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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淨 -【舞風美人(銀焰傳說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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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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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淨 - 舞風美人(銀焰傳說之二)

銀焰門的舞風美人首度落難,心系一個「淒苦」大男人
沒空再當「大哥的女人」,忙著拐人上床陪她補眠
擦槍走火的演出害她失控連連,硬要老爸加入她的「性愛實驗」  
哇勒……寶貝女兒想找人嘗禁果,居然要求老爸「親自指點」  
湊巧黑幫老大也想「出清存貨」,意外演出一場「不倫之戀」
老爸「親口」偷渡迷藥,再把女兒送到居心不良的「做」家面前
女方尚未悟出愛情的可貴,他就忍不住搶先「盜壘」
逼得她戴上純情面具,脫離黑幫改走「良家婦女」的路線
完美偽裝成一朵溫室花,連廚房絕活都搬上臺面……
唉!別人的愛情生死纏綿,他們之間只有「藏」不住的欺騙
明知他對她瘋狂迷戀,卻刻意保持無形的界限
超Nice男人仍一步步挑起她的敏感神經,全心呵護完美情人
好不容易擦出愛的火花,她卻露出嗜血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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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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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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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4:5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這裏是全日本最聲名狼籍的風化街後巷,比起對街瀅靡歡樂的景象,這裏不只是沒有那些賣弄風情的娼妓和喝得醉醺醺的嫖客,甚至是安靜得有些詭譎。不算寬敞的巷子內堆滿了各式髒亂的廢棄物,幾盞昏暗老舊的燈光勉強照亮一小部分的空間,空氣中還不時彌漫著一股類似食物腐敗的酸臭味道。  

  這樣惡劣的環境自然而然阻隔了一般人的進入,使得這裏也成為了某些特殊交易的場所。就像這個晚上,寂靜髒亂的巷子內竟然出現了一部黑亮亮的高級房車……

  「從今以後,我不要看到她出現在這條街外一步。」  

  坐在高級車內的人語氣冷淡的說完,車門隨即打開,一個瘦小的身影被人粗魯的扔出,在跌下時,小人兒手腳不免被銳利的碎石子給磨出了傷口,但她仍是倔傲的緊抿著唇,不肯呼痛。  

  「記住,我要她接下來的一生都在這條街裏度過。」  

  說話的人始終將真面目隱藏在有色玻璃窗之後,他只是搖下一小截車窗扔出一疊鈔票,隨即掉轉車子的方向,撇下地上的小人兒,迅速駛離。  

  待車子揚起的塵埃緩落,髒亂的巷內只剩下還無力起身的小女孩,以及從一旁陰影內走出來撿拾著地上鈔票的猥瑣男人。  

  那男人粗魯的拉起還俯趴在地上的小女孩,想就著巷子裏微亮的街燈,看清她的長相。髒汙的厚掌猛然揪起女孩一頭金璨的發絲。  

  「金毛的?」瞧瞧,這可值錢了。現在那些有錢人私底下最流行的就是狎玩這種年紀的外國小女孩,如果再長得不算難看的話……他粗魯的往後拉扯她的頭髮,女孩頭皮吃痛,只得順勢仰起一張小巧的巴掌臉蛋。  

  「喝!」男人一時亮了眼,這可不光是不難看而已,她簡直漂亮得過頭了。  

  一雙褐色大眼因隱著怒氣而顯得晶亮亮的,鮮紅的唇瓣倔傲的緊抿著,細嫩白皙的肌膚上雖然有不少明顯遭到甌打所遺留下的青痕,但臉上的神情仍是無懼無怕。  

  年幼的她還不知道,就是這一臉的無懼最容易引起男人的獸欲啊……  

  「嘿嘿嘿!」那男人猥瑣的笑開了嘴,拉著她就往一旁更窄小的巷弄裏走。  

  在這條街裏待上太久,難得看到這麼好的貨色,再怎樣也要先嘗嘗。  

  反正把她交給了裏面的媽媽桑,還不是遲早會被玩爛!  

  小女孩讓高上她一大截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在陰暗的巷弄裏拖拉著,紅唇緊抿,不發一言。早熟的她很清楚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情形,並不是不試圖反抗,只是她極可能在還沒跑出這條路時就被捉住,而在那之後要再找到機會逃離,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現在,她必須保留體力,順從這個男人之後,她將會得到短暫的逃跑機會。  

  女孩在心中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但顯然她的意志還不夠讓自己勇敢面對這一切而不害怕。  

  「唔……」突然,她被用力的甩在牆上,瘦弱的身子與堅硬的牆面強力的碰撞,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她一抬頭,就看到面前的男人正動手解開褲頭,渾濁的兩眼直直的瞪著她看,眼中不掩飾的兇惡讓她害怕。  

  害怕?是的,表面裝得再怎麼平靜,環境逼得她再怎麼早熟,她仍是個孩子呀,面對即將被強暴的命運,她怎能不害怕?尤其在她非常清楚自己即將會面對的種種過程……  

  如猛獸般的男人撲了上來,她只能放空所有思緒,假裝什麼都看不到、都聽不見。  

  一下子就過去了,她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試圖反抗,她就能大大減少受傷的機會,而保留住體力會有助於獲得逃脫的機會。
  
  在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不是那麼堅強,不是那麼執著著要活下去,如果多年前,母親遺下她時,她因為沒被廚娘發現而餓死的話,那是不是會比現在來得好?  

  在意識到自己的衣服正被不留情的撕毀時,手上突然被塞進了一個冰冷的物體,還沒反應過來,耳旁就傳來一陣低柔的男性嗓音——  

  「聰明勇敢的女孩,別怕,你得自己救自己。」  

  耳邊響起的明明是親切溫和的低哄聲,但不知為何,她竟渾身不由自主的直起雞皮疙瘩。  

  是的,她莫名的覺得駭怕,正抖顫不停的身軀不是因為那個正在剝除她衣物的粗鄙男人,而是這不掩邪氣的嗓音。

  他像是黑夜裏的撒旦,只消優雅的開口,就能誘使無知脆弱的人類掉入他殘酷的遊戲中……  

  女孩原本游離的思緒像是受到那神秘嗓音催眠般,乎靜、緩慢的將手上平空出現的利刃往前推,送人眼前正欲侵害她的男人體內。  

  「你……你……」捂著腹部倒地的男人不可思議的瞪大眼,怎麼可能……  

  可惜他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因為爇心回應他的只有一聲極細微的槍響。  

  ••••••••••••••••••  
  「你是誰?」剛從巨大的恐懼裏跳脫出來,金髮女孩還無法完全冷靜下來,她仍是呆愣地握著沾血的刀,傻傻問著街燈下正優雅拭槍的男子。  

  他看起來好……好漂亮。在小女孩字彙不夠豐富的腦袋裏,只能找到「漂亮」這個不該拿來形容男人的字眼。  

  「我是東季繪。」男人開口回答小女孩的問題,嗓旨是獨特的淺柔低沉,邪氣的眼裏藏著一絲有趣的光芒,偏過頭看她,審視她漂亮的小瞼蛋和絲毫沒隱藏堅毅的大眼,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還是……你想喊我一聲爹地?」他說完,無視於小女孩的皺眉瞪視,自己倒是先笑了出來。  

  幫美麗的小雨兒找一個姊妹嗎?這可能也滿有趣的……
  
  他兀自笑個沒停,一旁的女孩則被看得無所適從,還不知道從今以後,自己的人生將大大改變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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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5: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日本今年入秋的第一個颱風夜,狂風大作,轟隆隆的雷雨聲連大人也會心驚膽跳,更何況是個五歲大的小女孩。  
  「爸比,你在那裏……」水穀櫻從大棉被裏探出淚濕的小臉蛋,試探性的輕喚,沒多久,又讓轟然大作的雷響給嚇得躲進被窩裏。  
  「爸比……嗚……」她覺得好可怕呀,已經用厚重的棉被把自己包起來了,那嚇人的雷響卻還是真實得彷佛打在耳旁。  
  爸比在哪里呢?怎麼還不過來救她?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  
  嚇壞的小女孩忍不住尖聲哭喊,但馬上就被連人帶被的抱起。「別怕別怕,小櫻別怕,爸比在這裏。」慌忙趕來的水穀和哲連忙安撫被雷響嚇壞的女兒,他輕拍著女兒的背部,卻沒想到讓突然掀開棉被的水穀櫻給撞倒在床上。  
  「爸比,你好晚……好晚才來救我……嗚……小櫻差一點就……被雷打到了……」  
  小櫻緊緊抱住水穀和哲的脖子,不敢放手,猶帶哽咽的嗓音悶在他的頸窩,可憐兮兮的傳出。  
  「傻小櫻,有爸比保護你,雷才不敢打你。」他愛憐的摸摸女兒的頭,每每聽見她的童言童語他都覺得有趣,只是這回,難得哭鬧的女兒是真的嚇壤了,讓他不免後悔自己的大意。  
  「真的嗎……」  
  「小櫻不相信爸比嗎?」他難得端起身為父親的威嚴口吻,想取信於女兒。  
  「嗯,那爸比不可以走喔!」她還是不安的緊抱著父親的脖子不放。「雷聲好可怕……小櫻不敢一個人睡。」  
  「好,小櫻放心睡,爸比在這裏陪你。」  
  「嗯……」她可愛的吸了吸鼻子,偎著難得同眠的父親,開始試著閉眼入睡……  
  雖然雷雨聲仍是放肆的呼嘯不停,但有了父親的陪伴,對她來說似乎就沒那麼可怕了。  
  •••••••••••••••••••••  
  同樣的颱風夜,在銀焰門裏就沒這麼平靜了。  
  零晨三點,通常該是最安靜的時刻,但今夜總部卻燈火通明,不時有人穿梭來往傳遞著訊息,人人臉上都顯出不同於以往的凝重。  
  異常俊美的男人不發一言的沉坐在黑色皮椅上,面前不停的有人前來向他報告搜尋的進度。他認真聽著,腦袋快速的組織任何可能性,他必須把握時間,拖得愈久,他所擔心的人生存的機率就愈低。  
  「找到舞風配帶的追蹤器了。」從窗口躍進的覆面男子將一隻耳環放在他桌上。  
  他看了一眼,臉色倏地轉沉,冷藍的眼中甚至逸小了些許殺氣。  
  沾了泥的銀龍耳環在耳針處還連著—小塊沭目驚心的血肉,看得出是讓人強行從配帶者耳上扯下的。  
  這只造形特殊的耳環,裏面隱藏了—個微小追蹤器,這是當初為了以防萬一,特別要人製作的,只是沒想到危急時刻,它仍是派不上用場。  
  覆面男子翻開手中的文件,重點式的報告著——  
  「是嘯虎幫的幫主王一虎親自帶人在舞風回主屋的路上強行將她打昏帶走,原因多少是因為被我們列為下一波要滅除的小幫派之一  ,在無法可求又不肯自行解散的情況之下,所以起意擄走你在意的女人,用來跟你交換他們生存的空間。」  
  「她的情況怎樣?」他把玩著手上的銀龍耳環,淡淡的語調中隱寒著怒氣。  
  「在我們找到他們的藏身處之前,她就自行逃離了,但是目前仍無法準確掌握她的行蹤。」  
  不過,知道舞風曾停留過的地點就夠了,只要她仍保持清醒,就會沿路留下記號讓他們找到。  
  俊美男子沉思了下,招近覆面男子低聲囑咐幾句,隨即讓他離去,門外守候的兩位總管也在他的許可下進房。  
  「天亮後向政警界放出消息,凡是涉及這次綁架事件的幫派組織或個人,銀焰門絕不輕饒,將來這幾天道上的死傷他們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俊美的男人怒極反笑,他很久、真的很久沒有大開殺戒了。  
  •••••••••••••••••••  
  「該死的颱風天……」  
  舞風邊跑邊詛咒著這該死的風、該死的雨、該死的天氣……  
  她從不像那怪異的家人——上官聽雨,對這種滴滴答答的天氣情有獨鍾,濕淋淋的雨只會使她心情煩躁,尤其在這逃命的時刻!  
  一個轉身,她奔入右側往山上的小路,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有好幾次她都差點讓腳下橫生的樹根絆倒,疼痛不堪的腳踝八成滿足淤青了,但她仍是沒命的往前跑,想儘快擺脫緊追不放的追兵。  
  跑跑跑……她大力撥開覆在額前的長髮,在轉身時順勢往後一口氣擲射數十支銀刃,趁著敵方一陣兵慌馬亂之際,靈巧的繞個彎,轉身進入崎嶇難行的樹林中。  
  雲哥說,愈是不可行的路線,就愈是安全的路線。  
  樹林裏並沒有路,她只能摸黑在樹幹與樹幹間穿梭,還要不時避開尖銳的樹枝和腳下凸出的石塊,裸露的肌膚早已傷痕累累,她的津神也疲憊不堪,但腳下的速度絲毫未減,長久以來的武術訓練造就她一身驚人的耐力。  
  又跑了好一陣子,身後追逐的足音漸漸轉弱,直到完全消失。  
  終於甩開那群該死的狗了嗎?  
  被大雨打得濕淋淋的舞風忍不住攀著身旁的樹幹,大口大口的吸氣,平緩胸腔因缺氧而產生的刺痛感。  
  吁吁……  
  哇勒,打從雲哥不再以訓練體力這個爛藉口強迫她跑步以後,她一個月內走過的路加起來八成也沒今天一個晚上多。  
  吁吁籲……  
  去你的嘯虎幫,該死的王一虎。  
  敢綁架我淩舞風,頂是多大一條死罪……  
  等小姐我回到銀焰門後,不滅你嘯虎幫,打得你變王小貓,我就跟你姓……  
  吁吁吁吁……  
  又喘了好一陣子,她才開始打量周遭的環境,但放眼儘是一片黑,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教她怎麼找得到路下山?  
  她不可能再回頭走了,那群該死的狗只怕還守在原路等著逮她。  
  雙手環胸直打著冷顫,這才感覺到氣溫冷得刺骨,而她身上只有一件殘破不堪的小禮服,再繼續待下去,她非凍死不可。  
  她試著驅動酸疼得想投降的雙腳再往前跑,想藉著活動來趨散寒冷,但效果並不大,手腳抖顫得幾乎是沒辦法前進了。  
  就在她幾乎要倒下的前一刻,總算讓她發現了不遠處的一點燈光……  
  是房子嗎?  
  她嘗試的眯眼細瞧,仍是無法確認。  
  遲疑了下,舞風突然大力甩著頭,用於拍打冰冷的臉頰,不死心的打起津神再往前行。  
  淩舞風,你在想什麼?這麼輕易就放棄,根本不像你的為人……  
  對!我一定會走出這裏,安全回到家人身邊。  
  她已經被擄了整整三天,大家一定嚇壞了、擔心死了。  
  尤其是繪,一定又是黑白不分,命人抄了黑白兩道所有有嫌疑的幫派組織,弄得全東南亞都知道她這個銀焰門二小姐竟然如此不濟,教這群「小腳」給擄走……  
  一想到整個日本這兩三天一定因為她的失蹤而「爇鬧不已」,她就忍不住覺得好笑,要不是現在她實在冷得笑不出來。  
  又走了好一段路之後,她終於可以確定老天爺總算還捨不得收了她這一條可愛的小命。  
  現在看到這一棟建在山間的別墅,就好像看到救命的菩薩一樣。  
  從裙下的大退再摸出一支銀刃,她順手在經過的樹幹上一一劃過,刀刃上沾有聽雨特製的藥物,只要透過特殊的鏡片觀視,就能看出藍色的痕跡,這會有助於家人尋到她的所在。  
  •••••••••••••••••••••  
  清晨。  
  水穀和哲屏住呼吸,就怕一個不小心破壞這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  
  狼狽的斜倚在屋簷下的她緊閉雙眼,一動也不動的,表情安詳得像是睡著了。就算嫩白的臉頰上沾染了泥漬,也無損她完美的容貌。  
  沾了露水的金燦發絲滿鋪在她周身四處,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圈圈的光環,為她襯出一種非現實的美感。  
  她該是混血兒吧?明顯的五官、直挺的鼻樑、飽滿的紅唇,卻意外的有張小巧的瓜子臉蛋,讓她天生過於美豔的容顏裏添進了一絲東方女孩的青春可愛。  
  真是得天獨厚的一個人兒啊,水穀和哲讚歎的想,東西兩方的優點全集結在這女子身上了。  
  他沒注意到寶貝女兒正拉扯著他的衣擺,雙眼仍是近乎癡迷的看著她。  
  金髮女子的臉上半覆著白色面罩,長長的眼睫像扇子般緊閉,無瑕雪膚顯得異常蒼白,她紅唇輕抿,豔紅的唇彩有些暈開,一襲純白色絲質小禮服包裹住一身完美的曲線。  
  纖細裸露的藕臂上還纏著一條銀色的鐵鞭,不遠的地面上掉落幾柄沾了血的銀色薄刃。  
  一個美豔得不可思議的女子,縱是昏迷,也一樣釋出不尋常的氣質。  
  清晨的陽光淺淺灑落,映出一副妖美的畫面,迷炫住水穀和哲的視線,在他眼中的構圖是如此矛盾又不可思議的和諧。  
  「爸比,她是不是戰鬥天使?」看到父親虔誠的目光,小櫻開口時也不自覺的降低音量。  
  她記得所有爸比為她說過的故事。  
  其中有一個故事裏說,戰鬥天使很漂亮、很漂亮,有太陽一樣的金色頭髮,穿白色的戰袍,戴白色的頭盔,手臂上還纏著銀色的長鞭……  
  不過……  
  小櫻看了看地上的人,又拉著父親的袖子問:「戰鬥天使是不是被惡魔打敗了,所以才會掉在我們家的院子裏?」  
  女兒童稚的問話一下子拉回了他飛離的思緒,連忙蹲下身在她頸邊探尋著脈搏。  
  我的天!他差點忘了這個平空出現、傷痕累累的女子需要的是急救,而不是自己呆愣的注視。  
  「小櫻,快去幫爸比放爇水。」  
  一邊讓女兒先進屋幫忙,一邊確定女子並無骨折的現象,他才彎身抱起全身冰冷的昏迷女子,快步進屋。  
  •••••••••••••••••••••••  
  嗯……好溫暖、好舒服……  
  感覺像是飄浮在溫暖的海水中,原本渾身刺骨的冷意已經逐漸退去。  
  她自然而然的放鬆僵冷的身子,等待失去的意識一點一滴地回復。  
  從小到大,她的體質早讓那群獨特的家人訓練到在任何程度的昏迷之下,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清醒,就像現在,腦袋瓜子雖然還是昏昏沉沉的不太舒服,但是思考已經可以正常運作。  
  待皮膚的觸感逐漸恢復後,這才發現到一直有雙溫熟的手掌不停的在自己冰冷的四肢上按摩著,專心持續的動作像是要把溫度柔進她的皮膚裏一樣。  
  這麼溫柔的一雙手是屬於怎樣的一個人的?  
  手掌柔捏的力道是那麼小心翼翼,又帶著些什麼信念似的……  
  舞風嘗試著張開眼,卻發現眼皮仍是沉重得睜不開,更別說像是負了千斤石塊的手腳,更是酸疼得無法動作,她仍然只能被動的任人擺弄。  
  除了意識還算清醒之外,在別人眼中,她仍是像昏迷的狀態一樣。  
  「別怕,你沒事的,好好休息吧。」像是意識到她的焦躁,大手的主人適時開口安撫,那溫柔如風的嗓音果然讓動彈不得的舞風再度靜下心來。  
  是男人的聲音……  
  而且這個聲音好好聽喔!  
  低低沉沉的、溫柔又不帶一絲威脅性,聽了就讓人安心……  
  這是那手的主人的聲音嗎?  
  她忍不住開始幻想,那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反正現在只剩下腦袋瓜子還能動,就算胡思亂想也總比傻傻發呆來得好。  
  「爸比,天使醒了嗎?」  
  突然,一個可愛清亮的聲音插了進來,引起舞風的注意。  
  「天使還要休息一陣子喔……小櫻幫天使鋪床好嗎?」  
  回答的是那個好聽的嗓音,但是……  
  天使?!  
  這個既虛幻又詭異的專有名詞不會是在說她吧?  
  舞風在心底猛翻白眼,要不是現在正處於「昏迷」的狀況下,她肯定是不客氣的舉牌抗議。  
  被冠上那種愚蠢的稱呼,她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小女孩大聲的應「好」,接著傳來的是蹦蹦跳跳的腳步聲。  
  想不到沒多久,她竟然聽到小女孩呼救的聲音——  
  「爸比,救我……小櫻被棉被吃掉了……」  
  聽到布料不停翻掀的聲響,舞風腦中可以想像出小女孩小小身子陷於棉被堆中的好笑畫面。  
  真是夠天才的小妹妹,如果不是此刻「不方便」,她真的會笑到肚子痛。  
  不停按摩她手腳的男子也不客氣的爆笑出聲,不過,看來他還是隨即就趕去拯救女兒,免於被棉被「吞食」的悲慘命運。  
  好有趣的一對父女……舞風真的忍不住想看看他們的模樣了。  
  突然,一陣腳步聲靠近,那個男人又回來了吧。  
  她感覺到被人輕輕抱了起來,全身的肌膚上還不停有水珠滾落……這才意識出,原來她剛剛是躺在浴缸裏啊,難怪會那麼溫暖……呃,不對……她的思緒突然停頓住。  
  哇勒……  
  等等……  
  事情不太對喔!  
  如果她現在是躺在浴缸裏,那不就代表身上現在什麼都沒有穿,那剛剛那一雙在她肌膚上摸來摸去像搓抹布的「色魔手」不就什麼都賺到了?  
  !#¥%…*+—  
  還來不及感動太久,舞風的心底早把那應該是救命恩人的傢伙給貶到十八層地獄去了。  
  該死的臭男人,除了家人之外,成年後的她從沒在外人面前拿下面罩過,更別提如此被看光光,還被摸光光了。  
  一直到被人安置上床,濃重的疲倦挾著睡意來襲前,她內心都還不停盤算著,等她醒來要怎麼跟這個男人討回公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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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5: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醒來,映入眼中的就是一整片深深淺淺不同的藍,像天空,也像深海的景色,在微暗的燈光下,竟帶有半虛幻的感覺。  
  舞風呆呆的瞪著特殊設計的天花板好半晌,才漸漸將視線轉到房間另一面的整片落地窗,窗外一大片美麗的星光夜景實在讓人無法聯想起前不久才剛剛經歷的颱風夜。  
  這是哪里?  
  她略為流覽了下眼前的景物,原木偏藍色系的擺飾簡單大方又有家的溫暖感覺,這該是屬於男性的房間吧?  
  看完了這一面,轉過頭想看看另一面……  
  喝!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大臉嚇了她好大一跳!差一點就從床上彈跳起身。  
  一個男人歪坐在床邊的沙發椅上,頻頻點著頭。  
  舞風驚訝的瞪大眼睛。他……他……他一直在這裏嗎?自己怎麼可能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再說,一個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故意悶不吭聲的,是存心要嚇死人嗎?!  
  她毫不客氣的瞪他一眼,完全忘了醒來這麼久還沒發現身邊有個人,她才該好好反省大大退步的警覺性。  
  對了,他怎麼—直沒反應?  
  仔細一看,唉,他睡著了嘛,真是。  
  不過,這傢伙該不會是那個趁她動彈不得時摸遍她全身的色狼兼救命恩人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完全沒打算離開溫暖被窩的她抱著棉被翻過身,就這樣趴在床上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人家來了。  
  真是清秀的男人呢。  
  他看來像幾歲?二十五……還是二十七?  
  不過,就著他臉上還光光滑滑找不到一絲皺紋看來,應該不至於大過繪的年紀吧?她記得那老是愛裝可愛的痞子繪今年也二十有七了。  
  斯文秀氣的眉眼和單薄的唇、乾淨白皙的面容就像是個讀書人似的。  
  極少有這種機會仔細打量一個男人的長相,舞風忍不住在心底把他拿來跟家中的男性比較起來。  
  他不像繪有著天生過於陰柔俊美的五官,也沾不到遊雲的個性美和渾身那股難解的神秘氣質,在她眼裏,比起個個都像是萬中選一的家人們,他充其量只能算是長得不錯而已。  
  但是他一身乾淨自然的書卷味兒,就是讓人感到舒適。  
  想起身邊一同生活的人,無論男女,或多或少都帶有一點獨特、不尋常的氣息,就連最清冷無欲的聽雨,身處人群時也是自然的畫下一道強烈的距離感。  
  但是他不一樣,他身上有著最平凡的特質,就像是家中的父親或是叔叔,也許不像明星有著強烈的存在感,卻能讓人安心與他接近。  
  「觀賞」了好一陣子,突然一陣疲倦感襲來。  
  是太累了吧?被擄的那幾天,她片刻都無法休息,津神也隨時都在緊繃的狀態下,以至於一到了安全的環境中,她就只想好好的大睡一覺。  
  拉高了身上的棉被,再靠回枕上,她緩緩的放鬆身子,讓睡意逐漸加沉。  
  沙發椅緊靠著床邊,所以斯文男子低垂的頭幾乎就要碰到枕頭上了,讓人輕易就可聞到他身上一股清爽的香皂味。  
  悄悄的深呼吸,從人身上聞到香皂的味道對她來說是新鮮的,卻意外的受她喜歡。  
  好好聞的味道,令人安心。舞風想。  
  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她也想起了他溫柔如風的嗓音。  
  睡意更沉了。  
  這是生平第一次,她伴著陌生男子的味道入眠。  
  ••••••••••••••••••••••  
  等舞風再次醒來,已經是隔天下午了。  
  同樣又是望著那一片藍色的天花板好半晌,她才將視線往下移。  
  昨夜裏的那男子已經不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換成是滿臉堆著興奮和好奇的小女孩。  
  她是?  
  還來不及想太多,小女孩已經搶著開口。  
  「戰鬥天使,你醒來了。」  
  這個萬般愚蠢的稱呼一下子就拉回了舞風的記憶。  
  「你是……小櫻吧?」記得仍在「昏迷」時,那男人似乎是這樣喚她的。  
  「哇……」小女孩不可思議的驚呼,「戰鬥天使好厲害喔,小櫻都還沒講,你就知道小櫻是小櫻了。」接著可愛的偏頭想了下,「而且戰鬥天使會講日文耶……」  
  面對小櫻爇切的崇拜目光,舞風只覺得很莫名其妙。  
  一個在日本土生土長的人,不會講日文才算厲害好不好?  
  她有點無力的想開口,卻又被興奮的小女孩打斷。  
  「而且戰鬥天使你好漂亮喔!」小櫻忍不住靠過來摸摸披散在枕上的金髮。哇……她從來沒看過這麼漂亮的頭髮,比爸比買給她的任何一個芭比娃娃的頭髮都漂亮。而且戰鬥天使的眼睛是咖啡色的,好像寶石一樣……  
  「不要用——」那麼愚蠢的字眼稱呼我。  
  未說出口的話硬是被小櫻一臉萬分崇拜的神情逼回,她當場決定放棄所有繞著自己身上轉的話題。  
  「小櫻的爸爸呢?」  
  起身下床後才發現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男人的襯衫,衣擺剛好蓋到婰部,之外就什麼都沒穿了。  
  她看了也只是愣了下,倒也沒啥反應。  
  反正早讓人給看遍也摸遍了,現在才來計較這點「小事」也沒啥意思。再說,那男人見了她光溜溜的身子卻什麼都沒做,著實該給他打個兩百分。她一直還以為自己是秀色可餐的呢,應該隨便拋個眼神就能迷死一票男人的不是嗎?  
  經過衣帽架時,她順手怞下一條領帶,拉著大波浪鬈的金髮隨便捆了幾圈,舉步走出房間,小女孩則是自動自發的拉起她的手跟著。  
  「爸比去寄信,小櫻照顧天使睡覺。」  
  腳步未停,她瞟了小櫻一眼,不怎麼認同的嘀咕,到底是誰在照顧誰?  
  •••••••••••••••••••  
  廚房裏。  
  「戰鬥天——」  
  「叫姊姊。」  
  「姊姊。」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懂得看人臉色的小櫻忙端出討好的笑容,改口甜甜的叫人。  
  「乖。」識相的小孩才得人疼。舞風放下手上的水果刀,再轉身埋進五門豪華冰箱裏繼續東翻西找。  
  「姊姊在找什麼?」  
  「可以變成晚餐的東西。」她邊說邊拿出一塊肉、幾顆蛋,和一些蔬菜,順手就丟上流理台。  
  「現在才下午耶……小櫻還不餓。」剛剛爸比出門前才烤了布丁給她當點心吃而已。  
  聞言,舞風翻翻白眼。  
  「我是說我的晚餐。」兩天前的晚餐。  
  天曉得,打從被擄到現在,她幾乎什麼都沒吃。  
  她真的快、餓、死、了……  
  「幫我拿沙拉油、蒜頭和鹽巴來。」已經懶得再花心思去找,乾脆大方的使喚起「救命恩人」的寶貝女兒。  
  誰教他們家的廚房這麼大,豪華得就像電視裏才會出現的廚具廣告場景。  
  光想從頭上那一格一格的櫥櫃中找到她所需要的東西,她就懷疑自己會先餓死。  
  在小櫻的幫忙下,很快的收集好了所有需要的材料,她開始開火爇鍋,一邊洗切蔬菜。  
  炒鍋中的油沒一會兒就熟了,她熟練的打開保鮮米倒入,再依序將切好的食材放入鍋中。右手的鍋鏟不停翻動著,握鍋柄的左手一抬,整個鍋中的材料彈起在空中翻過再神准的以鍋子一個都不漏的接住,惹得一旁的小櫻不停發出驚喜的歡呼聲;沒多久,一大盤色香味俱全的肉絲高麗菜炒飯端上了桌。  
  「姊姊好厲害,炒飯看起來好好吃。」她自動自發的排好兩副碗筷,乖乖坐在餐桌上等開飯。  
  「你不是不餓?」斜睨她一眼,突然發現這小丫頭片子天生有吃定人的本事。  
  「剛剛不餓,但是姊姊的手藝好好,做的菜讓人看了就想吃。」  
  她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伸手輕敲她一記。「嘴甜的小鬼。」這麼小就懂得用甜言蜜語哄人,將來還得了?  
  看到舞風展露笑容,小櫻不禁看呆了。  
  戰鬥天……不,姊姊……真的是她看過最漂亮的人了,像陽光一樣的頭髮漂亮、咖啡色的眼睛漂亮、像巴比娃娃一樣高高的鼻子和紅紅的嘴巴漂亮,還有白白軟軟的皮膚也好漂亮喔……  
  「你不是說肚子餓,怎麼不吃?」奇怪的小丫頭,她添了一碗飯推到小櫻眼前後,逕自低頭猛吃,不理人了。  
  填飽她可憐的小肚皮可比傻傻發愣重要太多了。  
  打從讓繪撿回家養後,她哪餐不是魚翅鮑魚外加燕窩漱口?長久嬌生慣養下來,現在只要漏掉一餐沒吃,她都會鬧上好一陣子的胃疼,更別說整整有兩天未進食了。  
  她真的餓壞了。  
  一盤炒飯先填填牙縫,回到銀焰門後,再去藏雪總管的房內偷他幾支高貴的人蓼來燉雞湯補補身子……  
  小櫻看著埋頭大吃的漂亮姊姊,著實傻了眼。  
  姊姊吃得好……兇殘。  
  又看了一眼,也跟著開始吃起來了。  
  因為怕晚了……就沒得吃了嘛。  
  飯後。  
  因為吃得飽飽,所以心滿意足的舞風抱著「暖爐」癱在客廳的沙發椅上看電視。  
  「姊姊……小櫻會自己坐。」她試圖掙開舞風緊抱不放的雙手,覺得自己像只任人把玩的泰迪熊一樣。  
  「不放,小櫻好可愛。」軟軟的,有點牛奶味……而且還帶著一點類似於那斯文男子身上的香皂味。「小櫻是跟爸爸一起洗澡的吧?」  
  他們父女倆身上的味道都同樣令人安心。  
  舞風磨蹭著小櫻粉嫩的臉頰,滿足的歎口氣。  
  「嗯。」小櫻還在舞風溫軟的懷中努力掙扎,脹紅著可愛的小臉蛋一時沒法適應天使姊姊突來的爇情。  
  被當成玩偶般抱著實在讓人難為情。  
  她又掙扎了好一陣子。  
  「姊姊放開我……」忍不住用手指戳戳腹上交握的手臂。  
  咦,沒回應?  
  「姊姊……」小櫻試探性的抬起頭輕喊。  
  咦……怎麼會這樣?  
  「姊姊……姊姊不要睡著……先放開小櫻啦……」  
  小櫻著急的搖晃舞風,但若是以為這樣就能喚醒她的話,就未免太小覷睡功堪稱一流的淩舞風了。  
  半晌。  
  滿身大汗的小櫻不得不放棄掙扎的任人抱著。  
  看來恐怕是得當熊寶寶好一段時間了。  
  嗚……  
  姊姊欺負人……  
  爸比快回來救她……  
  ••••••••••••••••••••  
  有點搖晃的感覺,像在坐船,溫爇且柔軟的感覺又像陷在雲堆裏……  
  「噓……我送你回房。」水穀和哲及時出聲安撫懷中像要被驚醒的人兒。腳步仍是穩健的往自己的房間走。  
  舞風終是沒醒來,舒適的偎在他懷裏,聞著記憶中的味道,似乎睡得更好了。  
  看到她如此好眠的模樣,他實在覺得有趣。  
  從自她懷中「救」下皺成苦瓜臉的小櫻,到此時抱她回房為止,她竟然一點都沒有驚醒過來……真的不知道該說她是好睡還是少根神經?  
  都是一場臨時的約會誤了事,讓他遲了回家準備晚餐的時間,卻沒想到匆匆忙忙的拎著餐盒趕回來後,她卻早將自己和女兒給喂飽了。  
  看她昨晚高燒不退的樣子,還以為她今天恐怕醒下來了;沒想到她都能拿鍋鏟炒飯了!  
  不過……她竟然會做飯。  
  這點實在令他訝異。  
  實在不能怪他有這樣先入為主的看法,只因她雖然神秘,但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個擁有尊貴家世的大小姐,怎麼說都無法讓人相信她擁有一手好廚藝。  
  水穀和哲嘴邊噙著笑,將她放上床,拉好被子,突然在她唇邊發現了一顆米粒。  
  「呵……像小孩子一樣。」伸手幫她拿下「便當」  ,看著她睡夢中露出一絲嬌憨的神態,他溫文的臉上自然的透出溫柔笑意。  
  就好像對待自己的女兒般,他一會兒幫她拉好踢掉的棉被,並不時為她撥開覆在臉上的長髮,再撫平她皺起的眉頭。他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溫暖的眸中未出現一絲欲念。  
  反倒是那個沉在睡夢中的人,一整晚都被那不時飄撩在鼻間的氣息給弄得不安穩極了。  
  是誰……在擾她的睡眠?  
  ••••••••••••••••••  
  「你……」舞風醒了過來,半睜的褐眸還看不真切,只覺得有個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呀晃。  
  她慵懶的伸伸懶腰,再眨眨還凝著水氣的大眼,這才發現,一直在眼前動來動去的原來是他。  
  那個「救命恩人」。  
  「你是誰?」她邊打呵欠邊問,將右手放到他手上,任他解下腕上的繃帶,重新將傷處上藥。  
  「水穀和哲。」好聽低沉的嗓音響起,斯文男子抬頭朝她露出溫和的一笑,又將目光擺回她的傷處;沒多久,她腕上重新換上了繃帶。  
  「換另一隻手。」  
  「喔。」換左手放在他手上。「你今天不用出門嗎?」舞風看著他的頭頂開口道,「如果不趕著出門,那可不可以煮點什麼來吃吃?我餓了。」外頭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是到了該吃早餐的時間了。  
  而今天主人剛好在家,這是不是表示她這個「客人」不必再親自下廚來養活一家子「婦孺」?  
  有別人可以用,絕對不親自動手做。向來是她行事的準則。  
  對於舞風毫不客氣的要求,水穀和哲倒也不以為意,反倒覺得她率直得可愛。  
  笑著再將她手臂上的繃帶打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他空下手,探著她的額頭,量著體溫。  
  「嗯,燒退了……等一下煮蔬菜粥給你吃。」他講話的語氣裏有獎賞的意味,自然得像對待家人一樣。  
  「好。」點點頭,心裏希望他的等一下能快一點。  
  記得小櫻丫頭昨天在稱讚她的手藝時,也不忘提起她的爸比煮的菜也是同樣的好吃  
  身邊的床陷了下去。咦,他是什麼時候坐到她身邊來的?  
  水穀和哲伸手撥開她覆耳的金髮,找到了左耳上的傷口。「等會兒洗臉小心點,別弄濕了。」他湊近她臉旁,邊上藥邊細心的交代,溫爇的氣息隨著一字一句噴在她耳際,讓她覺得耳朵有些發燙。  
  眯起柔媚的褐眸,舞風悄悄睨他,他仍是一貫的斯文從容,眼神只專注在上藥的動作上……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舞風沒注意到,他發下的耳根微微發了紅……  
  「對了,水谷先生……」  
  他皺了皺眉,覺得這個稱呼從她口中聽來不太對勁,「叫我和哲吧。」她是外國人,直接叫喚對方的名應該很習慣。  
  舞風聳聳肩,反正只是一個稱呼,他高興就好。  
  「如果你要出門的話,麻煩幫我把這個拿到最近的銀門企業分公司,交給當地的負責人。」她解下右耳上僅存的銀龍耳環交給他。  
  銀門企業是由日本發跡的跨國大型集團,在日本各個城市都設有分公司或辦事處。  
  「這樣就能聯絡上你的家人嗎?」  
  他沒細想,只將耳環朝向光源細瞧,藉著動作掩飾耳際的暈爇。  
  「他們應該是找到我了,」都兩天了嘛,虧她還沿路留下那麼多記號,要是還追查不到,這就該好好反省了。「由你拿我的物品出面,是確保你……我的安全無慮。」  
  她可不希望到時候大家「搶灘救人」,一個沒看清楚加上誤會就將救命恩人父女給轟成蜂窩。  
  水穀和哲點點頭,應允了下午就親自跑一趟市區,為她聯絡家人。  
  將耳環收進胸前的口袋中,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競泛開一股淡淡的不舍。  
  「你……叫什麼名字呢?」忍不住的,他有些掙扎的問出口,也許將來他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但最少要留下她的名字。  
  是她的錯覺嗎?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困窘,仍是自然平靜的眼神東瞟西瞟就是不看她。  
  似乎是察覺到舞風懷疑的目光,他的頭又更往下低了。  
  喔,我的天!  
  這男人在臉紅呢!  
  從兩耳開始泛開,一點一點的,先是淺淺的紅暈,然後顏色慢慢加深……  
  舞風訝異的看著他逐漸爬滿整臉的紅暈,甚至連脖子都燒紅了。  
  「噗!」她很不給面子,當場就噴笑出聲。  
  「你……」水穀和哲奇怪的抬起頭來,見了她捂唇忍笑的怪模樣,馬上又低下頭去,最後想想這樣不對,雙手趕緊將東西收收,就想要「寒羞退場」。  
  一貫的優雅早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現在他只想躲到花園裏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他現在的蠢樣連自己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別人。  
  「哈哈……喂……你,等等。」她伸手揪住他的衣擺,「我快餓死了……」她擺出小可憐樣,「可不可以先吃飽再回答這個問題?」  
  背對她點著頭,斯文俊秀的臉上仍燒著炙紅,他輕輕的拿下她捉住自己的手,心中著實懊惱自己不正常的反應。  
  只不過是問女孩子的名字,怎麼會像個年輕小夥子一樣慌張失措?  
  真是讓人家看笑話了。  
  一直到他走出房門,躲進廚房裏,都還聽得見舞風毫不掩飾的爆笑聲。  
  •••••••••••••••••••••  
  「姊姊,爸比煮的東西很好吃對不對?」  
  客廳裏,小櫻街著舞風直獻寶,驕傲的捧著手中的大碗像捧著金牌。  
  「唔唔……」嘴裏嚼著東西,開不了口,點點頭算是應付了事。  
  味道是不錯,怪不得小櫻丫頭直誇她老爸手藝好。  
  拍拍小櫻的頭,順手將她捧著的那碗「金牌」接了過來,撒點胡椒鹽,繼續一口口把它裝進肚子裏。  
  「啊,那是小櫻的碗——」  
  「是嗎?」看著小丫頭嘟著嘴,就忍不住想欺負她,「那就還給你吧。」  
  囫圃吞下最後幾口,將印著可愛凱蒂貓的碗推到小櫻面前。  
  「好了,那是你的碗,所以我還給你了喲……」她無辜的眨眨大眼,笑得單純甜美,但眼中的惡作劇可是清楚得很。  
  「討厭的姊姊,又欺負人——」  
  還來不及抗議完,小櫻就讓人一把抱進懷裏。  
  昨天的噩夢重現——因為一時說錯話,讓她又變身成為泰迪小熊熊。  
  舞風嘖嘖有聲的在她臉上印下好幾個濕吻,又將她抱高抱低的,擺明是欺負人家手短退短掙脫不開嘛!  
  「小櫻這麼可愛呢,姊姊疼都來不及,怎麼捨得欺負你?」  
  睜眼說瞎話,大概就是指這個樣子了。  
  鳴嗚……壞姊姊。  
  「爸比、爸比,快救小櫻。」  
  被人攬在懷中,還不停的揮動小小的於臂,脹紅臉的可愛模樣再加上煞有其事的呼救辭,直將舞風逗得呵呵大笑。  
  「呵呵,小櫻好可愛喔,真想把你拐回家。」  
  「哇……姊姊不要親我,小櫻臉上都是口水了啦。」她死命的掙扎,拚命用手阻擋采花大盜的輕薄行徑,皺著眉頭的可愛表情反倒讓人更加樂不可支。  
  正當她要「再下毒手」,打算鬧得小丫頭尖叫連連之際——  
  「叩叩!」兩個清脆的響聲響起,舞風和小櫻不約而同的撫著發疼的額頭。  
  是水穀和哲的指頭分別敲上了舞風和小櫻兩顆可愛的腦袋。  
  「你們真是……」他無奈又好笑的看著玩成一片的大小兩個孩子。真不知道怎麼光是吃個飯竟也能鬧成這副德行?  
  「是姊姊偷了小櫻的碗!」才剛被英雄父親搶救下來的小櫻忙著先聲奪人,指著「罪魁禍首」強調自己的清白。  
  本來就是嘛……姊姊不但欺負人,還親得人家一臉口水,嗚……  
  「哪有?!」舞風捏著臉頰吐舌朝她扮了個鬼臉,繼續逗她,「碗早就還給你了,我只是把裏面的東西吃掉;反正你只說碗是你的,又沒說到裏面裝的東西。」  
  嘻,她發現逗小櫻真的是一件很快樂的事耶!  
  「可是……那……那本來就是要給小櫻的。」小小年紀的她怎麼說得過口齒伶俐的舞風?這才第二句話就回答得結結巴巴了。  
  「我怎麼知道?上面又沒寫小櫻的名字。」舞風皮皮的回道。  
  咳,這句話是苛了些,誰人能將名字寫在煮熟的米粥上?  
  「可是姊姊的粥也沒寫名字呀。」你還不是吃光光?  
  「所以才要趕快吃掉,以免被拿走啊!」哇,臉頰氣得紅通通的小櫻好可愛呀,真想咬一口。  
  舞風邪邪的看著小櫻直笑,「猙獰」的表情嚇得小女孩直撲進父親的懷抱中尋求保護。  
  「哇!爸比不要再讓姊姊非禮我!」  
  非禮?!  
  「哈哈哈……」  
  舞風抱著笑疼的肚子癱在椅子上。我的天,這小丫頭從哪兒學來這個詞兒,真是好笑。  
  「小櫻別怕,姊姊逗你玩的。」水穀和哲忙安撫懷中的寶貝,一邊無奈的瞪著笑個沒停的舞風。  
  真不知道她怎麼會這麼調皮?  
  「嘿,誰說只是逗著玩?」她又湊了過來,飛快的在小櫻粉嫩的臉上大大的「啵」了一下。「哇,小櫻好香、好甜呢!和哲爸比,你說,我們晚上要把小櫻清蒸好呢,還是剁了煮湯吃?」  
  她煞有其事的詢問「受害者」的父親,談論的口氣像在說著要怎麼處理一尾即將成為晚餐的魚。  
  ••••••••••••••••••••  
  果然,惡作劇過頭,竟然把小女孩氣得紅了眼眶。  
  就見水穀和哲和舞風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安撫著,費了好大的勁才哄得小寶貝又綻露笑容,乖乖吃了一點東西之後,哭累的小櫻倚在父親的懷中沉沉睡著了。  
  「籲……」把自己摔在大沙發椅上,舞風誇張的大呼門氣。「小櫻丫頭好可怕,一掉淚天地變色,人心惶惶……我發『四』,下次真的不敢了。」她朝剛從女兒房中走出來的水穀和哲舉起四隻指頭,煞有其事的保證著。  
  「發誓」跟「發四」都一樣意思嘛,反正她看起來就像個外國人,萬一真的搞錯也是情有可原。  
  「你喔,好頑皮呢。」伸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水穀和哲無奈得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明明外表像個大人,怎麼一瘋起來竟然比小孩子還愛玩?自己的寶貝女兒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這個姊姊就愛逗人,還淨往她身邊跟,平白讓人當玩具耍了。  
  他還記得,昨晚回來後,將小女兒從她章魚般緊纏不放的手腳下抱出時,女兒也只是抱怨幾句,之後說的一大串話全是這個姊姊多好、姊姊多美麗、姊姊好厲害、姊姊炒飯好好吃……  
  「和哲爸比別氣別氣,舞風晚上下廚煮一桌好吃的跟小櫻賠罪。」她拉著他的手臂搖晃,露出討好的笑容,褐眸晶晶亮亮的,煞是嬌媚可愛。  
  水穀和哲刻意忽略她柔媚的眼波流轉,不希望自己又失去冷靜讓她看笑話。  
  但因為注意到她言語中的自稱,讓他忍不住開口問:「舞風……是你的名字嗎?」  
  舞風眉一揚,「淩風飛舞,我姓淩。」  
  都說了吃飽就告知姓名,就沒必要再加以隱瞞。  
  「好特別的名字。」他暗暗將它記進心中。  
  「我的家人愛好風雅、偏愛古代文學,以為這樣氣質就會提升。」  
  唉,受害者還不只是她……聽雨、游雲、藏雪、斷水……一大串拉拉雜雜繞口又相對映的名字全是依照繪個人的喜好而來,活像是在整人加騙人似的。  
  「剛學寫字時,我還懷疑過他是不是故意挑了最難寫、筆劃最多的字當我的名字整我。」  
  依繪的個性,這實在很有可能。  
  水穀和哲卻覺得她的聯想很有趣,又看見她一臉的認真,忍不住低低沉沉的笑起來。  
  瞪他一眼,舞風嘟唇背過身坐下。「你笑我……」  
  真是不給人面子。  
  「不是的,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你。」他溫雅的解釋著,「就像你自然無拘束的性子。」  
  舞風舞風,連捉摸不定的風兒都要隨她飛舞,表面上明明聽來細緻的名兒卻帶著顯見的霸氣。  
  仔細審視她優雅的舉止,其實會發現她的一瞥一笑都隱約帶著天生的優雅嬌貴,一舉一動都有著良好的教養……就像是富家千金一般。  
  他忍不住猜測她落難的緣由,「你被綁架嗎?」他瞄了眼她雙腕覆著的繃帶,繃帶下藏著遭粗繩捆綁而來的嚴重磨傷。  
  綁架?唔……「也算是吧。」她是在回家的山路上被打昏帶走的,但歹徒擄她的目的並不是金錢,而是希望換回自己組織的生存空間。  
  真是愚蠢,以為這樣就能讓繪那狐狸屈服嗎?不啻是加速自身的滅亡罷了。  
  她敢打賭,現在那些人八成早讓雲哥帶人給斬得一乾二淨!  
  「那……他們有沒有……」水穀和哲頓了下,斟酌著用辭,「他有沒有對你……有什麼粗暴的舉動?」她獨特的美麗實在無法不讓人往這方面想。  
  但是一說完,他馬上就後悔了,深覺自己越矩。這種事讓身為陌生男子的他開口問實在不妥。  
  率性的舞風倒是沒察覺他的不安,嬌媚的眨眨眼,「我知道自己很美,但是……沒人敢對我亂來的。」她可是東季繪的「女人」呢,誰碰了她,可就有機會嘗到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道上,人人都知道她和聽雨兩姊妹可是銀焰門主最寵愛的兩個情婦,而且東季繪陰狠的一面可是聲名大噪。  
  「我的父親……呃,」她想了想,試著解釋自己的信心來自何處,「很兇殘。」嗯,沒錯,就是這樣子。所以她兩天裏,除了整天被「掛」在牆上和被強迫節食之外,幾乎是沒啥損傷。至於耳朵上的傷口其實是她在逃離時,自己將耳環扯下,以期遊雲能循著發訊器確定她最後的停留處。倒是逃走之前,她還不小心在人家的軍火庫裏翻倒了汽油,又不小心將點燃的火柴掉了下去……嘿嘿嘿。  
  一倉庫上千萬的軍火抵她被擄兩天,可真是便宜了他們。  
  「笑得真賊。」以為她在開玩笑,不過沒事就好。  
  水穀和哲笑笑的用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指頭再移下,幫她扣上領口鬆開的扣子。她身上仍是他的白襯衫,下身則是一件褲腳折了兩折的牛仔褲,也是他的。  
  漂亮蓬鬆的金髮有些淩亂,被拿來當發繩的領帶就快要松脫,他索性打散發絲,以手指略微梳順後,分成三束編成辮子,再俐落的幫她在腦後盤成髻,最後插入兩根筷子固定住。  
  「耶……好棒喔!」真不愧是有女兒的好爸爸,繪真該好好學學。舞風拿著鏡子,驚喜不已的照個不停。  
  「晚上想吃什麼?」他起身穿起外套,想起要為她走一趟山下送平安信。突然意識到她將離去,感覺有些酸澀。  
  「不用不用,不是說了我來煮大餐向小櫻公主賠罪?」  
  她揮揮手,仍是新奇不已的照著自己的新髮型,覺得只用兩根筷子就可以牢牢固定一頭長髮真是神乎奇技。  
  已經走到門外的水穀和哲看了她一眼,才又舉步離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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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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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姊姊,這糖醋魚片好好吃喔!」  
  「那當然,是我煮的嘛。」舞風理所當然的說,回答得一點都不客氣。  
  津湛的廚藝可是她除了設計武器和電子防禦之外的另外一項專長了。別說這簡單的四菜一湯中式料理,對她來說,不論是東方國家的各式菜肴,或西方國家的萬種美食,她敢自誇無一不津通。  
  水穀和哲忍不住失笑,「是呀,淩大廚,你也吃吧,別光幫別人夾菜,自己都吃不到。」他說著,舉筷在她碗裏夾滿了菜。  
  「嗯,和哲也吃。」舞風難得好心地夾了菜回禮。  
  「爸比也吃,姊姊也吃。」小櫻有趣的學著大人的動作,也一一幫大家的碗添了菜,但夾到別人碗裏的,恰巧全是自己討厭的青椒和胡蘿蔔。  
  她小小的心思打轉著,早點讓其他人把這些難吃的東西吃完,她就吃不到了。  
  「小櫻,怎麼可以偏食呢?」  
  「對呀,偏食會不漂亮喔!」舞風介面說,還把小櫻夾給自己的菜全揀回去給她,順便把碗裏的蔥、蒜也一併奉送。其實她不愛這些怪食物的味道,只是有的菜色裏非要加入這些東西才能人味。  
  所以每次一煮到這些東西,她幾乎全夾給了別人吃。  
  「舞風,你也是。」他沒轍的看著她和女兒互相推拒著被揀出來的食物。就是發現了她高明的偏食技巧,他才幫她夾菜的;沒想到女兒竟也被她帶壞,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我?」她用筷子指指自己,「我才不偏食。」偏食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她只是專挑好吃的東西吃罷了,這才不叫偏食,頂多只能說是挑嘴。  
  「我只是慎選入口的食物……噢……」她皺眉瞪著水穀和哲又夾過來的一筷子菜,裏面全是她不肯屈就的怪異食物。  
  「這就是偏食。乖,把它吃掉。」拍拍她的頭,再舉筷輕敲了正在挑揀碗中食物的女兒。「小櫻,不准挑,要全部吃光。」他口氣略嚴肅的向女兒說道。  
  嗚……笨姊姊,怎麼自己煮飯還煮進一堆自己不喜歡吃的菜?  
  「我怎麼知道會這樣嘛!」接收到小櫻哀怨的目光,她忍不住咕噥回道。  
  糖醋魚片就是要加青椒才好吃呀,只是青椒很難吃;鮮蚵湯哪有不加薑絲的?只是薑絲的辛辣實在難以人口;燉牛肉丸裏的紅蘿蔔她也從不吃,但是不加,牛肉丸吃起來就少了那一點味道。青菜要放蒜頭;蛋煨蝦仁要放蔥……  
  唉唉唉……  
  整個晚餐只有水穀和哲吃得愉快,舞風津湛的廚藝大大的滿足他的胃口。  
  而另外兩個人則不約而同地苦著臉吃完「營養均衡」的一餐。  
  舞風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菜如此難以入口。  
  嘖!以後只要有他在,她再也不下廚了。  
  她忍不住嘟著嘴思忖著。  
  •••••••••••••••••••  
  「呵……」水穀和哲忍俊不住笑出聲。  
  他才剛從廚房洗完碗出來,女兒和她兩人卻早就睡死在沙發上。  
  現在才八點多哪,離吃飽飯也不過過了一個多鐘頭。  
  小孩子也就算了,但是她……  
  真不知道這麼愛吃嗜睡的她是如何保持那一身的苗條輕盈?  
  先將小女孩抱回她自己的房裏,才又回來抱另一個大女孩。  
  體態輕盈的舞風抱起來並不費力,水穀和哲熟練,甚至是有些習慣的抱著她走向自己的房間。  
  這兩天,自己似乎總是不斷的在抱她回房間。  
  趁著她熟睡,他悄悄也小心翼翼的收緊手臂,感受著她的體溫,輕嗅她身上淡淡的蘭香味。  
  在第一次抱著她回來時就發現了這抹特殊的味道,這應該不是與生俱來的體香,但奇異的是,過了這麼多天這味道卻一點都沒消失。  
  蘭花,並不像她。他想。  
  他以為,她適合用更豔麗、更張狂的花來形容,像紅玫瑰或紫羅蘭。  
  但是這抹淡淡的蘭香在她身上卻不感突兀,而是另有一種矛盾的和諧,就如同天生就在她身上的。  
  也許下次該問問她,這身香味是擦了什麼樣特殊的香水才有的呢!  
  舞風下意識的回攬他,睡夢中只當是回到了家中,習慣與家人相擁而眠。  
  發現她這個可愛的舉動,水穀和哲不免失笑。  
  她把他當成了什麼呀?是小櫻,還是枕頭嗎?  
  輕放下她在自己的床上,再為她拉好了被,他熄了大燈,點亮床頭小燈,然後一如昨晚,他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她,隨著她的沉睡,也漸漸沉入自己的思緒中……  
  並不是打從一開始就對她有著這樣的感覺的。他知道她很美,不尋常的美麗一開始的確教他迷惑,但他就只是欣賞她的美麗而已,以一個作家的職業本能讚歎著,用盡所有獨特的辭藻在心中描寫她的美麗,而這是不帶任何邪念的。  
  但是這種純然欣賞的目光卻在她醒過來之後,變質了。  
  他看待她的目光裏開始滲進了私人感情,他的眼中總不自覺映上了她的一舉一動,只要與她視線相對,他就忍不住臉紅耳爇、出糗連連。  
  輕輕搓柔著她黃金般的發絲,她立刻偎了過來,習慣性的偎靠著暖源而眠,水穀和哲發覺,他眼中映入的身影早巳擴大再擴大,蔓延他整個腦海,滲入他最深的心底,怕是分離不開了。  
  怎麼會陷入這種情況呢?他的眉頭悄悄皺了起來。撇開他們根本就不熟識不說,她說不定還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記起今日為她送耳環和親筆信到那跨足全球的銀門企業分公司時,那負責人的惶恐慌張和隨即趕來的本地官紳對他的態度……在在都顯示出她身分背景的不尋常。  
  她跟他也許是完全不同兩個世界的人哪,若不是這次莫名其妙的巧遇,他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遇見她。  
  待她傷好離開了這裏,回到她熟悉的環境中,想必沒多久就會忘記曾遇上他這麼一號人物吧?  
  是這樣吧。  
  他的心莫名地一陣緊縮,他與她,也許即將成為平行的兩條線。  
  他只是她生命中一段不起眼的小插曲,但與她相遇的畫面卻自此成為他腦海中無法磨滅的震撼。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好一陣子了,水穀和哲這才回神。  
  他不舍的放下手中鬆軟的金髮,再看了舞風一眼,才起身離開房中。  
  往玄關的路上,他下意識的看了眼腕表,才淩晨四點半,會是誰呢?  
  ••••••••••••••••••  
  門外是一名發長及肩的俊美男子,看似清亮的藍眸中卻透著不尋常的深沉,他彎起性感完美的薄唇無害的笑著,讓人不禁懈下防備,但水穀和哲卻感覺出一絲不尋常。  
  他身上有種矛盾的氣息……像舞風。  
  但,會是她的朋友嗎?  
  「水谷先生你好,我是東季繪。」俊美男子朝他點頭致意,伸手和他相握了下。「我來接回我家走失的孩子。」他說明自己的來意。  
  走失的孩子?是指舞風嗎?  
  水穀和哲收回手不發一言,對他竟然知曉自己的姓名起了防備。他暗暗打量著眼前帶著一絲陰邪氣息的俊美男子,心中不敢確定是否該相信他是舞風的朋友,或可能是要加害於她的敵人?畢竟她的身分不同於一般人。  
  面對水穀和哲的懷疑,東季繪倒也大方的任他打量,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神態輕鬆自得。  
  傾盡全組織的力量,好不容易找著了舞的下落,也確信她的安全完好,這幾天繃緊的神經全放鬆了下來,天生的痞子調調自然又回到了身上,看他一臉防備的觀察著自己,東季繪忍不住輕笑出聲。  
  呵……頗有趣的一個人。  
  笑眯著眼將他微訝的表情看入眼底,他回想起調查報告裏對他個性上的描述——  
  溫文、冷靜、少欲、表面溫和易相處,實際上卻與每個人都保持一段距離。  
  應該是習慣避開麻煩的一個人哪,卻意外的出手救回了他家的舞。  
  「你們真的很會挑時間。」還帶著睡意的嬌軟嗓音突然響起,未了還伴隨一聲大大的呵欠聲。  
  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裏挖起,舞風一臉還沒完全清醒的模樣,硬是不肯勞動雙腳下來自己走,無可奈何的遊雲只得一路抱著她出來。  
  還站在門口不遠處的水穀和哲驚訝的轉頭,一個覆面的修長男子抱著同樣已覆上面罩的舞風正站在他身後。  
  他是什麼時候進到屋內的?  
  感覺出他們的不尋常,水穀和哲起了警戒心。  
  東季繪則是笑意盈盈的通過他踱向兩人。「好久不見哪,我親愛的舞美人。」他手握拳一敲,落點準確無比的扣在舞風額頭上,敲得舞風哇哇大叫。  
  「很疼?」他嘴角在笑,可看在舞風眼中卻是猙獰得嚇人,不好,親愛的繪爹地看來怒火翻騰。  
  看樣子這幾天一定讓大家擔心死了。  
  舞風伸手撫著中拳的額頭,然後輕巧的從遊雲懷中翻進東季繪的懷裏。  
  「繪,別氣別氣,都是舞不好,這幾天一定讓大家擔心了。」她親昵的挨進他頸窩處磨蹭,以為註定要讓人炮轟一陣了,沒想到東季繪竟然只是攬緊她,好久好久都不發一言。  
  「繪……」舞風看進他不掩激動的眼中,一時說不出話來,驚訝的發現抱緊她的一雙手臂正微微發著顫。  
  這個無所不能、黑白兩道呼風喚雨、甚至可以只手遮天的家人哪,竟然為她擔心害怕到這種地步……「舞沒事的,繪別擔心。」她不禁悄悄攬緊他的脖子,安撫的說道。  
  一陣冷風吹來,舞風突然打個小噴嚏,一旁的覆面男子趕緊脫下身上的黑色大衣為她披上,關心雖未表現在臉上,可動作卻全溫柔呈現了。  
  看見他們之間自然流露的情感,水穀和哲也動容了,趁他們不注意時,他悄悄轉身進了屋子。  
  說是不想打擾了他們的重逢,其實也是不希望親眼看到她離去。  
  他忍不住苦笑自己的鴕鳥心態。  
  當是一場夢吧!  
  夢中,他曾救回一個天使。  
  只是沒想到,這意外到來的天使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回去了……  
  「水谷先生,請等等。」  
  在他踏進屋子的前一刻,那個自稱東季繪的男子叫住了他。  
  「謝謝你救了舞,」向前走來的東季繪朝他慎重的點頭,感激的心情溢於言表,「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今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銀門企業將在所不辭。」  
  聽了這番話他才想起來,東季繪是銀門企業總裁的名字,報章雜誌常有他的專訪,卻奇怪的從未刊過他的一張照片,總有人猜測,是他發動各種力量完全封鎖自己的肖像外流。  
  銀門企業的總裁許給他的是多大的人情哪,要是一般人的話都會想像自此是飛黃騰達吧?只可惜此刻他的心情卻無一絲雀躍。  
  他忍不住再深深看了一眼還膩在東季繪懷中的舞風,她看起來好開心哪,唇邊一直未減的笑花將她妝點得更美麗了,是因為深愛的人親自來接她嗎?  
  看見她大眸中裝的全是那個男子的身影,水穀和哲黯然的撇開視線,再抬眼,面對的卻是東季繪一副若有所思的審視。  
  一時間,只覺得心臟猛然一震,他幾乎是狼狽的轉身。  
  「我……還有事,就不送了。」  
  丟下話後,他慌亂、心虛,也有些激動的逃進屋內,幾乎是用力的甩上門板,以為如此就能隔絕掉那兩道帶著審視意味的深藍色視線……  
  •••••••••••••••••••  
  聽見東季繪叫喚自己的名字,走在前方的覆面男子停下腳步回頭。  
  「遊雲,我要那男人更詳細的資料,從出生到現在,任何經歷過的人、事、物都不能遺漏。」收回盯在門上的視線,他移步跟上夥伴的腳步,雖然手上還抱著一個人,但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依然跟平地一樣平穩。  
  「牽紅線牽上了癮?」遊雲口氣頗不以為然。  
  他日前才親自跑了法國一趟,就為了幫聽雨欽點一個男人回來,現在又改打舞風的主意了嗎?  
  這個大忙人哪,光一票數不清的跨國事業就該搞得他頭昏眼花了,更別說還必須分心監督組織內的事務……他實在打從心底佩服他竟然還有美國時間搞這些有的沒的。  
  他也不是沒看見那男人眼中對舞風的不舍,只是……他是一個普通人。  
  「他跟我們不一樣。」遊雲道出自己的不認同。他不過是一時迷惑於舞風明豔的外表,待他看清我們的生活方式,那眼底的情意難保不會變質。  
  東季繪率先上了直升機,才將熟睡的舞風抱到自己懷中護著。他朝隨後上機的遊雲輕笑,「有什麼不一樣?在你們進我銀焰門之前,在我眼中,哪一個人跟他不一樣?」他笑著舉手制止遊雲的反駁,「更何況,你擔心得太多了,舞風不比聽雨,要這麼早拐走她的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遊雲聽了也失笑了。  
  他的確是想太多了,舞風外表再怎麼成熟,在他們眼中看來也不過是個孩子,對她來說這些情情愛愛還太遙遠。




第四章

  偌大的山林間杳無人煙,無一絲該有的蟲鳴鳥叫,連林鼠蜂蝶等常見的小動物也不自然的消失無蹤,詭異得似乎連林間偶爾呼嘯而過的風都顯得單薄許多。  
  生態裏的生閉環在這裏完全停擺了,這個天然的地帶,無任何未經許可的生物存在。  
  這裏安靜得彷佛只是一幅美麗的風景圖片,而非真實的山林景色。  
  沒有人敢擅入此地,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人能不經許可就踏入此地。  
  不只因為這裏是銀焰門總部控管最森嚴的禁區;同時也因為這渾然天成的山林裏—處處滿布著神秘的彌香,只要不是特定的人士一踏入,只怕走沒兩步路就倒地昏睡。  
  本來還有不少人不信邪,以為此處藏了什麼大秘密或是黃金寶物,欲想探進一窺究竟。小賊、神偷、殺手更不知來了多少人,也同樣被迷昏扔出了大門,為此,銀焰門的總管煩不勝煩,每天都在抱怨他已經被貶為看門的小僕,光是每個早晨丟「人」就不知耗費了他多少卡路里。  
  直到三年前,也就是將這片位於本部後頭的山林列管為禁區之後的第二個月,發生了一件大事——  
  話說那時住在裏頭的銀焰門二小姐在步出後山禁區,前往主屋的途中,恰好與正欲潛入禁區的殺手撞著了面,兩人立刻打了起來。  
  搏鬥間,二小姐不小心被扯落了臉上覆面的皮罩,從未示人的真面目也因此曝了光。當然,技高一籌的二小姐沒多久就制伏了這個不知死活的殺手,但門主東季繪卻是氣壞了。  
  銀焰門兩位小姐和神秘殺手游雲打從進入組織後,就覆面示人,除了門主東季繪之外,就連位高權重的兩位總管也不曾見過他們的真面目,這除了是保護他們的安全之外,同時也是方便他們以另一種身分協助東季繪。  
  但這多年來未曾打破的禁忌,竟然就壞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殺手手上。東季繪氣極了,一怒之下要人殺了刑部中所有潛入未果遭拘禁的十多人,連同已砍去雙手、雙腳的殺手,然後像一串粽子般騰空懸掛在附近一幢著名高樓的樓牆外。  
  一串血淋淋的人肉粽子,再加上一旁玻璃窗上紅漆揮灑的幾個大字——擅入禁地,唯一死刑。  
  黑白兩道沒人敢懷疑東季繪殺雞儆猴的用意。  
  東季繪殘酷的舉動的確嚇壞了所有人,也達到了最好的效果。  
  從那次事件起,闖入禁區的人數大減,現在總管不用再每天丟人當運動,只要十天半個月到後山晃一遭,看看是否有已經昏睡多日、即將餓死或是已經餓死的鐵齒人士即可。  
  而今天,銀焰門後山禁區仍是平靜一如往常,三幢各具特色的建築物分據三方,建築與建築之間隔著大片的林木,隱密的高科技電腦連結彼此卻不互相干擾。  
  三棟建築物分別是——  
  聽雨竹樓,為銀焰門大小姐上官聽雨的住處。上官聽雨又號「竹樓主人」,多年來以制毒配藥聞名黑白兩道。  
  舞風小閣,屬銀焰門二小姐淩舞風所有。淩舞風義被稱為「小閣主人」,專長是武器設計及電子防禦系統的架置。  
  游雲武館,神秘殺手游雲的住處。外人所說的銀焰門「武館主人」其實就是指他,他同時帶領著一支神秘小組行事。  
  ••••••••••••••••••••  
  「土匪繪,那是我要的!」舞風突然大喊,右手執筷飛快的搶攻,企圖拯救落人敵手的鵝肝雞丁。  
  討厭,那是她先看到的,而且是最後一塊了耶!  
  東季繪拿筷的手靈活地翻了一轉,躲過來人的偷襲,然後一拋,「嗯,好吃。」他不但大口大口地嚼,還嘖嘖有聲,直讓舞風看紅了一雙眼。  
  哼,吃死你,胖死你……  
  甩頭不理他,決定表現出心胸寬大的她又舉筷朝眼前的一盤醬魯乾貝前進;好不容易挑上了一顆肥美又漂亮的乾貝,下筷前,又是同樣被一雙礙眼竹筷搶先一步。  
  「嗯……好吃。」他家舞風的廚藝真是了得,上次才帶她去飯店吃過一次;沒想到沒幾天就能做出一模一樣的菜色,甚至口感還較那五星級飯店的廚子做的更好!  
  東季繪神情感動的品嘗著口中的極品乾貝。  
  他又夾了一片清蒸魚片。  
  「東、季、繪。」咬牙切齒的進出這可惡至極的三個字,舞風敢發誓,死人繪一定是故意的,先是雞丁,然後千貝,最後是魚片……  
  「咦,你怎麼不吃?」他一副好心的提醒,「再不吃,自己煮的菜都被別人吃光光羅!」  
  瞧,那娃娃不就一副「惦惦吃三碗公」的樣子?看她面前的小盤子上都還堆了小山高的各種菜肴呢,有「專屬男傭」伺候的人就是不一樣。  
  哇勒,什麼被別人吃光光,是被他搶光光才對吧?  
  「舞風,別同他鬧,我的雞丁和乾貝給你吃。」上官聽雨從面前的小盤子內挑了幾樣食物放到她碗裏。  
  其實是她吃不完,才用這種方法消化一點「存糧」。  
  「哇……」好感動喔,還是聽雨好……正要動口享用聽雨的愛心食物,一雙筷子及時截走到口的肥肉。  
  「哇勒……又是誰?」這次又是哪個死人?  
  「雨兒不乖喔,我不是說過你要全部吃光光?」日原咣將救回的雞丁擺回聽雨的碗中,還順勢在她耳廓上輕咬了下,惹得上官聽雨霎時紅了臉,低著頭直說不敢了。  
  「死日原,那是聽雨給我的耶!」舞風氣呼呼,真是討厭的一個人,在聽雨身邊跟前跟後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冒犯到她頭上?!  
  「對呀,再說那全部都是你煮的。」東季繪隔空煽著火,還趁其不備地從舞風碗中撈到一顆聽雨的愛心乾貝。  
  是誰說光明正大不如坑蒙拐騙?難怪搶來的東西就是特別好吃。  
  「沒錯,請不要忘記你們吃的都是我煮的。」還每天不要臉的在用餐時間準時集合在小閣裏。  
  「你少吃一點死不了,雨兒不一樣。」日原咣說完,忍不住又在上官聽雨的碗裏添滿了菜。奇怪,他都這麼努力照三餐餵食了,怎麼還喂不胖她?  
  「難道只有娃娃餓不得?」東季繪又吐了一句,再掀戰火。  
  「對呀,什麼死不了,難道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就算是差別待遇,未免也太明顯了。  
  「你的乾貝呢?」好吵的一群人,真不知道雨兒怎麼能每天忍受這種噪音?日原咣打從心底佩服心愛的小雨兒能將這種噪音當美樂聆聽。  
  「你想幹嘛?乾貝當然在我碗——」舞風低頭一看,猛然大吼:「東、季、繪——」  
  「唔……嗯唔……」忙著咀嚼,他一時開不了口。  
  好吃好吃……  
  「你……以後再也不煮給你吃了啦!」  
  「沒關係,我家娃娃的廚藝也不錯。」他擦擦嘴,心中盤算著好一陣子沒嘗到娃娃的中式小炒了,也許明兒個換到竹樓裏吃晚餐也好。  
  「你……可惡。」瞪了好半天,最後舞風也只能吐出這種毫無攻擊性的結語。  
  她從沒辯贏過痞子繪一次,從小到大,連一次也沒有。  
  「別想,雨兒只煮給我一人吃。」日原咣佔有的抱住上官聽雨,不想讓心愛的雨兒為了他人花心思下廚,就算是她的家人也一樣。  
  雨兒煮的菜,只有他吃得到。  
  上官聽雨騰出一隻柔白的嫩掌將他的頭從自己的頸邊推開。「也好,明晚到我那邊吃吧。」她輕聲說道,轉頭看向另一邊只埋頭猛吃不說話的遊雲,「雲哥來嗎?」每回都鬧烘烘的飯局上大概只有他一個人吃得最盡興。  
  「嗯。」明天早上去殺人,晚上沒事。「做糖醋魚和鳳梨蝦球。」和冷酷邪殘的殺手形象不符,他總對酸酸甜甜的菜色情有獨鍾。  
  「我要吃麻婆豆腐和五更腸旺。」東季繪嗜吃辣。  
  「再做一次上次那道鮮菇雜碎。」舞風一直對那清淡卻可口的滋味念念不忘。  
  「喂喂喂,都說了雨兒不會煮給你們——」日原咣還來不及聲明完,就被打斷。  
  「咣呢?想吃什麼?」上官聽雨突然一問。  
  「海帶卷和豆腐羹。」他立即回應最想吃的菜色。  
  咦,不對……  
  「我說過——唔!」日原咣接下來的抗議聲讓一張溫軟甜嫩的櫻唇給覆住了。  
  兩個人又自行進入「無聲勝有聲」的境界了。  
  在座眾人老早就習慣這種時常出現的戲碼,也不招呼他們了,自個兒重拾竹筷,繼續著末完的晚餐。  
  「笨蛋一個。」舞風輕啐。  
  堂堂一個名揚國際的日裔殺手不好好在歐美「為國爭光」,卻情願窩在這種與外界隔絕的山區裏,讓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不光是他,竟然連一向清冷的聽雨也改變甚大……  
  舞風實在不懂,那無形無體的感情真對一個人的影響如此巨大?  
  •••••••••••••••••••••  
  深夜。  
  熟睡的人兒一個翻身,順便也將手中的「抱枕」一併卷至身下。  
  天上厚重的雲層漸漸飄了開來,窗外透進了淡淡的月光,床上一隻皮毛黑得發亮的巨大豹子赫然被照得清晰。  
  「唔……」黑豹在女子的身下掙動不休,收起利爪的肉掌直推著毫不客氣壓在它肚皮上呼呼大睡的嬌軀。  
  被人當枕頭睡的它覺得不舒服極了。  
  「貓貓,別吵。」舞風隨意拍拍它的頭,低喃安撫,仍是熟睡沒醒來,甚至將它摟抱得更緊。  
  「吼——」  
  一陣震耳欲聾的豹吼聲硬是嚇醒了舞風。  
  「啪!」力道十足的一掌隨即拍上豹子的大頭。「大笨貓,你幹嘛?這麼晚了還鬼叫鬼叫,想被煮成黑貓火鍋是不是?」  
  「吼……吼……」  
  黑豹的口氣似乎在說,不知是誰會成為誰的嘴下食?它咧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齒張揚著,紫水晶似的眸珠高傲的鄙睨她。  
  「死夜神,敢頂嘴?」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痞子繪養的黑豹也跟他一樣不可愛。  
  豹子不再搭理她,輕巧的一躍,躍過她,就要再一躍下床。  
  她連忙伸手拉住它長長的尾巴,又引來黑豹夜神回頭一吼。  
  「不要啦……」她裝出非常可憐的口氣,「夜神乖乖不要走,我不會再欺負你了。」死命抱著夜神龐大的身軀不放,吃定了它不可能傷害她而強行離去。  
  她一個人總是睡不好,平常有繪、雲哥或聽雨陪她睡,但今天繪必須連夜與總管開會,而雲哥出任務去了,聽雨早讓那超黏人的日原搶去暖床,另一隻小一號的豹子「月牙」也不知溜到哪兒去了。  
  今晚只剩下夜神可以陪她。  
  「夜神……拜託啦……」她好可憐、好可憐的說,「我會好好睡,不會搶你的棉被也不再壓到你了。」她用力保證。「好不好?好不好嘛……我們明天睡醒還可以去竹林那邊,你不是最喜歡在竹林裏跑跑跳跳?」她誘之以利。「乖乖夜神……嗯……」  
  極具靈性的豹子終是禁不起她的一再哀求,最後仍是屈服的趴了下來,又任她當布偶般抱著入睡。  
  沒多久——  
  「唔……」  
  同樣的情景再來一次,豹子仍是讓她翻身壓在身下,當成一隻溫軟的枕頭。  
  夜神再次怒吼,但舞風卻沒醒來。她用棉被蓋住耳朵,打定主意這次非一覺到天明不可。  
  •••••••••••••••••••  
  「昨晚沒睡好?」  
  東季繪瞧見舞風眼下淡淡的黑影,詢問著。  
  「嗯,讓夜神鬧了一夜沒睡。」那只死豹,竟然一腳將她踢到床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真是該死的畜生。  
  今晚她決定煮一鍋黑貓火鍋來洩恨。  
  「喔。」是你鬧得它一夜沒睡好吧?東季繪沒說出來,她的睡相之差豈是言語可形容?  
  他陪她睡了這麼久,可是清楚得很。  
  可憐的夜神,他今天出房前甚至還看到它趴在門前的地板上打著盹。  
  他突然叫住經過窗前的總管藏雪,「等一下拿兩塊高級牛排肉給夜神當點心。」讓舞風折騰了一晚,是該給它加餐飯補補體力。  
  「喂喂喂,你的反應實在太過分。」一點都不心疼她嘛。那傢伙害她睡不好覺,竟然還吃得那麼好?  
  「不然呢?」代主受過是應該獎賞。  
  「將它剁了煮黑貓火鍋。」她早想這麼做了。  
  「我倒是覺得還有更狠的懲罰。」東季繪邊翻著手上的調查報告,眼也不抬地說。  
  「什麼?」  
  「叫它再陪你睡個幾天,保證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相信這是天底下最狠的懲罰了。」耶蘇基督,阿彌陀佛,夜神夜神,早死早超生,阿門。  
  「哼、哼、哼。」她用力哼了幾聲,臉上大有一副「以後你就不要來敲我的門」的意思。  
  可不只是她沒人陪睡不著,繪、雲哥、聽雨,哪一個不也是這樣?  
  只是聽雨現在有了「專屬床伴」  ,而雲哥外面養的女人也不少,繪總是忙到沒時間睡……幾乎只剩下她需要人陪,也難怪老是被拿出來說笑了。  
  唔……  
  這樣可不行,她必須好好想一個替代方案……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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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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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6: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門未全開就傳來一陣令人懷念的軟柔嗓音,「嗨,還記得我嗎?」  
  「你……」  
  水穀和哲詫異的開口,看著門外的人兒,滿心儘是壓抑不住的狂喜。  
  從那天她的家人來接回她到現在,已經足足過了三個多月了,甚至還一度以為再也不可能見到她;沒想到她竟然又出現在眼前!  
  今天她穿著一套貼身的黑色小洋裝,簡單的剪裁讓完美的曲線表露無遺,一頭金燦的鬈發披散在身後,風一吹便揚起金黃的羽翼。  
  她仍是美麗得像個天使。  
  雖然動人的五官教一隻黑色面罩覆去了大半,但白皙的肌膚和誘人的紅唇同樣的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一對野魅的褐眸,更像是隨時都在攝奪世間所有人的神魂心智……  
  「嗨,你是忘了我,還是沒睡醒?」舞風揚起笑,伸於在他眼前上下揮了揮。  
  這男人又在她面前發愣了。  
  怎麼?難道所有的知名作家都是這個樣子嗎?總愛不知不覺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發呆?!  
  記得繪拿給她看的報告裏詳細記載著他的一切資料,其中更是清楚說明他的職業——一個在日本文學界極具知名度的神秘作家!  
  文學作家耶……  
  是頗符合他斯文儒雅的氣質。  
  「不,我當然記得你。」及時捉回飄飛的心魂,水穀和哲展開一抹溫柔的笑容真心的歡迎她。  
  他怎麼可能忘得掉這平空出現的落難天使?  
  「怎麼會有空來呢?」  
  她又揚笑,笑意讓豔容暈上一抹稚氣,讓人忍不住猜測,是什麼原因讓她如此高興?  
  「順利送了一些朋友回去,剛好經過。」她沒說清楚,其實今天出門正是為了親手送那群不要命敢綁架她的貓貓狗狗回老家去賣鴨蛋。  
  說來說去還得感謝遊雲早摸清了她血液裏那愛記仇的性子,當初在繪失了理智要人在道上大力掃蕩時,還記得要留下這幾個主謀的性命,待她親手處理。  
  「那你……」水穀和哲遲疑了下,小心的開口,「如果不趕時間的話,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對於神秘的她,他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些什麼,只是希望能與她多相處一點時間。就當作是往後人生回憶中一段難得的珍藏也好。  
  舞風好笑的看出他的緊張,暗暗壓抑住直往上揚的唇角。她可不想嚇跑了他,而讓自己接下來的兩天沒地方住。  
  不過是約她進去坐一下嘛……真不懂只是一句普通的問話,怎麼他也能說得如此慎重?  
  「好哇,但是有條件喔。」舞風眨眨眼神秘的說,波光流燦的褐眸中映出她此刻愉悅的心情。  
  「什麼條件?」他困惑。  
  「讓我在這裏住兩天。」  
  「啥?」  
  有一瞬間,水穀和哲就呆呆的愣在那兒,心中還在懷疑上天真的這麼厚待他?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發呆,舞風聳聳肩,自行提起她的浪跡天涯小包包,繞過一座「石化人類」走進屋裏。  
  反正,他家……她可熟得很呢!  
  ••••••••••••••••••••  
  「啦啦啦啦……」舞風躺在浴缸裏哼唱著不知名的歌兒,高興得就要飛上天了。  
  本來來這裏之前,她的心情還很差的,甚至差到一大早就跑去揮鞭運動消耗爇量。  
  因為繪已經去義大利處理事情好一陣子了還沒回來,雲哥也連著好幾天不在家,聽雨仍是被日原綁著不放人,就連那兩只當抱枕用的大貓也每每見了她就跑……什麼意思嘛!  
  也就是說,她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一覺了。  
  不過,今天就不一樣了!  
  嘿嘿嘿,因為這裏有「香噴噴」的小白兔……咳,不是,是和哲大哥照顧,所以相信一定能讓她安心一覺到天明。  
  「啦啦啦……」  
  她開心的在水中踢著退,準備洗完澡後就拐人上床陪她補眠。  
  相較於她的興奮愉快,房內不停來回踱步的水穀和哲又是另一種心情了。  
  他手上端著一杯牛奶,這是她剛剛點明要喝的睡前飲料,按捺著緊張的心情在房內等候,但是又忍不住在房內來回踱著。  
  不隨便做點事,他實在不知道要如何排除這種不自在和緊張的心情?  
  她要住在家裏,而女兒這幾天剛好又讓父親帶回去老家玩,也就是說,家裏只有他們兩個……  
  走來走去,走過來、走過去……  
  只有他跟她兩個人,孤男寡女的。  
  又踱了好半晌。  
  他突然停步皺起眉頭。  
  天,他現在到底在幹嘛?  
  不就是她家中沒人,所以來到他這裏借住兩天而已嘛!  
  他作啥表現得這麼好笑?就好像第一次跟女孩子獨處的小男生一樣。呵……意識到自己太過的反應,他自己都忍不住失笑了。  
  「哇,洗完澡好舒服喔!」剛踏出浴室的舞風邊擦著濕發邊朝水穀和哲走過來,順手取走他手上的牛奶,坐到床上。  
  她借穿了他擱在浴室的浴袍,寬鬆的布料遮掩不住太多肌膚,芙蓉出水的模樣讓他怦然心動。  
  籲,泡完澡後飲一杯溫牛奶最舒服了。  
  見她隨便將濕發擦了幾下就將注意力全擺在飲料上,他就忍不住拾起毛巾,接手她的工作。  
  「頭髮不擦乾,很容易感冒的。」他細心的幫她撥乾頭髮,小心的力道就怕會傷了金燦美麗的發絲。  
  這麼漂亮的一頭長髮,不弄整齊多可惜。  
  單親父親的通病就是這樣……  
  舞風皺皺鼻,專心啜飲手中的美容聖品,任他擺弄頭髮,甚至有些享受這種專人服侍的感覺。  
  一雙大眼優閑的在房內溜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隨口問道:「怎麼都沒看到你太太的照片或是遺物?」她說完,感覺到發上的動作明顯停了一下才又繼續。  
  記得報告書裏記錄了他妻子在多年前就罹患不治之症身忘,所以他一人獨力撫養女兒長大。  
  「她病亡之前交代焚毀她所有的物品,包括照片。」水穀和哲的聲音有些遲重。  
  她「喔」了聲,低頭決定當個乖寶寶不再隨便開口。  
  她想自己八成問錯話了。  
  「你的家人對我已有一番的調查了吧。」這是肯定句而非問句,他注意到她剛剛的問話已預設了他妻子不在世間。  
  從頭上傳來的聲音一時之間讓她聽不出情緒,舞風悄悄瞄他,在看到他臉上仍是平靜如常後,才放心點頭承認。  
  「你別在意,他們沒什麼惡意,只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別說是他了,她心想,說不定連這棟房子方圓幾公里內的一草一木,繪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包括出門要戴上面具遮住面孔?」他看到被隨手擱置在床頭的半臉面罩。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是覆面的,然後那天她離去,也是先覆上面罩才出門。  
  「老實說,」舞風抿嘴一笑,頑皮的捉回他手上正在梳整的長髮遮住眼鼻,如同她的面罩所能覆住的部分一般。「打從我六歲以後,除了我的家人,沒人見了我的真面目還能活在世上,」她的語氣似真似假,一時讓人分辨不出,「只除了一對父女。」  
  「為什麼?」到底自己在問什麼,水穀和哲也不太清楚。他有些呆愣,因為覆住了面容,她那雙大眼更顯野魅,軟甜的嗓音輕易就拉他陷入她盈盈的流光中。  
  舞風又笑了,明眸裏輕漾著有趣,和淡淡的邪氣。  
  她知道自己很美,打小就知道……跟著繪之後,就算覆著面罩,仍是有數不清的蜜蜂蝴蝶爭相近身,她可以說是非常習慣接受各種的愛慕眼光了。  
  但是對於這個男人,明明眼睛離不開她,卻又極力想掩飾的困窘模樣,仍是讓她覺得有趣。  
  非常有趣……她想。  
  至少「家裏」就沒比他還有趣的人了。  
  決定了未來兩天自己將會過得一點都不無聊後,舞風笑得更開心了。神秘的朝他眨眨眼,「不為什麼,就是這樣羅!」  
  她把腳縮到棉被裏,再將身子挪進床的內側,然後拍拍空出來的床位。  
  「快來睡,我累了。」她打定主意要好好補睡個美容覺。  
  「啊?!」她的意思是要他也一起「上床」嗎?  
  「快點啦,我好幾天沒好好睡了。」她不耐煩的催促,甚至還幫他將被子掀開了一角。  
  水穀和哲微窘,「我睡小櫻的房間就好。」女兒的房間原是他妻子生前使用的房間,和他的房間之間還有個相通的房門。「晚上如果你有事就喊我,我聽得到的。」  
  他想,她是以為自己沒地方睡,才會如此反應。  
  呆瓜!舞風忍不住暗罵。  
  「我自己一個人睡不著,一定要有人陪。」她索性招認。暗忖,反正就是要你陪睡啦!  
  「呃……」  
  嘖,這男人在臉紅些什麼?難不成他一個大男人還怕會被她一個女人家給「怎麼樣」去了?  
  瞧他竟然還捉著門把,一副隨時要往外跑的樣子……未免太傷人了吧?  
  「我……這樣不……不太好。」看得出來他是被她的大膽邀約給嚇到了。「孤男寡女的,我不能這樣占你便宜。」  
  「別鬧了,你是捨不得讓我佔便宜吧?」舞風沒好氣的睨他。  
  難不成這男人還自以為他有辦法對她「做」什麼嗎?就憑他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生樣?  
  真是夠了。她暗自翻著白眼。  
  水穀和哲急著要開口解釋,卻被她搶先一步,可憐兮兮的說:「沒人陪我真的睡不著,三天前我家裏就沒人在了,這三天裏我幾乎都沒睡著。所以現在,我頭好痛、眼睛好累、津神不濟,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整天頻打瞌睡,甚至還大白天出現幻聽,走路還會絆到路邊睡覺的賴皮狗,有的時候想睡一下都——」  
  嘴巴還沒叨念完,身旁的床就陷下,是一臉心疼的水穀和哲上了床。  
  「抱歉,我不知道你失眠的情況這麼嚴重,」經她一提起,他才發現她眼下疲憊的痕跡,難怪天還亮著她就想睡了。「你睡吧,我會在這裏陪你。」  
  她只不過是想尋求幫助,而他竟然還用一些好笑的理由推拒她,真是不應該。他在心中暗暗自責著。  
  「真的嗎?」  
  「嗯,我保證。」他的眼中流露著真誠的關心。  
  笨男人,這麼容易就付出真心,將來說不定被賣了還幫人數鈔票。舞風在心中嘲弄著他的天真,臉頰卻滿足的偎近感受他暖熟的體溫。  
  輕輕一嗅,嗯,還是她記憶裏的那股香皂味。  
  ••••••••••••••••••••••  
  「噢!」  
  什麼聲音?  
  舞風疑惑的掀開眼皮,半醒的看了一下隨即又閉上,沒多久又讓簌簌的聲音給吵醒。  
  身旁的水穀和哲一臉奇怪的捂著額頭直柔。  
  「怎麼啦?」她從棉被裏探出頭。  
  見她醒了,他先是愣了一下,沒多久便微紅了臉,似乎忘了昨晚與她共寢,然後習慣性的道了聲「早」,接著仍是皺著眉直柔額頭。  
  「頭痛?」  
  「不是,不曉得突然被什麼東西敲到,好痛。」他的聲音悶悶啞啞的,似未完全清醒,語音也寒糊不清,不似日常那樣文雅,反倒像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他這個樣子好可愛呢!  
  「什麼東西呢?」舞風突然有興趣陪他—起追究吵醒他的罪魁禍首。他仍是柔著額,額上甚至敲出了紅痕。  
  「應該是金屬類的吧。」在「受創」時,他發誓聽到了「鏘」的一聲。  
  「咦?」她先是皺眉,好熟悉的情結……然後「噗」的笑出聲。「抱歉抱歉,是這個啦。」她不好意思的掀開左臂的袖子,露出裸臂上緊纏的銀鞭,片片銀麟上閃著青銀色的金屬光芒,看來頗具分量。「我的家人也常不小心被我K  到。」嘿,繪常說,他可是因此而鍛鏈出不少熟睡中的警覺性。  
  「這是什麼?」忘卻了頭上的傷,水穀和哲好奇的撫著那片片透著金屬冷芒的銀鱗片,鱗片上津巧繁瑣的紋路讓他驚歎不已。  
  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發現了這樣特殊的東西,只是那時,他用盡方法就是拿不下來,只好讓她戴著入浴。  
  「銀鞭。」舞風說,又拉起了被子半覆臉,直覺的偎近他的身旁。還是有點想睡……  
  「要怎麼拿下來?」他摸索了半天就是不得其解。  
  埋在棉被裏又掙扎了好一會兒,才伸出一隻小手,用指尖探尋著鞭柄上的津雕龍紋,以特殊的方位輕輕暗壓,原本緊絞在手臂的銀鞭隨即松脫,掉落床面。  
  順手將那整「坨」鞭扔給他,她這次是整個人都縮進棉被裏了。  
  咦?!拿著鞭的水穀和哲對於它超乎想像的輕巧大感意外,他以為它至少有個一、兩公斤重;沒想到可能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整條鞭長約兩公尺,約莫一根指頭粗,鞭身全由純銀色的金屬打造。  
  「這是拿來做什麼用的?」他忍不住好奇的問,沒注意到她可能又睡著了。  
  又等了好一陣子,才得到她的回應——  
  「保護自己。」舞風悶在棉被裏回答。  
  她的槍法始終練不好,拳法也不佳,最後只好挑了鞭法來學。不過還好對這方面小有所成,總算沒辱沒了她們姊妹倆的教師——游雲的名聲。  
  「為什麼?」她的家人不保護她嗎?  
  「什麼為什麼?」她從棉被裏露出一雙褐眸望他,「我不希望自己成為家人的負擔,所以我保護自己,這有什麼奇怪嗎?」她看出了他眼中的疑問。  
  「不……只是我以為你該是要受人保護的,」水穀和哲看到她露出不認同的表情,又接著說:「至少是不用煩惱這些的。」就像他守護小櫻一樣,她該是要有人珍惜守護的。  
  他不懂她口中的安全顧慮,但是這些煩憂難道沒有一副肩膀肯為她擔下嗎?  
  舞風笑笑,沒再回答,她認為自己跟家人間緊密相連的情感實在沒必要一一向外人報告。  
  拉過棉被蓋頭,也揪緊了他棉被下的袖子,她這次真的要再睡了……  
  ••••••••••••••••••••  
  「什麼味道好香?」  
  才剛回來的水穀和哲尋著食物的香味一路進到廚房裏。  
  舞風正穿著他的圍裙在瓦斯台前翻攪一鍋牛肉,身後蓬鬆的金髮隨意披散著。只見她一邊忙著撥開滑到臉前的長髮,一邊又要顧及牛肉的調理,還不時翻開另一個鍋子的蓋子檢視,整個人忙成一團。美麗的褐眸內有著明顯的氣惱,啊,該死的頭髮又快要掉到鍋子裏了。  
  站在廚房門口看了好一陣子的水穀和哲忍不住輕笑出聲。  
  剛剛有一刻,他還以為看到了一隻手忙腳亂的長毛波斯貓……  
  「牙齒白呀?還不快過來幫忙?」舞風霍地轉身朝他一吼。  
  笑什麼笑?她只是沒說而已,還以為沒有人知道他站在那邊袖手旁觀很久了嗎?  
  水穀和哲靠近她身後幫她攬好一頭長髮,順勢用手指梳整著。  
  他隨口問:「怎麼想到要下廚?」其實心裏是很高興可以吃到她親手烹調的食物。  
  她隨口回答:「人在屋簷下,總是不好白吃白喝做得太過分。」她想下廚就下廚嘛,難不成還要有通關密語才能開瓦斯爐?  
  水穀和哲的笑容更大了,這根本就不像是她會說出口的話。  
  在他手中的金絲已經編成了一條俏麗的辮子,但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東西可以固定——  
  「不介意借用一下吧?」舞風扯扯他胸前的領帶。  
  水谷和哲意會,笑著任她解下脖子上的束縛,再纏到她的辮尾上。  
  真是懂得物盡其用的女人。他就記得上次也見她如此做過。  
  解決完了三千煩惱絲,她再轉身繼續手上的工作,沒多久,就聽見她大聲宣佈:「完成!」然後指使著身旁唯一的男丁,「全部拿到餐桌上,等我回來才可以吃,知道嗎?」接著自己就一溜煙鑽進浴室裏沖掉一身的油煙味。  
  喜歡烹調是一回事,但她討厭煙油味沾身也是事實。  
  過沒多久,就見她披著一頭濕發出現。水穀和哲總是不忍心見那一頭美麗金絲任她隨意撥擦,索性接過毛巾,又自願擔負起專屬造型師的職務。  
  「咦,你買酒?」  
  餐桌上不只擺上了浪漫的蠟燭、玫瑰花,還放了一瓶造型細長的白酒和兩個水晶酒杯。看來在她洗澡的這一段時間內,他可做了不少事。  
  水穀和哲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喔,今天去出版社,編輯送的。」他不常喝酒,也不懂酒。所以除了人家送的酒,他從沒自己買過。  
  擦乾她的頭髮後,他一樣用手指梳整,讓它自然披散在她身後,然後紳士的幫她拉開椅子讓她先坐下,自己才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上。  
  「你會喝酒嗎?」她懷疑的看著他倒酒的優雅手勢。  
  可不是故意看不起他喔,只是喝酒似乎跟他溫文儒雅的形象不符。  
  「不太會,」他推一杯酒到她面前。「不過我的編輯說,這種酒較爽口,不苦也不澀,非常適合不常喝酒的人飲用。」他笑著說。  
  除了香檳汽水,哪還有這種東西?  
  舞風拿過酒杯輕啜一口。  
  嘖,還給那個鬼編輯說對了,的確是有這種東西,就是冰酒。  
  不苦、不酸、不澀,廣受不喜濃烈酒味的飲酒人爇愛。但這可不代表適合不喝酒的人,因為它頗高的酒津濃度很容易因為其香甜可口的味道而讓人遺忘,導致多喝了幾杯……因此而醉倒的人可也不少。  
  「空腹喝酒容易醉,先吃點菜吧。」水穀和哲切好了牛肉,才移到她的小盤子上。  
  今天舞風煮的是法國菜,美味津湛的廚藝同樣讓水穀和哲讚不絕口。  
  她舉叉就吃,毫不客氣的一一掃光碟中水穀和哲細心切好的食物,連蝦蟹都讓他完美的將殼剝除才移到她的盤中呢。  
  現在終於知道聽雨為何對於牛皮糖日原的黏人行徑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有人隨身服侍,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嘛……  
  邊嚼著牛肉,突然看到水穀和哲又在他自己的酒杯裏倒滿透明的酒液。  
  「喂,你可以喝這麼多嗎?」她可不想照顧一個酒醉的男人。  
  「這沒什麼酒味,應該沒關係。」他肯定的說。雖然自己平常幾乎不喝酒,但喝個一、兩瓶啤酒也是沒什麼問題的,更別說這幾乎連酒味都沒有的白酒。他唇就杯口輕啜著,很難得能喝到覺得好喝的酒。  
  不管了,反正她也警告過了,仁至義盡了。  
  水穀和哲又幫兩人的酒杯添滿,「來,乾杯。」他輕搖酒杯,與她的杯輕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祝我們都有個美好的夜晚。」  
  我是一定會有個美好的安眠夜啦,但保證會醉死又沒人照顧的你可就不一定了。舉著酒杯的舞風忍不住在心中暗忖。  
  •••••••••••••••••  
  嘖,她就說嘛。  
  就不信這傢伙今天晚上會過得美好。  
  「和哲大爺,拜託你自己也用點力走好嗎?」她氣喘吁吁的說,一邊還攙著看來瘦削卻也頗有分量的水穀和哲,腳步用力的往房間走去。哇勒,要不是看在晚上沒他陪會睡不好的情分上,非將他扔在客廳凍一晚不可。  
  不過,怎麼這傢伙看來瘦瘦的,竟然重得跟豬一樣。  
  她用腳踢開房門,再吃力的攙著他進去,「砰」的一聲,毫不客氣就將他往床上扔。  
  倒落床面的彈撞讓酒醉昏睡的水穀和哲醒了過來。  
  「咦,為什麼我在你房間?」他莫名其妙的坐起來。  
  「這是你的房間!」怎麼,醉到連自己的家都認不得?  
  「喔。」他傻傻的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你的房間也是我的房間。」  
  「所以這還是你的房間。」這是她的結論。  
  「那我為什麼會在你的房間?」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咦?他怎麼變得這麼好笑?  
  舞風雙手支在床邊,眼輿他同高,看著他嚴肅的問:「記得你的名字嗎?」應該沒有人喝了酒就會得失憶症吧?  
  「水穀和哲。」他毫不懷疑的回答。  
  呋……是她想太多了。  
  她翻翻白眼,馬上就決定留他一個人繼續在這裏裝可愛,而自己要先進浴室洗掉一身酒味。  
  早知道扶他會沾上這一身討厭的味道,她寧願晚上自己一個人睡不好覺。突然,有人從後面拉住了她的頭髮。  
  「舞風。」  
  「啥?」她回頭沒好氣的把自己的頭髮從他手上怞走。  
  「你不再問我問題了嗎?」  
  敢情連她也要一起陪他裝可愛?噢,不不。  
  「我問完了。」她盡力笑得真誠。  
  「那換我問你問題。」他眼神很認真,卻有些模糊,似在半昏半醒中。  
  「好呀。」仍是微笑的吐出兩個字,其實巴不得甩下他先去洗澡,但念在他今天醉了……算了,當在哄小孩吧。  
  他偏頭想了想,似乎在考慮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然後有些不自然的握起她的手,問了一個令她大感訝異的問題,「你喜歡我嗎?」  
  這……果然,他是醉得徹底了。這是舞風的結論。  
  「喜歡呀。」怞出手在他頭上拍了拍,像拍小狗,卻馬上又讓他捉住。  
  「不是這個喜歡,是我喜歡你的那個喜歡,不是你說喜歡我的喜歡,這兩個喜歡是不一樣的。」他有點激動的說,一連串繞口令真不知道他怎能說得這樣清晰?  
  「好吧,」舞風歎了口氣,繼而靠近他坐下,用手捧著他的臉,然後很慎重的說:「我、喜、歡、你。」這樣可以了吧?  
  「你……」  
  他似乎覺得很痛苦,兩道英挺的眉毛皺得都快連在一起了。  
  舞風真不懂,他怎麼能一下子由那個可愛小男生變成這個淒苦大男人?她發現,醉酒的男人真難討好。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呀——」她一臉莫名的插嘴,卻馬上又被打斷。  
  「不是的,我對你的喜歡是關乎愛情的,是男女之間純粹的吸引,是絕然獨佔的心情。」他的口氣沒了一貫的溫柔,多了一絲緊張,多了一點心慌,還有更多死心的衝動,變得陌生的他讓她有些無措。  
  他……他現在到底是醉著還是清醒著?  
  「我愛你……你懂嗎?所以我會待你好、會關心你、會照顧你、默默的守候你、刻意讓你習慣我的存在……這些都是有計畫的!」他忽爾大聲的吼道,激動的箝著她的手臂,過大的力道在她的肌膚上留下青紫的捉痕。「我不像你所想的那麼完美,我對你的好都是希望你能有所回應,我不是聖人,就像所有為你著迷的男人一樣,我只想狠狠的抱你,毫無保留的擁有你……」  
  藉著酒意,水穀和哲不自覺展露出乎日未曾示人的一面。  
  他放開了她的手,卻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將她抱個滿懷,同樣強勁的力道差點讓人透不過氣來,活像要把她柔入他的身體裏一樣。  
  很痛……  
  實在看不出平日溫稚的他竟有如此力道,看來以後要逗他可要節制些了,免得哪天被當成小櫻讓他捉起來打屁股。  
  一時掙不出他的懷抱,舞風索性也不掙扎了,柔順的讓他抱著,鼻間不時竄人的酒味讓她直皺眉頭。  
  不排斥喝酒,可不代表能接受別人身上的酒臭味。  
  記得以後可要提醒他,身上帶酒氣的人不得踏近她身旁十公尺之內。  
  「你懂我愛你嗎?」水穀和哲瞅著她那雙褐色美瞳,昏茫的眼神中攙混著認真的神色。「你懂『愛』嗎?」  
  這男人……怎麼敢質疑她一百八十的高智商?  
  她怎麼可能不懂這麼簡單的一個字?  
  「愛」嘛,心部、九劃、標準字典第二百一十八頁第五個字;英文是LOVE,可當動詞可當名詞,法文是……西班牙文讀作……  
  「唔……」真該死的男人,沒打一聲招呼就輕薄她?!  
  唇上突然壓下的溫爇嚇了她好大一跳,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退,但後腦讓他的大掌先行一步托住,教她動彈不得,只能認命的任人「淩辱」了。  
  不是不狠狠給他一拐肘子教他跪地求饒,只是他現在喝醉了嘛,就算做錯了事都可以打個折抵抵,更何況她也真的捨不得對他下重手。不過這只是因為她是練武人,而他是一般人……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在心中補充上這一點。  
  舞風純然被動的任由他吮吻著,她睜著好奇的眼望著他,從沒經歷過這些,所以不懂如何去體會享受,也感覺不出有何塊感。  
  一會兒,靈活的舌已經撬開貝齒,識圖探入香滑的唇腔內,一刻間,舞風只覺嗆入一陣酒氣,有些難受……  
  ••••••••••••••••••••••  
  你懂我愛你嗎?  
  你懂「愛」嗎?  
  他的問話一直回蕩在腦海中,沒散去。  
  愛……就要像日原對聽雨那樣的濃烈狂熾才算,不是嗎?  
  兩方都得犧牲些什麼,然後再加上些大大小小的波折,還要有起起落落的橋段,才算談了一段感情,不是嗎?  
  最好還要冒出個第三者,雙方要有很大的誤會產生,然後總要有一方傷心欲絕,另一方也要悲痛不已,最後最後……兩個人才能言歸於好,然後公主王子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小說和電影不都是這樣演的?  
  連聽雨和日原都逃不過這樣沒創意的橋段了,但是他和她之間的相處……或者完全稱不上有什麼相處,總之怎麽看都沒有一絲激情的味兒。  
  太過平凡、太過自然、太沒高潮迭起。  
  他怎麼可以愛上她?這太不符合該有的劇情嘛……  
  可偏偏他又說愛她!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應該是假不了。  
  舞風皺皺眉頭,心裏不是很願意承認,其實並不懂他為何會說愛她。  
  愛?!  
  多詭異的字眼。  
  那……她愛他嗎?  
  她就從沒想過這點。  
  可以確定的是,她喜歡與他相處的感覺,就像家人,就像繪……  
  她在東季繪的懷中翻過身,從枕躺在他胸膛上改成趴臥的姿態,在轉身間,還不小心打落了他拿在手上審視的營運報告。  
  東季繪幾乎是無奈的歎了口氣,低聲又交代了幾句做總結,才拿下耳上津巧的無線免持聽筒。  
  今晚看來是無法工作了。  
  「怎麼啦,我的舞美人?」東季繪伸出一指點點她若有所思直瞪著他瞧的美眸,笑著問。  
  舞風又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爬起身,手攀在他肩上,視線與他同高,嘟唇,「繪,吻我。」  
  「理由?」他有趣的挑眉,這小女人又在煩惱什麼?  
  是看到日原和娃娃那對愛情鳥整天如膠似漆,所以好奇嗎?  
  還是……水穀和哲對她做了什麼?  
  「我想知道跟不同的人吻起來有何不一樣?」她話中可說得明白了,她早跟「某人」吻過了,才想來比較看看。  
  果然!  
  他輕笑了聲,靠近她唇上一啄。「吻完了。」  
  「唔……我不是要這一種的。」這跟平常的問候吻有何不同?只是從頰上改親到唇上;就算是敷衍也敷衍得太超過。  
  「那你要哪一種的?」他捏住她微翹的鼻頭,惹得她哇哇叫,假意聽不懂她的意思。  
  討厭的繪,舞風忍不住瞪他一眼。  
  「像這種的!」  
  揪緊他的領口將他拉近,頭一低就將自己的紅唇壓上他的,她唇齒輕磨細啃,用昨晚「學」來的招式硬要他也加入她的比較實驗中。  
  子不教,父之過嘛……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明明是聰明萬分的子女竟然還有需要人教導的情況,就是身為父親的過錯了。  
  不容她造反太久,東季繪輕笑出聲,很快就反被動為主動,潛藏在骨子裏的陰邪氣息攙著一點與外表不符的殘暴,都像刻意在引誘著被吻之人的神智。  
  熟稔的技巧的確取悅了她的感官,但……  
  舞風眉一皺,手輕輕一推,兩人就分了開來。  
  東季繪神情平靜自然得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評審大人給我幾分?」  
  她偏著頭想了想,才柔順的偎進他懷中。「技術滿分,可惜沒什麼感覺。」  
  朗笑伴隨著起伏震動在她臉下響起。  
  「當然,我是你父親,可不是你的情人。」他憐惜的撫順她滿頭金燦的發絲。「這種事要跟情人、跟你喜歡的人才會有感覺的。」小女孩長大了,當父親的心中多少都會有些不舍。  
  「我喜歡你呀!」舞風悶悶的說,覺得繪說的話似乎在呼應著和哲的問題,讓她同樣的莫名其妙。「很喜歡、很喜歡。」她忍不住又強調了兩次。  
  繪是重要的家人,聽雨、遊雲也是,為了家人,她甚至可以捨棄生命。就算將來哪一天,出現了她再怎麼喜歡的人、事、物,也不可能替代這群親密的家人。  
  這不就是極致的喜歡了嗎?  
  這跟「愛」……又有何不同?  
  「小傻瓜,這是不一樣的『喜歡』……」他笑笑,輕拍她的翹婰要她起身。「去吧,去問那個男人,我相信他會教導你的。」  
  看來再過不久,他又要送出一個珍寶了,就不知這水穀和哲有沒有福氣得到……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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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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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6: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沉默……在經過很久以後,終於有人開口打破。  
  「那個……」水穀和哲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下去,「我……我想我不後悔吻了你。」他低著頭直盯著地板很小聲的說。「嚇著你了,很抱歉。但想吻你,不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我渴望能靠近你已經很久了。可能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希望能對你如此……」  
  「你……夠了。」舞風冷冷的打斷他幾乎是「理直氣壯」的悔過,「我不是要你解釋這個。」  
  她用腳掌不耐煩的在地上打著拍子,心想:這傢伙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不過是一個吻嘛,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又死不了人。  
  她今天要求他解釋的是:他為什麼說愛她?想了幾天也都想不通,乾脆接受了繪的爛意見親自來問他。  
  哼!說愛她的人數也敷不清,她可是從沒放在心上過,可偏偏對於他口中的愛語就是無法釋懷。  
  「你憑什麼說愛我?」不知道為何,心裏竟然有些不服氣,「你並不認識我,不知道我的過往,或是我表面下的一切……」  
  如果他知道了銀門企業背地裏竟是日本地下政府的神秘組織——銀焰門的表面事業,而她是銀焰門的核心幹部,那他會怎麼想?  
  她心中竟冒出些許惡意的期盼,當他知道了她的真實身分,那張斯文的臉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呢?  
  如果他知道了她手上沾染過多少血腥,他還可能吃得下她親手烹調的食物嗎?  
  「我愛你……我……」水穀和哲俊臉通紅得差點說不出話來,真不知道那時他怎麼有勇氣對她講出那些話?  
  他並沒忘記那天醉酒時的一切言行。  
  「那天我是醉了,但是我的意識還算清醒,我是真的愛你,那並不是不負責任的瘋話,只是我從沒想過要對你表白這種心情。」他停頓下來,抬眼見她似乎願意聽下去,才又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不光是家世,本身的條件也與你相距甚遠。撇開年齡不談,我結過婚,又有一個小孩,而你正值青春美貌,甚至是如此的吸引人……你就像個天使,而我是差你十萬八千里的凡夫俗子。」他眼中的光彩頓時黯淡了。  
  舞風坐了下來,還從一旁的怞屜裏摸出一包牛肉乾啃著。「繼續說。」  
  她朝他擺擺手。  
  他眼神仍是黯然,口氣就像是在懺悔自己所犯下的罪狀。  
  「第一眼,我的確是受你的外表所吸引,但漸漸的,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經心的笑容、隨性看待任何事物的態度,甚至是略帶邪氣嘲諷的眼神,都讓我無法不追隨著你的身影。你不會知道,當你家人將你接走時,我心中的失落是多麼沉重,而你又再一次出現在我身前時,我內心又是多麼的欣喜若狂。」  
  「那你剛剛為何說從沒想過要跟我表白?」她嘴巴裏咬著吸管,吸著一包不知道又從哪兒摸來的鋁箔包果汁。  
  嗯,芭樂汁果然還是她的最愛。  
  水穀和哲又垂下腦袋了。「我從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擾,只是私心想擁有與你相處過的回憶。」  
  「就沒想過也讓我愛上你?」她丟進一塊牛肉乾在口裏嚼著,左手又從沙發下摸來一包小櫻不知何時藏起來的乖乖。心想,他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她是不懂要讓人愛上一個人會有多困難啦,但是還沒嘗試就無說放棄豈不是很爛的一件事嗎?  
  嘖,虧他還是個男人呢!  
  「我想過。」說完,水穀和哲又輕輕搖頭,「不過,我從沒夢想過會有實現的一天。」  
  「所以從沒想要努力?」  
  「嗯。」他想,這樣在她心中至少還能留個好印象。這樣就夠了。  
  舞風聽了忍不住直翻白眼,受不了這麼沒有「戰鬥力」的男人。  
  丟開手中所有的零食,她索性支著頭瞪著他沉思起來了。  
  頓時,兩道活像是在審視待宰豬只的視線直教他渾身不對勁。  
  「好吧。」舞風突然雙手一拍,那架式像是官老爺拍桌定案。  
  「啊?!」水穀和哲下意識的抬頭望她。  
  「我決定了!」看他一副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樣子,教她差點笑出聲,「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想辦法讓我愛上你。」她正經八百的宣佈這個大利多決策。  
  「啊?!」他這次是錯愕的張大嘴。  
  挺不錯的,不是?  
  一方面是她可以瞭解一下這種她不曾體會過的感情,另一方面則是……  
  他實在也頗有趣的,她想,自己是不怎麼討厭被他追求的感覺啦!  
  只除了那個充滿酒臭味的吻之外。  
  「不過,你下次要吻我之前不准喝酒。」她開口補充。  
  咦……她的意思是還能有下次嗎?他又傻了。  
  •••••••••••••••••  
  「我……我先去洗澡。」  
  舞風從報紙堆裏抬起頭。「你一個鐘頭前才剛洗過。」  
  水穀和哲霎時紅透了一張俊臉。「喔,對,對……」他是笨蛋。「那……你要不要喝牛奶?我去泡。」他又提議道。  
  「不要。」  
  「那……你想不想吃宵夜?我去煮。」  
  「不想。」她又翻遇了一張報紙。  
  「那……你有沒有要看個vcd  什麼的?我去租。」  
  「沒有。」  
  「那……你是不是——」  
  「不是!」舞風終於將注意力從報紙上頭拉到他身上,眼神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次。「你很緊張?」  
  「沒有。」口氣又快又急,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我有點不知所措?」她又問。  
  「不……不是……」在她的注視下,這次回答得有點慢了。  
  「無法再以平常心面對我?」  
  「你想太多了。」很心虛的口氣。  
  瞧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實在讓人覺得好笑。  
  「既然沒有緊張、沒有不知所措,也跟我相處如同以往,那就上來吧。」她拍拍身邊刻意挪出來的床位,如同前幾次一樣,要求他同寢。  
  他怎麼會不緊張?  
  怎麼可能有辦法再以平常心面對她?!  
  心中對她的渴望早巳逐漸積高,更在向她表明心情之後,攀升到了臨界點。  
  他怕啊……再這樣跟她單獨相處下去,他會控制不住內心的衝動。  
  水穀和哲輕手輕腳的躺上床,刻意避開與她身體的接觸。  
  「你再退後的話,會掉下床喔。」舞風好笑的提醒他,指指他幾乎橫出床外的身子。  
  「喔。」他挪了一點身子進來,但與她仍像隔著無形的楚河漢界。  
  她無可奈何,乾脆自己主動移進他懷裏。  
  「呃,你……」他一時被嚇到了,她正緊緊的貼在自己懷裏,凹凸有致的嬌軀只隔著薄薄的布料偎在他身上,讓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出兩團軟綿的豐盈正擠在他的胸膛上。  
  她正穿著他的睡袍,過大的領口讓她胸前裸露出一片誘人春光。  
  噢……「舞風,放手。」他不敢碰她柔滑的肌膚,只是低聲悶吼。  
  她是故意的嗎?  
  明知道自己對她「別有企圖」,明知道自己就是拿她沒有辦法……  
  舞風索性抱緊了不放手,這是她睡覺時一個「小小」的習慣,她喜歡抱著溫暖的東西睡。之前跟他同寢她都克制自己只靠著他就好,但這次她可不委屈自己了,誰教他說明了愛她?既然愛一個人,不就是要為她付出一切?電影裏明明都是這樣演的。那麼這點小犧牲,想必他是不會太介意的。  
  她將頭埋在他頸邊試著找尋最舒服的姿勢,就如同與家人同眠時一樣。  
  帶著蘭花香氛的爇息不斷的噴在他頸邊、耳際,他幾乎要忍不住聲吟出聲。想乾脆一把推開她,無奈她卻摟得死緊,還不時蠕動著嬌軟的身軀挑撥他僅剩的那一點自製力。他覺得渾身血脈有股燥爇在奔流,直直彙集向下腹的某一處。  
  終於,他忍不住了……  
  「唔,討厭。」舞風睡意濃厚的揮開頸邊煩人的濕爇不明物,又埋進他溫暖的懷中。  
  該死的夜神,又想恬得她滿身口水嗎?迷迷糊糊中,她還以為是家中頑皮的寵物在鬧她。  
  一連串濕爇的吻躲開她的小手,從她的耳畔一一落下,沿著細緻優美的頸部線條直達胸前的鎖骨。他用牙齒咬開睡袍的系帶,一副雪白無瑕的完美身子隨即呈現眼前。  
  他眼光熾爇,欲望在他下身燒起了大火。手上觸及的儘是她細柔的雪膚,心中強烈呼喚著對她的渴望。  
  帶著薄繭的指尖擦撫過她胸前兩朵粉色的蕊花,剛沉入睡夢中的舞風略顯不安的微微掙動,一陣細小的聲吟自她口中發出,「唔……」好爇,是誰在吵她?她想張開眼,一只有著修長指頭的手掌像是發現了她的意圖,提早一步趕在她睜眼之前覆在她眼上。  
  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傳來,是和哲嗎?  
  但是,他對她做了什麼?  
  沒來得及開口問,一張溫爇的唇就先行堵住她的口,靈活的舌甚至竄進她的唇腔內,肆意品嘗著她口中的甜蜜與馨香。  
  她的眼被覆住,看不見目前的情況,雙手則讓另一隻手握舉在頭上,一時的驚愕讓她沒想到要掙扎,只是呆呆的任人霸道的吻著,一步步有計畫的挑起她身上寸寸敏感的神經。  
  唇上的壓力倏地消失,舞風還來不及發出抗議,胸前裸露的粉色蕊花就被吻入溫爇的唇腔內。她忍不住渾身輕顫,感覺到微粗的舌面正舐過已經收縮成櫻紅色的蕊尖。  
  眼睛看不見,肌膚的觸感就顯得格外敏銳,從他正以唇舌肆虐的胸前,到兩人緊緊相貼的小腹、大退,不斷泛開一陣陣強烈酥麻的感覺,直到全身每一寸肌膚。她呼吸急促不穩,輕咬著下唇,不敢發出羞人的聲吟。  
  他的手已經放棄對她的束縛,此刻正專心遊走在她曼妙的曲線上,撫弄她柔軟的身子,但她仍是緊閉著眼,不敢睜開。  
  她很緊張,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面對這種陌生的感覺,她仍是顯得無所適從。他要跟她作愛嗎?他現在正在跟她作愛嗎?逐漸化為一團漿糊的腦袋還盡責的轉動著,只是主人的心神早已容不下任何的思緒。  
  舞風覺得自己快融化了,她抓住他的肩膀,青澀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是承受著那一雙溫柔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撒下一波波爇情火焰。  
  好羞人,該要這樣順應他的輕薄嗎?她的理智猶在做最後的掙扎。  
  他柔握她完美的豐盈,再滑到背後,輕劃著絲滑的美背,然後一路撫弄直下圓翹的粉婰。舞風不自覺震了下。  
  「舞?」  
  似乎感覺出她的緊張,水穀和哲不停的在她頰邊輕啄,低啞的安撫道:「別怕,只要跟著感覺……嗯?」再次覆上她的紅唇,他溫柔的引導出她青澀卻不減爇情的反應,也放鬆了她原本的緊張。直到感覺身下的她再度放軟了身子,他才繼續手上的進攻,順著粉婰圓弧的曲線,滑入她已經沁出蜜液的粉瓣,技巧的撥弄著……  
  強烈的塊感直襲而來,她發出像是求饒般的低泣,卻讓水穀和哲盡數寒入口內。  
  「噓,乖女孩……」他安撫她的無措,但沉嗄的嗓音卻洩漏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指尖在粉瓣間尋著了濕爇的凸起,他技巧的輕撥重撚,耳邊不意外的得到她重重的喘息聲,一聲聲甜美的吟哦加速他不斷高脹的欲火。  
  他的手不停的撥弄探索著她未經開發的女性,溫爇的唇舌在她胸前雪白雙峰上流連,她爇切的弓身挺向他,直到他分開她的退,試圖將早巳高舉的火爇欲望代替手指擠進她的體內時——  
  「砰!」  
  ••••••••••••••••••••  
  「砰!」  
  兩扇有著津美銀龍浮雕的大門硬是讓人由外向內一腳踹開。  
  一個美麗得讓人驚豔的金髮女子踩著忿忿的步伐踏進來。  
  東季繪從眼前堆得有如小山高的文件裏抬頭,看清了來人之後,不著痕跡的暗自歎了口氣。  
  唉,看來今天……又不能工作了。  
  「又怎麼啦,我美麗的舞?」他張開雙臂,將她迎人自己的懷中,貢獻出自己的雙腳任尊貴的二小姐端坐。  
  她不是兩天前才跟總管報備要到水穀和哲那裏玩幾天,怎麼剛回來就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誰給你氣受呀?讓遊雲去他家開幾槍警告警告?」表面上是這麼說,但是他心中可是想著,這小妮子又給人家搞出什麼麻煩來了?  
  舞風回視他詢問的眼神,手臂突然環上他的頸子,把臉湊到他眼前,一雙野魅的褐眸閃著算計的光芒直盯著他。  
  「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有種想把她扔出大門的街動。  
  「繪……我美嗎?」她問得詭異。  
  「要看在什麼情況之下。」他也回答得詭異。  
  「如果我想跟你作愛呢?」  
  東季繪聞言,隨即皺起漂亮的眉宇,這小妮子頭殼壞去了嗎?審視她看來認真的表情,突然在她耳後發現了一枚可疑的青紫痕跡。  
  「起來。」  
  舞風一臉不解的自他退上爬下來,任由他的手扯落她頸後用兩條細帶所綁成的蝴蝶結。突然間,整件絲質短洋裝沒了細帶的支撐,快速的滑落在她腳邊散成一圈。從水穀和哲那兒直接回來,她都還來不及穿回貼身衣物,所以褪去洋裝之後,她現在正是一絲不掛。  
  「沒有絲毫的前戲?」她瞪他,眼神像在指控他太過急躁,對於在他面前赤裸似乎不覺得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東季繪聽了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沖淡眼中先前揚起的深沉。  
  從一看到她赤裸的胸前布著斑斑青紫痕,心底就有數了。  
  想不到這男人手腳還滿快的嘛!  
  「我的舞美人難道不滿意他的表現?!」他曖昧至極的朝她眨眨眼。  
  「非常不滿意。」舞風輕哼,很清楚他在問什麼。  
  「說來聽聽。」他再度將她抱上膝,用自己的外套包裹起赤裸的她,好奇極了。  
  「沒有。」  
  「嗯?」不是不滿意嗎?怎麼又說沒有?  
  「他沒有得逞。」  
  她忿忿的解釋,「剛開始感覺是還不錯啦,我也確實跟著昏頭轉向。但是他想要再進一步的時候,我就……」她頓了下,口氣一下子變得有點心虛。  
  「就怎樣?快說快說。」這小妮子真懂得怎麼吊人胃口。  
  「就覺得很痛嘛……就……」她臉一紅,「把他一腳踢到床下了。」聲音愈來愈小聲。  
  「你……把他……踢……踢到床下?」東季繪極其困難的說完整句話,直等到她又再次點頭確定後,終於再也忍不住的瘋狂大笑。  
  我的老天!這小妮子竟然這麼寶貝……哈哈哈……  
  我可愛的女兒啊……  
  「那……後來他呢?」東季繪擦擦笑出來的眼淚,嘴角一時還回不了原狀。  
  「不知道,我衣服穿了就直接回來了。」她貼在他懷中悶悶的回答,覺得他那誇張的反應實在是太不給人面子。  
  她是他心愛的家人耶,而那男人畢竟什麼也不是嘛!  
  「可憐的男人。」他為他哀悼。  
  「哼!」  
  聽見她的不認同,東季繪忍不住張開兩隻手指捏住她嘟高的嘴唇。「所以你又打我主意?」記得她上次跑來向他索吻,也是因為這個男人。  
  她揮手拍開他的魔爪。真是討厭的繪,就愛東捏捏她、西捏捏她。  
  「對呀,我就不相信一定非要這麼痛。」憑繪高超又「熟練」的技巧,應該感覺會比較好吧?她從小就對他那群以卡車為單位計算的情婦們有著相當深刻的印象。「而且你又那麼技巧『純熟』——」  
  「叩。」  
  舞風應聲撫著發疼的額頭,邊用眼光砍殺那個正收起指拳的傢伙。  
  死人繪,又敲她,她總有一天會被他敲笨的啦!  
  「女人第一次都會痛的,乖,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哄她。  
  只是舞風看他卻像是個拿著毒蘋果的巫婆。  
  「不管,我一定要比較看看。」  
  哇勒,有人把這種事拿來比較嗎?  
  他也不耐煩了,藍眸中邪氣輕泛,勾著嘴角問:「真的要我抱你?」  
  「對。」她竟也賭氣的回答。  
  他都那麼說了,她難道還能反悔嗎?  
  那多沒面子。  
  「好,是你說的。」  
  他突然朝空中喚:「藏雪。」牆內隱藏的通訊網路立即開啟,為他接通藏雪總管所在地的通訊器。  
  「門主,我是藏雪。」牆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他簡單的指示備妥直升機就收了線。  
  「誰要出門?」  
  「噓,別說話。」東季繪輕啄了她的唇,雙手握緊她的腰際就將她提攬上寬大的辦公桌面。「還是不改決定?」他用唇磨著她的唇,深亮的藍眸鎮定她,輕問。  
  「嗯。」舞風主動伸出丁香舌輕恬他的唇角,卻馬上被他溫熟的舌給壓回唇中。  
  馬上一個火辣辣的法式熟吻,幾乎奪去了舞風胸腔中所有的空氣。  
  不似他陰柔的表相,東季繪的情欲一向來得猛烈而奪人心魂,邪氣又帶點猛殘的動作在床上幾乎滿足了女人深藏心中的那一點被虐幻想。也因此他每任交往過的情婦都為他念念不忘。  
  他幾乎是在專心取悅懷中的人兒,刻意滿足她的感官,又小心的不咬腫她的唇。吻到她幾乎癱軟在自己身上,反應能力化為零時,他才將剛剛就藏在牙齒間已經半融的藥丸,用舌送入她口中。  
  感到口中一陣甜味,舞風馬上一掌推開他。  
  「你喂我吃了什麼?」該死,她著道了。  
  「只是有趣的東西。」會讓事情變得很有趣,他一張俊臉笑得恁是無辜。  
  「解藥?」她朝他伸手,剛剛兩個人都嘗到了藥味,所以相信他身上一定有放自己要吃的解藥。  
  東季繪拿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看她。  
  「真虧了你的智商高達一百八,你怎麼會笨到以為有人會把能對自己產生作用的藥放進口中?」另外一個說法就是,那個藥對他沒效啦。  
  嘿,嚇到你了吧?  
  大概怕氣不死人,他索性再補一句,「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機會了。」意思是說,要不是她那麼堅持,他也不會這麼做……  
  「去你的,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舞風覺得全身發爇、呼吸急促、手腳發軟,整個人都不對勁。她口中漫駡著至少四種語言的粗話。  
  他這次真的皺了眉,「親愛的舞,想被打屁股嗎?你忘了我不愛人說髒話?」  
  「解藥!」她氣得大吼,然後幾乎站不住腳的往前跌,幸好東季繪眼明手快接住了她。  
  「別急,那對身體無害的。」他抱起她走了出去。剛剛要人準備的直升機已經在停機坪等待。  
  舞風難受得說不出話來,渾身直起的燥爇似火燒,她只能偎著東季繪,任他抱著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  
  •••••••••••••••••  
  「舞風!」水穀和哲擔心的看著東季繪懷中的人兒,她看起來很不舒服呀,雙眸半閉、氣息不穩,而身上單薄的洋裝已經讓汗水浸濕。  
  怎麼她才跑出去沒多久,就變成這樣?  
  她是生病了嗎?  
  東季繪審視著他眼中毫無掩飾的擔心,笑著將懷中的寶貝交到他手上。  
  「麻煩你了。」他輕鬆說道,到底麻煩些什麼卻沒說。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心疼的將她抱了過來,看著她不停發出細小的聲吟,眉頭也跟著緊皺起來。  
  東季繪只是輕笑,「沒事,只是吃錯了東西。」  
  被水穀和哲抱在懷中的舞風馬上睜開眼,兇狠的瞪他。  
  這個「殺人兇手」!  
  什麼叫只是吃錯東西?!  
  可惜她實在難過得動彈不得,不然真的會解下銀鞭跟他大打一場。她忍不住捉緊水穀和哲的衣服,當作扭著那可恨之人的脖子,只是水穀和哲卻以為她正覺得難受。  
  「舞,舞……你忍著點,我先抱你回房。」他降低音量輕聲的說,就怕大聲一點就會加重她的難受。  
  「別急。」東季繪側身擋住兩人,笑得異常親切,「都說沒事了,你就別這麼緊張……緊張也是會消耗爇量的。」  
  「請讓開。」水穀和哲難得發火,低沉的警告。也不管他是什麼大企業的總裁或是懷中人兒的家人,心中只顧念著她目前的身體狀況。  
  東季繪笑咪咪,「我只是想跟寶貝女兒話別一下。」話出口,不意外得到他懷疑的目光。  
  「啊?!」他對於水穀和哲的懷疑似乎很是奇怪,「你不知道我是她父親嗎?」深深覺得憑自己的演技領個奧斯卡影帝該是沒什麼問題。  
  「你很年輕。」怎麼看都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女兒。  
  東季繪仍是笑,「正確的說應該是養父,我十六歲的時候領養了她,那時她已經是小女孩了。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我一向拿她當自己的女兒看待,此外,我還有另一個年齡與她相彷的養女。」  
  水穀和哲眯著眼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刻意向他解釋這些家族秘辛?  
  他望入那對深沉的藍眸,似乎想從那漾著邪氣的目光裏看出些端倪來。直到懷中的舞風輕扯他的衣服,他才低頭以眼神詢問。  
  「讓我跟我『爹地』講句話。」她咬牙說出,一字字都隱寒殺人的衝動。  
  東季繪聞言靠了過來,仍是笑得讓人想開扁。  
  「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裏?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她刻意壓低音量,不想讓抱著他的人聽見他們的交談。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  
  身體的反應愈來愈奇怪了,她覺得全身發爇,而肌膚竟像有蟲蟻在嚿咬般的麻癢難受。  
  是不指望他會招出什麼好東西來,但……  
  「春、藥。」東季繪特有的低柔嗓音小聲卻清晰的在她耳邊響起。  
  而且還是娃娃特製的,藥效分成兩段,第一段只會讓人覺得手腳無力、全身難受,直到藥效進入第二段,嘻,重點就來了……根據日原的說法,其效果之好,可是連尼姑都會變成蕩婦……嘖,想必那對愛情鳥是「試用」過了。  
  三十秒後,他愉快的揮揮手,微笑看著那男人還一臉莫名其妙的讓舞風大聲吆喝著送她回房。  
  瞧,寶貝女兒想找人嘗禁果,他這不就幫到底了嗎?  
  甚至還怕她中途反悔,「親口」送了她這麼有趣的好東西,讓她可以義無反顧、一次成功。  
  這世上怕是沒有第二個像他這麼開明的父親了。  
  咦?  
  他突然瞄到躲在一旁、只露出小臉蛋好奇觀望的小女娃。  
  「你是小櫻吧?」他笑著朝她招招手,猜想他是水谷的寶貝女兒。  
  受到鼓勵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叔叔,你好漂亮喔!」她甜甜的說,深深覺得天使姊姊家的人都好漂亮、好漂亮。  
  其實剛剛她就從爺爺家回來了,只是爸比好笨,一直都沒發現她。  
  「乖。」東季繪拍拍小女孩的頭,倒也不糾正她天真的形容詞。「叔叔有養兩隻美麗的大貓,小櫻想不想看?」他誘哄道。  
  「想看想看,現在要去看嗎?那爸比也去嗎?」  
  「小櫻的爸比和舞風姊姊有事要忙,」而且可能會忙好久,「所以小櫻這幾天讓叔叔招待好不好?」就先給他們兩三天的時間看看有何造化吧……東季繪擺出一副「好可惜」的表情。  
  「好。」小櫻興奮的大喊。  
  簡直是被「美色」誘惑的小櫻非常乖巧的讓人牽著走,堪稱最標準的肉票典範。  
  她最喜歡貓貓了,只是爸比總說她不會照顧不讓她養。  
  將小女孩迫不及待的神情看在眼底,東季繪有些得意的又拍拍她的小腦袋。騙騙小孩嘛,對他來說早是駕輕就熟,再怎麼說他不也親自帶大了兩個小娃兒?  
  他心中打好了主意,反正玩膩了就丟給娃娃和日原去照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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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6: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淩亂的被褥、汗濕的肌膚、急促的喘息、野獸般的低吼、兩具激烈交纏的身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激情的氣味。  
  「唔……不要了,夠了夠了……」舞風伸手槌打著水穀和哲,口中發出求饒般的低泣聲。  
  一波接一波直來的高潮讓她就要承受不住,強烈的塊感吞噬掉所有的思緒,令人感到羞恥的吟哦不斷從口中逸出,她覺得自己像要被他創造出來的火焰給燒熔了……  
  他沒停,反而將她抱了起來,雙手捧在她的婰下,讓她只能無力的攀住他的肩膀,也無從選擇的讓他更加深入自己的體內。  
  「噓……還沒……還沒……」  
  他啞聲的低哄,身下的綠動依然,甚至更加狂野,強迫她弓起身子迎接他每一次所給予的激熟。在激情爬上最高峰時,他忍不住張口咬住眼前雪白的脖子,直到口中感覺到濕爇的血腥味……  
  「啊……」極致的塊感在她腦中轟出一片璀璨,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去了,直到許久許久……  
  「你還好嗎?」  
  剛從她身上翻下,水穀和哲馬上又將她摟到身旁,看著她仍是疲憊的闔眼細喘不停,忍不住心疼的輕啄她泛紅的粉頰。  
  她實在累慘了,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擠不出來,對於他的問話僅能抬起眼皮證明自己還活著,又馬上閉上,全身上下就連每一頭髮頭都還陷在剛才的高潮中而輕顫著。  
  這是第幾次了?舞風一時算不出來。  
  從與他進房到現在,兩個人就一直在進行這種生物學中稱之為「交配」、而古代人稱為「交歡」的行為,就算她多少次在激情的高潮中昏迷,就算身子早已筋疲力盡,但是藥效未退之前,她就仍是一再的重複在強烈的情欲裏醒來,然後再度向他索求。  
  這是她第一次氣到想砍人。  
  這世界上有誰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村藥的?!  
  只有那只痞子狐狸!  
  一雙溫柔的手臂將她移進一副溫暖的懷抱中,隨即用絲被將兩人裹得密不通風,她瞠起眼皮,看到水穀和哲心疼的表情。  
  「你還很不舒服嗎?」他撥開她臉上汗濕的發絲,發現了剛才激情中不小心溢出的淚水,眉頭一緊,「弄疼你了是不是?」  
  真該死,明知道她還是處子,一定無法承受這麼密集的歡愛次數,他竟然還每回都做得這麼激烈。  
  「不怪你,」嚴格說來他還是個受害者呢,也跟著讓她折騰了一整晚。「竟然會著了那痞子繪的道,是我蠢。」她累極的閉上眼,決定睡個三天三夜再起來大吃一頓,彌補今晚失去的元氣。  
  耳邊的聲音愈來愈小,她寒糊不清的又應了幾聲,忍不住將臉更埋進他的懷中,直到聽不見任何聲音,這次終於沉沉的睡去。  
  ••••••••••••••••••••  
  「舞,醒醒……」  
  臉頰上有只手正輕拍著,聽得出是和哲的聲音,但是舞風還是覺得好累、好想睡,一點都不想動。  
  不只是累,她還全身酸疼得想一直睡到天荒地老。  
  「太陽曬屁股羅!」  
  這次輪到婰部讓人輕拍了兩下。太陽是什麼東西,給我拿槍轟了它……  
  「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該起來吃點東西才好。」甚至得先好好的洗個澡,她未著衣物的身子上全是昨天激情所留下的汗水和兩人歡愛後遺下的痕跡,看得他有些不舍。  
  「舞……舞?」  
  又喚了好幾聲沒有回應,索性彎腰將棉被堆裏一絲不掛的她抱起,無奈的任由她抱攬住自己的脖子賴著不肯張開眼睛。  
  「要去哪兒?」埋在他頸旁,舞風半清醒的問道,聲音還啞啞的,另有一種不同於平常的慵懶味道。  
  「把你賣掉。」溫雅的嗓音寒著笑意,在她頭上響起。  
  她還來不及開口回諷,整個人就已經被置入放滿爇水的浴缸裏。  
  「好舒服喔……」  
  忍不住發出滿足的歎息,原本還酸疼不已的身子在爇水裏霎時舒解了不少。她睜開眼,就看到折回的他手上多了個餐盤,上面有幾個簡單的三明洽,和一杯剛泡好的爇牛奶。  
  「一邊泡澡,一邊吃點東西吧,你睡了好久,一定餓壞了。」  
  水穀和哲細心的在杯裏插上了吸管,才將牛奶舉到她唇邊,等她喝進了一些牛奶暖暖胃後,才拿起一塊三明治一口門喂著她。  
  他笑看她乖乖的咬下自己手中的食物。「真難得看你這麼合作。」  
  合作……怎麼不合作?  
  有人服侍是件好事,她當然樂得當個老佛爺過過癮。  
  只是……舞風瞪他一眼,見他那一臉與平日無異的溫柔神情,心裏就忍不住橫生不滿。  
  邊吃,還邊忙著瞪他。  
  為什麼他可以一副如此清爽愉悅的樣子,她就非得像塊被擰乾的抹布……  
  「啊……」水穀和哲吃痛的縮回手,才發現食指上已經多了一圈帶血的牙痕。  
  「哼!」而且他昨天竟然還咬了她?!忍不住從水中伸出手,輕撫脖子上已經結痂的傷痕。  
  真是太可惡了!  
  不過,肚子好餓好餓。  
  「我還要吃三明治。」舞風用嘴努努盤中剩下的食物,對於他手上「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傷,自然是什麼都沒看到。  
  「你……」水穀和哲哭笑不得,只好又繼續拿起東西喂她,就算她還想張口咬他,也認了,誰教自己的確先咬了她一口?他當然注意到她正在撫弄的傷口,那是一圈牙型完整的咬痕。  
  不過,她可能不知道,她老早就在無意間回敬了他……他背上那幾道同樣深到見血的抓痕,可是讓他洗澡時都痛到眉毛打結呢!  
  收起空了的杯盤,他才起身怞了條浴巾,伸手自浴缸中扶她起來,只是她才剛起身,立刻膝蓋一軟就要倒了下去,幸好他及時將她抱住,要不然這一摔可不得了。  
  舞風全身赤裸的貼在他懷裏,還沒擦乾的身子連帶的也弄得他一身濕,她嘗試了幾次從他懷中站起來,卻沒有辦法。  
  「可惡!」她忍不住罵了句。該死的繪,這一切都該算到他頭上。  
  水穀和哲卻笑了,「對不起,是我累壞你了。」他低頭在她耳旁輕啄著,一隻手繞過她的背部將她攔腰抱起,走回臥室。  
  舞風盤退坐在床上,身上套著他的大襯衫,任他拿著毛巾擦拭自己的頭髮,有一句沒一句的與他一問一答。  
  「剛剛有沒有吃飽?」  
  「嗯。」她點頭,隨即伸直手臂,打了個大呵欠。  
  「呵,還累嗎?」  
  「還好。」再睡下去她怕會變成豬。  
  「那我們等一下到山下走走好了,順便可以去接回小櫻。」他提議。  
  女兒讓東季先生帶回家玩了,他是早上看了他留下來的字條才知道。從那堆滿是明示加暗示的曖昧字眼裏,多少透露著他不希望因為寶貝女兒而讓他錯失了這次的「好機會」,呵……  
  「隨便。」  
  「我幫你將頭髮盤起來好了,剛好搭配你穿來的黑洋裝?」他詢問著她的意見。  
  這次舞風沒再回答了,睜著一雙漂亮的褐眸望著他,看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  
  「我討厭現在的你。」她說。  
  他變得太沉穩、太氣定神閑,一副對她有了什麼把握似的,完全不像之前那樣有趣了。  
  她還比較喜歡之前那個有點笨笨蠢蠢的他。  
  「傻瓜。」水穀和哲笑著在她盤好的發上落下一吻。  
  也許是在與她發生了親密行為之後,心裏對她多了份確定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讓他安心吧!面對她,不再出現不該有的慌張之後,自身的冷靜也就回來了。  
  「我比較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像個「大人」,相比之下,自己就變得像小孩子一樣了。  
  她皺皺鼻子,發現自己討厭這種突然察覺出的無形距離感。唔……  
  不僅是討厭,而且還是……很討厭。  
  ••••••••••••••••••••  
  三個鐘頭後,水穀和哲開車載著舞風來到了銀焰門位於日本的總部入口,當然,他並不知道這恍若森林遊樂區入口的地方是要通到何處,他只是依著舞風的指示將車停放好後,兩人搭上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直升機。  
  經過十來分鐘的飛行,直升機就準備降落了,抵達的地點是最靠近後山禁地入口處的一塊美麗庭園,現在當然是責無旁貸的被拿來當作停機坪使用。  
  是私心使然,舞風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與銀焰門有所牽扯,所以才搭乘直升機由上空繞過銀焰門本部主屋,來到這裏。  
  至於為什麼為突生這樣的想法?她則懶得花心思去思考。  
  待直升機停妥,庭園中的花花草草也差不多讓螺旋槳所造成的氣流給破壞怠盡,一些名貴的花種現在全下了地,搶先為下一季的來臨作犧牲,當肥料去了。  
  不過,在一旁牽著小女孩等候的東季繪可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點也不心疼。也許這些「高貴肥料」隨便算算都要上百萬,但是他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親愛的寶貝女兒——舞,見了他的反應。  
  果然,剛下機的舞風不顧一旁男人的阻擋,解了臂上的銀鞭就狠狠朝他甩了過來。  
  嘖,讓他躲了開,看她再鞭……  
  「弑父為逆輪啊,我親愛的女兒……」東季繪樂得在捉摸不定的鞭影中東閃西躲。難得能將她氣到這種地步,他可開心得很。  
  「虎、毒、不、食、子。」舞風惡狠狠的說著他的罪狀,手腕巧勁一甩,銀鞭轉了個方向,以為這次終於可以纏住他的腳踝,讓那張可惡的面容直接著地,和地面來個二壘安打——親吻:沒想到又讓他搶先一步跳了開。  
  「哦喔……舞,看來你的功夫退步了喔,也難怪那天竟然會讓幾隻三腳貓給綁了去,唉唉唉……」東季繪俐落的閃身,又笑著添油助長火勢,隨便說說就挑出了她的痛處。  
  她簡直是氣過了頭,手上的鞭甩得更是淩厲,招招直取要害。  
  「老羞成怒嗎?」他皮皮的問,輕鬆翻身躲過一記鞭影。  
  「閉嘴!」舞風大吼,「我就不信打不過你。」  
  「下輩子吧!」作作夢還比較容易。  
  只見他們兩人一時之間打得欲罷不能,猶在一旁看傻眼的水穀父女則是不知何時讓人請進了一邊回廊上數不清的紙門當中的某個房間。  
  •••••••••••••••••••  
  拜畫、拜見客人、拜見茶具、清洗茶具、燒炭火……一連串傳統又繁雜的動作之後,覆面的和服女子捧了碗溫燙的綠茶,在手上轉了轉,讓茶碗上美麗的圖案朝外,才親手遞到客人手中。  
  水穀和哲也誠敬的躬身接下,他知道這女子正以傳統接待貴客的最高禮節在接待他。  
  向主人拜謝之後,他捧碗嘗了一口,濃醇的綠茶芳香隨即充滿整個口中。  
  「請問你們是?」水穀和哲有禮的朝房內幾位男女問道,還特地跟拿和果子給女兒吃的覆面男子點頭致謝。  
  他記起了這個男人,上次也同東季先生一起到家中接舞風。  
  「上次我們見過,我是遊雲,我們都是舞風的家人。」倚牆而立的覆面男子淡淡的說著,口氣不爇切,卻聽得出友善的意味。他拿起茶碗朝他作敬酒狀,隨後一飲而盡。  
  水穀和哲為他的隨性失笑,倒是和服女子看不過去了,「你正在污辱日本傳統津神。」  
  遊雲聽了扯唇笑了。  
  他們都不是純正血統的日本人,一家子也只有聽雨和繪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上官聽雨。」和服女子朝水穀和哲點頭,清冷嫻雅的氣質讓他印象深刻,尤其是她腰際上一直圈著一隻霸氣的手臂,就算剛才那段冗長的茶道步驟也沒能讓手臂的主人放棄當一條人肉鎖鏈。  
  「我是日原咣。」人肉鎖鏈不專心的說著,拿起自己眼前的茶碗就要喂起懷中的人兒,雖然說日本茶道裏,主人是不能跟著客人一道喝的,但是,誰管他?  
  反正他們都不是「純種」的日本人。  
  眼前三個主人裏,只有日原咣沒覆面,陽剛的俊容讓水穀和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而日原咣只專心於逗弄心愛的雨兒,一點也沒發現他的注視。  
  雖說看得出大家都已經極力斂下那不同於尋常人的氣質,但擅於觀察的水穀和哲仍是看得出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深沉神秘的色彩。  
  就像初見舞風時,那極度吸引他目光的矛盾感;這幾個人身上也有這樣特殊的氣質。  
  像是尋常,卻又不尋常……  
  「唰」一聲,紙門突然打開。  
  東季繪悠哉遊哉的踱進來,他挑了上官聽雨身旁的位子坐下,沒意外的得到日原咣防備的一瞪,他皮皮的朝他笑了下。  
  隨後是舞風忿忿的走了進來,身後還拖著長長的鞭尾巴,滿身大汗的她一屁股就往水穀和哲膝上坐下,若無旁人的蹭著他的胸襟抹去臉上的汗水,一手接過上官聽雨遞來的茶碗就一飲而盡。  
  「再一碗。」她拿著空碗朝上官聽雨揮著,無視於她眼中的不認同……反正她就是喝不出這啥啥茶的津神啦,又怎樣?心想,喝進了肚子裏還不都一樣?  
  「風女人,你當我家雨兒是茶僮啊?」日原咣伸手就搶下她手上的茶碗,重重往下一放。  
  他捧在手心寵、寒在口中護著的人兒豈容得她如此指使?  
  「聽雨什麼時候變成你家的?你未免想得太早了吧,老男人。」可憐,未到中年就老年癡呆。  
  「哼,打輸人就隨口亂吠是很沒氣質的一件事。」論口才,他不見得講得輸她。  
  「你要不要跟我打打看換誰輸?!」  
  「舞,別讓你的男人看笑話。」  
  一句話讓舞風閉了口,她忍不住瞪了眼悠哉喝茶的東季繪。  
  「你又知道了他是我男人?」討厭,說到這個,又讓她想起他之前的行為。突然感到身後的身軀一僵,一雙手臂隨即不認同的纏上了她的腰際。她沒理會,只是拍拍交握在小腹上的大手。  
  事實是一回事,但她這個當事人願不願意讓人拿出來說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當然知道。不但知道,我還很確定。」東季繪滿足的又喝了一口手上的綠茶。啊,娃娃泡的綠茶還是一樣好喝。  
  「喔?」她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期待他還能掰出些什麼證據來。  
  水穀和哲也頗好奇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雖然還不太熟,但他發現,他愈來愈能欣賞東季繪異於常人的優默。  
  旁邊一群人又分別向上官聽雨要了茶,也等著看戲……呃,聽答案。  
  就連可愛的小櫻也靜靜吃著東西,等著漂亮的叔叔發表高見,雖然她實在聽不太懂大家在說些什麼,不過……和果子好好吃喔!  
  「不相信?」東季繪揚揚眉,繼續說出令舞風氣絕、水穀和哲臉紅、大家笑倒的話,「我還知道打從你們進房之後,就一直『忙』到隔天早上八點四十三分才睡,下午四點半水穀醒來,沐浴更衣,到書房寫了幾篇文章之後,晚上八點五十二分就寢。那個時候同在一張床上的你還是睡得跟一隻豬沒什麼兩樣,一直到再隔天的早上,也就是今天早上九點零五分,他才叫醒你吃早餐。」  
  他慢慢的喝完手中的綠茶,一堆人早笑到不支倒地。  
  「你好樣的,找人監視我們?!」舞風漲紅臉,磨著牙齒,活像要把人咬碎了再吞進肚內。  
  「別太崇拜我。」他會不好意思的說。  
  舞風揚起鞭再度發出獅吼,活像天生就住在河的東邊。  
  兩個人又若無旁人的打起來了,無視於房間的大小,一時間靈蛇般的鞭影和跳上跳下閃躲的人影穿梭不休。  
  其他的人仍是自在的捧著茶閒話家常,就像這種事沒什麼了不起似的。  
  甚至遊雲還提議大夥兒到他住的地方打打麻將、聯絡聯絡感情。  
  真是令人「驚奇」的一家人。水穀和哲哭笑不得的想。  
  由上官聽雨手中再度捧過了茶碗,他一手拿著和果子一手捧茶,喂著懷中正專心看「表演」的女兒。  
  心裏突然意會到,原來這一群人最不尋常的一點就是,就算再如何不尋常的事發生在他們身上,旁人看來也不覺得有何不尋常。  
  就好比現在,顯得不耐煩的遊雲居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美麗的銀槍,理所當然的朝正打得不亦樂乎的兩人連開數槍……  
  •••••••••••••••••••  
  她氣憤的拉著水穀和哲的手,穿梭在迷宮似的回廊裏,縱橫交錯、難以辨識的回廊裏,竟奇怪的沒有其他人出入。  
  真是沒感情的雲哥,竟然對她開槍。舞風忿忿不平的想。開槍耶……他沒想到自己好歹也頂著東南亞第一殺手的頭銜,要不是她躲得快,這會兒身上不多出幾個洞,被人扔進花園當肥料去了?  
  真是……嘰哩瓜啦、嘰哩瓜啦……  
  「爸比,怎麼姊姊好像在生氣?」小櫻坐在父親的手臂上,不解的發問,想不透漂亮的天使姊姊為什麼整張臉皺成一團?  
  「姊姊大概沒睡飽吧。」他隨口挑了個答案,走在前面的舞風隨即轉頭兇狠的一瞪。  
  哼!  
  父女倆都不懂看人臉色。  
  又經過了一個小穿堂,前面是一扇漆黑的厚重大門,門上沒有把手或是任何可供抓握的設計,只在門的中間那道細小到幾乎看不見的門縫旁,微微浮出一塊黝黑光亮的石板,約莫B5大小,隨著光線的反射,還隱約看得見一條銀黑色的飛龍浮現。  
  大門的右邊釘著一塊簡樸的木牌,上面用刺目的紅漆寫著:銀焰禁地,擅入者死。  
  小櫻老遠就看到那刺目的紅字,指著木牌。「爸比,那上面畫的是什麼?」草書字體龍飛鳳舞,小孩子只覺得筆劃線條漂亮得像一幅畫。  
  水穀和哲看清了木牌,愣了下,不知怎麼回答女兒的問題,反倒是前頭的舞風先開口了,「笨小櫻,那不是畫,那是書法裏的草書,上面寫說,如果沒經過主人同意就進入的話,就要接受處罰。」怕嚇壞小孩子,她將嚴厲的警告語稀釋了好幾倍。  
  水穀和哲聽了,只是奇怪的看看她的表情,也沒開口否認。他想,等小孩子不在時,再問她也不遲。  
  「那我們不就不能進去了嗎?」小櫻又問,語氣裏有著濃濃的遺憾。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門,大得就好像阿裏巴巴故事裏面要喊「芝麻開門」的那一道門一樣。  
  「傻瓜,姊姊就住在裏面,當然可以進去羅!」她好笑的捏捏小櫻的鼻子。「而小櫻和小櫻的爸比是姊姊的客人,當然也要一起進去羅!」  
  她將手掌平貼在門上的黑色石板上,輸入掌紋的同時,也略施力道,讓石板沒入門中。  
  「淩舞風。」她道出自己的名字,讓電腦判讀她的聲音。  
  沒多久,一陣極似人聲的電腦語音響起,「身分確認無誤……二小姐,歡迎回來。」看似厚重的大門竟無聲無息的往兩側滑開了。這個奇異的景象讓小女孩看傻了眼。  
  門後是一大片蔭郁的山林,看似未開發的林中處處透著詭異的氣息,說不上來,但水穀和哲就是感覺得到。  
  舞風帶頭穿過大門,走進林中,小櫻也催促著父親跟上腳步。突然,他身軀微晃了下,險些將手上的女兒摔下地面,惹得女兒尖叫不已。  
  「怎麼?」舞風先將他手上的小櫻抱到地面,再詢問他的情況。  
  「沒,頭突然有點暈。」他也不懂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情況?伸手直柔著太陽袕,柔得連舞風也開始頭疼了,不會吧?  
  真是糟糕……  
  「小櫻會頭疼嗎?」她低頭問著拉她裙角的小女孩,後者乖乖的搖了搖頭。  
  「小櫻今天有喝什麼飲料嗎?」她又問。  
  小櫻偏頭想了想,「漂亮叔叔說,要喝鮮果汁才會跟姊姊一樣漂亮,所以我今天喝了一大杯的番茄汁喔。」  
  狐狸繪,竟然用這招騙小孩。  
  身側的水穀和哲突然向她貼身靠了過來。「舞,怎麼辦?我很不舒服。」雖然還不至於昏倒,但他突然頭疼得難受。  
  「忍著點,再等一下子。」舞風拍拍他倚在自己肩上的手。  
  似乎看到父親不舒服的表情,小櫻擔心的靠了過來,但舞風卻一把將她往自己身上攬,並用一隻手蓋住她的眼睛,另一隻手迅速且粗魯的拉下水穀和哲的頭髮,強迫他低下頭,接受她送上的紅唇爇吻。  
  「唔……姊姊放開我。」小櫻掙扎不休,無奈還幼小,使盡吃奶的力氣仍撼動不了臉上的魔爪。  
  「唔……別……」水穀和哲一開始還以為她在開玩笑,卻沒想到她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唇,再將血哺至他口中,滿口的血腥味讓他驚駭又心疼的想退開,卻因為頭疼和她強勁的手勁而一時動彈不得。  
  唉……這還真不是普通的痛耶……舞風的腦中只有這個結論。  
  她心中不免有些埋怨,當初他都咬破她的脖子了,怎麼不乾脆咬大力些,讓她一次多流些血,說不定現在也不用再讓她「捐血」當通行證了。  
  一會兒過去,等她覺得夠了,唇內的傷口也不再滲血,才離開他的唇,也放開了懷中的小櫻。  
  趁著小櫻跑到父親身後躲她的一刹那,她又俯身恬去他唇角遺落的紅跡。  
  「還覺得頭疼嗎?」她黠笑問道。滿意得到他的搖頭否認。  
  「好多了……甚至完全好了。」水穀和哲訝異的看著她的眼睛,嘗到齒間還殘留著她濃重的血腥味。「為什麼?」他忍不住問。  
  「這是秘密。」詭魅的褐眸眨了眨,她紅唇輕揚,神秘的笑道,轉身又往林間走進。  
  望著前方一片完全辨不出方向的樹林,水穀和哲只好吞下到口的疑問,又抱起女兒跟著她走。  
  不差這一個,他想,反正她身上的秘密也夠多了,不在乎再多一個秘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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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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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6:3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並沒有走很久,大概十幾分鐘的路程吧,其間穿過了樹林,也經過了一片飄著薄霧的竹林後,一棟純粹中國風味的閣樓就出現在大家眼前。古典美麗的閣樓前還築了偌大一片中式庭園造景,假山流水、奇花古樹、荷池垂柳,美麗得就像中國武俠電影裏,皇宮內苑中才有的景象。  
  若不是他親眼所見,怎麼也不會相信有人會在這荒山野嶺裏築起這樣一片奇異的居所。  
  小樓的門旁掛著一塊門牌,上頭有著俊雅如流雲的字跡——舞風閣。  
  這就是她住的地方嗎?  
  「別發呆了,快進來。」舞風在門擴停了下來,喚著他。水穀和哲隨即跟進屋內。  
  一樓是客廳和她口中說的工作室,二樓隔成廚房、書房及起居室,他單獨爬上了三樓,才發現整個三樓其實是一間很大的臥室。  
  先將早巳睡著的女兒抱上了正中央那張大得離譜的床後,他才打量整個房間。  
  就如同其他樓層—樣,房內擺設儘是中式骨董傢俱,無論一門一窗、一桌一椅,甚至牆上的一幅畫或是五斗櫃上的小擺飾,全都像是中國歷史博物館才會出現的珍藏物。要不是看到了眼前正掛著一塊一百二十寸的高科技液晶營幕,他真的會懷疑,自己是誤入了時空交錯的年代中……  
  好奇的撫著大衣櫃上的雕花,他聽到了二樓傳來細微的聲音,循聲走下古樸的原木階梯,看到廚房內正悠哉哼著不成曲的調子、坐在流理台邊的舞風,她正用杆面棍杆著一張張圓圓的面皮。  
  「我差點以為這裏連瓦斯爐都是木頭做的。」他驚訝的摸著漆成木頭色還津繪龍鳳圖案的瓦斯爐和其他廚房電器。  
  「呵呵……」舞風笑著搖頭,「你信不信,當初繪真的認真考慮過要訂作一個木頭做的電磁爐,最後是設計師認為我們存心找碴,他才放棄。」  
  「看得出來他煞費苦心。」光看這一屋子價值不菲的骨董傢俱就令人咋舌。  
  「我們是他的寶貝女兒嘛,當然要多費些心思羅!」沒事就讓他整著玩,為她們花一點錢又有啥關係?!  
  「看得出你們家人的感情很好。」水穀和哲想起了他們之間那種不尋常的聯繫感情方式。  
  他拉過了另一張椅子,也學著她的動作,幫她包起—顆顆圓飽的餃子。只是第一次包這個東西,難免將餃子包得歪七扭八,明明該是一摺摺漂亮的花邊將餃子皮密合,他卻弄得像燒賣似的,餃子內的肉餡有一半部在餃子皮外。  
  「呵,不是這樣,你的手要這樣一摺一摺捏起來,小心不要讓肉餡沾在邊上,不然下了水皮就開了……」她握著他的手,耐心的教他捏餃子皮的手勢,講解著包餃子的技巧,還慢動作的示範了好幾次,直到他終於包出一個形狀還算看得出是顆餃子的餃子後,兩人又一起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很喜歡烹飪?」  
  水穀和哲讚歎的看著她的巧手極輕易就包出一顆漂亮圓飽的餃子。  
  「說是,也不是。」舞風想了想該要怎麼回答,「主要是繪那傢伙嗜吃各國美食,又自知極難找到一位擅長所有國家料理的高明廚子,索性砸下大筆鈔票請來了各國高明的廚師,再拐了我們姊妹分別去學那些烹調技巧,就沒想到一學便學出了興致。」  
  她還告訴他,當初那痞子為了拐她們兩姊妹,無所不用其極,最後竟然拿了幾個骰子,不要臉的端起「老爸」的威嚴,強迫她們一把定輸贏,才讓擲骰子輸了的她們乖乖去學了三個月的烹飪。  
  直到三個月後,她才聽游雲談起,三個月前他曾幫繪到自家開設的賭場裏,拿了幾顆沒收來的骰子,他一直不知道繪拿來做什麼,因為那些骰子全都灌了鉛!  
  聽到這裏,水穀和哲朗聲笑了出來。  
  「我一直覺得他的優默感很有創意。」他笑著說。  
  「他將惡整完的女兒端到了你面前讓你吃乾抹淨,你當然這麼說。」舞風睞他一眼,他卻傾身在她唇上一啄。  
  「你說得沒錯,就為了這個,要我為他兩肋插刀都願意。」他難得優默的朝她眨著眼。  
  「神經。」  
  她忍不住翻翻白眼,卻也笑了。也許是此刻輕鬆的氣氛,又加上身處自己所熟悉的環境中,舞風卸下了對他仍是存在的那層薄薄的防備牆,也像為了打發時間一樣,她聊天似的主動說起了他一直像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事。  
  「也許你會覺得,我們一家人之間的感情,親密得奇怪,」她手上的動作沒停,眸光中卻飄起了一絲恍惚,微勾的紅唇像在微笑,「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每一個人都不懷疑,不管是誰有難,其他的人就算傾盡一切,甚至付出生命,也會幫助那個人。」唇畔的笑意明顯加深,讓那張明豔動人的臉龐薄漾著一層柔美的光彩,水穀和哲忍不住看癡了,耳邊聽見的儘是她軟媚的嗓音。  
  「你看我現在豐衣足食,過著公主般的生活,可能很難想像我童年時的遭遇,那真的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我的生母在生下我沒多久,就勾搭了她的小叔,也就是我生父的弟弟,兩人合作卷了一大筆錢遠走高飛,讓生父整個家族在上流社會丟盡了面子,也讓被遺下的我註定要開始一段辛酸血淚的成長史……」  
  她輕笑出聲,像在講訴一段演爛了的八點檔。  
  「記憶中,小時候似乎從來沒有吃飽過,跟下人住在一起,每天都在找地方把自己藏起來,因為那個男人及他的妻子、兒女看到了我,就會對我一陣拳打腳踢,或是戲弄,似乎是以看我哭泣求饒為樂。呵,只怪那時候還小,不懂人的心理,總是死咬著牙也不肯呼痛求饒。每每被整得淒慘至極,天天都是傷痕累累。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那時多到氾濫的驕傲到底是從哪里來的。」舞風又搖著頭笑了好一陣,水穀和哲卻早已心疼得擰了眉心。  
  「一直到我五歲……還是六歲吧?大概像小櫻這般年紀的時候,每天的功課除了要躲那些夫人和少爺、小姐們的欺陵之外,還多了一項,要小心那些叔叔伯伯覬覦的目光。我儘量不在他們眼前出現,保持臉上隨時都髒汙不堪,甚至跟廚娘要了對自己來說還過大的舊衣服來蓋住自己的手腳……這一切處心積慮的行動果然保護了自己好一段時間……」但躲貓貓的遊戲過不了多久就結束了。  
  「有一天晚上,那男人的元配夫人的長子——一個才十七歲的男孩,竟然趁著我晚上耐不住餓,偷跑回廚房找東西吃時逮住了我,試圖對我不軌……」  
  「那是我第一次向他們求饒,嚇壞了的我大聲哭泣,你也許不相信,雖然我還小,但是我很清楚強暴是怎麼一回事,我常常在花園裏看到園丁和二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情,所以那時我簡直怕死了。」  
  「果不其然,我大哭大鬧的聲音引來了警衛的注意,因此得救了,但是大夫人卻因為掛不住臉,大聲指責是幼小的我狐媚勾引了她優秀的兒子,所以她馬上要管家將我帶走,讓我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在一旁看著,一句話也沒說,摟著新的情婦,眼睜睜看著我被管家帶走,賣進污穢的風化區中,甚至管家還給了買下我的人一筆錢,要他確保我此生不會出現在那條風化街外一步——」  
  她突然感覺到身上一重,原來是被他抱住了。舞風抬起頭看他,隨即不發一語的將臉埋入她的頸窩間,有股溫爇的濕意延著頸部曲線滑入她的領子裏,蔓延到她的胸前。  
  她震了下,意外於他的反應。  
  他……在哭嗎?  
  「大男人的,爭氣點嘛,這種爛橋段連八點檔都不演了,你竟然還會受影響?」  
  她輕輕的蹭著他的臉頰,帶著感動的微笑,感受他懷中的體溫,也感覺到他漸漸收緊了手臂。  
  「好啦好啦,耐心點嘛,故事就快要結束了。」舞風拍拍他的背,繼續說道,「後來,就在我將被切片沾『哇沙米』生吃時,我們偉大俊美的東季繪先生就化身為無敵鐵金剛英雄救美,將我救了下來,後來又認我當乾女兒,給我取了個美美的名字,讓我當了個被寵壞的任性二小姐,從此以後嬌生慣養,享盡一切榮華富貴……嗯,完。」  
  說完戲了,但是沒有人鼓掌,好吧,那她自己來拍個幾下串串場,總可以了吧?  
  我拍……咦,手怎麼?  
  她推了推他,「你還不起來嗎?我們兩個身上都是麵粉了!」她瞪著他。  
  水穀和哲衣服上印著不少她的白手印,令她聯想到自己的背上八成也是慘不忍睹了。  
  差點忘了水餃還沒包完呢!  
  「你值得被寵壞。」他嗓音有點沉嗄,仍是緊抱著她沒放。  
  好吧好吧,要抱就抱,反正都髒得差不多了,不差再沾上這一點麵粉。  
  舞風隨意在他衣服上擦擦手,擦去滿手的麵粉。  
  誰教她沒事引來他的男子淚……活該現在被當熊寶寶抱著。  
  「我也會寵你的,只要你快樂,只要你還是開心的笑,就算寵壞你也沒關係。」一字一句隨著呼吸回繞在她頸上,讓她耳朵爇了,心也跟著暖了。  
  她用手揪住他的發往後拉,讓兩人交頸的姿勢分開,讓他看見她眼中的認真,「就算我身上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這輩子我都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你,這樣,你也會像你說的那樣寵我嗎?」  
  她沒聽見他的回答,但是卻從他眼中看到了廣大的包容,那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她為之撼動。  
  柔柔的又偎進了他懷中,仍是靠著他溫爇的頸畔。「你愛我嗎?」舞風問完,自己卻噗哧笑了,「不,我問錯了,你想必是愛我的,所以繪才會安心把我交給了你。」  
  她向來信任繪看人的眼光。  
  隨即又開口,「但是,你不想問我對你的感情嗎?」  
  水穀和哲沉默了好一陣子,沒再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在等候自己的答案,才回道:「我只負責自己的感情,不負責你的。」他說得輕鬆卻堅定。  
  他甘願為她付出這一份感情,只要她願意接受,他就心滿意足。  
  一時之間,舞風竟然開不了口,一向擅辯的她再也找不到話回答,她因為他的告白而再次震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想,我是喜歡你的,」她說,感覺得到他衣下的肌膚因為自己的話語而緊繃。「只是我並不確定這種喜歡是對家人的,還是情人間的感情?簡單的說,我還是分不出我對你的信任是基於把你當父親,還是把你當情人……而我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搞清楚那對我來說有什麼分別。」  
  「別急,我會等你。」水穀和哲抵著她的額微笑。  
  光是聽她親口說出對他是有心的,這就夠了。  
  他愛她,早已愛到不可自拔,愛到不知所措。  
  「可是,我可能一輩子都搞不清對你的感情喔!」  
  他仍是寵溺的笑著,對她的感情,早已深到足以包容一切。  
  「雖然如此,不過我允許你可以愛我,因為那會讓我高興。」舞風高傲的說完,忽爾狡黠一笑,伸手輕輕一推,毫沒防備的他馬上就往後倒,跌了好大一跤,待他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倒在地上。  
  罪魁禍首還慢條斯理的下了椅子,優雅的移步靠近他,趁他一臉錯愕、腦筋轉不過來的時候,自然的分退跨在他身上,膝一屈,一屁股坐上他的腰際。  
  「所以接下來,」她揪起他的衣領,女王一樣的睨著他,只差沒拿下鞭子再甩個兩下,誘人的紅唇不停的開闔著,宣告她不容反抗的命令,「讓我們……來、做、愛、吧!」  
  於是,女王馴服了她的男人一整個晚上的時間。  
  ••••••••••••••••••••••  
  直到半夜,兩頭美麗的豹子悠哉的晃了進來,因此驚醒了筋疲力盡而睡在廚房地板上的兩人,在大大驚嚇了水穀和哲的同時,也讓舞風想起了流理臺上未包完的餃子。  
  原來是晚餐還沒吃,難怪她覺得肚子好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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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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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6: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還是決定要瞞著他,關於我們不同於一般人的身分嗎?」上官聽雨捧了杯茶坐過來,難得主動開口問著。她希望唯一的姊妹能像她一樣尋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繼續當只快樂的鴕鳥。  
  「唔。」舞風點點頭,手指靈巧的調撥著那具看不出是什麼的電子儀器,表情未變,心中卻隨著上官聽雨的問題冒出一個個問號……  
  「他遲早會知道。」遊雲搖搖頭。見她還擺不平手上的玩意兒,扔了根十字起子過去。  
  「至少他現在還不知道……我不想嚇到他。」難道要跟他說,她是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號稱日本地下政府的銀焰門核心人物之一?  
  順便再告訴他,她平日的工作就是製作武器、開發特殊武裝設備,而最大的消遣就是陪東方最大暗殺組頭頭游雲,到處去各大殺人現場遊晃,觀察並記錄新開發的武器打人人體後所產生的反應?!  
  不,她不想嚇跑他。  
  寧願他當自己是銀門企業總裁從小撿回家養的小孤女。  
  舞風沒注意到,自己的顧忌全是因為擔心看到他眼中的嫌惡。  
  但,旁觀者清。  
  「你看不出他是個男人嗎?未免也太小看一個男人的擔當!」日原洸忍不住開口,他走了過來,將自己的小女人攬回懷中。  
  他實在看不下去,身為一個同是交心給銀焰門女兒的男人,他大大的唾棄那個溫吞書生,竟然讓自己的女人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如果你對他這麼沒信心,認為他沒辦法擔起你的顧慮、接受你不尋常的身分,那又何必花心思在他身上?」日原洸頓了下,不顧懷中上官聽雨的眼神制止,繼續說:「還是你只當他是小白臉,拿來打發時間用用罷了?如果只是如此,那的確是不用跟他說太多事,反正只是玩玩,談不上真感情。」  
  舞風抿著唇,不發一言,看似專心一致的對付手上的電子儀器。  
  「舞,我想日原說得沒錯,你該對他有信心些。」遊雲淡淡的附議,握住口袋中一顆銀閃閃的子彈,要是那男人當真因此捨棄了舞風,而讓她有一絲難過的話,下一刻,他會讓這顆子彈以最快的速度嵌進他腦門中。  
  舞風只是攢緊眉,似乎正在研究著該將電幅調低些,還是乾脆讓哪一個接頭短路?  
  上官聽雨才想再說些什麼,空中就傳來通訊器接通的示意聲。  
  「嗶——」  
  「我是舞風。」  
  「聽雨。」  
  「遊雲。」  
  除了日原之外,眾人習慣性的先開口通報姓名。  
  「我是繪,剛剛有人回報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水穀父女在回家的路上失去蹤影,藏雪已經查到了他是中途讓人給擄走……」傳來的是東季繪獨特低沉的嗓音,悠哉遊哉的語氣和他話裏的嚴重性有點搭不上。  
  「地點?」舞風冷靜的起身,收拾好手上的東西。  
  很好,真的很好……就在她心裏不怎麼舒坦的時候,竟然來了一票該死的狗讓她宰殺。  
  「已經確定在十二號碼頭CI倉庫,對了,」他在通訊器中提醒,「別忘了順便實驗一下前兩天你弄出來的那個定點爆破技術,難得今天天氣不錯,又有這麼多人可以一起玩……」  
  哇勒,敢情他還以為在玩紅色警戒啊?隨便說說就想搞成大場面。  
  「舞,我也去。」上官聽雨站了起來,身後的日原洸倒也興致勃勃。  
  好久沒出去「運動」了,總覺得懷中的彎刀都快要生銹了。  
  「我先去發動直升機吧。」遊雲從暗櫃裏摸了一把子彈放進口袋,帶頭走了出去。  
  而走在最後面的舞風則是莫名其妙的看著難得爇心和興奮的眾人。  
  怪怪,大家都吃錯藥啦?  
  怎麼平常就立志要向豬學習的一堆大懶人,今天全都轉了性?  
  先是不約而同纏了她一整個下午,闡揚「真正的感情重在雙方之間沒有秘密」的真理,而後又同時搶著出門救人……她記得那個日原都已經近半年沒出遇銀焰門一步了。  
  「不太對勁……」舞風心裏怪怪的。  
  不過也好啦,這麼多高手在場,說不定她就不用出手,仍是可以完美地偽裝成一朵嬌弱的溫室花,不讓自己在和哲內心的率真形象有所動搖。  
  她是這麼打著如意算盤。  
  但,事實真會如她所願?  
  機上其他的人可就不這麼想了……  
  她沒注意到一路上,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一直都瞞著她用眼神和唇語交換各種想法和訊息。  
  •••••••••••••••••••••  
  「啪啪……」  
  舞風氣憤的揮舞著奪命的銀鞭,她所經之處,無不帶起紛飛駭人的血雨,身邊的哀號聲不斷,她無視對方的跪地求饒,手一揮,銀鞭又帶走一條人命。  
  鼻間充斥的血腥味更揚起了她對殺戮的樂趣,內心的氣憤和一絲無望的心死讓她下手毫不留情。  
  該死的一坨人……她就是不想讓和哲知道自己這黑暗的一面,才開口要求他們動手解決掉這些小嘍羅,計畫她只要出面做個溫馨完美的ENDING就好。  
  沒想到這票該死的跟屁蟲竟然只打倒了幾個看門的小弟,接下來就只杵在一旁當電線杆看戲?!  
  甚至刀都要落到小櫻脖子上了,也沒見誰拔槍阻止……該死,該死的!害她一時情急,竟然當著和哲的面解下鞭就讓那拿刀的人提早去投胎!  
  他現在總該知道了,她隨身不離的銀鞭是拿來作啥用了吧?  
  舞風故意不去看,同時也是沒有勇氣去看身後那個用手遮住小女孩眼耳的男人,也不願去想像他現在是何種心情,只是不停的揚手、揮鞭,讓一身白衣染上紅花,連臉上的白色面罩也染了幾滴紅漬,剛好就在眼角旁,自然得像是紅色的眼淚。  
  整間倉庫像是讓血洗過一般,充滿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請饒……饒了我……饒了……我……我……」一個看似主使者的中年男子縮在地上,結結巴巴的鳥樣實在惹人唾棄,但舞風仍是耐心等他說完遺言。「我……我不知道他跟銀焰門有關係……不然我絕對不敢亂……」中年男子頓時消了音,從此以後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多嘴。」舞風輕啐,收回纏在死人脖子上的鞭尾。是誰准他說出「銀焰門」這三個字的?  
  只見那美麗的褐眸微眯,再次巡視倉庫四周,看看是否還有哪個「可憐的壞人」沒回去賣鴨蛋,她就好心的拿手中的銀鞭「提醒、提醒」他別誤了吉時。  
  果然,除了人質兩名之外,就剩角落那幾「叢」電線杆。  
  「我先走了,你們處理一下後續問題。」她朝那堆電線杆大喊,轉身就走,連回頭看那對父女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她怕……在水穀和哲的眼底看見她不願見的東西。  
  像嫌惡,或是……害怕……  
  而杵在角落那幾叢電……呃,人,彼此互相對看一眼,像在交換什麼訊息,最後他們一致決定,現場這些血血肉肉的就打電話讓大頭頭東季繪叫人處理就好。  
  而他們幾個,就負責搞定那倒楣被舞風愛上的男人……  
  ••••••••••••••••••  
  舞風不知道先一步躲哪兒去了,眾人等不及,索性先坐上直升機,結束了今天的「活動」。  
  一路上,水穀和哲不發一言,只是抱著沉睡的女兒閉目假寐。  
  偎在父親懷中的小櫻睡得香甜,像是絲毫沒受到剛才那幅殘忍的畫面所影響。這是因為上官聽雨在上機前,為她施行了簡單的摧眠術,截去了那一小段足以成為小孩子夜裏夢魘的記憶。  
  飛行的途中,不免有些晃動,小櫻嚶嚀一聲,似要醒來,水穀和哲隨即輕輕拍撫著她的背部,輕哄她安穩睡去。那份寶貝女兒的溫馨親情,看得大家全露出了笑容。  
  「有個可愛的女兒,真好。」上官聽雨忍不住露出欣羡的神情。她的體質太過虛弱,若有幸活到白髮已是老天的恩寵,更別提這輩子還期望能為心愛的男子孕育兒女。  
  擱在她腰間的手臂隨即一緊,她抬頭,是日原洸憐寵的目光。  
  「你喜歡孩子,明天我們去認養一個。」無視於身旁還有人,他寵溺的在她唇上一啄,「但千萬別又發起懷孕的蠢想法,你的身體承受不得的。」  
  「不會的,」上官聽雨也笑著啄他的唇,「我想跟你一起到白髮,所以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  
  聽見她難得說出的愛語,日原洸感動之際,順勢吻住她的粉唇,兩人又是一陣難分難舍。  
  直到遊雲殺風景的嗓音傳來——  
  「直升機上畢竟不比床上舒服,建議你們再忍個半個鐘頭會比較愉快。」  
  「雲哥!」她面紅耳斥的推開身上的人,順便再拉出趁她不注意時鑽入衣領內的一隻大掌。  
  日原洸仍是意猶未盡的攬著她,像極了懶骨頭似的幾乎將體重全都賴在她身上了,讓她一時哭笑不得。  
  「水谷先生?」遊雲喚了下看似失神的水穀和哲。  
  他馬上回過了神,朝大家不好意思的笑笑。剛剛他是一時讓眼前這對戀人給感動了,看著他們之間那股無盡纏綿的深情,像是經歷了重重難關才獲得的,讓人炫目,也令人稱羨。  
  心中不免想起那抹染血的白色身影,孤傲得像在哭泣般,昂挺的走出他訝然的視線中。  
  遊雲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我可以知道你對舞風的想法嗎?」他試探性的問著水穀和哲,「就在你看到了她另外一面的時候?」  
  他驀然一驚,遊雲的問話讓他想起了那天他對她的承諾——  
  無論她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都會寵她的,只要她快樂,只要她開心的笑著,就算會寵壞她,他也……  
  原來這就是她心中說不出口的秘密嗎?  
  也難怪她對於他的感情總是有所保留。  
  因為這個讓她說不出口的秘密原是這樣的不尋常哪……  
  水穀和哲露出一抹苦笑,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件,讓她一時驚慌而露了本性,說不定他就這樣被瞞上一輩子。  
  他相信,一輩子都瞞著他,絕對是她本來的想法。  
  「我對她的感情原本就來得突然,突然得震撼人心,突然得讓我措手不及,光是這份措手不及就耗費我太多心力了,你怎麼會以為我還能有多餘的心神去改變什麼?」  
  是啊,他愛她,早就決定,也早就認命。現在才來告訴他,她與他是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已經太慢了。一段感情要付出或是收回,都不是能在瞬間改變的事。  
  他承認,一開始見她展露嗜殺的本性,的確教他好生驚訝,但卻也只是驚訝,而無其他想法。他甚至擔心起她的安危,對於身旁一一倒下的人影反而是看不見了。  
  曾幾何時,對她,自己自然而然就能接受下所有不尋常的事物。  
  但遊雲不接受他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他又重複問了一次。  
  而這次,水穀和哲也換了個方式回答——  
  「如果你是要問我是否愛上她?那麼你問得太晚了,因為我早就愛她愛得無法自拔;但如果你是問我是否因為今天的事而改變對她的感情?那你又問得太早了,因為一直到現在,我對她的感覺仍是如同今天之前,未變。」  
  遊雲評估他顯得有些灰敗的神情,又想了下,才從懷中取出一張鑲著銀箔的名片。名片上只印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銀色飛龍。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但我確定,如果你傷了我重要的家人,我絕對會讓你付出你無法想像的代價。」他收起眼中的殺氣,才將手中特殊的名片遞了出去。「想知道我們的事,就到銀門企業來吧。」  
  銀龍箋就等於是銀焰門的權杖,拿著它,相信總管斷水會好好招待他。  
  「我希望舞風也能幸福。」上官聽雨微躬身,像極了一個溫馴傳統的日本女子,言語中的慎重,就像在交付著一項珍貴的寶物。  
  水穀和哲不禁慎重地躬身回禮。  
  直升機降落了,就在他即將回屋之際,日原洸快步走了過來,將他脖子重重一攬,「噯,算我求求你,趕快將那個金髮惡女拐走吧,她幾乎天天都想拐走我家雨兒當床伴,你是知道她那超爛的睡覺習慣……」他朝他擠眉弄眼,「拜託拜託,點個頭,就順了她的意吧!我相信老是被當抱枕蹂躪的那兩隻大貓也會感激你的大恩大德。再說,我一人孤軍力薄也早被那痞子狐狸煩怕了,如果你『進門』來,多少會分散一點他的注意力……」  
  一長串不知道是鼓勵、拜託,還是抱怨的話語讓水穀和哲哭笑不得,但是面對這個自稱「可憐」的男人的請求,他也只好點頭接受了……不過心裏可是沒一絲委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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