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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駱湘 -【柔情作家不好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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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1 19:44:00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晤——”呻吟著醒來,覃暖彤一時只覺得天旋地轉,昏沉得提不起勁來。
睜開眼,她就被四周豪華的裝潢及擺飾給嚇了一跳。
這裏是哪裏?
猛然記起自己被迷昏的事,這兒該不會是綁匪的巢穴吧?不過還好衣服仍舊好端端穿在身上,應該沒發生什麼慘事。
然而才推開門,覃暖彤馬上發現自己錯了。
只見兩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有禮地送上一套換洗衣服,並恭敬地請她梳洗完畢後到起居室去,說明他們的夫人和少主想見見她。
正欲開口詢問言醉芙的去向,一陣尖叫立刻解答了她的疑問。
能尖叫表示沒事,覃暖彤沒有激動地立刻衝去解救同伴,反而旋身進了同樣豪華的浴室,將自己整理幹凈。
簡單地梳洗完後,她拐了個彎往方才傳出尖叫的房間走去,沿途的幾名黑衣人士並未出手阻攔,連續未斷的尖聲嘶吼顯示房內女聲情緒激動。
“言小姐,你也叫得太驚天動地了吧?”一開門,迎面就是一個枕頭飛來。
這是什麼狀況?只見穿著抽繩短褲的男子愉快地坐在沙發上喝酒,而在床上衣服完好無缺,看來精神不錯的言醉芙正揪著被單與他對峙。
“他他他……”一早醒來躺在我身邊。言醉芙氣到連話都講不清。
“建議你先去梳洗,不然他可能真的會撲上去。”覃暖彤冷靜地指揮激動的女主角先行離開現場。
聞言,言醉芙立刻奪門而出。
“真驚訝你竟然沒對她下手。”該說他定力太好,還是白癡到不懂得把握機會佔人便宜。覃曖彤與索倫對視,想從他的眼神讀出答案。
“只是時間早晚而己。”索倫起身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我先到前面等你們,慢慢來就可以,反正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也走不出這裏一步。”
“很粗魯的邀請方式。”
“我們向來都是如此,若有不周的地方請多見諒。”將衣服套上,他不打算在房裏待太久。“事後也請容許我們為這些粗魯行為致歉。”
“你們所謂的事後是多久?”雙手環胸,她追問。
“若你們肯配合,最快是一星期後。”
覃暖彤感到無奈,看來她們的花都假期果真到此為止了。
“可以請人把我們的行李拿來嗎?”
“行李已經幫你們裝箱,下午一點的飛機飛往羅馬。”雖然十之八九可以確定是自己的表妹,但在未真正確定前,索倫仍以黑手黨少主的語氣交談。
覃曖彤無言,看來到起居室會見頭頭才是當下最要緊之事。
她也想早些瞭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豪華專機上,聽見自己手機鈴聲響起,覃暖彤順手接通。
“喂?啊!是月榛呀!”
電話那頭不滿女友一下機就打電話找人,留他一個人在旁邊與行李培養感情,雷傑不悅的哼了一聲。
“麻煩你管管你家那頭狼,叫他別在你身邊直噴氣,這樣很沒禮貌。”
“我剛在戴高樂機場下飛機,你人在哪裏?”
電話那邊有些雜音,像是有人被踹了一腳的悶哼抗議。
“我……剛剛上了飛機,有些不巧是在奧利機場。”抬頭一看,奉命守在她身邊的護衛注意到她的談話內容,已經要他們少主過來處理。“飛哪?他們說是要去羅馬耶!醉芙現在也在飛機上。”
“他們?哪個他們?你有什麼事要去羅馬?”
“有人請我去羅馬坐坐,剛剛稍微聊了一下,好像是我媽那邊的親戚找到我了,說是要帶我去見我舅舅,不過話說回來,他們請人的方式真的很”黑“,多虧他們,我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哥羅芳的威力。”
“你舅舅?等等……該不會是……”
機艙服務人員告知飛機即將起飛,請覃曖彤先行將手機關機。
“月榛,飛機要起飛了,我必須斷線了,等到了羅馬我再打給你……不會不會,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就這樣,掰。”
“喂喂!等等,我還沒問……喂,別掛!”
不理會電話那頭的急切呼喊,她掛掉電話,覃暖彤發現稍早才相認的表哥正盯著她。
“一個朋友打來的,沒聊到什麼敏感問題。”
望著滿機的黑衣人士,覃曖彤實在不知道該哭還笑。
她的舅舅是黑手黨首領,外祖父是前首領,表哥是下一任首領。哪她呢?回去需不需要請雷傑教她拿槍打螞蟻?
“你有通訊自由,我沒打算知道你們說了些什麼。”
“那你一直盯著我幹麼?”在明白他沒有敵意,而且一早就被舅媽抱著哭到快斷氣後,此刻覃暖彤沒有稍早那般不安。“想追女人自己去找你媽,是她把醉芙霸著不放,說我對紅毛豬也沒什麼有好感,但自己人總是要禮讓一下。”
索倫沉默了近一分鐘,猛地跳起向前飛奔而去。
“媽的!這資料誰查的?什麼溫柔有禮、謙恭和順?通通都是假的!”
封皓雲盯著剛才由飯店侍者送來的紙條,他可以確定上面是噯彤的字跡。
撥了電話到她房裏,怎知響了半天沒回應,他疑惑地打到櫃臺詢問,櫃臺人員竟回答他713號房上午九點多就已退房。
白紙上,秀麗而不失勁道的字,鋪成一組只有當事人可以意會的密碼。
為誰而思念
詩人煮咖啡的香氣化作羽翮
為誰而歇
為誰而哭泣
詩人的筆撐不起無邊寂寞奪眶而出
為誰而遠行
為誰之接近
詩人獻上缺角的靈魂章胳即
為誰之將離
詩人究竟為誰而投筆
添嬌了稿紙輕笑
而誰終究傾心
稿紙最下方特別注明,她臨時有事必須到羅馬一趟,若他在巴黎待夠了,就請他先回臺灣,她可能要半個月後才能回去。
封皓雲低聲笑了。
誰終究傾心?而誰又要遠行?
答案是他們同樣傾心,同樣願意為愛遠行。
這不是封道別信,而是邀請函——邀請他到羅馬,再次向緣分挑戰。
盯著斷線的手機發楞半晌,卓月榛將雷傑一把扯過來質問,“你說,義大利那堆烏漆麻黑的黑手黨,就是小彤的親戚對不對?”
“他們終於找到她啦?”還不錯嘛!比他估計的快上許多。
“今早小彤就被帶走了,說是要去羅馬。”卓月榛不了懈黑手黨,對這個老字號招牌也沒什麼想法,她只擔心好友的人身安全。
“對方要先帶她去見舅舅。”即使再不瞭解,也知道黑手黨的勢力範圍在南義大利,怎麼這下卻跑到中部去?
看出她的疑惑,雷傑回答,“覃小姐的舅舅門諾夫,薩普奧•基曼是黑手黨現任教父。覃小姐的母親在基曼家族中是庶出,不過因為是唯二個女兒,所以很得異母哥哥的寵愛,現在門諾夫會出現在羅馬,可能是去處理一些臺面下的政商關係。”
“我們要不要也跟去羅馬看戲?”卓月榛相信,憑雷傑和黑手黨的密切關係,自己可以順便參觀這個名聲響亮的黑社會組織。
“先別急,既然都到了巴黎,不妨先休息一下,晚一些我們再直接到西西裏找覃小姐,反正現在去羅馬也沒什麼看頭。”
“不錯,你越來越有當惡人的架式了。”
“我好像從來就沒當過好人吧?”
在羅馬一下飛機,覃暖彤與言醉芙就被眼前的陣仗嚇呆了。
紅毯由下機梯道向前鋪了約十公尺左右,兩邊站滿穿黑衣、戴墨鏡的“兄弟”,紅毯盡頭還停了一輛烏黑發亮的加長型六輪凱迪拉克。
“天啊!我以前一直以為這種場面只能在電影或小說中看到,沒想到真給我遇上了。”言醉芙驚訝地張大嘴巴,呆站在走道上。
“這裏是黑手黨的地盤,用這陣仗恭迎他們的首領夫人和少主是應該的。”覃曖彤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只是那些兄弟對她的注目有點令她無法消受。
“他們這樣是要我們不過海關直接入境嗎?”這樣不就成了偷渡客?
“他們自會處理,你不必擔心。”
“別拉我,再讓我陶醉一下。哇塞!是加長型凱迪拉克耶!”
覃暖彤對言醉芙的言談感到好笑又無奈的搖搖頭,半推半拉地拉著她陪舅媽下飛機,隨後被人恭敬地迎入禮車中。
看著車子緩緩駛離強皮諾國際機場,轉入羅馬市區,覃暖彤發覺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踏入了一個無法想像的的世界。
五歲前的豪宅、賓士、僕傭都不算什麼,現在的她才真正瞭解到有錢有權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坐在她對面的首領夫人柔聲詢問有些恍神的外孫女。
“只是不敢想像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光臨羅馬。”
“那你可能還不知道光臨羅馬的第一件事是什麼。”索倫拉開車座內的小折疊桌,隨即自附設櫥櫃中取出玻璃杯與一瓶浸在冰桶中的梅利尼康紅酒。
剛開始有些不解的覃暖彤和言醉芙,很快地便明白索倫的意思,跟著同車的兩位在地人悠閒地舉杯,細細品嘗美酒,因為……
“塞車。”
費米寄諾機場入境大廳
站在這片由上古時期便垂名青史的上地上,封皓雲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如此悸動。
擎天的石柱,美麗的圓頂,同樣光景,羅馬依舊如此滄桑嫵媚。
不同的是心情,從前的他隻身一人,來此是為了追逐音樂藝術;今天他同樣隻身前往,為得卻是追逐人生的另一半。
封皓雲相信,此刻覃暖彤正步行在這城市的某一角,期待與他再次相逢。
感到手機震動,封皓雲按下通話鍵,彼端傳來妹妹熟悉的聲音。
“哥,你現在人在巴黎嗎?”
“不,我剛到羅馬,人還在機場入境大廳。”
“那太好了,你要在那待多久?宮爵碰巧要和希麥雷亞簽約,買不他們在翡冷翠的飯店,由於時間下急,原想先到巴黎找你再飛羅馬的。”
“你們什麼時候動身?我大概會在羅馬待上兩個星期左右。”
“明天下午兩點,到羅馬時大概是你那邊的後天晚上九點多,反正法國和義大利時間相同,並不妨礙。”
“你要和希麥雷亞家族簽約,爸有沒有表示什麼?”
“沒特別說什麼,只要我對他們客氣點,別不給面子。”
“這樣啊!那等你確定落地時間和機場再通知我,我去機場接你們。”
“沒問題,那就羅馬見嘍!掰。”
收了線,封皓雲百思不解,為何他才到義大利,小雪後腳就跟了過來?
這也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嗎?
還是真的只是巧合?
“也許只是我想太多了。”
羅馬西班牙廣場區康多第街
Dream在羅馬的分店位於世界知名的康多第街上,此刻店裏店外的氣氛詭異非常。
店裏,服務員戰戰兢兢,因為除了客人,身邊的保鑣陣容也不容小覷。
此外甚至連一般小店員不可能見到的設計師,及老闆的女兒也都在場。
突然光臨的一群人,嚇得全店人員緊急戒備,生怕一個閃失,丟了飯碗不要緊,只怕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你們每次出國,都是這樣抽查嗎?”
“不一定,通常我們都偽裝成隻看不買的觀光客。”醉芙回答陪同她們前來的夫人。
就算顧客不買,店員也要以最誠懇親切的態度服務,一旦發現有差別待遇,這名店員馬上就會被開除。
這也是Dream有別於其他品牌,在一般人眼中評價甚高的其中一項原因。
“很可惜小姐我最近的心情十分惡劣,懶得偽裝,暫且饒過這間店。”
覃曖彤坐在真皮沙發上翻閱不知已看過幾百次的目錄,一邊享受店員沏上的高級紅茶,看著言醉莢招手要店員叫店長出來。
一陣推託後,一名個子最小的女店員主動站出來,表示店長不到下午是不會出現在店裏的。
“叫他連下午都不用來了,我們請不起這麼大牌的員工。”重重合上員工資料,言醉芙轉對剛才剛代為發言的店員說道:“你,對,別懷疑就是你,明天起直接升等補店長的缺,人事異動公文自行補上。”
就當店內眾人扼腕著沒把握住升職機會時,從一開始就沒發言過的旁觀者終於說話了。
“我想出去散個步。”擱下空了的英國皇家骨瓷茶杯,覃暖彤起身整整有些皺掉的衣裙。“我沒到過羅馬,想趁今天先逛逛西班牙廣場。”
夫人招了招手,馬上有人進門領命,隨即覃曖彤身後便多了兩名黑衣兄弟護航。
出了店門,順著康多第街往東走,沿路上凈是高檔名牌店面。其實不只康多第街,附近十來條街道交錯構成的整個區域,都被各國名牌店進駐。
一路晃過GIJCC、Valentino、PRADA,盡頭就是著名的西班牙廣場。
因非旅遊旺季也非假日,停留休息的行人並不多,由廣場順勢而上,得以窺見連接山上三一教堂大門的西班牙階梯全貌。
站在階梯高處往下跳望,羅馬的繽紛風採盡收眼底。
宏偉的圓柱拱頂、唯美巴羅克雕飾、新穎的摩天大樓……新舊世紀在這古老的城市裏交替,而愛情,自古又有多少在這兒輪番上演?
趴在花臺前的欄桿上,覃曖彤的目光巡梭底下來往的群眾。
忽然停住——
吸引她的不是羅馬某幢特別的屋舍,也非某條特別熱鬧的街弄,而是那出現在階梯下,背著小提琴的俊挺身影。
就在她眼神為他駐足之刻,封皓雲的目光也攀上寬闊臺階。目光交會時分,羅馬霎時寧靜,沒有行人,也失去車聲。
覃暖彤淺淺地扯開笑顏,對階下的男人揮了揮手。
天氣晴朗,璀璨的太陽照得西班牙階梯風光明媚。
她想,今天應該不會下雨,
“你還真的追來啊?放那些前輩們鴿子不太好吧?”攪動杯中的濃醇香鬱,覃暖彤翻閱目錄想點份午餐。
“我請我的老師和他們說,下次再來法國時還請他們不吝指教。”封皓雲坐在她對面,有些不適應一旁盯著自己的冰冷視線,很驚訝向來隨性的女友竟然會雇用保鑣。“我不認為你有讓人跟隨的雅興。”
“人又不是我請的,這都要歸功於我那些放不下心的親戚。”被問起這事,覃暖彤胃口全失,遂將Menu推給他。
“你什麼時候有位這麼關心你的親戚了?”
“昨天剛在巴黎相認。”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黑衣人,覃曖彤的頭又開始痛了。“義大利最標準的地頭蛇。”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論派頭,大概只有義大利黑手黨有這種能力。
“不幸就是。以後記得提醒我小心兇器,搞不好我體內”優秀“的血統哪天會突然覺醒,拿某人的槍掃射。”侍者收走菜單,趁著上菜的空檔,覃曖彤轉頭環視這問已有兩百三十多年歷史的老咖啡館。
方才由保鑣口中得知這間位於西班牙廣場旁的咖啡店,在羅馬可是赫赫有名。
絨布墻面上釘了許多光臨過此店的名人肖像,其中不乏拜倫、李斯特、華格納等耳熟能詳者。
“某人?”封皓雲不解。
“回去記得提醒我帶你認識一下月榛的男人,那家夥整天槍不離身,專以奪人性命為業。”
“不會吧……”封皓雲臉上出現黑線。
他遇到的究竟是怎樣一個怪組合?不但三個女生各有各的“驚人”之處,就連另一半也如此另類。
而一直認為女友是三人中最正常的,今天卻徹底被她嚇到,黑手黨可不是他惹得起的。
看來回去得和老爸談談,他們同樣都來自義大利,或許會比較熟。
“喔!通風報信的人回來了,等會兒換你有得受了。”瞥見窗外人影,覃暖彤想,這件事遲早是要搬出來談的,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快,都還沒讓親親男友做好心理建設,約會就被迫中斷。
“他們很在乎你的狀況嗎?”
“之前我和他們談到小時候的事,表哥差點下令追殺我叔叔。你覺得他們在不在乎?”
談話間,夫人和醉芙已來到面前,隨行而來的保鑣則退至店外,只留下幾人在店裏等候。
“哈羅!氣質公子,好久不見。這一別……可過了快四十個小時呢!”言醉芙一掃這兩天來的怒顏,開心的和封皓雲打招呼。
與眼前的貴公子相比,那只紅毛豬簡直是垃圾。
還是不能回收的那種。
“言小姐就別奚落我了。”封皓雲一邊回覆言醉芙,一邊禮貌地和夫人點頭打招呼。
望著他,夫人越看越覺得眼熟,尤其是那雙琥珀色,流露出相同王者氣勢的雙眸。“你和希麥雷亞有什麼關係?”
“夫人指的是?”
“凱頓森•希麥雷亞。”夫人望著封皓雲,不禁有些懷念起那位三十年不見的青梅竹馬。
“正是家父。”
“我不知道凱頓森的兒子已經這麼大了。”她有些失落的說。
瞧,人家的孩子都這麼有教養、有氣質,她就只養育出個小混蛋。
“夫人不是想問我和暖彤之間的事嗎?”
“那個待會兒再說,先談談你爸媽現在過得如何?有沒有……”在座三位元元聞言全部傻眼,畢竟這情況和他們之前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隨後只見夫人自顧自地和封皓雲談起往事,其中包括了凱頓森•希麥雷亞在義大利發生的種種,以及他小時後的一些糗事。
啜飲著面前的咖啡,安靜當個好聽眾,覃暖彤目光瞄向封皓雲,原來他們兩家的淵源竟是如此之深。
這段愛戀,不會是上天為彌補對上一代造成的傷害,而賜予他們的吧?
察慌到她的注視,封皓雲偷空回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此舉卻不禁惹來言醉芙的冷哼。
漸暗的天色吸引了戀人的注意,無論理由是什麼,他們都感謝上天的安排,讓他們能夠在今生相遇、相知、相戀。
回憶道不盡,當夫人還沉溺在昔日時光時,咖啡館的木門被推了開。
走進的黑衣人打斷原先的話題,傳達剛才收到的指令。首領請他們返回羅馬分部,表明想見見外孫女的男朋友。
一行人才踏出咖啡屋,陰霾的天空便開始飄起細雨。
舉頭望向雨幕,一道很深很深的感動無聲無息地竄入,撼動了覃暖彤的心。
她於是細聲詢問陪伴身邊的男友。“你覺得這雨像什麼?”
“有點兒像是老天懺悔的眼淚,懺悔他的安排傷了太多人的心。”
“我倒覺得比較像是欣喜的淚,因為這次它的安排,又將當年各奔東西的人聚在一起。”而缺席的兩人,就讓他們來代替吧!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跑來找我。”拉開椅子,遲到的男子不客氣地落坐,看向對座那名白發蒼蒼的老人。
那名以門戶之見執意拆散一對有情人,那位他稱之為父親的人。
記憶中正值壯年的父親,此刻滄桑得連他都感到驚訝。
“你……過得可好?”不知如何接話,羅爾夫•希麥雷亞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心虛的問題。
“只要沒有你,我和她會一直過得很好。”或許當年對他的不滿已經被幸福的生活掩蓋,但是封陽霽說話的語氣卻一點也下像受人養育二十幾載的晚輩。“你請的私家偵探品質真槽,連這點都查不出來。”
“別人查到和聽你親口說的感覺總是不一樣。”自己已不再年輕,羅爾夫的霸氣早已隨歲月逝去。
在兒子面前,他只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以前的你可不這麼認為,你眼裏永遠只有家族沒有兒子。”
“其實她是個好女孩,學音樂也沒什麼不好。”羅爾夫望著這間義大利餐廳中央的鋼琴,一名二十來歲的女子正彈奏著莫劄特的奏鳴曲。
想起這曲子,當年“她”也在義大利酒吧裏彈過。
“和那些富家千金相比,她更有作為當家主母的氣度。”
“這話你要是早個三十年講,希麥雷亞不會走到這種地步。”封陽霽,不,應該稱為凱頓森•希麥雷亞,不禁這般嘲諷自己的父親。
“你想回來嗎?”羅爾夫試探地問,他己沒資格要求兒子回家。
“為了家族,還是為了你?”招來侍者點了瓶佛羅夢多紅酒,在父親低聲下氣的態度下,凱頓森稍微有了長談的意願。
“都是也都不是。我只是想說,帶她一起回來,我想為當年的事向她道歉,是我對她太不公道,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你頭昏了嗎?”聽到這話,凱頓森浮現的第一個念頭不是感動,而是覺得眼前老人有問題。
“她嫁給了你,就是我們希麥雷亞的當家主母。”
“我們的關係已經決裂了吧?老頭。”凱頓森嗤笑,這頭啣來得未免也太晚了些。
“你有看見我把你登報作廢的消息嗎?”羅爾夫浮現笑意,那聲老頭代表他們的關係從未斷過。“既然沒有,你就還是希麥雷亞的大少爺。”
“哼!”凱頓森的嘴角也有了彎度。“我回去會考慮考慮,過幾天再回覆你,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好好招待我女兒。”
“封皓雪是吧!長得就像她母親一樣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個有才氣的千金小姐。”美麗有學問,加上工作能力又強,多出色的人兒啊!他得替她物色個匹配的夫婿才是。“怎麼?為何要我先好好招待她?”
“翡冷翠那間飯店不是賣了嗎?買下飯店的是她老闆,她這當秘書的今天下午起程陪老闆飛往羅馬簽約。”
凱頓森豈會認為這是趟單純的出差?這兩人肯定不玩個一星期不會回來,而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這位在地人的款待了。
“我是聽說翡冷翠的飯店轉賣了,那混小子從來不和我講這種事,絕大多數都是我的眼線告訴我的。”與聰明絕頂的大兒子相比,庶出的二兒子根本是個庸才。
“就她和老闆兩人嗎?”
“你覺得熱戀中的情人,出國會帶電燈泡嗎?”
“你認為直接準備婚禮會不會比較實際?”未來女婿能和希麥雷亞瓜分國際飯店市場,肯定是個傑出青年。
羅爾夫腦中已勾勒出孫女披上白紗的美麗畫面。
“我沒意見,可我有但書,將來希麥雷亞的繼承權,小雪要排第一位。”
“那皓雲昵?”調查報告中,孫子讀的也是商業科係,而且成績優異,並不輸給皓雪。
“他沒有心在商場上,就算你給他繼承權,最後他還是會讓位給小雪。”觀察兒子這麼多年,凱頓森有些後悔當年逼兒子浪費四年讀企管學位,白白耽誤了他的人生。“最重要的是,我要小雪嫁得風風光光,以她的才幹,不該只是個機要秘書。”舉手向侍者要來菜單,凱頓森想想也好久沒和父親一起吃飯了。
母親在他很小時便過世,之後他又離家出走,父親一個人肯定很寂寞。
“一起吃個飯吧!我們有多久沒有一起用餐了?四十年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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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爺爺看到你時好激動,以前他從來不在他人面前掉淚,這次卻為你破例。你要知道,混這行的,再大的悲慟都要忍耐,當年芮妮母親死時他也只是若無其事地交代部屬處理後事,等回到房裏才一個人抱著照片痛哭。”帶著覃暖彤參觀有如迷宮般的黑手黨總部,夫人邊和外孫女閒聊著。
夏季的西西裏島陽光如炙,天空藍得像是被洗過一般。
“回房哭總比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好吧!”順手摸摸栽植在窗臺上的異國花卉,覃曖彤並不認為男人會因為流淚而脆弱。
真正讓他們脆弱的,是那些讓他們流淚的人。
“我比較好奇舅媽你怎麼和舅舅認識的?之前在羅馬聽你說的那些故事,覺得你好像跟皓雲爸爸比較熟。”
“陰錯陽差吧!我和凱頓森是對不來電的青梅竹馬,後來他喜歡上一個在酒吧彈琴的臺灣女孩,每次家裏幫他安排約會,他都拿我當擋箭牌。誰知道對方也無心約會,每次都推你舅舅出面解釋。”倚著走廊旁的石材欄桿,夫人邊說邊笑。“然後被指名該約會的沒約上,代班的卻一天到晚見面,多看幾次就這麼在一起了。”
記得那時他們說要結婚時,可是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
“真是個陰錯陽差的相識。”停下腳步,覃暖彤多分了點神欣賞這座廣大的私家花園,地中海該有的風味全都融於其中。
可惜陪她到這裏的封皓雲被舅舅喚去聊男人們的話題,言醉芙又被索倫表哥押去“觀光”,她只好請舅媽帶她繞繞宅子,避免之後迷路的可能。
“你覺得我家那只兔崽於配言小姐會不會高攀了?這中文是怎麼說?噢!對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如果他有命活到醉芙點頭,恐怕還要算是我家醉芙高攀了他。”
“這你不用擔心,那小子賴活的本事高超,生命力比蟑螂還要強韌,沒問題的。”
“那就隨他去嘍!醉芙在臺灣已經嚇跑了好幾打追求者,言叔若知道索倫表哥想娶他女兒,一定會痛哭流涕的雙手奉上,外加叩頭謝恩。”
“有那麼誇張嗎?”抬頭看見丈夫和封皓雲迎面走來,夫人興奮地迎上前,向他轉述剛才外孫女說的話,門諾夫臉上浮現滿意的表情。
“你和夫人說了什麼?該不會是把言小姐賣了吧?”
“我就是想賣也得看她大小姐同不同意啊!誰都曉得她看索倫超不順眼,沒拿機關槍把他掃成蜂窩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答應?”
“要她答應還不簡單。叫索倫拿幾瓶高級葡萄酒引誘她,灌醉後再來個霸王硬上弓,最後請她父母來個人贓俱獲不就結了。”
“我怕新郎會活不到進禮堂。”與封皓雲並肩漫步在斜陽下的香草花園裏,陣陣香氣薰得覃暖彤有些陶醉。“但這方法值得試試,反正索倫可以和她魯這麼久還沒掛點,再激烈一點應該還不至於見血。我建議應該要先這樣……然後再那樣那樣”嘰哩咕嚕,兩個人坐在噴水池邊精心策劃戰略。
同一時間,巴勒摩的另一頭可就沒這麼祥和。
一輛加長型轎車沿著海岸線緩緩行駛,在前方開車的司機納悶地心想,這家隔音玻璃品質還真糟,後頭的乒乓聲聽得一清二楚。
隔壁副駕駛座上的保鑣則是一顆心忐忑不安,很怕那聲音要是停了,他就得準備去後座替少主收屍。
“哥說他不能來機場了,因為他人目前在西西裏陪暖彤姐。”出門前臨時接到電話,封皓雪有些失望,她已經一個月沒見著大哥了。
但隨後想到大哥是和親親女友在一起,她和宮爵也不方便去打擾,大家還是各走各的比較好。
“你哥真是不開竅則己,一開竅就驚人,陪女友在國外玩到流連忘返。”宮爵心裏羨慕到想扁人。
誰說當老闆很好的?每次他出辦公室找小雪,她都以上班中不談私人事務為理由,拒絕他的親密動作。
“他們兩人之前也沒一天到晚都見面,哪像我們?看到都快吐了。”
“哇!小雪,你怎麼可以說你看我看到快吐了?”宮爵擺出自尊心受損狀,換來封皓雪一記拐子。
“如果你不要擺副情聖樣,我可以暫時不對你吐。”由輸送帶上拎起自己的行李,封皓雪順手也為老闆拿起隨之而來的旅行箱。
“這事男士效勞就好,何須勞煩小姐玉手。”
“那好,你自己為自己效勞吧!”封皓雪順手又將旅行箱扔回輸送帶上,拖著自己的行李轉頭就走,也不理後頭跳腳的上司。
“小雪,你到羅馬後情緒就很不穩定,究竟在慌什麼?”趕緊拿回自己的行李,腿長的宮爵幾個跨步便追上前方佳人。
“我沒在慌什麼,只是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在面對他們時不發飆,害你到手的合約飛掉。”封皓雪實在怕自己會一時衝動,而忍不住海扁那混帳叔叔,罵他怎麼把爸爸努力多年的心血一夕間毀掉。
“如果你不想去就待在飯店裏,我自己可以應付。”宮爵如此建議。
其實他也很怕她真的血洗人家辦公室。
“不,我一定要去,我要親眼看見他知道那份合約是誰訂的。”
“小雪,你爸說的對,以你的才能當秘書太可惜了。”宮爵沒有職場上的男性尊嚴情結,唯才是用是讓宮氏集團短時間內竄起的主要原因。
他知道小雪的能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比他和她哥哥都要來得強。
“我比較想當希麥雷亞的總裁。”
“替你父親收復失土?”
“不,只是想嘗嘗父親當年叱吒義大利是怎麼樣的滋味。臺灣太小了,徵服感不是。”
“你……你的理由真是太棒了。”棒到他快吐血。
“羅爾夫,你知道你孫子交往的對像是我外孫女嗎?”對著視訊螢幕,瓦洛•薩普奧•基曼正和世交羅爾夫•希麥雷亞報導這件大消息。
“外孫女?你哪來的外孫女?”羅爾夫不解,他女兒不是早就成為失蹤人口了?怎麼現在又蹦出個外孫女來。
“芮妮在國外生了個女兒,人長得漂亮又乖巧,真後悔沒早一點找到她。”
“芮妮自己沒回來嗎?”
“她……早我一步去天國了。”瓦洛不禁眼眶泛紅,聲音哽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問的。”羅爾夫知道老友對女兒有多疼愛,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是件多麼殘酷的事。
女兒去世的消息對他而言是件多麼殘酷的事。
“小彤原諒我當初那樣對她媽咪,說我也是為她著想,只是方法用錯了,會發生那場空難不是我們可以預料的,她甚至還安慰我不要太過傷心。”
“真是個善良的孩子,我想這回你帶了個天使回家。”
“羅爾夫,我在想……你要不要讓凱頓森回來?當年我們都錯了,我不想讓這個悲劇繼續下去。”
“我已經去找過他了,凱頓森答應要回來。”他說的很得意,待愛子回來後,他接著又要嫁孫女,這陣子有得他忙了。“還有喔!他們一家都要回來,我孫女兒也有了不錯的男朋友,我連歡迎的禮物都準備好了。”
“你的動作真快。”瓦洛聽了有些嫉妒。
“不快不行啊!”
“找個時間我去你那邊提親,我的小女孩可要嫁得風風光光才行。”
“這恐怕有點難,凱頓森說要把第一順位繼承權給女兒,皓雲立志要當音樂家,以後不會接家裏的事業。”
“沒關係,孩子想走什麼路就讓他們走吧!”
“結果到最後,我們還是成為一家人。”只不過晚一代罷了命運這東西,有時奧妙得叫人哭笑不得。
“呀——”鋪天蓋地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黑手黨總部,站崗的人往傳出聲音的地方集體衝去,只是一發現聲音是從哪傳出後,又一個個拍拍屁股走人,沒人想敲開那扇門瞧發生什麼事,就連拔槍都嫌懶。
而走廊另一邊的臥室裏,覃暖彤被高分貝的噪音吵醒,意識到是誰在尖叫後又往身旁溫暖的身軀窩去,繼續睡她的回籠覺。
“你家言妹妹叫得好淒厲,你表哥會不會有什麼床上的特殊癖好?”封皓雲都已經在這裏住了快一星期,倒沒聽過這種另類的喊起床方式。
“沒什麼,之前她已經在飯店叫過一次了。”覃暖彤飽含睡意地說,昨天“運動”得太晚,今天又這麼早就被吵醒,她還沒睡飽。
“既然你都這樣說,那就當什麼也沒聽見吧。”
這廂於是繼續睡他們的大頭覺,不管那廂如何的嘶吼尖叫。
外邊豪華氣派的客廳裏,兩對中年夫婦正喝著伯爵茶,愉快地商量賣女……更正,是女兒的婚姻大事。
“聘金不用了,拿去補償我女兒破壞的東西剛好。”推回桌上的支票,言喻不好意思地說,養女不教乃父之過也。“順便翻修隔音設備,醉芙以前在國中合唱團裏是唱高音的。”
“醉芙脾氣不好,記得提醒索倫以後多防範些,不然早上起床會發現哪裏又多一處傷,再不就是頸子上插了一把刀,兇手卻不見了。”當了二十年的繼母,淩茶蘊也很瞭解這位脾氣火爆的繼女。
男方父母臉上則掛滿黑線,驚嘆事實果如覃暖彤所言,還真的是打折減價外加奉送到底。
“呀——”震天價響的尖叫卷土重來,這會兒守衛連探看都懶,直接當作是早上十點整的報時聲,暗自猜測他們昨晚到底大戰了多少回合。
“啊——”
不只是西西裏的白天充滿驚叫聲,在羅馬,驚叫的換成封皓雪和宮爵。
“你你你……”兩人很有默契的一同伸出食指,指著對面前來簽約的男人,接不出半句下文。
“兩位不用這般驚訝,先坐下喝杯茶,當作是自己家別客氣。”來者很有禮貌的懇請兩位終止這種奇怪的歡迎方式。
“請容我自我介紹,在不是新上任的希麥雷亞總裁凱頓森•希麥雷亞,這是我的名片,請問可以開始談有關於合約的細節了嗎?”
沒有反應,坐在凱頓森對面的兩人,仍舊處於震驚狀態,石化程度高達百分之百,繼續保持著用食指比人的動作。
“唉!女兒,這樣很丟老爸的臉耶!我以前都是怎麼教你的?這種樣子出去談生意,十個有十一個會失敗。”凱頓森嘆了口氣,忍不住用鋼筆戳了戳女兒的額頭。
這舉動終於讓封皓雪元神歸位。
“老老老……老爸,你怎麼會在這裏?”一向口齒伶俐的封皓雪難得結巴。
“你剛剛沒注意聽我說喔!我剛上任,花了一點時間確走入事和行政狀況,馬上就出來簽這種大合約,你老爹我也很賣命耶。”
“早報沒說你重返希麥雷亞啊!”這回發話的換成宮爵。
這等大消息怎麼會沒人報導?他可是一早起床就看了當地的早報了。
“他們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前天晚上到羅馬,昨天確認了一些接班細節和人事調度,今天才第一天上任啊!”凱頓森得意地說。
“什麼?”
“小彤彤,地中海的陽光很舒服吧!窩在這兒連我也下通知一下。”宛若走在自家地盤上,卓月榛理也不理那些意圖攔她的守衛,人一靠近就手刀伺候,完全下當這裏是黑手黨的地盤。
“月榛!你怎麼知道我在巴勒摩,而且還進得來?”正在起居室享用早午餐的覃暖彤,非常訝異會看到好友前來。
又不是辛蔭沂,勞動幾根手指就可以癱瘓保全係統,且就算她能從電話中猜出她被誰帶走,也不認為她找得到這裏。
“我是不知道啊!但是某人知道,而且他還是這裏的特約來賓。”這裏的人對雷傑可尊敬得很。
本來卓月榛堅持要嘗試“走後門”的滋味,但是雷傑那只臭狼說,第一次拜訪要派氣些,想走後門等下次再說,於是就拉著她大搖大擺的從雕花大門進入這座戒備森嚴的大宅。
“雷傑?他和黑手黨有什麼關係?”覃暖彤示意後面一群逮不著人的守衛退下。“就算他熟,你又沒來過,怎麼找得到這麼後面的地方?”
黑手黨總部對第一次到訪的人來說等於是座迷宮,沒有熟人帶路根本摸不清方向。
“雷傑讓我瞄過平面圖,說你肯定住在這一帶,叫我看到房門就踹開看看裏面有沒有你。”完全的鬧場行為,可見她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三年前的雷傑才不會說出這種話。
“他人勒?平常不都黏你黏得很緊。”覃暖彤發現本該守在好友身邊的人,這會兒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一進門就被一隻紅發獸拖去”聯絡感情“,我還特別叮嚀他沒事別拔槍,子彈要發在刀口上。呦!瞧瞧是誰來啦?床上多了只天使的男人?”
大刺刺地坐上起居室沙發,卓月榛向一邊待命的女傭要了瓶白酒。開玩笑,來西西裏不喝白酒會對不起她的機票。
“月榛,你也行行好,不會連他都認不出來吧?”覃暖彤拍額喟嘆。以好友那顆瞄幾下六法全書及醫學大典就能倒背如流的金頭腦,不會連封皓雲都認不出來吧?
“大音樂家是吧?好像在哪裏看過他的海報。”這不在她關心的範圍內。其實是懶得動腦筋想。
最近和雷傑廝混得有點超過,她的頭腦需要休息。
“封皓雲,別號是提琴貴公子,專長就是小提琴演奏。這次曜天”讚歌“的音樂都是他編的,簡總裁不是有提過?”
“喔,就是他啊?”卓月榛一副恍然大悟樣。
接著便又轉頭要女傭拿來早報。
覃暖彤向一邊被徹底忽略的封皓雲稍作解釋,怕他會對好友留下不好的印象。
縱使卓月榛並不介意這種事。
“封先生,哪天想取個義大利名來玩啊?”接過女傭遞來的報紙,卓月榛唰地一聲攤開鋪在桌上。“你家爺爺可真奇怪,先是把人家踢出門,隔幾年又跑去把人接回來,一點傲骨都沒有。”
也是剛起床的封皓雲拿起報紙細讀,上面的鉛字頭條清楚印著希麥雷亞可能會出現百年來首位女性接班人,因為其兄有意放棄繼承權。
“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在想什麼,美人、藝術優先,江山、財富墊後。”卓月榛終於正視封皓雲,瞧瞧這位和她一樣瘋狂的男人長什麼模樣。
“找個時間撥電話問辛蔭沂,臺灣那邊應該也有消息。再說宮氏集團在商場上也算是極有份量,總裁秘書麻雀變鳳凰的消息一傳出,保證會被那些狗仔炒弄得轟轟烈烈。”
“小雪和宮爵目前人都在羅馬,這消息恐怕要晚個一兩天才有可能在臺灣?
爆。“封皓雲覺得炒不炒弄都不構成麻煩,反正他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小雪真的成為下一任接班人,宮爵反而要先煩惱去哪裏請一個安全又有能力的秘書接任。“
“你就這樣把擔子丟給妹妹?”覃暖彤心想這男人未免也太自私了些。
辛蔭沂是女的還可以耍賴,何況她每次回國都會幫翔宇處理一些程式或係統上的問題,哪像他,揮揮衣袖下帶走一片雲彩。
“小雪應付得來,她這方面的能力比我還要強上許多。”她本就是只鳳凰,是該翱翔於九天之上,沒人可以局限住她,剝奪她展翅飛翔的機會。
“需不需要去一趟羅馬?你家人現在都在那兒,三缺一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那你和我一起去,順便帶你見我爺爺。”封皓雲可不想丟下她,自己一人孤單的回羅馬。
“好方便談那檔事嗎?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精。”覃曖彤自然知道封皓雲心底想著些什麼,他們的默契一向頂好。
一旁的卓月榛喝著她的白酒,袖手旁觀兩人的互動。
心想,小彤真懂得藏私,在臺灣時一點也看不出她已有男朋友。
“放心,那件事暫時不急,主要是你舅舅告訴我,說那邊也想要見你,他們比我還要急。”
“上次在羅馬根本沒玩夠,希望這次可以有時間好好參觀。”
“那我咧?你們跑了,我待在這兒多沒意思。”卓月榛表明想一起去。
“你還想來看戲啊!要不要順便辛蔭沂也叫來?”覃曖彤這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在歐洲待了快一個月。
“她沒空,廣告已經播出了,她家那幾只患有重度保護症的雄獅正蠢蠢欲動,隨時都會上她那兒咬人辛蔭沂不可能丟著姓簡的冰塊不管。”
“已經播出了?這裏有辦法看到廣告嗎?拍完後我連毛片都沒看到就出國了。”最早出國的覃暖彤還沒見過自己拍的廣告。
“有點難,不過拉瑟西斯家那邊肯定會有,你可以請他們轉成影像檔寄給你看。”
見沒插話的份,吃過簡單餐點的封皓雲打了個招呼便回房練他的小提琴,將空間留給兩人,讓她們盡情地聊個痛快。
“你家言妹妹還好吧?我剛剛好像有聽見她的怒罵聲。”
“她很好。淩姨自動將她的假期無限延長,她有得是時間習慣西西裏的氣候和環境,順便習慣晚上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那只紅毛獸?”卓月榛想起雷傑是怎樣描述他的——用下半身思考的野獸。
“紅毛獸也有春天,摘朵絕世芙蓉相伴不為過吧?”覃暖彤對表哥的稱謂也和卓月榛所見略同。
“哈哈……”兩人於是笑成一團。
門外剛要進門的索倫聽不懂中文,疑惑地猜測究竟是什麼話題,能夠讓一旁殺手銀狼的嘴角也跟著抽搐?
“我以為西西裏已經是最熱的,沒想到羅馬和它有得比。”站在強皮諾機場的大廳裏,隔著玻璃欣賞外頭燦爛的陽光,覃暖彤想像她在義大利會擦防曬油擦成油人,回臺灣後大概會變碳烤黑人。
“義大利整個夏天都是很熱的,現在才六月多,到了七、八月氣溫還會往上飆。”封皓雲來過幾次,比較熟悉這裏的天氣。
空著雙手的兩人一致回頭,看向後頭那幾位幫忙提行李兼護航的人,頭上烏鴉掠過好幾只。
“你爺爺十分堅持。”這感覺很怪,兩個穿著休閒服的人,後頭卻跟著四位西裝筆挺又戴墨鏡的隨從,這還是討價還價後“縮減”過的結果。
“我舅舅也很堅持啊!一人派兩個,加起來正好可以圍一桌。”覃暖彤很無奈地說,覺得自家長輩有點擔心過頭。
“萬一我家那又派人過來……”一臺車坐的下嗎?封皓雲不禁暗忖。
“沒有萬一,他們已經來了,一個管家附帶兩名隨從。”
“我強烈建議我們走快一點,機場其他人一直盯著我們瞧。”封皓雲拉著覃暖彤快步走向大廳。
過海關時,海關人員也盯著他看了頗久,大有拿報紙對照的意圖。
“卓小姐好沒良心,一下飛機就拉著她的同伴閃人,留下我們在這裏供人參觀加驚嘆。”
“月榛沒良心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一生下來上帝就沒給她這項東西。”和她做了快十年朋友,覃暖彤太瞭解惡魔卓的性格。
以後雷傑可有得受了。
很快的,兩名隨從接走黑手黨保鑣手上的行李,康達爾老管家負責帶領眾人上車。
來到外頭,覃暖彤更想哭了。黑手黨在羅馬的分部竟然又派了一輛車過來。“你家做得真的有些誇張。”連封皓雲都無言以對。“瑪莎拉蒂?他們會不會太愛國了些?”
“等會兒到我家,記得看看有多少是國貨。”
“搞不好還是你家自己生產的……”兩人就著愛國話題打轉,老管家拿出手帕擦擦額上的汗,心想今天的羅馬可真是熱啊!多希望能來場陣雨消消暑。
是夜,永恆之都燈光璀璨,希麥雷亞在羅馬城郊的大宅同樣也是燈火通明。
“雖然這些錢對你家來說都是小錢,可是你爺爺真會選,送的禮物全對了你們胃口。”豪華大房裏,覃曖彤倚著梳粧臺說道。
封媽媽收到一架純白鑲金的平臺鋼琴,聽說是臺身價頗高的古董琴;皓雪則是一座桃花心木雕花外加鍍金的豎琴,且是特地從奧地利空運而來,音質也請專家去調整過。
而封皓雲則是拿到一把有兩百多年歷史的名貴小提琴,還是羅爾夫爺爺特別從一位收藏家那兒高價收購的。
拿起弓,試拉了幾個音,封皓雲滿意的心情展露無疑。
對一個演奏家而言,能夠擁有一把好琴,比演出觀眾滿場喝採更令人興奮。
“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不滿被小提琴比下去的覃曖彤,伸手在他眼前搖晃,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送的貴不如送的好,上流社會最懂得這種送禮法則。”封皓雲認為這是件很基本的道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地方。
“將來小雪當上了希麥雷亞總裁,宮爵要怎麼辦?總不能要他和老婆一個住臺灣、一個住羅馬吧?”
“那是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大不了折衷,搬到印度去住。
封皓雲同樣認為這算不上是個問題。
“你有沒有注意到,今天整個宴會,楚河漢界分得好明顯?臉臭的聚在一起,其中你那位被迫退位的叔叔更是臭臉之最,另一邊那些被高薪聘回的舊員工和死忠支持者見到你爸,則是個個笑得闔不攏嘴。你想這樣會不會演變成縮小版的南北戰爭?”
“我想是不會。”戀戀不舍地撫著已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琴身,封皓雲對官它的驚嘆一絲未減速,“督漢的權力已被架空,其他親近他們的親戚背著他賣掉的股票都被我爸買下,以他們區區百分之十的持股,鬥不過我爸的百分之四十五,如果再加上股東裏支援他的股份,可能會超過百分之七十。”
“所以這次政變大事抵定,沒得翻盤嘍?”覃暖彤不懂商業,男友說什麼她就照單全收。
“爺爺事先都鋪好路了,我爸回來只需換個頭啣就能坐上那張辦公椅,專心帶領持續跌停板的家業往上衝。”將名琴擺進特別訂做的琴盒裏,封皓雲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對待一個呵護備至的寶貝。
“你對待這把小提琴好溫柔喔!我懷疑她才是你的命定情人。”覃噯彤有些吃味的地說。
“你說這話時能不能稍微裝得哀怨一點?用這種開玩笑的口吻來說,一點感覺都沒了。”蓋上琴盒,封皓雲接過她遞來的酒。“很難。你要不要先示範一遍給我看,我的學習能力挺不錯的。”
“親愛的彤,有時我真覺得,你身為詩人是個不怎麼美麗的錯誤。”文人該是擅長鋪陳浪漫的,怎麼在關鍵時刻,她反而一點都浪漫不起來?
“寫作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沒有給於正面回應,覃暖彤自窗旁的小幾上端起一杯紅傃的雞尾酒,移至他面前。“猜猜這酒名叫什麼?”
“Angel‘sTjp,中文譯作”天使的關照“。”從酒的顏色、上頭裝飾用的紅櫻桃,以及可哥酒的芳香,精通雞尾酒的封皓雲輕易說出答案。
“那請問,日本人又稱這酒叫什麼?”覃暖彤輕笑,輕輕飲入一口。
封皓雲沒起身,任她傾身印上他的唇,放任甜酒滑入自己咽喉。
“天使之吻。”繞了好大一圈,基曼與希麥雷亞,兩個義大利最知名的家族,終究還是交會了。
光害映紅的夜空沒有星光,看不出上天真正的心情。
但夜風裏彌漫的水氣像是它的淚,在撐不住無邊寂寞時奪眶而出,降臨所有終會傾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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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為愛棄江山義大利商業钜子蟄伏寶島
中文報紙報導出封陽霽在教化南路的酒吧傳奇,這是第一天的版本。
鳳凰棲身麻雀窩小秘書翻身鹹接班人中文報紙接著爆料另類麻雀變鳳凰的消息,這是第二天的頭條。
音樂才子係出名門專求藝術勝過追求財富中文報紙繼續印出封皓雲的故事,免費為他打廣告,這是第三天的故事。
就連其他扯得上關係的雜志也爭相報導這個潛伏臺北長達三十年,卻其實是義大利名門的家庭。
然而,封皓雲和封皓雪事後都選擇回到臺灣。
一個繼續當她的秘書,直到她老爸下令歸巢;一個則繼續享受他的音樂生涯,過著四處流浪、學習與演奏的提琴手。
“小雪,現在上班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某個假日下午,坐在“MeetSicila”
裏,封皓雲問著妹妹。
“都在辦公大樓裏,能有什麼問題?頂多那些本來對我懷有敵意的女員工,突然變得阿諛奉承罷了。”封皓雪認為目前的日子很好。
“完全沒想到爸最後會決定把酒吧給你,他不怕將來你和彤姐搬到義大利,這裏變會成無主地帶嗎?”
“我可以請人經營,托報導之福,這裏可大大出了名。”
封皓雲舉目環視店面,現在的MeetSicila放眼望去盡是全新的裝潢,空氣中還飄散著陣陣原木香氣,母親昔日彈奏用的鋼琴還在,角落的豎琴已被宮爵搬回家了。
創立它的主人已離開這兒回故鄉去,重拾來這兒之前的生活。
每思及此,總覺得世事實在變化無常。
過了兩個多月,如今臺灣七月的日頭正傃。
希麥雷亞重整後展露成果,下滑的股票開始有了上揚趨勢,多項產業也挽回頹勢,業績逐漸往上攀升。
相信這個古老家族在父親的領導下,將再度稱霸義大利。
“彤姐沒計劃要結婚嗎?你們打算拖到什麼時候?”
“等你和宮爵的先完成了,我們會考慮跟進。”
一旁剛由吧臺折回的宮爵手一滑,差點將整瓶高級葡萄酒滑掉,“欽!你別害我啊!好像我持續單身是件很罪過的事。明明就不是他的錯,而是某人一直不肯點頭,別說的好像他們結不了婚是他的錯一樣。
“上頭說了,小雪若結了婚就要請辭秘書職位,接任希麥雷亞的亞洲區總執行長,而如果她二十八歲前不能完婚,就要強制調職。”封皓雲懶懶的道。
“這簡直是強人所難嘛!我哪有辦法再去生個萬能秘書出來?”抗議!他要抗議!
哪有人這麼鴨霸的,他要買光他家名下所有的飯店以示抗議。
“你自己想辦法吧!怪只怪你要愛上我家小雪。”封皓雲聳聳肩表示無奈。
有海水侵蝕感的木門輕輕合上,歇業中的木牌依舊掛著。
封陽霽臨走前物色的新廚子要下星期才能上任,聽說是個很中性的女孩;新任的調酒師則是個容易被錯認性別的陰柔美男子,而駐店鋼琴師則跌破眾人眼鏡是個豪爽的陽光大男孩。
送走了舊人,換了新主人後,“MeetSicilia”將要改頭換面,以完全不同的新面貌再度出發。這一個月裏,酒吧裏裏外外全部斥資重新裝潢,變得很有地中海風味。
拿著小提琴,另一手抓著新寫的譜,封皓雲順著教化南路步行,沿途滿街的高檔名牌店,讓他想起羅馬的西班牙廣場。
可惜這兒沒有直通山頂的階梯,也沒有憑欄跳望的人兒
就在他恍神間,午後逐漸陰霾的天空傳來一聲響雷,豆大的雨滴眼看就要落下。
“在想什麼?”溫柔的嗓音隨著一把傘來到身邊,將他拉回現實。
“在想你,想我們還不曾在臺北的雨天裏相遇。”
“現在下就有了?”覃曖彤輕笑,不忘嗅嗅空氣裏的雨水味。“瞧,雨開始下了,你確定要繼續站在這裏嗎?”
“怎麼會來這裏?”退至路邊雨棚下,封皓雲問。
“言叔受託在這附近蓋一幢新的商業大樓,我陪他來勘察建地。其實我也不懂這東西,所以言叔要我四處晃晃,本來想到你店裏看看,沒想到晃呀晃的就看見一個準備淋雨的呆子。”
“怎麼沒看到那群黑衣人?”即使回到臺灣,她的身後總有人跟著。
為此,覃暖彤已經抗議過不知多少次。
“被我打發掉了,我不想太招搖。”收起傘,她指著琴盒問。“這該不會是那把百萬名琴吧?你捨得看它淋成落湯雞?”
“百萬名琴我放在家裏,這把是之前陪我在國外流浪的那把。”
“你喔!我昨天突然發現你們家名字取得十分有意思呢!”
“哦!怎麼說?”兩人坐在街邊店家擺在外面的長椅上,欣賞著臺北的雨天。
“你爸爸的”霽“字上頭有個雨,你的”雲“和你妹的”雪“字亦同,而你母親更妙,直接用了”雨“這個字,難怪我每次遇見你都會下雨。”
“說不定真是這樣喔!”封皓雲笑答。
以前只覺得自己和妹妹的名字很像,卻沒將全家的名字湊在一起看過。
此時,一旁的玻璃門被推了開,只見名牌服飾的女店員怯怯的拿了枝筆和一本CD內頁來到兩人面前。“那個……可以請封先生幫我簽個名嗎?”
原來是封皓雲提琴專輯的內頁,演奏者本人欣然地接過提筆落款。
“沒想到竟然可以這樣遇見本人。我是你的樂迷,你的琴技好厲害。”
“謝謝你對我的支持。”心情好,封皓雲也回以真誠的笑意。
“你們是男女朋友嗎?很登對喔!”說完,女店員臉紅地跑回店內。
身邊再度剩下車聲和雨聲,雨中的城市反倒比晴日寧靜許多。
“你覺得,這回的雨又像什麼?”同樣的問題,這回換了不同人發問。
“像一個急得跳腳、手舞足蹈的老人。”覃曖彤這樣回答。
“那它又為了何事而急得跳腳、手舞足蹈?”
“他呀!他很激動地在對我們說:我都將你們湊在一起了,怎麼還不快點步上紅毯?”她的眼裏盈滿幸福笑意。
“那我們是不是要告訴他,那件事就排在明年春天?”
“好啊!你和它溝通看看,順便問它的位址,好讓我寄帖子請它來當證婚人,順便包份媒人禮給弛。”
“這事可有點難嘍!我需要時間想方法才能辦到。”
玩笑中,猛烈的雨勢在“明年春天”四字出現後開始減弱,清風拂過,還會掀起漂亮的微浪。
透過樟木淡香,傳來無限祝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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