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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經過頭部電腦斷層掃瞄後，確實李孟良的頭內出血情況並沒有嚴重到要開刀的程度，但他整整睡了三天才終於醒過來。
睜開眼的那個瞬間，他有些訝異第一眼見著的人竟然會是吳秋心。
“你醒了！李孟良，你真的醒過來了……”
吳秋心握著他的手，因為能夠感覺到他回握住自己的力道，所以她開心得又哭又笑，“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
“我……”李孟良的意識迷迷糊糊的，但卻清楚認出了眼前這傢伙的臉。
吳秋心雖然長得平凡到令人過目即忘，但可能因為出事前的最後一個印象就是看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所以他便一直記得她，沒想到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也是她，關於那天的記憶便一點一滴地慢慢復蘇了過來。
“迎新活動那天，我們在宜蘭出了車禍，然後——”
“你為什麼要抱住我？”李孟良有些粗魯地打斷了她解釋的話。
車禍的事情他有印象，甚至可以說是記得相當清楚：他們乘坐的遊覽車翻覆的那個瞬間，這傢伙伸出手緊緊抱住了他，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抵擋了下墜撞擊的力道。
只可惜，她那麼小一隻，狀況又發生得那麼急迫，所以她沒辦法護得他上上下下都周全安好，最後他還是撞傷了頭……
“我、我哪有抱住你！”吳秋心嚇得連忙放開握住他的手。“李孟良，你……你真的沒事吧？頭是不是還會暈？”
他應該還沒完全清醒吧？要不然為什麼突然講這麼奇怪的話？
她剛剛是因為看到他似乎快要醒來了，一時之間太過開心所以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並沒有抱住他啊！
“我不是說現在，我是說車禍發生的那個時候！”
李孟良移動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剛剛放開的時候，手突然間覺得冷了起來，想必一定被她握著很長一段時間。厭惡的情緒還來不及閃現，他比較想知道，為什麼她在那個時候居然會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他。
難不成……因為她喜歡他，所以想要保護他？
李孟良的目光隨即往那個笨蛋身上飄去。
“你傷得嚴重嗎？”
“啊，我？我沒什麼事啦……”
原來他是在講車禍那時候，她的確抱住了他沒錯……咦，這麼說起來的話，當時的情況他都記得很清楚嘛。
吳秋心有些赫然地望著他，因為知道犯了他的大忌，所以低聲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樣的啦！”
連隨便碰他一下都會被討厭了，她竟然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抱住他，該不會從此被列入拒絕往來戶吧？那天早上好不容易氣氛很好地跟他講上幾句話了，會不會就此成為絕響？
“因為那時候情況真的很緊急啊！我什麼都來不及想，就……”就朝他伸出手了。
“你幹嘛說對不起？”
其實他根本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只是想要問清楚為什麼會那樣子做而已，但問題真正問出口之後，他又彆扭起來，不怎麼想聽到她的回答。
如果她這時突然回答說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那麼做的，那他該怎麼回應她才好？啊，光是想想就覺得夠煩人了……
這個傢伙幹嘛要喜歡他啦！真是煩死人了。
望著他毫不掩飾的不悅表情，吳秋心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解釋，他還是一樣會生氣，索性閉上嘴不再多話。
多說多錯，在李孟良面前，這四個字絕對是最寶貴的箴言。
“你幹嘛又不講話了？”
話題總斷在奇怪的地方，這傢伙真的很氣人，怎麼讓他感覺自己好像一直在等待她的答案似的，真是令人生氣。
“對不起，我……”不安地將身子往後移了幾寸，吳秋心低喃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他不再露出那張生氣的臉，見到他醒過來，她真的覺得很高興，然而是不是她的存在惹得他不開心了？
哪知她退卻的舉動卻讓山大王爆發了開來。
“你躲什麼？我有對你怎樣嗎？你幹嘛要這麼怕我？”
李孟良心想，這傢伙躲在一旁偷偷喜歡著他已經好多年了，早該知道他的壞脾氣與惡劣性格，所以在面對她的時候仿佛毫無禁忌般，不管講出多麼過分的話都無所謂。
“我、我出去通知醫生你已經醒過來了。”
仿佛逃亡般迅速離開了李孟良的病房，身體還沒完全復原的吳秋心才剛關上病房的門，便痛若萬分地以背抵著牆，不停深呼吸。
下胸處又疼痛了起來。
剛剛真的不應該用跑的出來……吳秋心回頭看著緊閉的病房門，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李孟良昏迷了這麼多天，清醒後他的狀況需要讓醫生好好地檢查檢查才行，她剛剛為什麼不快一點喊醫生，護士進去呢？
就為了貪圖那麼點與他單獨相處的時間，讓他忍受著身體的不適，甚至還惹他生氣，她實在太不應該了。
當聽見父母親因為工作忙碌的關係不前來醫院探視他，只派了公司裏專門處理他的事情、和他向來比較親近的劉特助到醫院協助他處理各項事務時，李孟良半點都不感到意外。
和父母的感情變得不那麼親近是高中時候的事，爆出收賄風波的議員父親來年果然再也得不到選民的支持，敗選之後便轉而投入商界，到外公開設的證券公司混口飯吃，靠著以前所打下的政經關係，倒也混得有聲有色。
母親原本就是外公公司旗下的一員大將，精于各國基金、期貨及股票市場的操作，每每一轉手就是幾千萬上下的超級營業專員。
兩夫妻共同投入賺錢的行列，一忙起來就沒有多餘的時間關心小孩，他因為父親的關係在學校受到同學們歧視排擠的那段痛苦時期，父母親完全沒有發現，因為他們幾乎把家裏當成旅館，回來只為了洗澡、睡覺、換衣服，連跟他好好講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成天都在追逐更高的獲利，或是各種政經情報的父母親所留給他的，就只有錢而已。
缺乏親情關懷、友情支持的寂寞心情，就只能愈變愈孤僻，他開始討厭上學、討厭那些對他指指點點的同學們，要不是那時候班上一群愛玩、行為比較放浪一些的壞學生罩著他的話，他搞不好連高中都念不完。
“孟良，如果需要什麼的話儘管跟我講，像是雜誌啊、漫畫啊、電動或是MP3之類的東西，你想要的我都會儘量幫你準備好。不過你要知道，醫院不比家裏，可能有很多地方會讓你感到不方便……”
“奕軒哥，我得在這兒待多久？”李孟良覺得心情十分煩悶，不用去學校上課感覺像是在放假沒錯，但是必須一直待在醫院裏面真的會悶死人啊！
如果可以的話，讓他早點出院不是比較好嗎？
他覺得自己根本沒什麼問題，除了偶爾會頭暈、有一點想吐之外，身體沒其他地方覺得不舒服，為什麼醫生還是提議他留院觀察？
“你身上雖然沒什麼外傷，但是因為撞到頭部的關係，在醫院裏多待幾天持續深入觀察一下會比較好。”劉奕軒拿出PDA檢查著自己一周的行事曆。他的工作非常地忙碌，其實根本也沒法時時刻刻待在李孟良的身邊。自從那位好心的吳同學不再偶爾過來串門子順道幫忙他照應李孟良之一，他的時間根本就喬不過來，看來得去請個看護來和他一起輪班才行了。
“不過你的運氣還真好，頭都撞傷了，身體反而一點事情都沒有。聽說你們同車有位同學不僅手腳都有傷的現象，就連肋骨都挫傷了兩根，跟你的狀況比起來，她還真的是倒楣透了……”
“我同學？”李孟良一連兩天都沒有再見著吳秋心，還以為她已經回臺北去了，這時突然聽見劉特助提起同學的慘況，他直覺想到應該就是她不會錯，因為當時那個笨蛋就是用自己的身體在保護他啊！
“嗯，我聽幾個護士在聊天時講到的。就是前幾天我沒空的時候，好心代替我一直守在你身邊的那位吳同學。”
劉奕軒那時根本不知道對方也傷得頗嚴重，客戶的電話、證件和傳真一多起來必須馬上回的時候，他根本就把要照顧李孟良的事完全拋到腦後去了，還好那位吳同學人很好，不管他離開病房多久都沒有向他抱怨過，一直代替他照應著李孟良，直到他忙完工作回醫院為止。
“她在哪個病房？傷得真的很嚴重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現在去幫你問一下。”劉奕軒將PDA收起，準備順道去問一下延請看護的事宜。“我準備請一個看護來和我輪班一起照顧你，你對看護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
“隨便，找一個不會太囉嗦的就行。”李孟良站起身，克服站立後一瞬間的頭暈之後，伸手要劉奕軒扶他一把。“奕軒哥，我跟你一起過去，問清楚之後直接帶我去她的病房。”
“咦，你也會關心同學啊？”兩人已經打交道滿長的一段時間了，劉奕軒相當瞭解李孟良的個性，對於他竟然會關心班上的女同學的舉動，有種看見太陽突然間打西邊出來的訝異感，於是打趣地問道：“孟良，那位吳同學一定是你的粉絲吧？難怪她會對你那麼好，我不在的時候，她一直陪著你，連一步都沒有離開欸。”
“是嗎？”李孟良悶哼了一聲。那傢伙做的事情何止這些而已，如果不是因為要保護他的話，她應該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吧！
一想到車禍當時她不顧一切摟抱住自己時的胸懷，李孟良一方面覺得有些感動，一方面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覺得很生氣，認為她就算再怎麼喜歡他也不應該做到那種地步，害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感謝才好……
他清醒過來的那天，什麼都不知道，竟然就對著她凶、對著她吼，如果早知道她為他受了這麼嚴重的傷的話，他起碼要向她道一聲謝的。
“生了張俊臉就是不一樣，得天獨厚喲……看來你的桃花怎麼斬都有斬不斷，真是令人羡慕啊！”
李孟良氣悶地推開了劉奕軒扶的手。“奕軒哥，你下次再說這種話，我跟你翻臉喔！”生得好看有什麼用？像他這樣爸爸不疼、媽媽不愛的，與其要這張臉，還不如換給他一個父慈母愛的成長環境。
“是是是，不說你這張臉就是了。”劉奕軒沒有被他的過度反應給激到，早就習慣李孟良性格的他認命地再次靠近，並拉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來談談你有多幸運好了。瞧瞧你家裏有錢得要命，公子哥兒般的你只要開開心心地度過每一天，其他什麼都不用煩惱，多幸福啊！”
現今物價一直飛漲，像他們這種工薪階級的人天天都在煩惱該怎麼省錢，精心計較每一分錢的用處，被女朋友嫌樞門不說，交往了五、六年卻連婚都不敢結，不就卡在沒有經濟基礎嗎？
每天都在經手客戶的大筆資金，錢在他的手中轉來轉去地當過路財神，直的是很無言啊，還有還有，他那對超會賺錢老闆夫妻檔，交給他龐大、瑣碎的工作也就算了，沒想到就連照顧兒子這種事情也要丟到他的頭上來，真的是無言無言無言三連發啊！
“你真的這麼想嗎？”李孟良知道劉奕軒其實只是在埋怨現況，並不是在針對他，然而聽到這樣的話，他還是覺得有些受傷。“奕軒哥，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跟你的人生交換看看，那時你就會知道我的苦了……”
無人關懷的青春成長期，受人欺負的校園生活，還有那圍在身邊怎麼趕也趕不走的女災女禍，在別人眼裏看來，他或許是個令人羡慕的富家子弟，但是他活得一點都不開心。
“同樣的，那時你也會知道我的苦。”劉奕軒笑笑地看著他，“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並不是在嫉妒你或是羡慕你，只是想要告訴你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苦處，你要做的並不是怨天怨人怨已，而是應該換個角度感謝各方的厚愛才是，給你好外表、好環境的爸爸、媽媽，給你順遂無災好運綿長萬事無欠的老天爺……你擁有的真的比一般人多出很多，應該心懷感謝地度過每一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總是鬱鬱寡歡的過日子。”
“……”李孟良無言地瞪著他。
“這次的說教太冗長了吧？別嫌我煩啊！哈哈——”劉奕軒搔了搔後腦，將話題轉了個方向，“孟良，試看看用心去談一場戀愛吧！你的生活太孤單了，所以很少有機會感覺到喜歡的氣氛，年輕人這樣死氣沉沉的，不太好噢。”
“女孩子很煩人的！”
不僅要人疼、要人憐惜，脾氣一來的話常常不顧場合亂使小性子，他向來直來直往的性格完全猜不透女生一顆小小的腦袋裏面到底裝著什麼樣奇怪的想法，總之，他就是沒辦法忍受女生。
“女孩子有時候的確很煩人沒錯，但是，女孩子也有她們可愛、有趣的地方啊！等你哪天不小心愛上某人之後就會知道啦！”
“應該不會有這一天的。”李孟良冷冷地道。
“那可不一定噢！”劉奕軒扶著他往護理站走去，忽然想到剛剛自己提到吳同學的事情之後，李孟良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你覺得那個吳同學怎麼樣？她人看來挺不錯的，和氣又善良，應該會滿好相處的吧？加上她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你挑女朋友的條件只需要那樣就行了嗎？和氣？善良？好相處？”李孟良無論怎麼努力都很難想像自己跟那傢伙在一起交往的樣子。“她長得那麼平凡，搞不好擦肩而過就忘了她的長相了，要怎麼在一起談戀愛啊？”
“欽，你真過分了吧？不是很討厭人家講到你的長相嗎？你這樣子批評她，會不會太失禮了？一個人長得怎麼樣又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你不是最應該明白這點道理的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他是還沒想那麼多啦！但感覺上選擇女朋友應該還是得挑一下才行吧？“但女朋友是天天都會見到面的，像吳秋心那種長相平凡的女生，要怎麼天天忍受啊？”
轉個彎馬上就到護理站了，但劉奕軒才剛走過轉角，就瞧見他們正在談論的那位吳同學青白著臉站在護理站櫃臺的前方，他連想要阻止李孟良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都沒有，要開口制止更是已經太晚了。“喂，別說了……”
李孟良這時也看見吳秋心了，一時之間氣氛顯得尷尬了起來。他張著嘴，也不知該喊她好還是先解釋剛剛的話才好，正在他猶豫的當口，吳秋心突然轉過身快步地走了開去。
“喂！等等……”知道剛剛自己說的話一字不漏都被她給聽進去了，李孟良心下閃過一陣不妙的情緒，跟著邁開步伐追了過去。
“孟良，你要好好向吳同學道歉啊！人家前幾天可是非常仔細地照顧昏迷不醒的你欸。”
劉奕軒並沒有跟上去，按照原定計劃走向櫃檯找護士小姐諮詢請看護的事宜。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只盼望李大少別連戀愛這種問題都得讓他插手干預才好。
“喂！我叫你等等……你聽到沒有？”
李孟良一路追到吳秋心的病房前，沒想到她卻當著他的面把門砰地一聲給關上。碰了一鼻子灰的李孟良火大地立刻推開那扇門，進去之後看見吳秋心垂著頭站在門旁邊背靠著牆，知道他追進來了卻連頭也沒抬起來一下。
“喂，你……”李孟良大步追過來。明明才一小段的距離而已，他竟然感到有點喘，頭也有點暈……他受不住地單手撐在她旁邊的牆上，和她之間的距離瞬間縮小到只有幾寸而已。“我的頭好暈……你扶著我，好不好？”
聞言，吳秋心抬起頭擔憂地望著他，小手趕忙伸了過去攙扶住他的手臂。“你沒事吧？”
有了支撐的力量後，李孟良原本想將身上大部分的重心往她身上挪去，但大手才剛搭上她的肩頭，就看見她眉頭緊皺，似乎閃過一陣痛楚。
“啊，你的肋骨……”是因為他的關係才受傷的！李孟良努力站穩身子，接著用力摟著她，將她往病床那個方向帶去。“快點回床上去躺好，你搞不好比我更虛弱呢！”
因為身上裹著護胸帶，整個上半身容易覺得悶，吳秋心不太喜歡一直躺在床上，醫生也說複健的最好方法是多做深呼吸的動作，所以她除了看電視之外，多半時間都在病房外的走廊來回走動，邊散步邊深呼吸地做著輕微的伸展運動。
剛剛晃到護理站，她正準備向護士小姐詢問李孟良的復原狀況，沒想到卻讓她聽見李孟良對自已毫不留情的批評，覺得非常難堪的她才會一言不發地閃避回自己的病房來。
她沒料到李孟良會追過來。
他追過來要對她說什麼呢？抱歉的話嗎？她本來不想理他的，但是一聽見他說自己不舒服，她到底還是心軟了。
捨不得見到他難過的樣子，就算被關心的反而變成了自己，她還是覺得他比較重要。“你不是頭暈嗎？你躺著吧，我沒關係的。”
情況變成了兩人互相禮讓。李孟良又開始覺得微微地暈眩，所以率先在她的病床上坐了下來，大手一勾，也將吳秋心拉到自己身旁坐好。
“給我坐好……別站起來，也別亂動！”
聽到他的低吼聲，別說是亂動了，她就連眼神都不敢亂飄，但是他們兩人這樣肩並肩坐在床上實在是很奇怪呀！
因為太過緊張，吳秋心僵直著身軀，很快地變成呼吸有些困難。“那個……我、我沒辦法這樣子坐著……”終於，她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來，往旁邊挪開了幾步，垂下頭的她閃避著目光，依然不敢和李孟良有所接觸。
“為什麼？”這看起來像是在躲他的樣子，讓李孟良不悅地瞪著她。“因為我的關係嗎？”他知道這傢伙明明是喜歡他的，就算剛剛他說的那些不中聽的話全被她給聽見了，但他相信她還是沒辦法討厭他。
他朝她伸出了手，想將她再次拉到自己身旁來，卻被她躲開了。
“我……不舒服……”吳秋心一邊躲閃一邊喃喃解釋道：“那樣坐著我會沒辦法呼吸的……”
“為什麼？”李孟良的不悅即將到達頂點。“過來，沒辦法坐著的話，那就給我乖乖站著。”他微微前傾身子，伸長的手順利將還沒逃得太遠的她拉回自己面前。“站好，不准動！”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剛剛在外面走廊和劉特助說的那些話一直在她腦海中重複播放著，她一方面覺得難堪，一方面又覺得羞憤難忍。如果他真的那麼不喜歡看到她，為什麼還要追到她的病房裏來？
等著他的回應，他卻抿著唇一直不講話，吳秋心慢慢地、深深地呼吸數回之後，開口趕人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請你快點回去休息吧！你的頭不是會暈嗎？還是回去躺著比較好……”
“你幹嘛那麼關心我？”李孟良惡質地問著，不管自己剛剛才說過多麼傷人的話。他明明能夠感覺到她是真心在關懷他的身體狀況，她說話的態度卻表現得太過疏離，這個看似故意的舉動把他給惹毛了。
“我……”這要她怎麼回答呢？吳秋心根本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告白的話語要是能輕易說出口就好了。之前的她根本就做不到，更何況剛剛她才聽見李孟良對她平凡外表的批評！都被嫌成那樣了，她哪里還敢對他開口說出自己暗戀的心情！
“你喜歡我吧？”李孟良替她說了出來。
吳秋心訝然地瞪大了雙眸，看著李孟良繼續說著她的心情。
“因為你喜歡我，所以車禍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保護我；因為你喜歡我，所以在我昏迷的時候一直陪在我身邊；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才關心我，擔心我的復原狀況……”
她的心情，他全部都說出來了。
吳秋心面紅耳赤地低下頭，所以呢？接下來他是不是準備要嘲笑她？她喜歡他的心情，在他眼中看來一定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但是接下來，李孟良卻說出了令她不敢相信的話。
“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啊？”
“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們試著交往看看。”仿佛高高在上的山大王下令般，李孟良根本沒等她回應，擅自就做了這樣的決定。反正她喜歡他，就算她沒有馬上給予肯定回應，他也知道她絕對不可能say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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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4 20:20: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