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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草茉莉-【一瓢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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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5: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一瓢妻 作者:淺草茉莉

對,她藍筱悠就是個女兒身男兒心,當少爺養大的假漢子,怎樣!
小爺她本來好好在晏金王朝待著,逛她的青樓做她的紈絝,
怎知一朝失足竟回到兩百年前的瀝淵王朝,被當朝太子帶回東宮當寵妃!
太子?他不是住在她家隔壁,那個很難巴結、來自京城的貴公子嗎?
若非聽說他要上紫南山采草藥,去治晏金墨王妃的眼疾,
她想著捷足先登,那麼爹的前程萬里,娘能穿金戴銀,自己榮華富貴都沒問題,
現在可好,家回不去,男子漢也做不下去,
那位太子硬逼得她打扮得美美的,嘴裡不准再冒什麼不乾不淨的話,
成天偷親她吃她豆腐,秀恩愛醋他那位他娶得不甘不願的太子妃,
可他這位正妻不好惹,設計栽贓巫蠱之禍給她,
娘家老爹靖王還想謀反,搞得她疑似中了傳世玉璽上的毒,昏迷差點醒不過來,
這麼虧的買賣,小爺不依啊,要她做寵妃也行,要很寵的那種,
如此,放棄做男人也值得,只是本打算待治好墨王妃再回瀝淵好好跟他過,
他師父竟說他們不是同世的人,註定無緣,逼得她不得不好好考慮“身後事”,
首先,她要買地蓋房子,以後她不在了,他也能有個儲存“思念”的地方……
  
女主角:藍筱悠
男主角:瀝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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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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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6:42 |只看該作者
 【序言 編輯推薦 只盼再有一世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曾經很喜歡張愛玲的這段文字,那時年輕又文青的自己,天天念在嘴裡,唱在歌裡,嚮往這樣可遇不可求的愛情。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不念詩也不唱歌了,直到最近看了淺草茉莉的《一瓢妻》,又喚起這份情懷。

  愛情無法預設時空,故事中的男主角瀝諾因緣際會下穿越時空來到兩百年後,遇見自己來世爹娘,在來世爹娘的愛情裡也占了不小的份量,若看過淺草茉莉的《三世妻約》,一定不會忘記那可愛討喜惹人疼的小諾;瀝諾之後回去他自己的朝代瀝淵王朝長大後,又來到兩百年後的晏金,想為來世娘治眼疾,沒想到就這麼遇見了那千萬人之中的唯一那人,一戀,不可自拔。

  誰能不喜歡上那愛耍賴又搞笑的藍筱悠,她自小當男人慣了,換上女裝竟是美人一個,令人移不開眼球。每每看她跟瀝諾賴皮,或跟他鬥嘴,莫名的心情也變很好。我喜歡她,而瀝諾更是愛慘了她,即便貴為帝王,沒有她,寧願一生不娶。

  我曾看過一些韓劇,如幾年前的“仁顯皇后的男人”或是近期的“名不虛傳”,都是來回時空的劇情,最可怕的便是主角回到自己的時空裡,兩人再不得相見——你說隔著千山萬水,我還能翻山越嶺去尋你,但隔著上百年的時光,那是無論如何都橫跨不了的距離,雖生猶死。《一瓢妻》中許多好笑歡樂的橋段,臨到後來,面對媲如生與死之距的時空問題,美好的回憶全成了寂寞的折磨。

  就好像“孤獨又燦爛的神”劇裡,在女主角死後,鬼怪孤獨的生活著,坐在墓碑旁看著雲起雲落,瀝諾也是這樣,他每年到和藍筱悠約定好的地方,放下寫給她的“信”,這些思念卻不知她有沒有收到的一天。我的心為他很酸、很想哭,在漫長的時光中,那些愛沒有消減,反而隨著時間,累積成驚人的厚度,如同藍筱悠所說——她本以為感情能使人忘記時間,時間也能教人忘記感情,可那男人沒有。

  沒有。瀝諾用一世和她相遇,用一世和她相戀,只盼再有一世,能夠讓他們相聚……

  換成是我,我不知道得到這樣的愛情是幸或是不幸,總之幸好淺草茉莉還是給他們一個好結局的——或說,是好的開始?

  如果你喜歡看來回時空像買車票坐高鐵,咻一下就到的劇情,如果你喜歡看一個男人能有多專情、深情,如果你不知道怎麼寵一個人,那麼別錯過《一瓢妻》,于藍海書系中,一定要掬起的一段好故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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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6:5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無緣又無分】

  他丟下長劍,在師父面前跪下。“師父,為何不能是她?”
  “你與她無緣又無分,她此生另有正緣,你……別浪費時間了。”
  “既不是徒兒,那與她有緣有分之人又是誰?”他語氣裡帶出一股恨了。
  “天機不可洩漏。”
  他忍不住嗤笑。“徒兒逆行于天地,早已窺知天下事,這天于徒兒能有什麼機密?”
  “你擁有來去自如的機運,是得天獨厚的異數,但若違天逆命,也難逃劫數!”
  他語氣晦澀不已,“師父,徒兒與她就……真不可能嗎?”
  “不可能!”
  “您如此斷然……”他慢慢跌坐下去,之後臉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諾兒,天命如此,就別強求了,趁還收得住情感及早抽身吧!”
  他苦笑,“師父有所不知,徒兒早已情根深種,收不回來了……”
  “你真糊塗。”
  “對不起,徒兒自己也不知會對她放下如此深的感情,如今只盼師父容徒兒去見見她的命中人,若那人值得託付,徒兒也就甘心放下,不去強求了。”
  “不成,你不得去見這人!”
  “為何不能見,莫非這人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都與你無關,為師說過,你與她無緣無分,她的事你根本不該過問。”
  “若真無緣無分,徒兒就不會與她相遇,師父的話未免矛盾。”
  “你質疑為師?!”
  “不,徒兒就事論事。”
  “你!總之,你二人在彼此的這一世裡都是不可能的,記住師父的話,離她遠一點,她於你沒有好處。”
  “師父這是情願見徒兒受苦?”
  “苦總比……”
  “總比什麼?師父為何不將話對徒兒說清楚?”
  “唉……能說得清,為師怎會不說……”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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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7: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隔壁鄰居很難搞】

  晏金王朝,天喜二十六年。
  “藍炯順,你為官不正,私吞甯縣官銀,貪贓枉法早晚有報應!本官詛咒你這貪官生不出兒子,絕子絕孫!”
  這日,男子氣憤地由常州平縣縣令官邸出來,站在門口破口大駡。
  “呸!本官行得正,坐得穩,兒子都二十歲了,證明本官愛財取之有道,你若是再胡言亂語,本官上書朝廷告你污辱栽贓,讓你丟官!”藍炯順追出來說。
  原來那氣呼呼的人正是隔壁甯縣的縣令李章程,近年國庫充盈,朝廷便撥下銀子協助地方建設,各縣分得千兩銀,朝廷讓各地縣令親自上京領取,順道報告地方政務,李章程不巧生了場病,下不了床上京,藍炯順自告奮勇替他領錢,可怎知回來後藍炯順居然只交給他七百兩!
  問明原因,藍炯順解釋因他沒親自上京呈報政績,因此被朝廷扣了三百兩,這事是自己生病誤事原本怪不了別人,但昨日卻聽到另一縣的縣令告訴他,根本沒扣錢這回事,藍炯順替他領走一千兩。
  他得知後氣得來找藍炯順理論,可這姓藍的居然有臉皮說這三百兩是他代領的走路工錢,打死不還寧縣,這等貪官,他能不氣得大罵嗎?
  “藍炯順,老天有眼的,善惡有報,你有兒子也沒屁眼!”李章程氣到已沒什麼理性了,顧不得風度,罵得粗野。
  藍炯順也惱火了。“李章程,你王八蛋,生的兒子才沒屁眼!”抓起地上的石頭往李章程砸去。
  但沒砸中,石子落在李章程腳邊,李章程本來氣得撿石子要回砸,見藍炯順已喚來下人要對付他,心下一驚,只得先逃命要緊。
  “有種別走,給老子滾回來!”藍炯順見他逃跑,在後邊叫囂。
  “我說爹,您兒子沒屁眼了嗎?我每日準時上茅房,順暢得很,您與他對罵豈不是浪費口水又傷身?這還失了做官的風度。”錦衣少年搖著近來最流行的沉香扇,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說。
  少年生得唇紅齒白,眼眸燦如晨星,十分俊俏,只是相貌雖風度翩翩,談吐上卻有點兒不著調。
  藍炯順丟了手中沒砸出去的石頭,撇撇嘴道:“藍小子說的有道理,這姓李的不知好歹,也不想想若不是我替他上京領錢,甯縣連七百兩都沒有,還來跟我計較那三百兩,這種腦袋不清楚的老傢伙我跟他嚷什麼,隨他蠢去吧!”
  “爹想通就好。”藍筱悠扇著扇子笑嘻嘻的點頭。這扇子之所以稱之沉香扇,是搖扇間會散發出香氣,有的是檀香,有的是花香,而自己這把扇子散發的是桂花香,甜味聞得人挺想睡覺的。
  “想通什麼,瞧你這小子這副打扮,又想出去惹是生非了?”藍炯順瞅著兒子問。
  藍筱悠露齒笑了笑。“爹,您明知故問,給點銀兩讓兒子出去花花。”他伸出手,不客氣的討錢。
  藍炯順朝他掌心拍下去。“今日不准出去,老子有事讓你去幹,別給我出去花天酒地!”
  藍筱悠收回被打紅的手,一臉不滿。“爹讓我幹什麼說就是,幹麼動手呢?”
  “你這小子成天只知花錢享樂,不務正業,我要不是只有你這個兒子,怕自己死後沒人送終,早把你打死了,還讓你在這囉哩囉嗦。去,隔壁來了新鄰居,瞧那排場不小,去給爹探探什麼來頭?”
  “拜訪鄰居的事不是女人該幹的嗎?讓娘去就好,這麼無聊的事我去做什麼!”他不屑幹。
  “你娘比你還混,這會兒與她那幾個姊妹淘不知又混到哪裡去揮霍顯擺了,我若找得著她,還需要你?!”
  藍筱悠翻了白眼,這倒是,自己那娘比他還“花天酒地”,最喜歡在其他官夫人面前擺闊,花錢買珠寶首飾從不手軟,爹有他和娘這兩個“闊妻貴子”,難怪得拚命攢錢養家,汙了寧縣的三百兩實在也是不得已啊!
  “知道了,去就去。”他轉身往屋裡走。
  “藍小子,大門在那裡,你往哪走?”藍炯順揪住兒子後領問,以為兒子只是嘴巴敷衍,沒真的要替他去辦事。
  “爹抓著我做什麼?難道要我空手去?我得先去咱們庫房裡挑件伴手禮帶過去才像話啊。”
  藍炯順聽了這話鬆開他的領子。“算你這小子有點腦子,去去去,挑個禮送過去,不過你別挑太貴的。”藍炯順小氣的交代。
  “我知道那倉庫裡的全是爹的收藏,件件精品,但爹別盡想著省錢,隔壁來頭如何咱們不知,送重送輕難拿捏,兒子先挑個不輕不重的較為妥當。”
  藍炯順點點頭,“這話也在理,挑什麼你自己拿主意吧!”擺擺手讓他滾了。
  藍筱悠往庫房去,裡頭可是爹為官多年各方“進貢”的東西,在琳琅滿目的物事裡他挑了幅畫,是近朝名師的畫作,東西說貴不貴,便宜也不算便宜,掛在家裡牆上還算有點份量,送禮也不致失禮。
  他拿著畫,晃悠悠地出了門朝隔壁走去,想著爹為何會說新搬來的鄰居有點來頭的話,聽說這戶人家姓瀝,是個年輕公子,搬來月餘了還沒露過面,成天待在宅子裡足不出戶。
  越是低調的人越不簡單!要知道,縣令乃一縣之首,官邸自然是設在縣內地段最好之處,能與縣令做鄰居的人家,家底不可能薄的。
  現下京城有錢有權的人家正流行“下鄉靜養”,說是有助於陶冶心性、休養生息,因此爹懷疑這人八成是某個皇親國戚,或某大臣的子孫下鄉來附庸風雅的。
  否則,既然住在隔壁,按理對方會先來問候身為縣令的爹,哪裡會不知禮數的視若無睹,爹專程讓自己來探探,若真是個有背景的,爹還得好好巴結,期盼有朝一日能由地方官升格為京官,這樣才更有賺頭,藍家就更發達了。
  “請問瀝公子在家嗎?我是住隔壁的鄰居藍筱悠,這是過來拜訪瀝公子的。”他報上姓名。
  然而,隔壁門房應門後,只拉開條門縫看他,壓根沒打算請他進門去。
  “公子不見客。”門房也不客套,直接告知後連細縫也要闔上了。
  “等等……我是代表藍縣令來的,還請通報一聲。”他抬出爹的官銜,阻止大門被闔上,好歹爹也是地方老大,通常抬出爹來沒有人會不買單的,即便這人來自京城,有些能耐,但強龍不壓地頭蛇,多少也得賣地頭蛇一些面子吧。
  “誰都一樣,公子說了,不想被打擾。”門房毫不客氣地將門給關了。
  碰了一鼻子灰,藍筱悠生氣了,搞什麼?這麼不把人放在眼底!
  他轉身往自家後門去,兩戶的後院僅一牆之隔,他記得自家後院有株老松,那樹幹高過圍牆,樹枝都長到隔壁去了,因隔壁之前一直沒住人,沒人抗議,就任那老松的樹枝隨興的伸展過去,這姓瀝的搬來後也沒抱怨過這事,所以那老松的樹枝還繼續占著人家的地盤,這會兒他正好利用!
  他回到後院讓小廝幫忙,讓他踩著上樹,他爬上去後,馬上揮手讓小廝走,省得隔壁的人發現他偷窺。
  “你先走吧,我沒喊別過來。”他吩咐道。
  “少爺爬這麼高,可得當心,小的還是在這顧著好,萬一您跌下來了還能接著您。”少爺可是縣令的寶貝獨子,半點也傷不得,小廝擔憂的說。
  “放心放心,小爺靈活得很,這點高度跌不死的,你快走吧,別妨礙我打探軍情。”藍筱悠上樹後,站在岔開的粗枝上,隔壁後院的景致果然一覽無遺,這會兒更沒有心思與小廝囉嗦了。
  “那好吧,少爺自己可得千萬小心點了。”小廝不敢壞主子的事,只得離去。
  小廝走後,藍筱悠開始比較兩邊的院子,自家後院種滿牡丹、杜鵑等豔麗張揚的花,而隔壁則低調許多,種的是冬天才會開花的梅樹。
  不過兩戶院子倒有個相同之處,就是後院都設有座超大的涼亭,自己家那座涼亭舒適美觀,不在話下,卻是不及隔壁的有名氣。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那座涼亭邊上有塊猴子造型的怪異石頭!
  老實說,這塊石頭實在稱不上好看,擺在院子裡尤其是亭子邊上,根本不搭,甚至還破壞美感,不過,據說這塊石頭已擺在這裡兩百年了,傳言當初擺放這塊石頭的人,請了法力極高的僧人給石頭施了福語,只要能善加保存並且讓這塊石頭屹立不搖在原地者,就能擁有福田良機,而這塊石頭說來也神,確實令不少擁有者升官發財。
  可惜這塊石頭不能移動,移動了就不靈了,要不然自己半夜偷偷搬回府,藏在爹的寶貝庫房裡,日夜膜拜,興許不久爹就能高升了,但這是題外話,此刻這塊石頭不是重點,重點是,接下來要做什麼?若盼姓瀝的突然出現在院子讓自己撞見,這種機會似乎不太可能有,可除此之外,自己要如何才能見到人呢?
  蹙起以男人而言略顯秀氣的兩道眉,傷著腦筋,想著不如乾脆爬過隔壁院子,溜進瀝府去看個究竟算了?!
  打定主意後,他抬腿正準備藉著老松樹幹上的藤爬下牆溜進隔壁時,忽見涼亭裡有影子晃動,他嚇一跳,趕緊縮回腿,仔細往涼亭望去——
  喝,方才顧著瞧那塊福石沒留意其他,涼亭裡居然有人,而這人背對著他躺在涼椅上,似在假寐。
  他睜大眼睛眺望涼椅上的人的衣飾,衣料看似上等織錦,一般的下人可穿不起,這人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宅子的主人瀝諾。
  他得意起來,這下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自己真的有好運道,這樣都能撞見這姓瀝的!
  老天要幫忙,自己還客氣什麼,當然得把握機會摸清楚對方的底了,他眉角一翹,“哎喲!”一聲假意的慘叫之後,身子翻過牆,“跌”下樹,落在隔壁院子的地上了。
  不過跌落的姿勢沒抓好,屁股落地後是真疼的,令他坐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了,表情齜牙咧嘴的。
  “很疼嗎?”
  不一會兒,藍筱悠頭頂傳來一道低沉好聽的詢問聲,他心頭一跳,正主兒上鉤了,自己這摔值得了!
  他猛地抬起頭來,迎面對上的這人長身玉立,五官極為精緻,清俊得仿佛謫仙,他忍不住屏住了氣息,捂住了嘴巴免得流下口水來,自己的容貌也常教人贊為美男子,但若與這人比起來,似乎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人家是仙,自己不過是凡人。
  “疼嗎?”這人見他只是癡傻地望著自己不說話,那好聽的嗓子再朝他問一遍。
  “疼死了……”藍筱悠張嘴回話,邊搖頭讚歎,想不到啊,世上還有如此貌美的男子,連語調都太過溫醇動人……原來這姓瀝的是個如碧玉似的翩翩公子,就算是男人,見了也失魂的。
  “喔?這樣啊,既知疼,何必裝腔作勢地跌下來?蠢人幹蠢事,就如你這般吧?”
  “嗄?”
  “地上不髒嗎?坐著不起來,你不僅蠢還很不愛乾淨。”
  “你——”
  “不用辯解了,本公子也沒空聽你廢話,別礙著本公子休息,怎麼來就怎麼回去吧!不送。”
  以為和善俊美的臉龐,轉眼間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藍筱悠張著嘴,傻眼,別以為人俊心定也美,放屁!這人分明“表裡不一”,是個毒舌歹心的!
  他瞬間清醒,收起癡愣相,扶著摔疼的屁股站起身,斜眼對著這毒舌的傢伙問:“敢問公子是否便是這家的主人,瀝諾公子?”
  “本公子正是瀝諾,可這與本公子讓你快快滾有何關係?”
  這人說話簡直欠揍!他袖裡的手指扭起來,握成一團,忍著才沒揍出去。“瀝公子可真見外,我是住隔壁的藍筱悠,所謂萬金買鄰,遠親不如近鄰,你是不是正好敦親睦鄰一番的招待一下我?”他皮笑肉不笑,厚著臉皮問。
  “雖說左鄰右舍本該往來,但本公子卻疏忽了居必擇鄰這事,沒先打聽清楚鄰居的品行,這會兒才發現隔壁住的居然是個愛偷窺的!既然你不請自來,不知禮數在先,本公子又何必惺惺作態假裝歡迎的招待你?”
  藍筱悠現在不只想揍人,還想動手捅這人一刀了,自己在平縣行走何曾受過這等鳥氣,這傢伙到底仗著什麼敢對他這般囂張狂妄?!
  “我本是上門正式拜訪的,可門房推託說你不在,我便作罷,往自家院子逛逛,卻不小心跌落你這裡,哪裡偷窺什麼,你可別誤會。”他忍氣說。
  “逛院子能逛上樹去,還能誇張的由樹上落到本公子的院子裡來?這可是咄咄怪事了,倘若不聰明就別學人家禿頭頂,這樣只會成為笑柄。”
  這人說話半點縫不留,眼裡插棒槌,直戳人痛處!
  藍筱悠氣炸了,臉皮忍不住發顫。“這麼著吧,不請自來算我冒犯,這廂擺桌賠罪,請瀝公子今晚賞光到平縣最大的酒樓‘小南春’吃一頓怎麼樣?”他按下火氣,堅忍為爹,爹交辦的任務向來自己沒有辦不成的,非得探到這人的底不可!
  “油!”瀝諾冷冷的望著他,然後吐出這個字。
  “油?”何意?
  “本公子最討厭的就是油腔滑調浮油之人,本公子崇尚精實,不想染油,這頓飯就免了吧!”
  不賞臉就算了,打了嘴巴還吐唾沫蹬鼻子上臉的,藍筱悠氣得內傷,臉上笑容再也掛不住,拉下臉來,表情臭得薰人。“瀝公子不來便罷,敦親睦鄰做不了,那咱們兩家以後就互不打擾了。”這傢伙不上道,自己也不是非結交不可。
  “本公子正有此意,就這麼辦吧,請!”瀝諾再次催人滾了。
  藍筱悠鐵青了臉。“走就走!”轉身要往大門去。
  “等等,本公子方才不是說了,怎麼來,怎麼回,你這身衣服沾了地上的塵泥,這還想過廳踏廊,弄髒本公子的地方嗎?”
  他聽了這話,整個人爆開了。很好很好,自己平日行事夠囂張,想不到今日遇到對手,這人比自己更王八蛋!“姓瀝的,小爺記住你了!”
  “記住最好,下次再私闖民宅,本公子就該報官了。”
  “哈,報官?你難道不知小爺是誰?”
  “即便你是平縣縣令之子,難道犯事就不必審?”這人顯然清楚他的身份,但沒因此有所顧忌。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當然得審,而且得秉公審,只不過,私闖民宅這等小罪,還用不著小爺的爹出面,小爺自己就能擺平。”他撐鼻瞪眼。
  “喔?你這是在告訴本公子,審也是白審,本公子這是白幹活?”
  藍筱悠笑著點點頭,這傢伙總算有點明白得罪他沒好處的!
  瀝諾靜默了片刻後,露出了教人骨頭發冷的笑容。“不白幹活的方式多得很,本公子自然是能將你送進大牢吃幾天牢飯的,只是懶得費這心思在你這油小子身上,眼下你若再不走,本公子直接讓人將你丟回自己院子去!”
  “你敢——”
  “阿志,動手!”
  瀝諾一喊,之前讓他吃閉門羹的門房不知從哪個方向跑出來,卷起袖子真要將他抓起來往牆外丟。
  藍筱悠愕然,自己若真被丟回去,受傷事小,自尊心受損才是大事。“算算算了,我自己爬牆回去!”
  然而難堪的來了,他下得來上不去,伸手構不上老松樹藤,牆爬不上去,試了幾次都狼狽地滑下來了。
  某人看不下去蠢人的爬牆表演,最終還是讓阿志將不速之客給丟回去了。
  藍筱悠姿勢難看的躺在自家院子的地上,滿身塵土,不遠處路過的下人紛紛吃驚偷笑。
  很好,自己算是和這姓瀝的正式交惡了,哼,此仇不報非君子!
  “你說這是隔壁藍小子幹的?”瀝諾外出幾日,回來後神情陰沉的瞧著自家原本潔淨無塵的廳堂,此刻地上滿是一道道的泥腳印。
  阿志滿臉氣憤。“沒錯,今日一早隔壁縣令家的藍少爺帶著官府的人過來,說是昨夜有人在官道被搶劫,劫匪逃躲到咱們這附近來,得逐戶搜查,便帶著人硬是闖進府裡來,將咱們這弄得一團髒亂。”
  “可搜到了劫匪?”
  “哪來的劫匪,您瞧,這幾天無雨,這滿地的泥腳印分明是藍少爺故意讓人在腳底抹泥,藉機闖進咱們宅子弄的。”
  瀝諾眼微微眯起。“這小子是來報復的?”
  “可不是,這幾日您不在府裡,有所不知,藍少爺鬧出的事可不只這一件!”阿志越說越憤慨,那手在空中劈來劈去,似乎恨不得藍筱悠就在眼前,自己能劈死他。
  “這小子還做了什麼?”
  “他還——”阿志剛要再開口說出藍筱悠的劣跡,就聽見後院方向傳來高昂的唱戲聲。
  “這怎麼回事?”瀝諾立刻蹙眉。
  阿志表情更氣憤了。“公子,小的要說的就是這個,藍少爺在後院搭了高臺,天天請人來唱戲,一唱整天不停歇,吵得小的一聽到這聲音就想吐!”
  “這小子吃飽撐著了,走,本公子親自去瞧瞧!”瀝諾甩袖往後院去。
  到了後院,果然看見圍牆外隔壁的院子架了一座高臺,有個女伶正在上頭扯嗓高唱,那聲音拔尖,唱得聲嘶力竭,好不賣力。
  “公子,那女的天天來唱,而且就對著咱們的方向唱,之前您不在就算了,如今您回來了,咱們可不能再姑息,是不是該找隔壁算帳去?”阿志忍無可忍地問。
  “這小子做這麼多無聊的事,不過是想激怒本公子,本公子何必隨他起舞?讓他去鬧,沒多久就會覺得自己蠢了。”瀝諾雖不爽,但還是懶得理這小子,轉身走了。
  阿志見主子居然走了,馬上心急的追上去。“公子,您不能不管啊,您會後悔的……”
  阿志說的沒錯,夜裡,某人真後悔了,那俊臉徹徹底底的黑了。
  阿志捂著耳朵崩潰的趕過來對瀝諾道:“您白天就該給他教訓的,夜裡他興許就不敢又來了!”
  隔壁正傳來殺豬般的尖銳琴聲,外加一堆鴉雀雜叫聲,藍小子正坐在後院朝著他們方向不遺餘力的製造噪音。
  “這小子每晚都這樣幹?”瀝諾磨牙問。
  “是的,每晚,不過現在這樣更離譜,之前只是讓鳥雀吵鬧,今晚他自己出馬了,這琴聲簡直是魔音穿腦!想來是藍少爺不知您經常不在府上,這幾日他鬧成這樣算是白鬧了,今早闖進府來才知這事,當時就差點氣暈了,之後便派人在咱們門口守著,得知您回來了,這才變本加厲。”
  他聽了啼笑皆非,這下可真見識到藍小子的報復功力,不僅出錢出力還親力親為,一刻不放鬆,早晚的下工夫,不搞瘋人絕不甘休。
  “這附近可不是只住咱們兩戶人家,白天他吵鬧就算了,夜裡這樣胡鬧,沒人抗議?”
  “再怎麼說他也是縣令之子,左右鄰居敢怒不敢言,哪敢多說什麼。”
  “這麼吵就是縣令夫婦自己也無法入睡吧,他們也能忍?”
  “就是因為縣令夫婦這幾日到鄰縣去訪友,只留藍少爺一個,這混世魔王才大張旗鼓的鬧出這麼多事來的。”
  問清楚這些事後,瀝諾面色發沉。“縣令夫婦何時回來?”
  “聽說還要三日才歸。”
  “那便是還得要三日這小子才會消停?”
  “公子,小的忍不了三日啊,會聾的!您真不打算制止藍少爺嗎?”阿志哭喪著臉問。
  “誰說本公子要忍的,你去報官。”
  “這……可是,藍少爺的爹便是平縣的父母官,咱們報官有用嗎?”
  “沒報怎知沒用,你即刻去岳家一趟,找岳甯大人,請他處理此事。”他也已教這刺耳的魔音刺激得頭痛欲裂了。
  “嶽……岳家?那岳家可是儒學世家,岳甯大人是常州太守,他的表妹是大名鼎鼎墨王的王妃,公子與他相識?”
  “嗯,他是本公子的表舅舅,見著他只需說是本公子讓你去的就成了。”
  “呃……是。”平縣歸州官管,那岳太守正是藍縣令的頂頭上司,若岳太守出面還怕治不住那平縣小霸王嗎?!
  不過,他這也才知道,原來主子與岳太守是親戚。主子身份神秘,確切什麼出身連自己也不清楚,只曉得主子購得這宅子後,雇了他來看顧,但這宅子之前是京中某位大官的故宅,本要留做祖宅,絕不可能變賣,主子卻有辦法買下,且這宅子的每件傢俱擺飾都是由京中運來,件件精緻昂貴,京中時不時送來珍饈美食,華服貴品供主子吃食與穿用,而自己平日並不見主子煩惱營生問題,可主子想花錢時,也從不用煩惱,只要寫封信,不久就會有人送來銀票了。
  由此可見,主子應該很有來歷,他猜想,肯定不出皇親國戚之輩,因此這會兒得知岳太守是主子的表舅舅,他倒也不驚訝。只是,岳太守的表妹是墨王妃魏綰煙,主子喚岳太守表舅舅,該不會……主子真來自權傾天下的墨王府?!
  還有,那岳大人年紀不大,約莫二十七、八,而主子也不過二十二、三,兩人相差不了幾歲,喚岳大人舅舅,這年紀與輩分感覺有點怪怪的?但話說回來,墨王皇文諾與其侄子皇粵,不也年紀相當輩分卻差上一輩?
  不糾結這事了,趕緊解決這藍小霸王才要緊,不浪費時間,他直奔去嶽府求救。
  藍筱悠在牢裡關了三天后,灰頭土臉的出來了,回到家還得面對老爹與老娘的一頓臭駡,尤其是爹,常州太守乃是管他生死的長官,自己竟將事情鬧到他那邊去,讓爹丟盡老臉。
  “你這小王八蛋,我讓人多關你幾天,你還回來做什麼?!怎麼就不死在牢裡算了,省得禍害我前途!”藍炯順氣極大罵。
  “藍炯順,你這老東西說這什麼鬼話,我兒子死在牢裡,你就高興了嗎?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還是獨子,你敢詛咒他?!”何錦娘近四十歲的人,保養得宜,貌美如花,雖然也氣兒子丟人,罵歸罵,但罵到叫兒子去死,這就太過了,當場與丈夫翻臉。
  藍炯順向來怕老婆,對自己兒子也是寵上天的,這不過是氣過頭一時罵了出來,罵完也是有些後悔的。“得得得,算我口誤,但這小子也太蠢,我讓他去查隔壁的底,結果沒查到什麼就算了,自己還鬧了個丟人現眼,甚至與人家交惡,我藍炯順生出這等笨兒子能不氣惱嗎?”
  藍筱悠被罵得啞口無言,堂堂縣令之子,成為階下囚,自己這回是真是顏面無光了。“爹罵的是,兒子不成材,讓那姓瀝的給整了,不過您放心好了,那姓瀝的徹底惹毛兒子,這口氣兒子會討回來的,他完蛋了——”
  “完蛋的是你!人家岳太守是墨王妃的表兄,墨王妃什麼人?是墨王的心頭肉,誰不知墨王多寵這個失明王妃,對她的娘家人亦是多有提拔,尤其這個岳家,岳甯繼承已故大儒岳明的名號,成為當代儒師,更因此成了常州太守,隔壁的能請得動岳寧出面辦你這等小屁事,可見他也不是普通人,你想找他麻煩,你是瞎了眼了!”
  藍筱悠愣了愣,自己是被關了幾天大牢,氣傻了,倒沒去想瀝諾與岳太守的關係,岳甯為官清廉公正,又貴為太守,自己瞎鬧的小事這人卻親自出馬拿他,爹說的沒錯,瀝諾不是簡單人物。
  “沒錯,兒子啊,這回娘和你爹外出,聽見了一個消息,墨王認了一個義弟,此人是名大夫,正在為墨王妃治眼疾,天下皆知墨王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妻子,用盡方法找盡藥理要治好王妃的眼睛,可惜多年來始終沒有成效,這位義弟卻是打包票定能治癒王妃,墨王大喜,因而對這義弟有求必應。”
  “娘該不會是要告訴兒子,墨王的義弟即是隔壁的那傢伙?”
  “可不是,你爹打聽到這消息,原本是急急忙忙要回來好好巴結人家,藉著此人攀上墨王這棵大樹,哪知這大好機會卻教你搞砸了,難怪你爹會惱你,不過事已至此,惱你也沒用了,這會兒你就別再給你爹添亂,安分些,別再惹事。”
  “那也不對,墨王義弟不好好待在京城治療墨王妃眼疾,跑到咱們這兒來做什麼?娘會不會搞錯了?”
  “你娘沒搞錯,聽說治療墨王妃的藥只有咱們平縣才有,所以這人才會暫居於此。你這小子給我聽好了,你爹我光一個岳太守就得罪不了,更何況墨王,你爹要是惹上這人物,十顆腦袋都不夠砍,所以別怪我沒警告你,你再敢給我闖禍,瞧我不剝了你的皮!”藍炯順嚴重警告。
  藍筱悠肩膀垮了,垂頭喪氣的說:“兒子知道了,這傢伙背景雄厚,我哪還敢沒長眼去招惹?爹放心吧,兒子會吞下這口惡氣的,不過,那治癒墨王妃平縣才有的藥究竟是什麼?”他好奇起這事。
  “正是只有咱們平縣紫南山才有的駝子草,這奇草是近百年才在紫南山出現的,得三年深根,四年出土,五年結珠,真正長成要花上十二年,這不打緊,這株草其貌不揚,不喜陽光,長在山澗縫裡,極其難尋,墨王義弟就是來尋它的。”
  “原來如此。”藍筱悠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爹,兒子知道您一心想做京官,若能攀上墨王,那便能平步青雲了,只如今兒子得罪了他的義弟,所以我打算將功贖罪,既然駝子草這般難尋又難長成,若兒子能弄到手,直接送到墨王手中,豈不就是大功一件,咱們還管那姓瀝的做什麼?”他盤算的說。
  “你以為這容易嗎?聽說那墨王義弟找了個把月,連個影子也沒瞧見,你想搶在他之前取得駝子草,這是作夢吧!”藍炯順直接潑他冷水。
  “是啊,兒子,那紫南山高深險峻,你別好大喜功要去找什麼藥,你可是娘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寶貝兒子,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就算你爹因此做了京官,你娘我也不樂意!”
  “沒錯,你以為爹為了前程可以犧牲兒子嗎?你可是咱們藍家獨苗,你好好給我待在家裡,哪裡也別去,去跟墨王義弟賠罪的事爹會自己來,爹精通人情世故,就不信搞不定這個墨王義弟!”藍炯順也如此說,夫妻倆全要這個兒子安分一點,別給他們惹事就好。
  “好吧……”藍筱悠說不過兩老,便低眉順耳的應著,可那雙古靈精怪的眉眼沒安分過,轉溜個不停。
  姓瀝的已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哪是爹娘幾句警告就能消除怨氣的,這駝子草自己志在必得,有了這個,瞧這姓瀝的能不向他低頭嗎?!
  “藍小子,這會兒墨王義弟之事先擱一旁去,爹跟你說一聲,這回到鄰縣去,爹順道替你物色了一門親事,是徐大富的嫡女,徐錚,聽說性格宜室宜家,重點是徐家有座礦山,你若做了徐家女婿,將來保證金山銀山吃喝不盡,咱們官貴商富,恰恰結成富貴人家!”藍炯順想起這事,高興的告訴兒子。
  “藍炯順,我不說過了,這叫官商勾結,你做官的咱們家怎能娶一個銅臭的商人之女做兒媳婦,這傳出去閒話還能少嗎?我不滿意這門親事,是不會同意的。”藍筱悠還沒說什麼,何錦娘已站起來拍桌反對。
  “欸,你這女人怎麼回事?平日裡你花我‘勾結’來的錢比任何人都痛快,我這會兒給你找個錢礦,將來讓你在那群姊妹淘面前錢花得更爽快,就不懂你為何要反對這樁婚事?”藍炯順不解的搖頭問。
  “我愛花錢可也不想找一個以為可以拿錢砸我,不敬公婆的媳婦!”
  “這人都還沒進門呢,你怎就說人家會拿錢砸你、不孝敬你,你這得的是什麼毛病?”
  “總……總之,兒子才二十,不急著娶妻,你要急,你去納妾!”
  “你說什麼鬼話,我跟你有理說不清了。”
  “說不清就別說了,咱們不娶!”
  “你——”兩人吵了起來。
  “都別吵了,爹,我聽人家說,子女是自己的前世情人,我是娘的小情人,娘這是吃醋了,不想兒子被別的女人搶了。得,娘,兒子答應你,你不中意的兒子絕不娶,要娶的鐵定是能對你百依百順、低聲下氣的,這樣可好?別再跟爹吵了。”
  藍筱悠笑嘻嘻的摟住何錦娘後,又轉向藍炯順道:“爹,你也真是的,急什麼,那徐錚家裡有錢又怎麼樣,憑兒子的相貌才情,就只能找個家裡挖礦的嗎?那是粗人,兒子想找的是像娘這樣氣質高貴,能吟詩作對的女子。”
  “屁,你娘能吟詩作對才怪,我看你是認錯娘了吧?”藍炯順忍不住譏諷回去。
  “藍炯順,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這是嫌老娘不會吟詩作對是吧?老娘無才讓你蒙羞,有種你就休了老娘,老娘這就回房去等你的休書!”何錦娘怒氣衝衝的轉身離去。
  藍炯順這下才意識到自己惹毛妻子了,真怕了,嚇得趕緊追上去。“我說夫人,我的好夫人,你這不是讓我休妻,是你要休夫,千萬別啊,為夫知錯了,知錯了還不行嗎?你聽我說,我沒膽更沒種休妻啊……”
  藍筱悠瞧著自己爹娘吵鬧離去,原本臉上掛著的乖覺笑容漸漸淡去,最後變得有點深沉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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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7: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回到兩百年前?!】

  紫南山密林重重,入夜後天上沒有星子,更見不到月亮,荒山野嶺,鳥獸無蹤,整個天地漆黑得像一個巨大黑洞。
  藍筱悠來此半個月了,說不後悔在這裡受罪是騙人的,他在這鬼地方為了尋找駝子草,挨餓受凍免不了,到了晚上還得忍受這份恐怖的陰暗寒冷,但他為了出一口鳥氣,還是咬緊牙根地告訴自己,不找到駝子草絕不回去!
  不過今夜不知為何,山風颯颯,風聲格外陰森嚇人,林間似乎醞釀著什麼令人躁動不安,他手攥著一把短刃,隨時提防著可能會出現的意外,在這鬼地方誰也不知會突然蹦出什麼來。
  毫無預警地,天空巨響一聲,一道雷劈了下來,活生生將他面前的三棵大樹劈得四分五裂,還發出一股焦味。
  藍筱悠嚇得忘了閃躲,教那飛散的木屑劃傷了臉頰,等吃痛了才想到應該逃命,正要動作,冷不防另一道閃雷又劈下,這回像是專程朝他的方向而來,心頭驚想自己就要如那三棵大樹一樣灰飛煙滅時,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將他拋飛出去,摔出丈外躲開了那道雷擊,救了他一條小命,而這一摔也讓他痛得齜牙咧嘴,壓根爬不起身來瞧瞧怎麼回事。
  “本公子就不懂了,為何每次見到你,總覺得你笨,這回連雷劈下來了都不會躲?做為失敗的典型,你實在太成功了,賴著不起來莫非還想被烤成焦炭?”
  這銷魂嗓音很熟悉,藍筱悠摔得極痛仍勉強抬眼望去——
  “怎麼是你?!”他吃驚詫異的道,眼前的男子長袍廣袖,姿態瀟灑的站在面前,神情譏笑的俯視狼狽摔地的自己,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日夜詛咒想千刀萬剮的傢伙——瀝諾!“方才是你用腰帶將我甩出去的?”他咬牙問,看見地上有一截腰帶,顯然是這傢伙甩出腰帶將他拋遠躲開雷擊的。
  “可不是,唉,這紫南山不是你這等笨蛋待的,天一亮就滾下山吧!”瀝諾嚴肅的說。
  “姓瀝的,小爺有要你救嗎?小爺就想享受被雷劈的滋味,要你多管閒事?還有,小爺下不下山關你屁事,小爺就想待在這山上,不食人間煙火,過過神仙癮不行嗎?”藍筱悠火大的道。
  “行,你想做火烤的神仙當然行,那就當本公子多事了,你留下慢慢享受找死的滋味吧!”瀝諾冷然轉身,多少有點後悔剛才未能狠下心來見死不救,其實應該讓他被雷劈的。
  藍筱悠瞪著那張狂的背影,氣得想沖過去砍他個三百刀時,一束微光突然由烏雲密佈的天空透出來,光束落在被雷火焚燒的幾棵樹根邊,在一片燒焦中,有一株草隨風搖曳,竟然未受半點損傷!
  “駝子草!”藍筱悠倏然驚喜低呼,這草的樣子他翻來覆去的看著圖樣,熟得不能再熟,一眼便能認出來。
  他這一呼令離去的瀝諾回過身來,隨著藍筱悠的視線亦見到駝子草了!
  瀝諾快步要去摘下那株草,但藍筱悠距離較近,在他趕到前,已先一步摘下駝子草,攥在手中。
  “將駝子草交出來。”瀝諾立即沉下臉要求道。
  “這可是小爺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的東西,憑什麼交給你?!”藍筱悠得意的道。
  “那敢情是本公子誤會了,以為你處心積慮找駝子草,是想將這東西獻給本公子,好修復與本公子惡劣的關係?”
  “瀝公子怎麼就這麼‘蕙質蘭心’,曉得小爺的心思?小爺之前確實曾這麼打算過,可惜瀝公子嫌與鬼為鄰,對小爺難有好臉色,小爺仔細想想,人都有自尊,哪好熱臉再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你說是吧?”
  “與鬼為鄰確實惱人,可若知錯能改,也非無藥可救,尤其你若從此對‘公德心’三個字有所體悟,那便還不算朽木難雕。”
  “瀝公子說的是,藍筱悠受教了,可你怎不想自己是如何陷害鄰人入獄的?這般過分,還奢望小爺能不計前嫌的替你找駝子草?”這傢伙說話太招人恨,現在的情勢本該是自己占上風的,可這傢伙就有辦法讓自己萎了,藍筱悠不住地咬牙切齒。
  “你拿著駝子草也沒用,交給本公子,本公子自然會給你好臉色。”
  “我要你的好臉色幹什麼用,可以滋補養身嗎?哼,小爺拿這株草直接去找墨王,獻給他最是直接了當,何必讓你拿小爺辛苦所得平白去邀功!”
  “藍筱悠,此處只有你我兩人,憑體格本公子就是搶也能搶贏你!”瀝諾目光輕視的瞧向他沒幾兩肉的身子。
  藍筱悠臉頰不由緋紅,兩人身材有著明顯差異,自己的幹扁,又矮這傢伙許多,真要動起手來,十之八九要吃虧。
  “姓瀝的,小爺不怕你,要搶儘管來搶,可你若敢動手,小爺立刻將這株草吞到肚子裡去,來個魚死網破,反正小爺既得不到,你也別想沾到好處!”
  瀝諾神情陰寒了,再無半絲笑容。“你以為獻了草給墨王,就能治癒墨王妃的眼疾了?你這算盤少打了一顆,要治墨王妃的眼疾除了駝子草,還得有別的。”
  “還得有什麼別的?”藍筱悠豎起了耳朵問。
  “駝子草是藥沒錯,但還需一味藥引,你光拿這株草去邀功,還不至於讓墨王夫婦對你感激涕零的。”
  “你不會是要告訴小爺,小爺這受苦受難十多天拿到的玩意其實沒用?”他愕然。
  “並非沒用,否則本公子又何必花時間尋它?只是相較這味藥引,駝子草的取得容易多了。”
  “駝子草已是罕見難尋,照你這麼說,這味藥引更難得到,這藥引究竟是什麼?”得知駝子草不夠看,要討好墨王夫婦沒那麼簡單,他不甘的問。
  “告訴你也無妨,橫豎你也得不到,這藥引便是出生純陰之人的血。”
  “純陰之人的血……何謂純陰之人?”他迷茫的問。
  “陰時陰日陰月陰年出生之人,普天之下本公子只知一人是純陰之人,而那人正是本人在下我,你與其拿這株草去找墨王夫婦邀功,不如乖乖交給本公子,待本公子治癒王妃,或許還能給你些好處,可若你執意要毀了這株草,那墨王多疼愛王妃天下皆知,他若知道你幹了什麼,這後果你得自理了。”
  瀝諾以為說出這番話後,這小子會晴天霹靂,終於曉得自己打錯算盤,認命地交出駝子草,哪裡知道——
  “天意啊,天意!就這麼巧!”藍筱悠竟是低呼。
  “巧什麼?”
  “我娘告訴過我,我出生時的八字也正是陰時陰日陰月陰年,小爺的血恰恰巧就是王妃所需。”他興奮不已。
  “你也是純陰之人?!那不就是……”這會兒換瀝諾吃驚了。
  藍筱悠眼神閃亮,仿佛已經看到爹前程萬里,娘穿金戴銀,自己榮華富貴了,高興得跳起來,逕自哈哈大笑,並未注意到瀝諾異樣的表情。
  “真是天助我也,小爺有了這株駝子草,自己的血又是珍貴的藥引,到了墨王夫婦那裡,我藍家不是要雞犬升天了嗎?”他將手裡的駝子草捏得更緊了。“瀝公子,這下可真不好意思了,原來小爺藥草藥引都有了,你呢,還是靠邊閃去吧!”
  瀝諾愣了愣之後,神色略有變化,竟是教人看不透了。“你就這樣報答救命恩人?”他似笑非笑的道。
  “小爺以為方才說得很清楚了,小爺沒要你救,是你多事,小爺可不認為你是救命恩人!”藍筱悠沒心沒肺的說。
  “好,很好,藍筱悠,你這是自掘墳墓了。”瀝諾跨步朝他走近。
  藍筱悠怕到手的寶貝讓人搶去,轉身就跑,邊跑還邊能聽見身後姓瀝的喊著——
  “今日這裡有異象,危險,別跑!”
  他拿著駝子草嗤笑,這異象不就是雷劈嗎?雷固然危險,但姓瀝的傢伙比雷還雷人,傻瓜才留下等著他搶走寶貝。
  跑出被雷擊火燒的林子後,發現沒了火光照耀,四周變回漆黑,藍筱悠只能憑感覺跑,有洞就鑽,有縫就擠,就這樣跌跌撞撞的跑了一陣後,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顛倒過來,不知墜進了何處……
  一連在紫南山這鬼地方餐風露宿待了十多天,又經過昨夜沒命的奔跑,藍筱悠累死了,不願睜開眼睛,想再睡一會兒,但怎麼覺得身子濕濕冷冷的,耳邊還不斷聽見水流聲以及野獸的吼聲,這是怎麼回事?
  不得已睜開沉重的眼皮,瞬間心驚膽跳起來,原來自己半邊身子在河邊沉浮,另半邊浸在水裡,眼看就要讓水流沖走了,而這不打緊,最讓自己魂飛魄散的是岸邊有兩頭虎視眈眈的老虎,正不斷張牙舞爪想將他吞下肚。
  他緊張不已,身子稍動立刻往水裡沉下去,吃了一大口水,趕緊抱住河邊的大石子,仰著脖子讓自己浮出水面,可那兩頭饑餓的老虎已齜牙咧嘴的圍上來,他此刻處境極慘,下水淹死,上岸被老虎咬死,這下他可以確定一件事——老天決心要滅他了!
  老虎越看他越心癢難耐,想飽食一頓,其中一頭已撲了幾次上來未果,他這是走了什麼黴運,眼看自己如果不選擇淹死就準備被老虎吞下肚,不禁悲摧地比較,被老虎咬死太過悲壯,淹死至少還有全屍,好吧,那就留全屍吧,至少爹娘還找得到屍首替他安葬。
  心一橫,閉上眼,讓身子往水裡沉。
  可老虎哪肯放過到嘴的美食,跟著撲進水裡往他後背咬,他命大沒被咬到肩頭,咬到了後領,另一頭虎也下水了,張開利牙想一口吞下他的頭顱,他撐大了雙目等著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冷不防,耳邊聽見“嘶”一聲,一股力道竟把他拉出水面。
  他在半空像烏龜一樣拚命劃動手腳,姿勢難看的掙扎了幾下後飛上岸,心想岸上碎石多,這一摔不疼死才怪,心底正一陣哀號時,自己被人拽進懷裡,後背緊貼著一個人,他回首去瞧是誰救了自己,這當場臉又是一陣綠油油。
  “怎麼又是你?!”他愕問。
  瀝諾滿臉不耐。“不想見到本太子?那就再送你回河裡或虎口如何?”
  “呃……我不是這意思……”
  藍筱悠注意到姓瀝的帶著一票人,這群人衣飾打扮奇特,長髮束於頸肩,不似晏金人將頭髮高束於頂,他們身上佩劍,河邊老虎已沖上岸,這些人正在殺虎,不一會兒工夫,兩頭老虎軟綿綿的倒下了。
  “厲害啊……”方才還勇猛無比的老虎轉眼間癱了,藍筱悠瞧得目瞪口呆。
  “本太子的人,殺兩頭虎不算什麼。”瀝諾自負的說。
  “那是虎不是貓,怎會不算什麼——等等,你剛說什麼,好大的膽子,敢稱自己是太子?”晏金王朝的太子自己雖沒見過,但眾所皆知太子長相普通,並不出色,而瀝諾這張臉孔仿佛美玉雕琢而成,根本不可能是太子,敢假稱太子難道不怕被殺頭?
  “大膽的是你,敢說太子殿下是假!”瀝諾的人殺完虎聽見他的話,怒斥道。
  “你們也喚他太子?他哪是什麼太子,我打聽過了,他充其量就是墨王的義弟——”
  “你還敢繼續放肆!殿下,請容卑職取下他的腦袋。”這說話請示瀝諾的人叫拜敦。
  “罷了,這人剛落水,腦子浸水了,本太子不同他計較,下回他若再無禮,你將他五馬分屍便罷。”
  五馬分屍?!藍筱悠瞪突了眼珠子,真正腦袋浸水的到底是誰啊?敢情這群人玩真的,真玩起太子與親衛的遊戲?“你們——”
  “你若不想被丟回去喂虎就閉嘴,否則本太子也不想保你了。”瀝諾低喝。這裡可不只那兩隻死虎而已。
  藍筱悠傻眼,人生啊,真的有什麼都好就是別有病,這腦袋有病,當真難治,自己不好與病人較真,就是可惜了這姓瀝的這般風神俊朗的好樣貌,原來是個重病患。
  “行,閉嘴,我閉嘴。”好漢不吃眼前虧,為求活命,閉嘴就是。
  “走了。”瀝諾抱著他轉身要走。
  “去哪?”他趕緊問仔細。
  “帶你去宰了。”瀝諾沒好氣的回道。
  “啊!別殺我,放我下來!”藍筱悠吃驚地大喊大叫起來,急著掙脫他的雙臂。
  “別動,再動本太子現在就宰了你!”
  他臉僵身硬,欲哭無淚,自己逃過虎口水淹,但落入這傢伙手裡,恐怕也沒好多少,同樣死路一條。
  “姓瀝的,咱們有話好好說,你要駝子草,我給你便是,喏,我不跟你鬥氣了,你拿去醫治墨王妃的眼睛吧!”他往自己懷裡摸,跌落昏厥前,自己將駝子草塞進衣襟,這會兒為保命,已經顧不得再與這傢伙爭什麼了,還是乖乖交出東西為好。
  所幸駝子草經過水泡後沒爛,雖有些萎但還青綠著。
  瀝諾二話不說的收下駝子草,但依然抱著他沒放下,且抱他的姿勢很怪異,是由後頭抱著,自己的背死死貼在瀝諾的胸膛上。
  “你還不放開我?”兩個大男人抱成這樣,這姿勢委實難看,藍筱悠惱怒的問。
  “本太子有說拿了駝子草就放開你?”瀝諾眼中浮出一絲笑意說。
  “你、你無賴嗎你?!”他沒想到這傢伙是個無恥的!
  “大膽,敢罵殿下無賴,你找死!”拜敦再度變臉。
  藍筱悠馬上想起“五馬分屍”四個字,登時用力閉上嘴,手指順道夾住嘴唇,表明不會再犯,這群人愛怎地就怎地,自己聽話便是,只能之後再想辦法逃了。
  見他終於安靜,瀝諾抱著他上馬,可藍筱悠明顯的感受到這傢伙動作僵硬,十分嫌惡自己,就不懂,若這麼討厭他,何必與他共騎一馬,把他丟給他的屬下不就得了,可這傢伙偏堅持讓他貼著,也不想想這畫面好看嗎?恐怕在自己屬下面前也沒什麼體統了吧?
  就這麼不滿的哼唧著,這傢伙已帶著他賓士下山了,待藍筱悠回過神來,朝四周街道與景物望去,不禁有些茫茫然,眼前所見完全不是晏金風貌,街上行人的穿著也並非是自己熟悉的百姓裝束,這裡理當是紫南山下,自己之前經過時分明不是這個樣子,這會兒恍然不知身在何處了。
  瀝諾的馬一路向前賓士,帶著他越過街道,不知騎了多久,來到一道護城河,進了城內,直奔巍峨的皇宮,而這皇宮的建築形式絕不是晏金的皇宮,難不成,自己昏去不只一夜,而是至少一個月,才有可能被送離晏金,到不知何處的國家去?
  進宮後,瀝諾將他帶到一處宏偉的宮殿前才放慢速度,不會吧,難道這傢伙真是某國太子?
  他抓抓頭,頭腦發脹了,也嚇出一身冷汗。
  不久馬終於停住了,瀝諾抱著他躍下馬,雖說自己身高不及他,但好歹也是個大男人,教人這樣拎抱著實在夠羞恥的了,但他還來不及尷尬,就已經被丟進一池水裡了。
  “你做什麼?”藍筱悠沒料到會被丟進水裡,倉皇間喝了幾口水後,發現這水不深,自己一蹬就能站起身,水只到胸口而已,淹不死人的,這才鎮定下來,但依然感到氣憤,指著面前的傢伙怒問。
  “你太髒了,讓你洗洗。”瀝諾一臉嫌棄地說。
  “洗洗?這裡是浴池?!”他瞧瞧四周,果然是座由玉石打造得美輪美奐的浴池。
  “哼,今天便宜你了,本太子專屬玉清浴池就供你糟蹋一下。”
  “玉清浴池……你專用的……”他瞧這浴池水氣嫋嫋,忽地感受到一股曖昧的氛圍,這夥帶他來此莫非有斷袖之癖……他趕緊抱緊自己浸泡得濕漉漉的身子。“我落入你手中再怎麼不堪也還沒到任你宰割的地步,你若有點羞恥心,就不該帶我來此。”他驚恐痛陳。
  瀝諾冷冷瞥他,“藍筱悠,你可掂量過自己幾兩重,就憑你那平板無肉的身材,即便本太子好男風,也不會看上你。”
  藍筱悠手指往自己身上捏了捏,還真沒幾兩肉,就男人而言,的確毫無看頭,但這傢伙真十足曉得如何羞辱人!“既然如此,小爺就不辜負你的好意了,借你這池水洗洗身子,若方便還是快滾吧!”他咬牙切齒的說。
  瀝諾仍是那副輕蔑的神情,不過這回倒走得乾脆,轉身就離開了。
  然而瀝諾一走,一群姿容曼妙的宮娥卻走了進來,先朝池水裡灑下花瓣,接著捧衣端盆的要伺候他洗澡。
  藍筱悠大驚失色。“小爺沐浴不習慣旁人有人,你們全下去吧!”他慌張的說。
  “奴婢們奉命替您沐浴更衣,不得違命的,還請您配合。”宮娥們已經上前要脫他的衣服了。
  他嚇得連忙打開門朝著剛走不遠的瀝諾大喊,“瀝大公子,不,瀝大太子,救命啊!快讓這群女人滾!”
  因為聲音太過於驚慌失措,且嗓音響徹雲霄,幾乎整個東宮都能聽見,瀝諾臉皮微微抽動。“不知好歹!”
  “是是是,我不知好歹,無福消受,拜託拜託了。”他雙手合十道。
  那驚恐的模樣還真是裝不了的,瀝諾嘴角微微翹起,那深不可測的眼眸這回不隱藏,寫著“故意”兩字。“好吧,你們全退下吧!”小玩了一下他,瀝諾終於點頭讓宮娥們退下了。
  藍筱悠明知自己被戲弄了,但氣也沒用,那群宮娥消失後,他火速將門用力闔上,屏著息靠在門板上聽外頭的動靜,發現完全沒聲響了才放下心。
  他氣憤的癱坐地上,想這姓瀝的真是整人,就別給他逃出去,找到機會自己不會放過他的,必會整回來。
  正恨恨磨牙時,瞧見一座大銅鏡照著自己,鏡中的人頭髮散亂打結,滿面塵泥,渾身髒兮兮,模樣慘不忍睹,糟透了。
  這才想起自從去了紫南山找駝子草後,至今沒好好洗過澡,渾身酸臭不說,之前又浸水又差點被虎咬的,不只難看還狼狽,是該洗一洗了。
  瞧了那一池灑了花瓣、花香撲鼻的水池,還真渴望洗香香後恢復玉樹臨風之貌。
  反正已四下無人,何不就洗個舒適的澡,起身脫衣服卻摸到後背一陣光溜,他臉色瞬間一變,想起受老虎攻擊時,自己從水裡被拉起,聽到衣物撕裂聲,八成是老虎咬住他的後領,撕下一大片衣服,外衣被撕開就露出自己纏胸的白綾……
  猛地再想到一路上瀝諾堅持讓自己的背貼著他,莫不是看見了這個,替自己遮掩……完了,這傢伙曉得自己是……
  女子!
  藍筱悠煞白了臉孔。
  守了二十年的秘密居然一夕崩塌!
  她神情緊張,澡也不洗了,隨意拿了件宮娥留下的袍子裹上,奪門而出,此地不宜久留,說逃就逃!
  但她門一開愕然發現那群宮娥竟沒走,而且仿佛知道她會跑,故意安靜地守在外頭,見她開門馬上一擁而上。
  “太子殿下說您不愛乾淨,定不想沐浴,一會兒就會衣衫不整的跑出來,果然教殿下說中了,來來來,還是讓奴婢等好生伺候您洗漱吧,姊妹們,抓牢她了。”
  藍筱悠在錯愕下被拖回浴池,門再度被闔上,這回不管她怎麼雞貓子鬼叫,仍教人剝個精光,從頭到腳的被徹底洗刷過一回。
  一個時辰後,她被塞進女裝裡,兩眼失神的坐在不知哪個宮哪個殿哪張床上,思緒陷在方才被蹂躪的慘況裡,遲遲回不了神。
  “姑娘,您可真是個美人啊,女扮男裝太可惜了,若是做回女兒身,保證除了皇后娘娘外,會是咱們瀝淵王朝後宮最美的女子了。”一名正在替她將濕發擦乾的圓臉宮娥稱讚道。
  最美女子?!她猛烈一個激靈。“放屁,小爺要當男人不做女人,你少給我——等等,瀝淵王朝?有這個國家嗎?我怎麼沒聽過?”她拉回神智後,本想拍案大罵,表明她“男人”的立場,忽然意識到當今天下似乎沒有瀝淵這個國家。
  自己好歹是縣令之子,自幼也是被逼著讀了不少天下地理以及諸國國情民風的書籍,知曉晏金周遭有五國,可五國中並沒有宮娥說的這個瀝淵王朝。
  宮娥們露出吃驚詫異的表情,“身為瀝淵子民,姑娘竟不知咱們瀝淵王朝?”
  “誰說小爺……誰說我是瀝淵子民,我朝陛下是晏金皇帝,與你說的瀝淵何干?”她本想擺出爺們的囂張勁,可想起自己穿著女裝,有種不男不女、不倫不類之感,便作罷了。
  “晏金?這是哪裡?咱們怎麼都沒聽過?”
  “孤陋寡聞,晏金可是天底下民生最富裕的國家,更是五湖四海中最大的王朝,你們瀝淵算哪根蔥哪根蒜,我才連聽都沒聽過。”
  “姑娘到底在說什麼,自從十年前咱們皇上推翻大業暴君,建立瀝淵王朝後,這五湖四海的小國就全臣服在皇上腳下,放眼這天下,就數咱們瀝淵最是強大,您說咱們是蔥蒜未免太污辱人,這話若教人聽見稟報太子殿下去,殿下會抽您鞭子的。”
  藍筱悠越聽越不對勁,腦子裡搜索了一下,宮娥提到大業王朝,她記得史書記載,舒裕篡位取得天下,但因施行暴政,在位僅幾年即被推翻,而推翻者是誰,史書記載含糊,語焉不詳,且所建立的新國家也國祚不長……
  難不成,這個國家即是瀝淵王朝?
  啊,這也不對,這可是兩百年前的事,自己身在晏金王朝,如何來到兩百年後?
  還有那瀝諾,分明是自己在常州平縣的鄰居,兩人之前還在紫南山上爭奪過駝子草,瀝諾是墨王夫婦的義弟,還聽說是常州岳太守的親戚,怎麼可能是瀝淵王朝的太子?
  這豈不是太過匪夷所思?
  她全身發涼,雙掌沁汗,完了完了,自己八成瘋了,完了完了,自己鐵定有病,完了完了,自己真真作死了!
  “哎呀,菱菱,聽說姑娘是太子殿下由洛洛山帶回來的,她可能是長期待在深山裡抓兔子,不曉得外頭的事,所以才不知咱們瀝淵王朝。”另一名宮娥聽似替她說話,其實是嘲笑她孤陋寡聞。
  這要在平時,她爺氣十足,哪容人輕蔑,必是要翻臉的,可這時哪有心思管是不是教人譏笑了。
  她思緒如萬馬奔騰,此刻該做的事就是找到瀝諾問明白自己到底在哪裡?
  她倏然起身,肅著臉問那被喚作菱菱的宮娥,“你們太子殿下在何處?我要見他。”
  “殿下這時間該在風華殿與太子妃就寢……啊,姑娘,您不知風華殿在何處,不可在東宮亂闖啊!”
  菱菱見她竟然心急火燎般的沖出去,一群宮娥立刻緊張的追上去了。
  “姑娘,這裡是東宮,沒有太子殿下召見,不能擅自去見殿下的,惹怒殿下是會被殺頭的!”菱菱追上後提醒道。
  “我又不是瀝淵的子民,那瀝諾是你們的太子,不是我的,他憑什麼砍我的頭?姓瀝的,你給我出來,是你帶我來的,就要把我帶回去,我不要待在這鬼地方!”找不到風華殿,藍筱悠索性放聲大喊,看能不能將人喊出來。
  一群人勸不住她,無命令也無法領她去風華殿,個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她胡鬧,這位姑娘是太子殿下親自帶回宮的,沒得殿下命令,誰也不敢動她。
  藍筱悠也看出這群人不敢傷她,便更加明目張膽的橫衝直撞的找人,可找了半個時辰,腿也跑酸了,正以為沒辦法了,沒想到老天有眼,居然教她看見一塊匾額掛在一處殿門口,上面寫著“風華殿”三個字。
  她二話不說,直闖進去,可說也奇怪,居然沒有人守衛,讓她毫無阻礙的一路由前殿沖到後殿,她內心忍不住嗤了一聲,什麼東宮,護衛這般鬆散,還不如我常州平縣的縣令官邸,若瀝淵王朝都是由這般懶散貨護國,就不奇怪為何國祚會短了。
  再往前去就該是寢殿了,她猶豫了一下,畢竟來到人家的地盤,是不是該客氣點,萬一真得罪了那姓瀝的,會不會自找苦頭吃?
  本來想縮腳的,但又一想,自己由兩百年後莫名其妙來到兩百年前的瀝淵王朝,先前早將瀝諾得罪個透,若回不去,橫豎日子也無法過的,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卑躬屈膝、低聲下氣了,就要他給個交代。
  腳一踢,她踢開寢門,道:“瀝公子,藍筱悠求見!”喊完,抬眼朝已被踢得大開的門內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男女躺在床上,風華標緻的女子半裸著趴在男子身上,那畫面旖旎養眼得很,只不過女子在發現有人闖入後,媚態一散,神色驟變,露出錯愕的表情。
  “你是何人,竟敢闖入?”床上的女子回神後拉緊半敞的衣襟,氣憤惱怒的斥問。
  床上女子想必就是瀝諾的太子妃,風華殿的主人。打斷人家夫妻辦事,是自己不對,她也是懂得抱歉害臊的人。“對不住了,事情緊急,稍有些打斷,還請見諒,敢問能否商借您的夫君一刻鐘,待我問上幾個問題就立馬將人交回,讓兩位繼續行夫妻之禮。”她盡可能客氣的說話。
  太子妃周婕嬋勃然大怒。“哪裡冒出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來人,還不進來將這女人給本宮拿下,帶出去重責五十大板!”喊完,但半天見沒人出現拿人,周婕嬋不禁愣了愣,守在風華殿的宮人少說數十個,此刻怎喚不來半個人?
  忽然發覺身邊的男人不僅未跟她一樣動怒,一雙平日讓人捉摸不定的眼,竟緊盯著進來的女子,眼底有著她從不曾見過的驚豔……她驀然心驚且怒火中燒起來。
  藍筱悠同樣也注意到瀝諾那奇怪的目光,臉蛋悄然熱起來,曉得他為什麼這麼看她,自己可說這是第一次在人前以女裝示人,她不自在的拉了拉衣裙,撇了撇嘴,別過臉去不去留意他的眼神有多令人尷尬。
  “殿下離宮多日,聽說回來時由洛洛山帶回一名女子,莫非就是此人?”
  周婕嬋能坐上這太子妃子之位,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同時也有幾分明白過來,為何自己喚不到人進來拿人,今日太子被迫來到這風華殿,心有不甘,是故意放人進來破壞的!
  而她本以為他帶回的只是個荒山野嶺裡的粗俗姑娘,自己根本沒放在眼底,沒想到這深山村姑不僅容貌出色,還敢如野猴般撒野到她這裡來!
  “就是她,這人姓藍,名筱悠,會暫時待在東宮一段時間,不過她沒什麼規矩,還盼太子妃多包容。”瀝諾說。
  “妾身明白了,既是殿下的客人,妾身會照拂的,可這會兒妾身衣衫不整,不便見人,能否讓她先出去?”周婕嬋忍怒的說,他方才的話已擺明護她,自己若堅持再叫人進來拿人,便是與他鬧上了,今日這日子自己怎麼也不能與他動氣,只能勉強笑著道。
  瀝諾這才瞧向藍筱悠,開口道:“藍筱悠,誰許你闖入的,還不滾出去!”
  “要攆我可以,拜託攆遠點,將我攆回晏金去!”藍筱悠瞪著他說。不是她厚臉皮不走,而是事情沒搞清楚不能走!
  他眯起俊眸,“滾!”
  她急了。“別說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要回家,你若想好好與女人滾床,就快快告訴我怎麼回事,讓我能順利回家!”說到後頭她已是急到用吼的了。
  “放肆!”周婕蟬吃驚她竟敢對太子無禮,正要繼續斥她幾句,瀝諾已不緊不慢道——
  “藍筱悠,你果真是沉不住氣的性子,就等不到明天早上再來找本太子問嗎?”
  周婕嬋聽他這口氣不驚不怒,沒半點火氣,當場擰起了柳眉。
  “打斷你夫妻恩愛是我不識相,但你若是我現在的處境,你能耐得住嗎?我這會兒是五雷轟頂、晴天霹靂啊!算我求你了,快給我個答案,不然你再怎麼欲火焚身,今夜我也賴著不會走的!”她向來不要臉,耍賴就是她的長處。
  他翻起了白眼,然而這個動作更教周婕嬋驚愕,他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正經八百,喜也淡漠,怒也淡漠,表情通常只有一個,就是面無表情,可今天居然讓她見到不屬於太子身份該有的表情!
  “好吧,若再讓你鬧下去,那可不得安寧了,你隨本太子回東華殿說清楚吧!”他起身要走。
  周婕嬋心驚,連忙拉住人。“殿下,自三個月前大婚後,您便遠行,這才回來而已,今夜算是咱們的初夜,您、您怎能就這麼離去?”
  他聞言回頭看她,臉上掛著不怎麼誠懇的歉意。“你也瞧見了,這女人無法無天,刁蠻得很,本太子若不先教教她規矩,如何能順利與你圓房。放心吧,待本太子處置完她便回你這兒了。”
  她擔心他一旦踏出風華殿,今夜便不會再回來,更意外一個山野姑娘能輕易就帶走他,而這哪裡能夠?
  “太子若真有話對這女子說,不妨在妾身這裡說,何必離開?”她留下他,也想藉機得知這村姑急著要問的是什麼事?
  “太子妃當是連讓本太子離開一會兒都不肯?”他臉色有些沉了,像是不太高興。
  “不是……妾身只是……捨不得再與您分開……”見他不悅,周婕嬋馬上心慌的解釋。
  他神色稍緩。“太子妃莫急,本太子去去就回,不會耽擱太久的,你在這裡等便是。”說著人已下床,披上外袍要走了。
  她撲上前去抱住他的腿,說什麼也不甘心讓他就這麼離去,美麗的臉上已梨花帶雨。“殿下,妾身已等了您三個月,您忍心讓妾身再等下去嗎?嗚嗚……”
  他臉色青了青,腿抽了幾次抽不出來,讓她抱得死緊。
  一旁的藍筱悠搖頭,這傢伙也夠狠的,剛成親就走人,哪個新娘子可以忍受丈夫新婚就失蹤的,而且一走三個月,難怪人家見他回來,立馬巴著不肯放。
  不過這事也情有可原,他失蹤的這三個月正是待在晏金找駝子草醫治墨王妃,辦的也是正事。
  但她也不笨,由他對這女人的態度看出了點端倪,自己之所以能毫無阻攔的進到寢殿,分明是這傢伙故意放行,理由八成是不想與這女人滾床,想藉她之力逃出生天。這傢伙與她有仇,她委實不想幫他擺脫這女人,可偏偏自己此刻只能供他利用,誰教唯有他才曉得她為何出現在此。
  只得心橫了橫,拿起桌上的水壺用力往地上摜下。“太子殿下走不走,不走我死給你看!”所謂一哭二鬧三上吊,他老婆只是哭鬧,自己直接上吊了,瞧誰狠!
  周婕嬋傻眼,這女人當著她的面敢說這種找死的話?!“放肆,本宮是開國功臣靖王之女,而你竟敢狂妄無知至風華殿鬧事,你想死本宮能成全!”
  原來是功臣之後,這藍筱悠就不難理解姓瀝的為何明明不想與這女人待在一處,卻還是得耐著性子應付。
  可這女人嚇唬不了自己的,自己出自官宦之家,爹那奸險的性格自己觀摩了不少,最懂仗勢而為的道理,試問在這東宮裡,有誰大過太子,既然是瀝諾讓她進來鬧的,那便會想辦法保住她,自己怕什麼?
  “太子妃想成全我,讓我早死早超生,那也得問問太子捨得我死嗎?畢竟……太子在洛洛山時,可是說了許多甜言蜜語,令我心動難忘,這才肯隨他下山的,如今下了山來到宮裡,太子妃卻要問罪于我,殿下肯嗎?”說完,她朝瀝諾飛去一個嫵媚的眼波,還膽大包天的伸手摸上他的臉頰,食指挑逗的停留在他的薄唇上。
  瀝諾只瞧著她的動作,眼底是一潭暗潮湧動的深水。
  “你可真敢!”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她一雙桃花眼上挑,眸光流轉。“怎麼,怪我輕薄?那你便留下與她溫存,我願意等到明天早上再來如何?”她有恃無恐地說,是誰比較巴不得離開這裡啊?
  他眼中閃過一抹幽冷。“藍筱悠,你可得對今日的言行付出代價才行。”
  她聞言輕顫了一下,這人就是有個毛病,說話總能讓人發毛,滅人氣焰。“我好心幫你,你看不出來嗎?這還磨蹭什麼,還不快趁機帶我走。”
  兩人間火光四射,偏偏周婕嬋只看到兩人交頭接耳、情話綿綿的樣子,醋得都快吐血了。
  “今日是本太子與太子妃的初夜,你本不該來鬧的,念在你是打翻醋桶子的分上,本太子就不與你計較了,而太子妃也是明理大度之人,不會因此為難你的,太子妃說是不?”他隱下波瀾,面上平靜的問向周婕嬋,但根本不等她回答,又道:“太子妃先好生休息,本太子稍後便歸。”話畢牽過藍筱悠的手便走出風華殿。
  周婕嬋怒不可遏,卻又攔不了人,只得在他身後怒道:“殿下別忘了那東西還在妾身手中,天亮前您定要回來!”
  瀝諾身子一僵,臉上帶上一層薄寒,稍頓一下後才再拉著藍筱悠消失在風華殿。
  “姑娘到底在說什麼,自從十年前咱們皇上推翻大業暴君,建立瀝淵王朝後,這五湖四海的小國就全臣服在皇上腳下,放眼這天下,就數咱們瀝淵最是強大,您說咱們是蔥蒜未免太污辱人,這話若教人聽見稟報太子殿下去,殿下會抽您鞭子的。”
  藍筱悠越聽越不對勁,腦子裡搜索了一下,宮娥提到大業王朝,她記得史書記載,舒裕篡位取得天下,但因施行暴政,在位僅幾年即被推翻,而推翻者是誰,史書記載含糊,語焉不詳,且所建立的新國家也國祚不長……
  難不成,這個國家即是瀝淵王朝?
  啊,這也不對,這可是兩百年前的事,自己身在晏金王朝,如何來到兩百年後?
  還有那瀝諾,分明是自己在常州平縣的鄰居,兩人之前還在紫南山上爭奪過駝子草,瀝諾是墨王夫婦的義弟,還聽說是常州岳太守的親戚,怎麼可能是瀝淵王朝的太子?
  這豈不是太過匪夷所思?
  她全身發涼,雙掌沁汗,完了完了,自己八成瘋了,完了完了,自己鐵定有病,完了完了,自己真真作死了!
  “哎呀,菱菱,聽說姑娘是太子殿下由洛洛山帶回來的,她可能是長期待在深山裡抓兔子,不曉得外頭的事,所以才不知咱們瀝淵王朝。”另一名宮娥聽似替她說話,其實是嘲笑她孤陋寡聞。
  這要在平時,她爺氣十足,哪容人輕蔑,必是要翻臉的,可這時哪有心思管是不是教人譏笑了。
  她思緒如萬馬奔騰,此刻該做的事就是找到瀝諾問明白自己到底在哪裡?
  她倏然起身,肅著臉問那被喚作菱菱的宮娥,“你們太子殿下在何處?我要見他。”
  “殿下這時間該在風華殿與太子妃就寢……啊,姑娘,您不知風華殿在何處,不可在東宮亂闖啊!”
  菱菱見她竟然心急火燎般的沖出去,一群宮娥立刻緊張的追上去了。
  “姑娘,這裡是東宮,沒有太子殿下召見,不能擅自去見殿下的,惹怒殿下是會被殺頭的!”菱菱追上後提醒道。
  “我又不是瀝淵的子民,那瀝諾是你們的太子,不是我的,他憑什麼砍我的頭?姓瀝的,你給我出來,是你帶我來的,就要把我帶回去,我不要待在這鬼地方!”找不到風華殿,藍筱悠索性放聲大喊,看能不能將人喊出來。
  一群人勸不住她,無命令也無法領她去風華殿,個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她胡鬧,這位姑娘是太子殿下親自帶回宮的,沒得殿下命令,誰也不敢動她。
  藍筱悠也看出這群人不敢傷她,便更加明目張膽的橫衝直撞的找人,可找了半個時辰,腿也跑酸了,正以為沒辦法了,沒想到老天有眼,居然教她看見一塊匾額掛在一處殿門口,上面寫著“風華殿”三個字。
  她二話不說,直闖進去,可說也奇怪,居然沒有人守衛,讓她毫無阻礙的一路由前殿沖到後殿,她內心忍不住嗤了一聲,什麼東宮,護衛這般鬆散,還不如我常州平縣的縣令官邸,若瀝淵王朝都是由這般懶散貨護國,就不奇怪為何國祚會短了。
  再往前去就該是寢殿了,她猶豫了一下,畢竟來到人家的地盤,是不是該客氣點,萬一真得罪了那姓瀝的,會不會自找苦頭吃?
  本來想縮腳的,但又一想,自己由兩百年後莫名其妙來到兩百年前的瀝淵王朝,先前早將瀝諾得罪個透,若回不去,橫豎日子也無法過的,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卑躬屈膝、低聲下氣了,就要他給個交代。
  腳一踢,她踢開寢門,道:“瀝公子,藍筱悠求見!”喊完,抬眼朝已被踢得大開的門內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男女躺在床上,風華標緻的女子半裸著趴在男子身上,那畫面旖旎養眼得很,只不過女子在發現有人闖入後,媚態一散,神色驟變,露出錯愕的表情。
  “你是何人,竟敢闖入?”床上的女子回神後拉緊半敞的衣襟,氣憤惱怒的斥問。
  床上女子想必就是瀝諾的太子妃,風華殿的主人。打斷人家夫妻辦事,是自己不對,她也是懂得抱歉害臊的人。“對不住了,事情緊急,稍有些打斷,還請見諒,敢問能否商借您的夫君一刻鐘,待我問上幾個問題就立馬將人交回,讓兩位繼續行夫妻之禮。”她盡可能客氣的說話。
  太子妃周婕嬋勃然大怒。“哪裡冒出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來人,還不進來將這女人給本宮拿下,帶出去重責五十大板!”喊完,但半天見沒人出現拿人,周婕嬋不禁愣了愣,守在風華殿的宮人少說數十個,此刻怎喚不來半個人?
  忽然發覺身邊的男人不僅未跟她一樣動怒,一雙平日讓人捉摸不定的眼,竟緊盯著進來的女子,眼底有著她從不曾見過的驚豔……她驀然心驚且怒火中燒起來。
  藍筱悠同樣也注意到瀝諾那奇怪的目光,臉蛋悄然熱起來,曉得他為什麼這麼看她,自己可說這是第一次在人前以女裝示人,她不自在的拉了拉衣裙,撇了撇嘴,別過臉去不去留意他的眼神有多令人尷尬。
  “殿下離宮多日,聽說回來時由洛洛山帶回一名女子,莫非就是此人?”
  周婕嬋能坐上這太子妃子之位,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同時也有幾分明白過來,為何自己喚不到人進來拿人,今日太子被迫來到這風華殿,心有不甘,是故意放人進來破壞的!
  而她本以為他帶回的只是個荒山野嶺裡的粗俗姑娘,自己根本沒放在眼底,沒想到這深山村姑不僅容貌出色,還敢如野猴般撒野到她這裡來!
  “就是她,這人姓藍,名筱悠,會暫時待在東宮一段時間,不過她沒什麼規矩,還盼太子妃多包容。”瀝諾說。
  “妾身明白了,既是殿下的客人,妾身會照拂的,可這會兒妾身衣衫不整,不便見人,能否讓她先出去?”周婕嬋忍怒的說,他方才的話已擺明護她,自己若堅持再叫人進來拿人,便是與他鬧上了,今日這日子自己怎麼也不能與他動氣,只能勉強笑著道。
  瀝諾這才瞧向藍筱悠,開口道:“藍筱悠,誰許你闖入的,還不滾出去!”
  “要攆我可以,拜託攆遠點,將我攆回晏金去!”藍筱悠瞪著他說。不是她厚臉皮不走,而是事情沒搞清楚不能走!
  他眯起俊眸,“滾!”
  她急了。“別說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要回家,你若想好好與女人滾床,就快快告訴我怎麼回事,讓我能順利回家!”說到後頭她已是急到用吼的了。
  “放肆!”周婕蟬吃驚她竟敢對太子無禮,正要繼續斥她幾句,瀝諾已不緊不慢道——
  “藍筱悠,你果真是沉不住氣的性子,就等不到明天早上再來找本太子問嗎?”
  周婕嬋聽他這口氣不驚不怒,沒半點火氣,當場擰起了柳眉。
  “打斷你夫妻恩愛是我不識相,但你若是我現在的處境,你能耐得住嗎?我這會兒是五雷轟頂、晴天霹靂啊!算我求你了,快給我個答案,不然你再怎麼欲火焚身,今夜我也賴著不會走的!”她向來不要臉,耍賴就是她的長處。
  他翻起了白眼,然而這個動作更教周婕嬋驚愕,他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正經八百,喜也淡漠,怒也淡漠,表情通常只有一個,就是面無表情,可今天居然讓她見到不屬於太子身份該有的表情!
  “好吧,若再讓你鬧下去,那可不得安寧了,你隨本太子回東華殿說清楚吧!”他起身要走。
  周婕嬋心驚,連忙拉住人。“殿下,自三個月前大婚後,您便遠行,這才回來而已,今夜算是咱們的初夜,您、您怎能就這麼離去?”
  他聞言回頭看她,臉上掛著不怎麼誠懇的歉意。“你也瞧見了,這女人無法無天,刁蠻得很,本太子若不先教教她規矩,如何能順利與你圓房。放心吧,待本太子處置完她便回你這兒了。”
  她擔心他一旦踏出風華殿,今夜便不會再回來,更意外一個山野姑娘能輕易就帶走他,而這哪裡能夠?
  “太子若真有話對這女子說,不妨在妾身這裡說,何必離開?”她留下他,也想藉機得知這村姑急著要問的是什麼事?
  “太子妃當是連讓本太子離開一會兒都不肯?”他臉色有些沉了,像是不太高興。
  “不是……妾身只是……捨不得再與您分開……”見他不悅,周婕嬋馬上心慌的解釋。
  他神色稍緩。“太子妃莫急,本太子去去就回,不會耽擱太久的,你在這裡等便是。”說著人已下床,披上外袍要走了。
  她撲上前去抱住他的腿,說什麼也不甘心讓他就這麼離去,美麗的臉上已梨花帶雨。“殿下,妾身已等了您三個月,您忍心讓妾身再等下去嗎?嗚嗚……”
  他臉色青了青,腿抽了幾次抽不出來,讓她抱得死緊。
  一旁的藍筱悠搖頭,這傢伙也夠狠的,剛成親就走人,哪個新娘子可以忍受丈夫新婚就失蹤的,而且一走三個月,難怪人家見他回來,立馬巴著不肯放。
  不過這事也情有可原,他失蹤的這三個月正是待在晏金找駝子草醫治墨王妃,辦的也是正事。
  但她也不笨,由他對這女人的態度看出了點端倪,自己之所以能毫無阻攔的進到寢殿,分明是這傢伙故意放行,理由八成是不想與這女人滾床,想借她之力逃出生天。這傢伙與她有仇,她委實不想幫他擺脫這女人,可偏偏自己此刻只能供他利用,誰教唯有他才曉得她為何出現在此。
  只得心橫了橫,拿起桌上的水壺用力往地上摜下。“太子殿下走不走,不走我死給你看!”所謂一哭二鬧三上吊,他老婆只是哭鬧,自己直接上吊了,瞧誰狠!
  周婕嬋傻眼,這女人當著她的面敢說這種找死的話?!“放肆,本宮是開國功臣靖王之女,而你竟敢狂妄無知至風華殿鬧事,你想死本宮能成全!”
  原來是功臣之後,這藍筱悠就不難理解姓瀝的為何明明不想與這女人待在一處,卻還是得耐著性子應付。
  可這女人嚇唬不了自己的,自己出自官宦之家,爹那奸險的性格自己觀摩了不少,最懂仗勢而為的道理,試問在這東宮裡,有誰大過太子,既然是瀝諾讓她進來鬧的,那便會想辦法保住她,自己怕什麼?
  “太子妃想成全我,讓我早死早超生,那也得問問太子捨得我死嗎?畢竟……太子在洛洛山時,可是說了許多甜言蜜語,令我心動難忘,這才肯隨他下山的,如今下了山來到宮裡,太子妃卻要問罪于我,殿下肯嗎?”說完,她朝瀝諾飛去一個嫵媚的眼波,還膽大包天的伸手摸上他的臉頰,食指挑逗的停留在他的薄唇上。
  瀝諾只瞧著她的動作,眼底是一潭暗潮湧動的深水。
  “你可真敢!”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她一雙桃花眼上挑,眸光流轉。“怎麼,怪我輕薄?那你便留下與她溫存,我願意等到明天早上再來如何?”她有恃無恐地說,是誰比較巴不得離開這裡啊?
  他眼中閃過一抹幽冷。“藍筱悠,你可得對今日的言行付出代價才行。”
  她聞言輕顫了一下,這人就是有個毛病,說話總能讓人發毛,滅人氣焰。“我好心幫你,你看不出來嗎?這還磨蹭什麼,還不快趁機帶我走。”
  兩人間火光四射,偏偏周婕嬋只看到兩人交頭接耳、情話綿綿的樣子,醋得都快吐血了。
  “今日是本太子與太子妃的初夜,你本不該來鬧的,念在你是打翻醋桶子的分上,本太子就不與你計較了,而太子妃也是明理大度之人,不會因此為難你的,太子妃說是不?”他隱下波瀾,面上平靜的問向周婕嬋,但根本不等她回答,又道:“太子妃先好生休息,本太子稍後便歸。”話畢牽過藍筱悠的手便走出風華殿。
  周婕嬋怒不可遏,卻又攔不了人,只得在他身後怒道:“殿下別忘了那東西還在妾身手中,天亮前您定要回來!”
  瀝諾身子一僵,臉上帶上一層薄寒,稍頓一下後才再拉著藍筱悠消失在風華殿。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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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裝相好醋太子妃】

  東華殿內,瀝諾不疾不徐的端茶聞香品茗,一派悠閒。
  而穿著女子裝束的藍筱悠正邁開腳來回的蹄步,她心急如焚啊。“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我人本來好端端的在晏金,前一刻還在紫南山上奔跑,不過不知摔到了哪裡醒過來,就來到兩百年前的這裡,而你居然是這裡的太子,這事情有沒有這麼離譜荒唐?還是你乾脆告訴我,我這是在作夢!”
  “你不是在作夢,這是事實。”他打碎她作夢之說。
  她渾身一顫後,踱步的步伐越發大了,他揚眉的一著。
  “給我答案,給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答案!”
  “本太子給不了你答案,因為照理你不該出現在這裡。”他告訴她。
  “是嘛是嘛,照理我不該在這裡,可我偏來了,而你不該出現在兩百年後的晏金,但你也去了,我只問,你怎麼來怎麼去的?快告訴我,讓我回家!”
  他沒回答她,只一個勁的盯著她,因為她嫌裙擺妨礙踱步,正粗魯的撈起裙擺,露出了一截白暫滑嫩的小腿……
  聽不到答案,她激動的沖上前去,揪著他的衣襟。“姓瀝的,過去我得罪你是我不對,我這回認認真真的向你認錯,我在晏金還有爹娘,我可是他倆的獨苗,我若消失,兩老不急瘋了才怪,而你一定知道回去的方法,求你告訴我吧!”
  明明是求人,可她這動作倒像流氓押人。
  “本太子比你還希望你回去,否則就讓你在洛洛山自生自滅得了……嘖,你這個……”
  他話說到一半,似乎教什麼給搞得忍無可忍的頓下了。
  “怎麼不說了?我怎麼了?”她猴急的以為他要說什麼,急著聽下去。
  “你身為女子,就不能斯文些?”他受不了的道。
  她一愣,“女子?”反應過來他的話後,她梗著脖子吼道:“什麼女子,小爺就是個男人,一個爺們這樣夠斯文了。”
  他涼目訕笑道:“爺們?嗯?”
  “廢話,老子二十年來一直都是爺們!”她吼得很大聲,眼角卻發現自己撩高裙擺不小心露出了光滑無毛的腿,手一抖,趕緊放下裙擺,蓋住自己的細腿,一張臉不由自主地漲紅了。
  “你的意思是,你同本太子一樣都是爺們?”他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暗笑了。
  “嗯……當然。”只是想到方才自己的兩條白暫玉腿讓他白看了去,她底氣稍嫌不足了。
  “你可知自己與本太子的差別在哪?”他緩緩地端起茶杯,低頭輕抿了一口。
  “何來差別?”她馬上撐鼻挺胸問。
  “若是爺們,驗明正身可敢?”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問。
  “什麼敢不敢,驗明正身而已,那就驗——姓瀝的,你吃我豆腐!”她橫眉怒目。
  “既是男人,坦誠相見,驗明正身,算什麼吃豆腐?除非你不是爺們。”
  “這……這……”她張口結舌了。
  他笑看她詞窮強辯不下去,被逼急了終有些女兒嬌態的跺腳了,半晌後,她才啞著嗓子道——
  “我藍家祖上有言,家產傳男不傳女,我爹是獨子,沒其它兄弟,只有一個旁支表弟,娘懷我前已落掉三胎,身子大虧,本絕了心思以為生子無望,不想竟又懷上我,爹滿懷希望可以生下男子,可誰知我偏生是女兒,娘不忍爹失望,讓家產落入旁支手中,又怕爹借此另娶妾室,搶她正室夫人的位置,便謊稱我是男孩,這一瞞二十年沒被拆穿過,不想卻在你面前露了餡。”她洩氣的說出自己會扮男兒的始末。
  “你爹藍炯順貪財本太子是有所耳聞的,所幸他雖貪倒也無大惡,而你娘為了保住你爹家產,守住正妻的地位,將你當成男子教養,雖然自私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你自己扮男兒久了,也當自己是真男兒?”
  “你別想嘲笑我,你若不拆穿我,我可以當一輩子的男兒也無所謂的。”她繃著臉說。
  “你就不想嫁人了?”他好奇的問。
  “嫁人有什麼好?當個女人成天要被綁在家裡,連在路邊與人喝酒劃灑拳都不方便,就更不用說三不五時逛逛青樓調解身心了。”
  聽了她這話,他有些笑不出來了,眼前的人果然女兒身男兒心啊!“你這樣的女人不嫁也是好的,因為嫁了人也是嫁禍於人!”他忍不住說。
  “我嫁不嫁人關你何事?當時要不是那該死的老虎咬破我的衣服,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是女兒身,讓你有機會在這邊批評我!”她惱羞成怒。
  “其實本太子並非因為那頭老虎才知曉你是女兒身的,早在紫南山時,你便告訴本太子了。”
  她訝然反問:“在紫南山時我何時告訴過你自己是女子的?”
  “有,你忘記了嗎?你說自己是純陰之人。”
  “這有什麼,你不也說自己是純陰之人?難道你也是女人?”她挑眉。
  他嘴角含起狡黠的笑。“男屬陽,女屬陰,本太子是真正的男人,只能是陽體,如何純陰?”他提醒她。
  “啊?你……你為了騙取我的駝子草,說自己是純陰之人是誆我的?”她想明白他說的話後,生起氣來,自己怎麼就沒想到男陽女陰,這還自己露餡了,她後悔不已。
  “本太子是誆你,是你太笨了。”想自己當時聽她說是純陰之人時,著實暗訝了一番,這人的言行與男子無異,難怪無人質疑她的性別,自己若不是親眼見到她光滑的美背以及纏胸的白布,也會將她當成男子對待的。
  “是你太卑鄙,就是一個齷齪的混蛋,連這麼陰險的誆騙招數都使出來!”
  “你這女人衝動起來什麼都不顧,也不想想你在誰的地盤上,將本太子罵得這麼難聽,還想在這裡混下去嗎?”他笑問她,沒因此動怒。
  “我不在這兒混的,我習慣混兩百年後,你到底能不能送我回去?”她忍下被戲弄的怒氣,懇求的問,此刻沒有什麼比回家更重要的了。
  “老實說,本太子沒有能力送你回去。”他這時才正色起來道。
  “你沒有,那誰有?”她失望之餘追問道。
  “本太子的師父或許有。”
  “師父?你有師父?你師父有能耐送我回去?”有了回去的希望,她連環追問。
  “本太子自幼拜他為師,他能洞悉天機,是半個神仙人物。”
  “那他老人家此刻人在哪裡?能否讓我見見他,請他幫忙安排我回去!”她大喜,又得了希望,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唉,你運氣實在不好,本太子這趟由晏金回來後,剛才得知師父又遠行去了,他此刻人不在京中。”
  “遠行去了?”她愕然。“那……可知什麼時候回來?”她再次萎了。
  “他老人家的行蹤從來無人能過問,也許明日即歸,也許兩、三年後才回來。”
  “什麼?!他若真的兩、三年才回來,我豈不就得在這裡待上兩、三年等他?不成不成,我爹娘還等著我回去,若拖這麼久,兩老會當我死了。”
  “那也沒辦法,你只能等他老人家回來,才有機會離開。”他兩手一攤。
  “不,你不是他徒弟嗎?難道沒學點來去的皮毛?”她欲哭無淚的問。
  “本太子與師父學的是靜心之術,戒急戒躁還戒麻煩。”他冷笑的告訴她。
  “學的不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嗎?戒急戒躁就算了,可這麻煩戒得掉嗎?你快別同我開玩笑了,你定也得你師父真傳,否則如何往來晏金與瀝淵?”
  他搖頭。“本太子沒同你玩笑,穿越時空是逆行天道,若非懂得天軌,哪裡能做到?本太子能來去兩百年探望來世的爹娘,也只能透過他老人家安排才使得。”
  “所以我要回去也非得你師父才做得到?這……等等,你剛是不是還說了什麼?晏金有你來世的爹娘?”她好像聽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事了。
  “正是,本太子出生時是由來世爹娘所接生,本太子與他們淵源極深,有兩世的珍貴情緣,兩、三歲時還曾去與他們生活了一陣子。”
  “奇聞……當真是奇聞……來世之人居然可以親手接生自己前世所生的娃兒,甚至照顧這個娃兒,這……這不太神奇了嗎?”藍筱悠十分驚奇,本來不敢相信,
  但想到自己不也出現在兩百年前的瀝淵,可見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我若……猜的沒錯,那墨王夫婦便是你的來世爹娘,你去晏金是專程給來世的娘親治眼疾的是不?”她馬上聯想到這件事。
  他微笑點點頭。“說對了。”
  “啊,還真給我猜對了,人人都說你是墨王義弟,其實你竟是他的兒子,難怪你在咱們平縣吃好住好,金銀無限,就是岳太守也叫得動。”
  她呆了半晌,明白一切後,再次咬牙悔恨了,人家是墨王夫婦的前世兒子,自己還冒險費勁去搶駝子草想激功,若真送了駝子草過去,就算功勞再大,也不及這兒子的一句話,爹想借此攀上墨王夫婦,那真是蠢事一樁,自己光想就悔恨啊!
  且更悔恨的是,自己還因此莫名其妙來到兩百年前,困在這裡回不去了。
  見她那悲切悔不當初的模樣,瀝諾眼底不禁含著莫名的笑意。
  “太子殿下,奴婢是風華殿的姚光,太子妃娘娘已等您許久,差奴婢過來請問殿下能否過去了?”外頭傳來風華殿宮娥的聲音,這是泰主子之命來催促他的。
  他臉色瞬間沉下。
  藍筱悠在一旁見狀,立刻勾唇笑說:“身為一國太子,照理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生活如意又暢快,可我怎麼瞧你這個太子當得也不是挺吃得開的,對娶的這個太子妃似乎不太滿意,我就不懂了,你那位太子妃也算絕色,你卻滾床滾得不情不願,怎麼,是你身子有障礙,還是對美女吃不消?”她終於找到把柄能調侃這傢伙。
  他臉色越發難看了。“本太子的事無須你過問,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且本太子警告你,這裡可是瀝淵皇宮,規矩比之晏金更嚴,你既然要待在這裡,就得守此處的規矩,若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別想本太子會護你!”
  她立刻收笑,這傢伙說的極是,之前是想在這裡待不久,得罪誰都無所謂,但這會兒人得留下一段時間,日子得過下去,而皇宮畢竟不是尋常的地方,若真的得罪了誰,無這傢伙相護,自己小命隨時可能不保,之後自己的言行確實得好好斟酌了。
  “明白了,我以後注意點使是……慢著,今日我為了幫你脫身可是已得罪了太子妃,日後她若誤會我與你有一腿,醋勁大發對我開刀,我這日子不就麻煩了?這事我不管,之後我若有三長兩短,你好歹拿出道義來,不能見死不救。”她想起這事,為求自保,要他給個保證才行。
  他計算人的眸子突然朝她身上轉去,瞧得她渾身有些涼涼的。“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她直覺這沒安好心的傢伙又想害她什麼了。
  “既然太子妃已認定你是本太子帶回來暖床的,那不如就讓她誤會下去吧,以後你就住在東華殿,讓本太子就近護著便是。”
  他居然這麼說!“東華殿不是太子寢殿,我如何能住這裡?”
  “本太子說能就能。”
  “你能我不能,我為何要與你同睡一殿?”
  “不是說你是本太子新寵,同睡一殿也很正常。”
  “那是假寵!”
  “真假誰知呢?”
  “你知我知啊!”她臉皮抽筋,拍桌氣憤地看著他。“姓瀝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你想繼續拿我當擋箭牌,替你擋去太子妃的糾纏,可以,但我可告訴你,我不是軟柿子,若你那老婆教我欺得厲害了,你最好別心疼!”
  雖說人在屋簷下,自己拒絕不了,不得不供人驅使利用,但醜話還是得說在前頭的。
  他冷然一笑。“她是功臣之後,有背景有勢力還有美貌,而你有什麼能欺得了她?”
  “少瞧不起我!我有腦子,我還有你!”
  這句“我還有你”讓他微笑了。“好吧,你若真能鬧出個什麼,本太子也拭目以待。”
  他起身要出去了,那煩人的女人還在等他。
  見他真要過去風華殿,藍筱悠皺眉道:“太子妃手中有什麼,讓你非得委曲求全過去不可?”
  他表情陰了下來,“本太子說過,本太子的事你無須過問。”
  她氣得站起來。“你與她的事我懶得過問,我只再問你一件,洛洛山上你為何要救我,讓我死在那裡不正好省去麻煩?”
  他幽幽看了她一眼。“你不說過自己是純陰之人,本太子需要你的血治墨王妃的眼疾,又怎會讓你死?”他實話告訴她,若非如此,他真不會管她的死活。
  她聞言先是愣了一會兒,之後驟然撫掌笑開了。“若是這樣,無論好好壞壞,你都非得帶我回晏金不可了!”
  她不再擔心這傢伙會丟下她不管,為了墨王妃,他定得讓她回去的。
  既然一時走不了,得在這裡待下,等待瀝諾的師父歸來,那藍筱悠就打算花點精神參觀一下瀝淵王朝的皇宮,也算打發時間了。
  “菱菱,你說的沒錯,瀝淵確實富庶,仔細看看這一座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若非國庫充盈,哪能金銀堆砌,金碧輝煌。”她讚歎的說。
  瀝諾將菱菱派來貼身伺候她,因此這會兒就由菱菱領著她四處參觀。
  菱菱一臉驕傲。“咱們瀝淵王朝雖說剛建國沒幾年,但陛下聖明,皇后賢良,太子決斷,短短幾年,瀝淵已是各方財力最富的國家。”
  她點點頭,“這麼說來,你們的陛下一家頗受百姓愛載。”
  “不是頗受勞戴而已,他們三位是瀝淵百姓心中的神,是大家立長生牌位的對象,百姓們盼他們能長命百歲、富貴綿長,永保我瀝淵王朝永甯安樂!”菱菱激動的說。
  一見菱菱的反應,她不由也默默尊敬起建立瀝淵王朝的這一家人,其實在菱菱說這番話之前,自己就聽其它宮娥提起過前朝皇帝有多殘暴不仁,將國家治理得混亂不堪,百姓過得如何水深火熱,是瀝淵開國皇帝瀝歌夫婦帶領眾人推翻暴政,瀝諾當時年紀雖不大,但已能獻策指探軍隊迎敵,這一家堪比百姓心中救苦救難的菩薩,難怪眾人要給他們立下長生牌位。
  好吧,基於這點,自己以後對瀝諾還是敬意多一些,別老跟他蹬鼻子上臉了,畢竟他這會兒還收留她不是,怎麼說他也稱得上是自己的恩人,她頗有良心的想。
  另外,她還聽到一則傳聞,當年前朝大業公主舒麗死戀瀝諾他爹,可人家已有妻室,妻子還懷有身孕,那狠辣公主舊死纏不放,硬要搶人夫婿,逼得人家妻子在野林裡生子,最後還弄瞎人家的眼睛,迫使人家一家三口流亡,險些喪命。
  後來大業被推翻,這位因愛生恨的舒麗公主也失蹤了,瀝諾他爹無法原諒舒麗害得妻子失明,非將此人找出來嚴懲,但掘地三尺也沒能將人找出,所幸多年後,妻子的眼睛得愈,他便未再耿耿於懷非要找出這個人來不可。
  看來瀝淵皇室可嚼舌根的事不少,之後若無聊,可以再與一群可愛的宮娥們閒磕牙。
  瀝諾一家多偉大的話題先告一段落,她搖著頭,晃晃腦袋,逛了一上午,腿也酸了。
  “我說菱菱啊,咱們找個地方坐吧。”她要求休息。
  “都是奴婢疏忽,讓您走累了,前頭就有個花閣,是供東宮娘娘們觀賞花景休憩用的,您可上那兒稍坐。”
  “喔,東宮娘娘們,東宮娘娘很多嗎?”
  “不多,目前就只有太子妃一人……呃,若您也算的話,那就兩人。”菱菱瞧她一眼,有些尷尬的道。
  藍筱悠自是曉得菱菱為何這麼說,她住在東華殿,之前在風華殿又說了那番與瀝諾愛很交織的話,雖說瀝諾沒向人交代她在這東宮是什麼身份,但凡有腦袋和眼睛的,誰不知她是瀝諾的新寵。
  “我啊,要算就算吧,只是,你們太子也老大不小了,怎麼才一個太子妃?還不如我在乎是那幾個狐群狗黨,個個姬妾成群,後宅熱鬧滾滾。”姓瀝的怎生不好色,不太像個男人,這不會那方面有病吧?
  “太子殿下這幾年經常四處玩遊,為將來成為明君做準備,在東宮的時間少了,就沒空為這裡多添娘娘了。”菱菱說。
  聽見他經常外出,她馬上就明白這人不在的期間大概都待在兩百年後的晏金王朝陪他來世的爹娘吧,可這事說不得,要傳出去,太子就不是神,是妖了!
  “這樣啊,也好,我這人脾氣不好,與人相處總有些障礙,若太多娘娘來跟我爭寵囉嗦,我恐怕也受不了。走吧,腿真酸了,你說的花閣在哪?快帶我過去。”
  這話題她也是隨口問問,草草結朿,歇腿要緊。
  “是,請隨奴婢來。”菱菱忙領著她去花閣了。
  花閣坐落在一座園子裡,四面開窗,視野開闊,放眼望去,靈沼曲徑,奇花異石環繞,風景極美。
  她坐在花閣裡享受涼風吹拂以及菱菱貼心的伺候,這小丫頭靈巧得很,讓人搬來躺椅、軟墊,還送來瓜果茶點,此刻正替她剝著葡萄皮一口口喂她,日子真是舒服得無話可說,再這樣下去,恐怕將她養得都不想回去晏金了。
  “我說菱菱,我觀察了一圈,你在這東宮的宮娥當中也算是漂亮的,以後若能都這麼貼心,盡心盡力的服侍小爺——我斷不會虧待你的。”男人做慣了,她手裡搖著剛摘下的桃枝,輕佻的說。
  菱菱覺得這話聽來總有些輕浮調戲之感,但心想同是女人,她應當沒別的意思。
  “還有你這雙手,我瞧了也歡喜,怎就能嫩成這樣,那紅樓裡的小桃紅還沒你教人搓得捨不得放開了。”她伸出威豬手,把菱菱的手翻來摸去的。
  “紅樓是哪?小桃紅又是誰?”菱菱好奇的問,想縮回手又不敢,只能任她佔便宜。
  “紅樓在……呢,在我家鄉,是個好地方,小桃紅是裡頭的紅牌”
  “什麼是紅牌?”
  “就是……”她頓時不好說下去了,自己被伺候得太爽,不知不覺就說出青樓名妓小桃紅來,不妥不妥,一個青樓女子怎能拿來跟菱菱這等如花似玉、氣質高雜的宮娥比?她辣手摧花把手裡桃枝上的小桃花給折了!
  “別管小桃紅了,總之你菱菱在我心中是頭牌,首要、最好的一個,誰教你最窩我的心,得我的憐呢——”
  “荒唐,東宮哪來這等市井輕薄之言!”
  煞風景的人出現了!周婕嬋帶著一票宮娥,浩浩蕩蕩來到花閣,這一票宮娥手上挎著籃子,裡頭裝著一朵朵剛摘下的新鮮花朵,顯然是摘花後過來休憩的。
  藍筱悠見到她,眉毛立刻打起結來。“太子妃也來啦!”
  “大膽,見了娘娘怎麼不立即不起身行禮!”周婕嬋身後的宮娥姚光替主子訓斥藍筱悠。
  菱菱怕藍筱悠得罪太子妃,忙要去扶藍筱悠起身行禮。
  藍筱悠卻不疾不徐的將菱菱的手推一旁去。“哎呀呀,別急別急,我這不就起來了,菱菱,你也是知道的,昨夜太子那狠勁,我到現在腰還酸著。”她裝模作樣的扶著腰慢吞吞的由椅子上站起來。
  周婕嬋聽了這話臉能不青嗎?這女人分明炫耀自己爬上太子的床!“你敢輕佻虛張,縱情肆欲!”
  “咦?我以身侍奉太子這也算縱情肆欲?若是這般,太子妃侍寢時是不是也該想到萬惡淫為首?”藍筱悠笑問。
  “你!本宮乃太子妃,與太子之間的事哪容你口言不端,你罪該萬死!”
  “我說你怎麼動不動就要人死,照你這樣殘暴下去,東宮的人早晚得死光光。”
  坦白說,上回得罪這女人心裡還有點擔心被挾怨報復,自己會死得很難看,但自從得知自己是那傢伙來世娘的救命仙丹後,她便什麼都不怕了,什麼叫仗勢欺人,什麼叫小人得志,什麼又叫虎假虎威,這些精髓如果連她藍筱悠都不懂運用,那就沒人懂得了。
  而某人裡真被激得氣瘋了。“來人,將這低俗的山野材婦,給本宮——”
  “好了,你這不過爭風吃醋嘛,自古宮廷本就有得寵與不得寵的,今日我得寵,過幾日換你便是,你氣什麼呢?”
  “你是什麼身份,本宮又是什麼身份,殿下會分不出優劣去喜歡上你?虧你敢說本宮爭寵,憑你也配。”
  “欸?我這人可是有幾分事實說幾分話,菱菱,告訴娘娘,我是不是夜夜寐于東華宮的大床上?”她讓菱菱回答。
  菱菱一這情勢,點點頭道:“是夜夜寐于東華宮……”偏殿的大床上。
  “那太子是不是日日與我共用畫眉之樂?”她再問。
  “欸,是日日享畫眉之樂……”太子新養的畫眉鳥頗能逗得人樂呵。
  “太子是不是還說過什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這一瓢來自深海,帶藍色的?”
  “欸……太子說……藍海一瓢……”菱菱結結巴巴地附和,事實上,太子若說得出這一番話,天都要下紅雨了。
  周婕嬋氣結。“你、你、你!”張口“你”了半天,氣到說不出其它話。
  “娘娘,您別氣壞身子啊!”姚光心急的替主子順氣。
  “是啊,娘娘真無須嫉妒,基本上,能不能拴住男人的心是本事,太子心向著我,即是我的本事,是我勤練調情功夫,打造更激情的床笫關係,娘娘若想學,我教你便是。”她大言不慚,將過去逛青樓時見那些女子對前來逮丈夫回去的大老婆說的話,搬出來套用。
  “夠了,你這性情豪蕩的粗俗野婦!”周婕嬋氣炸了。
  藍筱悠微微皺眉。“娘娘是功臣之後,身份高貴,自是嫌我不入流,可怎麼辦呢?殿下就愛我這份豪蕩。這舉動,你顧忌身份下流自是不屑幹的,不如以後取悅太子的事由我分憂解勞,娘娘就做那高不可攀的貴婦,咱們這樣分工也是好的,各司其職,東宮未來多和諧,太子能得你我這樣通情達理又知冷知熱的人,可謂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周婕嬋控制不住,幾乎抓狂了。“姚光,撕了她的嘴!”
  “哎喲,我這張嘴除了用來吃還要用來親吻殿下的,你撕爛了,我可辦不了事。”
  “你!”周婕嬋本要姚光動手的,頓時氣到自己來了,沖上前要掌她的嘴。
  可藍筱悠滑溜得很,哪裡會乖乖讓她打,左閃右閃讓周婕嬋打不到還喘吁吁。
  周婕嬋身旁的宮娥幫忙抓人也抓不到,一群女人滑稽地撞成一團,藍筱悠玩了一會兒覺得玩夠了,打算收手時,眼角餘光瞥見花閣外頭站了個人,這傢伙不知看了多久的熱鬧了?
  她就這一停頓,讓姚光抓住,周婕嬋的巴掌就真打落她臉上了,下手還不輕,顯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她臉頰瞬間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大為光火,揉著挨打的腮幫子,朝周婕嬋露出“你找死”的表情。
  “娘娘手勁不錯,不去賣包子揉麵團可惜了!可包子得打腫了才有好價錢,你打一邊腫不成,另一邊也得腫一腫,這才是好賣相。”
  藍筱悠笑得有點毒辣,在周婕嬋還反應不過來她的意思時,她已拉過周婕嬋的手,往自己另一邊打去,這一打周婕嬋根本沒使力,她卻被打出花閣,“跌跌撞撞”的撞進外頭男人的懷裡。
  然後她如找到救星般兩手抱住男人的腰,仰著被打腫的臉委屈咬唇的哭道:“殿下,娘娘無故欺負人,您要替我做主啊!”
  除了狗仗人勢的本事了得外,她也瞧多了青樓女子怎麼對付正室的,這招先聲奪人外加楚楚可憐,保證男人瞧了我見猶憐,哪裡捨得她受委屈,正室不吃虧也難。
  然而這招也得男人對這相好真有感情才能奏效,自己與瀝諾充其量就是對假面相好,萬一這傢伙不配合,自己也白哭了。
  姓瀝的,你可別臨陣棄卒,對我不管不顧,好歹也是你要我繼續扮你的相好醋你婆娘的!
  擔心他不上道,她以眼神警告,可自己用眼神朝他說完話,卻見盯著她的臉頻,那神情有些不明所以的嚇人,讓她心底一顫,這傢伙不會不肯幫忙吧?
  見情勢不對,正要悄悄收兵,鬆開他的腰退出他懷抱時,男人反而卷住她,不讓她跑了。
  周婕嬋發現瀝諾人在外頭,頓時花容失色了。
  “殿……殿下何時到花閣的?”周婕嬋見他摟著藍筱悠回花閣,既憤怒又不安的問。
  “到一會兒了。”他神情莫測高深的說。
  “那……那您定是見到她如何頂撞妾身了,妾身打她一巴掌也是她應得的。”她雖跋扈,但他若聽見藍筱悠對自己說的渾話,當怪不得自己會教訓這野婦了。
  “本太子沒聽見她頂撞你,只見到你打了她兩巴掌,將她打出了花閣。”
  她錯愕,他這話擺明護著藍筱悠!她不禁怒從中來。“殿下未免太不公允,是她先對妾身不敬——”
  “冤枉啊,殿下,我自知身份低微,哪敢惹怒娘娘,莫非就因為我生得嫵媚動人,秀色可餐,讓您百般疼惜,愛不釋手,藏于東華殿,日夜寵愛,這樣就錯了嗎?若真有罪,您殺了我好了!嗚嗚——”
  藍筱悠這番話說得眾人都起了雞皮疙瘩,這種話普通人怎麼說得出口?半晌沒人再發得出任何出聲音來,就連摟著她的男人手也忍不住一抖,差點鬆開她了。
  “你這妖女,盡說些輕浮不端之語,殿下,這種品行不佳的女人,您留她在身邊只會毀了自身聲譽,還不快殺了她或攆她出宮去!”周婕嬋怒道。
  “其實……她說的沒錯,美人懷罪,定是你傾國之姿惹的禍,罷了罷了,有罪的是本太子,不該過度寵愛你,導致惹人生妒。”他憋了一會兒,半天才說出這段話。
  他語畢後一群人險些昏過去,素來英明過人的太子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吃了太多藍筱悠的口水,所以也變得不正常了?
  周婕嬋更是吐血,這意思是藍筱悠美得過分,她周婕嬋為此因妒生恨,容不下人?
  藍筱悠頓時咧嘴笑得開心,算這傢伙有良心,沒丟兵棄卒,但嘴稍一開大點,扯動臉頰,剛被打過巴掌的地方馬上疼起來,她捧著臉不敢再笑。
  “殿下莫不是誤會妾身了,妾身怎可能嫉妒她!”周婕嬋咬牙切齒的說。
  “你若沒有生妒,那就當本太子誤會了,悠兒固然有錯,但你打都打了,也算給了懲罰,這事就算了吧。”他說情道。
  “這怎麼能算懲,她沒皮沒臉,下流之至,若不重罰,必——”
  “昏倒。”他見周婕嬋沒打算甘休,索性在藍筱悠耳邊低聲道。
  “嗯?”藍筱悠沒聽清楚他說什麼,瞧了他一眼。
  “裝死不會?”他咬牙再說。
  “喔喔喔——殿下,人家方才好像驚嚇過度,這心……心跳得好按……人家似乎……似乎要暈過去了……”下一刻,裝死的倒在他懷裡了。
  這女人真會裝模作樣!要不是有旁人在,他真要笑出聲了。
  怒力繃著臉,忍笑的將她橫抱起來,他喚道:“太醫,宣太醫!”轉身快步要帶她離開花閣。
  “殿下,不能就這麼走了,殿下!”周婕嬋氣急敗壞的呼喊他。
  他還真停下腳步,回過身朝她道:“太子妃曉得的,本太子喜歡溫柔的女子,這動不動喊殺或動手打人的女人,本太子是有些反感的。
  “太子妃自幼庭訓極佳,也熟讀女四書,若是一時犯錯立即改過即可,但本太子這幾日就不去風華殿了,等你改過自新後再過去探你吧。”
  周婕嬋如遭雷擊,他竟藉機不到她的風華殿了!
  “不,殿下,殿下別走——”
  她追上前去,可他連衣角也沒讓她碰到,帶著藍筱悠逃之夭夭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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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8: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吻再吻】

  “藍筱悠,你要裝死到什麼時候?”東華殿內殿內,瀝諾將她往床上丟去。
  她順勢滾縮床角,閉著眼不敢面對他。
  “藍筱悠!”他語氣裡多了絲危險警告意味。
  “好啦!我錯了還不行嗎?也不想想你那婆娘醋勁多大,總想著找我麻煩,我這也是不得已要自保嘛,再說了,你若心疼幹麼不進來替她撐腰,這時候對我大小聲算什麼——你幹麼呀?!”
  以為他要找她算帳,她叨叨絮絮的說了一堆為自己辯解的話,他卻突然托過她的下巴,盯著她的臉看,害她說不下去了。
  “你的臉……變醜了。”他目光略沉。
  “你說什麼——哎呀!疼!”她往自己臉上摸去,摸到痛處,她忍不住叫起來。
  “嘖,本太子說你真醜,這張包子臉能看嗎?”
  “嗄?”他這一說,想起這臉不知腫成什麼樣了?寢殿內就有面銅鏡,她趕緊跳下床瞧去,左臉上赫然有五道指印,她頓時氣怒起來,“還說我是野婦,她才粗暴!你最好別攔我,我與你那婆娘的仇是結定了,下回定要打回來——”
  “你若有本事打回來,本太子攔你做什麼?”
  “你不攔?”這麼乾脆?“你真不攔?她可是你的太子妃。”
  “她從來就不是本太子的女人。”
  “那何必娶她?”
  “不幹——”
  “不幹我的事,我知道,得了,你與她的事,我也懶得多問……但,你這是又做什麼?”
  “給你上藥。”早有極有眼力的宮人去取了一瓶膏藥送來,他開始往她臉上抹了。
  她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兩個“爺們”間這動作未免親密了些,而且,莫不是自己看錯了,他這眼神是不是帶了點“心疼”?
  “我自己來吧……”她耳朵微紅,頗為尷尬地說。
  “這藥貴得很,是西域來的,本太子怕你胡亂抹糟蹋了,還是安靜坐好別動,讓本太子來。”
  以為他心疼自己,原來是心疼膏藥浪費,呿,原來是自己想多了,可怎麼很奇怪,自己心裡忽然有了些小失落……
  “眼睛闔上。”他道。
  “抹藥為何要闔上眼?”她不解問。
  “眼瞼這裡也有些傷痕,本太子給你抹抹。”
  “喔,那麻煩你了。”她闔上眼睛,他應該沒騙她,藥膏果然厲害,抹上去馬上舒解了她臉上火燒似的疼痛,虧他肯拿出來給她用,想來人還算不差……
  驀地,她感覺好像有溫潤的唇瓣拂上了她的,她倏然睜開了眼,就這一瞬間,他唇用力貼緊,她的心跳再次失控,他居然親吻她?!
  興許是太吃驚,她也沒反抗,就……就……讓他輕薄去了,他也算“有良心”,沒親太久就放開她了。
  她腦袋暈眩著。“你……為何吻我?”她呆呆地問。
  “是你自己對太子妃說,自己這張嘴除了進食就是用來親吻本太子的不是嗎?”
  “我……我……那是胡扯!”
  “是嗎?本太子不知情,當真了。”他瞧著她被吻得紅潤的唇,似笑非笑,樣子十足欠揍的說。
  她愕然,有道是臉皮薄的怕臉皮厚的,臉皮厚的怕不要臉的,不要臉的怕沒有臉皮的!當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厚臉皮遇上不要臉的了,想不到這傢伙比自己還寡廉鮮恥。
  “你、你欺人太甚!”她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通紅。
  “那可是比得上你利用本太子在外倡狂囂張更甚嗎?嘖嘖,藍筱悠,本太子真看不出,你大概是全瀝淵最狐假虎鹹、無恥的妾室了。”他搖首消遣的說。
  “我知道了,說到底你還是捨不得我欺負太子妃是嗎?你早說嘛,我以後不惹她就是,可你也休想再利用我避開她,什麼等她改過自新再去風華殿,你現在就可以過去,最好還綁上我,在她面前打我一頓給她消氣得了!
  反正我就是個男人婆,舉止動作粗俗不雅,言語輕浮,又沒權沒勢,還不懂溫柔,哪比得上她是功臣之後、權貴之家,還長得美麗多嬌,她好,她什麼都強過我,你找她去!”
  她氣怒的說,且這話越說越酸,酸得自己都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了。
  他似乎也教她的話怔住了,但片刻後,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眸裡,居然露出一絲笑意。
  “藍筱悠,你不大言不慚的說有本事拴住本太子的心,這會兒卻趕本太子走,你這算哪門子的本事?”
  “我這個……”她方才還潑婦駡街,現在語塞了。
  他瞧了好笑。“本太子記得你有一句,什麼‘藍海一瓢”是吧?你當自己是本太子那一瓢?既是那一瓢,你自信哪去了?”
  “那是……菱菱說的,不是我說的……”她心虛至極,自己對周婕嬋說那些話時,不覺得噁心,現下由他口裡說出,倍覺難為情。
  “喔,菱菱說的?那你說什麼?你說勤練過調情功夫,日日與本太子一道打造激情的床第關係?又說,本太子就愛你這份豪蕩,太子妃顧忌身份不屑幹的下流事以後就由你分憂解勞,本太子能得你這樣通情達理又知冷知熱之人,可謂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藍筱悠,你眾目睽睽之下都這樣說了,還讓本太子怎麼帶你去風華殿向太子妃解釋?”
  她不只臉被打腫,肚子仿佛也被打一拳,徹底啞口無言了。
  他搖頭歎息。“所以說啊,事已至此,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今夜開始,你也別睡偏殿了,就到本太子的寢殿一道睡吧,另外,本太子那只畫眉鳥就送你了,你到哪,都帶著它,盡情享受你的畫眉之樂吧!對了,順道提醒你,平日那腰可別挺得太直,人家會以為本太子夜裡不賣力,沒給你狠的!”
  她慘白了臉孔,都是嘴賤惹事,現在後悔了,不知來得及嗎?“太子殿下,我錯了……”
  “這話你已經說過多次。”
  “這次是真的……”
  “所以之前是假的?”
  這下,她不只鼻青臉腫,肚子挨拳,還被鞭屍了。“我不睡你的寢殿……”
  “由不得你。”
  “你不能強迫我,我是你的客人,你來世娘的救命仙丹。”她使出殺手鐧。
  “你誤會了,你不是本太子的客人,是本太子收留的要飯的,還有,本太子那來世的娘雖需你的血治眼疾,可你回不回得去還是未知數,若回不去,你這一身血是半點都無用,不如放血餵養蚊子得了。”
  很好,她屍骨無存了……
  “啟稟太子殿下,卑職身為王朝密探總首領,卻是這般無能,十年過去仍找不到那人,無法給您以及陛下交代。”夜裡,東華殿外廊上,一名中年黑衣人躬著身子汗顏道。
  “霍叔無須自責,找她本就不容易,若簡單,又怎會讓她逃十年?”瀝諾並未怪罪。
  “但此人心狠手辣,禍國殃民,最重要的是她帶走了……若取不回這樣東西,瀝淵王朝民心不穩。”霍叔憂心忡忡的說。
  瀝諾面色深沉。“霍叔不用擔心,她早晚總會出現,一旦現身,必然再也逃不了,那東西會取回來的。”
  “唉……但願如此。”
  “她的事暫且放下,那靖王近來如何?”瀝諾問起另一個人的狀況。
  “卑職派人盯著,目前無異狀。”
  “近日太子妃可見過靖王?”瀝諾再問。
  “在殿下回宮那夜前見過,至今父女倆未再見面,所以那和信珠應該還在靖王府的寶庫裡放著。”霍叔明白他要問什麼,直接說道。
  “偷得出來嗎?”瀝諾靠過去低聲問。
  “不瞞殿下,那靖王寶庫固若金湯,卑職請人探了兩次,皆無功而返。”
  霍叔見主子臉色極為難看,不由又說:“殿下,那和信珠關係國師的性命,硬取不來,您不如就直接受了太子妃……卑職該死,不該多言。”在主子的怒視下,霍叔立即收口不敢再說下去。
  “本太子娶了她,不表示就得碰她。”瀝諾的表情與聲音都十足的陰沉。
  “殿下說的是……”霍叔暗歎一口氣。
  國師乃是太子的師父,命危需和信珠延命,但和信珠在靖王父女手中,靖王之女因而拿和信珠逼太子娶她,太子為了國師雖娶了她卻也不屑碰她,然而太子若無法接受她,靖王勢必不會拿出和信珠,國師性命堪憂,可若要太子真與她圓房,又未免屈辱了太子,實在兩難。
  國師乃王朝的鎮國之師,若傳出命危,恐怕動搖民心,對外太子便說國師玩遊去了。
  “罷了,本太子曉得你擔憂師父,太子妃那裡本太子會費些工夫去應付的。”瀝諾終於說。
  “說起應付,殿下縱容那位姑娘刺激太子妃,這豈不是火上添油,讓太子妃更加不願意拿出和信珠來?”霍叔忍不住問道。
  太子近日帶回來的那位藍姑娘,太子並未說明來歷,可這位姑娘的性格很不一般,可說是個生事高手,才進宮沒幾日,就將太子妃惹得失態連連,太子妃今天由花閣回風華殿后,將風華殿內能砸的東西全給砸爛了,聽說還因此驚動了皇后娘娘關切。
  太子向來顧全大局,明知此刻不該惹惱太子妃,不知為何還放任這位姑娘肆無忌憚的胡鬧?
  還有一事也令他訝異,太子裡面和善,但實際性情孤冷,連與太子妃同處風華殿太久都不願意,卻能與一個女子在東華殿日夜相對而不會覺得不耐煩,太子對這位姑娘的態度著實耐人尋味。
  瀝諾冷笑,“周婕嬋驕傲慣了,不知挫折為何物,正好讓藍筱悠挫挫她的驕氣,或許她會因而收斂些,讓本太子不那麼反感了。”
  “原來太子殿下是要利用藍姑娘給太子妃一個警告,這也好,您二人畢竟都成親了,靖王又是重臣,總不能一直虧待太子妃下去,若太子妃能改改性格,或許有朝一日您能接受她。”霍叔順著他的話又繞回那事上,總歸是盼著事情有解。
  瀝諾沉默了,這時寢殿裡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他立即往裡頭望去。
  霍叔瞧他似已無心與自己多說了,便主動的告退道:“卑職該稟告的事都已經稟了,這就先退下了。”
  “嗯,去吧。”瀝諾揮手,轉身往寢殿內走去。
  霍叔盯著他稍嫌急促的背影,不禁蹙眉,殿下對寢殿內的那位,真的只是利用來教訓太子妃而已嗎?他怎麼覺得好像不只如此……
  瀝諾回到了寢殿,先瞧見床下落了顆枕頭,這女人睡姿不良,連枕頭都踢下床了。
  自己說讓她睡寢殿裡,可沒說讓她睡床上,這丫頭也敢大刺刺的就滾上他的大床了!
  他走上前去,站在床前,盯著穿著藕色綿衣的女子睡臥其中,一把烏黑長髮散開堆在白皙的腮邊,睡得十分的香甜。
  他不住搖頭,這丫頭果然對他沒有男女之防,照理說,哪個正常女子在與男人同室同床時,能睡得這般歡快自在的?
  這到底是無視他是個男人,還是無視自己是個女人?
  他有些啼笑皆非。
  藍筱悠睡夢中伸手要尋枕頭抱,可枕頭已教她踢下床了,尋不到枕頭,還生氣了,嘟著嘴碎念道:“東宮的枕頭跟它的主子一樣,盡和我作對……”
  床前的男人笑得無奈,這丫頭可真……該怎麼說好,他竟不知該如何形容了。
  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教她旺盛勃發的話力給感染,不經意教她言行給驚豔、吸引,她可謂天然嬌情、不含羞、不靦腆、不懂婀娜多姿的女人,甚至,她鼻孔朝天、飛揚跋扈,可自己竟是覺得她嬌情無賴得可愛。
  他琢磨自己這不正常的心思,或許在世人眼裡,這丫頭是個異類,偏偏自己對這異類生不了氣、惹不了怒,甚至還想親近。
  今天那個吻,滋味不錯……
  可惜,吻的時間短了些,應該嘗得更深入點才是……盯上床上那沉睡靡豔的嘟唇,像是個濃烈的邀請,他身子略略移動,低下首輕輕地觸碰她的唇角,觸感逐漸加深——
  “去你的,姓瀝的,你又輕薄我?”熟睡的人醒了,一醒來瞧見自己的唇又讓人攻佔了,氣罵道。
  他身子微僵後,笑出來,直起身子看著床上氣呼呼的她。“哪個姑娘在得本太子親吻時會粗魯的怒駡粗話的?”
  她憤然跳起來,“我這粗話算斯文了,若是由我那些兄弟嘴裡吐出的話,那才叫難聽!”
  他皺眉,想起她在平是那群稱兄道弟的狐群狗黨,這幾個紈絝子弟發在一起吃喝玩樂,她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攪和在一起,雖說眾人並不知她是女的,可總難免男女失防,勾肩搭背什麼的在所難免,他光想畫面便很是不悅了。
  “既然醒了,就換衣服吧,本太子帶你出宮去。”他說。
  “出去?這夜裡去哪?”她馬上來了興味地問。
  他更不滿了,這丫頭怎麼回事?自己剛吻了她,她就這一陣生氣,聽見能出宮便拋諸腦後了,連追究也不?
  “對於本太子的吻,你有何感覺?”他忍不住問。
  “有何感覺?你問我有何感覺?!”
  “沒錯,你無感嗎?”
  “當然有感覺,我怒氣衝天你看不出來嗎?”
  “沒看出來。”
  “沒嗎?我剛不用粗話罵了你。”
  “就這樣?”
  “唉,我當你哥們了,瞭解你不就娶了個不如意的婆娘,欲求不滿,難免行為失常。既是哥們,我不體諒你,誰體諒你?罵一句也當給個警告了,下次別再對我這樣,教人瞧見還以為你有斷袖之癖。”
  他臉黑了,好個哥們!好個斷袖之癖!
  這女人根本沒有知覺,就該是男人!
  自己當她是女人,完全是犯了天大的錯誤!
  “不是說要出宮去,這還拖拉個什麼勁?快快快,小爺來到瀝淵,都還沒機會出宮走走,咱們最好到外頭找間青樓喝點小酒,再叫幾名姑娘伺候一下,讓我瞧瞧你瀝淵的姑娘可有我晏金的溫柔漂亮!”她自顧自地說,一心想出宮逛妓院。
  瀝諾心涼了涼,發覺自己有病,要不然怎麼會和這個白癡扯上關係?
  瀝淵皇城的街上,兩名男子並肩行走,高的那位穿著低調,不過一件藏色素袍,可矮的那位綠衣摺扇,夜裡天涼還使勁地搖扁也不嫌冷,高的瞄了瞄矮的,心知肚明這女人搖扇紳屬招搖。
  他搖頭失笑了,她委實不解他在笑什麼,朝他看去幾眼,見他那張臉龐傾倒眾生,看著看著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這傢伙即便穿得樸素,氣質還是出色的恍如日月生輝,仿佛理所當然就該如此的傲慢與驕矜,而這恰恰就是她最看不慣之處,自己跟他站在一塊,反倒像是突顯一塊石和一塊玉的區別。
  嘖,這可真教人不爽!她腹誹了一下。
  “又怎麼了?出來不高興?”瞥見她撇嘴的樣子,他問道。
  “高興,怎麼會不高興,小爺終於穿回男裝,舒服多了,行動方便,更快活了,不過,你不帶我去青樓,這是要帶我去哪?”
  她才不會讓他知道自己剛在想什麼,他已經夠自以為是了,沒必要再讓他更加得意,而他們剛經過幾家青樓的門口,他都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平白讓那幾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門口攬客的花娘們失望,這傢伙帶她出來若不是玩樂,那是要幹什麼去?不會是留她在東宮看著不順眼,打算像丟小狗一樣棄養吧?
  “放心,不會帶你去賣,橫豎你這身肉也賣不了幾個錢。你也別想逛青樓,以本太子的身份怎麼可能帶你去那種地方,萬一身份暴露,本太子還用見人嗎?再過去點有個晚市,越晚越熱鬧,賣些瀝淵特產的小玩意,你可以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肚子餓了咱們也可以在那吃宵夜。”他告訴她。
  她興致來了。“雖然捨下那些花娘有點可惜,但你說的晚市有玩有吃,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他微笑,就知道她會喜歡。“走吧!”
  “好好好。”她興致高昂了。
  去到了晚市,果然看見滿滿的攤販,販售著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從鍋碗瓢盆到長劍短刃,從花粉胭脂到蜜餞甜食,應有盡有,她大感新奇,這些玩意雖說都是普通的東西,但都有著瀝淵王朝獨有的特色,好比鍋子的形狀就有方有圖,還有寒形的,蜜餞口味也與兩百年後的晏金不大相同,帶點鹹甜,不像晏金全然甜膩膩,不帶鹹味。
  “這銀子給你,挑幾樣買回去吧。”他給了她一把錢幣。
  她第一次見到瀝淵的錢幣,瞧了後好奇問:“為何瀝淵的錢幣上印有赤兔馬?”
  “問得好,告訴你吧,那是因為母后當年懷胎遭人追殺,在林中生產遇險時,淩空出現了赤兔馬替母后擋了箭,這才使得母后能順利生下本太子,父皇有感於這匹赤兔馬舍生救命之恩,因此建國後,便將赤兔馬印在國幣上,做為瀝淵的國徽。”
  “原來如此,我記得墨王夫婦也有一匹聞名遐邇喚黑幕的赤兔馬,墨王夫婦極為寵愛黑幕,你方才說救你母后的馬是淩空出視,莫非這與墨王夫婦的是同一匹?”
  既然她能來到此地,馬兒自然也有可能,且他說過自己是由墨王夫婦所接生,因而她做此聯想。
  他贊許的點頭。“看來你這腦子並不笨得厲害,能想到煥雲即是黑幕。”
  她不爽的挑了眉。“你這話好像不是讚美人?你不拿針刺我彰顯不了你的高傲自大嗎?算了,我懶得與你計較,所以這是另一匹喚煥雲的馬,不是黑幕?”
  “事實上,煥雲是黑幕的娘,當年煥雲替母后擋箭時也已懷胎,最後雖勉強生下黑墓,自己也不幸重傷離世。”
  “啊,煥雲最後死了?!”聽了這故事,她感傷起來。“你父皇為感念煥雲之恩,將它的圖像做為國徽也是應該的,然而不管是煥雲還是墨王夫婦,故事似乎都很奇特——”
  “嗯,來世爹娘的這段確實離奇精彩,改日本太子有時間給你說說他們的故事。”
  “你願意說給我聽?”
  他見她興奮起來臉頰乍紅,伸過手想撫撫她臉龐,她頓時指著他,橫眉豎目的很多餘地撂話道:“姓瀝的,你可別老毛病又犯了,瞧清我是藍筱悠,不是旁人,我是藍筱悠!”
  “是藍筱悠又如何?”
  聽他這樣問,她翻了個白眼。“這還用我說,藍筱悠是個爺——”
  “爺什麼爺,藍筱悠在瀝淵是東宮太子暖床的女人,就不是個爺!”“我暖床——我藍筱悠何時給你暖過床?”
  “莫非你嫌本太子動作太慢,至今未給你表現過?行,特別行,這也別逛了,這就讓你回去暖床。”
  她表情僵硬。“別……別……咱們逛逛吧……人家想逛逛……”在人家的地盤上,沒辦法挺胸做男人,她笑得難看啊!
  “哼,那走吧!”他冷笑瞟著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德行,終於有些快戚,拉著她,逛晚市了。
  然而氣人的是,但凡她要看男子的劍啊、刃啊、腰帶啊、靴啊他一律不肯,立即帶走,直接將她丟在專賣女子胭脂頭飾的地方。
  “這些我不需要……”她指指自己一身男裝,擺擺手轉身就走。
  他將她勾回來。“嗯?挑挑。”
  她用力搖頭。“用不上,不會。”
  “挑了就用了,挑挑。”
  “這些太花俏,看得我頭暈,不會挑……”
  “那本太子替你挑。”
  “啊?”
  他看了一圈,挑中一支只鑲了顆珍珠、秀氣的簪子。
  “公子好眼光,您別看這只是一顆珍珠,這珍珠可是小的攤子最貴的一件了。”攤子老闆笑著說。
  藍筱悠聞言看了簪子一眼,自己好歹也是出身官家,好東西沒少見過,若說這顆珍珠上等是騙人的,但如果與這攤子上其它東西相比,確實稍有價值些。
  “就這個了,你拿著,走了。”瀝諾將珍珠簪子塞給她。
  她苦笑的接過,“這……還沒問價錢,也沒付帳呢,怎好就帶走?”她打算掏出他給的錢幣付錢。
  “放心吧,會有人付錢的。”說完拉著她就走。
  藍筱悠只好將錢幣又塞回錢袋裡去了,想來太子出遊,也不可能只有自己出來,他們身後大概跟著不少人護駕,買東西儘管拿了就走,後頭自會有人出來付帳的。
  他帶著她再去買了把扁子,卻是粉色的,不若她手上這把男子用的摺扇瀟灑,她一點也不想要,但她更不敢囉嗦,默默收起來。
  就這樣買了一圈都是女子之物,買得她哈欠連連,覺得無趣至極,他見狀,有些無奈,帶她去吃宵夜了。
  兩人來到間麵館,麵館裡除了麵食外,各式小菜不少,她直到坐上桌旁,瞧見桌子上吃的,這才又有了活力,大口滿足的吃著東西。
  “藍筱悠,本太子可告訴你,方才給你買的這些東西雖都不是什麼好貨,卻是適合女子用的,你姑且用一用,真不喜歡丟了也無妨,過幾天本太子讓人專程給你打造一批好貨出來。”
  她面吃到一半,有點吞不下去了。“你為何堅持將我當女子養?”她不解的問。
  “因為你本來就是女子不是嗎?”
  “話是沒錯,可當我回晏金,我依舊得扮回男子啊,我不會一直都待在這裡以女兒身示人的。”
  他臉色不太好看了。“本太子知道。”
  “那你又何必——”
  “吃你的面吧,廢話太多!”
  見他無緣無故發脾氣,她抓耳摸腮,突然意會到什麼。“我說……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
  他嘴角驀然微微翹起,似期待她會說出什麼。“喜歡什麼?”
  “喜歡……喜歡男人?”她吞吐了一下,噴出這話。
  他瞬間瞪眼。“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因為喜歡男人,卻因為身為太子不能表現出來,剛巧遇見我就是個粗魯沒啥女人味的,導致你將滿腔無法宣洩的情感移情於我……呃,算我剛才這段話沒說,什麼都沒說。”見他斂起笑容,目光變冷,她嚇一跳,馬上住嘴,但氣氛已變得尷尬了。
  “這個……”片刻後,她想著這麼沉默著也不是辦法,不如再說些什麼好緩解一下,這時,突然見他站起來沖出去了。
  她傻愕,回神後立即跟著跑出麵館,瞧見他的身影立刻大喊一聲,“別丟下我!”
  他這才像是想起她,快步回來拉著她一起往一條暗巷去。
  “發生什麼事,你在追誰嗎?”她搞不清怎麼回事,跟著他邊跑邊問。
  “別多問,別跟丟就是。”他無暇多說,看得出很心急。
  她想他剛回頭帶上自己,這一耽擱,他要追的那人八成跑遠了,自己恐怕誤了他的事,不敢再多問,跟著他氣喘吁吁的追人便是。
  兩人在暗巷跑了一會兒,他終於停下,她瞧他神色十分陰沉,可能是把人追丟了。
  “方才我不該喊你的,讓人跑了,對不住了。”她有些自責。
  “放心,霍叔的人會追上的。”他緩了臉色的說,並未怪她。
  “霍叔是誰?”
  “他是本太子的密探頭子。”他沒隱瞞的告訴她。
  “原來你還養了探子,那好,既然已有人追去,不怕真的追丟,那這會兒方便告訴我你追的是誰了吧?”
  “舒麗公主。”他凝色的說。
  “舒麗公主!你看見她了?”她吃驚。這女人她可是聽說過的,迫害他一家最毒之人,他的母后還曾因這女人失明,這女人失蹤已久,這會兒居然現身了,難怪他會追得這麼急。
  “若是這女人,咱們也別停,再找找吧!”她曉得舒麗作惡頗多,絕不能放過,和極的再說。
  “別急,霍叔的人已有消息了,出來吧。”他低喝。
  二名黑衣人立即現身。“啟稟太子,屬下親眼見她進了靖王府了。”這人看了眼他身旁的藍筱悠,見女子沒讓她回避的意思,便直接稟告了。
  “靖王府?”他表情略顯驚詫。
  “這個靖王不就是太子妃的父親?他怎會扯上這位作惡多端的前朝公主?”藍筱悠同感訝然。靖王身份不一般,若窩藏要犯,豈不包藏禍心?
  “屬下見她是由後門進去的,進去後便沒再出來,因靖王府戒備森嚴,且無您旨意,屬下們不敢自作主張驚動靖王。”
  瀝諾沉吟一會兒後,朝藍筱悠道:“走,咱們今日在外遊蕩夠了,該回去了。”
  “回去?你不打鐵趁熱去靖王府抓人,萬一她跑了怎麼辦?”
  “靖王府豈是說進去就能進去抓人的地方。”他已轉身要回宮了。
  “可是——”她追上去,本要再說什麼的,但想想他說的沒錯,那靖王位高權重,若無十足把握,得罪不得,抓人之事只能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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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扮內監闖王府後院】

  “妾身以為,您說近來不見妾身的,卻不想您還願意陪妾身到大雄寶寺上香,如此我便向佛祖祈求您我去妻感情和諧,生生世世不分離。”馬車剛駛離大雄寶寺,周婕嬋坐在馬車裡,欣喜嬌羞的對瀝諾說。
  太雄寶寺乃皇城近郊一處香火鼎盛的佛寺,周婕嬋自六歲起,每年九月這時候都會來上香,即便入宮成了太子妃,依舊未改這個習慣。今日出宮前,太子竟現身說要陪她上香,她頓覺受寵若驚,分外欣喜。
  瀝諾坐在她對面,面容淡淡。“花閣發生的事,是本太子將話說重了,本太子怎捨得多日不見你。”明明說的像是情話,但從他薄唇裡道出,那情分卻是極淡。
  可是這對她而言,他這已是難得的和顏悅色,夠她喜上眉梢了。“殿下,您終於接受妾身是您的妻子了嗎?咱們自小就認識,妾身的目光總追隨著您,您喜歡的顏色、喜歡吃的東西、喜歡讀的書,妾身都一一記在心裡,求的不是其它,只是您回眸的一眼,而今妾身雖如願成為您的太子妃,可您心中卻是始終沒有妾身,這份冷淡著實傷了妾身的心。”
  說到這裡,她突然激動的握住他的手,“可今日,您這番話是不是代表——”
  他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打斷她的話,指著窗外。“這條回宮的路上會經過靖王府,太子妃可想回去探望靖王?”
  話被截斷,以為他仍是拒自己千里之外,正難堪之際,他竟說要陪她回娘家,不禁又大喜起來,成婚至今三個多月,他從未陪同她回過娘家,這是第一回主動提。
  “殿下若肯陪妾身回去,那是再好不過。”她難掩喜色的說。
  “其實是本太子疏忽,早該去給靖王與王妃請安,拖到今日不知靖王與王妃可有微詞?”
  “父王與母妃有微詞總是難免,但他們曉得您這段時間離宮求知去,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眾所皆知,他自拜國師為師,便經常得閉宮靜修或離宮一段時間到各地去求知解惑,不在宮中也屬正常,只是剛新婚就走,難免說不過去,父王與母妃對此確實很不滿,私下多次抱怨責怪自己栓不住夫,也怪太子沒將靖王府當回事,但此刻她可不敢多說,怕他因此打消去王府的念頭。
  “靖王夫婦不怪罪就好。”瀝諾點點頭,一不出情緒。
  不久馬車停在靖王府前了,因為來得臨時,事先並未通知,人到了靖王才得訊倉促出府迎接。
  “臣不知太子殿下今日會蒞臨,未曾準備,還請殿下勿怪。”周保強在府門前朝瀝諾躬身行禮道,同時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責怪她沒事先知會一聲就來。
  靖王周保強,五十歲上下,馬賊出身,因跟隨世家高門子弟瀝歌起兵,推翻大業暴政,自此擺脫馬賊身份,一躍成為瀝淵王朝開國大功臣。
  而他的靖王府亦是占地數頃,建造得美輪美奐,光是王府大門簡直可媲美宮門規模。
  周婕嬋上前,刻意向父親撒嬌道:“都怪女兒,今日太子殿下陪女兒去了趟大雄寶寺,路經靖王府,殿下便想著來探望父王與母妃,女兒一高興,忘了先請人過來通知了。”
  “你也已多日未回來見父王與你母妃了,你母妃近日染了風寒,身子不適,還成天叨念著你,這會兒太子殿下來,你才肯跟著回來看看她嗎?”他板著臉數落她。
  “父王,女兒這是不知母妃病了,若曉得早回來探望她老人家了,母妃這會兒身子可好?”被這麼一責備,她馬上尷尬地問起王妃的病。
  “放心吧,父王也不過說說你罷了,你母妃雖染風寒,但不致太嚴重,大夫說休息幾日便能恢復。對了,殿下,內人不能親自出來迎接殿下,還請殿下見諒。”
  周保強念完她轉向瀝諾道。
  “王妃身子不適,理該由本太子主動去探望才是,哪還有見怪之理。”瀝諾回道。
  “殿下身份尊貴,內人不過生個小病,哪敢勞您親自探望,不過您能來,內人也定是歡喜的。這外頭說話不方便,還是快請入內奉茶。”周保強說著將人迎進府裡了。
  可他見太子出宮,一行隨從不少,錦衣護衛不說,光宮娥太監就十數人了,這些人也全都得跟著進到王府內,不禁皺了皺眉,然而太子隨從哪裡能攔,只得全安排入內了。
  周保強將瀝諾迎進大廳,周婕嬋則先到後院去探望靖王妃歐氏。
  “既然得知王妃染風寒,本太子理應同太子妃一起去問候才是。”剛坐定,瀝諾便再提去探望歐氏一事。
  “不瞞您說,後院全是女人家,殿下過去諸多不便,嬋兒只需告訴內人一聲您來了,即便沒見到面,內人也感欣慰的,殿下無領親自到床前探視。”周保強婉拒。
  “嗯,這倒是本太子考慮不周了,後院皆是靖王的妻妾所居,本太子怎好過去,不過,本太子身上剛好有大雄寶寺住持所贈的平安符,想來此物正好適合贈給王妃,保她身子康健,可惜太子妃走得急,本太子來不及將此物交給她帶給王妃,不如這樣,本太子喚一名隨身內監,替本太子將平安符送至後院,如此也算傳達了本太子對王妃關切的心意。”他由懷中取出一道平安符來。
  周保強瞧了瞧這平安符,見只是個尋常之物,兀自冷笑。“既是太子殿下的心意,那就依殿下所言,請東宮內監送到後院去交給內人吧!”他同意了。
  瀝諾招手,他的貼身侍衛拜敦立即上前。
  “東宮其它人呢?”他見大廳內除了拜敦以及幾名東宮侍衛外,其餘人等並不在廳內,遂問道。
  “回稟殿下,咱們的人太多,若全進到廳裡來,恐會打擾殿下與王爺相談,因此王爺安排其餘人在偏廳等候。”拜敦告知,而這話也在提醒主子,東宮的人全被集中在一處被監視著。
  瀝諾點點頭,自然曉得周保強老奸巨猾,生性多疑,定是不會放任東宮的人在他的王府隨意走動,以免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
  “去偏廳挑個伶俐的內監過來,讓他代替本太子送平安符給在後院的王妃。”他吩咐道。
  “是,卑職這就去領人過來。”拜敦應聲後立即去桃人。
  然而等了老半天,不見拜敦帶人過來,就是周保強都有點不耐煩了,打算差王府的人去看看怎麼回事時,拜敦才終於領了一名內監過來了。
  這名內監頭低低的走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可這人一踏進廳裡,瀝諾馬上認出來,不由肝火上升,袖裡的拳頭忍著沒伸出來捶她腦袋!
  他不讓這女人跟,這女人竟然打扮成內監的樣子還是跟來了!
  他忍著滿腔怒火,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拜敦。
  拜敦冷汗直流,滿腹無奈,藍筱悠滑溜得很,他也不知她何時混進太子出宮的隨從裡的,等發現已趕她不走,這會兒要挑人到後院去探查要犯的下落,她毛遂自薦,他不肯,她竟威脅若不讓她去,她便以太子的暖床女子這身份大鬧靖王府,他沒法子,只得將她帶到主子面前,讓主子自己拿主意,可這會兒主子明顯怪罪自己辦事不力,他真是有苦難言。
  “本太子不是交代找個伶俐的,這個不行,換一個來。”瀝諾沉聲道,果然不讓她去。
  “太子殿下,奴才雖不夠伶俐,可奴才家鄉有治癒風寒的特效偏方,奴才可以將此偏方告訴王妃,讓王妃的身子早日康檟,還請殿下允許奴才替您走一趟。”藍筱悠哪肯就這麼被打發,馬上說道。
  “王妃何許人也,萬一用了你的偏方,出了什麼意外,豈是你一個奴才擔待得起的,別不自量力,還不退下去!”瀝諾斥道。
  她氣結,這傢伙怎麼就不許她去,昨日都怪自己才害他沒能在第一時間逮到人,讓這位前朝惡人有時間逃進靖王府,她這是想將功贖罪,親自替他去後院探個究竟,可這傢伙壓根沒將她放在眼裡,當她是個無用之人,不相信她辦得了事。
  “是,奴才退下了。”她雖氣憤,可當著周保強的面自己也不好說什麼,無奈的乖乖退下。
  “慢著。”周保強突然將走至門口的她叫住。
  “王爺有何吩咐?”她立即回身。
  他瞧了瞧她,只覺這太監唇紅齒白,過分清秀,瞧起來像是弱不風之人,難怪太子說她不伶俐,抿了抿嘴後轉向瀝諾道:“殿下就遣這奴才去吧,臣瞧這奴才也挺有心的,那藥方待大夫瞧過若沒問題,讓內人服用也無妨,畢竟是東宮的人,送的藥方還能出什麼亂子?”
  周保強為人小心多慮,之所以叫住藍筱悠,主要是見瀝諾瞧不上她,表示她非瀝諾心腹,讓她去反倒安全。
  藍筱悠聞言暗喜,想不到竟是周保強讓她去的。
  瀝諾臉一沉,雖然不願意,可心知這當口如果堅持換人,反而若人疑竇,不得不隱下怒氣的朝她道:“既然靖王覺得你有心,那就去吧,將這平安符替本太子親手交給王妃。記著,凡事謹慎些,莫要在王妃面前丟東宮的臉,若出了差池,本太子唯你是問!”他這是在提醒她,莫要逞強,若遇危險立即退走。
  “奴才明白,斷不會惹是生非的。”她伸手要取過平安符,可他並不想她去涉險,給得不乾脆,她又不好用力奪過,只能暗使勁讓他放手。
  “一個奴才而已,就算不懂什麼規矩,內人也不會與他計較的,殿下就讓他速去速回吧!”周保強覺得瀝諾今日怎麼對一個奴才這般囉嗦,皺眉催促道。
  瀝諾手一松,藍筱悠暗勁來不及收,險些向後仰,幸好拜敦站在她身後,替她穩了身子才沒出醜。
  “去吧,靖王說的是,速去速回,別浪費時間了。”瀝諾擺手道,不看她,省得被她氣死。
  “是。”她抓緊好不容易到手的平安符,匆匆離開,大廳外已有一個王府下人等著領她過去後院。
  這個周保強能做瀝淵的開國功臣不是有好狗運,而是天性多疑保他萬事周全,派來領路的這人一看就知是個精明的練家子,若想甩開他不容易,若真被帶到靖王妃與周婕嬋面前,周婕嬋馬上能認出她,身份要是被拆穿,還能辦什麼案?
  她傷著腦筋,琢磨著該怎麼擺脫這人?
  腦袋轉啊轉,這戲班子不都這樣演,舉凡要溜,都用尿遁!
  這招雖了無新意,但枝窮時倒是可以試試。
  “母妃,您明明好好的,為何要託病,讓女兒擔憂呢?”在靖王妃歐氏的屋裡,周婕嬋不滿的問。
  歐氏瞪她一眼。“太子對你並不上心,大婚至今快四個月了,現在才想著來拜望岳父岳母,你父王哪裡會高興,便讓我託病不去門口迎他,刁他一刁。”
  歐氏與周保強兒時即訂親,歐氏出身也不高,家裡是個獵戶,當年幫著周保強打天下,曾經也是個精幹的身材,但想來近幾年的王妃生活過得太優渥,生出了一身的油膩來,顯得十分圓胖。
  “原來你們是故意要刁難他,可他好不容易來了,萬一惹得他不痛快,回去對女兒更加冷淡,那該如何是好?”
  “你這沒用的話千萬別教你父王聽見,堂堂的靖王之女,還怕太子做什麼,就是皇上見了你父王,也得禮讓三分的!”歐氏傲氣的說。
  “話是沒錯,可殿下畢竟是女兒的夫婿,未來一輩子要依靠的人,而女兒總不能永遠付著父王與母妃的庇護過日子,他若能真心待我,那才是女兒真正的幸福。”
  歐氏哼笑了。“幸福?若非那顆和信珠,你以為他會娶你?你到現在還想著與他琴瑟和鳴?他若會喜歡上你,早就喜歡上了,當初也用不著拿和信珠逼婚才讓你進宮。”歐氏潑女兒冷水。
  周婕嬋一臉難堪。“母妃將話說得這樣直白,是想讓女兒沒臉嗎?”
  “沒臉也是你咎由自取。”
  “母妃這樣是不要我這個女兒了?”周婕嬋對歐氏惱羞成怒。
  “哼,我若不當你是我女兒,我這還提點你做什麼?就讓你自己自生自滅去了。我且告訴你,你爹與皇上已經不同心了,你嫁給太子遲早也會生嫌隙,將來若出什麼事,你可別站錯邊。”
  這話令周婕嬋聽了心驚,“母妃的意思是父王要反——”
  “閉嘴,別信口開河,胡亂說話!”歐氏厲色喝止。
  她立即知道厲害,頓時噤聲,但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又低聲問道:“父王與皇上不是過命的交情,父王怎可能背叛皇上?”
  “那是從前,可自從那女人出視後,你父王便不同了。”
  “女人?什麼女人?”
  歐氏表情恨恨。“別問了,總之,母妃就是你最好的借鏡,不管你如何愛過這個男人,為他付出多少,色衰則愛馳,如今你父王心中再無我,只有那狐狸精,所以你呀,聽母妃一句,這世上最不可靠的是感情,最看不透的是人心,別以為自己愛上的男人能值得你付出一生!”歐氏帶著恨聲,感傷的說。
  “女兒聽明白了,父王為了新歡冷落母妃,且還因為這新歡對朝廷起了異心,如此您還要女兒向著父王?”周婕嬋不解的問。
  “女兒啊,母妃雖已不受你父王關愛,可他日若真反了,你是他女兒,太子會饒你嗎?回頭還是得靠你爹護你。”歐氏提點她。
  她白了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嚇傻了?沒用!”歐氏啐聲。“你父王要做什麼你管不了,也沒能力管,但眼下你先為自己打算,儘快生個一男半女,世事難料,將來若你父王不幸事敗,你憑藉著孩子或許能求生。”歐氏為女兒多方盤算。
  “孩子……他……未曾碰過女兒……”她支吾道。
  “什麼?大婚至今,他竟不曾碰你?不對,我怎麼聽說他有幾回是在你風華殿過的,那漫漫長夜你都幹什麼去了,連誘惑男人也不會嗎?”歐氏氣急敗壞的問。
  “母妃不知,殿下帶了個女子回宮,這山野村姑盡壞女兒的事,讓殿下對女兒越發冷淡,殿下雖有幾日在我那裡過夜,卻是無視女兒的討好,點燈夜讀,讓女兒枯坐一夜。”她難堪的說出實情。
  歐氏愕然搖頭。“太子連寵倖你都未曾,就另帶女子回來向你示威,他根本就沒將你放心上,否則又怎會這樣待你?”
  “或許是因為女兒遲遲不將和信珠給他,他這是氣惱在心,故意冷落女兒的。”她委屈的說。
  “他既對你無情,這和信珠豈不更不能交給他,不然他再不會看你一眼,你在東宮更難熬。”
  “母妃,你將和信珠給他吧,如此他定會接納我,給我個孩子的,倘若女兒拖著不給,萬一那國師撐不過走了,我拿著和信珠又有何用?”她嗚咽了。
  “這……你也知道的,和信珠在你父王手上,他不信任旁人,所有他認為珍貴的東西,定是自己收藏,誰也不知藏在哪裡。”歐氏心軟無奈的歎道。
  “那我找父王要去。”周婕嬋立即起身。
  “站住,你傻了嗎?你父王若肯拿出來,你大婚之前就拿出來了,何必拖著不給,還對外說和信珠教王府不肖奴才竊走,失蹤了,他這是擺明不救國師,不願意給太子面子,你現在去找他,他也不會給你的。”“可是——”
  “國師與你父王向來不和,他不可能用和信珠救政敵,你別去碰釘子了。”
  周婕嬋泫然欲泣。“那女兒該怎麼辦?”
  “是你非嫁太子不可的,若不能讓他喜歡你,後果你得自己承擔,休想你父王會犧牲和信珠幫你!”
  “公公,我找您許久,原來您已經來此?”外頭突然有人道。
  屋內的兩人驟驚,她們母女說話,特地撤走其它人,可外頭居然還有人?!
  母女倆對視一眼,匆匆出來瞧誰在外頭,見一名太監背對著她們,站在稍遠處對著王府侍衛生氣罵道——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咱家內急上茅廁,請你在外頭稍等,可出來你人卻不見了,咱家又不熟你們王府,瞎走一通便迷路,沿路問人才找到這裡來的!”
  “奇了,我帶公公進茅廁後,便候在外頭沒離開過,並沒有見公公走出來啊?”侍衛愕然道。
  “你這是說咱家胡亂責駡你了?明明是你亂跑,害咱家找不到人,這還不承認?”
  “我——”
  “別說了,這會兒辦太子殿下交代的事要緊,若耽擱了正事,殿下怪罪下來,咱們誰也擔不起。”藍筱悠拉下臉將瀝諾抬出來。
  這人一聽便不敢再囉嗦,陪笑道:“大概是我剛巧低頭撿東西時,錯過了公公的身影,陰錯陽差讓公公迷路了,真是對不住。”
  “外頭吵什麼?”歐氏聽夠了出聲問道。
  那侍衛這才發現歐氏與周婕嬋的身影,趕忙趨前。“回娘娘的話,是這樣的,小的奉命帶東宮的一位公公來給您請安,但半路上小的險些丟丟了公公,這會兒正在給公公賠罪。”
  “東宮來的公公?”歐氏揚眉,瞧著背對著自己的內監。
  “奴才奉太子之命送大雄寶寺的平安符過來贈給娘娘,願娘娘鳳體安康,身子早日康復!”藍筱悠轉過身來,雙手高舉平安符,低著頭避過周婕嬋,快步走向歐氏。
  “太子殿下有心了,替本王妃謝過太子殿下。”她收下藍筱悠奉上的平安符。
  周婕嬋聽到聲音覺得熟悉,湊過來想看清楚這內監的臉。
  藍筱悠立即又高舉雙手,巧妙遮住自己的臉,對歐氏獻上一紙藥方。“娘娘的話奴才會轉達太子殿下的,另外這裡還有張治風寒的偏方獻給娘娘,盼娘娘服用後藥到病除。”
  這藥方是她在偏廳那會兒讓人尋來紙筆寫好的,也因為要鼓搗這個,才又多耽擱了一點時間,上頭記著的是她臨時想到的幾味藥材,諸如甘草、枸杞、首芪、紅棗之類常見的養身之物,真吃了病雖除不了,但也不會出問題的。
  “你方才說迷路,這是何時到此的?”歐氏只想得知對方是否聽見她與女兒的對話,對於她給的東西沒多問便收下了。
  “回娘娘,奴才到這一會兒了。”
  “什麼?!”歐氏變臉,這奴才果然聽見了,她馬上起了殺機。
  “奴才因不熟王府,不知娘娘待的是哪座樓閣,便在這座魚池邊繞了許久,所幸這位大哥找上來了,才知誤打誤撞找對地方了,但還是讓娘娘久等,請娘娘恕罪。”
  藍筱悠接著跪下又道。
  歐氏臉色好些了。“這麼說來,公公並不知本王妃與太子妃在說話,那起來吧,本王妃不怪公公來遲,要怪也得怪王府侍衛辦事不力,將公公領丟了。”
  歐氏鬆口氣,這奴才畢竟是太子的人,若是死在王府後院,總是難以交代,殺了也是大麻煩,這奴才若是什麼也沒聽見,那自己便能少生事端了。
  而那被責怪的侍衛,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半句不敢吭了。
  “多謝娘娘不怪罪,奴才已將太子殿下交辦的事辦妥,這就回去向殿下覆命了。”藍筱悠起身急著閃人。
  “慢著!”周婕嬋忽然大喊。
  被周婕嬋叫住,她的心狂跳了,但也只得停下腳步,低頭回身問道:“太子妃娘娘有何吩咐?”
  “身為東宮的太監,沒間候過本宮就想走嗎?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周婕嬋命令。
  “是……”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抬起頭來,可剛一抬頭,手腕已教周婕嬋給扼住。
  “藍筱悠,果然是你。”周婕嬋認出她了。
  她歎口氣,很好,躲了半天還是被認出來了。
  她只得衡量情勢,自己假扮內監混進靖王府後院,周婕嬋是不會放過她的,既然難逃就不如將事情鬧太,且鬧大有鬧大的好處,瀝諾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帶著人到後院來,藉機搜查舒麗的下落。
  打定主意後,她立即甩開周婕嬋的手。“娘娘放手,你抓痛我了!”
  “一個奴婢敢闖進王府,分明圖謀不軌,待本宮將你嚴刑拷打後,你才會真正知道什麼叫疼!來人,將她給本宮拿下!”周婕嬋喝道。
  之前被請到遠處的後院下人聞聲趕來拿人,藍筱悠見狀大喊,“太子殿下,快來救人,靖王府的人要謀害我!”
  她邊跑邊喊,喊得驚天動地,這音量就不信傳不到前院去,就算傳不到,鬧出這動靜也會有人去稟報,屆時瀝諾就能過來瞧瞧了。
  一群王府的下人追著她跑,她動作靈活沒人逮得著她,這是從小自己搗蛋被爹娘追著打時練就的閃躲功去,滑溜的要得一群人團團轉,她只需要拖延時間直到瀝諾來即可,但偏偏有些倒楣,她繞著魚池的周邊跑,為了閃池邊一塊造景用的石頭,反教那石頭突起的部分絆倒,哪裡不摔一頭摔進池子裡去了。
  最悲慘的事莫過於她是旱鴨子,根本不會泅水!
  跌落池子後,她連救命都來不及喊,迅速往下沉,她拚命揮舞著手,魚池裡除了魚還有了不少水草,被水草纏上後更將她往下拉,掙扎中,她抓住一株最大的水草,一個用力將水草拔起,在拔起的當下一個盒子由水底被挑翻起來,盒蓋敞開,一顆亮亮的看似石頭的東西被拋出盒外,她下意識伸手抓住那東西緊握手中,但一口氣憋不了太久,怕是撐不住要葬身在這池裡了。
  可悲自己沒能回到兩百年後的晏金見爹娘最後一面,就得死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她有點兒想哭,又有點兒哭不出來,覺得老天真是同她開了個大玩笑!
  心想,基於道義,好歹死前告訴瀝諾,小心靖王!
  她聽見歐氏母女的話了,靖王受一女子蠱惑,對瀝淵皇帝已不再忠貞,而他所窩藏的那女子應該就是舒麗無誤。
  除此之外,她也得知他的師父並未遠行,實則需要什麼鬼珠子延命……
  這傢伙又騙了她一次,從駝子草到回去的法子都在誆她,這傢伙可真是個沒有良心之人!本想回東宮後再跟他總算帳的……想來也沒機會算帳了……
  方才還想什麼道義,對個騙子哪裡需要……就讓他被靖王害了吧!
  死有餘辜!
  唉……罷了……這傢伙在東宮還頗為照顧她的,沒能與他道別……挺遺憾的……
  就在她以為自己差不多要去閻王了,身子驟然教人抱住。
  她驚訝,自己眼睛花了嗎?居然見到了讓自己“愛恨交織”的人?
  瀝諾抱住她後突然吻住了她……呃……嚴格說起來是渡氣給她。
  她有了些氣息,能稍微撐下去了,正要推開他,誰知他竟咬她!
  她吃痛,嘗到了唇破的血味,不禁瞠大了眼睛,這傢伙發什麼瘋咬她?
  她再次推他,可他回以怒目,她心下吃驚,他為何這麼生氣?究竟在氣什麼?
  下一瞬間,他竟舌吻她了,她整個人都懵了!
  這傢伙吻得火辣辣的,吻得她再度沒氣,就在她即將斷氣前,他終於肯送她出水面了。
  待她出了水面爬上岸,用力吸上一口氣後,馬上張口怒道:“我明明警告過你不許再吻我”
  “藍筱悠,你該死!”周婕嬋沖過來,揚手就要給反應不及的她一巴掌——
  “住手!”瀝諾已快速起身,扼住周婕嬋打向她的手。
  “她差點害死殿下,妾身不能饒過她!”周婕嬋怒道,她沒想到瀝諾一來見到藍筱悠落水,竟是毫不猶豫的跳下池子救人,那池子極深,過去就曾溺斃過好幾個失足的奴婢,瀝諾為了一個野婦不顧自己安危地跳下去,那一刹那,她恨極了藍筱悠,此女不死她心頭大恨!
  “是本太子自己跳水,與她無關,再說,此刻本太子不也平安站在這裡。”他幾句話封了周婕嬋的嘴。
  “殿下平安固然大幸,但您讓這人假扮內監闖入臣的後院,又是什麼意思?”周保強可就沒這麼好打發,目光犀利的質問。
  得知東宮那名內監在後院出事,周保強只得帶著瀝諾來到後院,這才知鬧事的內監竟是個女人,且還是太子的新寵,他立刻狐疑起事情不單純。
  “這說來令人見笑……”瀝諾低眉瞥了眼藍筱悠,一副又愛又恨又痛心還有一股子無可奈何的樣子。
  藍筱悠暗笑:呿,比自己還會演,好吧,自己好人做到底,要演就演全套的,跟這傢伙間的“恩怨情仇”等回東宮再算!
  她瞧拜敦的人有好幾個已悄悄消失,應該是執行任務去了,自己最好再多拖上一點時間……
  她撲進瀝諾懷裡,朝自己大腿一捏,吃痛後眼眶自然就紅了。“嗚嗚……知錯了……人家知錯了……”
  “知錯也已闖禍,本太子說過不可以,你怎麼就是不肯聽話?”
  他教訓她,可這語氣卻是沒啥狠厲勁,若有耳朵的都聽得出來,他哪裡還責備得下去,分明是有諸多不舍,十足將人寵上天。
  “殿下帶太子妃娘娘出宮遊玩,卻不帶我去,人家也想瞧瞧大雄寶寺的香火何等旺盛,才會假扮內監跟著來的……”她說著又委屈地擠出淚來。
  “好了,別哭了,來就來了,讓你上後院給王妃送個平安符,你怎麼就會鬧出事來?”
  “殿下也是知道的,我長年待在洛洛山,聽說靖王府媲美皇宮,王府後院閣樓華豪,猶如後宮,人家不過好奇想開開眼界,遂藉著送平安符給王妃娘娘的機會來瞧瞧,哪知讓太子妃娘娘認出來,非要與我過不去,逼得我跳下魚池尋死,嗚嗚……若非殿下趕來相救,我已……嗚嗚……我再也見不到殿下了……嗚嗚……”她哭得十分委屈。
  “你胡說什麼,是你自己不小心落水,哪是本宮逼你尋死的。”周婕嬋恥斥。
  “若不是娘娘派人捉拿,我能‘不小心’落水嗎?殿下要為我做主啊!”她繼續哭。
  “你這賤人,本宮——”
  “得了,太子妃莫要失了身份!”歐氏斥道,惱女兒連一個無名無分的丫頭都對付不了,還被激得當眾口出惡言,降低自己的身份。
  周婕嬋被這一喝,不禁惴惴,尤其瞧見她父王的臉色後,更加不安。
  周保強神情其為難看,除了惱女兒在王府鬧事讓他丟人外,藍筱悠那番王府媲美皇宮、後院如同後宮的話,聽起來像是毛病,實則刀砍出血,巴掌摑面,是說他無君臣之別,生活自比皇帝!
  這話若傳開,自己畢竟是人臣,如何自處?
  再加上這後院中他藏有的事太多,哪容外人闖入,壞了他的戒備,若非兩女無知爭風吃醋,何來這些風波?
  “太子殿下之前若明說她是東宮的人,若想參觀王府,臣不會不允,也不會差點鬧出人命。”他朝瀝諾不悅的道。
  “她假扮內監本太子已經很不樂意了,更不想她胡亂闖靖王府,這才說要換個人來後院的,是靖王特地將她叫住,非讓她代本太子走一趟後院,對此本太子也是很無奈的。”
  周保強聽了啞口無言,反駁不了,當時以為這人是個不得寵的內監,這才要求讓其來後院的,這下反倒成了自己的錯?
  “王爺,怎好讓太子殿下站在池邊說話,不如回前院大廳去吧。”歐氏打圓場的說,曉得丈夫並不願意讓外人,尤其是太子待在後院太久,便急著趕他們離開。
  “哈啾。”藍筱悠這時偏打了個噴嚏。
  “你還好吧?”瀝諾立即關心的問。
  “人家怕是與王妃一樣,染上風寒了。”藍筱悠說,提醒他歐氏裝病,若真染了風寒,怎能在外頭吹風說話?
  瀝諾黑眸一向毫無病容的歐氏,冷聲問道:“王妃病好了?”
  “這……咳咳……妾身本還臥病著,是聽到聲響才出來瞧瞧的,這會兒……咳咳……”歐氏無病一事被拆穿,好不尷尬,只得裝咳。
  “既然如此,王妃還是趕緊回房休息去,別讓風寒加重了。”他冷言。
  歐氏越發困窘,真回床上去也是笑話,不回去,擺明沒病,同樣說不過去,進退維谷,一張胖臉漲得通紅。
  “哈啾,殿下,咱們這一身濕漉漉,怎好上前廳去,是否該先換下濕衣呢?哈啾——”藍筱悠打噴嚏,但這可不是替歐氏解圍,而是盤算換個衣服或許還可以再拖些時間,讓拜敦的人好辦事。
  落水後又吹風,他瞧她直有些發抖的身子,皺起眉頭。“好,更衣!”接著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橫抱起來。“請王妃安排地方,讓本太子與她更衣。”
  歐氏無法說不,馬上為難的瞧向丈夫。
  周保強嘴一抿,忍氣道:“去吧,好讓太子殿下二人更衣。”
  “是,我這就去安排。”讓女子等人闖入後院,歐氏擔心丈夫遷怒,趕緊藉著此事離開了。
  至於周婕嬋,著實難堪萬分,這還在靖王府呢,瀝諾卻當眾寵護新寵,完全無視她這個太子妃,教她顏面盡失,自己還因此開罪父王,萬沒想到這趟回府,竟是個災難!不由更恨起那藍筱悠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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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8: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立下大功】

  廂房裡,藍筱悠一身濕的盤坐在床上,手杈著腰,眉毛打結,瞪著面前的男人。
  歐氏原本是安排兩間廂房供他們一人一間更衣,可他偏只要一間共用,好吧,同室便罷,可有必要挑釁地盯著她不放嗎?
  “你不轉過去?”
  “你不是男人?男人與男人一起換衣服,為何要回避?”瀝諾反問她。
  “你這人!”
  “不敢?”
  “誰說我不敢?!”
  “那就換吧!再拖下去真要染上風寒了。”
  “換就換,誰怕誰。”她挺了胸。
  “嗯,換吧!”他好整以暇,雙臂交盤於胸前,盯著她等她動手。
  她真開始動手脫衣,先脫去腰帶,接著是外袍、中衣,再裡頭是件小衣,脫下去就露出肌膚了,可她動作沒停,繼續連小衣也要脫去,正要拉開時,忙碌的手教人給壓住了。
  “你真敢?”
  “有何不敢?”
  他怒了。“藍筱悠!”
  “我說過,我是男人、爺們!”
  “好,那本太子就要了你這個男人、爺們,你可敢?”
  “嘎?”她愣了愣。“你……你說什麼?”
  “你聽清楚了,藍筱悠,管你是男是女,本太子就是要你!下回敢再幹危險的事,小心本太子剝了你的皮!”
  他說完怒不可遏的抬起她的下顎,惡狠狠地吻上去,吻得她七葷八素,腦袋猶如一坨漿糊,待她發覺自己被輕薄許久,這才用力推開他,並且揚起手要給占她便宜的傢伙一巴掌,只是小手才要落下,就教他給捉住,反壓制在後背,這姿勢讓她整個人貼合在他身上,親昵得令人臉紅心跳。
  “藍筱悠,本太子不妨知會你,回東宮後便納你為側妃,今後你便名正言順是本太子的女人了,或者,你要說自己是男人也成,你就是本太子的禁臠!”
  這般令人髮指的霸道,她張著嘴,呆傻住了,這傢伙是在對自己表白嗎?
  “你……你真要我?”她嚇得口吃了。
  “你懷疑?”
  “當……當然,你本身是極品美男子,可我哪裡迷人了?”
  “你不迷人,迷心,本太子今日教你落水那幕嚇得失心瘋,決定讓你做本太子的人之後,徹徹底底的教訓你,好教你明白敢驚嚇本太子的下場是什麼!”
  “啊?我這還不是想幫你,你怎能恩將仇報——”
  “住口,本太子從沒要你幫忙,更沒要你不顧危險的幹蠢事!”
  “那……那我以後不敢了成嗎?別讓我做你的側妃,我不是幹人妻妾的料啊!”
  “遲了,不是這個料,就想辦法做成這個料吧,不然當個肥料還有個用處,好過你現在廢柴一個。”
  她齒寒了,自己不該一廂情願幫這傢伙的,若早知道自己會淪為這傢伙的禁臠,她打死也不會進這王府後院的,而今她悔不當初啊!
  叩叩,有人敲門了。
  “敢問殿下,王爺派人前來請問殿下與藍姑娘是否已更衣完畢,若好了便請二位至前院大廳奉茶。”外頭傳來拜敦的聲音。
  瀝諾立即冷笑起來。“這靖王真緊張,不讓咱們多待於此,若說這後院無鬼,鬼才信!讓他再等等吧!”他存心再刺激一會兒周保強。
  “是。”拜敦忍笑應聲,這也好,自己的人還沒消息回來,再爭取些時間或許有收穫。
  藍筱悠趁機涎笑激功道:“若不是我這麼一鬧,你也進不了這後院,拜敦他們也得不了機會去盤查,念在我這功勞上,能否——”
  “念在你這功勞上,還是讓本太子親自幫你更衣吧!”
  他不再板著臉,朝她笑得邪氣了,伸手拉了她的前襟,露出了胸前一截雪白的肌膚,她終於裝不住鎮定,一張俏臉紅得如火燒,連忙拉回衣襟,咚咚跑了幾步,離他遠遠的。
  “想來靖王等得不耐煩了,這時候再拖下去只會若人疑竇,讓靖王懷疑什麼,更衣的事還是我自己來比較快,你也快換上乾淨的衣服,咱們倆好快離開這兒吧。”
  她趕緊躲到角落,背著他手忙腳亂地更衣,因為過分慌亂,一連將乾淨的衣服掉落地上三次,那扣子也是扣得上下不接,一團亂。
  瀝諾坐在床上見她那副慌亂的德行,不禁揚唇笑了,畢竟還是女人,是女人哪有不害羞的,他氣定神閑地欣賞著她更衣,原本顏色不亂的神態,在一見她不小心露出美背時,刹那間變了臉,有些陰沉了起來。
  “藍筱悠!”
  “怎麼了?”被突然一喊,她驚慌地轉過身來,那衣服穿到一半,前胸敞著,雖有纏胸,可那誘人的乳溝還是引人遐思。
  瀝諾陰惻惻的道:“不必應付靖王了,即刻回東宮!”
  瀝諾只讓人到前院大廳知會周保強一聲,說藍筱悠身子不適,不好久留,連周婕嬋也沒帶上即離開靖王府。
  回東宮後,確實叫來太醫給藍筱悠診治,擔心她真會受寒,太醫正在診視時,內監稟報霍叔求見。
  “你先見霍叔去吧,我根本沒事,身子好得很,太醫不會檢查出什麼毛病的。”藍筱悠曉得霍叔求見必有要事,霸氣十足的擺手讓他走,這傢伙在也是礙事,那太醫在他緊盯之下都有些心神不寧了,額上沁了冷汗,這樣下去,自己沒事,太醫可有事了。
  瀝諾本來不甚放心走的,但見她精神十足,應是無大礙的,這才點頭。“那本太子便先去文華殿見霍叔了,陳太醫,你再仔細檢查檢查她是否有受其它外傷,若有疏忽,本太子不輕饒。”他轉頭對太醫道。
  “是……微臣定當盡心。”陳太醫教他嚇得再度冒汗。
  藍筱悠同情的瞧著這太醫,是他膽子小,還是瀝諾的樣子嚇人?可怎麼自己一點都不怕他,旁人卻個個膽戰心驚?
  “你還是快走吧,別讓霍叔等久了。”她趕他快走,省得繼續囉嗦。
  瀝諾歎息,自己的關心卻教這女人當成驢肝肺,鬱鬱走人了。
  去到文華殿時,不只霍叔在,拜敦也已有消息急著要稟。
  “靖王府後院閣樓不少,闖入其中的幾座閣樓竟藏有機關,屬下們怕觸動機關會驚動靖王,只探查並不敢深入,然而由此可見,靖王府內必有秘密!”一見他出現,拜敦立刻先稟告這次在靖王府的發現。
  “他敢窩藏前朝重犯,秘密必然有的,但可有發現舒麗藏匿之處?”瀝諾問。
  “沒有,靖王府的後院閣樓眾多,難以全部探查,不過,之前咱們連靠近也靠近不了的寶庫,這回倒是終於混進去了。”
  “那可有找到和信珠?”能混進王府重地不容易,霍叔立刻滿懷期待的問。
  “說也奇怪,照理這等寶物靖王會存放在寶庫裡才對,但咱們的人仔細翻了一諞,卻一無所獲。”拜敦搖頭。
  霍叔不由失望了。“靖王為人小心謹慎,知曉殿下救國師心切,興許早有防範,將東西另藏他處了。唉,聽說這回殿下去了靖王府,因藍姑娘的關係再麼讓太子妃失了顏面,靖王夫婦為了女兒,恐怕更不可能交出和信珠救人了。”霍叔憂心的說,他趕進宮也是為了這事。
  “霍叔不是不知道,靖王藏珠就是打定主意對國師見死不救,絕不會為了女兒幸福而退讓,殿下應該就是看清這點,才沒真正給過太子妃臉面。”拜敦替瀝諾說話。
  當年建國時,皇上、國師、靖王三人分屬不同勢力,皇上是高門正統,國師給予百姓信仰,而靖王則籠絡百姓,三人合作才推翻大業,建立新朝,可靖王出身不高,心胸不闊,怕人瞧不起,做事便顯得霸道極端,國師心慈,能洞察天機,幾次告誡他天理有序,切勿任意妄為,但靖王卻認為國師咒他,因此處處與國師針鋒相對,盼其早死,如今又怎會相救。
  “你說的我又何嘗不知,只是,再得不到和信珠,國師的性命恐怕……唉。”霍叔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瀝諾立于窗邊,聽著兩人對話,並未搭言,靜心沉思著靖王的問題。靖王非單純與師父意氣之爭,他種種行徑,已有圖謀……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靖王的異變時,見原在東華殿的藍筱悠正快步往文華殿來,在進殿前先讓周婕嬋追上攔下。
  “藍筱悠,你給本宮站住!”周婕嬋喝道。
  藍筱悠訝然停下腳步。“你回宮了。”她以為周婕嬋應該還在靖王府與靖王夫婦“話家常”,不會這麼快趕回來,可瞧這光景,這女人是急著回來找她算帳了。
  “你竟敢唆使太子殿下丟下本宮就先行回宮了,讓本宮成了靖王府的笑柄,本宮饒不了你!”
  “丟下你先走這點是不太好,一起去就該一起回來嘛,好吧,這事兒我會跟殿下好好溝通,丟下你是太不夠意思了。”她敷衍的拍拍周婕嬋的肩說。
  周婕嬋氣炸,打掉她的手。“放肆!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以為能為本宮在太子殿下面前說話?!”
  藍筱悠訕訕的縮回被打的手。“是是是,太子妃娘娘說的是,以後你們去妻的事我就不管了,但這會兒我有要事得先進文華殿去找太子殿下說說話,說完就走,不會耽擱太久的,勞煩先讓讓。”
  之前在靖王府沒機會問要事,回宮他又急著給她找太醫折騰,之後霍叔又找來,她貼心的讓他先去處理事情,現在太醫教她打發了,換她找上那傢伙質問有關他師父的事了。
  周婕嬋怒不可抑,揪住了她的手,“賤人,你真不將本宮放在眼底?”
  這句“賤人”激起某人的肝火來,本來對於自己在靖王府鬧事,讓周婕嬋沒面子而稍感到過意不去,這會兒連這點愧疚也沒了,誰給自己沒臉,自己就給誰好看,再說,這句賤人已是她第二次怒駡自己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說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瞧見我這嘴唇沒有?”她指著自己先前在靖王府魚池裡被某個傢伙咬還腫著的唇。
  “瞧見又怎樣?”周婕嬋瞄了一眼。
  “沒怎樣,只是告訴你,這是被你那沒心沒肺的男人給咬的!”
  “他咬你的嘴唇?”周婕嬋瞪起眼,臉上表情變得怪異。
  “對,他咬的,咬完後說要賞我個側妃做做,意思是,做了側妃後他愛怎麼咬我就怎麼咬!”
  周婕雄這下死白了臉,“他……他要納你為側妃?”
  “沒錯,你若不想我天天氣你,時時整你,刻刻刺你,你最好想辦法阻止。”
  “你不過是個野婦,根本配不上他,配不上這東宮——”
  “我野婦怎麼了,洛洛山比這座皇宮還大吧,原本老子上蹦下跳比孫悟空還暢快,陪他鎖在這小東宮裡那才是委屈。還有你,不就馬賊出身,野婦跟馬賊有差別嗎?我若配不上他,你不也配不上!”
  “你敢跟本宮比?”周婕嬋氣結。
  “跟你比剛好而已,反正我已經告訴你了,阻止他納我為側妃,否則有你好受的了,因為我這人善妒,心胸不廣,野心又大,做了側妃就想扶正,扶正後就想獨佔,獨佔後沒你周婕嬋半點機會,圍堵你跟圍堵黃狗過籬笆一樣,你聽明白了嗎?懂了就先閃邊去,讓我先進去辦正事。”
  周婕嬋哪裡肯讓路,張嘴開罵,“你這該死的——”
  “再囉嗦我真做那傢伙的側妃了,一邊去!”她耐性用盡,將氣得渾身發顫的周婕嬋推一旁去,逕自往文華殿裡走,邊走還邊叨念,“那傢伙暴力得很,將人咬成這德行,周婕嬋是腦袋壞了,對這傢伙寶貝個什麼勁?!呿!”
  進到殿裡,發現三個人六隻眼睛全盯著她,顯然聽見了她對周婕嬋說的話,她撇撇嘴,開口道:“我這不是被她氣的嗎?不然怎麼會說這些,不過刺激刺激她可以幫她清醒腦袋,這不好嗎?重點是,這個側妃身份我沒興趣。”最後一句是說給瀝諾聽的。
  “這不是你有興趣沒興趣的問題,是本太子的決定。”瀝諾似笑非笑的睨著她,告訴她重點中的重點。
  她滿心不爽的拂袖,找了張椅子坐下,咬牙切齒的道:“欺人太甚!”
  “欺你剛好而已,因為本太子就喜歡欺善妒、心胸不廣、野心又大之人,你將來做了側妃若想扶正或獨佔,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沒本事!”她氣惱的說。
  “東宮比不上洛洛山,本太子配不上你這潑猴,本太子瞧你本事大得很,還能嗆太子妃,天天氣她,時時整她,刻刻刺她,你這本事超過孫悟空了。”
  她拍桌。“心疼她的話,就別納我為紀,否則我換個對象,天天氣你,時時整你,刻刻刺你如何?”
  “成啊,本太子奉陪。”
  “你!”
  霍叔與拜敦一這兩人劍拔弩張,你一言我一句,分明——打情罵俏!
  那藍筱悠原本性格如何他們不知,但自己主子卻是個看似爽朗,實則深沉之人,對任何人都保有距離,唯與這藍筱悠竟是親昵到連鬥嘴都樂此不疲了。
  “你們兩人偷笑什麼,莫不是笑自己主子沒品,連個女人也要欺負?”她瞧見兩人嘴角偷揚,不快的說。
  “藍姑娘承認自己是女的了?”拜敦笑問。
  “我剛說了什麼?”她微愕。“口誤口誤,我是——”
  她張口結舌,發現自己穿著女衫卻拚命跟他們解釋自己是男人,看起來似乎更可笑,而且,她瞥見了瀝諾那一副“你終幹知覺了”的眼神,不禁氣悶到吐不出話了。
  “藍姑娘找殿下是否有事?”霍叔問,他算是厚道人,幫她解除了尷尬。
  沒錯,瞎攪和什麼,間正事要緊。
  她霍地站起來,跑到瀝諾跟前,質問道:“我聽到靖王妃母女的談話,才知道原來你師父不是遠行去而是快死了!這事你為何騙我?”
  “連這你也知道了。”他口氣極淡,沒半絲愧疚。
  “你明知國師的生死關乎我回不回得了家,居然還能騙我,這會兒謊言被拆穿,不該給我個解釋嗎?”她氣憤地問。
  他臉色略沉。“師父在瀝淵百姓心中十分重要,他的生死無法輕易對外人言,否則必引起動盪。”
  “我明白國師對瀝淵百姓的重要性,但我對你而言算外人嗎?”她話畢就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對他來說,自己當然是外人。
  他緩緩勾笑。“藍筱悠,橫豎你已知道師父的事了,就做了本太子的側妃,如此便不是外人了。”
  她僵了臉龐。“得了,我還是繼續做外人吧!且你也休想給我轉移話題,你師父若救不活,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她心急如焚的問道。
  他斂下笑來,朝霍叔與拜敦道:“你們先退下吧!”顯然有些話不方便讓他們聽見。
  兩人聞言立即退出文華殿,待他們離開後,他才嚴肅的對她說:“咱們來往穿越兩百年的事,除了父皇、母后以及師父外,再無人得知,你該明白這事若是透露出去,恐破壞天道輪回,後果難料,切勿在他人面前再提起。”
  她冷靜下來,他說的沒錯,天機不可洩漏,此事說不得,只能當成他們之間的秘密,方才自己太著急才會在霍叔與拜敦面前問起這事。
  “我明白了,以後當著旁人的面,我會小心不提此事的,不過,你師父到底怎麼了?”她憂愁的問。
  “師父他——”
  “太子殿下,不好了,國師似乎不行了!”剛離去的拜敦,在外頭急稟。
  殿內兩人臉色大變。
  瀝諾帶著藍筱悠匆匆來到國師住所,原來對外宣稱遠行的國師就待在東宮中的清華殿養病。
  “師父!”床上的人面色死灰,氣息已是極淺,瀝諾憂心呼喊。
  藍筱悠第一次見到國師,才知國師是個和尚,而且是個年紀極大的和尚,具體幾歲她猜不出,不過此人能窺得天機,已屬神仙人物,年紀或許過百。
  霍叔與拜敦亦在床邊,皆是心急如焚之狀。
  “有病要求醫,他已病成這樣,你們這時候不請太醫過來,這樣幹耗著做什麼,難道直要見他死?”她不解的問。
  “藍姑娘有所不知,國師已是天年之歲,按他自己推算,會在今年圓寂升天,已非太醫能延命,國師需要的是生於東海,能延年益壽的和信珠,若有此物,當能再撐幾年。”拜敦告訴她。
  “和信珠?我在靖王府後院時,亦聽見靖王妃提起這樣東西,而國師只要有這個就能延命?”
  拜敦點頭。“是的,和信珠一般人收藏它,只當成夜明珠使用,雖珍貴卻無大用,但之于國師,卻是延命丹藥,此物為靖王所有,太子殿下會娶太子妃,為的就是希望借此取得和信殊。”
  “我明白了,殿下將人娶了,可靖王這老奸巨猾的傢伙還是沒交出和信珠來,但既然他不交出來,咱們搶不成嗎?”她蠻橫道。
  “搶?那人可是靖王,開國第一功臣,連皇上都得禮讓的人,他手上之物如何搶得?”霍叔搖頭道。
  “搶不得偷呢?”
  “為了國師,太子殿下能行的招數都試了,是我等無能,連和信珠的影子都查不到,如何偷?”霍叔無奈地歎氣,十分汗顏。
  “要不到搶不得還偷不了,國師豈不只剩等死一途?”
  瀝諾沉了臉。“本以為師父能再撐個幾個月,眼下是撐不了,不能再拖了,本太子這就找靖王要去,倘若他不給,本王即便拆了他的靖王府也要找出和信珠!”他轉身便要出宮去找周保強。
  霍叔急忙將人拉住。“太子殿下萬萬不可與靖王翻臉,那為難的會是皇上!”
  “父皇對師父的擔憂不下咱們,只是為了局勢穩定,這才隱忍下來,若知道師父危急了,他也顧不了這許多的!”
  “話是沒錯,但您這麼做等於是逼反靖王,讓安穩沒幾年的王朝再度陷入混亂。”
  瀝諾腳步一時頓下了,藍筱悠瞧見他那掙扎難忍、憤慨難消的神情,不由道:“有件事我本來要告訴你們,但今日發生的事太多,才沒馬上說出,據靖王妃跟太子妃說的,靖王因一個女人已對皇上生出異心,我猜這女人即是舒麗,靖王恐成了舒麗的入幕之賓,操縱靖王叛變,所以不管如何,靖王異變是早晚的事。”她將在靖王府後院聽見的話說出。
  “舒麗藏匿於靖王府,與靖王必有奈扯,只是,舒麗愛慕皇上,殘害皇后之事眾所皆知,她對皇上可說迷戀至極,而她竟肯屈就委身靖王,這點倒令人意外,難怪靖王會冒險收留她,連國家大義也不顧了。”拜敦愕然搖頭。
  “若此事當真,靖王被舒麗迷惑,那太子殿下就更需要勸阻靖王,而非逼他造反,百姓才剛休養生息,絕不能再動干戈。”霍叔沉聲道,仍是極力阻戰。
  “本太子早預料他有異心,藍筱悠只是替本太子證實這點,本太子也不忍百姓又一次生靈塗炭,但……唉,怕是很多事避也避不過的。”瀝諾歎道。
  “殿下,太子妃求見。”外頭傳來內監的聲音。
  周婕嬋自然知道國師在清華殿,想來在此也放了探子,好能隨時探知國師的狀況,這會兒也得到消息,得知國師不行了,因此專程過來探個究竟。
  殿內的人一凜,若不是靖王不肯交出和信珠,國師又怎會無法延命,靖王的女兒此時出視,眾人不免怒上心頭,義憤填膺,卻也拿她無可奈何。
  “殿下做什麼去?”藍筱悠見瀝諾突然往外走,不安地上前拉住他問。
  “本太子……去求她,讓她回去同靖王好好說,說不定真能取得和信珠來。”他低啞著聲音道。
  霍叔與拜敦悲憤起來,明知靠周婕嬋取得和信珠的希望渺茫,但他們已無他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委屈太子去求她了。
  藍筱悠聽他要去求周婕嬋,心下悶悶刺痛,說什麼也不願意他去對那女人低聲下氣。
  “你這傢伙何等驕傲之人,不喜歡周婕嬋娶她已是不得已,若再要假意奉承她,未免太讓人看不過去,別去了。”
  他輕用開她的手,“你不也希望師父活下來,如此你才有希望回去?”
  “話是沒錯,但是我不想見你去討好別的女人。”她又拉回他。
  他狹長生輝的眸子閃動了一下,反拉過她的手,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聽見的音量低聲說:“藍筱悠,你曉得自己在說什麼嗎?本太子不去討好周婕嬋,要不來和信珠,你便要永遠待在這裡陪著本太子了,而你願意?”
  “永遠留下……我……”她怔然了,手也慢慢柚回來。
  見她抽手,他眼底的光淡去了,轉身朝霍叔以及拜敦吩咐道:“本太子出去試試,你們先照顧好師父。”他跨步朝等在外頭的周婕嬋而去。
  她看著他即將出去,心頭驀然發慌,遲疑了須臾,忍不住又沖上前去再次拉住他。“咱們再想想辦法,說不定還有其它法子救你師父的!”
  他苦笑,“若真有,本太子當初就不會娶周婕嬋了。”
  “可是……可是……”
  “別說了,你這樣也只是浪費本太子救師父的時間。”他拉開她的手。
  她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立即又上前抱住他的豐管,不讓他走。“對了對了,你們剛說和信珠會發光,我在靖王府魚池撿到一顆石頭,這顆石頭之前在水裡時會發光,後來再看它卻黑漆漆一塊,不見亮光了,來,你們幫著瞧瞧怎麼回事吧?”她像想起什麼,由懷中掏出一顆醜醜的石頭。
  “這……這不是和信珠嗎?”她剛掏出石頭來,拜敦就激動的驚喊。
  霍叔也奪過去瞧個仔細。“居然真是和信珠!”
  霍叔瞧過後趕緊呈給瀝諾看。
  瀝諾將東西放在掌心,表情也不可置信起來。“這東西怎麼可能會在你手裡?”他訝然地問她。
  藍筱悠呆了呆。“你們說這就是和信珠?”
  “沒錯,這千真萬確是東海之珠,世間僅有的一顆夜明珠!”霍叔用力點頭。
  “藍姑娘,快告訴我們,你是如何得到的?”拜敦興奮的問。
  “這……就今日我跌落靖王府的魚池裡時,因不會泅水,在水草間胡亂拍打掙扎,無意間一隻盒子被我丟出來,一顆會發光的石頭跌出盒子,我順手便將它收進懷裡……剛在來清華殿的路上,想起這事再將它拿出來瞧時,看它像普通一塊石頭,差點在路上就將它丟掉了,後來想畢竟是在靖王府裡拿到的奇怪東西,給殿下瞧過後再丟不遲,才將它又留著,想不到此物竟然就是你們費盡心思要得到的東西。”她解釋得到的經過。
  “和信珠外表不起眼,若不是會在暗處發光,一般人只會將它當成破爛石頭,幸好藍姑娘沒將它丟了。”霍叔慶倖道。
  “咱們怎麼也沒料到靖王會將和信珠藏在魚池下,難怪我們的人如何也遍尋不著!然而,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靖王大概作夢也沒想到藏在魚池的寶貝,會陰錯陽差的讓藍姑娘拿走了。”拜敦大笑道。
  “嗯,師父命中註定該再多活個幾年的。”瀝諾緊握著和信珠,面露喜色。
  “那快拿這玩意救你師父吧,再遲了,怕是來不及救人了。”藍筱悠開心地催促。
  “好!”瀝諾走過去床邊,將和信珠放進床上老人的口裡,說也神奇,一入口那老人枯黃的臉色立刻有了紅潤之感,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了。
  “父王,你怎麼來了?”正當殿內的人欣喜之際,外頭傳來周保強的聲音。
  “靖王來了!”拜敦驚道。
  “哼,他定是發現和信珠不見了,追著進宮來討的!”瀝諾沉笑。
  “太子殿下請交出和信珠來!”清華殿外被攔著進不來的周保強果然怒聲大喊。
  “這顆珠子還得放在國師口裡三天,才能為他延命,若此時被奪走就前功盡棄了,如今該怎麼辦,可不能讓他將東西槍回去。”拜敦急了。
  藍筱悠眉似彎月,慧黠揚笑。“奇了,我方才拿出來的那不過是石頭一塊,你們可有見到什麼珠子?”
  瀝諾同樣淺笑,“走吧,出去會會靖王了。他慢條斯理的走出去了。
  “太子殿下,你以明欺暗,竟然派人偷走臣的和信珠,此乃臣之物,請交還給臣吧!”周保強一見他出來馬上說。
  瀝諾露出驚訝神態。“靖王說的以明欺暗是什麼意思?本太子記得你說過,和信珠被不肖奴才盜走,你手中並無此物啊。”
  周保強竟是忘了之前不給珠編的謊,頓時噎住了。“這……這……和信珠確實一度讓人盜了,可……可這兩日又教臣找回來了,但今日在太子殿下造訪靖王府後又丟了。”他結結巴巴地說。
  “王爺這意思是,太子殿下專程上靖王府去偷珠?”藍筱悠湊上前問道。
  “沒錯——”
  “沒錯?王爺說話可要三思而後行,誣指儲君偷竊,這罪名不管落在哪一朝,罪都不輕喔。”她冷笑提醒。
  周保強聞言心驚,除非有實質證據,否則即便是自己位高權重也不能說太子偷竊,這是詆毀儲君之罪,要殺頭的。
  周婕嬋見她父王語塞憋怒,咬牙替他解圍道:“父王未曾說殿下偷竊和信珠,這趟來不過詢問殿下,可知和信珠的下落?”
  “本太子今日與太子妃去到靖王府,便和靖王待在前廳,直到悠兒出事才和靖王一起去到後院救人,之後便在靖王妃安棑的廂房更衣,接著就回宮了,這過程靖王若未陪同也派人盯著,本太子何時有機會見到什麼和信珠?”瀝諾反問向周保強。
  周保強又噎了一回,好一會兒才像找回舌頭般的說:“殿下難道忘了,藍姑娘曾假扮內監混到臣的後院,這還落水入池,而恰巧臣的和信珠就藏在池底。您若沒見過,那問問藍姑娘是否見過。”他瞪向藍筱悠,矛頭指向她了。
  那池子又深又大,專程下去找都不見得能找到珠子,本以為藍筱悠落水只是意外,且才下水不久就讓瀝諾救起來了,這麼短的時間要在水裡取得和信珠,機會幾乎微乎其微,哪知,他們離去後,珠子就真的消失不見了,他這才氣急敗壞的進宮討要。
  藍筱悠笑著點頭。“王爺果真厲害,曉得我確實在池裡撿了樣東西,王爺可要瞧瞧?”她笑嘻嘻的在袖子裡掏來掏去。
  “你撿到什麼了,快拿出來!”他聽了老眼瞪大,急急催道。
  “王爺別急,我這衣裳是殿下特別請人做的,袖子是當今最流行的雲朵闊袖,袖子大得很,掏個東西不容易,等等,等等——欸,掏著了!”
  掏了半天,吊足周保強胃口後,她才由袖子裡掏出一塊石頭來。“王爺說的可是這樣東西?”她笑臉問,這是她方才順手從殿裡盆景順來的,想著或許能派上用場。
  周保強瞧見權是塊普通的破石頭,頓時怒火高張。“你敢戲弄本王?”
  “欸?是王爺要看我檢到的東西,我把石頭給王爺看,這就是戲弄您了?這何故呢?”她拍掌佯裝不解。
  “你!”
  “父王,別與藍筱悠多說了,女兒得到消息,國師不好了,而他人就在裡頭,和信珠應該也在裡頭。”周婕嬋將消息告訴周保強。
  周保強沉目。“國師時候到了嗎?本王與他畢竟相識一場,這就進去送送他!走,我們進去。”得知國師危急,他立即入內找回珠子。
  “靖王是否忘了這是東宮,如此闖入未免放肆!”瀝諾沉聲道。
  “那太子是否忘了,臣與皇上有過命的交情,皇上曾允臣可自由進出宮中,這應包含您這座東宮。”
  霍叔與拜敦互看一眼,靖王竟拿皇上反壓太子!若讓靖王進去,必會奪走和信珠,兩人趕上前去攔人。
  霍叔暗笑道:“王爺,國師狀況確實不好,您這時候還是別進去打擾他吧。”
  “是啊,等國師精神好了,必會上靖王府拜訪,與您敘舊的。”拜敦也說。
  周保強眯了眼。“你們兩人睜眼說什麼瞎話,一個行將就木之人還能醒來與本王敘舊嗎?全給本王讓開!讓本王進去送他最後一程!”
  他將兩人推開,快步要進去。
  “王爺恐怕還不知道吧?我今日在靖王府後院不小心聽見靖王妃對太子妃說起,王府後院多了個女子,是王爺的新寵,自這女子出現後,王爺性情大變,冷落後宅一干女人,眾女今晚打算夜審妖女,為王爺除害。”藍筱悠在他踏進殿門前揚聲告訴他此事。
  周保強神色驟變,萬分緊張,怒目看向周婕嬋。“你母妃說了什麼?”
  周婕嬋臉色一白,瞧父王的樣子似要宰了母妃與她。“這……母妃的確有提及那女子,可並沒有說要夜審,父王不要被藍筱悠這賤人給騙了——”
  “王爺信她還是信我?她可是王妃的親生女兒,她替王妃遮掩也屬正常,可您若不趕快回去,那心愛的女子恐怕會被一堆女人撕成肉塊了。”藍筱悠打斷周婕嬋的話,冷笑的說。周保強慘白了臉孔,再也顧不得要取回和信珠一事,轉身疾步離去了。
  “父王,父王,你受騙了,母妃並沒有要夜審那女子,父王——”周婕嬋追了上去。
  周保強父女一走,眾人松了一口氣。
  “多虧藍姑娘機智騙走靖王,否則我們真攔不住他,和信珠定是保不住的。”拜敦朝藍筱悠感激地說。
  “藍姑娘不僅取得和信珠還足智多謀,這回全靠你救了國師一命。”霍叔也贊道。
  藍筱悠笑容藏不住,得意的笑到嘴角都快咧至耳朵去了。
  “你們都別再稱讚她了,她猴尾巴翹起來後就收不回去了,還有,以後別稱她藍姑娘了,今後要改喚娘娘,明日本太子便請旨納她為側妃。”瀝諾笑道。
  藍筱悠頓時笑不出來,急哇哇道:“我立了功,你還罰我?”
  他拉下臉來,“納你為妃算罰?”
  “怎不算,當然算,咱們——”
  她還嚷個沒完,他已轉身要回殿內去瞧他師父了。
  “欸,你聽我說,你是天上的神仙,我是地上的潑猴,搭不上,搭不上!”她追到他身後繼續說。
  “不識好歹!”
  “你罵吧,就罵吧,反正我不要做側妃,你請旨封我做將軍吧,那威武些,更適合我!”
  “你找死!”
  “死不足惜,就怕死得沒尊嚴,做側妃多沒勁啊,我說真的,別玩我,你要納妃我負責給你挑人去,環肥燕瘦我給你找齊,包君滿意,失望退貨,絕對品質有保證!”
  “藍筱悠,再不住嘴,我要人拿針縫了你的嘴——”
  還留在外頭的霍叔與拜敦忍不住笑出聲,這藍筱悠真厲害,所謂蛋殼無縫,殿下這顆無縫的蛋,卻被她敲出縫來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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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25 00:2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教你怎麼寵】

  “人生一條路,走自己的路,本人拒受旨,不做太子側妃!”藍筱悠盯著擱在自己面前的聖旨,橫眉豎目地說。
  “娘娘,聖旨是不能拒收的,您現在已是東宮側妃,可以有自己的寢殿了。”菱菱笑咪咪的告訴她。
  她眼睛驟亮。“你是說我可以不用與太子同住東華殿了?”
  “是啊,側妃地位僅次於太子妃,按例是能擁有自己的寢殿,而且不只如此,您每個月還有月銀花用呢!”
  可以不用與那傢伙擠床還能固定有錢花!她忽然覺得這買賣不錯啊!
  “那好吧,這聖旨你收好了,這事就定了,咱們什麼時候搬到自己的寢殿去?”
  她改了主意,既然做側妃有好處,那就不堅持拒絕了,再說了,那傢伙的師父就要醒了,醒了她就能知道回去的方法,反正這個側妃也做不了幾日,就隨便吧。
  “今早太子殿下才去請旨回來,殿下還沒吩咐讓您住在哪個殿。”菱菱回道。
  “還沒吩咐啊?那得問他去,他上哪了?”
  “這……奴婢只知殿下昨夜沒回東華殿,今天一早就去面聖請旨納您為側妃,之後也沒回東華殿,所以奴婢並不知殿下的去向。”
  她點點頭,菱菱這麼一說,她便曉得那傢伙在哪了,昨夜靖王走後他陪了國師一夜,此刻八成也在清華殿守著等國師醒來。
  國師在東宮命危之事仍是極機密的,周保強父女雖知情,可也曉得若非真要與瀝諾翻臉,否則說不得,不敢將消息傳出去的,因此菱菱不知瀝諾的去處也是正常。
  “嗯,殿下的去向就不管了,對了,我問你,昨夜太子妃可有回風華殿?”她好奇地問。
  昨夜周婕嬋追著周保強出宮,大概怕周保強怒氣衝天之下真宰了她親娘,不過,周保強回去後就會知道自己受騙並無夜審之事,但這火氣也不會小到哪裡去,舒麗之事當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歐氏竟敢隨意提及,他不會放過她的,沒殺了她也會給足教訓,所以昨夜的靖王府定也不平靜。
  “聽說太子妃昨夜由靖王府回來了,但是……”菱菱欲言又止。
  “但是如何?”
  “據其它宮娥私下議論,說是太子妃不知受了什麼驚嚇,面無血色,連腿都軟了,昨夜是讓人攙扶回來的。”
  “這樣啊……”她暗笑,看來昨天靖王發了雷霆之怒,將她們母女嚇得魂飛魄散了。
  “菱菱,你說之後我就有月銀可使,那是多少?”周婕嬋慘狀,她沒興趣多問了,換了話題,興致勃勃地問起錢來。
  “宮中例銀是依品級發放的,依娘娘的品級,每月當可領四百兩。”
  四百兩?爹做縣令也不過月領兩百兩,自己做這側妃便有四百兩了,不錯不錯,不過,兩百年前的物價恐怕和後世有落差,還是問清楚些。“這個……我呢,平時很少買東西,不曉得這四百兩能買些什麼呢?”她打聽道。
  “四百兩能買座二進的宅子了,也能買上幾十頭上好牛羊,若是換成金子的話,能得十條金,但若說簡單點,能供普通十口人家一年花用了。”
  呵呵,敢情這裡的錢還大過晏金的,爹那兩百兩可換不到菱菱所說的一半。“菱菱,既然咱們有錢了,這就出去花個痛快吧!”她闊少出身,身上有了錢,心頭就癢了,不花花心裡難受。
  “可是沒太子殿下允許,宮中的妃子不能隨意出宮的。”
  “啊?有這限制?不對啊,那太子妃昨夜怎麼就不說一聲跑出宮了?”她問。
  “呃……啟稟娘娘,因為她是太子妃娘娘啊。”
  她臭了臉。“我聽明白了,因為她是太子妃,品級高,是正妃,而我只是人家的妾,妾不比妻,沒那自由沒那許可權,不可以自由出宮。”這就是做小的壞處,她不爽極了!
  “娘娘,您別生氣,您雖不是正妃,可也是東宮唯一的側妃,又是最得殿下喜歡的人,沒人敢小覤您的。”菱菱安慰道。
  “得了,你的意思就是說我是寵妃,可這有什麼用,寵妃出不了宮去花錢,哪裡有痛快。走,我找殿下去,讓他給個方便,讓我出宮找痛快!”她起身要去找瀝諾了。
  “等等,娘娘知道殿下在哪裡?”菱菱問。
  她這才想起菱菱不好跟著她去請華殿見瀝諾。“我也不知他在哪,就隨便找找,喔,對了,殿下有提過,今日會有人再送一批新衣裳過來,你還是留下來幫我收拾送來的衣飾,不必跟我去了,我出去晃晃,若找不到人就回來了。”她找了理由將菱菱撇下。
  不過說起這個,自那日從晚市回來,那傢伙還真沒說假話,隔三差五就命人給她送來好東西,不是衣裳就是飾品,件件手工精細,價值不菲,這像夥很捨得給,瞧得出是個大方的人物,這點她倒頗為欣賞。
  走出東華殿后,她往清華殿去,然而才走沒幾步路,便見拜敦匆忙過來。
  “娘娘,國師醒了,殿下讓您立即過去一趟。”
  “國師醒了?不是說那和信珠要含著三天才會醒,怎麼才過一晚就醒了?”她驚喜之餘也訝異。
  “這……卑職也不知怎麼說,娘娘還是快過去一趟便曉得了。”
  “嗯,我明白了,這就過去了。”
  “娘娘,請!”他忙讓她先走。
  她回頭瞧了他一眼,“你這改口改得真快,馬上就喚我娘娘了。”
  “這是自然的,殿下昨夜已經交代得改口的,娘娘。”
  她眼白翻到後腦杓去了。“得了、得了,別喊了。”
  “是,娘娘。”他竊笑。
  她咬牙切齒,什麼主子養什麼傢伙,沒一個好東西!
  不過,這會兒沒空理他,國師醒了,自己的問題就按能迎刃而解,光想就興奮,甩下拜敦,跑著往清華殿去,但跑著跑著,毫地又起了一股惆悵,那傢伙的師父醒了,自己便能回家,雖是好事,卻也不舍……
  回去後,可還能再回來?
  可還能再見到瀝諾?
  萬一兩人從此便再無相見的一日怎麼辦?
  不相見……不相見……這……好嗎?
  越想腳步越沉重,速度越發的慢下來了。
  踟躕著,變得有些悶悶不樂了,踱著步進清華殿時,一見殿內的人氣氛怪怪的,國師不是醒了,為何瀝諾與霍叔的表情未見半分喜色?
  “我來了,國師可好?”瀝諾站在國師的床邊,她走到他身後問道。
  “霍叔先退下吧,藍筱悠,你過來。”他命霍叔離去,讓她來到床邊。
  “是。”霍叔沒說什麼,臉色凝重地離開了。
  她一臉狐疑不解的走過去,走近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不禁怔了怔。“你師父不是……”
  “你來遲了。”
  “來遲是什麼意思?”
  “師父半年內不會醒了。”
  “什麼?可拜敦說他剛醒過來了不是嗎?”她瞧躺著不動、兩眼緊閉,臉色竟比昨夜還要蠟黃的國師,吃驚的問。
  “師父僅醒過來一刻鐘,吩咐本太子將他的身子移至洛洛山安放,半年後他才會再回來。”
  “這話……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她抓頭問。
  “唉,師父在最後一刻才得到和信珠,元神已傷,勉強先醒來交代本太子一些話後,便得含珠靜養半年,之後才可能再醒過來。”
  她有些傻了。“這意思是……我得在此再待半年?”
  “沒錯,而本太子也得繼續再瞞著眾人師父的狀況,直到他再度醒來為止。”
  “姓瀝的,上回撿駝子草時你誆我,這回不會又尋我開心吧?”她眼瞪得像銅鈴般大,表情咬牙切齒的。
  他一臉嚴肅,“本太子不可能拿師父的事開玩笑的。”
  “我倒希望你這回是同我開玩笑了,又要耗半年,你這讓我日子怎麼過?”她嘴上雖這麼說,但心頭卻突然一陣的輕鬆,惆悵感散了一半。
  “跟著本太子如何沒法過日子了?”他心思也複雜,師父得再睡半年,確實讓自己鬱悶,可這女人能留下,他心情又變好了。
  “太子殿下,是你讓我和你一起過的,你可得負責任。來,本側妃要出去吃喝玩樂發洩一下情緒,請允許本側妃出宮暢快去。”暫時回不去,就得好好替自己謀福利了,她立即道。
  “你要出宮?”
  “不只如此,為慶祝本側妃在東宮步步高升,升職為側妃,要一連三天開宴慶祝,還有還有,好久沒去銷魂的地方,你幫我安棑安排,過幾天去趟青樓玩玩,品嘗粉味。”
  他臉皮輕抽。“除了這些外,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有,當然還有,既然本側妃得留下一段時間,安排給本側妃的寢殿越大越寬敞越好,總之就是要舒適、豪華、氣派,只要掌握這幾個原則就成,另外,本側妃好酒,聽說瀝淵皇宮裡有座酒窖,珍藏的都是歷朝皇族留下的好酒,我既也成了皇族的一分子,當然有資格喝這些酒,趕明兒就去搬幾壇出來樂樂。”她毫不客氣的說。
  “很好,這些本太子都會如你所願,不過,在答應你這些要求前,你是不是忘了先幹件事?”他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她。
  “我忘了幹什麼事?”
  “侍寢。”
  “喔,侍寢,這小事一件,趕明兒就把這事給辦了——什麼,侍寢?!”她驀然意會到他說什麼後,身子往後彈去。
  “你不先與本太子有了夫妻之實,好意思享受這些?”他沉笑的欺近她問。
  “我……我……這個……這個……”她驚慌失措了。
  “恭喜你了,現在豬肉漲價了,你的身價也漲了不少啊。”
  “我……我不是豬肉……”
  “差不多了。”他低下首,唇滑過她發冷的額頭。
  “你……你別亂來……”
  “做夫妻不算亂來。”
  “別……別……”她結巴到說不出話,接著,人被扛上肩走出清華殿了。
  “你要幹什麼?”她終於大喊。
  “回東華殿做真夫妻。”
  某人被扛回東華殿后,菱菱等一干宮人被太子趕出殿內,太子將扛著的人丟到床上去。
  “你仗勢欺人!”床上的女人慌亂的指控。
  “嗯,本太子仗勢欺人。”
  “那還不改邪歸正!”
  “嗯,以後再改。”
  “現在改!”
  “難。”
  “浪子回頭金不換!”
  “本太子不缺金。”
  “那缺什麼?”
  “缺你!”語畢,壓上她,與她唇舌交纏起來。
  藍筱悠氣息紊亂,手伸出去沒啥力氣的推阻著。
  “死相!”東推西推,不知怎地從她口裡冒出這句話來。
  某人微愣,倒是停下“長征”了。“青樓學來的?”
  她呵呵笑,頗有幾分尷尬。“欸。”
  “有點意思。”他不怒反笑。
  她卻笑不出來了,把被扯亂的衣裳拉好,盤腿而坐的看著他,神情裡有幾分嚴肅。“你我不成的,我不屬於這裡,早晚要回去。”
  瀝諾也斂了神情。“本太子知道。”
  “那你還——”
  “本太子還是要你!”
  她一窒,這份霸道很是令人感動,原來自己喜歡這種性格的傢伙,鼻子莫名酸了起來。“你也說天軌有序,不是你說要就能要,決定權在上天。”她理智地提醒他。
  他靜默不語了,她卻開始心慌意亂的擔心起他是否會打退堂鼓了?
  可自己說這話不就是要讓他清醒的嗎,為何又怕他轉身而去呢?一見他真起身了,下了床,套了鞋,準備離去……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心急速的抽搐起來,心亂如麻了?
  莫名其妙,簡直莫名其妙!
  “瀝諾!”那背影逐漸遠離,她突然不由自主的大喊。
  他回身,“喂?”
  “你去哪?”她心揪痛的問。
  “本太子——”
  他話沒說完,她已跳下床,光著腳丫子撲進他懷裡,死命抱緊。
  “藍筱悠?”他訝然她的舉動。
  “咱們還有半年,半年也是段日子,我對你盲從還不行嗎?”她不經思親就說出這段厚臉皮的話。
  “盲從?”
  “是,不掙扎了,我決定對你好些,因為兩百年後不一定能再遇見你,大家都在說‘把握當下’,不正是這個道理?”她繼續說著原本打死自己都不會說的話。
  “你……不當男人了?”
  她抬頭望進他那雙光華璀璨的眼,鬼使神差的,她不太要臉的張口道:“做寵妃也行,要很寵的那種,如此,放棄做男人也算值得。”
  “很寵的那種,多寵?”
  “就……你該懂得的,不懂算什麼男人?不如,你做我的寵男,我來教你如何寵人。”
  她大言不慚起來。
  “喔?好啊,來,你教教。”他願意受教。
  “聽好了,寵一個人不難,首先應該這麼寵……欸,說不如做。”她才說不了幾句,便猴急的踮起一吻住他,這一刻,她很認真的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他了,若不然怎麼會說出那一串蠢話?
  她熱烈的吻著他,吻得自己身子從腳趾酥麻到頭頂,然後很不中用的,整個身子都癱軟在他身上了。
  “……學會了嗎?若學會了,就……由你來吧……”她不好意思說自己興奮過度身子發軟,只能強撐著臉面,嘴微噘著,豔容誘人的換他來。
  他點點頭,抱住她,“本太子素來學習快速,最懂舉一反三,這般寵容易得很……”
  她聽了這話,內心怎麼有種被這巧詐的男人通殺四方之感?
  這才想著,他的唇就落到她的頸項上,用力吮吸著,搞得她腹部的火焰一浪高過一浪,就快魂飛九天之外了。
  這傢伙什麼舉一反三,是反十,反百!
  說白一點,壓根是老手!
  他們倆曾幾次親吻,可那幾次與現在相比起來,根本不夠看,這會兒她連身上的衣裳都不翼而飛了,光裸的猶如一條小白蛇,在他身下滾動掙扎。
  心頭的渴望已到顫抖的地步,欲望的大浪洶湧而來,劇烈到日月無光,天地變色,好樣的,原來平時那狐群狗黨口中的巫山雲雨就是這麼回事……
  忽然間,一道力量衝擊進她的身子,一股劇痛襲來,她痛得無法呼吸,有種昏天暗地的感覺。“姓瀝的,你幹了什麼——”
  她嘴被堵住,更兇猛的力道出現,自己整個被吞噬了,接下來,疼痛不見了,仿佛飛上九重雲霄……
  完全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香汗淋漓的癱死在他懷中,他不饜足,支肘凝視著她,目光所及之處皆帶著一番情意,然而,一向大刺刺的人兒,此刻卻像小媳婦般不敢看他,面頰一片緋紅,竟然也懂害羞了。
  “可滿意?”瀝諾盯著她脖子上的吻痕,以及床上的落紅,臉上浮現出陰險滿意的笑容。
  “還……還行。”害羞歸害羞,面子還是得顧,說得老成些。
  “還行而已?”他挑起眉。“那本太子想想如何才能讓你‘不行’!”他手再次覆上她剛才被蹂躪到極致的酥胸。
  她才喘口氣,馬上再來會斷氣的,她連忙求饒了。“我形容得不真切,太子你行,很行,非常行。”
  “真行?”他笑問。
  “真行!”想起方才他對她做的事,她臉紅得跟天邊晚霞一樣了。她全然放棄跟這扮豬吃老虎的傢伙鬥,照這傢伙的手段,自己上賊船後,就如他之前所言,成了他的禁臠了。
  她這回答,他還算滿意,只是這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奸險。
  “我問你,方才我若沒攔,你真走?”她暫且“安全”後,好奇的問。
  “沒要走。”
  “沒要走?那你何故下床?”
  “本太子只想去喝口水,回頭再好好勸你該如何盲從本太子,結果,無須勸,原來你已經懂得這個道理。”
  “啊?!”她聞言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背過了氣去。
  “你如今已是本太子名正言順的寵妃了,寵妃要有寵妃的樣兒,你所要求的那些,包括出宮、上青樓、開宴尋歡什麼的,都不是榜樣,這些,本太子都駁了。”他告訴她。
  “駁了?!”
  “嗯,駁了,不只如此,你要豪華氣派的寢殿是吧?全東宮就本太子的東華殿最符合你的要求,所以,今後你就繼續跟本太子待在東華殿吧,而現在你該下床去讓人備水伺候本太子洗個澡了,待會兒替本太子搓搓背,之後你換個姿勢,再服侍本太子一回吧。”
  某女大腦充血,這莫不是就叫吃幹抹淨、得寸進尺、不負責任吧?!“姓瀝的,你找死。”
  一隻枕頭飛向太子的俊臉上了。
  靖王府內,周保強心急的站在一扇門外,一臉懇求。
  “我已嚴懲那多嘴的賤人,你就別堅持要走了。”
  門內坐著的是一名高傲的女子,這女子豔若桃李,雖已至中年,容貌依是姣美,可惜眼神過分冷酷無情。
  “本公主的行蹤曝光,此地自是不能再留,至幹你那愚蠢的妻子,你要怎麼處置與本公主無關。”她語氣極冷的說。
  周保強臉色發青。“你這是在氣我昨夜沒當場殺了那賤人給你出氣嗎?她畢竟跟了我多年,也與我生兒育女打天下,我總不能不念舊情說殺就殺。”
  “周保強,你可知自己最大的問題在哪裡嗎?拖泥帶水、滿口仁義,其實你就是個小人!”她罵道。
  “你!”
  “本公主可有說錯?你假仁假義,野心十足,卻要裝得甘於人下,你對待瀝歌就跟你對那歐氏一樣,明明厭惡卻怕人議論,連殺也不敢,你這樣的男人,本公主實在瞧不上!”
  他臉色由青轉白。“你別激我,我若真殺了瀝歌,你捨得?你若捨得我就反,他死了換我做皇帝,你便是我的皇后。”
  門內人沉了臉。“好,你若殺得了瀝歌與那女人以及他們的兒子,我便委身於你。”
  “好,這是你說的!”他突然破門而入。
  “你做什麼?”她驚訝他敢闖進來。
  “你既要我去滅你的仇敵,不要先給些甜頭嗎?”他邪笑道。
  “什麼甜頭?”
  “我是粗人,就要這個。”他猴急的沖上前抱住她,狂親狂吻。
  她頓時大驚作嘔,憤怒的一巴掌打過去。“你這下作東西,一個馬賊也敢放肆!”
  “沒錯,我就是個馬賊,粗人一個,你瞧不起我也是應當的,可你現在得靠我護你不是嗎?所以此刻最能配得上你的反倒是我這個馬賊。與虎謀皮,就得付出代價!”他憤慨說完,再次粗暴的吻了下去。
  “果然,當女人不好,當寵妃更糟糕。”藍筱悠扶著自己操勞多夜的腰,站在東宮花閣裡,啼聲連連,好不哀怨。
  “娘娘這話奴婢就不懂了,能得太子殿下寵愛,是羨煞天下美人的美事,您怎會抱怨成這樣?”菱菱扶她坐下後,替她捶肩捏背的問。
  她撇撇嘴,“你懂個屁!”
  “這個……不是奴婢要說,娘娘有時用語是粗俗了點,有點像男人。”菱菱忍不住說。“呃……像男人不好嗎?”她問。
  “當然不好,您能想像殿下與一個滿口粗話,動作豪邁,走路搖腿,坐下抖腳的人親嘴嗎?”
  她仿佛被甩了一巴掌。“這畫面是……是不好看了點。”她悄悄將坐下時自然張開的腿給攏上。
  “是吧,所以娘娘以後還是注意些,維持形象的好。”
  “好……”她虛心應了一聲。
  “太子妃娘娘有請側妃至風華殿。”周婕嬋的貼身宮娥姚光突然跑來傳話。
  藍筱悠柳眉微挑,心想周婕嬋在她這裡吃的虧還不夠多嗎?還敢找她過去?
  “敢問太子妃娘娘找側妃娘娘有何要事?”菱菱曉得主子想什麼,替主子問個仔細。
  “何必問,去了就知道了。”姚光態度也不是很敬重,顯然是受她主子影響,對藍筱悠也沒啥禮數。
  藍筱悠哼哼笑。“敢情有人撿了一根雞毛,雙手捧為令箭,就敢胡亂放箭了?”
  姚光聽出她的諷刺,臉色微變。“娘娘誤會了,奴婢也不知太子妃娘娘請您過去做什麼。”
  藍筱悠揚唇。“你不知道太子妃找本側妃去做啥,那你可就要好生檢討了,大概你不是主子的心腹,要不然連這也不知?”她消譴她道。
  姚光被損得接不上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奴婢……奴婢……”
  “姚光姊姊在太子妃娘娘底下做事,難為之處咱們是明白的,只是,若不知太子妃娘娘找我家主子過去做什麼,咱們娘娘什麼都沒準備,這樣貿然過去是否不太好?”菱菱見姚光被修理得張口結舌,便和緩了氣氛道。
  “你們什麼都不用準備,我家娘娘已經都準備好了!”姚光衝口而出。
  藍筱悠冷冷地笑。“準備好啦?請問這都準備了些什麼?”
  “這……這……”衝動露了餡,姚光支吾起來。
  “你不用緊張,既然太子妃已經擺好陣仗等本側妃過去,本側妃怎好不去瞧瞧,若不去,豈不拂了她的意?”
  藍筱悠沒在怕的,爽快起身,打算去赴這鴻門宴,她也想知道周婕嬋能搞出什麼名堂。
  她大搖大擺的去到風華殿,只見周婕嬋落寞地坐在殿中。
  “妾身見過太子妃娘娘。”她依禮問候,其實她對周婕嬋沒啥惡意,還有些同情,瀝諾早擺明不喜歡她,偏她拿著一顆珠子執意逼娶,雖然因此進了宮,但也只能有名無分,自己那男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她當妻子看待,這女人註定要做個悲劇人物了。
  唔,自己那男人?自己腦海裡怎麼會冒出這話?
  這……好吧,自己已打從心裡當那傢伙是自己的男人了,而這種感覺還不差。
  “妹妹不用多禮,起來吧。”周婕嬋居然親自上前去扶她起身。
  藍筱悠受寵若驚的瞧了周婕嬋一眼,發現這女人甚至對她擠出一抹笑來,說實在的,這女人擺臭臉便罷,沖著自己笑就有些令人發毛了,這等虛情假意的招數,自己有點吃不消。
  “多謝太子妃娘娘。”她起身後悄悄退一步,那日自己將靖王騙回去後,靖王妃與周婕嬋必然下場極慘,周婕嬋回來後嚇到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天才能下床,如此這般,這女人怎麼可能還對自己笑得出來?
  “殿下喜歡你,咱們終究還是成了姊妹,既然以後要共同伺候殿下,那咱們是否該泯去恩仇,好好相處。”周婕嬋竟說。
  “欸,是該好好相處。”藍筱悠胡亂點頭,後宮如官場,也得說些場面話。
  “妹妹長住東華殿畢竟違禮,對於殿下而言,也有諸多不便,不知殿下讓你何時搬去自己的寢殿呢?”周婕嬋像是與她話起家常來。
  “這個……我沒有自己的寢殿,所以沒地方可搬。”她雖疑心周婕嬋禮多必有詐,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得也與對方聊起來。
  周婕嬋露出訝然的表情。“你已受封東宮側妃,怎麼會沒有自己的寢殿?”
  “就是說,就是說啊,這殿下忒是小氣,居然連個寢殿也不肯撥給我,我還得繼續待在東華殿,你說這像話嗎?他成天與我大眼對小眼,他不煩我都煩了。”提起這事她就滿腹牢騷,說到來氣了還握拳敲桌了,可敲完卻發覺周婕嬋臉色怪異,似憋著什麼吐不出來,整張臉紫紫的。“你怎麼了?”
  “沒什麼,妹妹繼續說。”周婕嬋聲音壓抑到像是要斷裂了。
  “繼續說嗎?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短時間我搬不離東華殿,只能跟殿下擠擠了,不過,他敢這樣整我,我也不會放過他的,大張床歸我,他想爬上來還得瞧我開不開心。”
  她說得憤慨之際,身旁的菱菱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她才又發現周婕嬋面色更差了,她腦筋一轉,一間閉了嘴,想想,自己夜夜與那家夥同床共寢,不小心將抱怨變成炫耀,想必周婕嬋大概已被自己氣得內傷了。
  “這個……不知太子妃娘娘今日找我過來,是否還有其它事要說的?若沒有,我得先回去了,剛過來得匆忙,我養的那只畫眉鳥還沒餵飯,它脾氣大,若再不回去喂飽它,可要啄人了。”她坐不住,還是回去吧。
  “妹妹何必急著走,你既然來了,不妨參觀參觀姊姊的風華殿。”周婕嬋邀請道。
  藍筱悠眉心攏了攏,風華殿是太子妃才能擁有的主殿,規模不輸東華殿,完全彰顯出太子妃尊貴無二的地位,想來今日周婕嬋邀她過來的目的就是這個,讓她認清自己的地位不如人。
  得了,念在自己方才說的話也夠刺激人,這回就讓周婕嬋顯顯擺吧!
  “那好,橫豎那小畫眉瘦掉幾根毛也看不出來,頂多發發脾氣罷了,我就逛逛太子妃這座風華殿吧!”她點頭。
  周婕嬋似乎很高興她沒拒絕,立刻領著她到處看。
  風華殿確實華麗,足可媲美東華殿,完全符合正妃的身份居住。
  只是看完後,藍筱悠並未因此有什麼嫉妒或羡慕的情緒,可能是東華殿住久了,反倒覺得這裡少了熟悉的感覺,且太過冷清,待久了覺得冷僻不舒服,所以當周婕嬋說要再帶她去偏殿看看時,她馬上就婉拒了,簡單道謝後就走人。
  走的時候見周婕嬋表情挺樂的,應該是以為終於讓她體認到自己身份不如人的事實,刺激得她逃跑了。也罷,隨周婕嬋怎麼想,這女人夠可憐的了,能自得其樂也是好的。
  “娘娘,您會羡慕太子妃住在風華殿嗎?”走出風華殿后,菱菱覷著她的臉色問。
  她朝菱菱瞥去。“不會。”
  “是嗎?奴婢想您的性子豁達,應當不會吃味才是。”菱菱見她回得毫不在意,鬆口氣的笑說。
  藍筱悠停下一步,伸手用力拍菱菱的肩。“你啊你,是我見過最機靈合意的丫頭了,要不是走的時候不能帶著你,我一定帶你走,讓你跟著我一輩子。”
  “娘娘要走?這是要上哪去?”菱菱吃驚問道。
  瞧菱菱緊張的樣子,曉得自己說多了,她忙道:“我這意思是,人壽命有盡,早晚會有分開的時候,若有朝一日我走了,定會萬分捨不得你的。”
  “原來娘娘說的是這意思,不過娘娘想多了,您年紀還輕,只比菱菱年長一些些罷了,菱菱至少還能伺候您幾十年呢!”菱菱放心後笑道。
  “就是就是,是我想多了,想多了。”她呵笑點頭,不好再說什麼,省得越描越黑。“回去吧,我說小畫眉肚子餓是真的,再不給吃的,回去真要對我發脾氣了。”
  “是——”
  “她們在那,還不過去將人拿下!”後頭倏然傳來姚光的喝聲,東宮侍衛圍上了她們。兩人頓時愣了愣。
  “這是做什麼?”藍筱悠回過神後問姚光。
  “側妃娘娘好大的膽子,太子妃娘娘邀您參觀風華殿,您竟敢下咒謀害她!”姚光指著她大聲指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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