭,就著那粥吃著,她也沒想現在就出去,逼急了誰也不能確保他會做出點什麼,看這老人表達的意思,似乎是不贊同這麼少年綁了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吟歡問道,少年不理她,吟歡笑了笑,「你不說也沒關係,既然知道這裡是蘇府,也一定知道我在軍中有認識的人,要打探你們身份其實不難。」

少年頓時像被激怒了的老虎,扔下了手中的饅頭拿起刀閃到吟歡身邊,「你敢找官兵來,我就殺了你。」

昨天的傷痕現在早就凝結了,一條紅痕留在脖子上,吟歡定定地看著他,「我不找軍營裡的人,你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過來的嗎,如今北圖和大今正在打仗,你們是逃難的?」

少年的眼中始終帶著濃濃的不信任,就像看災禍的罪魁禍首一般看著吟歡,拿著刀子的手輕輕顫抖著,「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若不是我,也許你帶著他躲在這,他會因病死去,再也救不回來了,作為補償,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呢?」吟歡用簡單的方式和他說著,他能在這境遇下在藥鋪子裡還花錢買藥,吟歡相信,他也能夠想到用等價的方式來換取這些東西。

少年似乎在想吟歡這話的可行度,窗外的阿南他們已經緊繃著快要破門而入,他們幾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個佩服夫人過,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鎮定地和這個北圖人談條件,夫人脖子上要是再多一道傷痕,少爺回來,他們可都直接領軍棍去了。

良久,少年微動了下嘴,「不是我們讓北圖來攻打你們的。」刀松了一些,少年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一手拿著那刀,「去年年初和你們簽訂了協定之後就休戰了,蘇首領很厲害,打敗了我們好多人,阿父說不打了,可二哥他們不同意,被阿父壓了下去後,二哥他們不服氣,就在去年年初,二哥他們聯合別的家族,要阿父把位子交出來。」吟歡聽著他說,這又是一出謀反奪位的戲碼,北圖易主之後,所謂的新王就主張打下去,這才有了這長達一年的戰爭。

「阿父被囚禁起來了,阿姆和姐姐為了保護我和大哥出來,死了,我們逃出來之後躲躲藏藏,大哥說離不開北圖,剛好大今軍反攻,我們乾脆讓大今的士兵把我們抓了回來做俘虜關起來,這樣起碼能夠不讓二哥他們追殺。」少年斷斷續續地說著,那似乎是不願意回憶的過去,低著頭盯著地面,連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兩天后,蘇謙默回來了,一走進家門,早就守著的襲暖就把他帶到了後院,看這架勢,蘇謙默卻有些哭笑不得,柴房外的護院精神緊張地守在那,吟歡卻在柴房裡和那個少年聊著天。

吟歡看到窗外的人,高興地喊了一聲,「相公~」

本來還放鬆的少年一下也緊張了起來,拿起刀子再度架在了吟歡脖子上,並站在老人的身前擋住。

蘇謙默直接打開了門,看到那貼在脖子上的刀,神色一下凜了起來,這麼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他的身上還帶著一股肅殺氣息,吟歡身後的少年揪著她的手更緊了,後退了一步,沖著蘇謙默喊道,「別過來。」

「維特,他不會傷害你的。」吟歡輕輕對他說道,沖著蘇謙默眨了下眼,後者眉頭深鎖不贊同,在蘇謙默眼中,所有敢拿刀子架在自己媳婦脖子上威脅自己的人,都必須直接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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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7 00:42: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他不會抓你們回軍營的,你放心,我保證!」吟歡瞪了蘇謙默一眼,隔了很久,蘇謙默才點點頭。

吟歡身後的維特遲疑了一下,「蘇統領說的話是不是可信的。」蘇謙默哼了一聲,「我既答應了你,就不會抓你回去,你還不快放了我妻子。」

吟歡被他輕輕推了一把,蘇謙默趕緊把她拉到了懷裡,阿南他們要圍上去抓人,維特要護著老人躲避不及,一下就被阿南他們給擒住了。

「你不是說不抓我去軍營的,你騙人!」維特掙扎了幾下都沒鬆開,沖著蘇謙默大喊,蘇謙默仔細檢查了吟歡的傷口,看都沒看他一眼,「我是答應不抓你去軍營,可沒答應不抓你,阿南,綁起來,看好了!」

說完不顧吟歡的反對,直接抱起她回了屋子。

吟歡沒敢說話,蘇謙默黑著臉正拿著紗布替她擦著脖子上的痕跡,過去了三兩天,那傷口都已經結痂了,就是看上去有些嚇人,紅紅的一長條。

冰涼的藥膏在脖子上慢慢地推開,蘇謙默幫她擦好了藥,貼了紗布上去避免和衣領摩擦。

處理好了傷口,蘇謙默洗過了手,換了一身衣服,這才走回來,吟歡乖乖坐在那,想替維特說點什麼,可看他那神情又不敢說,怕他一反悔人就給丟軍營去了。

「他們什麼時候闖進來的!」蘇謙默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趟,看她低垂著頭先委屈了,好笑地問道。

「三天前下午。」吟歡把怎麼發現他們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蘇謙默再聽到秋菱兩個字,微蹙了下眉頭,「趕出府去就好了,何必讓他們還成親。」

「那是母妃派給我們的人,你說趕出去就趕出去,豈不是駁了她的臉面,既然好事已成,就只能委屈秋菱了,我們雖是王府也不能欺負阿東的結髮妻子,就讓秋菱去做妾。」吟歡說的在理,蘇謙默也知道她是不想看著這丫鬟好過,三番四次有心思,換做是他,早就趕出去了,還會留到現在。

「那可是軍營裡逃出來的人。」蘇謙默還悔著答應了這事,就是因為他的關係,六王爺和木大人不會派人來搜他的家,哪裡知道人就在這啊,還不能押送回去。

「他們不是奸細。」吟歡很肯定地說道,蘇謙默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這種老人小孩的最容易是奸細了,你看那小子的身手,可會是普通的北圖人?」

「他不會,他是北圖王的小兒子。」這幾天吟歡不是沒有收穫的,從老人和少年口中知道了很多,「他們是從北圖逃出來的時候中途被我們的士兵當俘虜抓回來的。」

「吟歡,若是他們故意以俘虜的身份混進來的,他們自然會有接應的人,否則怎麼從軍營裡逃出來,還能選在我們這。」如今的戰事白熱化,他們的兵力守的住是沒錯,可這樣下去,損耗的人力物力太多,容不得一點差錯。

「你不相信我?」吟歡仰起頭看著他,兩個月不見,他看上去又滄桑了許多,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吟歡緩了緩語氣,「我知道你只是不信他們,但這幾日相處下來,那個人身上,我沒感覺到殺伐的氣息,撇去所有,他只不過還是個孩子,我雖不懂打仗這些,但這一回北圖的策略和以往的都不同,我們打不進去北圖內政,但他可以告訴你,北圖發生了什麼事。」

「相公,撇開國仇家恨,北圖的百姓應當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不希望這麼多的戰亂的,我知道你心裡為難,六王爺和二舅舅都對你寄予厚望,但這一次,能不能好好坐下來說說,不要再拔刀相見。」吟歡摟住了他的腰,側臉貼在了他的身上,輕輕地說道。

這一年多在陽關她看到太多有家屬前來認領犧牲士兵將領的遺體,最後朝廷都會給一筆撫慰金,可他們失去的是自己的親人,遠不是撫慰金能夠彌補的過來的,戰亂延續,勞民傷財,最最受傷的永遠都是無辜的百姓。

「好。」良久,蘇謙默歎了一口氣,她總是有比別人柔軟的一面,懂得善其善,惡其惡,「你休息一下,我答應你,不會把他們送去軍營。」

吟歡點點頭,順從了上了床。

蘇謙營去了後院,柴房門開著,人綁在那,一看他來了,惡狠狠地瞪著他,蘇謙默靠在門邊看了一眼他和那老人,吟歡知道的,蘇謙默比她更清楚,欺身拉開老人身上的被子,維特掙扎地朝著他衝撞過來,試圖讓他不要碰老人。

阿南很快制住了他,蘇謙默直接解開了老人身上這衣服,看到那卷上去的袖口和鬆開的腰帶。

關在軍營裡的時候他們身上穿的厚實,俘虜多都關在一塊,搜身也不全,也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如今看來,這兩個人的身份,加上那個被捕的,真的不簡單。

「北圖王是你什麼人。」蘇謙默勾著從老人身上搜下來的權杖,「這是北圖王宮出入的權杖,我說的沒錯吧。」

維特看了一眼阿謨,「你把他的衣服穿上,被子蓋好我再告訴你。」

蘇謙默照做,維特躲不過他的手,蘇謙默從他的腰間拿下一串的東西,包括那把佩刀。

「說吧。」蘇謙默半蹲地打量手中的佩刀,光是刀鞘都鑲嵌著寶石,刀柄上還刻著字,稍用力拔了出來,蘇謙默把刀靠在了他的脖子上,抬頭看著他。

「北圖王是我父親。」維特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你們後來抓到的那個人,是我大哥。」

「我要怎麼相信你。」蘇謙默聽他講的事和吟歡告訴他的一樣,北圖內亂,他們逃了出來,最後被當作俘虜抓到了陽關,後來他們找機會,逃出來的也只有三個人,大哥還被抓回去了。

「我衣服裡面縫著一個口袋,裡面是大哥給我的小金璽。」維特咬牙說道,阿南在他衣服裡確實翻到了那個只有兩個大拇指大小金璽,低下刻著的是北圖字,蘇謙默吩咐去書房拿了冊子過來,和圖冊中的作了比較。

「王族的人拿這個金璽可以指揮一支神秘的軍隊。」蘇謙默眼底閃過一抹訝異,冊子中只說這個小金璽是由繼承人掌控的,和金璽用處不一,沒想到這還是用來指揮暗藏的兵力的。

這麼一支暗藏的兵力,其程度肯定不小,既然內有叛亂,如今坐上北圖王位的人,在這戰事之下,應當是急著要找到這個才是。

「那麼你哥哥帶著你們逃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蘇謙默把小金璽放在了手中並沒有換給他,維特看著他,眼中帶著一抹堅毅,「我要活下去,然後回去報仇。」

「你要怎麼回去,憑藉著你和這個人,按照你說的,踏入北圖沒多久就會死在你二哥的手下,軍營裡還有多少是你們的人。」蘇謙默不信一個老人小孩還能這麼通天逃出來。

維特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一起被抓的,還有五個人。」和二哥比起來,維特更願意和他能有交換的籌碼,讓他和阿謨能夠先活下去。

「我答應了你,不送你們去軍營,不過你傷害我妻子這件事,我必須要討回來。」剛剛還笑著的蘇謙默,瞬間沉了臉把那刀子貼近了他的脖子,沿著那脖根處用力壓了下去,一道血痕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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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我……我不是故意要傷害她的,她……」維特終於覺得恐懼,在北圖人口中有著惡魔之稱的蘇統領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殘忍,嗜血,殺人不眨眼。

「蘇大統領。」正當蘇謙默逼問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老人的聲音,阿謨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維特他不是故意要冒犯蘇夫人的,他只是怕我這老骨頭死了。」

「你們不是故意冒犯我就可以不追究了麼,我答應了你們不送軍營沒有錯,不過這擅闖我府,傷我妻子的事,還是要算一算。」蘇謙默從來都不是什麼善類,向來只有他欺負人的份。

「如今北圖找我們的人不少,說不定已經有混進大今國的,蘇統領,我有一個主意,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放下刀聽我這個將死之人說說看。」蘇謙默看著這老人眼中那閃爍著的智慧,嘴角勾起一抹笑,鬆開了手……

吟歡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協議,蘇謙默直接讓吟歡收拾出了一個屋子,也不怕他們逃走,讓老人養傷給他們住。

只是蘇謙默沒有再回衡關,而是去了一趟軍營,讓陸將軍去了衡關自己留了下來,去那關押俘虜的地方再行確認了一次,蘇謙默只見到了那個北圖大王子的屍體,他是為了掩護弟弟被人亂箭射死。

蘇謙默沒有把此事上報給六王爺,告訴他們,這兩個人就會被帶回軍營,他很清楚大今會對他們有什麼處置,放任離開絕對不可能。

一直以來的作戰方針需要改變,北圖易主,種種越加殘暴的策略,只是一味的防守無法使他們徹底後退,半月後,蘇謙默決定帶兵攻打,去見一見這個弑父奪位的新北圖王。

維特給的消息很全面,包括更顯詳盡的北圖兵力分佈,加上之前他們所打探到的,蘇謙默有資訊,這一回絕對是要讓他們有去無回。

一年多的戰亂人心疲乏,誰都希望能夠儘快結束,蘇謙默的決定軍營裡的士氣也一下子高漲了起來,吟歡親自送了他出門,站在門口良久,直到看不見那身影。

「小姐。」爾冬在她身後輕輕喚了一聲,「為什麼不告訴姑爺?」吟歡搖了搖頭,一手輕輕地敷在了小腹上,「若是他知道,就會牽掛我們。」

「我去請大夫過來再給小姐看看。」爾冬讓喜暖照顧好吟歡,自己出去請大夫了,小日子晚了幾天,吟歡也不敢確定,只是隱隱覺得這一回應該是了,蘇謙默此番前去,吟歡不想給他添一點掛心的事也就沒說。

繞過了前亭,吟歡看到在她屋子門口徘徊的維特,維特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蘇夫人,阿謨的藥用光了,你們能不能替我出府去買一下藥。」白天他出去就是招人耳目的,上次去那個藥鋪子,那夥計被自己嚇了一跳,維特不敢再去了。

「待會我讓人給你送過去。」吟歡看他就像看自己弟弟,以前逸哲也這樣,扭扭捏捏,想做個男子漢臉上卻滿是稚嫩。

吟歡沒想過眼前這個人會拔刀殺了自己,當拿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他比自己還要害怕。

維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一聲謝謝,轉身回了他們安排的屋子裡去。

「襲暖,你讓小竹出去抓藥,去準備幾身衣服拿過去讓他們換下,那衣服太顯眼了。」相公回來之後府裡常會有軍營裡的人來,這衣服穿著一個背影就讓人懷疑了。

襲暖點點頭,吟歡回到了屋子裡,爾冬很快回來了,找個陽關最好的大夫,把脈過後,大夫確認了她的話,日子尚短,是真的有孕了。

爾冬高興地包了大紅包親自送了那大夫出去,吟歡靠在床沿,雙手撫在了小腹上,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參雜著喜悅,慢慢地在她心中傳遞開來。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啊,蘇謙默曾這樣和她說過,孩子是上天給他們的恩賜,不論男女他都喜歡,只要是他們的孩子。

爾冬進來的時候看到她臉上的笑意,也放心了不少,小姐和姑爺成親也有兩年了,如今有了身孕是剛剛好的,到時候回臨安了小姐也能夠在八王府站穩腳,「小姐,這是不是該寫信回去報個喜,讓夫人也好放心。」

聽到爾冬的提醒吟歡點頭,「去拿筆墨來。」

陽關的日子本就沒有八王府的時候來的忙碌,吟歡這一有孕,爾冬她們便覺得有事做了,幾個丫鬟閑來無事就給這未出生的孩子做一些小衣服,小鞋子,兩個媽媽更是和李嬸商量著如何給她吃些好的進補,陽關這肯定是沒臨安吃的好的。

吟歡怕二舅和六王爺他們知道了會做出更誇張的事,也就暫時沒把這消息告訴他們,信也是在一個月後才送出去往臨安城。

而北圖那,蘇謙默帶兵直接先去了過去攻佔的一個城,花了一天的時間組合兵力,使用了新的進攻策略,維特的話他不能全信,但他所說的關於很多北圖的軍點位置,和過去他們打探到的一樣,蘇謙默決定冒險一試。

陽關這時不時傳回來消息,爾冬也怕吟歡聽多了情緒不穩,挑揀著好的告訴她,打起來了,姑爺帶兵一路過去,只遇到了幾個小問題,回報的軍情都是說捷報,十分順利。

只不過一切順利的有些突然,蘇謙默帶兵過去打到第三個城的時候才發現,北圖這外守的強悍都是裝出來的,北圖比他們早一步支撐不下去,不斷地在重新招兵趕往前線,憑著拼死的決定才一次一次的進攻。

北圖的兵力圖就形成了中度空虛,週邊和王城周圍兵力很重,在蘇謙默看來,這和自尋死路有什麼區別,只要週邊突破他們帶兵壓制圍困,就算不打進王城去,困的久了這再堅固的城也會有破的一天。

「大人,沒有錯,探子回報,這一路過去路上埋伏兵很多。」小四帶著新消息到來,蘇謙默摸了摸懷裡的那個小金璽,北圖王一直在手的一股暗藏力量,卻必須要見金璽才會聽命出擊,若是沒有這個金璽,只會在敵軍來襲的時候守住王城。

「這周邊多林子,既然他們喜歡藏,小四,入夜放把火燒了它。」蘇謙默冷吩咐道,站在城牆上看著那遠處,北圖的王城建立在山坡上,這樣的地勢易守難攻,卻也容易變成困獸,一旦軍糧補給有難,很快就會變成一座死城。

小四聽命下去了,在陽關的六王爺聽到消息卻有些擔憂,過去北圖打的這麼猛,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可以直接攻入到內部,怕是有埋伏,木朝賂決定帶兵從後方再行支援,以免有詐。

所有人都這麼想著北圖這應該是一計,要讓他們放鬆警惕,從而再行突襲,不過火燒林子五六天過去,王城那一點動靜都沒有,蘇謙默的軍隊在五十裡外紮營,而北圖王宮大牢內,那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傳來了痛苦的低吟聲。

黴濕味重的讓人無法呼吸,一個人被鎖在架子上,鐵鉤從琵琶骨穿過,身上滿是鞭痕,如今他痛苦地低吟著,撓心的痛他恨不得一死了之,不過眼前的人不如他的願。

「金璽在哪!」

「你想都不要想。」那人吐了一口血水出來,「呵呵呵呵,這麼急著逼我說金璽的下落,怎麼,打不贏了,大今的軍隊攻過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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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7 00:4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話音剛落,問話的人一拳打在了他臉上,那人悶哼了一聲,昔日的北圖王如今狼狽到如此地步,被鎖在這地牢中,過著非人的生活。

「王,有密信。」地牢裡腳步匆匆而來,一個官員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那人看了綁在柱子上的人一眼,冷酷道,「別弄死了,讓他說出來小金璽在哪。」

北圖王看完了密信,臉上那冷霜更重,陽關軍營裡的北圖犯人逃了。

「那老不死年紀這麼大了,還有工夫帶人逃跑,派人去追,抓活的!」那老傢伙這麼確信自己找不到金璽,這東西肯定在他們身上,北圖王臉上燃著陰霾,忽然對一旁的人說道,「去把阿朵帶過來!」

蘇謙默圍攻的一個半月後,那王城終於有了動靜,北圖王派了人過來,意圖言和,為了彰顯誠意,還帶了許多的金銀財寶。

這也就是北圖投降了。

六王爺不敢相信,那來使的意思就是,北圖和大今今後不再交戰,北圖每年會上貢給大今大量的財寶以求兩國安寧。

六王爺怕他們有詐,親自前來一趟,見到了篡位成功的北圖王丹特,過去北圖和大今不曾有過和解,所以也就只有在場的蘇謙默知道這一位北圖王和過去十幾年與他們針鋒相對的不是同一個。

當著所有人的面,六王爺和北圖王簽下了協議,蘇謙默看那眉宇間和維特相像的北圖王,總覺得這降書來的太過於簡單。

但對北圖和大今來說,這一場仗打的太久了,尤其是北圖,百姓民不聊生,不管哪一方打的是什麼主意,只要日子安定了,他們覺得都好。

北圖王一副誠懇認錯的模樣,最終在那羊皮卷上敲下了金印,抬起頭說道,「尊敬的六王爺,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大今國能夠幫助我。」

屋子裡的人都抬起頭來看著他,六王爺把那羊皮卷收了起來,北圖王繼而說道,「這次出兵,我那弟弟跟著一起去了,可最後他卻失蹤了,連屍首都找不到,阿饃前去尋找也沒找到人,我想問你們軍營裡是否有北圖的俘虜,他叫維特,這是他的畫像。」

蘇謙默眉宇一挑,看著他拿出來兩幅畫像,就是自己府中那小子。

北圖王說的有些傷心了,「阿姆一直覺得弟弟沒死,因為屍身也沒有,就想是不是他到了大今,若是軍營裡找不到人,還得麻煩六王爺,幫我尋找一下他,告訴他阿父病重,希望見他最後一面。」

六王爺並不認識畫像中的人,也就先把畫像收了下來,點點頭,「盡力為之。」

「那就有勞了。」北圖王又差人奉上了寶物,把這友邦之交的誠意體現的完美,「六王爺,我弟弟他離家前和我父王置了氣,若是他實在不肯回來,還請六王爺能夠把他的消息給我,也好讓我父王和阿姆放心。」

蘇謙默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多麼用心的哥哥,換做是別人,聽了應當是感動至極。

從北圖離開,蘇謙默撤軍,把軍隊撤離到了之前的那個城,兵敗有兵敗的懲罰,除了北圖王所給的那些金銀財寶,還有他們攻打下了三個城池,一部分的北圖疆域。

衡關那的北圖軍也撤離的很快,歷經了一年半的戰事,終於停歇了。

天空中飄著大雪,山野白茫茫一片,一匹棕色的馬匹在大雪中奔跑著,蘇謙默踏雪歸來……

蘇宅內爾冬她們忙著清掃院子裡的雪,包括屋簷下,階梯口的薄冰都被鏟掉地乾乾淨淨,吟歡每每出來都有丫鬟隨行,襲暖寸步不離身,就怕她自己不注意出了岔子。

陽關的雪下的很大,吟歡坐在窗邊,爾冬給她拉開了一點,讓她側坐著避免吹到冷風,忽然外面的走廊裡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著小竹喊了一聲姑爺回來了,蘇謙默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吟歡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一旁的襲暖趕緊上前給蘇謙默接了外套,又給他拍了身上的雪,蘇謙默大步往前要把她抱起來,身後的襲暖驚呼了一聲,吟歡雙腳懸空了一點,蘇謙默放了下來,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了?我回來你不高興?」

吟歡微紅了臉搖搖頭,掙脫了他的手,拿起他放在她腰間的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我懷孕了。」

「嗯?怎麼胖了一些。」蘇謙默沒有聽清楚她的說話聲,手覆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抬頭看她圓潤了一些的臉頰,輕笑了一聲,吟歡微惱地拍開他的手,踮起腳沖著他又加重了語氣說道,「我說,我懷孕了!」

蘇謙默臉上的笑意慢慢頓了下來,有些不置信地看著吟歡,轉而那笑容又很快浮上了臉頰,蘇謙默忽然有些說話有些疙瘩了起來,「你……你說什麼?」

原本隨意放在她腹部的手如今也小心翼翼了起來,只敢輕輕碰觸。

「我說我有我們的孩子了。」吟歡見他知道後比自己還要緊張的模樣,終於平衡了,伸手摸了摸滿是胡渣的臉頰,「這,已經快四個月了。」

「已……已經四個月了?」蘇謙默再度伸手覆了上去,儘管感覺不強烈,可蘇謙默還是在那句要做父親的話中沉浸。

「嗯。」吟歡點點頭,蘇謙默忽然慌了,拉著她的手問道,「那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大嫂有身子的時候吐的很厲害,你有沒有難受?」

吟歡搖搖頭,剛想說不難受,胃裡就一陣翻滾,當著他的面嘔了一聲。

蘇謙默急了,趕緊把她扶到了床邊,襲暖拿來盆子,吟歡幹嘔了幾聲,臉色有些泛紅。

剛剛還想告訴他不難受的,這身子卻極不配著吐了,襲暖給她擦過了嘴角漱口後,吟歡靠在床沿,蘇謙默一臉的凝重,「趕緊去找大夫!」

「找什麼,大夫說了,這吐是正常的,吃的時候注意些就沒事了。」吟歡拉住了他,吐一回找大夫,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蘇謙默記憶中八世子妃謝綰生八王府長孫的那十月中,幾乎是難過了大半的時間,如今看吟歡這樣他便心疼的很,但如今這天陽關物資匱乏,想要給她多補些身子都不好找。

「等山路開了我們就回臨安去。」蘇謙默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親,「到時候身子穩一些,回臨安了能養的更好。」

「這麼快要回去了,你不用留在這?」吟歡此時還不知道蘇謙默此次立下的軍功會得到多大的獎賞,北圖雖降但此處還是需要士兵把守。

「不留了,我先帶你回去,陽關沒有好的穩婆,還是回去安穩一些,六伯還會留一段日子,都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北圖也不會挑這個時間點再起端倪。」最重要的是,北圖王手中有的兵卻無法使用。

吟歡算著日子也差不多,點了點頭,「那維特他們呢?」

「一併帶走。」北圖王急著要找的人,蘇謙默哪能這麼快讓他如願,在他身邊沒人會起疑心,蘇謙默需要這個籌碼,而維特未來還要借助于蘇謙默奪回北圖,不過是一場利己利彼的交易。

「帶去八王府,用什麼身份?」

「收了一個新隨從,連帶著他的爺爺一塊帶去臨安了,母妃對這事不會管。」小金璽還在他手中,這東西對維特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對大今來說是沒有用,可在找它的人還有那個北圖王,他也不怕他們會做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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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7 00:4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軍營內,六王爺終於聽到了下屬的回報,這畫像上的人確實當初抓到過,但是前段日子給跑了,城中一直重兵把守,這兩個人肯定還沒有出城,更何況其中一個還受著傷,可搜城下來都不見人,如今大雪天,如是在外,必定凍死了。

「繼續搜。」六王爺也沒有說要加大力度全程搜索,這樣兩個人,在城中找不到,就有可能已經離開了。

這個年過的從未有過的安定,再也沒有半夜忽然而來的號角聲,也無需擔心敵人來犯,更不需要提心吊膽地怕自己睡夢中會出事。

陽關這人搬走了不少,但這個年卻比去年的要熱鬧許多,蘇謙默從軍營裡回來陪吟歡,她已經睡了,去了一趟維特那裡,把這跟隨回臨安的事情給敲定了下來。

出發前,蘇謙默要求維特剪掉了他那一頭的長髮,留著大今國人的髮式,學怎麼把大今話說好。

維特年輕氣盛,自然多有不服氣,院子裡經常可以看到他們名為切磋,實際上就是維特遭摔跤的場景。

一月中,山路挖穿通行,怕是會雪崩,蘇謙默又隔了些時間,到一月底才離開陽關,來的時候多少人,去的時候還是要把他們都帶走,他們的行程比陸將軍帶隊的要慢上許多。

一路上吟歡只坐在馬車內,車中的墊子很厚實,每到一鎮蘇謙默都會停一停,比他們來的時候還要慢一些,到了三月底才回到臨安城。

此時吟歡已經七個月的身子,就算是走的慢,長途跋涉的人也倦的很,沒有通知任何人,蘇謙默帶著她回了八王府,要她先養上些日子再見客也不遲。

八王妃對兒子的歸來很高興,自然媳婦有了身孕更是滿意,至少吟歡肚子裡的是八王府的子孫,請安的事也都免了,趕早準備下了穩婆奶娘,八王妃卻想著媳婦這身孕,兒子身邊沒有了伺候的人。

就有選了幾個丫鬟,直接開了臉送去了錦琮院,榮升了兩位姨娘。

吟歡讓青芽去安置了這兩個姨娘,秋菱的事八王妃早就得了訊,如今又派了兩個過來,她如今這身子肯定拒絕不了,還不如好好安置著,起碼不會被她捏了話柄。

當晚蘇謙默回來知道後一反常態,對這兩位姨娘什麼都沒表示,就是入了夜,田媽媽不准他再和吟歡一個屋子,要他去姨娘那,蘇謙默直接出了門去了書房,並叫了維特和阿喜過去,就這麼過了一晚上,第二天八王妃就知道了。

兒媳婦沒做錯,她不好說,兒子做錯了,她更說不得,八王妃這才注意到這個年紀不大,才十一二歲的隨從,長的一副青稚樣,神情不羈,兒子竟然還把人家爺爺給一併帶過來了。

八王妃這心裡頭對兒子那點喜好是沒有一天放心下來的,好不容易吟歡有身子了,兒子這肯定是放下了的,可一轉眼,居然又帶了一個這麼小的孩子過來,每天跟前跟後的,八王妃看著都不順心。

半月後,吟歡開始見客,木氏帶著孟氏一塊過來的,孟氏還帶著衡哥,快兩年不見,吟歡快要認不出他來了,離開的時候還只會叫‘卟卟’的,如今什麼話都說的溜,聽孟氏說,能哄地顧老夫人開心。

衡哥不記得吟歡了,在孟氏懷裡呆了一會就坐不住了,拉著丫鬟說要出去,吟歡讓青芽帶他出去走走,「大嫂,下回把瑤姐兒也帶來瞧瞧。」孟氏的第二胎是個女兒,如今也是會爬的人了,甚是水靈,長的像孟氏多一些。

孟氏點點頭,跟著出去找衡哥兒,留了時間給這母女倆。

等人都退出去了,吟歡這才沖著木氏撒嬌地喊了一聲,「母親,我可想您了!」

「都是快要做娘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木氏摸了摸她的臉,「趕路這麼久,多休息才好。」

「就算是做幾個孩子的娘,那也是母親的女兒。」吟歡嘟囔了一聲,木氏笑了,歲月並沒有在這個恬淡的女人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如今顧府交給了孟氏,木氏清閒地除了打理自己嫁妝中的鋪子外,就是陪陪顧老夫人,回惠安城住住。

「我給老夫人還有哥哥嫂子都帶了東西,母親您幫我一併帶過去送給她們,我聽二舅舅說,依琳也定親了,說的還是左丞相家的小公子,我前幾年見過那四少爺一回,瞧上去倒誠懇些。」

「這婚事啊是你表妹自己去求你二舅母的。」木氏笑眯眯地說道,「你二舅母起初不答應,可敵不過這孩子的央求,你知道她還去求誰了?」

「難道是蔣側妃?」

「是了,她去蔣家找了蔣二夫人,透過蔣二夫人傳達給了蔣側妃,讓蔣側妃出面做了這媒人。」吟歡跟著抿嘴笑了,就是那避暑山莊一行讓表妹認識了蔣姐姐,這丫頭鬼主意倒好,直接去蔣姐姐那求了,這小姨也不是白喊的。

「這兩年啊,這丫頭是越發的不馴了,可去了兩回宮裡,皇上卻說她這是真性情,還想把她指婚給六皇子,你二舅母是怎麼都不肯同意的,在家誰都讓著她,去了宮裡規矩不懂,少不得受委屈,再著皇家的媳婦哪裡是這麼容易做的。」

「入宮確實不見好,表妹她自己有主意,我看她選的也不差,左丞相和舅舅們也交好,嫁過去了不會受委屈的。」吟歡也知道木家的擔心,站的隊正確,不會讓孩子去冒這個險,今後日子也不好過。

「她知道你回來了,嚷嚷著要來,你二舅母要她學完了該學的才放她過來,她也算聽你的話,到時候勸勸她,以後嫁出去了,咱們也不能時時護著了。」吟歡點點頭,離開兩年,這臨安城的人和事都變了好多。

六王府的新世子妃已經有了身孕,祁家大小姐的過往早就被人們淡忘了過去,三皇子成親去了封地,一年回來一趟,臨安城中那久負盛名的聞公子也消失不見了,而陸府中,她那個久別多時的二姐終於也有了身孕,日子就比她短一個月多……

差人送了木氏和孟氏離開,衡哥兒離開前還不忘記摸摸吟歡的肚子,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宮中便來了聖旨。

爾冬扶著吟歡出去,前廳中八王爺帶著他們齊齊跪下,太監讀完了聖旨,眾人還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蘇統領領兵攻打北圖,迫使北圖投降,平息戰亂,戰功無數,封平王,賜王府……

太監的宣旨很長,吟歡就是有身子也得跟著跪著,直到太監一聲平身,身後的爾冬趕緊把她扶了起來,那太監笑呵呵的和八王爺說著恭喜,蘇謙默還在宮中聖旨卻先到了。

宣旨的太監封了大紅包,同來的人八王妃都打賞了,她不曾想到兒子的功績能夠榮耀到這個程度,他曾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有一天要不借著八王府的名聲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來,當時的八王妃都覺得兒子是在說笑。

送走了宣旨的太監,前廳中八王爺的臉上是濃濃地笑意,幾個兒子都能有出息,做父親的是最高興了,更何況這一切都是兒子自己掙來的,走到吟歡面前笑著說道,「剛才跪了這麼久,你趕緊回去休息吧,身子要緊。」

「是。」吟歡伏了伏身子,與八王妃,兩個嫂子道別後就先離開了前廳,八王妃看著她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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