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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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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之 -《懶姑娘嫁高門 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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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0 19:04: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她這位祖母還是一如既往的行事不計後果。
  蕭七桐笑了笑,問:「此事也有人搭理麼?」
  二人見她並未生氣,這才又往下道:「有!有人理的!」
  鴻欣郡主低聲道:「靖州知府家的二姑娘主動問了這事兒。」
  「那姑娘多大?」蕭七桐不免驚詫,還真有人想要嫁到蕭家這個爛攤子裡頭來?
  「說是今年十六。」鴻欣郡主眨眨眼:「平時不大起眼的一個人物。她隨母親居在京中,上頭有個姐姐,下頭還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
  蕭七桐立時明了了。
  恐怕是個在家中並無多少地位的女孩兒。
  單嬌靈撥弄著跟前的點心,道:「在一些人眼中,蕭家是很好的。」
  她這話說得不加掩飾,蕭七桐也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只要她的婚事穩當,那麼蕭家落在一些人的眼中總是個香餑餑。
  三人並未就這個事兒往下聊,她們很快便又將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上去。
  單嬌靈請蕭七桐吃了些難尋的水果。
  說是她哥哥命人送來的。
  蕭七桐不敢多吃,只嘗了些許。這會兒更惦記著的,倒是該回去喝藥了。
  蕭七桐在吃藥一事上相當自律,從不會想著要躲過哪一碗藥。畢竟上輩子經歷過病死,這輩子也就更愛惜自己的生命。
  若她出了意外,頭一個開心的,便該是蕭家上下了。
  她又哪容得叫他們看了笑話去?
  蕭七桐便立即起身告辭。
  鴻欣郡主和單嬌靈聽她說是該回去吃藥了,登時面上都閃現了一絲失落和心疼。
  「那你去罷。」
  說著,二人還一併起身將她送出去了。
  等蕭七桐上了馬車,鴻欣郡主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從前不知她這樣好,若是早些認識便好了……」
  也許那樣的話,他們府上也不會退了蕭家的親了。
  單嬌靈此時也在一旁點頭:「是呀是呀,七桐好博學,若是早些認識,就能多聽她講故事了!」
  鴻欣郡主掐了她一下:「……你就知道聽故事。」
  單嬌靈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蕭七桐走後不久,單嬌靈的兄長也回來了,鴻欣郡主不好再多留,便也回臨陽侯府去了。
  她回到院兒裡,卻見哥哥正在裡頭坐著。
  鴻欣郡主驚訝地走上前去:「哥哥今日怎麼來我這兒坐坐了?」
  最近這段日子,哥哥跟著趙將軍學功夫、兵法的時候變得更多了,莫說來她這裡坐坐了,就連回府的時候都少了。他整日泡在軍營裡,難得回來一次,都形容狼狽、一身汗水和塵土。
  但今日寧小侯爺又換回了往日的錦衣華服,手裡拿著書,端坐在桌前,瞧著又是那個面容俊俏、風度翩翩的小侯爺了。
  寧小侯爺打量了一眼鴻欣郡主,他放下書,問:「今日去哪裡玩了?」
  「單府。」
  寧小侯爺「哦」了一聲,倒是沒有再往下問了。
  鴻欣郡主打量著他的神情,卻總覺得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兒,她咬了咬脣,道:「今日七桐姐姐也去了。」
  也不知是否她的錯覺。
  她覺得哥哥好像變了許多。
  為何變了,好像就是自打那日聚會後,就變了。
  可為什麼會變呢?
  鴻欣郡主也想不明白。
  從前哥哥堅決退了與蕭家的親事,如今又好像起了別的波瀾。她想一想,都覺得臉皮發燙。
  這樣的事,只會引人譏諷吧?
  「哦。」寧小侯爺又應了一聲,隨即他站起身來,用手中的書本拍了拍鴻欣郡主的腦袋:「拿著看去。」
  說罷,他便轉身往院子外走去了。
  鴻欣郡主一手抱頭,一手抓住了那本書。
  她發現了。
  原來是哥哥身上從前那股意氣風發的少年氣不見了。
  寧小侯爺走出了院子。
  忍不住在舌尖過了一遍那個名字。
  「七桐。」
  要說他對少女如何一見鍾情,並不是。
  只是人興許就是這般模樣,越是知曉不可回頭、不可再觸碰的東西,便越是忍不住惦念。
  那日母親與他一談後,他方才驚覺醒悟,明白過來如今的臨陽侯府並不似外界以為的那樣風光,而他更勢單力薄,撐不起整個侯府。於是就連驚覺少女不似外界傳言,秀麗非常時,也不能再有反悔的機會了。
  寧小侯爺皺緊了眉頭,加快了步子。
  他的內心沉甸甸的。
  對臨陽侯府的責任感和無力感同時壓在他的心頭,令他覺得有一絲的彷徨。
  那日鴻欣與單嬌靈二人方才提起了那位,靖州知府的二姑娘。
  誰知曉沒兩日,蕭七桐便見著了這位二姑娘,連同她的母親,那位知府夫人。
  這位二姑娘姓陳,閨名若秀。
  知府夫人姓劉,是個瘦得面容瞧上去有些脫相的女人。
  蕭老夫人相中了這位陳二姑娘。
  一則,是人家主動來示好的,可見是仰慕她兒的!二則,這姑娘年紀輕,模樣俏,身體康健,總該有機會為她蕭家誕下孫子了!三則,陳二姑娘出身不算高,但也不算低,靖州雖是個不毛之地,靖州知府也不怎麼厲害,但這個名頭聽著也不錯。
  種種原因之下,以至於蕭老夫人與劉夫人說過話後,還熱切地讓蕭家幾個姑娘領著這位陳二姑娘去玩。
  蕭七桐也在場。
  她是來瞧熱鬧的,而這一瞧,也真讓她瞧出了點熱鬧。
  這位陳二姑娘想嫁的乃是蕭成。
  但聽那位劉夫人的口風,卻是想要讓陳二姑娘與蕭靖結下親事。
  蕭老夫人對此一無所覺,還難得慈和地與劉夫人說著話,一時間廳中仿佛其樂融融。
  既然老夫人吩咐了,說要讓幾個姑娘帶陳若秀去玩,蕭三姑娘、蕭四姑娘再有不滿,也只得擠出笑容,帶著人往花園去了。
  而蕭七桐不遠不近地墜在後頭,慢吞吞地跟著往花園去。
  倒也是湊巧。
  她們一行人方才走出花廳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在抄手遊廊撞見了蕭靖。
  蕭靖手裡還拿著兩三個匣子。
  包裝甚為花哨。
  蕭靖大步走到了跟前,然後才瞥見妹妹堆裡頭多了一個陌生面孔,蕭靖立即別開頭,沒有看那陳二姑娘,只與蕭七桐道:「給你的。」
  蕭七桐愣了下,沒接。
  倒是樂桃將東西接了過來。
  蕭靖道:「今日與同僚去了一趟集市,碰巧見著,便買給你了。」
  蕭七桐伸手打開了一個匣子,發現裡頭放著一副面紗。
  想起之前蕭靖問她出門的事,蕭七桐隱約覺得,這像是特地買給她的。
  「多謝兄長。」蕭七桐合上蓋子,道了聲謝。
  蕭靖「嗯」了一聲,面色稍見平緩。
  而他隨後也沒有再和另外兩個妹妹打招呼,他很快就走開了。
  畢竟蕭三、蕭四瞧見他怕得很,與她們說話也實在沒什麼意思。
  此時陳若秀突然出聲道:「府上大公子好寵姑娘。」
  蕭七桐沒應聲。
  陳若秀也不覺得尷尬,她又道:「府上園林風光好,令人心生嚮往之。」
  蕭三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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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0 19:05: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顯然瞧不上她這般說話,像是迫不及待要嫁進來似的。可一個年輕姑娘,要來給她們做繼母?想想便令人覺得噁心。
  「花園在那邊嗎?」陳若秀突然伸手指了指:「我能去瞧瞧嗎?」
  旁人自然無法說不能,便只好帶著她去了。
  至此,蕭七桐也摸清楚這位陳二姑娘的脾性了。
  原以為是個受欺負的小可憐兒,如今瞧,卻是個心性強大,堪比程大夫人的姑娘。
  她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半個身子倚靠在樂桃的身上,便要回院兒裡去了。
  陳若秀聽她要走,回過頭來,頗為遺憾地與蕭七桐說了再見,倒是沒有強行輓留的意思。
  只是蕭七桐回到院兒裡,還沒坐上一會兒,便見外頭傳話說,安王府上的人來了。
  安王府上送東西來的動靜,每次都大得很。
  這次也不例外。
  連陳若秀都知曉了。
  她同蕭三、蕭四一併走了出去,瞧著那安王府上來的一行人,徑直往著蕭七桐住的小院兒而去。
  陳若秀感嘆了一聲:「王爺待五姑娘真好。」
  蕭三勉強笑了下:「是啊。」
  連蕭七桐吃飯的碗碟筷子,都巴巴地從安王府上送來呢!
  看了真叫人……嫉妒!
  很快,蕭七桐便見著了常英的身影。
  常英笑了笑,走進院兒裡來,先見了禮,而後才捧了個匣子到蕭七桐的跟前。
  蕭七桐打開一瞧,卻見裡頭放著文房四寶。
  粗粗一瞧,便不知比她那十兩硯台貴了多少倍去了!
  這頭得了文房四寶,外頭傳的卻是,安王命了貼身太監巴巴地又送了一疊宣紙來。
  陳若秀又感嘆一聲:「連寫字的紙,都用的是宮裡頭的紙。」
  蕭三聞言,更覺扎心的妒忌了。
  將陳若秀引到府上玩了幾日,蕭老夫人心情大好,連帶著面上也常見了笑意,與蕭七桐說起話時,都沒了往日的陰陽怪氣。
  她動了些心思,想著日後陳若秀嫁進了蕭家,便要讓蕭七桐總領著陳若秀進宮去玩玩,與宮裡的貴人們也混個臉熟,此後也不必瞧那些高門出身的婦人的臉色了。
  想來想去,蕭老夫人也不復從前的憎惡憋悶了。
  她甚至想象起了將來,依託著安王這棵大樹,蕭家該如何繁盛!
  而陳若秀嫁進來後,她就有孫子抱了。
  孫子繞膝,又有榮華富貴,當真是不愁了。
  於是因著這個緣故,蕭老夫人漸漸也開始轉變自己的姿態,想著要對蕭七桐好一些,至少要做給安王看。
  也好叫安王知曉,蕭家並非外界傳的那樣不堪。
  這會兒樂桃瞧著從老夫人房裡送來的一盒子藥材,面上多有些激動:「老夫人待姑娘可算是好起來了!」
  樂桃腦子裡依舊惦記著尊卑長幼,從前老夫人待姑娘不好,她自然要與姑娘站在一處,而如今老夫人轉變了姿態,她也為之高興,覺得姑娘總算得到了老夫人的認可。
  蕭七桐抬手,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斜睨她一眼,道:「不過釋放一些善意,你便滿心歡喜了,像你這樣性子,哪日被賣了還要為人數錢呢。」
  樂桃訕訕地笑了笑,這也才反應過來。
  是呀。
  老夫人從前待姑娘不好,便可見老夫人懷著什麼心思,如今才不過轉變了一些態度,她怎麼就歡欣鼓舞起來了呢?
  樂桃起身,為蕭七桐捏起了肩頸,道:「奴婢總覺得姑娘好像長大了似的,總能說出許多有道理的話……奴婢的腦子,半分也想不出來。」
  她話音方才落下,蕭靖站在門外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屋內主僕二人的交談。
  「大哥?」蕭七桐朝門口看去。
  「嗯,來瞧瞧你身子如何了。」門外的蕭靖口吻一如既往,並不顯得如何過分熱絡。
  樂桃驚了一跳,忙走上前去將門打開。
  門一開,她一抬頭便正對上了大公子的雙眼。眼裡好像帶著一絲溫和。樂桃迷惑地想。
  蕭靖的目光克制地在她房中轉了一圈兒,並沒有旁的意思,似是……似是想瞧瞧,如今府上對她的待遇,可有了變化。
  當然,經由這麼幾回折騰,誰人都不敢怠慢了蕭七桐去,因而她的屋子也漸漸有了大家千金閨房的模樣了。
  蕭靖收起目光,這才將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
  卻見他手中拎了一隻鳥籠,裡頭的鳥兒正在酣睡,似是對外界毫不設防。
  蕭靖將鳥籠放在桌上,道:「你平日裡難免無趣,讓它陪你說說話。」
  那鳥兒身上的羽毛,一撮暖黃一撮嫩綠。
  那是一隻幼鳥。
  看著可愛得緊。
  不過蕭七桐仍舊覺得驚訝。
  畢竟蕭靖瞧上去,可不像是會送這些玩意兒的人。
  見蕭七桐沒有出聲,蕭靖不由追問了一聲:「不喜歡?」
  蕭七桐搖頭。
  蕭靖既然要送,她收著就是了。
  蕭靖面上的神色這才放鬆下來。
  「我還有公務在身,便不留了。」蕭靖說罷,就轉身出去了。
  蕭七桐瞧著他走遠,然後將門外的丫鬟叫了進來:「大公子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也就一會兒……」
  一會兒嗎?
  蕭七桐也就沒再往下想。
  她從不掩飾自己對蕭家的情感淡漠。
  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們都學聰明了,就算再聽見什麼話,也都不敢往外傳,生怕吃了蕭七桐的手段。
  如今就算蕭靖聽見也一樣。
  她絲毫不覺畏懼。
  她這輩子本就求個坦蕩舒爽,又何必處處委屈自己遷就別人呢?
  蕭七桐垂下目光,打開了籠門,而後還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小東西的腦袋。
  那小鳥一頭栽下去,然後驚得趕緊撲稜著翅膀又飛了回去。
  蕭七桐覺得還有一些意思,她便笑了笑,道:「掛到屋檐下去吧。」
  樂桃高興地應了,忙提著那鳥籠出去了。
  這廂蕭靖跨出了蕭七桐住的院子。
  他方才舒緩的神色,這會兒卻又微微繃緊了。
  「不過釋放一些善意,你便滿心歡喜了,像你這樣性子,哪日被賣了還要為人數錢呢。」
  他於七桐來說,是否也僅僅只是釋放了一些善意而已,並不能抹殺過去的忽視?
  七桐平日的乖巧,是否又是另一種疏離的表現?
  蕭靖心裡竟覺得有一絲心酸。
  蕭家上下,恐怕沒有一人是令她覺得溫情的。
  待見了同僚,一模樣輕佻的男人走上前,笑問他:「如何?你妹妹可喜歡?」
  蕭靖掃了他一眼:「你這法子不成,我妹妹連笑也沒笑。」
  同僚無奈一攤手:「你妹妹也太難討好了些……是哪個妹妹?莫不是那位……」
  蕭靖默不作聲。
  同僚卻嘻笑道:「五姑娘是該嬌貴些!」
  是啊,是該嬌貴些。
  沒兩日,蕭家又收了個帖子,原來是項詩鳶的生日,便送了帖子給京中出身不低的年輕女孩兒們。
  其中不僅有蕭七桐,就連蕭家幾個庶出的女兒也得了邀,可謂是辦事妥帖了。
  蕭七桐與蕭詠蘭、蕭三、蕭四一併上了馬車。
  馬車內,蕭三姑娘忍不住譏諷地咧了下嘴,道:「這位項姑娘該要過十八的生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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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蕭七桐都有些驚訝,原來項詩鳶比她長了好幾歲?
  蕭詠蘭已有一段日子不曾露面,這會兒收拾了一番,卻也瞧著依舊陰沉沉的,整個人都如同攏著霉氣在身。
  她轉頭瞥了一眼蕭七桐,也跟著譏諷地道:「十八還未出嫁,是為了等安王罷,京中誰不知道呢,偏偏她眼瞧著就要與安王定親了,愣是教人中途攪合了……只怕她心頭恨得厲害呢。」
  說到最後一句話,蕭詠蘭咬著牙加重了語氣,與其說這句話是在說項詩鳶的心情,倒不如是在說她自己。
  蕭七桐皺了下眉。
  倒不是因著項詩鳶而倍覺膈應,畢竟她對安王欣賞有之,但要說愛慕之心那就是在可笑了。
  她厭憎的是蕭詠蘭的口吻。
  拿項詩鳶的年紀當做笑話來講,聽來未免可悲。
  難道年紀小便早早定了親事,就該令人歡欣鼓舞了嗎?
  蕭詠蘭眼界如此之淺,也難怪這麼多年與她為難著不肯放了。
  蕭三這會兒倒是突地出聲道:「祖母可有說,何時給二姐姐說親?說起來,二姐姐年紀也不小了。」
  蕭詠蘭臉色登時變了。
  她今年十七了。
  比之項詩鳶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
  何況……何況她如今有了腳疾,哪家又肯娶她?
  沒了程敏月,她又帶不出門去,只怕老夫人都嫌棄她是個累贅了。
  蕭詠蘭咬著牙,一時間沒了聲音。
  馬車內倒是安靜了下來。
  蕭七桐撐著腦袋,歪歪地靠在馬車內壁,並不與她們說話。
  蕭三想要嘀咕一句什麼,但最後又拼命地咽回去了。
  從前,蕭七桐這位嫡小姐,比之她們尚且不如。可如今,卻好像比誰都高了一等,像是與她們說話都不屑了。
  蕭三心底也有些意難平,畢竟瞧了這麼多年的嫡庶顛倒,繼室掌權,她都已經將這視為常態了,等到這一切被打破的時候,她心頭自然不快。
  此時只聽得外頭的婆子喊了一聲:「五姑娘,到了。」
  至於旁的三個姑娘,那婆子就像是忘了似的,嘴裡根本沒有喊出聲。
  見風使舵的玩意兒。
  蕭三暗罵。
  蕭七桐命人打起簾子,當先由樂桃扶著走了下去。
  嫡庶有別,其實原本按照常理來說,蕭詠蘭三人是要永遠矮上她一頭的。蕭七桐可不會去做個好人,讓她們不必多禮。這會兒她就要教教她們,這遲來多年的嫡庶之禮。
  蕭七桐下了馬車,由樂桃扶著,再有兩三個丫鬟婆子伴著一塊兒進去了。
  相比之下,蕭詠蘭幾人身邊就只有一個丫頭跟著,寒酸極了。
  再加上前頭蕭七桐身形雖纖瘦,卻模樣纖美,更將她們襯進泥土裡去了。
  蕭三有些惶惶然。
  她突然覺得,仿佛只要有蕭七桐在一日,她們身上的光華便要不見天日。
  「五姑娘。」蕭七桐這頭才剛邁進門去,便見項詩鳶款款而來,直直走到她的跟前,像是來接她的。
  項詩鳶今日穿的紅裳,分外不符合她平日裡的氣質打扮。不過到底年輕,紅色將她的面孔襯得更有氣色了,眉眼都比較起往日要顯得活潑有生氣些。
  今兒是她的生日,這樣打扮倒也不奇怪。
  項詩鳶此時捏著帕子,衝蕭七桐盈盈一笑道:「安王殿下知曉我請了五姑娘來玩,還特地囑咐了我,要好生照看姑娘,姑娘體弱,可不能出了半點差錯。」
  早在項詩鳶走到蕭七桐跟前來的時候,就有好奇的人悄悄翹起耳朵尖兒,等著聽好戲了。
  這會兒聽見了項詩鳶口中的話,眾人咋舌不已。
  項家姑娘這番話,不是特意在蕭七桐面前凸顯她與安王的親近麼?一個與安王險些成就一樁親事,一個是安王如今的未婚妻,前頭那個當著如今這個說什麼照顧她的話,豈不是故意壓她一頭麼?
  眾人心下都有些躁動。
  瞧吧,她們就知曉,這項姑娘終究是要按捺不住的。
  換她們,也按捺不住!
  蕭七桐哪能瞧不出項詩鳶的心思。
  她伸出手,搭在了項詩鳶的肩上,就像是瞧不出來項詩鳶的本意一樣,一抬眸,紅脣微張,懶懶地道:「巧了,我正走累了呢。」
  瞧那姿態,竟像是直接將項詩鳶當丫鬟使起來了。
  距離這邊隔著兩條走廊的一塊兒平地上,平王江良、建王江辰、七皇子江遠同他們帶來的太監、侍衛,正站在那兒,聽見動靜,不由隱隱朝這邊望了一眼。
  江良感慨:「那是哪家姑娘,連項姑娘也敢欺了去?」
  七皇子卻大聲道:「胡說,那明明是項詩鳶欺負她呢!不行,本皇子得去保護她!」
  不然本皇子回宮又得抄書千百遍了!
  七皇子生得雖然圓滾滾,但一雙腿卻跑得比誰都快,等江良反應過來的時候,七皇子已經撒腿朝著那方跑過去了。
  太監和侍衛嚇了一跳,都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江良疑惑道:「七弟與那姑娘認識?」說完,他忍不住皺了下眉:「莫要惹出什麼事才好。」
  他倒不怕七皇子惹出事,畢竟七皇子有淑妃撐腰。他怕自己因看管不住幼弟,而受責罰。畢竟他雖封王,但說起來,還不如宮中兩個年幼的皇子地位來得高。
  這廂江辰也覺得有些驚奇。
  上回宮中傳出消息來,不是說這二人起了爭執,最後他那三弟還為蕭五姑娘出了頭,使得淑妃顏面大失嗎?
  按理來說,這江遠應當是憎惡蕭五的才是!
  除非……除非江遠怕了老三,這才面對蕭五分外殷勤起來!
  他這個七弟,果然是個只長肉不長腦子的,堂堂皇子這般行事,實在叫人瞧不上!
  不過……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江遠愚鈍,也就失了爭寵之力。而旁人再瞧見他因老三之故,堂堂皇子卻不得不去討好一個官員之女,不知多少人要覺得脣亡齒寒了。
  到那時,他們對老三的不滿,自然會積攢到頂點。
  於是江辰微眯起眼,雙手背在身後,並沒有要上前阻攔的意思。
  江良見他不動,便也只有繼續在一旁充當木樁子了。
  且說這廂七皇子跑得快,眼前著就快跑到跟前去了,他卻又猛地頓了頓腳步,放慢了速度。
  他可還記得上回是因什麼挨了罰,這回可不敢在蕭七桐跟前橫衝直撞了。
  當蕭七桐的手搭上項詩鳶的時候,項詩鳶就有那麼一瞬覺得不好。而等到蕭七桐出聲之後,項詩鳶的猜測成真了。
  她身子微微僵直地站在那兒,甩開蕭七桐的手也不好,可就這樣受著也不好。
  無論是哪種做法,都會叫旁人看了笑話去。
  是她心急了。
  項詩鳶掐了掐掌心。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眾人瞧著這一幕,眼底都還帶著揮之不去的驚詫。
  這蕭七桐聰明得很,項詩鳶那樣擠兌她,她都敢反過來無比自然地將項詩鳶當做她的丫鬟一般使喚。
  她們心頭不由都暗暗提了警惕,將蕭七桐列為了並不好對付的對象。
  待平復了心頭的驚詫後。
  這會兒旁邊站著的貴女們,方才緩緩出了聲:「都杵在這兒作什麼?項姑娘不接我們進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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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這便是在給項詩鳶台階了。
  滿京貴女,到底還是有些人與項詩鳶交好的。
  項詩鳶面上微微笑道:「是我疏漏了,快請。」
  只是她話音剛落下,便見一身錦衣華服的七皇子大步走來了。
  七皇子伸手費勁兒地將她推開了,道:「你這女人,為難她做什麼!」
  項詩鳶僵了下,沒想到七皇子會忽然出現在這裡,更沒想到七皇子嘴上會這樣說……一時間,項詩鳶的面容有些狼狽。
  「七皇子,我並沒有為難蕭五姑娘。」項詩鳶出聲。
  七皇子卻擋在了蕭七桐的跟前,抬頭怒視著項詩鳶:「你壞!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蕭七桐也有些驚訝。
  這小胖子怎麼也在?
  蕭七桐伸手拉了七皇子一把,七皇子這才沒有往下說。
  住嘴後,七皇子還伸出肥胖胖的手,反手拍了拍蕭七桐:「別怕,本皇子保護你。」
  貴女們瞧見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七皇子的模樣固然滑稽,可誰也不敢小瞧了去。
  說到底,這位始終都是皇子!哪怕形容再醜陋,行事再好笑,她們都須得尊敬服從。有了七皇子的這句話,旁人誰還敢再去欺負蕭七桐呢?
  有人嫉妒。
  也有人忍不住暗暗嘆息,這回項詩鳶可是麻煩了。
  七皇子是個混世魔王。
  他可不怕事,欺負起人來毫不手軟,反倒是她們這些女孩兒,受禮教的拘束,並不敢輕易行事。
  蕭七桐這會兒又伸手拍了拍七皇子的頭:「她不曾欺負我,方才項姑娘說要照顧我呢,你沒瞧見我手都搭她身上了麼?我累得很,正等著項姑娘來扶我呢。」
  旁人見她如此動作,都暗暗咋舌。
  這蕭五膽子也真大,皇子的頭是你能摸得的麼?
  偏偏那七皇子不僅沒有發作怒火,反而還道:「不成不成,她喜歡三哥,要是故意害你,把你推水裡怎麼辦?」
  七皇子小小年紀,對這些手段倒是通得很。
  「本皇子來扶你!」七皇子抓著蕭七桐的手,就要往他肩上放。這麼一瞧,他倒像是成了蕭七桐的拐杖似的。
  蕭七桐眨了下眼,覺得有趣。
  她本意也不想與項詩鳶多作糾纏,平白讓其他人瞧好戲。於是也就順著點了頭,道:「今個兒倒是我有福氣了,能叫七皇子扶我。不過你可得走慢些,我累了,步子邁不快的。」
  「嗯!嗯!」七皇子用力點頭,臉上的肉都跟著繃緊了,一副被寄予重任、如臨大敵的模樣。
  蕭七桐便也不再瞧項詩鳶,只一心低著頭去瞧腳下的路。
  項詩鳶也不敢再招她,只壓下了一早準備好的種種招數,裝作什麼事都未發生一般,轉身道:「諸位隨我來。」
  於是眾人這才又往裡走去。
  而此時,蕭詠蘭、蕭三姑娘、蕭四姑娘也方才走進了府內。
  她們之前聽見了裡頭的聲音,以為蕭七桐和誰爭執起來了,怕遭了牽連,便沒有急著進門來,這會兒等動靜消停了,她們才進來了。
  只是等進來後,她們隱約瞧見蕭七桐身邊還跟了個……孩子?
  蕭詠蘭已經許久不曾赴宴,上回七皇子去建王府上時,她並未在場,因而也不知曉其身份。
  這會兒瞧了,她忍不住疑惑地問旁邊一個姑娘:「蕭五身邊的是誰?」
  「七皇子。」
  七皇子?
  蕭詠蘭呆了下。
  她是聽過七皇子的。
  據說許多貴女都被他同他那小姨捉弄過。
  七皇子身份非凡,脾氣又不好……
  蕭詠蘭嘴角彎了彎,臉上的笑意幾乎壓不住。
  蕭三、蕭四上回卻是見過的,她們知曉這七皇子似乎很維護蕭七桐。
  於是她們忍不住問那姑娘:「這是在做什麼呢?」
  那姑娘有些無奈地道:「蕭五姑娘說自己走得累了,七皇子便主動扶了蕭五姑娘。」
  七皇子年紀小,扶一扶蕭七桐倒也算不得什麼。
  但……
  但這根本不是重點!
  重點是,堂堂皇子,就因為蕭七桐一句「走累了」,便主動伸手扶她?
  七皇子在外面傳播開的惡名,難道都是假的嗎?
  瞧他如今扶著蕭七桐的賣力勁兒,簡直令人震撼!
  蕭詠蘭才露出來的笑容,也因為這番話而消失了個乾淨。
  她幾乎是咬著牙問旁邊的兩個妹妹:「蕭七桐何時又和七皇子有這樣好的關係了?」
  怎麼什麼好事都淨往蕭七桐的頭上落?
  若說那安王乃是瞧中了蕭七桐的模樣好,倒也說得通。
  可這七皇子才幾歲?
  他懂得美醜之分嗎?
  他憑什麼也對蕭七桐這樣好?
  蕭詠蘭環顧四周,驚覺這裡並不是在蕭家,手邊也沒有可以供她打砸的東西。蕭詠蘭心底頓覺更加的難受了。
  就像是一把火被狠狠塞進了她的胸腔,不斷炙烤著她的心肺,令她覺得焦躁疼痛。
  蕭三微微嫉妒地道:「七皇子乃是安王的弟弟,興許是得了安王殿下的吩咐,這才對五妹妹另眼相看吧。」
  蕭詠蘭卻覺得不對。
  尋常人家況且還兄弟不合的多呢,更別說皇家了?那七皇子難道真聽安王的話?
  蕭詠蘭腦子裡塞滿了各種思緒。
  她的目光胡亂掃著,掃來掃去,然後突然頓住了。
  「那是……那是建王殿下?」蕭詠蘭語出驚喜地道。
  上回在城郊聚會,便見著了這位建王殿下。她依稀記得對方的風采。
  這位建王殿下應該是不喜歡蕭七桐的,上回建王打下的獵物,可是都讓蕭七桐拿走了!
  「那是建王?」蕭三和蕭四有些驚訝,而驚訝過後,便也難免有些喜悅。
  那次聚會,蕭詠蘭在場,她們可不在。
  她們這些平日養在深閨的姑娘,可少有能見到王爺皇子的時候。
  雖說建王已經有了王妃,但也難免令人嚮往。
  甚至,她們心頭忍不住想……
  蕭七桐都能同光風霽月的安王定親……
  正想著呢。
  此時蕭四低聲道:「傳聞說幾位王爺與項家姑娘極為親近,看來倒是真的。項詩鳶過個生辰,都有建王帶著七皇子前來。」
  旁邊有個姑娘恰好聽見這句話,便淡淡道:「似是自幼一同長大呢。」
  有人不免嫉妒地道:「畢竟項家可有一位項皇后呢。」
  蕭詠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跛足。
  頓時暗恨不已。
  若沒有這樣的障礙,遇見了建王這樣的人物,她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那建王妃長得可並不如何……
  眾人各有各的心思。
  而這些蕭七桐都不知曉。
  她滿心閒適,並不因著來了項詩鳶的地盤,便覺得戰戰兢兢、如坐針氈。
  待入了廳中。
  眾人分坐桌前。
  七皇子此時死守在蕭七桐的身邊,振振有詞地道:「不得讓人欺負了你去!」
  但這樣到底不合規矩,項詩鳶便上前溫聲勸他。
  只是給項詩鳶面子的,只有平王、建王,七皇子可不曾與她一同長大,自然不給她留臉面。
  「你別動本皇子,你安的什麼心?」七皇子氣憤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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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項詩鳶從前不和七皇子來往,而七皇子瞧在項皇后的面子上,也並不捉弄項詩鳶,因而項詩鳶從未在七皇子這裡嘗到過苦頭。
  今個兒連連吃癟,項詩鳶終於明白,這個胖子,不會再高看她一眼了……
  為什麼呢?就因為如今蕭七桐成了欽定的安王妃?
  項詩鳶心下翻滾,但面上卻不顯。
  她不再勸,只起身去請了平王、建王。
  平王江良早就想將七皇子喊回去了,見項詩鳶來遞台階,便也順著往下,與江辰道:「二弟,我去尋七弟。」
  「嗯。」江辰應了聲,落座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江良來到廳中。
  小太監唱道:「平王殿下到。」
  眾人紛紛起身。
  不過她們對這位平王素來沒什麼印象,因而這時臉都不曾紅一下。
  江良準確地捕捉到了七皇子的方位,他走上前去,低聲喊道:「七弟,你……」
  江良不自然地頓了下。
  方才離得遠,他並未瞧清楚那和項詩鳶起爭執的人,生得什麼模樣。
  但這會兒對方就站在那裡。
  就在眼前。
  江良不自覺地怔了怔。
  這是個身材纖弱的小姑娘。
  從上由下而望去的時候,一眼先瞥見她腦袋上如雲般的秀髮,然後再是賽雪的肌膚,標誌得過了分的五官,和脆弱而修長的脖頸……
  勝過項詩鳶當年這個歲數時,百倍。
  蕭七桐隱約察覺到了打量的目光,她微微抬起頭,毫不畏懼地朝對方看去。
  江良這才得以完整地窺見她的全貌。
  怯弱生憐。
  似乎真像七弟說的那樣,並非她欺負項詩鳶。
  畢竟瞧她模樣,怎麼瞧都怎麼欺負不了項詩鳶。
  「大哥,我不過去,你們自己去吧。你和二哥喝酒,我又不能喝酒……」七皇子有理有據地道。
  江良這才收起目光,道:「你過來。」
  「我不……」
  「七弟!」
  江良有些急了,額上甚至都滲出了些微的汗水。
  看上去,他似乎拿七皇子毫無辦法。
  蕭七桐的目光飛快地掠過了這位平王殿下。
  看上去,這位平王殿下似乎性子過溫了。他在宣正帝的子嗣中居長,但卻似乎始終不得寵愛,蕭七桐上輩子都未曾聽說過有什麼關於他的消息,只聽說他似乎連妻都未娶,便病故了……
  瞧這位平王身體康健的模樣,竟然比她死得還要早……
  蕭七桐伸手推了推七皇子的背脊:「你坐這兒太擠了,過去坐吧。」
  七皇子剛感覺到蕭七桐的手軟軟的,溫溫的,挨在背上很舒服,像以前他摔疼了,乳母摸他的時候一樣。緊跟著就聽見了蕭七桐說出口的話。
  這是嫌棄他……太胖了嗎?
  七皇子有些心碎。
  從未覺得一身肉有什麼妨礙的七皇子,頭一回感覺到了痛苦。
  他只能挪了挪屁股,從凳子上滾下去。
  「走吧。」他對江良說。
  眾人都不免驚詫於他竟然這樣聽蕭七桐的話。
  這蕭七桐莫不是學了個什麼巫術,專門針對這些個天潢貴胄吧?前頭有安王喜歡她,後頭就連七皇子都對她順從體貼。
  真是叫人……羡慕又嫉妒。
  江良又瞥了一眼蕭七桐,這才帶著七皇子離開。
  而七皇子在退離的時候,也沒忘記大聲說:「不許欺負她!否則本皇子要處罰你們……」
  這樣的話聽來童言童語,但從一個皇子的口中說出來,威力是不小的。哪怕這位皇子方才六歲。
  等七皇子走了,整個廳中方才恢復了正常的氣氛。
  當然,建王他們坐的桌離這裡也並不遠。
  這邊若是有什麼過大的動靜,那邊能聽得清清楚楚。
  項詩鳶松了一口氣,目光暗暗掃過了蕭七桐,隨後方才露出笑容,先謝過了眾人來給她過生辰。
  眾人先後遞上了禮物。
  蕭七桐幾乎落在了最後才遞上去,就連蕭詠蘭等人都趕在了她的前頭。
  蕭七桐倒是全然不在意。
  難不成先遞個禮物,便能得賞了?
  等樂桃將她挑的禮物送上時,項詩鳶便好似分外重視一般,笑了笑道:「有些好奇五姑娘送了什麼給我,我打開瞧瞧可好?」
  「送你的,你瞧便是了。」蕭七桐滿不在乎地道。
  其他人這會兒也來了興致。
  她們都知曉蕭七桐的母親早亡,而又聽聞她的繼母待她並不好,想來也不會教她人情世故上的東西。
  蕭七桐什麼都沒學,也不知挑了什麼東西送項詩鳶。
  不會是極為廉價,又模樣醜的東西吧?
  若是這樣的,只怕要惹人嘲諷了。
  鴻欣郡主和單嬌靈來得遲,她們坐得離蕭七桐遠些,這時候便也只有將擔心的目光,遠遠朝蕭七桐投來了。
  蕭七桐倒是依舊穩坐,面上一絲擔憂之色也無。
  這樣自信嗎?
  她到底送了什麼?
  貴重的?廉價的?
  隨著眾人屏息,這頭項詩鳶打開了匣子。
  卻見裡頭放了一對玉墜子。
  那對墜子水頭足得很,瞧著瑩潤剔透,其中似有水紋流動。
  料好,工藝同樣也好。
  一瞧便知曉應當價值不菲!
  眾人都呆住了。
  蕭七桐還……真捨得?
  項詩鳶可是她的敵人!
  項詩鳶自己也微微呆了下。
  她以為以蕭七桐的脾氣,該要送個羞辱她的東西。誰曉得,對方竟像是精心為她挑選了禮物一樣。若她接下來再為難蕭七桐,反倒顯得她心胸狹隘了。
  項詩鳶淺淺吐出一口氣,心口卻梗得更加厲害了。
  她笑著將那匣子收好,道:「五姑娘送的這對墜子,真叫人喜歡得緊。」
  既然蕭七桐故作大方,那她便也該要大方些。
  蕭七桐頭也不抬地道:「項姑娘喜歡便好,日後可要多戴給我瞧。」
  項詩鳶:「……」
  蕭七桐放下了筷子,讓樂桃為自己盛湯。
  就這麼一對墜子。
  一百兩銀子呢。
  可惜項詩鳶不是個男子。
  不然的話,她也能原樣再去買個硯台。
  就挑一兩銀子的那種。
  這姑娘用的東西,就是要貴得多了!
  幸而她如今也不缺錢花。
  不然她恐怕便要摘兩朵野花塞進去充作禮物了。
  這頭蕭七桐想的什麼,旁人是一無所知的。
  她們還仍舊驚詫於蕭七桐這樣大方。
  要知曉同為閨中女孩兒,大家雖然出身好,但手頭的錢卻並不多。越是高門大戶,便越是嚴格。
  蕭七桐捨得拿錢買這樣一對墜子送人。
  實在是……
  實在是有些敗家了。
  眾人這會兒提起了心,生怕她開口讓項詩鳶將其他匣子也打開來瞧瞧。
  畢竟自己有能力送得出珍奇玩意兒的,到底是少數。
  因著蕭七桐前頭先毫不客氣打了項詩鳶的臉,後頭卻又大手筆送了禮物,更有七皇子護在側。
  以至於眾人都覺得她不大好惹,於是直到生日宴結束,都沒有人再企圖尋蕭七桐的麻煩。
  等生日宴一結束,七皇子便當先奔到了蕭七桐這邊來。
  「你給項詩鳶送禮物了?」七皇子問。
  「怎麼?」七皇子早沒了當初對待她時的熊樣,如今蕭七桐也就樂意與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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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她那麼討厭,你不應該給她送的。」七皇子皺著眉,「唉,貴不貴呀?」
  「特別貴。」
  「唉。」七皇子心說,可我零花錢也很少啊,幫不了你唉。
  不如我把這個事告訴三哥,讓三哥多給你點錢吧!
  蕭七桐聽見他小大人似的嘆氣,又忍不住覺得有些想笑。
  她摸了下七皇子的頭:「我要回去了。」
  「那,那我瞧著你上馬車吧。」
  「嗯。」
  「那你還用我扶嗎?」七皇子瞥了瞥她的神色,這才添上了一句,「我胳膊有點酸,昨天我抄書了。」
  「不用了。」
  七皇子松了好大一口氣,這才高興地送著蕭七桐出去。
  而此時鴻欣郡主和單嬌靈趕了上前來,她們二人都有些怕七皇子捉弄人,這會兒見蕭七桐將七皇子制得服服帖帖的,面上不由都有一絲崇拜。
  「七桐姐姐好生厲害。」鴻欣郡主低聲道。
  單嬌靈倒是說了另一件事,她擰著眉頭,噘著嘴道:「今日七桐都給項詩鳶送了那樣貴重的東西……我們還不曾從七桐這裡收到過禮物呢。」
  鴻欣郡主忙道:「我們也沒有給七桐姐姐送呀。」
  單嬌靈這才不說話了。
  「你們什麼時候生辰?」
  鴻欣郡主臉頰微紅,忙道:「不必了,耗費錢,繡個帕子給我就好了。」
  蕭七桐沉默了一下:「……這個我還真不會。」
  比起繡帕子,拿錢去買就快多了。
  鴻欣郡主「啊」了一聲:「那我繡給你吧。」
  單嬌靈笑了笑:「我也會我也會,我繡個香囊給你。」
  七皇子眼瞧著這兩個小姑娘走過來,和蕭七桐攀談起了話,於是他就這樣被忽視了。
  七皇子覺得又有些難過了。
  方才蕭七桐還認認真真和他說話呢,這會兒就不和他說話了……
  七皇子憋了會兒,說:「我會捉蛐蛐啊!」
  蕭七桐:「???」
  「我的大將軍是不能給你了,但我可以捉新的給你。」七皇子努力地表現著自己。
  蕭七桐:「謝謝,不用。」
  單嬌靈想取笑他,但想到七皇子的惡名又沒敢笑,只是小聲說:「誰送禮送蛐蛐兒啊。」
  「那,那送什麼?」
  「帕子香囊扇子首飾。」
  七皇子撓撓頭:「我,我不會啊……」
  說著話,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蕭七桐出聲道:「改日再會。」
  鴻欣郡主與單嬌靈都有些依依不捨:「嗯,改日再會。」
  七皇子也學著說了一句:「改日再會。」
  蕭詠蘭幾人在門外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她們先離開。
  畢竟她們都是庶女,這裡頭還真沒幾個樂意與她們相交的。就算有,也只是草草說過幾句話。因而她們早早就出來了。
  只是她們先前想上馬車,卻叫丫鬟婆子攔下了。
  那馬車前的婆子臉色拉得老長,只冷聲重複著:「嫡小姐還未出來,幾位姑娘不得上馬車。」
  於是她們也只有咬牙等著了。
  等終於見到蕭七桐的時候,卻見到對方是由七皇子、鴻欣郡主、將軍府上單姑娘一併陪著出來的……
  蕭詠蘭和蕭三當先就變了臉色。
  蕭七桐掃過她們的臉色,心頭覺得好笑。
  上輩子,只有她羡慕這些庶姐的份兒。
  畢竟這些庶姐能吃得飽穿得暖,更能打扮得好。她們又不受病痛的折磨。
  這輩子,她們其實同樣吃得飽穿得暖、也有打扮的機會,也依舊不受病痛折磨。
  但只是因為她的境地陡然拔高了,於是她們便羡慕嫉妒起她來了。
  蕭七桐沒再看她們。
  她當先坐進了馬車。
  蕭三姑娘、蕭四姑娘略有些侷促地坐在廳中,蕭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春月呈了茶到她們的手邊,二人都有些受寵若驚。
  「在項府上,你們不曾受什麼委屈罷?」
  蕭三、蕭四二人又是一怔,小心答道:「不曾受委屈。」
  「那項家姑娘不曾為難你們?」
  蕭四姑娘沒有出聲。
  蕭三姑娘倒是忍不住撇了撇嘴,道:「進門時,她便衝著五妹放了下馬威。」
  蕭老夫人聽見這句話,似乎驟然來了精神,不由坐直了身子,問:「那蕭七桐豈不是由她欺凌?」
  其實蕭老夫人也覺得不大可能。
  以蕭七桐的性子,恐怕不會輕易低頭。可她又能如何呢?那裡是項家的地盤。周圍又有許多貴女在側。
  還沒等蕭老夫人想個明白,只聽得那頭蕭三姑娘出聲道:「丟臉的卻是項姑娘。」
  蕭老夫人面上閃過驚訝,又閃過些許的失望。
  她驚訝的是,蕭七桐竟然連項詩鳶都能應付!失望的是,蕭七桐這樣本事,倒沒了蕭家維護她的機會,如此下來,又要怎麼同她彌補感情?
  蕭三、蕭四二人悄悄將蕭老夫人的神色收入了眼中。
  蕭四姑娘此時怯怯出聲道:「老夫人,我該回去了。」
  蕭老夫人倒也沒有為難她,甩手道:「許姨娘身子又不大好了?再請大夫瞧瞧。」還不等蕭四姑娘心中感動,便見蕭老夫人皺眉道:「別過得整個府上都是病氣。」
  蕭四姑娘登時便沒了半分感動的心思。
  她娘早年鐵了心的想做個寵妾,老夫人那時見祝氏身子不好,想來無法再產子了,於是便也就默許了許姨娘的野心,更日日讓人送生子藥去許姨娘房裡。一番折騰,沒產下兒子不說,如今年紀大了,身子便也一日比一日虛了。
  這都是為的什麼?
  如今倒是換來一句,別過了病氣。
  蕭老夫人問完話,便也沒了興致,於是揮手讓蕭三也回去了。
  蕭三出了院子,便忍不住撅了下嘴:「如今倒是關心起蕭七桐了!」只是她膽小,只說了這樣一句,便不敢再往下說了。
  蕭四姑娘回去後,將請大夫的事與許姨娘說了,又將蕭老夫人問了什麼話,作何反應,也都與許姨娘說了。
  許姨娘捂住胸口,帕子遮臉,先狠狠咳了幾聲,方才道:「從前家裡待五姑娘如何,如今老夫人想要輓回一些祖孫情。難!你日後莫要摻合進去……老夫人吩咐你什麼,你只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許姨娘咬了咬牙,面上有一絲不甘,道:「五姑娘今時不同往日了,若你能舍下面子,便該與她交好,興許能成你將來親事上的助力。」
  說罷,她便躺下去,又狠狠咳了幾下,不再多話了。
  蕭四姑娘面上有些惆悵,她坐在一旁瞧了會兒,便起身去尋絲線了。
  「姑娘做什麼?」丫鬟問。
  「打一截兒綹子。」
  丫鬟點著頭,忙幫著尋絲線去了。
  臨陽侯府。
  小院兒裡,芙蓉海棠開得正好。
  鴻欣郡主坐在一旁,動作略顯笨拙地往香囊上頭繡著紋理。
  也不知曉過去了多久,她身邊的丫鬟突地出聲,驚喜道:「小侯爺來了。」
  鴻欣郡主見狀,也立即放下了手頭的活計,起身迎了上去。
  丫鬟跟在她的身後,小聲道:「近來小侯爺都不大來瞧郡主了……」
  鴻欣郡主面上也有一絲失落,但她面上掛著的仍舊是笑意:「兄長也是為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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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丫鬟悄悄打量了一眼院門的方向,笑道:「不過小侯爺如今瞧著,倒是愈加有氣勢了!外頭不知曉有多少姑娘想著嫁進咱們侯府呢……」
  鴻欣郡主的面色卻剎那垮了下去。
  丫鬟見狀,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頓時訕訕收聲,再不敢往下說了。
  那頭寧小侯爺大步跨進來,走到了鴻欣郡主的面前,見她手裡還抓著一張帕子,帕子上頭還留著針線,針就這麼吊在下頭,晃來晃去。
  寧小侯爺見狀皺眉:「這是做什麼?針還在上頭呢,也不怕扎了自己。」
  說罷,他又發作了幾個丫鬟。
  「你們也不知曉瞧著些!若是傷了郡主,如何是好!」
  幾個丫鬟忙喏喏應聲。
  寧小侯爺眉間戾氣卻仍未散去,他伸手拽過那帕子,便要扔出去:「整日裡也不知曉愛惜自己……」
  鴻欣郡主忙抓住了他的手:「哥哥!我好不容易才繡成這般模樣,你若扔了,我豈不是又要從頭再來?」
  寧小侯爺這才收手,讓一旁的丫鬟小心收著了。
  「你既已學會,又何必整日裡還往這上頭費心思?」
  「既學會了,自然該做些玩意兒送人……」
  「送誰?」寧小侯爺卻是眼一眯,眼角流露出一絲凌厲的光。
  鴻欣郡主張張嘴,到底沒有將那個名字說出來。
  寧小侯爺見她支支吾吾,心頭以為是哪個登徒子竟得了妹妹的青睞!
  他冷聲道:「莫說是這個時候,就算日後你嫁了人,對方也休敢命你為他繡帕子香囊……」
  鴻欣郡主聽了這話,頓時哭笑不得起來。
  寧小侯爺見她笑出聲,便知曉是自己猜錯了。
  這應當不是送給某個男子的。
  那是給誰的?
  寧小侯爺腦中漸漸有個名字浮現了出來。
  是給蕭……的?
  寧小侯爺頓時收了聲,面上神色也有了微妙的轉變。
  鴻欣郡主半晌沒有再聽見兄長的動靜,她不由得抬頭瞧了一眼,這一瞧,鴻欣郡主便知曉他猜出來了。
  一時間,庭院靜寂。
  鴻欣郡主輕聲道:「母親還在等哥哥呢,哥哥先去母親那裡吧,等說過了話,再一同用飯。」
  「嗯。」寧小侯爺應了聲,轉身出了院子。
  等寧小侯爺踏出了院門,這廂的丫鬟才漸漸回過味兒來。
  氣氛這樣詭異,難不成是因著蕭五姑娘?
  且說寧小侯爺一路出了院子,而後來到了老王妃的跟前。
  老王妃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見他面上還帶了一些擦傷,往日俊俏的面孔,如今也曬得黑了些。只是模樣並不令人覺得狼狽,反而令人覺得說不出的英朗。
  「我兒長大了!」老王妃慨嘆了一聲。
  寧小侯爺面上這才展露了一些笑容。
  隨即拉過凳子坐了下來。
  嬤嬤端了茶放在他的手邊,與之同時放上去的,還有一些畫卷。
  寧小侯爺心頭隱隱覺得不對勁。
  「這是什麼?」
  老王妃抿了一口茶,道:「這都是京中貴女的畫像。」
  寧小侯爺腦子如同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發出「嗡」的一聲來,令他一時間有些不能回神。
  「……此事是不是太急了些?」
  「只是先定下親事,若你將來要同你父親那般,上戰場去,自然該早些成親。此時先做下準備,屆時方才不會手忙腳亂。」
  寧小侯爺只覺喉嚨口一陣乾澀。
  他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麼,便聽座上老王妃出聲道:「你年歲小時,做什麼事,我都依得,因為我知曉你終有長大那一日。等你大了,有些事我便依不得你了。」
  她頓了頓,又道:「我昨個兒聽聞,欽天監在合日子了,不日當今便要降下旨來,擬定安王大婚之日。」
  寧小侯爺忍不住道:「那與我何干?」
  「你得避嫌。」老王妃盯著他的雙眼,沉聲道。
  「不過有過一樁婚事,如今婚約都已不覆存,還須避什麼嫌?」寧小侯爺的聲音裡夾雜上了一絲火氣。
  老王妃沒有說話。
  她只是盯著他,半晌,方才問:「從前不喜歡人家,如今卻又轉了心思。為什麼?」
  寧小侯爺啞聲道:「我不知道。」
  如果就僅僅只是鴻欣帶了好友來府上,他驚鴻一瞥,覺得實在驚艷。若是從此後再見不到面,又或是聽聞對方已有婚約。興許這件事也就從此揭過了,他心底甚至不會為之而再起半點波瀾。
  可當再見時,他驟然驚覺,原來對方就是蕭五。
  就是被他退了親事的蕭五。
  剎那間,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老王妃越是叮囑他,行事不得後悔。
  越是告知他,臨陽侯府處在風雨飄搖中,經不得折騰。
  心底就仿佛有一股桀驁,直衝向天際。
  理智與情感擰在心頭。
  滋味難受。
  寧小侯爺低聲道:「您說得不對,若是急著為我準備親事,豈不反而讓安王面上無光,時刻提醒著眾人,我與蕭五有過婚約。不如且先安分低調等上幾年再說……這幾年,想必漸漸也沒什麼人注意到我們臨陽侯府這一樁事了。」
  老王妃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轉兒:「你說得也有理。」
  寧小侯爺松了口氣。
  而老王妃收回主意後,便也沒再就這件事上打轉。她詢問了寧小侯爺近來在軍中混跡的生活,又讓嬤嬤取了新做的衣裳給他,而後才放他回去沐浴換衣裳了。
  寧小侯爺走出老王妃的院子。
  走了有一會兒,他才明白過來。
  讓他瞧畫卷說親事,恐怕從一開始就並非是母親的心意!
  母親是在借機探出他的真實想法……
  寧小侯爺抬手按了按額頭,只覺得那裡隱隱作痛。
  他細細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種種反應,最後又實在什麼都梳理不出來。
  罷了,就這樣吧。
  興許日後避著避著,就大好了。
  鴻欣郡主與單嬌靈大抵是沒有什麼事做,沒兩日,便真做了帕子香囊送來。只是二人應當都學了才不久,技藝有些生疏,於是帕子香囊的針腳都顯得有些粗糙,繡面也都只是簡單的花樣,普普通通。
  但這已是難得了。
  她們那樣的出身,學刺繡未必是真要做了東西送人的。
  樂桃小心地將這兩樣玩意兒放入匣子中,問蕭七桐:「姑娘,咱們回什麼禮呢?」
  蕭七桐撐著腦袋,深思了一會兒:「……抄經?」
  樂桃叫她狠狠嚇了一跳,臉上顏色都變了:「姑娘還惦念著去寺裡頭呢?」
  蕭七桐搖搖頭。
  只是她恰好會抄經罷了。
  上輩子覺得日子難熬的時候,便也只有以此作撫慰了。
  樂桃仔細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見蕭七桐神色平靜,心裡越發沒底。她忍不住皺了下眉,心頭更覺疼得緊。
  若非從前老爺、老夫人,無一人照拂姑娘,姑娘又哪裡會生出削髮為尼的念頭來?只盼著如今安王殿下能留住姑娘才好……
  樂桃心頭難過得很,卻不知曉蕭七桐壓根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上輩子迫於無奈方才做了姑子,這輩子好好的,她又怎會將自己往那樣孤苦清寂的地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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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蕭七桐讓樂桃去買了些經卷、紙筆回來。
  樂桃愁眉苦臉的,雖然心下擔憂,但也還是老老實實去買了。
  抄起經來,蕭七桐可謂是輕車熟路。
  淨手、焚香,擺下筆墨。
  等不知不覺手臂酸軟時,蕭七桐抬頭一瞧,才發覺天色都暗了。
  她揉了揉手。
  樂桃見狀,忙從後頭走來,幫著蕭七桐揉了起來。
  「姑娘歇歇吧。」
  「抄了多少了?」
  「一卷都還未抄完呢。」樂桃眼底流露出心疼之色,但蕭七桐並沒有瞧見。
  蕭七桐翻了翻手邊的經卷。
  左右不能厚此薄彼。
  不如便多抄兩卷,給皇貴妃送去一卷。
  安王那裡……
  蕭七桐捏住了跟前的紙張。
  紙張薄得很。
  瞧上去也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
  雖說安王自己便寫得一手好字,他曾為宣正帝抄的經書,如今還被宣正帝珍而重之地放在文華殿中,但凡來到文華殿中的大臣皇子,都能一眼瞧見那卷經書。
  但是想起那方硯台,蕭七桐總覺得,給了旁人的東西,也總要給安王備一份兒才好。
  面子上方才過得去。
  那便再抄一卷好了。
  蕭七桐起身,親手收拾好了跟前的經書,再放入匣中收好。
  這才由丫鬟伺候著洗漱、歇下。
  如此一折騰。
  蕭七桐足足抄了大半個月方才抄好。
  這段時日裡,任誰來邀,她都一概不去。
  而鴻欣郡主與單嬌靈聽聞她在準備回禮,也不催她來府上玩,只一面欣喜等待,一面又忍不住焦灼,都準備這麼久了,那得是多費勁兒的東西呀……
  等蕭七桐抄完經書。
  恰巧,宮裡頭就來人了,說皇貴妃邀她進宮說說話。
  那小太監來傳話的時候,正巧陳家姑娘正隨她母親在府上玩。
  這對母女都表現出了程度不同的艷羡。
  陳夫人還笑著道:「從前便聽聞宮裡頭的貴人如何喜歡五姑娘,今個兒可算見識了!」
  蕭老夫人盼著陳家姑娘嫁進門來,這時候自然是巴不得讓陳家艷羡到底。
  於是蕭老夫人笑了笑,道:「可不是麼,咱們五姑娘模樣生得好,討人喜歡著呢。前頭皇后娘娘,皇貴妃娘娘都賞了不少東西下來呢。如今五姑娘吃穿用具,都與咱們的不同呢……」
  蕭七桐面上表情有些微妙。
  蕭老夫人這是生怕別人不知曉,府上苛待她,於是連帶吃穿用具,都是由旁人來準備的麼?
  這頭小太監就仿佛什麼也未聽到一般,他低聲道:「姑娘這邊請。」
  蕭七桐應了一聲,也不再看蕭老夫人,隨著那小太監便出門去了。
  蕭老夫人面上神情險些維持不住。
  但當著陳氏母女的面,蕭老夫人便也只是道了一句:「她身子弱,成兒疼這個女兒,便讓她在家中不必行那些禮。」
  陳氏二人忙點頭。
  蕭老夫人又借機,往下說蕭成是個如何會疼人的。
  若是蕭七桐在此,只怕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她那父親,生性薄情冷血,若有疼人的時候,那太陽都該打西邊出來了。
  這廂蕭七桐上了馬車。
  樂桃道:「竟來得正正好!姑娘抄經也累了,正巧進宮散散心。」
  「哪裡是湊巧……」蕭七桐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膝上放的經卷。
  從一早開始,她便和江舜說好了,安王府上須派出人來盯著蕭家的動靜。
  相比之下,江舜那時雖是陌生人,卻實在比蕭家要靠譜得多。
  她並不避諱有人從旁監視,相反,在她看來,有安王府的人盯著,如此更可以避過一些災禍。
  興許江舜一早就知曉她在抄經呢,見她專注於此事,便也沒有讓人來打攪她。方等到她抄完時,宮裡頭才來了人。
  等整理好經卷,蕭七桐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匣中。
  然後放在了身旁。
  等到下馬車時,樂桃便小心地將兩個匣子抱在了胸前。
  永華宮中的宮女前來,將蕭七桐引到了殿中。
  只是今日殿中只有安宜皇貴妃在,並不見安王江舜的身影。
  蕭七桐上前見了禮。
  一旁的安姑姑忙將她扶了起來。
  皇貴妃指了指偏殿的方向,道:「御醫在候著了。」
  蕭七桐才驚覺,原來又到該請御醫瞧一瞧的時候了。
  幾個御醫把了脈,又斟酌著換了新方子,以求拔掉蕭七桐體內深種的寒氣。
  皇貴妃命安姑姑將那方子疊好,道:「今日舜兒有事絆住了,怕是要晚些才來。」
  蕭七桐倒不大在意此事,但當著皇貴妃的面,她還是面露羞澀之色,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安姑姑又取了墊子來,給她墊在了凳子上。
  蕭七桐沒有急著坐上去,她從樂桃手中接過匣子,而後奉到了皇貴妃的跟前。
  皇貴妃有些驚訝:「這是什麼?」
  「近日閒來無事,抄了些經書,想著送一卷來給娘娘。」蕭七桐話裡倒沒有為自己表功的意思。
  但一旁的安姑姑已經頗為震撼地瞧了她一眼。
  皇貴妃也當即接了過去,打開匣子來,瞧著裡頭放得整齊的經卷,道了一聲:「七桐有心了。」
  安姑姑這才笑著出聲道:「想必姑娘花了不少工夫吧?」
  蕭七桐搖搖頭:「倒也不怎麼費工夫,就是靜下心,認真抄寫便是了。」
  聽她這樣說,安姑姑卻越發覺得不容易。
  這樣小的年紀,換作旁人,又哪裡能靜得下心來,就為了抄那麼一卷經書?她身子本就不大好,還不知要如何耗心神呢。就這樣,都還不懂得為自己攬功。實在叫人又心疼又喜歡。
  這廂皇貴妃突地抬手一指樂桃懷中剩下的匣子:「那又是什麼?」
  蕭七桐愣了下,細聲道:「給安王殿下的。」
  皇貴妃臉上的笑容頓時濃了一分。
  她低頭將經卷從匣子裡取出,幾個宮女太監忙上前去將經卷展開。
  「好字。」皇貴妃贊了一聲,像是真將蕭七桐這卷經瞧進眼裡、記在心頭了。
  說罷,她還抬手撫弄了兩下,愛不釋手一般。
  「從前安王手抄了一卷經送給他父皇,今個兒倒也有七桐手抄一卷經來送給本宮。」言語間,倒是將蕭七桐視作更親近的人了。
  蕭七桐可沒想到,不過是隨手為之的舉動,卻反引起了這樣大的效果。
  她一時之間也不知曉該如何回應皇貴妃的溫柔,便只笑了下。
  皇貴妃抬手撫了撫她的頭,又叫宮女端了些點心來。
  「御醫說,這些你都吃得的,只是得少用些。」
  蕭七桐點點頭,也並不客氣,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宮女為她淨了手,而後便動手捻了塊點心。
  只是還不等這塊點心下肚。
  那頭有宮女款款踏進殿內,躬身道:「娘娘,項姑娘來向娘娘問安。」
  蕭七桐手上的動作頓了下。
  這就值得探尋了。
  項詩鳶算什麼身份?哪裡有需要她來向皇貴妃問安的道理?
  皇貴妃淡淡道:「項姑娘乃是皇后的內侄女,從前皇后愛將她帶在身邊,也算宮裡頭的人瞧著長大的。」
  蕭七桐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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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原來是這樣。
  難怪項詩鳶能直接上門來。
  皇貴妃頓了下,道:「讓她進來問個安便走吧。」
  那宮女應了,轉身出去了。
  蕭七桐瞧著這一幕,不得不說,心頭還是分外舒坦的。
  接她的往常都是安姑姑,以示皇貴妃的看重。
  接項詩鳶的可不是。
  兩相比對,自然是受人重視的滋味兒更好。
  不久。
  項詩鳶便跟著那宮女進門來了。
  「見過皇貴妃娘娘。」項詩鳶先行了禮,而後才直起身子:「娘娘近來可安好?」
  說話間,項詩鳶這才瞥見了一旁的蕭七桐。
  蕭七桐坐在那裡,身下墊著毛絨絨的墊子,手邊擺滿了點心瓜果,她身量小,坐在那兒手裡捧著食物,瞧著真像是嬌寵著的公主一般。
  項詩鳶完全沒想到,今日蕭七桐也在!
  她一瞧見蕭七桐,就本能地想起來那日,對方讓她戴著那耳墜,好給對方多瞧瞧。
  項詩鳶忍住了抬手摸耳垂的衝動,然後將目光從蕭七桐身上挪開了。
  皇貴妃待她……倒是不錯。
  項詩鳶在那裡站直了身子,道:「前些日子,兄長得了一些毛皮,臣女記得娘娘下雨時容易膝寒,便想著將此物送來,為娘娘做對護膝也是好的。」
  皇貴妃點了下頭:「有心了。」
  說罷,安姑姑神色淡淡地將那物接了過來。
  項詩鳶不由得微微一怔。
  是她的錯覺嗎?
  永華宮中人,待她似乎並無多少熱情?
  縱使她這樣貼心考量,卻連皇貴妃身旁那位安姑姑的笑臉,都沒得到一個。
  因為永華宮上下俱都神色冷淡,一時間殿中竟是變得寂靜起來。
  項詩鳶仍舊杵在那裡,倒是顯得有些多餘了。
  項詩鳶又在那兒站了會兒,見皇貴妃並沒有要同她說話的意思,而蕭七桐仍舊坐在一旁,慢吞吞地吃著食物,生生將她襯得矮了一頭。
  項詩鳶就算再遲鈍,也瞧出來今個兒來得不是時候了。
  她柔聲道:「不敢攪了娘娘的清淨,臣女先告退了,改日再來向娘娘問安。」
  皇貴妃這才又似有若無地應了一聲,只是連目光都不曾放在她的身上。
  項詩鳶小心地瞥了一眼。
  她瞥見皇貴妃的手旁放了一個匣子,那匣子半開著,隱約露出裡頭的東西來。像是……書?紙?項詩鳶飛快地反應過來,這難不成是蕭七桐獻上的東西?
  因著蕭七桐前腳先送了東西,後腳她再送上,不管如何貼心周到,都始終輸了一籌了!
  再回憶之前種種。
  項詩鳶心下微凜。
  她小瞧了蕭七桐!
  這位蕭五姑娘應當是有些本事的……
  此時蕭七桐小口抿了口水,將口中食物咽了下去。
  然後才瞧著項詩鳶,出聲道:「項姑娘今日不曾戴那對耳飾?」言語間頗有些遺憾。
  那樣貴呢。
  戴出來讓她瞧瞧也好。
  項詩鳶一怔,全然沒想到蕭七桐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此時座上皇貴妃插了聲,問:「耳飾?」
  項詩鳶忙笑道:「前些日子正逢臣女生日,蕭五姑娘特地送了一對玉耳墜。」
  皇貴妃聞言心頭嘆了一聲。
  她還當這二人間該要難堪,誰知曉七桐倒是個不長心眼兒的,竟捨得特特備了禮物送去。如此算來,她兒都還不曾收到過什麼禮物呢……
  皇貴妃此時並不知曉,安王殿下靠著坑蒙拐騙,從蕭七桐手裡得了個硯台去。
  如今還整日用那硯台研墨寫字呢。
  項詩鳶此時直起身子來,道:「改日定然戴出來。」
  蕭七桐眯眼微笑:「好呀,我等著瞧呢。」
  項詩鳶聽了她的話,總覺得心頭憋悶得慌。明明她處處說話小心,但卻始終有種被蕭七桐牽著鼻子走,反而淪為對方陪襯的感覺。
  如今蕭七桐的口吻,也像是將她變成了丫鬟一般……
  項詩鳶壓下滿心的思緒,不再看蕭七桐,她躬身行禮,然後離開了永華宮。
  離開永華宮後,項詩鳶並沒有急著立刻離開皇宮,而是拐了道,去尋這宮裡唯一的一位公主說話。
  福儀公主由淑妃所出,她是七皇子江遠同母的姐姐。
  只是福儀公主與生母、親弟都並不親近。
  她自幼便與淑妃分開了,由失了女兒的劉淑媛撫養了幾日,後頭因著劉淑媛身份過低,她便又跟著皇太后住了些日子,再大些,她便獨自居住一偏殿,身邊只有宮人、乳母照應。而那時淑妃一心都在剛誕下的小皇子身上,便也就不曾在意她。等到她因著皇宮裡頭唯一一位公主的身份,得了宣正帝喜愛的時候,淑妃想要重拾與她的關係,卻也無法輓回了。
  項詩鳶因著常入宮來的關係,與福儀公主倒也有一分交情。
  她這會兒便進了福儀公主居住的殿中。
  福儀公主方才由宮人們伺候著起了床。
  她睡眼惺忪打了個呵欠,隨後倚靠著桌子坐了下來。
  福儀公主形容嬌俏,瞧著便是一副嬌生慣養的姿態。
  不過若是仔細瞧,便能瞧出她眉眼間幾分漠然。因為自幼與母親不親近,使得她更早地擁有了皇室公主高高在上的儀態。
  「打哪裡來?」福儀公主掃了一眼項詩鳶,問。
  「永華宮。」
  「……我那三哥見你了?」福儀公主笑著撥弄了下手邊的食物,隨即卻是露出厭憎的表情:「什麼東西,也敢拿來給本公主吃?」
  宮人們跪地告饒,忙撤下了食物。
  福儀公主倒也不懲罰他們,只是繼續與項詩鳶說著話。
  「區區少卿的女兒!又惡名在外!更自幼沒了母親,沒得到半分教養,她哪裡比得了你?」福儀公主疑惑地道:「你連她都沒辦法?」
  項詩鳶苦笑一聲:「若是換作往日,我這會兒應當還在永華宮中。只是今日她去了,便沒了我的一席之地,我也只好識趣些,自行離開了。」
  「從前怎麼不見你性子這樣軟弱?連這樣都懼怕?你難不成怕我三哥怪罪於你?」福儀公主輕笑一聲。
  「皇貴妃跟前,我又能如何?」
  福儀公主輕嗤一聲,心中漸有不快:「你我什麼身份,還要瞧這等人的臉色不成?她何時離宮?你屆時尋個沒人的地方教訓她便是。這宮裡頭的路彎彎繞繞,一時間誰能尋得著她?」
  「她會向安王殿下告狀。」
  「倒是不要臉了,還未過門,便這樣依賴我三哥!」福儀公主又輕笑一聲,「若是教訓她的人,她告狀時卻連人都尋不著,那時她又如何呢?」
  說著說著,福儀公主笑了起來。
  「好玩兒,我想瞧瞧。」
  說罷,她便拍了拍手掌,叫來了一個小太監,吩咐了那小太監幾句。
  那小太監正愁沒機會為公主鞍前馬後呢,聞言當即點了頭。
  「去吧。」福儀公主吩咐。隨即她又轉頭瞧著項詩鳶:「你若不放心,可自己去一旁瞧著。他聰明得緊,絕不會讓那蕭五有機會將你拉下水的。你總這樣退讓,只會讓她看輕了去……」
  項詩鳶感動地笑了笑:「多謝公主這般為我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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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福儀公主受用得很,輕哼一聲:「咱們都去瞧吧。」
  蕭七桐從永華宮中出來時,都還沒見安王江舜前來的身影。
  她瞧了瞧樂桃手裡捧著的匣子,有些無奈:「看來咱們還得將它捧回去了。」
  她原想著,不行的話便將此物交給皇貴妃。
  可誰知曉皇貴妃並不肯收,只叫她親手給江舜。
  無奈之下,蕭七桐便也只有讓樂桃又捧著出來了。
  一行人往宮外的方向行去,行至半途的時候,突然有個小太監風風火火地竄了出來。
  有了上次七皇子的例子在前,那次樂桃始終自責於沒能護住蕭七桐,於是這回她便飛快地伸出腳一踹,學著蕭七桐上回的模樣,想要將那小太監踹出去。
  只是那小太監有多重?
  七皇子才多重?
  樂桃這樣一踹,不僅沒能將那小太監踹飛出去,反倒因著自己腳下不穩,朝身後的池子仰頭倒了下去。
  蕭七桐面色一冷,想要伸手去拉,但到底還是被理智死死拉了回來。
  若她這一伸手。
  今個兒就她那副身子,便該要栽在這裡了!
  其他宮人驚叫了起來。
  而領路的宮女,到底要冷靜些,她迅速發令,讓幾個力氣大的宮女下水救人。
  那頭樂桃下水時嚇壞了,但她這會兒倒是聰明,還沒等宮女下水,她便自己游到岸邊,死死抱著那匣子,攥著其他宮女的手,借力爬了上來。
  此時那小太監眉毛一擰,厲聲喝道:「大膽!我取了東西要去送給娘娘,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竟敢衝撞了娘娘的東西……」
  這回領路的宮女,可不似上回那個那樣膽子懦弱。
  正因為上回那個在永華宮挨了罰,這回這個便無比強硬了。
  這宮女很清楚,若是今個兒護不住蕭五姑娘,回去皇貴妃便要罰她。
  而這些,都是那小太監不知道的。
  上回眾人只知曉七皇子、淑妃沒得好臉,但卻並不清楚個中細節。
  此時宮女伸手將那小太監一推,反而也厲聲斥責起他來。
  蕭七桐倒顧不上這些。
  她先一把攥住了樂桃的手腕:「冷不冷?」
  說罷,蕭七桐便要取披風給她。
  樂桃忙搖頭:「沒事,奴婢身體好得很呢。只是……」樂桃說著便眼圈一紅,像是要哭出來。她將懷中的匣子拍去了水,然後再打開了匣子,只見裡頭的經卷都已經浸透了,紙張黏在一起,墨跡都微微暈開來了。
  「奴婢沒用……沒能抱得穩。」樂桃啞聲道。
  蕭七桐拍了下她的肩。
  突然,蕭七桐忍不住會回了個頭。
  她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人在暗中窺伺。
  她掃了一圈兒附近的假山、修竹,並沒有掃見人影。
  而此時假山後,福儀公主略為不快地道:「撞個丫頭作什麼,便該將蕭五撞下水去。不過打了她的狗,也夠叫她丟臉了。」
  項詩鳶微微抿脣,沒有說話。
  這些對於蕭七桐來說,真的能起到作用嗎?
  項詩鳶回想了一下蕭七桐的經歷,心底突然充滿了不確定性。
  此時一陣腳步聲突地近了。
  「安王殿下!」永華宮的宮女當先驚喜地喊出了聲。
  她們雖然硬氣,但到底還是要有主子在的時候,才更覺無畏無懼。
  蕭七桐整了整樂桃的領口,這才轉頭瞧去。
  只見那頭正是安王江舜緩緩走來。
  小太監如同一擊重重敲在腦上,冷汗霎時就下來了。
  福儀公主也匆忙往裡藏了藏。
  「怎麼三哥來得這樣不湊巧?」
  江舜只掃一眼,便大致猜出發生了什麼事,他朝身後輕點了一下頭,隨後便有宮女上前,衝樂桃笑道:「樂桃姐姐先隨我去換身衣裳吧,免得著了涼。」
  樂桃有些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只是她手裡的匣子卻無處安放。
  樂桃回頭去看蕭七桐,那邊江舜走近,從她手中抽過了匣子:「本王來吧。」
  樂桃臉色微白,惶恐地點了點頭。
  這經卷本也是要給安王的,只是現如今都叫水打濕了,那又如何拿得出手去?
  姑娘的一番心意也盡被毀了。
  樂桃心下不安,不過倒也並未拖泥帶水。
  她知曉若是她著了涼,又有誰來照顧姑娘呢?
  於是樂桃跟著那宮女轉身往永華宮回去了。
  江舜將那匣子托在掌心,觸感濕潤。
  他幾乎是立刻聯想到了,蕭七桐若是落進去,就會同掌心的匣子一樣,一身池水,通體冰涼。
  怒火只一剎便升了上去。
  他看向了那小太監。
  小太監萬沒想到,自己只是想要討好福儀公主,卻偏招來了安王。他實在嚇壞了,「啪」的一聲就跪了下去。
  那地上鋪著細碎的石子。
  他膝蓋一磕上去,下一刻便疼得幾乎咬碎了牙。
  但小太監連頭都不敢抬,更別說哼出聲了。
  「哪個宮裡的?叫什麼?」江舜沒有問發生了何事,只是直接了當地開口問他身份來歷。
  小太監哪裡敢供出福儀公主來,他強忍著膝蓋上的疼痛,道:「奴才王順,乃是明月宮的。」
  「明月宮主位是李妃娘娘。」江舜頓了下,道:「常英,去問問李妃娘娘,宮裡頭可有這麼一號人。」
  「奴才,奴才不是李妃娘娘手底下的……奴才是金常在手下打雜的。」小太監面色發白,額上汗水登時滲了出來。
  明月宮裡自然沒有他。
  瞧安王殿下的模樣,竟是要追究到底了!那金常在平日是個不起眼的,只盼著安王尋不到她頭上去了!
  小太監有些絕望地想。
  假山後,福儀公主的心也不自覺一緊。
  那一剎,驚懼的情緒本能地占據了她的腦子。
  但等緩過勁兒來之後,福儀公主反倒有些惱羞成怒了。
  「不過為這麼個東西,便這樣興師動眾地問罪……」福儀公主在宮中受的寵愛也是獨一份兒的,雖說遠不如安王受的寵愛,但也足夠叫福儀公主誰也不懼了。
  福儀公主推開了項詩鳶,裝作湊巧碰見一樣,拐彎從假山後走了出去。
  她驚訝地道:「三哥?這是怎麼了?」
  江舜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福儀公主掐住手掌,這才強忍著沒有避開江舜的目光。
  她得把住先機才行。
  這樣想著,福儀公主便視線一轉,落到了這廂蕭七桐的身上。
  「這是哪家姑娘?怎麼敢擋了三哥的路?」
  「她是蕭家五姑娘。」江舜出聲,聲線顯得有些冷淡,「福儀,你可認得這個宮人?」
  福儀公主驚了一跳,以為自己已經露陷了,但再瞧瞧江舜的神色,神色平靜。福儀公主這才松了口氣。
  她笑道:「我如何知曉這是誰宮裡的?一個小太監,誰會去留心?」
  那小太監跪伏在地上,抖了抖,一聲不吭。
  江舜此時出聲吩咐常英:「去請金常在。」
  常英應了聲,立即轉身去了。
  小太監身子一軟,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怎麼忘了呢?這位殿下在宮裡頭的地位超然。區區一個常在。但凡他發了話,對方都必然趕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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