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832|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冉雲 -【失身小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9-3-28 00:22:1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冉雲 - 失身小奴

雩娘——人如其名,水做的人兒,竟教早已閱遍眾美的十三皇子——胤祥,心底生出那麼點不一樣的情愫,
雖然他知道,這忠心耿耿的傻子丫頭,勢必要代逃家的雷小姐嫁給那老皇子,可他的心裏,竟然覺得很不是滋味兒……
雩娘知道,自己這一生,是註定要為雷家盡忠到底了,可是對皇上密旨賜婚于小姐的十三爺,她心裏,竟然起了不該有的貪歡眷戀。
十三爺,是她所愛的;小姐,卻是她所掛念的,為了小姐,她決定慧劍斬情絲,但十三爺那狂烈的眼神與霸道的獨佔欲,
卻讓她沒有把握,自己能逃得開……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9-3-28 00:22: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大嬸嬸,雩娘肚子好餓。”

廚房一隅,細弱的童音在灶前哀求正在煮食的婦人施捨她一點東西,她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已經一天了,都還沒進食呢!一個六歲的娃兒,哪能挨得了餓啊!難怪小小的身子瘦得緊,纖細的骨架像是被人一捏就會碎成片片。惟獨那雙水汪汪的眸子,襯得略帶病容的臉龐還有些生氣。

“你是第一天來呀?咱們家的規矩就是得幹活才有飯吃,你水挑好了?”被雩娘喚為大嬸的婦人挑了挑眉,擺明不相信她能挑完水。

“沒、沒……”雩娘又餓又怕,眼眶泛濕。“雩娘抬不動……”話還沒說完,淚水卻已不爭氣地淌下。

“不許哭!”大嬸的怒喝聲讓雩娘驚跳了下,小小人兒渾身僵直,動也不敢動,臉上卻是淚如雨下,止都止不祝

啪!清脆的巴掌聲直落,打得雩娘不支倒地。

“你當我死了啦?!哭什麼哭!”大嬸怒駡倒在地上的雩娘,見小娃兒沒動靜,更是怒火中燒。

“你在給我裝死,是吧?給我起來!”大嬸上前,狠狠踹了雩娘一腳,正好讓面朝地上的她翻身過來。

大嬸見狀,心頭一驚,雩娘面無血色,嘴角、鼻前只見汩汩血水流下。若不是雩娘的大伯正好回來見著這一幕,她恐怕就此一命嗚呼了!

“她只是個孩子,你怎麼忍心把她傷成這樣!”大伯氣憤地指責大嬸。

雩娘除了臉上的五指印,身上還有各處瘀傷。 光是下午到河邊挑水,就被大嬸的三個兒子先拿來當沙包打過一頓了。好在大伯趕緊替雩娘請了大夫、好在救得快,命是撿回來了,可往後的日子呢?難保類似的事情不會發生。大伯看著床榻上熟睡中仍不住顫抖的小雩娘,既痛心!又無能為力。

“她是個拖油瓶——”大嬸最後一個字拉得特長,她恨不得甩掉這個麻煩。“咱們家是什麼光景,你不知道嗎?已經有三個孩子要養,加她一個,負擔多重你知道嗎?”語氣極盡尖酸。

“好歹雩娘是我弟弟惟一的女兒,弟妹屍骨未寒,我們不照顧她,誰來照顧?不差那一口飯的。”

“什麼不差?!”大嬸氣得拔尖嗓子。“孩子的爹,你也不想想我跟著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要不是你把你爹的財產敗光,我們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嗎?”

“……”大伯啞口無言。

是啊!因他一時的貪,瞞著老父變賣了家產,和朋友到沿海經商,毫無經商經驗的他,不但血本無歸還背了一屁股債;氣死了老父,也拖累了惟一的胞弟。弟弟瞞著自己的妻女,在背地裏為他償債,終究積勞成疾不治死亡。

“那拖油瓶跟她死去的娘是一個身子骨,三天兩頭就犯病,請大夫是要花錢的,再這樣下去,咱們全家都得拚死拚活去為她掙藥錢。”大嬸見大伯默不作聲,見機不可失,決定再加把勁。“前幾天我送些做好的針線、衣服去給李大娘,你知道是哪個李大娘吧?她正好提到豔紅姑娘想找個丫環,我就和她說好了雩娘……”

“你胡說什麼!”大伯氣得拍了下桌子,那豔紅姑娘是城裏最大一家妓院的紅牌妓女,將雩娘賣給她,等於是把她推進了火坑。

“你凶什麼?能給豔紅姑娘做丫環是她的福氣,李大娘說那豔紅姑娘會把雩娘當自己女兒看待,你瞧瞧她小小年紀,卻生了一雙水汪汪的迷魂眼,擺明瞭將來就是用來勾引男人的。”

“你、你——”大伯氣得語不成句。“我、我絕不答應!我弟弟生前是個讀書人,要是他地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女兒被賣到妓院,他、他——”

“他會體諒的,總比女兒跟著他大哥吃不飽、穿不暖來得好。你想想,那丫頭生得那麼美,人家又願意出個好價錢,往後她就有好日子過啦!而你呢,也有筆錢做個小生意,不必再去替人做苦工。這對大家都好嘛!”真是人窮喪志,大嬸的話讓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你別擅自作主,我……讓我好好想想——”天啊!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方才那個斬釘截鐵反對的人,竟為錢動搖了嗎?

大街上人群熙來攘往,雩娘站在一家店鋪圍牆前背對著大街,清瘦的身子抱著小小的包袱。大伯說他還沒回來前,不可以轉身的;可是、可是,她真的好想轉過頭看看呐!

貨郎旦正好來到店鋪前,好幾個小孩圍著他,都想瞧瞧他背後的擔架可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擔架上有各式的童玩、還有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繡線等,不一而足。

雩娘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哇,那是什麼?怎麼那女孩兒一吹氣,紙花兒就轉了起來?好好玩喲!

雩娘壓根兒沒察覺自己已轉過頭,看那紙風車看得目不轉睛。直到身穿上等綢質衫的中年男子走向她,她才回過神來,趕忙側身,背對著大街。

中年男子即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富商雷允斌。他走到她身旁蹲了下來。“小姑娘,怎麼一個人站在大街上啊?”

他這回南下談生意,有好幾個月沒見著被他寵得緊的女兒,近來只要看到和他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就忍不住上前“搭訕”,隨便聊個幾句都行,想像自己是和女兒在談心。

哎,難怪同行都說他是“女兒瘋”,果真不是浪得虛名。只是,總不免被人家父母視為“怪叔叔”之流,誤以為想對他們的女兒不軌。甚至,還曾有被沿街追打的記錄呢!

雩娘覺得身旁大叔說話的聲音和大伯好像哦,讓她覺得暖暖的。她轉過頭,朝雷允斌淺淺一笑,娃兒似的聲音嬌嬌地說:“我在等我大伯。”

雷允斌近眼一看,這才明白為何這小女孩會背對著大街,八成是她口中的大伯要求的,他可是第一次見到比他那寶貝女兒還精緻的臉蛋兒。不過,這小娃兒臉色太蒼白了,還是自個兒的女兒好,一張臉紅撲撲的,可愛極了。

“你大伯人呢?怎麼會丟你一個人在這兒?”他好心疼呐!覺得好像是自己的女兒孤孤單單的站在大街上。

雩娘指了指斜對街。“大伯說!他先進去裏頭談事情,好了再叫我。”

雷允斌看向雩娘所指的地方,不禁皺起眉頭,那不是妓院嗎?看這小女娃兒一身補丁,懷裏抱著小布包,雷允斌心裏有譜。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雷允斌側著頭,就像平日和女兒說話的模樣。

“我、我叫伍雩娘,今年六歲了。”平時雩娘是很怕生的,但在雷允斌面前卻是難得的從容應對。

“雩娘!你爹娘一定覺得你這小娃兒像水似的,所以替你取了個好名字。”

經雷允斌這麼一提,雩娘紅了眼,她……她好想娘……

“唉,才說你是水做的娃兒呢!可真靈驗了。 乖,別哭、別哭——”

這大叔安慰人的聲音聽起來好舒服,雩娘心想。趕緊順手抹去頰上的淚滴。

“這樣才乖嘛——”雷允斌真是愈來愈喜歡這小雩娘了,明明很想哭,但經他一哄,卻趕緊拭幹淚水,好貼心啊!就和他女兒一樣!巧的是,她們還同年呢!

“雩娘——”她大伯從對街跑來,應是談妥了。

雷允斌起了身,略向雩娘的大伯點了點頭。大伯看了他一眼,簡單回個禮,便低頭對雩娘說:“待會兒見到豔紅姑娘,記得叫人哦!她會很喜歡你的,會買新衣服、買你喜歡的東西給你。”

雩娘悶不吭聲,小小年紀的她,有些事即使大人不明說她也明白;她知道再也見不著大伯了,思及此,才哭過的眼又再度泛紅。

大伯也是依依不捨,伸手為她拭淚。“大伯也是不得已的,誰叫你爹娘去得早,大伯不希望你跟著過苦日子啊!”

他牽起雩娘的小手,一臉無奈。“走吧。”

雩娘想起方才和她說話的大叔,轉過身,抬起淚汪汪的小臉,說:“大、大叔……再見。”隨即轉身跟著大伯離去。

雷允斌瞅著小小的背影,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雩娘的大伯,你等等!”

大伯停下了來,訝異地轉過身,看著雷允斌。

“剛才雩娘告訴我她在等她大伯。”他解釋著,知道他滿臉的疑問何在。

“有事嗎?”大伯問他。

“恕我冒昧直問,您打算將雩娘賣到對面那家——嗯,勾欄院嗎?”他還搞不清楚那間妓院的名號,就用較文雅的方式稱呼。

大伯聽他這麼一問,有些不悅。再怎麼說,賣女這種事,怎好當街公開?而是還是對素昧平生的人說。

雷允斌在商場打滾這麼多年,當然看得出他的心思。於是直接開誠佈公地說:“我瞧這娃兒和我挺投緣的,我正想替我女兒買個貼身丫環,而她們也正好同歲數,可以做伴兒。而且我想,這總比……”總比讓雩娘被賣到妓院要來得好。

大伯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從他說話的方式、一身的穿著,從頭到腳都是富貴人家的派頭。可是……

“聽您的口音,好像從北方來的?”雖說要把雩娘賣到妓院,好歹那也是城裏熟識的。而眼前的人來路不明,雩娘跟著他不知道保不保險。

“我從京城來這兒做點生意。 敝姓雷,雷允斌,在京城從商,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雷允斌?好熟的名字礙…

“我出兩倍的價錢買下小雩娘,你快點做決定吧!”他今天正好談成生意,打算趕快回京,見見他思念得緊的女兒呢!

哎呀,他想起來了。難怪這幾天商號的苦力差事特多,聽夥計們說,是京城來了個來頭不小的人,親自下了一批訂單。那人是赫赫有名的京城首富,說是叫——就叫雷允斌啊!

大伯想掩飾自己的驚詫,趕忙低頭看了看雩娘,這苦命的孩子——或許是遇到貴人了。

“願意嗎?”他再問一次。

“不必兩倍的價錢了,只求您能好好待雩娘。”身為大伯,他覺得對這孩子十分愧疚,說是為了讓她過好日子,其實還不是為了自個兒。

“雩娘,大伯不帶你去見豔紅姑娘了,你跟著這位老爺走吧!”

雩娘抬起一雙大眼,不舍地盯著大伯。她不敢說什麼,出門前大嬸已經警告過她了,不許她在大伯面前哭哭啼啼,就怕她大伯不忍心,臨時變卦。甚至還要脅她,要是敢跟著大伯回家,絕對有得她受。

她明白的。賣了她!大伯一家人才有好日子可以過,她是一定得離開大伯的。可是,她好難過、好難過呀……

“小雩娘很聽話的,就是愛哭了點。”大伯對雷允斌解釋著,生怕他一個大男人看了心煩。雷允斌笑著搖首,似乎不以為意。“這才讓人心疼。”

“我就住在前頭的豐濱客棧,同我去吧!我好給你銀兩。”

“哦,我得先去和人家說一聲。”大伯指了指對街。“麻煩您先帶著雩娘,我待會就去。”“那好吧!”雷允斌親昵地牽著雩娘的小手,溺愛的口吻立現。“雩娘,咱們先走吧!”

雩娘一雙眼早已哭得紅腫,卻仍緊抿著唇,不敢哭出聲音來,看得讓人著實心疼。

“雩娘,快和老爺去吧!”大伯催著她走。

雩娘聽大伯的話,就乖巧地跟著雷允斌走了。

“是不是很難過?”雷允斌低頭問她。

雩娘點了點頭。

雷允斌牽著她,走到了貨郎旦面前,拿了一隻和方才那女孩兒玩的,一模一樣的紙風車給她,順便遞給貨郎旦一錠銀子。

“吹一吹,就不難過了。”他這麼安慰著雩娘。

雩娘心想:這大叔人真的好好,除了娘,從沒人像他這般安慰她。

雩娘摸一搏鼻子,輕輕地吹了口氣,紙花兒轉了起來,一陣輕風徐來,連帶四個紙花也跟著轉了起來。風卷紙花揚——

“是不是好多了?”

“嗯。謝謝大叔。”

“你恐怕得改口叫我老爺了,我跟你說啊,往後你就是我那寶貝女兒的貼身丫環,她和你一般大,而她呀——”他的女兒經一開口,沒有數個時辰,是絕對不會歇口的。

在雩娘往後的人生裏,這是她永遠百聽不厭的故事。而雩娘永遠也忘不了,六歲那年,雷家老爺為了安慰她,買了一隻紙風車給她,告訴她日後要和小姐做伴……她記住了。

從那天起,雩娘的人生是雷家給她的,她全部的生活除了雷家、還是雷家。

十年後——

門吱嘎一聲,被輕輕推開。

她輕手輕腳走到床榻前,但還是驚醒了床上的人。

“啊?對不起,吵到您了?”

床榻上的婦人微笑搖首,勉強起身。

“大娘,您受了風寒,可別起來。”她趕忙上前扶起婦人。

“雩娘……”

“大娘是不是哪兒又不舒服,我去請大夫過府來替您瞧瞧。”雩娘滿臉憂心,伸出小手摸了摸婦人的額頭。還好,沒什麼異樣。

“只是小毛病而已,我做下人的,怎好請大夫來看。”

“大娘怎麼這樣說,前幾天我不也病了,老爺還為我這丫環請了大夫來看呢!”

“傻雩娘,你和咱們不一樣。 別說是老爺,府裏上上下下,哪個人把你當成小姐的丫環了?咱們都當你是雷家二小姐呢!”

的確。打從她進雷家,雷老爺一句“她是小姐的貼身丫環就必須和小姐一起讀書習字”,養得她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還有個丫環樣?!人家都說她比小姐更像小姐,有著大家閨秀的優雅風範、詩詞書畫無一不行。其實她的工作不過是成天陪著小姐玩樂,只有浪費、沒有貢獻。

“大娘,您別取笑我了。”她老覺得自己很沒用,平時看大夥兒忙東忙西的,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一點粗活也做不了。

“我是說真的。唉,你這會兒怎麼沒陪著小姐呢?”

“我聽說大娘您人不舒服,想來照顧您,就跟小姐說了聲。”

“哎,你從小就是這麼窩心。要是我那兒子晚個幾年娶媳婦,我一定非要他娶你不可。不過,就怕配不上你……”

“大娘——”雩娘有點窘。“雩娘不嫁人的,我要陪著小姐、陪著老爺——”

來雷家之前,她從不知道“家”可以是這麼溫暖的。

她還記得到雷家的第一天,雷允斌牽著她的小手,走在長長的回廊,穿過一處又一處的庭院。她好慌,一路哭哭啼啼的。要是從前,早就被大嬸打得死去活來,要不就是讓堂哥們揍到不能哭為止。

可是,當美麗高貴的雷夫人牽著肥嘟嘟的小姐出現在她面前時,卻是親昵地摟著她,柔聲安慰她再也不用怕、再也不會讓她吃苦。從那一刻起,她小小的心靈就記著,這一輩子永遠不忘雷家的恩情。

“你這丫頭,心裏永遠擺著老爺、小姐、還有死去的夫人。大皇子不是一直派人來說親嗎?說不定小姐就快嫁了。”

雩娘聞言輕搖螓首。“才不,小姐好生氣呢!她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大皇子,小姐說什麼都不讓老爺答應婚事。”

“人家是皇親,萬一皇上下旨,咱們哪有說不的份兒?”

大娘說得沒錯啊!雩娘不禁擔心了起來。萬一……小姐被迫嫁給不喜歡的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雩娘擔憂的心思明白地寫在臉上,大娘心疼地握著她的手。“瞧你又在擔心小姐,是不?咱們老爺和皇上是有交情的,他會有辦法的。”

雩娘心裏卻想著,自己不知能不能幫上忙?她心上擺的第一位,永遠是雷家。

京城西郊,皇家園林,暢春園

春夏交間,恒青布綠,萍藻蒲荇。園中仿江南榭處處,野禽飛鳥出沒,翔泳其間,幽美異常。

二名男子一前一後穿過曲折回廊,前往更深處的院落。從二人的穿著儀態,便顯出其身份不同。前頭的男子,身形魁梧,一身茶褐色長袍,腰際間配刀,分明侍衛模樣。走在後頭的男子,身形雖較前者更形高大,但一身金黃色蟒袍,是皇家子弟才有的裝扮。

在一個轉口處,侍衛停了下來。

“十三爺,我奉旨只能領你到這兒,接下來麻煩您自個兒去了。”侍衛躬身說道。

“嗯。”男子溫和地應和。雖為天潢貴胄,卻是一派溫文,眉宇之間但見隱隱英氣。

他一人走到長廊盡頭,跨過一道拱門!沿著蓮池信步。院中闃無人聲,只聽風吹葉動,。松映竹掩間,樓閣忽現。

他步上樓閣階梯,在門前整了整衣襟,拍了一聲馬蹄袖,欲彎膝跪下時——

“胤祥,不必多禮,進來吧!”說話者中氣十足,語調間有股令人生畏的威嚴,似乎早已洞知來者是他傳旨前來的十三皇子胤祥。

胤祥搖頭輕笑了聲,方推門而入,坐在內廳涼榻上的人更早他一步說話,口氣較之前親切了些。“小十三,快過來替朕想想辦法。”

身為九五之尊的當今聖上,以如此親昵的口吻喚他,卻讓原來嘴角帶笑的胤祥,不自主地抿唇,似乎刻意壓抑住什麼,但其神色仍是溫文如常。

胤祥帶上門,走過外廳,掀起紗縵,入了內廳。

皇上端坐榻上,一手撫著下巴凝視棋盤,滿目躊躇。一手指著對座,點了點,示意他坐下。

“皇阿瑪特地找我來對弈?”胤祥話還沒說完、人還沒坐下,兩眼卻早已盯住棋盤,為其中的佈局感到驚異不已。白子步步為營,卻被黑子見招拆招,形成白子騎虎難下的局面。但隱約間,黑子似乎留下空隙,實中有虛,若一徑趁虛而入,無疑是讓白子走向死路。而這白子一走下去,鐵定是要“化險為夷”,否則全盤皆輸!

“這黑子是高手中的高手,皇阿瑪,您原先是和誰對奕?”胤祥很想瞭解,除了皇阿瑪,宮中還會有誰具有這麼高明的棋藝。

只見皇上龍顏露笑,卻不明說。“這盤棋想了朕三天啊!過幾天朕就要啟程到熱河避暑,可不想帶著件心事走,你來看看,朕這白子要下哪兒才好?”

不知為何,胤祥就是覺得皇阿瑪話中有話,可一時之間也察覺不出個中意味。

“看出其中的難處了嗎?”

“嗯。”胤祥仍在思索如何破局。

見胤祥認真思索,皇上明知觀棋不語真君子,卻視若無睹緩緩說道:“朕有幾十個兒子,可是就是有些不長進;談文不行、論武更糟,淨愛沾惹些花花草草。可是朕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最後一句話在刻意拉長後,還深歎了一口氣,十足的痛心。

這下,皇上蹩腳的演技讓胤祥想不分神都難。

皇阿瑪也演得太假了,擺明就是要讓他看穿!

胤祥來回撫弄指間的白子,勾起別具意味的嘴角,眼神仍不離棋盤,道:“我記得四哥曾告訴過我一段和皇阿瑪有關的故事。”胤祥頓了頓,看似仍專注於棋局,事實上,他知道皇上正以玩味的眼神盯著他。

胤祥穩穩說道:“康熙初年,輔臣鼇拜居功自傲,專橫跋扈,私結朝中大臣,文武百官盡出其門下,甚至,連皇阿瑪身旁都有他派來監視的耳目。為了避開那些賊眼賊耳,皇阿瑪以奕棋為由,召索額圖入宮謀劃,最後終於智擒鼇拜,除盡其下黨羽。四哥就說,皇阿瑪棋藝之精湛,以一局棋謀定天下。”

皇上聞言朗聲大笑。“好個一局棋謀定天下。”

胤祥抬起頭,目光炯炯。“現今皇阿瑪英明德治,天下太平,又何需謀定天下?”言下之意就是想問明找他來對奕的目的。

皇上滿是笑意的眼底,流露著一股特殊的感情。“當年那個愛賴在朕膝上,又愛跟著他四哥的小十三,已不同於以往了。”

平日既為君臣、又為父子,現下,皇上只顯露身為人父的姿態。

但胤祥又聽到那昵稱,眼神黯了下,旋即回復以往,以溫和篤定的口吻說:“皇阿瑪,我從十歲起就不許人叫我小十三了。”連他最尊敬的四哥都不成。

“這裏就你我二人,不會有人聽到的。”他明白胤祥的疙瘩。

“皇阿瑪……”胤祥有些惱了。

“記得雷允斌嗎?”他決定導回正題,以免重提舊事!傷了原本的好氣氛。

“嗯。京城首富,是皇阿瑪的布衣摯友。”

“他那獨生女你見過的,記得嗎?雷老帶她來暢春園,你們玩了一個下午呢!”

胤祥仔細回想著,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圓圓的眼珠子、圓圓的臉、圓圓的身子,像個小球兒似的。

“皇阿瑪,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啊!那顆小球兒今年都十六了。”

怎麼皇阿瑪也覺得她像球啊?

皇上看出胤祥眼中的戲謔。“那小球兒現在可出落得大方,是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了。你大哥被她迷得團團轉,說什麼都要納她為側室。”

“大哥‘又’要納側室?”胤祥記得上個月他才納了一名啊!

“我和雷老私交甚篤,若能結為姻親更是親上加親。可是他心疼女兒,不願女兒做側室。”

胤祥已猜出皇上七八分主意了。皇子當中,就屬他年過弱冠肖未娶親。這婚事又是納福晉,理當授之皇命。

“皇阿瑪的意思是……”他還是決定先裝傻好了。

“胤祥,別人或許不知你,可所有皇子之中,皇阿瑪就和你最貼心,咱們彼此心照不宣。”皇上用了“咱們”的字眼,更可看出胤祥在他眼中的不同。

胤祥明白的。“皇阿瑪,兒臣對不起……”

“唉——”皇上揮了揮手。“放在心上就好。”

“可是,皇阿瑪若即刻下旨,大哥那邊……”胤祥知道皇上若下旨許婚,大哥一定會覺得皇上刻意偏袒,是他要求在先啊!皇阿瑪在兄弟間一向力求公平,這會讓皇阿瑪為難的。

“聰明。”皇上稱許道。“所以朕不會下旨。”

可是不下旨,他要如何得到雷家大小姐?難不成……

胤祥一肘撐在棋盤上,揉了揉太陽穴,再看了看棋盤,頓時恍然大悟!

這黑白棋子都是皇阿瑪一人下的,他布下棋子,就留給他來破局,成不成都在他!好個棋局、好個騎虎難下、好個化險為夷!

皇上看出他的為難。“好歹你也跟著醫聖學了幾年,他醫毒皆精,總有些‘步數’可用吧?”

這是最三流的方法,卻也是惟一的方法。要斷大阿哥納雷小姐為側室的念頭,就是先讓他們二人生米煮成熟飯。

胤祥笑得無奈,也只有在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皇上才會表現出這等人父的模樣。他是有私心的,誰教即使伸出五根手指,亦是大小長短不一!

在人前,皇上是不可能對他說這種話的,在其他兄弟面前也不曾。但他還是想潑他一盆冷水。

“皇阿瑪,您怎麼沒想到孩兒有張迷死人的臉、一身翩翩好風采,說不定迷得雷家大小姐猛撲過來,心甘情願為我獻上身子!”

皇上笑睇胤祥一眼。“我是怕你拉不下這個‘臉’,先替你想了備案,預防萬一。”這時的皇上,像極了只想捉弄兒子的父親。

“記得先和雷老的女兒培養培養感情,夫妻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關切的口吻表露無遺。

和女人培養感情?胤祥從沒想過。二十年來,惟一在他心上停駐過的女人,在他六歲那年就離開他了,以最極端的方式。如今能讓他放出感情的,除了眼前的人,就只有四哥而已。

“胤祥——”

他回過神來。

“朕會讓大阿哥跟去熱河,回京也要三、四個月以後,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兒臣明白。”

“朕讓你帶個手諭到雷家,好辦事兒。”

“兒臣遵旨。”

胤祥聽到這些話,心頭有點熱,皇阿瑪真的是為他布好全局,就等他“下”決定性的一子。從六歲那年開始,皇阿瑪便處處為他設想……

他咧嘴而笑,一掃忽閃而過的抑鬱,眼神飛揚,手中仍握著一顆白棋子。他將目光轉回棋盤上,心中似乎有了決定。

在皇上詫異的眼神中,胤祥在棋盤上走下決定性的一子。

這一顆子改變了一盤棋,也即將改變一個女人原已固守的命運……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9-3-28 00:22: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燭光熒熒,掩映美人顏。在一旁為雩娘磨墨的小丫環,竟瞧著她專注疾筆的嬌容發呆。

她才剛進雷家做丫環不過幾天,就不時聽著其他僕人口裏聲聲說著小姐的貼身丫環多美、多好,今兒見著了,真是比傳說中的更令人驚豔。眼前的人真是小姐的貼身丫環嗎?嬌滴滴、又弱不禁風的,怎麼都無法和“丫環”二字聯想在一起。

雩娘抬起頭,將筆蘸了下墨,察覺小丫環愣愣的模樣,不明所以,便問:“是不是累了?還是去拿張椅子來坐吧!站著很辛苦呢!”像她,久站就覺得頭昏。

小丫環回過神,神情有些緊張。“沒……不、不累,我站著就行了。”她早忘了雩娘也是丫環,直覺得自己哪能和她平起平坐。

雩娘見小丫環堅持,也不多話,便低頭做著筆記。再過些日子,請假回鄉的先生就要回來了,他臨行前留下功課,可小姐貪玩,書一本也沒讀,她得先幫小姐做好筆記,讓她臨時惡補一番,不然,先生要是發起脾氣,一狀告到老爺那兒,定是要罰小姐的。老爺什麼都好,就是不許小姐在讀書這事兒上偷懶。

“雩娘——”門外有人叩門喚道。何止小丫環,雷府的僕人早當雩娘是二小姐,連有事找她都畢恭畢敬地敲門。

“就進來吧!”雩娘柔聲說。

“雩娘,不好了!人來了!”來人一進門就急得語無倫次。

“你別急,出了什麼事嗎?”

“是……”她吞了口氣。“是皇上派人來,說是要找老爺。”

“老爺出遠門了呀!”人就是不在,皇上親自來也沒有。

“是呀,福總管回了話,可是——可是那人說,叫、叫小姐出去見他。”

雩娘心頭一驚,找小姐?莫非是為了大皇子逼婚的事?

“是今早來過的公公嗎?”他還真是不死心呀!

“公公?嗯……不太像耶。”方才她端茶給客人,雖不敢正眼瞧人,但……但總覺得那男人……不太尋常……

“福伯去請小姐了嗎?”雩娘輕皺眉頭,不希望小姐又為了這事兒心煩。

她搖頭。是不知道,她得知消息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來找雩娘。

“雩娘,不好了——”又來了二名僕從。“皇上派人來了。”她們也是一得知消息,即刻前來告知雩娘。

“我知道了。”雩娘眉頭皺得更緊,這幾天小姐為了大皇子逼婚的事,一直悶悶不樂。大皇子怎能逼婚逼成這樣?她一定得替小姐想想辦法。

當年,若不是老爺為了替小姐買貼身丫環,她也不會因緣際會來到雷家,受雷家無微不至的照顧。這份恩情讓雩娘從小就打定主意侍候小姐一輩子。小姐的煩惱就是她的煩惱,她一定得為小姐了卻這事兒!

“雩娘——”又進來四名僕從。

“雩娘知道了。”屋內的人也知他們所為何來,先替雩娘回應了。接二連三,又湧進了不少僕人。

怪了,這下怎麼有事,全都先來向雩娘通報呢?原因無他,事關雷家大小姐。雷家人人皆知雩娘從小就比老爺夫人更護著小姐,不肯讓小姐受了點委屈。小姐惹事,她扛;小姐挨駡,她總是求老爺先責罰她;僕人護雩娘,捨不得讓她事後沒為小姐出頭而難過愧疚。凡牽扯到小姐的,不管大小事,總會先來知會她一聲,更何況是這等“終身大事”!

“雩娘——”這會兒又有人來了。

“雩娘知——”眾人正開口,看清來人是雷家人人聞之喪膽的鐵面總管,全都噤了嘴、趕忙福身請安。

“福總管。”

“福伯,小姐知道了嗎?”雩娘從椅上站起身,一開口就先問掛心的事。

“我還沒知會她。”即便是鐵面總管,面對纖弱的雩娘,都不免放軟口氣。“皇上派來的人,來頭不小呀!是十三皇子,說是帶了皇上的手諭要見老爺。老爺不在,他說非見小姐不可。”

十三皇子?!眾人面面相覷,這下可不能像今早攆那大皇子派來的公公一般,隨手一丟啦!

雩娘更是緊張,十三皇子帶了皇上的手諭,會不會是要……

“先別跟小姐說這事——”雩娘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重大決定。“我去見十三皇子。”

這怎麼成?!雩娘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就陪在小姐身邊,少見生人的。大夥兒體諒雩娘,紛紛勸說。

“雩娘,我這就去回了十三皇子,就說小姐跟著老爺出遠門了。”連嚴厲出名的福總管都心疼她。眾僕人最愛瞧這時候的福總管,看似冰凍的臉上竟出現難得的融化跡象。

“不,福伯,我知道你們大家都護著我——”雩娘絞著雙手,心裏其實忐忑不安。“可是,這事關小姐的終身幸福,就算這次回了人家,難保幾天後不會又上門來。而且老爺出遠門,也要個把月才回來。”

“雩娘,你打算怎麼做?”福總管算是看著雩娘長大的,知道她雖看似弱不禁風,但只要和小姐有關的事,絕對小命一拋、勇往直前。而且,只要是雩娘說出口的話,雷家人看重的程度不亞于老爺、小姐的決定。

“我……”要怎麼做呢?雩娘在心裏不斷為自己打氣,提醒自己千萬不能慌。“我和他說道理吧!”

她的回答換來眾人瞠目結舌,現場不時出現石化龜裂聲!

“雩娘——”福總管打算再度勸說。

現下,雩娘根本聽不進任何話,腦子裏全塞滿要挺身護著小姐的念頭。她打斷了福總管的話,固執地對眾人宣告:“我這就出去見他!”

胤祥已坐了好一會兒,生性機敏的他,雖是頭一回來雷府,總覺得有股蹊蹺味兒。他搖頭淡笑,隨即拿起一隻透著羊脂白的小玉茶盅,移去碗蓋,撥了撥茶沫,低頭啜了口茶。他是有功夫底子的,察覺廳外走來的步履聲輕盈無力,應是個女人。是雷家小姐嗎?

他一抬頭,正好對上進門的纖纖人兒。眸底洩露了情緒,是驚豔多於詫異。

“十三爺吉安。”雩娘福身請安,眼半垂,濃長睫毛微攏如星的目光。

“嗯。”胤祥仍是目不轉睛,記憶中的雷家小姐不是這等纖弱模樣呀?難不成,女大真是十八變?

“奴婢伍雩娘,是小姐的貼身丫環,小姐同老爺出遠門了,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十三爺見諒。”

胤祥眯起眼。丫環?眼前輕弱的身子顫巍巍,一副千金嬌軀,哪能服侍人?讓人服侍還差不多。他都不免懷疑自己說話要是大聲了點,這小女人會不會嚇昏過去?而她竟有膽量在他面前誆他!皇阿瑪事先都幫他打點好了,連雷老爺都知會過,這下,雷大小姐怎麼可能同他爹出遠門?

“是嗎?那麼,我會等雷大小姐回來的。”他放下茶盅,故意語意不明,看這小女人如何反應。

“十三爺,恕奴婢斗膽,敢問您找小姐何事?”聽這十三皇子的口氣,不像是來找老爺,反倒是沖著小姐來的!

“既是小小丫環,哪來資格問主子的事?”胤祥不太客氣地沉聲說道。

雩娘睜大眼,打從六歲以後,就沒人對她厲聲說過重話,這十三皇子看似溫文儒雅,怎麼說起話來令人忍不住打顫?她眼眶紅了起來,更努力瞠大眼。不成、不成,可不能哭啊!夫人過世前,她答應過的,再也不動不動就掉淚。為了小姐,她……她決定豁出去了!

“奴……奴婢是沒資格,但若是有人強逼我家小姐,雷家人就算拚死也要護著小姐。”

胤祥露出興味的眼神,棱角分明的薄唇抿起,慵懶地往椅背一靠。

“小丫頭,你話中有話。”他放軟了口氣,不知怎地,看她那水漾的眸子幾乎慌得快淌下淚來,他竟有點擔心她會就這麼被嚇昏過去。如此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哪來的膽量同他說這些話!他好奇極了。

“十三爺難道不是來替大皇子說親的嗎?”雩娘直接沖口而出,心想自己態度上已是忤逆了,不如就直話直說吧!為了小姐的終身幸福,她這一條小命都可以不要!

“是誰告訴你我是為大皇子求親而來的?”胤祥開始懷疑自己原先的判斷,這小女人一派忠仆口吻,沒有富貴人家的嬌貴;可她的模樣,和丫環差了十萬八千里遠。若是雷老能養丫環如此,何以适才奉茶的丫環不是這等模樣?

“可十三爺口口聲聲說要見小姐。”讓她如何不做此聯想?

“當然,我帶了皇上的手諭,他老人家許多年沒見過她,所以召雷大小姐到暢春園一敘,順便要她住上一段日子,陪陪皇太后。”

還說不是為了大皇子!這……這擺明就是個陷阱,小姐一入皇家,定是難以脫身。只要是攸關雷家的事,雩娘的腦子就特別清明。

“快去叫你家小姐出來吧!”

雩娘一驚,不是和他說過小姐不在了嗎?何以他的態度如此篤定?她手按著腹際,胃犯疼了……她好緊張!

“我……我家夫人曾說,她十四歲那年差點入宮選秀女,好在當時生了一場重病,被剔了名。她說深宮怨闈,一旦進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出來……”雩娘說到最後,有點提不上氣。

“大膽奴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胤祥輕挑右眉,威嚇的口吻仍在,卻是以極低緩的聲音說道。他發覺自己竟對一個發育不良的小丫環心軟,不忍放聲怒斥她,而且,他察覺到她的臉色——真不是普通的差!

“奴婢知道……我家老爺不在,若是小姐入了宮,發生了什麼事,十個雩娘也賠不上一個小姐。”雩娘沒發覺額際已沁出冷汗,她胃疼到快沒知覺了。

雖然她少與男子相處,但她隱隱感覺到這十三皇子說話時的威嚴雖在,可怎麼——說話的口氣好像在護著她?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蔑皇上一番美意。”胤祥用字雖重,口氣卻極輕鬆,想不到皇阿瑪的伎倆竟被這小妮子給看穿了。

“雩娘不敢……”雩娘微微喘氣,她再三告誡自己,得護著小姐,所以不能哭、不能慌!

胤祥站起身,緩緩踱步走向她,他目光炯炯,直視雩娘蒼白如紙的臉龐。“不敢?是不敢叫你家小姐出來見我,還是不敢當著皇上的面說這些話?”

“我、我家小姐真的不在……十三爺身份尊貴,若您不避諱,大可入內搜人,而雩娘身份低賤,若……若能晉見皇上,定當為我家小姐求情。”雷府之大,雩娘料想十三皇子更要搜查,一時之間恐怕也找不到人。她低垂眼睫,不敢正眼瞧胤祥,急得一口氣將話說完,然而,話卻愈說愈小聲。

好個一心護主的丫環,胤祥沉吟了會兒,命令道:“抬起頭。”

雩娘依言,徐徐輕抬螓首,在一雙澄澈的眸子裏,看見自己。直覺一股不明所以的慌張又浮上心頭。她已搖搖欲墜。

“你當皇上是什麼人?豈是你說見就見得到?既然敢向皇上求情,不如去和大皇子說說你那深宮怨闈的大道理。”胤祥心思一轉,起了另一個主意。

“既然一心護主——”胤祥惡意地緩緩低頭,鼻尖只差分厘就碰上她的。“就帶你去見大皇子,好不?”他勾起邪肆的嘴角,擺明就是告訴她,一旦答應了,就像她所說——再也沒機會出來。

他輕佻的舉動讓雩娘怔然,她呆佇原地,大氣一口也不敢喘。微微感覺到他的氣息輕吐在她唇前。

“只……只要別讓小姐……都行……”

她隨口允諾,只知自己神志已渙散,眼前一黑,輕柔的身子往前仆倒,昏厥在厚實的懷裏。???

車聲轔轔,車內,胤祥懷抱裏的人兒仍昏迷不醒。

她好輕、好軟,握在掌心裏的手柔弱無骨、軟軟綿綿的,細緻的五官讓她整個人更顯得玲瓏剔透,尤其是覆在眼睫底下的那雙明眸,定睛瞧久了,竟覺攝人心魄。若不是方才她開口、閉口都是雷家的模樣,他說什麼也不相信這小女人會是人家的丫環。

胤祥輕揉她的虎口,思忖著自己的如意算盤,不禁哼笑了聲。不知何以,竟回想起那虛虛實實的一盤棋!

雩娘微微開眼縫,意識慢慢收攏。她在哪兒?耳際傳來車轍摩擦、還有馬蹄聲,是馬車嗎?為什麼周圍有股熱源環著自己?

“醒了?”頭頂上沉穩的聲音喚回她的記憶。

雩娘悠悠睜開眼。這才察覺自己坐在十三皇子的腿上,整個人被環抱在他胸前。她不敢抬頭看胤祥,急得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緊握著,動彈不得。

她慌慌張張想移開自己的身子時,一陣暈眩襲來,讓她又倒向胤祥懷裏,額頭偎在他胸前。

“十……十三爺,請、請您放開!啊!”胤祥輕輕地在她虎口處按壓,讓她疼叫出聲,眉頭緊緊皺起。

“你體質虛寒,胃疾已久,即使天熱,性冷的東西還是不能吃。”他曾學醫三年,醫者的習性仍在,習慣逢人必把脈。

“小姐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她囁嚅地說,還因适才的疼痛微微喘息。她從小就有胃疼的毛病,老爺替她請的大夫也說要特別調理身子,可她一直沒照著做,她從小過的生活已經和小姐一樣了,怎還能接受老爺的特別待遇。

胤祥冷看她一眼,這女人真是三句不離“雷家”!

“十三爺……男女授……這不合禮……”蒼白的臉頰因此稍上粉色,她又羞又慌,連話都不知該如何說。

胤祥置若罔聞!更變本加厲地收緊攬在她腰際間的手。這下雩娘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

“您……”雩娘勉強抬起頭,懊惱地盯著他的下頷。驀地,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您要帶我到哪兒?”

“想起來了?”胤祥低頭,凝視她如水蕩漾的眸子,他不自覺緩緩地往她依近,讓彼此的鼻息交融。

雩娘慌得趕緊偎在他胸前。“您要帶我去見大皇子?”她悶著頭說。

“嗯。”不過不是現在,胤祥沒說明白。

“十三爺,可以請您先繞回去嗎?”

“反悔了?”

雩娘搖首。為了小姐,她豈會反悔?“我沒和歇—和府裏的人知會一聲。”

她的頭好暈,只要一坐車就會這樣,所以她很少出門,怕一坐車就把頭暈。她會吐的……

“不必了,雷家大大小小的僕人都知道我帶走你了。”胤祥一邊說著,一邊輕揉她的背。

想不到區區一名丫環,竟有那麼多僕人上前攔阻他帶人走,要不是有一票僕人在廳外偷聽到這丫頭應允,若不是他還撂下話,等雷老回來再送還她,若不是他以皇子之名嚇阻,那幫僕役八成會跟他拚了也說不定。他輕哼一聲,天曉得等雷老回來,這丫環會變成什麼樣?

雩娘不知胤祥揉她背脊的用意,直想迥避他不合宜的舉止。

“十三爺,請您……”

胤祥另一手輕揉掌中的柔荑,打斷了她的話。“告訴我,雷老怎麼會養一個連螞蟻都比她強的丫環?”他咧嘴笑道,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好惡毒的形容!

雩娘噘起嘴。“我知道自己很沒用,可是,我拚了命也會保護小姐的。”她氣惱的聲音聽來更為嬌柔,十足的女人味中有股孩子氣。

彼此都沈默了,各有心思。

“冷嗎?”他察覺懷裏的身子顫抖著。

“不、不是……”

雩娘總算明白了,明白為何從她一醒來,便覺心頭一直被揪得緊緊的。這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被人抱著!

模糊的記憶中,娘在世時就多病,因怕將病傳染給她,所以從來不抱她;到了雷家之後,老爺夫人待她極好,卻也從沒抱過她;她愛哭,老爺夫人總是拍拍她的頭,疼惜地哄哄她。

原來,這就是懷抱的感覺。好暖、好暖……老天,請原諒她的不合禮教,她的不顧羞恥。這感覺真的好舒服、好溫暖喔!

小姐,雩娘沒忘,雩娘一定會替你解決逼婚的事……雩娘在心裏默念著,想以此抵消心頭浮上貪戀那股溫暖的罪惡感。雩娘沒忘小姐——這懷抱好溫暖啊!

“我看你真是冷了。”胤祥說得冷淡,卻拿起一旁的方球,蓋住她顫抖的身子。輕輕地收攏雙臂,讓毯子下的她偎著他多汲些暖意。

“雩娘?”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

“嗯?”

“閉上眼,就不會想吐了。”

“是。”毯子下的可人兒隨口應了聲,她的臉頰炙燙,生怕被人發覺她羞人的心思。

胤祥的神色一如往常,是不願去多想自己何以在無意間對她做出心疼的舉止吧?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9-3-28 00:2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爺,十三爺到了。”

“嗯。”

門房才傳完話,一陣嘻鬧聲便從外頭傳了進來。胤祥肩膀上的小娃兒不過三歲大,騎在上頭咯咯笑個不停。

“四哥,這小娃兒又大了不少啊!”胤祥一進大廳,便熱絡地同四皇子胤說道。方才他瞧見小侄兒和奶娘在園子裏玩,就這麼抱起他一路走來。

“好玩唄?來,叫聲十二叔。”胤祥側起頭,逗著小侄兒。

“別沒規矩了。”胤沉聲說道,喚了一旁的僕人。“把孩子帶下去。”

僕人依言,上前抱下小娃兒,將他帶了出去。胤祥知他四哥家教甚嚴,對此也不便多做置評。

“四哥找我有事?”胤祥一坐定,便開口問道。

“來,喝喝看這杭州龍井,我特地差人從江南替你帶了一些。”胤指了指桌上已沏好的茶,難怪一進來就聞到空氣中泛著一股清雅的茶香。

胤祥見狀,搖頭淡笑。

“笑什麼?”

“四哥連茶都泡好了,就等我來,那就絕不是只為了差人帶龍井給我。”

平日不苟言笑的胤,也忍俊不住輕笑出聲。“難怪皇阿瑪只找你下棋,兄弟中誰像你這麼機靈?”

胤祥斂起笑容。“四哥當真是無所不知,沒什麼事瞞得過你!”皇家園林戒備之森嚴,四哥是如何知道?

“別猜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說體己話。”

胤祥點了點頭,他亦是啊!

“大家雖說是兄弟一場,可都大了,各有各的心思,也不知兄弟情分還剩下多少?再說,二哥這太子爺做了這麼多年,難保其他兄弟不會有私己的念頭。”

“四哥,聽您的意思,難不成兄弟中有人覬覦太子的位置?”

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兄弟各有親疏,像大哥就和咱們不太親近。提醒你,雷家的事可要處理得漂亮,大哥當咱們是太子党的人,別讓他藉故找麻煩。”

胤祥啐了聲。“我一點也不希罕太子的位置,我也不是太子党的人,我只眼著四哥,要說哪天太子換人做,我也——”

“唉,別亂說!”胤刻意打斷他的話,轉了個話題。“雷家的事怎樣了?或說,我的弟妹人可好?”胤笑得曖昧。

胤祥眨了眨炯亮雙眸,也回以笑臉,道:“連影兒都沒見著,八成是躲了起來。”算她沒福分!

“唔?那在你宅子裏的又是誰?”胤長胤祥八歲,說起話來有著令人捉摸不著的深沉。

胤祥輕挑右眉,微眯起眼,四哥連他宅第的情況都了若指掌?可就因為是他,不是旁人,所以四哥才會這麼開誠佈公地對他說。

“是雷家小姐的貼身丫環,我打算拿她來抵給大哥。皇阿瑪替我開好了前路,我也得替他老人家收好尾。”就算讓雷家小姐成了他的人,難保大哥不會在這事上做文章。好在讓他見著那絕豔的小女人,多替他生了個主意。

“一個丫環能抵多久?以大哥的性子,說不定開了苞就膩了。”

“她不是普通的丫環。”胤祥的回答讓胤眼神沉了下,但他沒多做表示。

“我一時也說不清,總之,我不會讓她以丫環的身份送給大哥就是了。有了她,雷家小姐就不是問題了。”她想躲,就讓她躲個過癮好了!若不是皇阿瑪提出這主意,他壓根兒沒想過要娶妻。

“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

“皇阿瑪讓大哥跟去熱河,這段時間,我打算想辦法為她設個旗籍。”胤祥沒說的是,還得改改她一開口,便知是雷家忠仆的模樣。

“嗯,有個旗籍,身份自是不同。”好讓大皇子覺得沒吃到虧,至於雷家小姐,皇阿瑪屆時下旨也不遲。

“大哥會允的,那丫環的姿色,十個雷家小姐也不一定比得上。四哥,這事兒可得請您幫些忙。”

“幫忙是沒問題,只不過,胤祥,你——”胤思索著要如何形容。“你認真了。”

“唔?”他不明白胤的意思。

“胤祥,所有兄弟中,就屬你最機敏,皇阿瑪也最疼你這點。從小不管做什麼事,你總是遊刃有餘;光是念書學武就比別人少費一半力,皇阿瑪讓你去學醫,竟花不到三年就出師;你是既不爭也不求,可到最後,想要的東西,就會這麼到你手上。我想皇阿瑪說不定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就是沒看過你對什麼事認真過。這回——你為了一個丫環想得可周詳了。”

妻妾之間仍是講求地位尊卑的,有了旗籍,不但顧全了大皇子的面子,也讓那丫環身處妻妾群中不至於被欺負得太慘。

胤祥卻反駁道:“我的設想是為了皇阿瑪。”

“都行,只要你別陷下去——”

“四哥你多慮了。”他彎眼笑了聲,雙手緩緩一攤。“四哥不都‘看’著嗎?我能陷下什麼?”意指人到他宅第都知曉,還有什麼事能逃過他的法眼?

“不可能的,因為——”胤祥收了笑意。“她竟讓我想起額娘,我已經都忘了的事——”

“是嗎?”胤拿起茶杯啜了口茶,他知道胤祥所指何事,但更像在思忖著他所說的話,他的眼神沉穩,察覺不出任何情緒,最後他什麼也沒說。

“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著我?我很不習慣。”雩娘轉身對著跟在她身後的小侍女說。一早被幾名侍女強押換了這身衣裳,已經讓她很不自在了,這會兒又有人隨侍在側,讓她連舉步都覺得困難。

“這是十三爺交代的,奴婢不敢怠慢。”小侍女委屈地說,生怕自己侍候不好,招來一頓罵,像偶爾待在東湘閣過夜的那幾位姑娘就對她好凶呢!

雩娘聽出她語氣裏的擔心,柔聲勸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我也是人家的丫環,真的不習慣讓人侍候著。”

小侍女一臉狐疑,擺明就是不信雩娘說的話。

雩娘輕歎了口氣,這種表情她見多了,她懂的。“好吧,那可不可以請你在這園子裏坐會兒,我一個人四處走走好嗎!”

小侍女點頭應允,覺得這小姐說話好生客氣呀!

“對了,十三爺什麼時候回來?”她得問問什麼時候讓她去見大皇子呢!

小侍女搖了搖頭。“十三爺一早就出門了,沒交代。”

“喔。”雩娘沉思了下,逕自走開了。

朝陽迤邐在花木間的曲徑上,空氣中彌漫著似輕紗的薄霧,幾聲鳥鳴,更透出深徹的靜。

春暖花開,四周的灌木渴承著春之凝露。雩娘又想起胤祥,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和男人……如此親近。他看似溫文儒雅,言談間卻有股豪放不羈;他雖貴為天之驕子,卻沒有淫奢氣,他不深沉,可是讓人有點捉摸不定……

哎呀,她想到哪兒去了!雩娘懊惱自己,蒼白的面容上略現淡淡的紅暈。若向小姐求親的人不是大皇子,是他就好了,也許……

“你在這兒做什麼?”胤祥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

雩娘驚轉過身,淡粉色的紅暈更添幾許,她好羞呐,腦海裏的身影還沒揮去,人就已在眼前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十……十三爺,吉安。”雩娘僵硬地福了身。

“怎麼了?”胤祥低沉的嗓音裏有抹溫柔,聽了直叫人心悸。

“沒、沒……”雩娘低垂螓首,胸脯因緊張而不住明顯起伏。

“一點都不像。”胤祥不著邊際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為什麼會讓他想起額娘?那模糊幾近慘白的記憶……

“跟我來。”

雩娘怯怯地抬起頭,胤祥已走在前頭。周遭也沒旁人,是叫她跟著嗎?她不敢多問,直覺邁步跟上。

“十三爺……”

“嗯?”胤祥仍自顧自地走著。

“請問雩娘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大皇子?”她想早點幫上小姐的忙。

“時候到了,我自會告訴你。”

雩娘輕凝眉心,這不就是要她幹等著!可十三爺已算回了話,她做下人的怎敢再追問下去?

“十三爺……”

“嗯?”胤祥仍耐著性子。

“雩娘等,可是,能不能別……要我穿這身衣服,我只是人家的丫環……”卻被打扮成小姐樣。雩娘梳了個俏麗的如意髻,上綴翡翠簪,一身翠綠色滾水紋綢襖緞裙,脂粉未施,恍如從湖光水色間翩然而至的仙子。

“你是‘人家’的丫環,卻不是‘我家’的。我有我的規矩。”胤祥故意打諢道。

又是富貴人家的怪習性嗎?她早見識過了。雷家老爺不就要求她小姐過什麼日子,她也跟著過嗎?才會養成她今天這副明明卑賤丫環命、卻是嬌貴小姐樣!

雩娘隨著胤祥穿過一處花壇,沿著甬道是七彩繽紛的花卉交織搭成的花洞,身在其中,撲鼻而來滿是陣陣花香,花洞的盡頭是一處隱逸的樓閣。

“這是我讀書的地方,平時沒我的允許,誰也不准進來。”意思是不許她隨意進來,或是因她的特別而同他一起?

雩娘隨他推門入內,眼前所見,讓她杏眼圓睜,一張小嘴合不上。老爺的藏書之豐,據說京城文人圈子裏人人皆知,盡想尋求各方管道一窺珍藏,而這十三爺的書冊更甚老爺數倍啊!

“你識字?”逕自走到檀木書桌前的胤祥,一側身正好看到杵在書房中央,愣傻傻直盯著書架看的她,察覺到她眼底有抹尋到寶物般的興奮神采。

雩娘趕緊將目光從書架移開,但仍處於驚奇的狀態,僅僵硬地垂目輕點了下頭,眼角余光正好瞄到……

“十三爺,雩娘跟您借本書好嗎?”她想到還沒幫小姐做好筆記呢!

“嗯。哪一本?”

“《朱子四書章句集注》。”

胤祥臉上微微的笑容霎時凝滯。她知道那是什麼書嗎?一介女子,怎會讀那種書?

“你知不知道這書在說些什麼?”胤祥替她從書架上取下書。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

她是真的知道?!胤祥實感驚詫。

“雷老請先生教你這些東西?”胤祥上前把書遞給她。

他靠得好近……

他身上的暖意讓雩娘又開始緊張起來,她一緊張胃就犯疼,一犯疼就站不太穩;而且,在這人面前,她心頭總是不時微微抽顫著,她又憶起昨晚曾貪戀的懷抱,天啊,不能再想了!

“先……先生也教詩詞,老爺要我陪小姐讀書,所以也得跟著學。老爺說,小姐將來要相夫教子,讀書人學的道理不能不懂。”雩娘沒說的是,小姐唯讀詩詞,四書五經都靠她做的筆記蒙過先生的抽試。

“雷老該不會讓你連八股文都學吧?”

他猜得真准0嗯。”

“不覺得無聊?”女人學什麼經國治世之道?而那八股文是讀書人求功名的玩意兒啊,她學那些東西有啥用處?

雩娘頭點了一半,又趕緊搖頭。“不、不會,老爺說——”她話沒說完,胤祥伸指點住了她的櫻唇。

雩娘一雙慌亂無措的美眸直瞠著胤祥,一口氣悶在胸口,不敢輕吐出來,手裏的《四書集注》拿得不太穩。

胤祥勾起嘴角,唇邊漾著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地說道:“我不許有人在我的地盤上稱別人老爺、小姐的,從現在開始,不許你話裏頭有這些字眼。”溫和的口吻中滲著不容反駁的威態。

剛才還認為他貴為天之驕子卻沒有淫奢氣,但是天生王者的氣勢仍在,是不許人隨意忤逆的。

雩娘真的快站不穩了,不只是因他所說的話,更因他一邊說著,指腹一邊在她唇瓣間遊移,指尖的熱度絲絲沁入唇心……

語畢,胤祥將手移開,雩娘總算吐出悶著的那口氣,身子也跟著軟了下來。須臾間,輕柔的身子被人抱起。她的胸脯貼著他,之間隔著一本她還拿在手上的《四書集注》。雩娘渾身僵直,愕然的小臉蛋怔望著胤祥,他的臉孔就近在眼前,鼻子快碰上她的。

“我長得很嚇人嗎?瞧你嚇的!”胤祥咧嘴笑道,方才的威嚴已消散無蹤。他的臉變得真快!

雩娘的臉頰一陣紅、一陣白。“求……!求求……您……放開雩娘……”她大氣不敢喘,害怕氣息吐在他臉上。

“放開你還不是照樣昏了,我還是得抱起你呀!”胤祥有點賴皮。

“不……不會的。”想起自己昨晚還曾貪戀他的懷抱,真是太不知羞了。如果當時知道他是用這種眼神看她,她絕對不敢有那種可恥的想法。他的眼神好燙人呐!嗚……胃好疼。

“是不是胃又疼了?”他低聲問道。

雩娘怯怯地點頭。

“雷老既然能把你養得嬌滴滴的,怎麼會沒養好你的身子?”胤祥壓根兒不願隨認她的胃疼是因他而起。

雩娘輕輕搖首。“老爺待我極好,是雩娘身子骨本來就差,老爺他——”她話說一半猛然止住,胤祥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如其人,好軟,好香。小小櫻唇完全沒入他嘴裏。胤祥僅僅淺嘗著,不做深吻,他知道她嚇壞了。他稍移開唇,舌尖輕點她的唇心。

“我說過不許再提‘老爺’,你犯了規矩,該罰!”胤祥的口氣聽不出責難,反倒像是在引誘她。

但雩娘真是嚇壞了,眼眶紅了一圈,卻極力睜大眼忍著,她答應過過世的夫人,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再動不動就掉淚的。不哭、不能哭!

“嚇著了?”胤祥依在她唇邊聲說道。懷抱裏的身子抖得厲害,哎,這小女人生來就是要讓人心疼的。

“求您……別……這樣對雩娘。”她的聲音哽咽破碎,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看得出她已經盡力在強忍著。

雩娘直覺自己的胃疼得快暈了。

“當你決定跟我走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會有什麼結果。一個小小丫環,會有誰為你出頭?”胤祥說的是事實,然而事實往往最傷人。這算是暗示她吧!提醒她見了大皇子會有什麼結果。

雩娘當然明白。做人奴婢生死都由主人,是她運氣好,遇上好心的雷老爺,把她當成女兒般照顧。換做他人……雩娘忽然開竅,十三爺為什麼平白無故為她安排見大皇子?再思及方才他對她所做的事……

腹際的疼痛像是漫及至胸口,讓她呼吸有些困難。她的頭好重……

“為了小姐……沒關係……”她再也承受不了那疼痛,眼前一黑,無力地倒在胤祥肩上。

胤祥心煩地哼了聲,愚忠的小丫環,為了主子,真是任人糟蹋都行?

“額娘,皇阿瑪今天誇我喔!因為我背了《孟子•梁惠王篇》給皇阿瑪聽。”

“皇上……皇上……”女人口中念念有詞。

“額娘……您不開心嗎!您說我讓皇阿瑪開心,您也會開心的……額娘、額娘……”女人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不理會小男孩顫聲的呼喚。

胤祥斜躺在臥椅上,只手拿著《朱子四書章句集注》,正好翻至《孟子•梁惠王篇》。他的心思不在字裏行間,而是落在遙遠的記憶裏,直到門外的叩門聲將他喚回現實。

“進來。”他順手合上書。

“爺,您吩咐廚子做的……”

“放著吧!”

小侍女捧著食盤,顫巍巍走到臥椅旁的小幾前放下。爺從不讓下人隨意到書齋來,她今天可是第一次進來,嚇死她了。

小侍女放妥便趕緊福身退下,一臉圓臉紅撲撲的,因為不小心瞟見爺的身上還躺著一個人。即便已好幾回到東湘閣侍候那些四爺差來的姑娘,就算姑娘們衣衫不整,也從沒見爺曾待過夜,當然也就見不著什麼親昵的場面。第一次進書齋已經夠她慌了,這下又見到男女間極親密的姿態,一時慌亂中腳不小心勾到門檻,慘叫一聲。“滾”出了書齋!

胤祥輕笑,想像小侍女倒栽蔥的模樣,對於她的失禮也就不多計較。他仍抱著雩娘,不想放開。是手不願拿開……還是心放不開?

又是那抹熟悉的暖流滑上了心頭,她聽到心跳聲此起彼落,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他的?她想起來了。覺得自己真傻,以為凡事總有道理可循,竟異想天開的想和皇子說道理,她是什麼身份啊!難怪福怕他們聽到她這麼說時,個個呆若木雞。不,為了雷家的恩情,她又固執起來。不試試怎知道行不行?

“醒了就睜開眼。”

啊?他怎麼知道她醒了?雩娘悠悠睜開眼,方才一心只想著小姐的事,沒注意到自己還被他抱在懷裏,整個人完完全全服貼在他身上。他怎麼還抱著她呀?想到他方才對她做的事,又忍不住顫抖起來。好可怕!那又熱又躁的感覺,駭極人了!

她才打算掙扎起身,卻讓胤祥先了一步抱著她坐了起來。

“胃還疼不疼?你昏了大半天了。”他的口氣像是醫者尋常的探問,可“心”卻不是如是想。他在擔心什麼?不過一個小丫環而已,何以打從一開始就不時掛心她的身子?尤其是懷裏的她又在發抖了,是怕他嗎?

“不許你怕我。”他不需恫嚇,溫和的口吻裏自然帶著天生的威嚴。他就是要這小女人習慣他的懷抱!

雩娘僅是輕點了下頭,她正思索著如何開口問另一件事。她微微起身,半垂眼,不敢抬頭看他,紅著臉呐呐問道:“十三爺,您……要如何待我?”

胤祥聞言,垂目看著粉頰紅灩灩的雩娘,漆黑的眼眸裏透出令人尋味的幽光。他輕勾嘴角,側身伸手移開小幾上的食盅上的瓷蓋,端起食盅到她面前,說道:“第一,我要你把這煲湯喝光。”

我不是問這個呀!雩娘心想。但不敢違逆胤祥的意思,順從地拿起食盅,一小口、一小口將湯喝下。胤祥的目光未曾移開,流連在紅豔如灼灼桃花的臉龐上。

不過喝了幾口,雩娘停了下來。“我喝不下了。”

“不成,這湯可以幫你暖胃,沒剩幾口了,喝完它!”

雩娘面露難色,嚶嚀道:“我……是真的喝不下。”她的胃口本來就小,飯總是吃沒幾口就飽了。

“喝是不喝?難不成要我喂你?”胤祥雖是笑著說道,語氣裏卻彌漫著不許人忤逆的意味,也是表明他說到做到!

雩娘聞言眼底立現驚慌。“雩娘不敢。”十三爺身份尊貴,哪能讓他做出這種事?雩娘急急將湯三口並二口、二口當一口速速喝光。

胤祥這才滿意地拿開她手上的盅,側身置回原來的小幾上。繼續說道:“第二,我要把你養胖些。”

這就是待她的方式?好生奇怪呀!她的疑慮在胤祥接下來的話中有了解答。

“你太小了,承受不了男人——”胤祥說得露骨,即便是未經人事的雩娘也聽得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她一雙美眸癡凝著他,如夢似水,為她霎時刷白的清麗臉龐,攏上一抹淒豔絕美的光芒。她默默地閉上眼,再度睜開時,僵硬地勾起唇角,顫聲道:“只要能讓大皇子不逼小姐下嫁,我……沒關係……”她想說得淡然些,可是在胤祥凜凜的注視下,好難啊!

“懂男女之事嗎!”他明知是白問,然一撮火苗自胸中燃起,啪嚓作響,讓他脫口而出。

雩娘只能愣愣地搖頭。

“不懂怎麼去侍候大皇子?”他更是惡意地說。

雩娘輕蹙眉,怎麼辦?她真是不懂啊0我想……我可以像陪小姐那樣,陪著大皇子。”這是她惟一知道侍候人的方法,應該可行吧?

“大皇子要的不會是這個。”胤祥攬緊雙臂,讓她抵在他的硬挺上。

輕弱的身子感覺到了,微微一僵。

“十三爺,您要雩娘做什麼嗎?”

“什麼意思?”她真的明白嗎?

“因為,十三爺怎會平白無故幫我這個小丫環?”

他就知道她不可能會明白屬於男人的欲望。

“原因很簡單,我受人之托,得想辦法不讓雷大小姐嫁給我大哥。”

“受人之托!是老爺請您幫忙的嗎!”她沒想到皇上會插手這件事。

胤祥也不想明說。“總之,好在讓我見著你,生了個主意讓你去侍候大皇子,大皇子要是看上你,自是不會再打你家小姐的主意,正好也解決了逼婚這麻煩事。”說不定,連他都省了娶妻這惱人事。

“這樣就行了?”為了小姐,要她去侍候別人,那有什麼問題。“雩娘替小姐謝過十三爺。”

這是什麼回答?!這女人真是愚忠得可以!

“你真是單純到家了!”胤祥哂然一笑,他有點惱了,但不願細究惹惱他的原因。他突地抓起雩娘纖細的小手,置在他的欲望上,赤裸裸地來回搓弄。

“啊!”雩娘嚇得驚叫出聲。

“這就是要你侍候大皇子的地方,明白嗎?”他的聲音因隱忍而沙啞。

雩娘驚惶到連搖頭都不敢,淚水直在眼眶裏打轉,她的手指僵直,只能被動地任他……即使她不明白男女之事,也知道那是身體極私密的地方。她不敢多想,可抵在她細嫩掌心中的,是那麼的、那麼的……

不能哭、不能哭啊!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雙眸,任何鐵石心腸誰都會心軟。胤祥知道她嚇壞了,抖顫顫的小手,更是折磨人!

他悶吼一聲,放開她的手。她順勢頹然軟倒在他懷裏。胤祥覺得她要是再這麼抖下去,身子骨都快抖散了。

“男女之間就是這麼一回事,你早晚都要明白的。”他的手不自覺地來回摩挲她的背,想讓她舒坦些。還好逼她喝完那碗湯,不然她怕是又疼昏了!

“我……我……”雩娘還在打顫,想到自己要像方才“那樣”侍候大皇子,她……真的做不來啊!怎麼辦?也許忍忍就過去了——

“雷家真是養了一個忠心耿耿的丫環!”胤祥悻悻然說道,大抵也知道這小女人又想說什麼忠肝義膽的話。

“十三爺……您……生氣了?”雩娘聲若蚊蚋,不明白是什麼事惹了他。

“誰說的?”

“我感覺到的。”她從小就過著仰人鼻息的生活,怎會不懂得察言觀色?只是老爺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周遭都是和善可親的雷家人,所以她僅能讀懂喜怒哀樂的情緒,多餘的心機就無法窺測了。

“是嗎?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是因為獨佔她的念頭竟在他心上盤旋啊!

“是……因為雩娘,我做了什麼嗎?”她無措地齧咬蔥蔥玉指,努力地回想自己曾做了什麼。

胤祥不怒反笑。他發現這個小女人已經有點開始習慣他的懷抱,顫抖少了些、臉色沒那麼白、眼神沒那麼驚慌……

她的柔、她的順,都因他……

他收攏手,一個翻身,讓雩娘躺在他身下。雩娘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泱泱的眸子詫異地直盯著胤祥。

“因為,你說了三次‘小姐’。”胤祥一時憶起他訂下的規矩,正好借此壓下胸中翻騰的悸動。他緩緩俯下,想給她一點時間明白他的意圖。

雩娘嬌呼,雙手急忙捂著小嘴。這哪算啊?

他以極具磁性的嗓音說道:“犯了規矩,我就會如此待你……”

他豪奪只能屬於他的吻,借此甩開一些無謂的念頭。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9-3-28 00:23: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書齋,這是雩娘每天必定報到的地方。

這十三爺怎麼——怎麼這麼喜歡抱著人啊?雩娘在心裏嘀咕著,小臉蛋兒早似天邊紅豔的晚霞。

她就坐在胤祥大腿上,看著他在書案前臨帖。她不敢亂動,直盯著他握筆的手。他的手指十分修長,懸筆勾勒間可見力道,一眼便知是個中高手。

“學過臨帖嗎?”胤祥一半的心思在她身上,看她專注瞧他運筆的神情,想必雷家教了她不少。

“嗯。”雩娘輕點頭。她心想,還好十三爺只在僅有他們兩人的地方才做出這種舉動,不然讓人瞧見了,多不合禮教啊!他貴為皇子,而她只是個丫環,身份之懸殊,怎能“平起平坐”呢?

怎麼辦?前幾次都是因為身子犯疼,也找不到機會說,現下就和他二人獨處,自己身子也好好的,是不是該開口和他說啊?老爺要是知道把她當成大家閨秀教養了這麼多年,她竟不知羞的和男人偎坐在一起,一定又傷心又難過!

“在想什麼?別告訴我又在想著你的雷家老爺、小姐什麼的。”胤祥擱下筆,攬著她的腰,慵懶地往後靠在椅背上。

雩娘心頭一驚,被說中了!她實在害怕“那種”懲罰,不疼不痛的,可卻燒得她心口發麻!於是,她小心翼翼囁嚅道:“十三爺,您可不可以放……放下我?”

“不可以。”她的問法,正好讓胤祥直接否決。

怎麼這樣?雩娘輕皺眉頭,之前是為了小姐才有頂撞他的勇氣,現在為了自己,哪有膽啊!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男女授受不親啊!皇子都不學這道理的嗎?他為什麼那麼愛抱著她?

“男、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就、就算要、要雩娘侍候您,也、也不能——逾了身份——”雩娘不知所措到舌頭都打結了,因為——十三爺的手,置在她腹部摩挲著。

“胃是不是好多了,不容易疼了!”胤祥柔聲問道。這小女人就是欠調理,只要照著他的方子,她虛寒的體質應該改得過來。

雩娘怯怯地點了下頭。心裏卻想,十三爺到底有沒有聽進她的話啊?快放下她吧!不然她——哎,那羞人的感覺又會浮上心頭啊!她會對不起老爺的教養的!

“告訴我,你在雷家都做些什麼?”

咦?雩娘愣愣地看著他。

“我想知道雷家是對你下了什麼藥?讓你三句不離雷家,小腦袋裏除了雷家還是雷家。”胤祥戲謔道,俊美的臉龐泛起令人炫目的笑意。心思清如明鏡的雩娘,一眼便讓人摸清她心底的想法。

雩娘的臉更紅了,因為他又用“那種”會燙人的眼神看她,然後——然後就會對她——

胤祥托起她的下巴,緩緩而下,攫取從方才就一直隱忍的欲望,他渴望了好久的櫻唇。

雩娘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根本還沒犯了十三爺的規矩啊!

陽光恣灑湖面,湖水澄鮮,紅荷盛放;那田田綠葉上顆顆露珠兒似從天墜,含羞閃亮。湖畔垂柳拂波,一絲絲微涼的風從湖心浸潤而來,沁入亭榭中一對纏綿人兒的心房。

亭榭中鋪著一方墨綠絨毯,絨毯上設置一張沉香木桌,桌上紙硯皆備,旁側還放了幾本書冊,是為時而有人在此讀書寫字而備的。木桌旁安置了一張紫檀臥榻,之間以畫屏隔開,讓入內者無法窺伺榻上的旖旎春光,但卻抑不住溢之而出的婉轉嬌吟。

雩娘嬌嫩的身子癱軟在胤祥懷裏,任他逗弄、舔吮,唇邊不自覺溢出的細碎申吟,更添男性腹間欲火的燎燒。他齧咬她的下唇瓣,著迷於輕顫長睫的絕豔臉龐。他嘴含笑意,是喜於她的改變;原有的青澀仍在,更添的是因他而漾起的chun潮。

這已算不清是第幾回犯了他的規矩,每回必得如此的懲罰。雩娘覺得自己說話已經夠小心翼翼了,何以還是不時觸了他的禁忌?殊不知,胤祥總在話裏設下陷阱。

這回就是因她請求胤祥,讓她在一旁讀書做筆記而起的。

“別念那些東西了,硬梆梆的,多無趣!”胤祥讓她背對著坐在他腿上,雙臂環抱著她。他從沒這麼亟欲碰一個女人,她的身子稱不上豐滿,沒有撩人的曲線,可是她實實在在又柔順地依在他懷裏時,讓他覺得好——好心安!

“求十三爺,我得替歇—”雩娘及時頓住,她差點就說了不該說的字眼。一想到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一張小臉霎時飛紅。

“替什麼?”胤祥低頭附在她耳畔笑問。

“沒……是雩娘想讀書做筆記。”她輕籲了口氣,好險!

“等雷老回來,我得和他說說,女人家念什麼四書五經,想要女人學治國之道嗎?”胤祥刻意扳起臉說道。

雩娘慌了,急側抬起頭,忙向他解釋:“我家老爺不是那個意思!老爺說,女人學四書五經,是除了女德之外,學習聖賢待人處世之理,老爺還說——”

雩娘赫然噤口,她發現自己說了好幾個“老爺”呀!

胤祥咧嘴笑道:“‘老爺’還說了什麼呀?”

雩娘一時啞然,尚處於自己又說了“關鍵字”的震驚之中。待她回過意識時,他已抱她坐至臥榻上與他唇齒交纏。

他的氣息吐在她嘴裏,形成一股炙熱漫及四肢百海他的舌探入,在齒間遊移,挑逗她嘴裏的丁香舌。

天……她怎麼會發出如此羞人的聲音?

他移開她的唇,輕吻粉嫩玉頰,她借此略張小嘴吸氣,胸脯貼著他上下起伏。她緊閉明眸,心跳急劇,快禁受不住胸口如泉湧的激潮……

“張開眼。”胤祥抵在她唇前誘哄道,他想看看那雙激泛chun潮的美眸。

雩娘輕搖螓首,她不敢……

“聽話。”他再度誘說,低沉的嗓音十足的誘人。

她半睜星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對漆黑如墨的黑瞳。瞳仁閃著奇異的爍光,即便是星爍之火,也足以燎原。雩娘察覺不出的,是眼瞳裏那股男性極力克制的欲望。他來回摩挲被吻得紅腫的唇瓣,偶以輕點……

“十……十三爺……大皇子……也會這麼對……我嗎?”她氣若遊絲,幾乎聽不出聲音。

然她的話讓胤祥停下動作,黑瞳更見暗沉。他出奇地沈默,抱著她半躺在臥榻上,讓她偎在他胸前,一如以往。

雩娘不敢吭聲,更不敢想像還有別人像他這般對她。她的心在抗拒著,可是、可是……為了小姐。她竟在努力說服自己!

“念段書給我聽。”胤祥答非所問,逕自拿起榻旁矮幾上的書!遞給她。

雩娘捧著書打算起身,卻被胤祥按下。“躺著念,不許你起來。”

怎麼連念書都要抱著她呀?雩娘柔順地偎著他,輕道:“從頭念起嗎?”

“念《梁惠王篇》。”

雩娘將書翻至《孟子》首篇,細柔的嗓音緩緩念道:

“孟子見梁惠王。出,語人曰——”

胤祥的眼神飄散,心不在此。

“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卒然問曰——”

他閉上眼,似浸濕在鶯語柔聲中。

“天下惡乎定。吾對曰:定於一。孰能一之?對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

他的呼吸平穩,孔孟學說的功效立現。

雩娘仍兀自念念有詞,直到微微打了個呵欠,才發覺胤祥似乎沒有動靜。她輕抬頭,不自覺抿嘴一笑。他睡著了?

雩娘怔望著眼前五官分明的臉龐,俊秀中透著英颯,斯文中隱含著狂放。“您長得真好看。睡著了?雩娘在和您說話!”她學著胤祥的口吻自言自語著。

“哎,學不來,您每次對人家這樣說話,害我的心跳得好快。”小女人的嬌嗔,聽來甜甜膩膩。

她緊偎在他胸前,貪心地想多汲取些自從他出現在她面前,就不時散發出的熱意。

“您知道嗎?其實雩娘好喜歡被您這麼抱著,我好不知羞,是不?從小到大,不記得有人曾抱過我……”話一出,鼻頭竟泛酸,她趕緊眨眨眼,抿掉呼之欲出的淚水。

“小姐是真的不想嫁給大皇子,您不也說不會讓小姐嫁嗎?要說話算話哦!”她輕歎了口氣。“老爺把我當成女兒養育了十年,養育之恩,我怎能忘?我只希望能替小姐解決這件煩心事。我想,到了大皇子那兒,我會……會……”她臉紅了,最後幾個字幾乎聽不出聲音。

四周僅有樹葉因風婆娑的聲響,以及耳畔沉穩的心跳聲。她似想起什麼輕笑道:“我今天話還真是多。”

午後,湖面上的清風徐來,雩娘身體裏的瞌睡蟲已蠢蠢欲動。

“好舒服,連我都想睡了……”她合上眼,沉入夢鄉。

另一雙濃黑的眼眸卻睜了開來,眼底透著一抹幽光,然其中的涵意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拿起一旁的薄毯,輕輕為她蓋上。

他凝望著亭外湖面,風揚柳拂,風中有語,絮絮。

——我會想念你的懷抱。

殘暑未盡的夜,黑如緞;滿空星斗,燦如炬。七夕夜,家家戶戶的女兒們在院中供著鮮花瓜果以乞巧。

庭園之中飄散若隱若現的花果幽香,女子的嬌語輕笑,不知是因牛郎織女的綿綿情意而赧顏,或因低訴的體己話兒而羞掩,但都似乎不覺花影間爾然凝望的眼光。

僕從眼角瞄了瞄園中的女子,再看了看主子,驚訝于從沒見過爺如此專注的神情。他清了清喉嚨,刻意壓低聲音道:“爺,蘭姑娘來了,在東湘閣候著。”

胤祥瞟了眼僕從,輕淡回應。“是四爺差來的?”

“是。四爺交代了話,說明兒個您值宿大內,請您早些歇著。”

四哥可真替他想得周到!皇上每年離京避暑,未同行的皇子,則輪流於京城值守,總理朝中政務。虧四哥心細,值宿事繁雜務多,所以在行前特地差了姑娘來替他“解解悶”!

胤祥抿著笑意,輕道:“我待會兒就過去。”

“爺,還有一事。”

“嗯?”

“伍姑娘又差小的替她送信。”僕從將信遞上。

臉上原有的笑容驟失,他抬頭望向今夜特別分明的星子,淡然的口吻有著冷意,道:“燒了它。”旋即轉身離去。

“是。”

鼻前撲來的花香,他不禁聯想到她身上的香氣。七夕夜,讓他想得太多了……

“牛郎和織女雖各分東西,卻總能在七夕見上一面以解相思苦;而我,永遠都在等待……小十三,你有沒有跟皇阿瑪說,說額娘很想、很想他……”

“額娘……我……我……”小男孩不敢說,為了這事,他才和哥哥們大打出手,若不是四哥護著他,他不知道會被那些人高馬大的哥哥們痛宰成什麼樣。因為,他們都笑他是——瘋婆娘的兒子!

“小十三……連你也不要額娘了嗎?”女人滿頰是淚。

“額娘,您不要哭、不要哭……小十三會陪著您……”小男孩也急哭了。

“好、好,這才是額娘的好兒子,陪著額娘……一起……死……”

“這真是要送我的?”小侍女興奮說道,長這麼大,是頭一回有人送她東西。

“嗯,我在帕子上繡了你的名字。”

“我看得出來,這上頭還繡了一朵荷花。雩娘,謝謝你。你繡得好漂亮!人家說女孩兒要在七夕誠心乞巧,你哪有需要呀?天生就有一雙巧手嘛!”小侍女小荷開心極了。小荷和雩娘年齡相仿,是胤祥差來服侍她的丫環,可雩娘說什麼也不肯讓小荷稱她“小姐”,非得要她直呼名字不可!

雩娘感染到小荷的心情,也揚起笑,道:“其實我的繡功差強人意,我家夫人還在……”她驀然一怔。

“怎麼啦?”小荷不明所以,瞧雩娘愕然的模樣,直覺奇怪。

“沒、沒事——”雩娘察覺自己不慎說溜嘴的“夫人”一詞,下意識抬手輕撫朱唇,不住輕顫。看到小荷生疑的眼光,她趕緊叉開話題:“我才是應該好好謝謝你,這些日子添了你不少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我還怕沒侍候好你呢!而且,很多事都是爺交代的,我只是照做而已。”

怎麼小荷隨口提到十三爺,她的心就跳得好快?

“你一定很特別喔!我來十三爺府也快三年了,從沒見過爺對待哪個姑娘這麼好的。”小荷沒心眼的說道。

“是嗎?”她心頭竟忍不住泛起酸意,怎麼搞的?

“當然!除了四爺,爺從沒和任何人在書齋裏待過,可是爺卻要你每天到書齋,不是嗎?那不叫特別叫什麼?更何況,你又不住在東湘閣!”

“東湘閣?”那是什麼地方?

“服侍爺的姑娘都住那兒的,不過從沒人久住過就是了。”小荷雖直腸子一個,但想到有幾次撞見那裏的姑娘衣衫不整,臉頰也不禁微微一紅。

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好不舒服!

小荷大咧咧的性子哪察覺得到雩娘神色的變化,仍自顧說著:“雩娘,你改天要是有空,教我繡繡花兒好不好?”

她拉了拉雩娘的衣袖,這才讓她回過神來。

“啊?好、好啊,不過,我才想和你學學做餑餑呢!”

“真的?”小荷想到自己也有東西可以教人,精神為之一振。“明兒個我來教你,好不好?”

“嗯。”雩娘強撐笑意,微微頷首。為什麼聽到有別的姑娘侍候十三爺會那麼難受?

翌日——

雩娘獨自在園裏走著,眼前的景致已重複了好幾遍,但就是找不到往廚房的路。她到十三爺府也有好一段日子了,平日不是待在胤祥身邊,就是有人隨待在側,哪需要她費心記路呢?

一早,胤祥差人告知她不必到書齋,她正想可以趁這個機會到廚房找小荷學做餑餑,怎知十三爺府邸之大,她不知走到哪兒了,想找個人問都找不到。

穿過一處拱門,樹葉交錯間遮掩著一幢樓閣。

不知道裏頭有沒有人在?雩娘才想著,就聽到裏頭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無意間,她瞥見樓閣正門橫扁上清清楚楚刻拓三個楷體字:東湘閣。

她心頭一緊,門卻在這時正好打開。她不知自己在慌什麼,竟像偷兒般趕緊躲到一旁樹後。

“十三爺,怎麼這麼快就要走。”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

胤祥沒有回話。

“人家好想您,想多陪陪您嘛——”

雩娘終究是忍不住,偷偷傾了身,窺視他們兩人的舉動。才看一眼,她慌得頭也不回地跑開。

十三爺和那女人——十三爺也對別的女人做那種事!為什麼她好難受、好難受!

不是說今兒個要值宿京城嗎?不是說一早就要出門了嗎?那女人手纏繞著他的脖子,他們——

她從來沒這麼難受過!

“喂,雩娘,你來的正好,我正在準備材料呢!待會兒我們就來做餑餑。”小荷一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雩娘往這方向跑來。她原本以為雩娘會找不到地方,正想去帶她過來呢!

她察覺有點不太對勁,雩娘的臉色好白啊!

“雩娘,你怎麼啦?”小荷上前抓住她。

她氣喘吁吁,怔怔望著小荷。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受?

“唉——”小荷驚呼一聲。“雩娘,你怎麼了?別哭、別哭呀!”

淚再也止不住,淌落而下。

雩娘將自己悶在房裏三天了,閉門不出。

門被推了開,雩娘察覺有人進來。她仍將自己蒙在被窩裏,氣弱無力地說:“小荷,我吃不下,你別再拿來了,去歇著吧!”

倏地,被子被一把掀開,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攬腰抱了起來。

胤祥抱著她坐在床沿,滿臉怒氣。

“為什麼不吃東西?小荷說你這三天來幾乎什麼都不吃!”他惱急了,她不知自己是什麼身子嗎?之前替她做的調養,全是白費功夫了!

他回來了?不是在做夢吧?雩娘這才憶起自己想了他好幾天了,為什麼腦子裏只想著他呢?

“我……好難受……”淚水又不爭氣地淌下。

“是哪兒不舒服?”方才的怒火一掃盡散,胤祥趕緊為她把脈,沒什麼大礙,只是氣虛了點。

“別哭了,告訴我,你是哪兒不舒服?”他抬起手為她拭淚,眼底的溫柔瞞不了人的。

她擤一擤鼻子,哽咽道:“我……我答應過世的——”雩娘把“夫人”二字說得極輕。“不……不掉淚的……”

胤祥環抱著她,讓她的臉頰側貼在他胸前。“是因為不小心哭了,所以難受?”真是忠心的小丫環,連這種事都耿耿於懷。

“不……不是。”

“那又是為了什麼?”胤祥心想,這小女人又想到雷家的什麼了?

“我……我……”哎,真沒用,怎麼一直哭呢?雩娘孩子氣地抹去頰上的淚水。

“那天……我看到……在東湘閣……”輕弱的身子哭到微微抽搐著。

東湘閣!和雷家有什麼關係?

雩娘接下來的話才讓他恍然大悟。

“你……你抱著一個女人……”她說不出他們二人唇齒交纏的情形。“我好難受、好難受……我已經……好幾年都不哭了……”

“你……”胤祥一時語塞,心頭湧起的是莫名的情愫。

他低頭半哄道:“別哭了,我——”話到嘴邊停住了,他改了說詞。“我現在不就只抱著你?”

雩娘還在拭淚,剔透的淚珠撲簌簌地淌流不止。

“為什麼看到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難受?”胤祥明白的,再追問只是為了聽聽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

“不……不知道……雩娘……再也不敢去……東湘閣了。”

“為什麼?”

雩娘微微仰首。“因為……看到會難受啊!”不就說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難受了嗎?

胤祥笑得無奈,她還不懂那就是男女情愛之中的嫉妒呀。

他輕吻她的粉額,低語道:“不會再看到了。”

是再也不讓她看到,還是她再也看不到?

他的吻點點直落,從額前至眉心、眼瞼、睫毛、輕輕吮含晶透的淚水,像是極心呵護一朵世間最柔嫩的花兒。

難怪從第一眼見到她,總覺得她只要眼眶一泛濕,就極力強忍著,一副生怕淚水不聽使喚的模樣。原來是為了對雷家夫人的承諾?但這個忠心心耿耿的小丫環卻因為他——哭了!

那代表什麼?

“知道你名字的意思嗎?”他細吻她的淚頰。

“知道。”她輕聲說道,聲如歎息。“‘雩’為雨、為水——”

“人如其名,雩娘——水做的小女人。”他摩挲她的唇,好整以暇,直到懷裏人兒的淚眼稍稍平息。

龍現於雩。這水做的小女人是他的!

“還難受嗎?”他依在她唇沿問道。

雩娘微微頷首。“心……心口好熱……”

胤祥聞言,溫柔地將她環抱在懷裏,是不想讓她看見他滿臉的笑意。

“我叫小荷替你煲了湯,待會兒她送來,你可得喝光它,不許剩下。”

“嗯。”她在他懷裏柔順地應允。

雍親王府

“大哥回來了?”胤祥面露詫異。“怎麼會提早回來?皇阿瑪知道嗎?”

胤好整以暇地啜口茶,一貫嚴峻的面容,讀不出他的思緒。

“對。不知道。知道。這是我的答案。”說得言簡意賅,卻直切重點。

“四哥,別賣關子了!”胤祥明白,四哥思緒慎密,再怎麼撲朔迷離的事兒,他也能猜透七八分。

“你認為呢?”胤更明白十三弟的聰穎不下於他。

“值守京城責任重大,身為長皇子的他,掛念弟弟們,想提早回來好助咱們一臂之力。這是個好理由,皇阿瑪一定會答應的。”

胤露出難得的笑意。“事實上,是想回來見見讓他茶不思、飯不想的雷大小姐!胤祥,你外婆家那邊幫你弄得差不多了吧?”

胤祥知道四哥所指何事,他額娘是鑲黃旗人,貴為滿族公主,為雩娘設旗籍的事,透過他們最為妥當。

“嗯,是沒什麼問題了。”

“那就好,安排個時間,送那丫頭過去大哥那兒吧!”

胤祥略沉吟了下,仍是不語。

“聽說你挺照顧那小姑娘的。”胤話中有話。

“四哥又知道什麼了!”

“不多。只知道小丫環三餐只許吃十三爺開的食補帖兒,平日陪在書齋裏讀書,從她到十三爺府那天開始,就沒人在東湘閣住過,連我差去的姑娘,也等到一大早才去打聲招呼。 怪的是,那小丫環居然從沒睡過十三爺房裏,那十三爺是身子有毛病嗎?你倒是說說!”

胤一股腦兒將話說完,絲毫不在意胤祥倏然而變的神色。胤祥白了他一眼,哼笑道:“四哥知道的還真是‘不多’!”

“我並不想打探你什麼,只不過,以咱們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不差她一個!”

“我心裏有譜,不然不會留她一個乾淨的身子。”胤祥冷冷地說道。

胤再拿起茶盅啜了口茶,眼神幽遠,摸不著底兒。

“咱們雖然是異母所生,但從小就特別親,可是這些年我卻發覺愈來愈不能懂你了。”

胤祥笑歎道:“因為我長大了,我已經不是那個老愛跟在四哥腳邊的小十三了。”

胤也笑了,眼底不見任何心機。“懂得去愛人了?”他問道。

“四哥,你愛過人嗎?”胤祥反問道。

“愛得太過深切易成癡,你額娘就是個例子。”

“你從來不正面回答我問題。”胤祥沉聲道,隨即起身。“四哥,我走了。雩娘的事,我會處理。”

“嗯。”

你身上有你額娘的影子。

這才是胤沒說出口的話。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9-3-28 00:23: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老伯,我沒看到您說的那家香料鋪子,那是在哪兒呀?”雩娘怯怯地問道。覺得自己真沒用,平常少有出門的機會,即便有,也都是小姐上哪兒、她跟去哪兒,從沒留心自己走過哪些地方。這下子從十三爺府偷溜出來,問了大半天的路了,還在同一條大街上繞。

“唉,小姑娘,你怎麼又走回來了?雷家那麼大的宅邸,很好找的呀!”擺字畫攤子的老人家直覺得奇怪,不就直走到底右轉,看到香料鋪子再左轉,往前走幾步就到了呀,有那麼困難嗎?

雩娘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好不容易才偷溜出來,她好想小姐、想回雷家看看,可是她得在十三爺回來前趕回去啊!

“老伯,您可不可再跟我說一次。”雩娘囁嚅地請求老人家。

“小姑娘,怎麼啦?需要幫忙嗎?”男子不過二十出頭,一臉白嫩,生得一副閑來沒事專糟蹋弱女子的賤公子哥兒樣。他已經注意雩娘好一會兒了,如此標致的小美人,獨自一人在大街上遊蕩,他一廂情願地認為:擺明就是等他來釣嘛!

雩娘直覺眼前的男子有點猥瑣,可她急著回雷家,顧不了那麼多。“我在問老伯雷家往哪兒走?”

“真巧,我也是往那個方向走,我帶你過去吧!”

“真的?”雩娘只想趕快回雷家看看,防人之心絲毫不備。“那就麻煩公子了。”

“小姑娘——”老人家見雩娘單純,好生不忍讓她被人騙了。豈料,那賤公子哥兒卻往他攤子一拍!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就擺在上頭。

哎,又是一個見錢眼開的!該說的話活生生地吞回來。“你——好走啊!”

雩娘還直覺自己麻煩老人家太多。“謝謝老伯,耽誤您做生意,真不好意思。”

“小姑娘,往這裏走。”

“好。”

“爺,要不要小的去將伍姑娘帶回來?”侍衛小心翼翼地詢問胤祥的意見,即便他不動聲色,還是令人感受到他那隨時一觸即發的怒氣。

胤祥站在街角在視著雩娘的一舉一動。“把她帶回來,然後宰了那個男的、拆了那個攤子!”他的聲音沒有特別的抑揚頓挫,但話中的冷意直讓人打顫。

侍衛訝然到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他們跟著胤祥這麼多年,是第一次見著他這等模樣——怒不可遏、亟欲爆發!

“還不快去,要是她少了一根寒毛,你們也別回來見我,”語畢,旋即轉身離開。

“遵命!”侍衛連忙應答。

雩娘驚跳了下,這……這公子怎麼在大街上公然抓著她的手?

“公子,您快放了我!”

“小美人,去雷家做啥呀?不如陪陪少爺我,我帶你去快活、快活!”賤公子哥兒一臉色饞相,巴不得立即吞了雩娘。

“不要!您快放了我,不麻煩公子帶路,我自個兒走就行了。”雩娘慌極了,這人看她的眼神好可怕!

“唷,要哭啦,你這模樣真讓人心疼呢,乖,哥哥疼你喔——”賤公子哥兒方要伸出另一隻淫爪,就被人從後頭一提,直接甩了出去,飛得老遠,最後勾掛在一戶人家的飛簷上。

賤公子哥兒的慘叫聲嚇得雩娘驚捂住嘴,這才看清救她的人是——十三爺的侍衛!這麼說,十三爺回來了?!

糟了!日前十三爺一聽到她提出想回雷家看看的事,臉色倏變,說是在大皇子還沒回京前,她不能離開;連她建議派人跟著她回去都不允,這下若知道她偷跑出來,豈不更惱了?!

“伍姑娘,爺請您回府。”侍衛客氣地說道,生怕再讓她受到驚嚇。

雩娘垂下粉肩,知道自己是沒法兒回雷家了。而且,她心頭浮現很不好的預感……

“雩娘,你總算回來了!我擔心死了!”雩娘一進門,小荷便淚流滿面地跑向她。

“對不起……”雩娘見小荷一臉驚慌,好生過意不去。

小荷忙不迭搖頭,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一想到十三爺知道她偷跑出去時的暴怒模樣,小荷就不禁腿軟。十三爺一向斯文,想不到生起氣來卻是那樣可怕!方才府裏的那場風暴,她嚇得小命已經去了半條!

“別杵在這兒,爺交待伍姑娘一回來就去見他。”另一名僕從上前拉開小荷,臉色也是異常的蒼白。

“伍姑娘,你快點過去吧!”僕從催促著她,生怕又惹惱了爺,大家都不好過。十三爺府上上下下都是第一次見到胤祥暴怒的模樣,一時之間沒人能反應得過來,都不敢相信那會是平日溫文儒雅的十三爺胤祥!

“好、好,我這就過去。”雩娘囁嚅道。她知道十三爺一定是因她偷溜出門而責罰了這些人,每個人的臉色都好慌!

她實在過意不去,臨走前還是再向這幾位在門口等她的僕從說道:“雩娘對不起大家……”

“沒關係啦!你沒事就好。快去見爺吧!”一名較年長的僕從安慰她,心想她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就別再為他們操心了。

僕從領著雩娘來到胤祥寢房前的小徑,轉身對她說:“爺交代,就您自個兒過去。”

雩娘輕點下頭,心口卻不住地怦怦跳。她獨自一人走在小徑上,憶起自己為了小姐,決定見十三皇子的那晚,走在往大廳的回廊上,她也是好緊張!

當時不知道十三皇子是圓是扁、好怕自己幫不了小姐的忙,而今,同樣是準備要面對他,可是——心情卻完全不一樣!

他是不是很生她的氣?會不會罵她?她會哭的,那……那他還會不會……她心裏想的滿滿皆是她和他!

她在門前站定,不敢推門而入,裏頭的人幫她做了決定。

“還不進來?”平穩的語調中有著刻意隱藏的怒氣。

雩娘深吸了口氣,推了門進去,再將門帶上。

胤祥端坐在床沿,斜照進屋的日光反光,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然而整個人透出的冷意,直叫雩娘忍不住發顫。

“額娘,為什麼要綁著我?額娘……”小男孩被五花大綁在湖邊樹幹上,動彈不得。

“額娘決定不帶你走,小十三,看著額娘、記著額娘的話……”

“十三爺……我……”

“過來!”胤祥喝道,打斷了雩娘的話。腦裏浮現的全是過往的回憶,歷歷在目。

雩娘慌怯地走向他,身子抖得厲害。

“知道怕了?敢偷跑出門,就該知道自己的下場!”他的怒火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但只有他心裏明白,無法遏止的怒氣真是來自她擅自離開,或是其他?

是獨佔欲、是來自內心最深沉的恐懼啊!眼睜睜看著摯愛的人從眼前消失……

“雩娘……只是想……回家看看小姐,我、我寫了好幾封信回去,都沒有消息……雩娘擔心家裏……”淚已在驚嚇之中悄然而下。

她那幾封信全被胤祥差人燒了,雷家當然不會有回音!

“額娘,您想做什麼?”小男孩哭叫道。

女人站在湖邊,側望著他,冷冷說道:“告訴你皇阿瑪,請他記著額娘最美的時候——告訴你皇阿瑪,額娘真的、真的很愛他——”

“額娘,不要啊!別丟下我!”小男孩聲嘶力竭地哭喚。

女人淡淡一笑,往前傾身,墜入湖中,就再也沒有起來——

倏地,雩娘被他一把拉近,在驚叫聲中被拽上床榻。

“啊!”

啪——衣帛撕裂的聲音伴著雩娘的尖叫,如火石劃在空中,燃起烈火般的欲望。胤祥隨手一抖,褻衣、肚兜飄落床榻下。

“不要啊!”雩娘哭喊著,她的雙手被他一手抓起固定在頭頂上,絲毫無法反抗,只能任他撕扯——裙裳碎裂成片片、散落一地。

除了最私密的地方,她全身毫無遮掩地顯露在他身下。

脂白如玉的嫩乳隨著她的顫動,蕩著水漾般波浪;那挺拔尖俏、頂端的珠圓,漾著濕澤,在在散發未經採擷的訊號。

胤祥低吼一聲,俯嘴而下,含住珠圓毫不留情的齧咬,一手粗魯地揉弄另一隻豐潤,邪肆地挾弄其上的珍珠蓓蕾。

“啊!”雩娘驚弓起身子,用盡全身的氣力想抵抗他突來的粗暴。“不要傷害我!不要——求求你——藹—”

好疼、好疼呀!連她都從未深觸的椒ru,竟遭如此狂佞無情的蹂躪。粗厚的掌心、尖利的齒端,在在折磨著她,她還未經人事啊!受不了的!

她哭到聲嘶力竭,壓著她的身軀仍是不為所動。直到他抬起頭,亟待擄掠她的唇時,驚見她淚痕斑斑的小臉,佈滿懼怕!

“你!”胤祥這才發覺自己氣到失心,失去了理智。

“不……要……不要……傷我……”雩娘哭到聲音沙啞,受到驚嚇的身子仍抖個不停。

胤祥低頭一看,更是愕然。青嫩的雙ru間,已是紅印斑斑。

他鬆開架在雩娘頭頂上的手,抵著她的粉額,不敢相信自己竟發了狂、一心只想將自己烙印在她身上,讓她再也逃不掉!天啊!他的行徑和額娘有什麼差別?一樣的癡狂!他到底是陷下了,生怕她會一去不回。

若不是那水汪汪的淚眼喚回他的理智,他會蠻橫地要了她!他不敢想像如此輕弱的身子會受得了,只怕強奪之後連命也沒了!

“我傷了你又如何?傷了你也喚不回過去——”他咬著牙自言自語著。自己隱忍多年的傷口,因愛又再度裂開,皇阿瑪對他多年的培養,終究沒有白廢,他是有理智的,以傷養傷,是更傷!

雩娘只知他不傷她了,想出口說話,卻哽咽得厲害。

胤祥注視著她驚魂未定的臉龐,伸出手為她拭淚,卻讓她又不禁驚慌起來。

她怕他?不許!他要那個柔順依著他的雩娘!

“你不該偷跑出去。”胤祥沉聲說道。不偷跑,他不會失控、差得失去理智強佔她。

“我……我……說了……我……”淚水撲簌而下,絲毫沒有停歇的打算。

他細吻她的淚頰,極輕、極溫柔,似在平息她的驚慌。

雩娘微微抽搐了下,勉強迸出話:“我……會……回來的……”

真的,她打算回去看看小姐,就回來的。她已經分不清回來是為了最初的約定,還是為他?他們彼此心照不宣,這些日子幾乎絕口不提大皇子。

胤祥兩肘支在她臉蛋兩側,他的唇沿著她的耳朵輪廓吮吻,舌尖細描著小巧的耳骨,讓她不自主地發出一聲輕歎。

“我、我真的……回去……看看,就……就會回來的。”雩娘出於直覺再說一次。

“不許、我不許你再提到雷家。”胤祥在她耳畔以低啞的聲音說道。他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她,就算蒙了理智,也非留她不可!

“十三爺……”抽搐少了些、不再那麼哽咽,雩娘覺得自己可以勉強清楚說話。“您……為什麼那麼傷心?”

“嗯?”他的吻落在另一邊粉頰上,細細吮含不止的淚水。

“雩娘……覺得您不是生氣……是很傷心。”

“你感覺到的?”她竟能戮破他狂怒的表相,察覺到他隱藏在內心多年的悲傷?

“嗯。”是什麼事讓他那麼傷心?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輕點紅唇,在她口中輕歎,低語道:“我不會傷你,不許你怕我。”

哎,自己真是太愛哭了!淚流不止,害她看不清十三爺的臉。他在看她嗎?好燙人的目光!是不是發覺她心裏想做的……

雩娘咬了咬唇,鼓起勇氣抬起顫抖的小手,捧著胤祥的臉,往他的嘴裏輕輕吹氣。

她青澀的舉動讓他微微一僵。這小女人連主動接吻也不會嗎?他都做了那麼多次了!

“有、有沒有好一點!”她輕問。

“嗯?”他不明白。

雩娘忙不迭地拭淚,輕道:“我六歲那年,被老爺買下來,要……要離開大伯的時候,也是好傷心、好傷心。好心的老爺買了一隻紙風車給我,說吹一吹就不會難過了。這是真的……真的很有效……”她一邊說著,肩膀還不時因哭得太厲害而微微抽搐。

這就是她對著他的嘴吹氣的原因?

我心裏的洞靠你來填……龍現於雩,你要為我而存在!

“……”胤祥啞聲不知說了些什麼,頭抵在她的粉肩上,一是慶倖自己沒傷了她,一是強忍著下腹翻騰的欲望。

她太小了,會受不了——還是先讓她適應——

“啊!”雩娘驚叫一聲,急忙推開他,卻是徒然。

“怎麼了?”胤祥抬頭問道。

“我……我……”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知道十三爺不會傷她,便一意跟他解釋、一心專注他的心事,竟忘了忘了方才慌亂的緣由!

她精光的身子貼著他啊!

胤祥明瞭那燒紅的赧顏所為何來,笑道:“現在才想起來,太遲了!”

語畢,覆上她的唇,輾轉吸吮,舌尖隨之靈巧探入,在齒間挑弄,更往深處尋找她的舌,從淺嘗、而至深吮。他的口舌之間,彌漫她小女人的馨香。

雩娘直覺一把火在胸口悶燒,好熱、好燙,她不敢深呼吸,生怕那熱燙會經由她的口轉渡到胤祥身上。不好,那好燙人呢!殊不知,她細微急促的喘息,更加遽胸前渾圓波動,在在提醒他轉移攻擊,渴求他平息那股波浪。

他的唇移開往下,含住她小巧的下頷。原本悶在他嘴裏的細碎申吟,從她嘴裏完全釋放。雖仍是刻意隱忍,那難耐的嬌吟更加速亟待交歡的欲火焚起。

他吻著她的粉頸,在每一處烙下屬于他印記,他的粗掌不時來回摩挲乳側,感受那肌膚吹彈可破的觸感。他繼續往下,含吮細緻的鎖骨。他的手往內移動,讓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她憶起方才他不顧力道、使勁揉掐的疼痛,白嫩的雙ru上還留有他的指印及咬痕。

“不……不要……傷……我……”适才的經歷讓她駭極了,再來一次她會受不了。

胤祥輕吻她胸前的紅印,低啞道:“別伯,我不會傷你。”雩娘羸弱的身子骨仍是抖個不停,可見方才她真是嚇壞了。

他還是以厚掌輕覆她挺俏的豐潤,她又瘦又嬌小,全身上下看不到長肉的地方,一隻小巧的嫩乳包覆在他手心裏卻剛好。手心裏的豐潤頂端突地傲立,敏感地感受到掌心若有似無的摩挲。他打開手心,微翹的珠圓懸著露滴,待人採擷。胤祥就嘴含住,輕輕吸吮,煞是磨人!

雩娘皓齒抿咬著朱唇,不敢發出聲音,小手緊抓著綾褥,生怕自己彈跳起來。她緊繃起小腹,更突顯出胸前尖翹的形狀,她不住地悶哼,不疼、不疼的,可胸口怎麼會那麼燒燙!當胤祥的唇移就另一隻渾圓時,她實在是禁受不住,輕喊出聲,胸口的熱意漫及小腹間,讓她更緊繃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忍耐的模樣有多撩人,全身肌膚透著水瑩晶亮,透明中帶著粉紅,漾著從沒人窺伺過的激情光澤。

胤祥的手滑下,在小腹間遊移,慢慢往下,探入褻褲內的私密。

她驚叫一聲,全身弓彈起來。那是連她……都沒……那樣摸過的地方!

“不……不可以……”她緊閉的雙眸倏地圓睜……

胤祥的唇回到她的唇上,輕輕點吻,想借此舒緩她的緊張。不時交雜著低喃,對她訴說有關男女歡愛極私密的地方。

她的眼又再度緊閉上,好羞人呐!那是她從沒聽過的——

雩娘更是緊抓著綾褥,將整個小臉蛋兒埋入其中,胤祥正好貼在她耳側,不斷低喃交歡情話。

“雩娘……”他柔聲喚她,伸手輕扳回她的臉,她仍微微抗拒。

“我要看著你。”胤祥在她耳畔低哄,舌尖含住她的耳垂,又引發她一陣抖顫。

她弓起身子,腳踝有韻律地擺動,漸漸而上,款動腰枝。胤祥不願加速動作,怕她禁不注怕傷了她。

他感受到她全身每一個纖細的律動,從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各有不同的丰姿色澤,伴著劇烈的申吟。

在陣陣波蕩中,雩娘嘶喊出聲。“藹—爺——”

胤祥輕吻她的額,低喚:“你是我的。”

身下的可人兒已失了意識。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9-3-28 00:24: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雩娘獨自待在書齋裏讀書,她歎了口氣,遲遲無法下筆做筆記。將筆再次蘸了墨,提筆而下,又歎了口氣。她那水嫩嫩的臉頰紅撲撲的,嬌柔中帶著嫵媚。

哎,真羞人,腦子裏盡想著今早的事!

十三爺抱著她坐在銅鏡前……

想起看見銅鏡中的自己激泛chun潮的模樣,不知羞地抓著十三爺的手,嘴裏還叫出那麼yinhui的聲音。真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給埋了!

雩娘頹然放下筆,側著臉依著手背趴在書案上,不禁又輕歎了口氣,此刻心底滿滿都是胤祥的身影。

從偷溜出門那天之後,除了像今天需值守京城之外,雩娘幾乎天天寸步不離胤祥,也是胤祥不許她離開半步。極強的獨佔欲!

她好想念他的懷抱,他連睡覺也抱著她,都習慣了呢!可今晚十三爺不在……她得一個人睡了。哎呀,怎麼又想到那種事?!

“你懂得反應了。”今早兩人坐在銅鏡前,胤祥從後環抱著癱軟在他懷裏的雩娘,在她耳畔低語。

“等我回來,我要你完完整整成為我的。”

什麼意思?雩娘趴在書案上思索著胤祥曾在房幃中對她說過一些她似懂非懂、關乎男女歡愛的話。她回憶那些細節,臉紅似煮熟的蝦。

“對喔,我還沒看過十三爺的身子……”雩娘細聲說著,心想都是自己寸縷未著……讓他的手……

“雩娘,你真不知羞!”她低罵自己,自語道:“我不可以再想了……我一定是在做夢,夢見自己被人疼……”她知道這和老爺待她的“好”是不一樣的!她多希望能永遠不要醒來,好讓她貪心地將現實埋在心底。可能嗎?

“你就是那個雷家的小丫環?”雩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絲毫沒察覺有人進了書齋,站在書案前看著她好一會兒了。

“啊?”她猛地坐起,愕然望著眼前面容冷峻的男子。

“我是胤祥的四哥。”胤瞧著雩娘尷尬不知所措的模樣,決定先告訴她身份,免得嚇到她。連他這種心冷、面冷的男人都對她心生呵護之意,更何況他那性情中人的十三弟?

雩娘急忙起來福身。“四爺吉祥。”

“嗯。”胤應了聲,趨身拿起書案旁的椅凳坐下。

“雩……雩娘先去為您奉茶。”雩娘低著頭,臉上有著不習于見生人的羞澀。

“不必了,我是來找你的,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咦?“我們”?雩娘仍低垂螓首,心裏好生疑惑。

“大皇子回京了,我帶你去見他。”

雩娘驀地抬起頭,夢終要醒來了。是啊!夢裏都是癡心妄想,現實才是她該去面對的,那是她來這裏的目的,不是嗎?為什麼總覺得一切都變了?

“十三爺說的?”雩娘顫聲問他。

胤卻沒正面回答。“這不是胤祥帶你回來的目的嗎?這倒是個好方法,免得胤祥娶了你家小姐,讓我大哥覺得是奪人之妻!”

他的話讓雩娘臉色倏然刷白。

“胤祥沒跟你說,皇上屬意將雷家小姐婚配于他嗎?”胤冷冷問道,神情一如往常高深莫測。

淚水直在眼眶裏打轉,雩娘連應答的話都說不出來。她應該替小姐高興的,十三爺人品極好,小姐一定會喜歡上他的。他對她這麼好,理當也會對小姐——為什麼想到這兒心口會隱隱抽疼?

“四爺——”雩娘趕忙抹去管不住的淚水。“我能不能等十三爺回來——”她好想見他,可得提醒他小姐的性子愛玩,若一時起意偷溜出門,可別生氣、可別怪她!她知道十三爺不愛——天啊,她設想的是小姐還是他?

“不成。”胤打斷她的話。“我已同大皇子說了,他可在等著,現下若不帶你過去,豈不是在誆他?”

胤上下打量著雩娘,心想這小妮子雖淚眼婆娑,沒有一般女子哭哭啼啼的模樣,反倒是更令人不自覺對她心生愛憐。可這節骨眼,他豈能心軟?

“難不成你不想去?若是,那就算了,我只好同我大哥說,沒這回事!”

“不,”雩娘急了。“去!雩娘當然要去!但能不能麻煩四爺,幫我和十三爺說聲……”說什麼呢?好多話想說啊!

“那就別耽擱了,走吧。”胤真是冷酷出了名,其實他大抵明白這小丫環想說些什麼,但他沒興趣、也無意做傳話人,反正,她心裏的那個人早晚會上門!

雍親王府

僕從匆匆進廳,神色慌張,趕不及福身便連忙說道:“爺,十三爺他——”

話還沒說完,胤祥已怒氣衝衝跨進大廳。

“四哥,把人還我!”

胤卻視若無睹他的怒氣,端坐太師椅上,好整以暇道:“什麼人?”

“我的女人!”他說得斬釘截鐵。

第一次聽胤祥說出如此露骨的話,讓胤不禁輕挑起眉,充滿興味。

“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胤挑明說了,卻換來胤祥一陣冷笑。

“為我好?兄弟這麼多年,四哥哪件事不是為我好?”話裏反諷意味十足。

“你今天真是要為一個小丫環跟四哥杠上,是不?你答應皇阿瑪的事,看你如何收拾!”胤陰沈著臉,也硬起了口氣。

胤祥聞言卻笑了,笑得極輕淡。“我是答應了皇阿瑪,可沒答應要連那雷家小姐腦袋裏想的事一併解決。四哥,我不信你會不知道,那雷家小姐打從我去的隔天,就跟人跑了!”

以他不凡的權勢,打聽區區一個雷家小姐的動向是輕而易舉。離開雷家當天,他就派人把她的情況弄得一清二楚。既然已非清白之身,哪夠格做他的福晉?皇阿瑪知道了自會打消原先的主意,他倒也落得輕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囚了那小丫環?她不知實情,不是嗎?”

“我自有打算!”

胤知道迷棋已破,直接切入道:“不過是個小丫環,借四哥一用。”

“誰都可以,就她不能!我知道四哥想試試看能不能用這招美人計拉攏大哥,好替太子站穩根基。”

“既然知道,為何不幫四哥!”

“從小胤祥有事,都是四哥為我出頭,只要您一句話,我必兩肋插刀,可就只有她,我答應不下!”

胤、胤祥兄弟情深,二十年來第一次針鋒相對。

“我說過,以咱們的身份,女人多的是,不差她一個!”胤眼如刀鋒,銳利地直盯著胤祥。

“就是因為這樣——”胤祥無奈地歎了口氣,仍是以堅定的口吻,道:“四哥,咱們是權傾天下的千歲爺,想得什麼、就拿什麼,可是,有些東西是獨一無二,你怎麼強奪也沒用。”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額娘愛皇阿瑪愛到成癡,最後竟選擇投湖自盡結束自己的痛苦,您和皇阿瑪見我年幼,對我是百般呵護照料,這是其他兄弟怎麼也得不到的;過年過節除我之外,兄弟們都有額娘探望、有饋賞,那卻是我永遠都得不到的。儘管您和皇阿瑪對我疼寵有加,可我心裏的傷一直存在,我眼睜睜看著額娘投湖,我一直不諒解,難道她一點也不眷戀她的兒嗎?”

“你恨嗎?”胤問道。

“你和皇阿瑪對我如此好,我恨不了。”胤祥心裏開始起疑,何以四哥轉了話題?但他仍是繼續說道:“你曾說我凡事少有認真,而太過深切易成癡狂,這也是四哥說的。可是,有些事一旦遇上了,不認真也不行、收不了那個心。”

“這就是你對那小丫環的感情?”

胤祥卻沒直接回應,只說:“我雖然不諒解額娘,但是我可以體諒她的癡狂。”

胤收起銳利的目光,略沉吟了會兒,道:“太遲了,我已經將她送到大哥那兒,人說不定已經被糟蹋了,你就死了心吧!”

“那也阻止不了我要她!”

胤站了起來。“胤祥,你——”

“我是認真的。”胤祥說著,卻察覺到一股蹊蹺味兒,那是他慣有的直覺。

“四哥,京城輪流值守是你排定的事吧?”胤祥突兀地問話,卻讓胤眼眶中閃出不尋常的幽光。

胤忽而淡笑。“值守一天,相隔一個時辰撤班。”

“她人在哪里?”胤祥恍然大悟。大皇子昨兒個和他值守同一夜,而且晚他一個時辰撤班,四哥明知帶走雩娘,他是非找上門不可。若是有意帶走雩娘讓大哥糟蹋,這時間上絕對是算錯了。四哥在玩什麼把戲?

胤沒推拒他的問題。“她被大哥安排在西郊別府的雲心樓裏。”

他還來得及帶走雩娘!

“四哥,你最近有捎信給皇阿瑪嗎?”胤祥突然丟出玄之又玄的話。

“皇阿瑪有事嗎?”胤反問他。

他早該知道四哥從不直接回應。

“四哥,我得走了。”就在胤祥轉身離去前,胤叫住他。

“胤祥,還是兄弟嗎?”他意指做出這種事,胤祥會重新看待兄弟關係嗎?

“當然。”胤祥並未回過身,背對胤輕笑道:“不就說‘是為了我好’嗎?”

胤也笑了,目送他離去。心想:我的目的單純多了,只是想看看你愛上一個人會有什麼神情而已!

一夜未成眠。她初嘗思念的滋味。

雩娘坐在床沿,心裏好後悔沒執意見十三爺一面。就一個晚上而已,她沒想到老爺、沒想到小姐,就——只想著他!

“小姐會得到幸福、十三爺也會得到幸福。”雩娘又在說服自己了,無法遏止的淚水卻悄然而落。

“我不能再想了,這樣太對不起老爺的養育之恩。”雩娘伸手拭去頰上的淚水,又忍不住想到:我這淚水究竟是因為對不起老爺、還是思念十三爺?

“好了、好了!夠了、夠了!”雩娘捧著自己的臉,猛地直搖頭。

這時,房門被推了開來。

進門的男子一身金黃蟒袍,教雩娘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她趕緊起來福身。

“大爺吉祥。”

“起來、起來。”他咧嘴一笑,那色欲薰心的模樣,讓人渾身不舒服。

“聽四弟說,你就是濟爾親王的女兒?”大皇子緩緩走向雩娘。

“不、不是,民女伍雩娘,是京城雷家的丫環。”

大皇子卻笑得更開心了。“跟我打啞謎?好,我就愛你這味兒。”

四弟明明和他說,濟爾親王的女兒來京省親,托他照應一下。人是四弟府裏的人帶到的,不可能有錯!而且,四弟既然沒明說,他就自個兒將“照應”加上自己的意思。會的,他一定會好好“照顧”這個清豔絕倫的可人兒。

“來,我抱一個。”大皇子直撲個空。

好在雩娘及時錯身,和他相隔一張小桌。

好可怕,這大皇子在做什麼啊?

“大爺,雩娘有事想和您說。”雩娘直覺得趕快和他“說道理”,不然不知道他下一個動作會是什麼?

“說,大爺我聽著。”這小美人想玩啊?好啊,他就陪她玩。

“我——我可以侍候大爺,可是,請大爺別再逼我家小姐下嫁。”雩娘鼓起最大的勇氣說出這些話,天啊!比想像中難好多呀!

大皇子只聽她前頭的話,至於後面——是哪家小姐被他逼啊?他一時之間想不出來。

“要侍候我的地方在這兒——”大皇子拍了拍床榻,笑道:“快過來侍候我啊!”

大皇子好噁心、真的好噁心!雩娘根本不敢靠近他。她一直默念另一個人的名字,因為她怕自己會撐不下。

“你不過來,我就自己去!”

“等等!”雩娘驚叫一聲。“大爺,您還沒答應雩娘,再也不逼小姐下嫁。”

大皇子哪知道她在說誰啊?只是虛應道:“好、好!我不逼小姐嫁,你快點過來侍候我更衣,咱們待會可忙呢!”真是說得露骨又噁心。

大皇子真的答應了?雩娘松了一口氣,她總算幫上小姐的忙了。只是,心好疼、好疼呀!

她緩緩走向他,在僅差一臂的距離時,整個人被大皇子往他身上拉,隨著他雙雙倒在床榻上。

“啊!”雩娘尖叫出聲,大皇子的蠻力讓她起了掙扎。

“不要!不要!”她使盡吃奶力氣,說什麼都不讓他侵犯。誰來救她、誰來救她啊?!

啪——衣袖被撕扯下一大塊,露出一截細如白藕的玉臂。雩娘哭喊著。“為什麼會這樣?!”她不要這樣侍候他!

倏地,壓在她身上的大皇子被人提了起來,在還沒意識到來者是何人時,拳頭已不住落下。

一拳、二拳、三拳……連大皇子昏了都還在打。

混帳!他竟晚了一步。大哥居然擅離職守,早了時辰撤班,讓他差點來不及——對了,他要救的人!

胤祥收了手,急急探向床榻。

“雩娘……”他抱起她,像捧著珍寶似的將她攬在胸前。

“十三爺……”

胤祥忽地想起了什麼,抓著她的肩膀直視著她。“你……有沒有受傷?”

雩娘搖頭,抬起被撕了一片布料的手臂,哽咽道:“就只有衣服破了。”

“我得趕快帶你離開這裏。”

他的話讓雩娘一怔,這怎麼成?“不行,十三爺,我不能走。”

“我大哥要做什麼,你知道嗎?”胤祥吼道。他一點顧忌也沒有,大皇子被打昏在地,外頭的侍衛、僕從也全都一個樣兒昏迷不醒!

雩娘面露難色,她大概知道吧!連她都懷疑自己能不能忍受?可是——

“可是當初您不是說——”

“現在已經不是當初了!”一切早就變了,從他帶走雩娘的那一刻就變了!

雩娘仍是固執己見。“不行,為了小姐我不能走,而且,十三爺您——”也快娶我家小姐了吧?要好好待小姐啊!但她實在說不出口。

“你這個滿腦袋雷家的愚忠丫環!”他氣極了。

忽地,胤祥從腰際拿出一塊方巾,捂住了雩娘的嘴。須臾間,雩娘已頹然倒在他懷裏。

“你是我的,你哪兒都不准去!”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9-3-28 00:24: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綺香羅帳內。

胤祥一手支著頭側臥,手裏把玩著一綹烏絲,眼神須臾不離臂彎裏的可人兒。胤祥親自為她更衣,仍在昏迷中的她一頭盈亮的秀髮披散,襯托精緻的五官如夢似幻、似仙如妖。

濃長的黑睫輕顫,雩娘緩緩睜眼,醒了過來。

“有沒有哪兒覺得不舒服?”胤祥擔憂地問道,生怕迷藥讓她不適。

這是哪兒?啊,她想起來了!

“十三爺?”她一抬眼,便對上胤祥的黑眸。她急急坐起,側身對著仍閒散地側臥在床的他說:“十三爺,快送我回大皇子哪兒去吧!”

胤祥挑起英眉,也跟著坐起身,一手支在床上兩腳交錯側坐,盯著雩娘十分不悅道:“做什麼急著回大皇子的懷抱?”

雩娘猛搖頭。“您……這才能讓您妥妥當當的娶我家小姐啊!”又想起來了,心口好疼呀!她下意識地撫著心窩,揪起眉來。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他眼裏、心裏全是雩娘,尚分不出多餘的心思解釋。他握住她另一隻的手腕為她把脈,以為她斂眉是因身子不適。

還好,是身子骨原本的毛病,體質還沒完全調理好。他根本沒想到她有“心脖!

“我沒事……”她吸了口氣,強打起精神說道:“請十三爺往後好好待我家小姐——”話到一半哽咽住了,淚水已在眼眶裏打轉。

哎!又來了,這是小姐的喜事,怎能哭呢?她好討厭自己!

胤祥這才發覺她在對他說些什麼,這也難怪,她什麼都不知道啊!他提醒自己得“慢慢說”,不過,他要先做件事——

胤祥猿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裏。這已成習慣了!

“為什麼在我大哥那兒不願跟我走?”胤祥很介意。

雩娘偎在他懷裏,貪心地想多汲些他身上的溫暖。

“四爺說,若大皇子喜歡我,自是不會為難您和小姐的婚事,所以、所以……”

“所以這是為了雷家小姐?還是為我?”

雩娘遲疑了會兒,輕道:“都有。”

他不愛這個答案,他不要和旁人分享。於是他再問:“你希望我娶雷家小姐嗎?”

十三爺怎麼問這種事啊?雩娘實在不解。“十三爺,雩娘是小姐的丫環,哪能回答這種事。”小姐的婚事她哪有資格說允或不允的。

“我就是要你回答。”胤祥堅持著。

嗯……好為難啊!小姐的幸福是最重要的,若能和十三爺締結連理,小姐一定會很幸福,因為十三爺他私下是很溫柔的,他會對小姐——天啊,她不要再想下去!

矛盾不已的念頭又纏結在一起,她好亂、好亂呀!

“回答我。”胤祥催索她的答案。

“嗯……四爺說,皇上會下旨——”

“我不要聽四爺說,我要聽你說。”胤祥刻意打斷了她的話。

雩娘抿咬著櫻唇,秋水明眸早已濕漉,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滴落。她騙不了自己的,因為只要依著自己的心,她就覺得好愧疚!

她忍著哽咽,緩緩道:“十三爺,我家老爺養育我十年,沒把我當成丫環看待,反倒是把我教養成大家閨秀。雩娘沒忘女子該守的禮教,可是我……我好不知羞,竟然喜歡像這樣讓您抱著……甚至……”雩娘愈說愈小聲,淚汪汪的臉頰燒起一片紅。那種裸裎的事,她不知如何啟齒。

“我希望小姐得到幸福,可是,只要想到您也會對小姐……那樣……我心口就好疼、好疼……我不敢想……那會讓我好難受!而且我已經覺得很對不起老爺的教養了……十三爺,求您……別叫雩娘說……”話到最後,她難過得語不成句。

胤祥覺得那也夠了,這小腦袋瓜裝了十年來雷家對她的恩情,教她如何能說不要就不要?至少,他也佔據在那裏頭,而且分量頗重!

“我並沒有要娶雷家小姐。”他說出實情,字字鏗鏘有力。

咦?輕如羽的身子微微一僵,悶在胤祥懷裏問說:“您不娶小姐了?”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離家了。你說皇上這會兒要下旨給誰啊?老的不在、小的又跑了。而且,大皇子能對誰逼婚?”他輕鬆說道。

雩娘猛抬起頭,趕忙抹去頰上斑斑的淚痕,顫聲問他:“小姐怎麼了?您說她離家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連串的問題讓胤祥臉色沉了下來,他不愛她腦子裏全是旁人。

“十三爺……”雩娘輕拉著他的衣服,亟待他的回應。

“我不愛你腦子裏全惦記著雷家。”胤祥沉聲說道。這時候的他,竟像一個吃醋的大男孩。

雩娘愣傻了,她從沒見過這等模樣的他。是出於直覺吧!她微微臉紅,垂著眼,細聲說道:“可是我心裏全是你啊!”

胤祥怔了下,待意會出她的話,才勾起滿足的嘴角,輕托起她的下巴,緩緩俯下——

“等等,您還沒說,小姐她……怎麼了……”雩娘幾乎不敢說出最後幾個字,因為胤祥的唇正摩挲她的。

“她好得很,就快嫁人了,嫁給她愛的男人。”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雩娘滿腹疑問。胤祥的舌卻趁虛而入——

“等等,您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還要她回來呢?小姐既然準備嫁人,大皇子逼婚無用,那她——不應該在這裏的。

胤祥順勢讓她躺下,舌尖輕畫她的唇形。他依在她的唇邊溺愛地說道:“因為我想要抱著你——”

他點吻著她的白皙如玉的臉龐。“因為我想要疼你——”

他的唇滑至她耳畔,附耳低語:“因為我想要愛你——”

“等等,您……”

“我不能等了。”他的唇封住她的話,汲光她僅存的意識。他要她完完全全只屬於他。

胤祥含著她的嘴,不停地吸吮著,手滑至胸前,隔著衣料輕揉渾圓的形狀,令雩娘不禁在他嘴裏喃喃申吟。

他解開她的衣襟,熟稔地退去層層衣料,連最底的肚兜布、褻褲一併扯去,白腴的嬌軀如初生嬰兒般裸露在他身下。

胤祥抬起頭看著她,從第一次見面便覺攝人心魂的水眸,如今深處似乎騷動著某種情愫,介於懵懂與情欲初開,待他深掘。

他含情脈脈,溫柔地為她掠開滑在胸前的幾綹發。“我要你成為我的,第一次會不好過,你別怕,我會好好愛你。”

話到嘴邊梗住了,雩娘半張著小嘴,只能信任地點點頭,因為他的手背正磨擦她的嫩乳,生澀如她,些微的刺激就能激起反應。

“叫我的名字——胤祥。”他埋在她頸間說道,不時以牙齒輕輕齧咬。

“不……不成……雩娘是丫環身份……不配……”他的唇漸次往下,在心口流連,讓雩娘幾乎是費盡所有的力氣才迸出這些話來。

“以後就不是了,我只許你叫我的名字。說,我要聽——”

雩娘察覺不出他話裏另含的意思,只想順從地依他。

“胤……祥……”她嬌喘吁吁,他的手下滑至小腹,在肚臍周圍細細的畫圈。他的唇亦往下,含住那顆挺立已久的蓓蕾,反復吸吮。

她整個意識旋轉了起來,心跳似雷嗚,渾身的血液翻騰,萌生出一種新的感官,她不自由主地挺起了身子,素手攀上他的肩。

“你知道該怎麼反應的。”胤祥在唇畔低語,引誘她做出女性本能的回應。

她像一株柔弱靜美的水仙,在他的身下全然開放。白裏泛透明的花苞,亟待窺伺從未觸及的激情世界。

她像清瑩的水,經他的觸碰而漾起水紋,震盪愈來愈大,和著起伏的嬌吟、急促的呼吸。他瘋狂的撫愛將她向上推動,愈攀愈高,終在嘶叫聲中到達頂端。

她再也沒有力氣發出聲音,渾身癱軟且虛弱。

胤祥立即褪去已是汗濕一片的衣衫,與她裸裎相依。

額際的汗水滴淌在她紅豔如火的臉頰上,胸前的汗珠濕潤了挺俏的粉紅色珠圓,掛在頸間隨身不離的王佩貼在她的心窩上。

胤祥抬起她的腳環在他腰上,挺起腰緩緩填入,僅不過進入的瞬間,他便忍不住低吼,她實在是太孝太緊了!

仍處於高chao的餘韻中的雩娘,因突來的撐開,也瞠大眼,全身僵直。那緩緩而入的壯碩,快把她撐裂了。她使不上力來推開他,只能緊咬著唇。

胤祥粗喘了口氣,兩臂撐在她身側,氣喘吁吁道:“放鬆,不然你會更不舒服。”

她噙著淚水,無措地搖頭,嘴裏嘗到鹹味,她將唇咬破了。

“天——”他嘶吼一聲。“不許你傷自己!”

他就嘴含住她的唇,舔舐她咬破的傷口。他知道自己將她撐到極致了,他用盡最大的自製力停了下來,抵著她的唇重喘不已。

“我必須烙在你的身體裏,讓你完完全全屬於我。”

汗水不斷地從他額際間淌落,雩娘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痛苦,但她知道他是心疼她才停頓下來的。

她鼓足勇氣,緊抓他肌肉賁張的手臂,呐呐道:“沒、沒關係,雩娘……是胤祥的……”

這既青澀又親昵的話語,讓胤祥再也按捺不住勃發的欲望。

“你不可以再傷自己,受不了就咬住我的肩頭。”

“嗯……”雩娘緊閉雙眼含糊回應,因他已開始再度挺進。

她由悶哼漸漸轉為啜泣,身子緊緊環住胤祥。感覺體內的碩大徐徐前進,疼痛也慢慢加劇。他又停下了來,稍稍後退,低咆一聲,一舉挺入深處——

“啊!唔……”她咬住胤祥的肩,盈盈淚水從眼角滑落。好疼、好疼呀!

他將頭埋在她臉側的綾褥裏,急促的心跳傳遞到她胸前,粗嗄的呼吸聲透露出他的隱忍,幽x裏的緊窒讓他動彈不得。

雩娘以為那痛入心骨的疼痛會加劇,惶惶然等待下一波的撕裂般的痛楚,但不知怎地,疼痛未如預期到來,反而慢慢退去,結合的體內卻漸漸漫起一股新的酸疼及酥麻感覺。

“胤祥……”

胤祥抬起頭,一臉擔憂地問她:“還很疼嗎?”

他的眼眶佈滿血絲,額際鬢角全是汗水和著發絲,雩娘抬起手輕輕碰觸他的臉頰,知道他也在忍受和她同樣的痛楚。她吸了吸鼻,輕語:“告訴我怎麼做……”

他咆哮一聲,覆上她的唇,還是不敢太急進。即便是初經人事,雩娘也明白他那飽含愛意的舉動,進退間極輕、極柔,全是心疼、呵護。

淚水又不受控制的淌下,一顆顆皆是晶瑩透澈的水珠。

他暫緩律動,抵著她的額輕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她就知道他會這麼問0我……我好愛你、好愛你……”她還在哭、還在不斷的傾吐……

他不斷吮吻她淚雨紛紛的臉龐,察覺她的手纏繞上他的頸項,才慢慢改變歡愛的速率。

他的威勢猛烈,掀起重重情潮,從四面八方襲向她初嘗雲雨的身子。她緊纏著胤祥,隨著滔天飛浪翻湧,相互沖激拍擊。

微小的申吟漸揚,chun潮呼嘯而來,一波接著一波。霎時,兩副身軀同時弓起僵直,她坦然承受鷙猛、澎湃激昂的熱流注入——

他烙進她的身體裏,而她烙印在他心上。

“胤祥……你這樣,我沒法兒專心臨帖。”握筆的手使不上力,雩娘柔聲嗔他。又是那個已然成癮的習慣,胤祥環抱著她,讓她坐在他腿上。

“我想要抱你。”他低語,手卻不安分地往她裙內探去。

“別……你答應我的……”雩娘無瑕的臉龐映上瑰色,想來就覺得好羞人!這是從兩人發生肌膚之親那天後,她第一次下床走動。

那一次到最後她竟然昏厥過去,醒來時的疼痛,讓她連起身都嫌困難,更遑論下地。迷迷糊糊之中,記得胤祥在她私密處抹藥、抱著她做藥寓喂她吃了一堆補品。然後又被他再次——哎,她事後都得昏上一整天才醒,而醒來時又是全身酸疼。

她個性柔順,凡事更是依著胤祥,可她真的不願沉溺在這種事情上,那會讓她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似的。當她今早醒來,鼓起勇氣對他說時,他的反應讓她好窩心——

“我讓你不舒服嗎?”他擔心地問。

“不、不會,我……我覺得……很好。”她往他懷裏偎去,臉紅撲撲的。“我知道你很疼我,所以,我想多瞭解你一點,只做這種事,我沒辦法……”好窘啊!她要怎麼說明白呢?

胤祥輕笑,直接化解她的窘態。“你想瞭解我什麼?”

雩娘知道他許可了,揚起嘴角,抬起頭對他燦笑道:“你平日最喜歡做些什麼事?”

她的話讓胤祥挑起惡意的眉毛,雩娘驀然明白他的暗示,嬌嗔道:“你——你知道我不是說那事兒的!”

胤祥將她抱躺在他身上,讓她的臉貼在他胸前。“我皇阿瑪極重視阿哥們的學業,我從六歲開始習讀諸子百家,十歲讀兵法習武,十幾年來,平日就做這些‘功課’。”

“女子不讀兵法,嗯,我四書五經一定沒讀得你透,嗯,那還有什麼呢?”雩娘自言自語起來。“啊!”雩娘興奮的揚起小臉蛋。“我記得看過你臨帖!”她總算想到一件足以匹配胤祥的事。

“我皇阿瑪極好書法,那也是每日的功課。”

“先生曾誇雩娘行書寫得不錯,我想——陪胤祥寫字。”她又依在他胸前,羞赧地說道。

“你可以和我切磋。”

“唔?”雩娘愣了下,以為是自己聽錯。女子怎能和男人平起而論?更何況她還是平民!

胤祥卻是認真的。“皇阿瑪送了我一帖馮摹本‘蘭亭敘’,那可是行書之最,我想看看你臨他的帖,也許我可以學學。”

他是說真的!雩娘急仰起頭,既高興於他的首肯、又感動於他的重視。她臉龐浮起紅霞,第一次主動地點吻他的下頷。

“謝謝你——”

但她卻沒想到臨這書法帖可不容易。運筆講求筆隨心走,可她一直分了心,字寫得差極了。

“胤祥,你抱著我,會讓我分心。”

“這樣藹—”他下頷抵在她肩上,戲劇化地歎了口氣。驀然,他伸出手,握住她。“我握著你的手,補上你分掉的那份心。”

雩娘不禁燒紅了臉。

“以後我們就這樣一起握筆臨帖,等老了再來看,一定很有趣。”

等老了?那是好久、好久以後的事,雩娘根本不敢奢想,她只是不敢提而已,萬一老爺回來了——

“等雷老回來,我會跟他要你。你是我的。”

被他握著的素手微微顫抖,她真的可以永遠待在胤祥身邊嗎?

他稍使力,握緊她的手,行雲流水般下筆。字裏行間有他的狂放、有她的娟秀,相映成趣。

“我三歲開始習字,額娘就是這樣握著我的手教我。她常對我說,皇阿瑪寫了一手好字,要我勤奮練習,讓皇阿瑪歡喜。那時我只想讓額娘開心,可額娘只惦記著皇阿瑪。連她走的時候,我就在她眼前,她還是只記著皇阿瑪……”他手停、她也停。

雩娘有點明白了,難怪他會有如此強烈的獨佔欲。

胤曾說胤祥凡事少認真,是因一旦認真就放不下啊!

“喂,怎麼就我自個兒在說話啊?我這樣念個不停,多像個娘兒們!”又是那種大男孩的口吻,讓她好心疼。

她放下筆,轉身面對他。“我說、我說——”雩娘早已淚眼婆娑。“我……我希望能待在胤祥身邊一輩子,用一輩子愛你、愛你……”

胤祥扳過她的身子,讓她跨坐在他腿上。他伸手輕拭她的淚,緩緩俯下含住她的唇。

“往後,這種時候我要你喚我‘小十三’。”

這種時候?什麼意思?待胤祥探入她衣襟時她才明白。天啊,她等會兒又要昏迷不醒了!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9-3-28 00:2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小姑娘,你字寫得真好。”

雩娘專注臨帖,沒察覺有人走進胤祥偶爾在此讀書的湖濱小亭,她這才抬起頭來,看見眼前一臉威嚴的男子,卻嘴角露笑地瞧著她。

“您……”雩娘擱下筆,見這男子一派尊貴,定也是高官顯貴,正打算起身福禮,卻被男子攔下。

“唉,你坐,讓我看看你的字好嗎?”

雩娘點頭應允。男子便逕自在書案旁坐下,拿起桌上的宣紙仔細觀模

男子因稱許而輕笑,那笑顏卻讓雩娘心頭一顫,好熟悉啊!

“我剛進京,順道來探望十三爺。”男子看出雩娘的疑慮,先道出他的目的,但不想說明身份,以免嚇著她,並不是人人都見得到皇帝的!

“您是胤——十三爺的……”雩娘顧及自己的身份,不好在外人面前直呼他的名諱。

“親戚,從北方來的。我姓艾,稱我聲老伯就行了。”

雩娘直覺眼前的男子雖生得一臉威儀,言談間卻讓人覺得好親切,令她一點也不怕生。

“老伯,十三爺他人在宮內值守,不在府裏,您要不到廳裏坐會兒,我去替您沏壺茶。”

“不麻煩了,我沒和十三爺說就自個兒來了,待會就走。”

“這……這怎麼好呢!您從大老遠的地方來——”雩娘覺得沒替胤祥善盡待客之道,很過意不去。

“沒關係,我只是來看看‘兒媳婦’,家裏還有事,我得趕回去。”

“這樣藹—那——要不我替您捎個話給十三爺?”

“你真是貼心。”他知道雩娘是體貼他從遠地來,不忍讓他白跑一趟。“你叫什麼名字?你的行書寫得真好,千姿百態,自成一韻。”

“我叫雩娘,老伯,您過獎了。若您看過十三爺的字,就不會這麼誇我了。”

“唉,你們是各有千秋。小十三的字渾厚有力,寫顏體極好,若論行書,就少了你那股秀逸之氣。”

雩娘搖首,執意認為胤祥的字在她之上。不過彈指間,她察覺到了——方才老伯叫胤祥什麼?!

“老伯,您……”雩娘怔住了,胤祥她曾說不許在人前喚他那個小名的。“請恕雩娘冒昧直說,十三爺不愛有人喚他……那個小名的。”

雩娘生怕老伯不知,惹了胤祥不高興。

皇上的臉色沒有不悅,反倒是詫異。“你也知道他的小名?”那是他額娘在世時對他的昵稱。除了他,十幾年來從沒聽其他人再喚過了。

雩娘頷首。“老伯您怎麼也知道?”

皇上笑了笑。“當然,我看著他長大的。”

雩娘眼神一亮,興奮說道:“真的?他小時候是什麼模樣?”話才一出,雩娘便急忙捂住嘴。糟了,一時興奮過頭,失了身份。她小丫環一個,竟向人探問皇子的事。

她的心思極易看穿,皇上反倒過來安慰她。“沒關係,我不會和旁人說的。你真想聽聽十三爺小時候的事嗎?”

雩娘一雙美眸熒熒生亮,直點頭。

“我跟你說,小十三小的時候藹—”皇上的“兒子經”一開口,沒有數個時辰是不會甘休。雩娘一點也不以為意,她從小就聽慣了,老爺也愛這麼談著小姐的,而她永遠是“最佳聽眾”。

等到皇上收口時,太陽也快下山了。

“唷,我聊這麼久啦!”看看天色,的確不早了。“我得走了。”他說。

“小雩娘,你這字送我好不?”

“老伯您不嫌棄,當然好。”

皇上仔細收起宣紙,然後從脖子上取下一塊十幾年來從不離身的玉佩,遞給雩娘。

“來,收下。”

雩娘看到如此貴重的東西,猛搖頭。她怎能收呢?可是,她忽而覺得這玉佩好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收下吧,不然我怎好帶走你的字。”

“老伯,真的不成……”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另一層顧慮,胤祥要是知道她戴著別人的東西,會不高興的。

“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這樣讓我喜歡的字呀,可是你不收我就不能拿。來,收下——”皇上直接塞到她手上。“胤祥要是看到了,就說是我給的,告訴他這玉佩我戴了十幾年都不離身。”

“嗯。”雩娘似懂非懂,只好勉為其難收下。

是夜。

羅帳內亟待纏綿的情欲燎燒。

胤祥急著解開她的衣裙。“我好想你。”他低訴道。

“嗯……”雩娘星眸微合,無限嬌媚地躺在他身下,她已化在他燃起的情火之中。

他解開肚兜,驚見她白腴胸前的那一隻玉佩!

“你!”胤祥震驚到啞然了。

雩娘也被他的驚呼嚇到,急睜開眼,看見他瞠目瞪著她胸前。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他回過神來,拿起她胸前王佩的手竟在顫抖。

“這……這是艾老伯給我的。”雩娘真的被胤祥緊張的神情嚇到了。

“艾老伯?”除了皇阿瑪,不可能有別人擁有這只王佩!

“嗯,他說是你的親戚,從北方來,今早順道來看看你……可是你不在。”雩娘專在看著胤祥的神情,怕他因此不悅。她知道他不會對她動怒,他是悶在心裏——很莫名的。

“繼續說。”他柔聲道。

“艾老伯看到我臨的書法帖,執意要用這個玉佩和我換字。”

“他姓艾?”“愛”新覺羅?他的姓氏。皇阿瑪不是明兒個才回來嗎?真是他?!

“嗯。他還說,如果你看到他這只玉佩,要我告訴你,他戴在身上十幾年從不離身。”

雩娘的話讓胤祥的身體震了下。

“胤祥……”雩娘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胤祥伸手從衣裏掏出一直掛在他胸前的玉佩。

“你也有一個?”難怪她一見這玉佩就覺得好眼熟!

“是不一樣的。我的玉佩上頭雕了鳳來儀,你的刻了凰翱翔。這是我額娘十五歲受幸時,皇阿瑪送她的。是一對兒……”胤祥激動到說不下話,將額抵在雩娘的粉肩上。

他到今天才明白,額娘真的好傻,皇阿瑪一直將她放在心上啊!情是何物、情是何物……

雩娘緊緊抱著他,胸前兩隻玉佩相貼為一,她明白他的心事——

磁碗的破碎聲驚醒了雩娘。她又昏了,昏多久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想起身時,羅帳外的細語聲,讓她又退回被窩裏。她憶起自己一身赤裸,被人瞧見了好羞呢!雖然已經被小荷偷笑過好幾次了。還好布幔是放下的,從外頭看不到她。

“手腳輕點,別吵到雩娘。”這是小荷的聲音,她刻意壓低嗓子。

雩娘細聽羅帳外的動靜,猜想她們大概是來為她備梳洗水的,而那磁碗八成是胤祥要她們熬煮的補品吧!希望她別覺得愧疚。

“小荷,怎麼辦?我把爺交待侍候雩娘的東西打破了!”她是另一名侍女小菊,聽得出她很緊張。

“沒關係,趕快收拾、收拾,再煮一份就好了,雩娘不會怪你的。”

雩娘輕揚嘴角,她說得沒錯!

“你動作快點,要是雩娘醒來看見我們在這兒,她會不好意思的。嘻——”

哎,小荷又在偷笑她了!

“小荷,我聽說爺下個月十五要成親,是真的嗎?”小菊低聲問道。

雩娘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下,她在說什麼?

“是啊,咱們往後就多個福晉要侍候了。”

“是誰有這麼好的福氣做咱們十三爺的福晉啊?”小菊難掩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聽說是親王的女兒。你好了沒?咱們快點出去吧!”小荷催促著她。

“好了、好了,收拾乾淨了。”

兩名小侍女一同躡手躡腳地退出房裏,留下兀自怔望錦繡布幔出神的雩娘。

暢春園

皇上抽起書畫架上的一簾卷軸,擺放在書案前。

“胤祥,你來看看,這是朕最近求來的字帖,還特地找人裱褙,是臨摹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寫得好秀媚、棒極了。”

坐在一旁的胤祥傾身一看,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皇阿瑪求這字帖所費不貲吧?”

皇上微微一笑。“好說。”

“這字帖哪值一隻價值連城的鳳凰王佩啊?”胤祥故意挖苦道。

“嘖,寫這帖子的人可是無價!”皇上回應的技巧更高一籌。“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讓人一瞧就不自覺地想心疼她。挺靈秀的,說起話來又貼心。就是太瘦了,可得多替她補補身子。”

“我已經很努力了,是她的底子太差啦!”胤祥抿著笑,滿臉溫柔。“謝謝皇阿瑪。”胤祥突然飛來一句話,卻是一語抵萬言。

皇上懂他的意思,應了聲嗯。

“婚事備得如何了?”

“嗯,都差不多了。”只差雩娘還不知道自個兒就快做他的福晉而已。

“姻緣事真是難說,原本盼你娶雷老的女兒的,怎知會出了岔子!也好,你心甘情願,總比朕硬逼來得好。”

“也許是註定的。原以為決定性的一子是正中下懷,下手後才知入了險境,而在逢凶化吉後,竟出乎意料的反敗為勝,是註定非走這一棋不可的。”

胤祥的虛實棋語,也只有皇上才聽得懂。一開始的那一盤棋,他走下的那一顆子——

皇上揚起笑意。“你真是教我急死了,朕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居然一天捎來一封信,朕人在熱河,心卻被你們留在京城裏。”

“可捎信的又不只我一個!”胤祥咕噥說道。

皇上詫異萬分地盯著胤祥,面露微笑,不中斷點指著他。“你這小子——”

話才剛說,就被外頭的傳應中斷了。“啟稟皇上,大阿哥遞牌子求見。”

皇上的眼睛極快地閃了下,似乎是意料中的事。胤祥大抵也知道大哥所為何來,已做好了準備。

“傳他進來。”

“喳!”

這時,胤祥起身退到一旁。只要有其他兄弟在場,胤祥必恪守君臣之間的禮節。

同大皇子入廳的是四皇子胤。兩人一同拍了馬蹄袖,叩首請安。

“兒臣胤、胤,恭請皇阿瑪聖安。”

“起來。”

“謝皇阿瑪。”兩人起身,大皇子刻意站在胤祥對側,頗有對立之意!胤是聰明人,也和大皇子站同一邊。

“啥?”

“胤請皇阿瑪主持公道。十三弟年輕氣盛,自恃學了幾年醫,竟欺到兄弟頭上。”

“說清楚怎麼回事?”皇上沉聲道。

“十三弟日前擅闖我府邸,劫了我的客人。”

“真有此事?”皇上目迸精光,炯炯有神。

“皇阿瑪,我無憑無據不會污蔑自己的兄弟。十三弟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用‘七彩香’迷昏我府裏的人。”

七彩香無色、無味,迷性強卻對人無害,只消對症解毒,中迷香者便無大礙,七彩香通常是重傷患者在診治時做為麻痹之用。胤祥錯就錯在一時心急,用了七彩香,而這迷香是他師父醫聖從百草中提煉出來,胤祥是惟一會使用的人,因為醫聖並未收其他皇子為徒。

“胤祥,胤說的可是事實?”皇上面容嚴肅問道。

“大哥說的是事實,可是胤祥是為了救人才出此下策。”

“救人?你救誰啊?”大皇子自覺占了上風,竟在皇上面前放肆起來,一派大哥要教訓弟弟的模樣。

“救我未過門的福晉。”

“你在胡說什麼?”大皇子扯開了嗓子。

“胤,你冷靜一點。”皇上開口制止了大皇子的咆哮。

“我未過門的福晉就是濟爾親王的女兒。”胤祥冷冷說道,這是皇上于大皇子回京後,在熱河下的旨。

大皇子一聽,臉色倏地慘白。怎麼會這麼巧?

“她遠從蒙古而來,因未過門,不便待在我府裏,我只好麻煩四嫂嫂代為照顧。那天我去見四哥,四哥說因為皇阿瑪和幾個兄弟都到熱河,京城的事他忙不過來,府裏都是四嫂嫂在打理,生怕招待不周,所以只好拜託剛從熱河回來的大哥,想他府裏妻妾多,也好有人照應。可四哥說,不知怎地,大哥卻沒將她安置在府裏,反倒是把她帶去西郊別府。皇阿瑪您說,我怎能放下心?”

胤祥語畢,用眼角瞟了瞟胤,生怕四哥拆了他杜撰的臺詞。胤仍是沈默不語。

“胤,這是真的嗎?”

“我——我——”大皇子一時啞然,急使眼色向胤求助。

胤知道該他上場了。“皇阿瑪,是我求大哥幫忙的。大哥一聽是兄弟需要幫忙,便二話不說允諾了。”

胤這忙有幫和沒幫都一樣!

反倒是胤祥繼續說道:“兒臣是用了迷香,那是怕和大哥的人起衝突。而且,大哥在京城看了不少宅子,兒臣找了又找,加上一時心急,才顧不了那麼多。”

“胤祥你——”大皇子狠狠瞪著他,說不出他還傷了他的事。

“大哥,濟爾親王的女兒可是十三弟‘惟一’納的福晉,我理當護著她,若您念在兄弟一場,更不應動了其他的腦筋。”胤祥話中分明別有用意。

“胤祥,你這是什麼意思?”大皇子滿臉通紅,氣得咬牙切齒。

“為了我那未過門福晉的清白,我不能說,但大家心知肚明。”

“胤!”皇上哂然喝道,隱隱含著怒火。

皇子皆知皇上的脾氣,大皇子腳一蹬,跪倒在地。“皇阿瑪……”

皇上逼視著大皇子,靜靜道:“若不心虛,何需下跪?”

“兒臣有錯,理當下跪求懲。”皇子也知皇上賞罰分明,更忌人知錯不認。“兒臣真的不知濟爾親王的女兒是十三弟未過門的福晉。就像十三弟所說的,兄弟一場,兄弟妻,豈可戲?”大皇子真是嚇壞了,語帶哽咽,直覺自己八成是死定了。

“皇阿瑪,我想大哥是真的不知道,兒臣請托他時,也沒和他說清楚。”這個人情胤是賣定了。

“你可真會幫腔!”皇上怒斥他,再轉而繼續對大皇子訓斥。“就算你真的不知情,可你也太過沉溺女色,那是會腐蝕男兒志氣的,古來有訓,你的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皇阿瑪訓示,兒臣謹記在心。”大皇子泣然叩首。

皇上深歎了口氣。“好在這是家務事,廳房裏辦辦就成;將來你們都是輔君之臣,難道要為這種事兄弟拆牆麼?胤!這事是你惹起的。”

“兒臣甘願受罰。”大皇子誠惶誠恐道。

“好在你有自知之明。我罰你閉門思過一個月,抄謄大學、中庸百遍,別再讓我知道你又想納側室。胤祥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謝皇阿瑪教導。”大皇子感激涕零。胤順勢將他扶了起來,一起叩首退下。胤臨走前,嚴峻的臉龐竟別有用意地朝胤祥一笑。

那笑容,也只有他們倆兄弟才知悉。

待人走了,皇上這會兒是真的搖頭歎息。“教訓兒子竟要這麼大費周章。”

胤祥在一旁卻笑道:“這就是皇阿瑪極具智慧之處啊!只不過,做什麼利用了我的婚事來教訓人呀?我差點就著了你和四哥的道了。”

皇上一聽,露齒笑說:“說來聽聽,你是怎麼發現的?”

“皇阿瑪,是您在回信時露了餡兒的。”

“真的?快告訴朕是在哪個地方?”

這個秘密,只屬於他們父子倆。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9-3-28 00:24: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雩娘又迷路了。

同樣的路已經走了好幾回,但這次她不敢隨便問人,那回遇到賤公子哥兒的經驗太駭人了!

也罷,就讓她漫無目的地走下去好了,她不知道自己該走到哪兒,心裏想的都是今早聽到的事,知道胤祥即將成親的消息,讓她好難受啊!她早該明白的,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

可是,為什麼胤祥不和她說呢?

還說要跟老爺要我……是要她去侍候福晉吧?!女人遇這事兒心眼特別細,雩娘愈想愈遠,不由得淚如雨下。

是不是好歹也跟胤祥做個最後的告別?她要回雷家、她要回去陪著小姐、陪著老爺。天啊!可心裏還是好想胤祥呐!

還是回到胤祥身邊吧!她答應過要陪伴他一輩子的,縱使他成親了,愛他的心卻無法因此變卦呀!

雩娘就這樣在心底反反復複著,一個人在大街上來來回回地走著。

“不哭、不能哭,以後胤祥不會再安慰你了,要自己學著不哭!”雩娘自言自語,一手抹去臉頰上紛紛的淚水。

心傷的淚水不止,雩娘氣得罵起自己:“你就是這麼愛哭才讓人討厭!”

“姑娘——”她被人從後面一把抓住手臂,嚇得她驚跳了下。

“對不起,嚇著你了,我叫了好幾聲你都沒回應。”抓住雩娘的人,是名看來不過和她差不多歲數的——少年?少年有著一張五官分明、極精緻的臉,若不是喉結明顯,膚色略深,真是會讓人誤以為是姑娘家。

“放開我!”雩娘急著掙脫他的鉗制,她怕又遇到了和上次偷溜出來時同樣的事。

少年鬆開她,正好看清雩娘淚汪汪的臉龐,慌忙說道:“喂,你在哭呀?別哭、別哭喔,我……最怕有人哭了……”說到最後,他竟也哽咽起來。

哎,誰叫他博敏是出了名的軟心腸,八個兄弟中,就他這個老么最沒男子氣概!他不是愛哭,而且見不得人哭;身旁有人難過,他永遠是哭得最大聲的那一個。

雩娘第一次見到男人淚眼婆娑的模樣,驚詫到淚水竟自動止住了。

“你不哭啦!那就好、那就好!”博敏拍了拍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這姑娘要是再淚流不止,他鐵定要陪在一旁號啕的。

博敏就是濟爾親王的第八個兒子,這次是奉阿瑪和眾兄弟之命,先行進京訪妹兼探路的。

“我跟你問個路好麼?”他第一次進京,京城的路又大又寬,難怪他會迷路。這邏輯很怪!

“你知不知胤祥貝子府往哪兒走?”

怎麼那麼巧?0你要去找人嗎?”雩娘問他。

博敏毫無心機坦白回答:“是啊,我要去看看我義妹。”

咦?是誰啊?“你義妹住十三爺府裏?”

“唉,瞧你的口氣,好像跟胤祥貝子府挺熟的。”博敏的個性本來就容易和人熱絡,才沒幾句話就想開始聊聊對方的背景。

雩娘不想多說,因為一開口,就會讓她想到胤祥,還有那件讓她好難過的事。

“我知道在哪兒。”雩娘方向感極差,卻能記得十三爺府怎麼走回去。

“你就往前一直走、一直走,然後——”

“等等!”博敏打斷了她的話。“你帶我去好不?我記不得方向的。”

雩娘聞言先是一怔,然後不禁輕笑出聲,這人怎麼也和她一樣!

博敏瞧著她的笑顏出神了,沒發覺他一眼就能認出的皇家車輿就停在不遠處。

“真是有人哭也好看、笑也好看呐!”博敏情不自禁發出讚歎之詞。

“聽說我義妹美若天仙,我敢說她要是見著你,大概會自卑到恨不得趕快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博敏孩子氣重,說起話來也挺溜的。

雩娘真是被他逗笑了,加上兩人的歲數差不了多少,博敏又天生具有群眾緣,讓怕生的雩娘難得主動和陌生人交談。

“哪有人‘聽說’自己妹妹的事啊?”

“就說是‘義妹’!是我阿瑪剛認的女兒,下個月就要嫁人了。”只不過,這女兒他阿瑪還沒見過就是了。再過幾天,家裏的人應該全到京城了吧?

雩娘這廂卻在想,十三爺府裏有要出嫁的人嗎?她好生疑惑,這些日子都住在那兒,怎麼沒聽說有人要從府裏嫁出去的?

“你義妹叫什麼名字啊?”

“嘿嘿,我漢字沒識幾個,記不得怎麼念那個字啦,只知道她的名字好像是和水有關吧,她是——”博敏頓時噤了口,怎好告訴旁人義妹原是人家的丫環?

不好、不好,他好不容易有個妹妹可以跟他玩,讓他再也不必和那些臭氣沖天的哥哥們成天混在一起,多好啊!他發誓,一定要好好疼這個妹妹!剛才說她不美是假的!

“你現在就帶我過去,那我也正好可以帶你進府裏逛逛。”博敏還是沒察覺往他們駛來的車輿。就在他準備拉起雩娘的手時,車輿正好停在他們身旁。

“博敏,放開你的手。”車裏的人怒喝道。

這回換博敏嚇得驚跳了下,雩娘倒還好,因為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是十三哥嗎?”博敏試探性地問道。

胤祥根本不打算理他。“雩娘,上車。”車夫一聽胤祥如此吩咐,便自行跳下,準備扶雩娘上車。

博敏這才察覺——“你……你認得十三哥?”

雩娘僅是輕點下頭,順從地讓車夫攙上車,說時遲、那時快,車簾內伸出一隻手將雩娘猛拉了進去。

“走。”

車夫聞言,低喝一聲,加速驅車疾行。

博敏仍然呆立在原地。發生了什麼事嗎?啊!他想起來了,這下誰要帶他到胤祥貝子府啊?

“喂——等等我呀!”他在後頭瘋狂追趕。

車外馬蹄達達,車內出奇的沈默。

胤祥緊抱著她,讓她悶得快透不過氣。

“胤祥……我……好難受……”

他略鬆開手,咬牙說道:“當我看到你一個人走在街上,我心裏更是難受。你又想離開了?”

雩娘點了下頭,又趕忙搖頭。一想到那件讓她難過不已的事,淚水又決堤。“我知道……你快成親了,我好難過……待在府裏我會受不了,可是一離開,才又發覺自己根本走不了,心裏一直掛念著你。”

她知道了!原來是為了這事!胤祥心上懸著的那顆石頭這才放了下來。

“我是快成親了,要娶濟爾親王的義女。”

親耳聽到胤祥說出來,心口真是疼得讓人受不了。

“那你還留我做什麼?”雩娘難過到顧不得身份,難得硬起了口氣。心想,該不會真要她侍候他的福晉吧?

“我不留你,到時候要我娶誰啊?”

他在說些什麼啊?雩娘真是被搞糊塗了。

“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要娶濟爾親王的義女,就是你。”

雩娘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蛋,眼神嗔怨,這是什麼玩笑話啊?

“胤祥,別開我玩笑了,我是真的、真的很難過。心口好疼……”

他捧著她的淚頰,輕吻了下她的額,才緩緩道:“我只要你、只娶你,沒有旁人。我為了替你設旗籍,幾乎動員了我外婆家所有的勢力。我找到濟爾親王,他是我額娘的表親,膝下有兒無女,他一聽到這事,便即刻答應認一個女兒。而那個人就是你。”

“你怎麼不早說?害我……害我好難過、好難過!想待在你身邊,又怕你不要我了。”

“是濟爾親王要我晚點再說,他希望見到你時,親自對你說、他要親自認你做為義女。你剛才見到你的兄弟了,所以我想他們,不,應該說是你們一家大概也快到京城了。”

“我的兄弟?”是誰啊?“啊?是……是方才和我說話的少年?”真糟糕,方才一心想著胤祥要成親的事,竟然忘了問他的名字。

胤祥微頷首。“他叫做博敏,是濟爾親王第八個兒子,也是你的八哥。”

“糟了!”雩娘忽然想起——

“怎麼啦?”

“他和我一樣沒方向感,一直找不到你的宅第。你快踅回去找他,不然——”

胤祥驀然低頭封住她的唇。“別想他了,誰叫他剛才想碰你。我要你只能想我、愛我——”

這是她很熟悉、似大男孩般的口氣。

她回吻他,想平息他的不安。她抵在他嘴邊笑說:“我……你知道我心裏只有你的,我會一直吻你,吻到你……舒服為止。”最後幾個字,雩娘對著他吹氣說。“若是你心裏舒坦了,告訴我一聲,我再去接我的哥哥。”

“嗯。”胤祥讓她更貼近自己,更盡情放肆地扣著她的唇舌。
一路好走,寶珠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00:3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