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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年半後。
柳禹溡再次踏上臺灣這塊土地,但他不再是柳禹溡,徐櫻幫他弄了一個新身份,塗桓,旅美中國人,拿的是美國綠卡。
對他來講,是柳禹溡或塗桓都無所謂,他是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人,是又重新活過一回的人。
他在醫院裡整整待了十個月,經歷面容的重整,雙腿的數次手術,日以繼夜的複健,就是為了能夠恢復正常。
然後,他出院了,因為有了塗桓這個新身份,他在聯合集團成為可以公開的人,徐櫻宣佈他為集團的第二位副總裁,負責掌管所有海外業務。
他說過,這仇是要報,但他並不急於一時,況且要鬥倒捷英集團並非難事,只是需要從長計議,讓蕭家三兄妹輸得心服口服。
從徐櫻的口中,他確定自己無意跟蕭家三兄妹爭捷英集團,要不然他也不會選擇離開臺灣,只是他都已經退讓了,他們卻還是不肯放過他,那就別怪他下狠手了。
他住院期間,蕭家發生的任何事,徐櫻都會向他報告。
包括父親在他發生車禍後的第三個月病重不治,蕭從佑繼任總裁,蕭從嘉為副總裁,蕭芯芯的老公則為集團新任的財務長,蕭家三兄妹加起來握有捷英集團超過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至於母親……柳禹溡的眼神暗了暗,父親過世後,母親就搬出蕭家,在郊區買了棟房子獨居,她鮮少出門,家裡雇用了一位傭人幫她打理生活三餐,她極為低調,也不再插手蕭家的任何事。
“你此時不宜現身,甚至連臺灣都別去。”徐櫻建議道。
“為什麼?”柳禹溡告訴過徐櫻,他打算等時機成熟後,先回臺灣探望母親,讓母親知道他還活著,卻被徐櫻阻止。
“就怕你母親知道你還活著,激動之餘透露了口風,我覺得表面上蕭家三兄妹不再理會你母親,但暗地裡或許還偷偷監視著,因為他們心虛,你父親的遺囑一定被蕭家三兄妹竄改過,所以他們會監視你母親的一舉一動。”徐櫻分析得頭頭是道。
傑夫在一旁聽了,卻是嗤之以鼻,心裡忍不住想著,心虛的是她徐攖才對吧!他看了徐櫻一眼,冷冷地道:“我看上海這邊也沒我什麼事,我還是回香港算了。”
當他轉身看向柳禹溡,態度就大大的不同,非常熱切期待,“老大,你浮出檯面後,我們一起工作的機會就多了,我在香港等你,下個月一起去英國。”
柳禹溡點點頭,傑夫就走了。
柳禹溡若有所思地看著傑夫離去的背影,再看向徐櫻問道:“怎麼覺得傑夫跟你最近怪怪的?你們吵架了嗎?都老朋友了,什麼事不能好好談?”
徐櫻心虛的別開眼。“也沒什麼,我會找時間跟他談的。”
傑夫會跟她鬧彆扭的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她一直刻意隱瞞孟穎兒這個人,傑夫基於兩人情誼,不會背著徐櫻告訴柳禹溡,但他希望徐櫻不管是什麼原因,趁早醒悟才是。
“那就好。”
柳禹溡出院後,一邊恢復在聯合集團的工作,一邊慢慢的設置陷阱,等著敵人入甕,他打算從蕭從嘉下手,原因無他,蕭從嘉這個人好大喜功,又自以為聰明,父親走後擔任副總裁一職,權力變大,能指手劃腳的空間也變多了。
父親已經走了一年多了,蕭從佑並沒有多大的建樹,甚至有些小紕漏,而這些小紕漏恰巧都是蕭從嘉幫他掩蓋或扛下的,久而久之,這對兄弟的情誼就沒有當初他還存在時那般堅固了。
蕭從佑天性優柔寡斷,但許是老大當久了,弟妹對他也很恭敬,認為蕭從嘉替他掩蓋跟扛下過失是應該的。
蕭從嘉心裡頭對蕭從佑的無能跟懦弱越來越有意見,再加上柳禹溡早就在其身旁安插了眼線。
像蕭從嘉那般自負的人,身旁的人再偶爾幾句誇讚,很輕易的就會把他捧到雲端上,例如像他這般優秀,為什麼得屈居於蕭從佑之下?如果捷英集團在他的帶領之下,肯定會更強大等等。
就在這股信念的驅使下,在其砍蕭從嘉到上海來觀摩跟開會,透過人引見了其位大人物。
蕭從嘉乍見塗桓時嚇了一跳,因為這個人跟姓柳的那小子有幾分相像,他當下有些排斥,不過塗桓身為聯合集團的副總裁,身家跟氣勢都比他更倨傲,他再怎麼排斥也必須奉迎討好。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柳禹溡那小子都已經人土一年多了,而且各種陷害他的跡象也都被他們湮滅了,他不用心虛,蕭家的一切本該就是他們的。
柳禹溡在心裡冷笑,不過他的表面功夫做的十足,雖然對蕭從嘉不冷不熱的,但仍實實在在的跟他討論了一些商場上的事。
他要表現出來的就是越來越看好蕭從嘉的能力,之後再趁機提出兩人的合作,只要蕭從嘉擋不了誘惑答應跟他合作,那麼魚兒就上鉤了。
而隔了一年半,柳離溡再度踏上臺灣,就是應蕭從嘉的邀約。
蕭從嘉答應合作了,他特地飛來臺灣跟他簽訂秘密協議。
幾次跟蕭從嘉接觸下來,柳禹溡必須承認,蕭從嘉在從商這條路上的確有些小聰明,只可惜那些小聰明敵不過對權力還有金錢的貪婪。
誘惑就在眼前,那麼一大塊的肥肉在他面前晃了數回,他怎麼可能不吃進嘴裡?
柳禹溡下榻在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隔日蕭從嘉進到總統套房內跟他簽訂協定。
秘密協議簽訂後,蕭從嘉要助理拿出他特地帶來的灑。
“這一瓶要價三百萬,不過憑塗副總裁的身價,也不是喝不起,我們今天就慶祝……慶祝我們兩個都能突破現況,一舉越上高位,哈哈哈。”
柳禹溡笑了笑說道:“等我們的投資案成功了,別說一瓶三百萬,一瓶八百萬的香檳都喝得起。”
蕭從嘉狂妄的大笑,還拍拍他的肩,一副跟他稱兄道弟的模樣。“塗兄弟,敬我們的事業能鴻圖大展!乾杯!”
柳禹溡喝著香檳,嘴角微微上揚,確實是要乾杯,為他的報仇大計乾杯!
孟穎兒到了屏東後,替自己找了間平房老屋,老屋有個偌大的花園,她花了很多時間整理,有事情做,她才不會一直胡思亂想。
她也常去養老院陪保母婆婆,當初她就是在這裡舉辦婚禮的,如今人事全非,後來她也進到養老院去工作,是半義工性質,每個月所賺的薪資足夠她生活即可。
每隔兩、三個月,她會特地北上一趟,然後停留三、四天,這也是讓杜郿他們安心的方法。
她不想讓好友擔心,她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們,她會努力讓自己好好過下去。
這天,杜郿在放輕鬆附近的五星級飯店有一個小型車展,她是主秀的模特兒,孟穎兒既然上臺北了,便特地去陪杜郿。
展秀結束後,她等杜郿換好衣服,兩個人一起步出飯店,打算一起走回咖啡店。
“啊,等等,我的化妝包忘了拿,你在這裡等我,我回去拿。”杜郿說完,像陣風似的離開。
孟穎兒站在飯店門口等她。
這時有輛高級轎車從飯店彎道進來,看來是飯店的客人,她往旁邊站過去一些,免得擋到對方。
車子停好,服務生上前幫客人打開車門,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下了車。
孟穎兒的視線剛好轉過來,就落在那個男人臉上,然後像是瞬間被雷劈中一般,她先是僵住,接著渾身無法克制的發著抖,激動到淚水直流,在還沒回過神之前,她就如子彈般沖了出去,緊緊抱住那個男人!
周遭的人都被她突來如其的舉動嚇到了。
孟穎兒不管,她的雙手緊緊圈著對方的頸頂,說什麼她都不願意再放手了!
“我想你,我好想你……”
柳禹溡送蕭從嘉回家,才一回到飯店,下車走沒兩步,就被一個女人飛撲抱緊。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但是看她似乎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他倒也沒有一把將她推開。
倒是他的助理跟飯店的服務生受到較大的驚嚇,他們手忙腳亂的想將扒在他身上的女人給拉下來。
“不要!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你也不能離開我……”
她的喊聲不知怎地讓柳禹溡的心莫名一陣揪痛,他是怎麼了?竟會被這種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行為給影響?
“小姐,你快點放手,要不然我們要報警了!”飯店服務生臉色難看,這位可是貴客,竟然在飯店門口被一個瘋女人糾纏,要是他追究起來,自己的飯碗可就不保了。
孟穎兒終於被拉開了,可是她的目光仍舊眷戀地鎖在他身上。
原本貼著身子的熱度消失了,柳禹溡莫名感到失落,可他隨即搖搖頭,會出現這種情緒真是太好笑了。
他抬眸望向那個女人,從她沖上來抱住他,一直到在他懷裡,他都沒能看清楚她的臉,現在她被拉開了,雖然披頭散髮,但清麗的小臉露了出來。
看到她的臉,柳禹溡的心像是突然被利刃給狠狠劃上一刀,那痛是無形的,卻快速的擴散到四肢百骸,他的俊臉忽地變得慘白,整個人動彈不得。
助理嚇到,以為他被那個瘋女人給傷著,急著要確認他是否安好。
“我沒事。”柳禹溡手捂著心,目光盯著那女人不放。
似乎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孟穎兒也抬頭看去。
就是這一眼讓她清醒了過來,是很像,但不是,他不是柳禹溡,他怎麼可能是柳禹溡呢?
柳禹溡早就已經死了,他的骨灰還是她親自從上海帶回臺灣埋葬的。
她的禹溡……
孟穎兒冷靜了下來,但心碎的眼淚依然克制不住,不斷滑落臉龐。
她無聲的淚水就這麼落進柳禹溡的心底,讓他覺得心痛到快要不能呼吸。
這是怎麼一回事?
助理想要扶著他,他擺擺手表示他真的沒事。
“我們進去吧。”他說。
柳禹溡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哭他竟會如此心痛。隨著柳禹溡進到飯店,方才的混亂也宣告結朿,服務生松了口氣,還好貴客沒有追究。
他無奈的看著仍然流著眼淚的孟穎兒,瞧她哭成這樣他也很是同情。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心事……
服務生也沒趕她,口氣溫和地勸孟穎兒到一旁坐坐。
就在這個時候杜郿出來了,她看到孟穎兒在哭,心急的問道:“穎兒,怎麼哭了呢?”
孟穎兒傷心的一把抱住杜郿,聲音破碎的說:“杜郿,我的心揪成一團,好痛,真的好痛……”
“穎兒,別哭了,到底怎麼了?”
杜郿好不容易把孟穎兒帶重播輕鬆,孟穎兒還是一直哭個不停,無論怎麼問她,她都只是搖頭,什麼都不說。
白攸晨等人沒有辦法,最後杜慷只好送孟穎兒回到他跟白攸晨的家,孟穎兒上臺北都住在這裡,杜郿一同照顧她。
那天晚上,哭累了陷入昏睡的孟穎兒突然發起高燒,嚇著了白攸晨他們。送醫後,孟穎兒因高燒住院,這一住就是三天,而這三天她很乖也很配合,但卻對那天在飯店門口發生了什麼事,始終絕口不提。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孟穎兒啞著嗓音道歉。
杜郿微微歎了口氣,握著她的手。
就算她都不說,她多少也能猜著,能夠讓穎兒如此傷心還能有誰?還能有什麼事呢?
柳禹溡都離開一年半了,穎兒看似無恙,其實這樣更教他們擔心,她表現得越是平常,就表示她她根本沒放下,也放不下。
沒關係,他們也不奢求穎兒能這麼快就忘記傷心往事,但他們希望她能夠大吳,能夠尋求眾人的安慰,能夠跟他們訴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一個人若無其事的住在屏東,還說自己日子過得很忙而且很好。
孟穎兒和白攸晨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又累得睡著了。
杜郿讓白攸晨和杜慷先回家休息,她看著孟穎兒的睡臉,心疼的低喃,“這樣也好,哭過一次就忘記一些,這樣也好,唉……”
另外一邊,在飯店大門前莫名被“抱緊處理”的柳禹溡,當天晚上就飛回了上海,竟然也巧合的發起高燒。
由於他的身體曾受過重大傷害,助理不敢輕忽,想帶他去看醫生,卻被柳禹溡阻止了,說他睡一晚就好了,並且要助理先回家休息。
助理雖然不放心,但也拗不過他,只好再三叮嚀他有什麼事一定要打給他,這才離開。
那一晚,柳禹溡睡得很不好,他作了一個夢,夢裡有個女人,他愛慘她了,然後有場婚禮,他們都笑得很開懷,很幸福。
可夢中的畫面一轉,他夢見她流著傷心的淚水,一如在臺灣飯店大門那個女人那樣,哭得無聲,卻讓人的心狠狠揪疼著……
是她嗎?她會突然沖過來抱住他,是因為她認得他嗎?柳禹溡不敢確寶,他對她沒有任何印象。
但她的擁相讓他覺得溫暖,看到她的淚水會讓他心痛,為什麼會這樣呢?
等夢醒了,高燒也退了,但他卻覺得好空虛,在他遺忘的記憶當中,到底還有什麼事、什麼人是他遺忘且沒有人告訴他的呢?
柳禹溡進了公司,向徐櫻問起了這件事。
徐櫻大驚失色,但她很快便恢復鎮定,“你那兩年人都在臺灣,我跟傑夫一個在上海,一個在香港,也不知道你認識了什麼人,或發生了什麼事。”說完,她試探地問道:“是不是你這一趟去臺灣遇到了什麼人,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柳禹溡想起那個默默流淚的女人……他搖搖頭,回道:“沒有,只是突然想起我那空白的那段日子,想要知道更多一點。”
“你不要太勉強,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她這是發自內心的關懷。
柳禹溡笑了笑,將話題轉到正事上頭,說起此次跟蕭從嘉見面簽訂秘密協議的經過。
飯店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只是個陌生的插曲。
由於要取得蕭從嘉的信任,柳禹溡近期多次往返臺灣,他說服蕭從嘉跟他合作進行國外的投諮案,需要的資金是上億美金起跳,高風險投資,當然利潤就極高。
蕭從嘉說以他在捷英集團副總裁的位置,沒有辦法簽署這麼超高金額的投資案,於是柳禹溡慫恿他先挪用公款,等賺了錢再被回去就行了。
許是對權力的貪婪誘惑了蕭從嘉,他答應了,私下成立了人頭公司,先挖出捷英集團的錢,挖東牆被西牆,等西牆賺了錢再被回東牆,為此,蕭從嘉覺得自己挺聰明的。
柳禹溡塑造出該投資案創下高投資率,也確實讓蕭從嘉拿了好幾次紅利,蕭從嘉嘗到甜頭,又更加信任柳禹溡。
這一日,蕭從嘉宴請柳禹溡,要謝謝他的大力安持,吃完飯後,車子要返回飯店的途中,卻遇到遊行的抗議人士,塞車塞了快一個小時還回不了飯店。
柳禹溡中午喝了點酒,感覺頭又開始痛了,他跟助理說他要下車用走的回飯店。
助理本來想阻止,但是想著離飯店也沒多遠,說不定他用走的還更快,便點點頭,但是一樣不忘叮嚀他保持聯絡。
簡單的一段路,柳禹溡倒也認得,只是走著走著,有一條小路讓他莫名感到熟悉,他想也沒想的就拐了進去,他越走越覺得這條路他似乎曾經走過,有好幾次是來這裡接某個人……
柳禹溡忽地停住步伐,瞪著眼前的咖啡店,這間咖啡店叫做“放輕鬆”,那又是另外一種熟悉感。
頭越來越痛,柳禹溡忍不住用手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恰巧這個時候從咖啡店裡走出來一個斯文俊秀的纖瘦男子,他穿著白襯衫及深藍色的圍裙,出來調整店門口上方的遮雨棚。
那個男人……他不知道在哪裡見過,但他可以肯定他確實見過那個男人,而且不只一次……
他的頭好痛!
柳禹溡感到暈眩,只手撐著牆,額頭跟背後都是冷汗,他想走回飯店卻使不上力。
還好助理太過擔憂,吩咐司機將車開回飯店,自己下車尋找老闆,他扶著柳禹溡走回飯店。
而原本是預計傍晚的班機飛回上海,但因為柳禹溡人不舒服,班機時間改到隔天一早。
休息了一晚,柳禹溡的臉色仍然不太好,頭也還在痛著,但他仍堅持飛回上海,因為有些行程已經拖延到了。
他們搭一大早的班機回上海,助理聯絡上海那邊的司機到機場接人。
抵達上海上了車後,助理拿出頭痛藥,醫師交代過,只要頭痛不止,就吃一顆。
柳禹溡吃了藥,在車上閉目養神。
忽地,車子被從後方被追撞,還好司機穩住了車身,趕緊先將車子停到路邊去。
“老闆,你還好嗎?”
“我沒事。”柳禹遊的頭還是很痛。“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助理馬上下車,沒多久回來報告說:“是後方有名駕駛員突然癲癇發作,追撞了前面幾輛車,我們是其中一輛,也是損害最輕的。”
“嗯。”因為這個小意外,讓柳禹溡頭痛的情況更嚴重了。
“但我們需要先下車,公安單位會過來調查。”助理說:“我已經請公司派另外一輛車子過來。”
“好。”柳禹溡跨出車外,可是當他直起身子的那一刻,一陣暈眩襲來,下一秒,他眼前一片黑,倒地不起。
四周很安靜,靜到讓人以為這世界已經停止運轉,而在柳禹溡的世尿當中,他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只有腦袋在切換一個又一個的畫面,迅速卻清晰。
記憶正以飛快的速度回到他的腦海中,然後他記起了她,記起了那場溫馨且幸福的婚禮,記起她懷了他的孩子,記起了他們一起離開臺灣,在上海發生了車禍。
那個在飯店抱著他傷心痛哭的女人就是孟穎兒,她會沖上來抱他,應該是覺得他很像柳禹溡,可是在看清楚以後,才發現不是他。
由於車禍導致他顏面神經受損,還毀了容,所以他進行了手術,現在的模樣已經跟以前不同了,但是她仍然記得他。
反觀他,他怎麼可以忘記她?怎麼可以……
柳禹溡睜開眼,感覺到淚水滑落。
這時候,有人進到病房裡。
“禹溡,你醒了啊。”
是徐櫻,她的聲音滿是擔憂。
“太好了,你突然暈倒,嚇死我了……禹溡?你還好嗎?”
柳禹溡緩緩的閉了閉眼,坐起身來。“我想起來了,那些失去的記憶……我全都想起來了。”
徐櫻當場臉色刷白,嘴角很不自然的勾起。“喔,那是太好了。”
“我已經結婚了,我的老婆叫做孟穎兒,她還懷了我的孩子,車禍的時候她就在我身邊,為什麼這些你都沒有告訴我?”柳禹溡聲音裡頭有著恨意,卻又不知道該恨誰。
是恨徐櫻的隱瞞?還是恨自己竟然把孟穎兒給忘了?
被質問的徐櫻再也忍不住,突然爆發了,“因為我愛你!一直愛著你!但你有看到我嗎?沒有,你只把我當作好朋友,當作工作上的好夥伴……我嫉妒孟穎兒可以得到你的愛,從你第一次帶孟穎兒到上海來,我就知道我這一生的期望落空了,你知道當我為你籌辦婚禮時,我的心有多痛嗎?
“後來你們發生了車禍,我承認因為私心作祟,我告訴孟穎兒你已經死了,當時你傷重,能不能醒來還不曉得,後來你清醒了,還失去了記憶,忘了孟穎兒,我真的很開心,我想只要把你留在我身邊,總有一天你會被我的真情所感動,你也會愛上我的,我樣樣都比孟穎兒優秀,你一定會愛上我的。”
柳雖溡一聽,錯愕極了。
她愛他?老實說,他真的完全不知道,不,或者該說,因為不在乎,所以不會用心去感受,而且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女同志。
“徐櫻,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更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但我不愛你,也不可能愛上你。”柳禹溡不願意把話說得很難聽,但是感情事必須說清楚,他不能讓徐櫻再抱著期待。
徐櫻不相信的搖頭。“你會愛上我的……”
“不,就算我忘了穎兒,我也不會愛上你。”
徐櫻精緻的臉龐像是遭受到巨大的打擊,慘白難看。
“徐櫻,我很抱歉……”
徐櫻不愧是徐櫻,很快就從被拒絕的打擊中挺下來,她慘笑道:“不愛一個人是不用道歉的,這樣只會讓人更難堪,倒是我,欠你一聲抱歉。”
他知道她說的是她隱瞞了孟穎兒存在一事,他輕歎道:“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我忘了穎兒,你又何嘗瞞得了呢。”
“那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問得好,接下來他該怎麼做呢?
直接去找孟穎兒,,跟她表明身份,跟她說他這一年半以來的日子是怎麼過的,說他在醫院裡所勞的煎熬,說他竟然忘了她,他對不起她……
只是如此一來,報復蕭家一事可能會因為他的身份曝光而中斷。
現在蕭從嘉已經被他哄得掏空了捷英集團一半的資金,再過幾個月,等事情爆發,捷英集團就會垮了。
他從來沒想過要蕭家三兄妹的命,他沒有他們那種齷齪的心態,只想弄死會跟他們爭奪利益的人,他多少還顧及自己是一半的蕭家人。
既然捷英集團是紛爭的原由,那麼就讓它垮了吧,他對蕭家三兄妹已經夠仁慈了,畢竟是他們害死了他孩子的命。
不能直接去找孟穎兒,不能向她表明身份,那麼他遠遠的見她一面,以解相思之苦,這樣總可以了吧?
柳禹溡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到孟穎兒目前的居住地,他悄悄飛往臺灣,再前往屏東。
在孟穎兒居住的平房附近,他待在車子裡苦苦守了一整個下午,這才看到她纖細的身子騎著腳踏車回家。
他難掩激動,花費了極大的力氣,才能忍住不沖上前去,將她抱進懷裡。他看著她在門前停下腳踏車,拿出鑰匙打開庭院的門,然後將腳踏車牽進去。
柳禹溡貪婪的看著她,很怕一眨眼她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門掩上了,再也看不到她了。
柳禹溡心頭的痛楚溢了出來,他升起車窗,吩咐司機開車離開。
穎兒,等我,很快我就會回到你身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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