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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hug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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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蒙白】劍聖 (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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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20:38: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婚約

其實李淳還是腳下留情的,現在的他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有了壓倒性的優勢,當然如果有劍在手,更是生殺予奪盡在掌握。

那管家也是個瘦骨伶仃的骨頭架子,下盤又不穩,這一腳的視覺效果倒是絕佳。

那些抬著禮物的家仆都嚇得合不攏嘴,急忙奔到管家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哎喲!哎呦!”

管家大聲呼痛,艱難地站了起來。

“竟敢如此無禮,你們等著,你們等著,我一定會跟大公子報告!”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看到李淳一瞪眼,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把手一招,那些家仆扛起禮物,與他一起落荒而逃。

“總算是清淨了!”

李淳拍了拍手,輕蔑地哼了一聲。

“小淳,跟我進來。”

陸曼娘歎了口氣,這件事既然已經掀開,那她也就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對方的來頭太大,她不得不跟李淳說清楚,以免他被卷入漩渦之中。

——李淳也早料到陸曼娘會找他談,他微微點頭,默不作聲地跟在陸曼娘身後。

“老師!大師兄!”

其餘的學生們,也都還是很擔心,李淳回頭,朝著他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一定會搞定。

重新回到陸曼娘的靜室,李淳忍住了沒有開口,雖然他有一肚子的問題,但是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反正,陸曼娘一定會慢慢說的。

“你看到的沒錯,我之所以要關掉清靈館閣,是因為我必須要嫁人了。”

陸曼娘的語調平穩,並沒有一絲顫抖。

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痛苦和掙紮已經過去,現在她要做的,隻是忍耐和等待。

李淳仍然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為什麽。

“對方家中很有勢力,又是長子,我妹妹得罪了他們,被對方追殺,我回到家鄉,好不容易平了這事……”

“所以,你就是用自己來換妹妹的一條命?”

李淳憤然站起,麵色鐵青。

陸曼娘靜靜地看著他,麵色從容而溫柔,“他們是我所無法抵抗的龐然大物,我妹妹愛闖禍,本領又不行,雖然擅長藏匿,但是有心追捕之下,她絕對逃不過去,我若不答應這個條件,又能怎麽辦?”

對方主事的大公子一見陸曼娘就為她的風姿所迷,在陸曼娘請求他放過妹妹的時候,他提出了交換的條件。

“對方是什麽人?到底有多大來頭?我們至少可以一起想想辦法!”

李淳急得跳腳。

清靈館閣可也很有來頭的,至少有廢老頭這尊神祗,既然他臨走之前都對曼娘放心不下,說明他對陸曼娘也頗為關注,又何必怕別人。

對陸曼娘的性子,他真是怒其不爭。

“你不知道,就不會死心是吧?”

陸曼娘苦笑,“也許,你們並不知道他們的厲害,但是在各處鄉下,他們的勢力其實已經非常之大,隻怕就算是城主,也拿他們沒辦法了。”

“我妹妹得罪的,就是如今最厲害的邪教——天滅教……”

“哈?”

李淳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鴨蛋。

怎麽……又是他們。

在荒野區發生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怎麽又扯上了自己的老師——既然是他們,李淳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了。

“你知道天滅教?”

陸曼娘一皺眉頭,抬起頭來麵色嚴肅,“小淳,你要記得,在慶豐城,你得罪誰都行,哪怕是得罪了長孫城主,也總有辦法轉圜——但若是得罪了他們……那可就難了!”

李淳苦笑,“曼娘,你說得晚了點,他們我已經得罪啦——現在還得找他們呢!”

“什麽?”

陸曼娘的麵色大變,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驚懼之意。

李淳知道這會兒得他說了,他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將荒野區中跟天滅教的矛盾報告給陸曼娘。

“你與小公子起了衝突?”

陸曼娘禁不住苦笑。

妹妹得罪了大公子,徒弟得罪了小公子——這還真是得罪了人家一家。

“你說的大公子,就是天滅教北堂堂主的長子,那個什麽歐陽的大哥?”

李淳也吃了一驚。

那小公子囂張跋扈,卻是一個草包,他的哥哥竟然能將陸曼娘逼到這個地步?

他當然知道陸曼娘外表溫柔,內心卻是堅韌,她能答應這樣的要求,想必也是真的沒有辦法。

“曼娘,小公子派人偷襲我們獵人小隊,江大元大叔都去找獵人中心找個公道,你看這件事,我們可以逼天滅教把你妹妹的事情算了麽?”

——李淳也知道這並不容易,江大元提的要求,隻怕天滅教也並不會滿足,至少那位小公子隻怕不是那麽容易交出來的,但既然這樣,那麽或許跟江大元談談,讓天滅教退婚不追究作為一個條件。

“小淳,你想得太簡單了。”

陸曼娘苦笑地搖了搖頭,“就算是獵人中心,也奈何不了天滅教,這件事終究大概隻能不了了之。”

天滅教的勢力,她也是真正對抗了以後,才發現了他們的底蘊。

或許在城裏,天滅教的勢力還不明顯,但在各地的鄉村,這邪教已經幾乎取代了基層的信仰,許多小神的神廟甚至都被搶光了香火。

許多淳樸的村民,都成了天滅教的信徒。

這邪教的組織嚴密,高手眾多,陸曼娘越了解,也就對天滅教越是忌憚。

說起來,江大元獵人隊伍被偷襲的事件,不了了之也已經算是好結果,說不定,對方還要倒打一耙,連獵人中心也處理不了——就算一時了事,天滅教針對江大元的報複,也會無休無止。

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天滅教的行事風格就是徹頭徹尾的小人,這也是為什麽誰都不願意沾上他們。

“好在出麵的是江大元,他們若要報複,應該也不至於找到你的身上。”

陸曼娘舒了一口氣。

“你就不要為我擔心!”

李淳再次跳腳,“現在說的是你的問題!”

天滅教再厲害,他就更不能讓曼娘嫁入虎穴,要不能保護女人,他能算什麽男人?

“曼娘,你不要太憂心了,把你妹妹也找來,咱們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反正送聘禮的都被他踢了回去,這事,他怎麽也不能讓它成了。

陸曼娘又歎了口氣,正想要開口說話,就聽小胡在外麵急急的叫,“老師,大師兄,他們那夥人又來了!叫……叫大師兄出去呢!”

“又來了?”

陸曼娘麵色一緊,站起身來。

李淳陡然伸手擋住了她,“他們要找的是我,曼娘你現在裏麵等著,我來處理這事——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解決,你這次一定要相信我!”

他的聲音變得堅定而沉穩,很有幾分男人的風範。

陸曼娘怔了怔,神色有些恍惚,現在的李淳……看起來還真是一副可靠的樣子。

“曼娘,請相信我!”

李淳再次咬牙堅持,仍然堅定地伸手擋在陸曼娘的麵前。

“好吧……”

陸曼娘吐出一口濁氣,緩緩地又坐下來,“你……你是注定要成為劍聖的男人嘛……我就信你一次,你去跟他們談談,但無論如何,你不要跟他們翻臉,縱然談不攏,老師嫁過去也不是最壞的結果……”

她帶著幾分求懇之色,這是她必須要李淳答應的要求。

“好!我一定好好談!”

攔下了陸曼娘,李淳心頭大定,畢竟老師還是不願意的,那麽,總有辦法可以將這些人拒之門外!

“等我的好消息!”

李淳走到門口,對陸曼娘微微點頭,這才大步流星地走出門外。

“還是剛才那幾個人麽?”

一出門,李淳就低聲向小胡詢問。

“不是,他們的頭好像來了,是個年輕的公子哥兒,態度倒是還不錯,說要讓他的管家給大師兄你道歉呢……”

小胡憂心忡忡,悄悄地說了外麵的情況。

李淳跟隨陸曼娘進入靜室以後,外麵也亂作一團,聽說陸曼娘要嫁人,大家更是像沒頭蒼蠅一般——如果是嫁入好人家倒也罷了,但對方這惡劣的態度,怎能不讓大家為老師的未來擔心?

大家正急得向熱鍋上螞蟻的時候,外麵卻又傳來了詢問聲。

“這次,就是那位年輕公子,帶著垂頭喪氣的管家……那管家好像被狠狠打了一頓,臉都腫了,衣服也破了,是鞭子抽的。”

這一環節小胡倒是講得挺興奮,但想到現在的情形,短暫高昂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他瞧了瞧李淳,吞吞吐吐,“那位公子說他是天滅教北堂堂主之子,名叫歐陽斐,與老師已有婚約,下人不懂事,得罪了大師兄,所以特來請罪,一定要你出來見見。”

歐陽斐倒是沒有要求見陸曼娘,按照規矩,未婚夫妻是不能見麵的,這說明這位大公子比下人要懂規矩得多。

但也同樣說明,他對婚約是堅持的。

李淳心中一凜,微微點頭。

“好,我去見見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前麵大廳的後門,施施然走了進去。

“這位就是李淳小兄弟麽?果然是一表人才,不愧是清靈館閣的大師兄……”

在大廳之中,一個衣衫華貴,麵容俊俏的年輕人微笑著點頭,不等介紹,就搶先跟李淳說話,胸有成竹不會認錯。

他的態度看上去是和藹的,但不知為什麽——

——言語之間,總有一股深深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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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3 20:3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退婚!

這人就是天滅教北堂堂主的長子,歐陽斐。

他給人的感覺,與他那位愚蠢囂張的弟弟完全不同,要是不細看,隻會覺得他儀態溫雅,讓人如沐春風。

但李淳對他先入為主,自然就很容易找到了他隱藏在深處的陰戾之氣。

“不敢當!”

李淳抬頭望天,壓根兒不正眼瞧他。

看似托大,其實他腦中不斷在琢磨各種辦法,到底怎麽才能推掉這門婚事……想來想去,也隻有自己來做壞人,把仇恨拉過來。

“江大叔……對不起了,雖然你對我挺不錯的,但曼娘對我更是不同,何況以你的意思,也不打算跟天滅教和解的吧,咱們……就一起把這件事扛起來吧!”

江大元提出要天滅教交出小公子,現在想來,以他們的勢力是不可能答應的事情,所以他們之間隻會更加劍拔弩張,隻怕一開始他心裏就打著自行報複的主意。

死了幾個兄弟的仇,以江大元的性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我與令師曼娘,已經有了婚約,今日特遣下人過來下聘,誰知道下人無禮,得罪了小兄弟,我將他帶來,交由小兄弟懲治!”

見李淳態度冷漠,歐陽斐眼神一冷,臉上卻依然看不出什麽,語氣也仍然一般客氣。

“崔野,還不跪下掌嘴!向李公子請罪!”

那管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李淳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就啪啪啪地自己抽起耳光來,雖然他臉早已經紅腫,這時候卻也沒有絲毫手軟,不幾下嘴角就又溢出血來。

“不必惺惺作態了!”

李淳冷笑一聲,斜眼瞧著歐陽斐,“歐陽公子,這件婚事就此作罷,以後請你不要再來騷擾了!”

歐陽斐怔了一怔,他帶管家過來,無非隻是擺個態度,李淳年少氣盛,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似乎還有些前途——是清靈館閣之中,唯一還不錯的一個。他也不為己甚,心想與這少年並無衝突,所以做人留了一線。

誰知道這小子竟然如此過分!

饒是他城府極深,也不由得心頭火起,臉上的殺機一閃即逝。

“李公子,你這是何意?曼娘的婚事,也輪不到你做主吧?”

就算你劍法資質好,在城主等人麵前都留下了名號,那又怎樣?初生牛犢不怕虎,隻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咬了咬嘴唇就要發作,忽然又一皺眉頭,對著李淳上下打量。

觀察入微又想得太多的人難免就會鑽牛角尖,他注意到了李淳的反常——這小子似乎並不僅僅是反對陸曼娘的婚事,而是對整個天滅教都有恨意!

——他跟天滅教有仇?

歐陽斐沉吟不語,這李淳的經曆簡單,與天滅教沒有太多糾葛之處——事實上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慶豐城內活動,而天滅教的勢力,很少在城牆之內有什麽動作,如果說要結仇,莫非是……在他當獵人的十幾天時間之中?

陸曼娘從鄉下回來,歐陽斐也跟著一起到了城中,順便就對清靈館閣的人員大概做了個調查,知道李淳正在城外當獵人,當時也並沒在意。

現在想起來,那段時間,自己那位小弟弟可也同樣在城外。

弟弟別的本事沒有,得罪人結仇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

“哼!”

李淳麵色肅然,“你弟弟歐陽穴派人偷襲我們獵人小隊,殺了我好幾位兄弟,我們已經向獵人組織提出了控訴,要你們交出歐陽穴,由我們帶到荒野區處置……”

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歐陽公子,帶到荒野區處置的意思,你是明白的——你就算大度,也不願跟殺弟仇人結成親家吧?”

“你!”

歐陽斐再能隱忍,此時也不由得麵色發青,怒氣上衝。

歐陽穴是個什麽貨色他清楚得很,但是他們什麽獵人小隊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顯然是跟天滅教正麵杠上了。

這幾年天滅教順風順水,還真沒有人敢這麽挑釁他們。

這少年背後到底是誰,怎麽敢如此囂張?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天滅教的教徒急匆匆地奔了進來,麵色惶恐地在歐陽斐的耳邊輕語兩句,歐陽斐麵色大變,就像下雪了一樣陡然陰沉下來。

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俊俏的麵容上像是籠罩了一層霜一樣,這讓他看起來扭曲而淩厲,與平時的笑容截然不同——這種變臉的功夫,也是讓人畏懼。

“好……李公子的訊息,我已經確實的收到了,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歐陽斐狠狠咬牙,捏緊了拳頭,整個人就像是一把淩厲的刀一樣。

“但此事,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放完兩句狠話,竟然也不解釋,轉頭就走,那群家仆包括跪在地上的管家,也是一窩蜂亂糟糟地跟著跑了出去。

“就……就這麽走了?”

李淳也傻眼了。

他是挑出梁子,打算尋釁吵架,順便把這件婚事給攪黃了,但怎麽也沒想到這麽順利。

難道是哥氣勢太強,他害怕了,所以掉頭就跑。

怎麽想也不可能啊。

天滅教會怕了自己?

他稀裏糊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大師兄好威武!一下子就把那什麽大公子嚇跑了!”

“那是,有大師兄在這裏,誰敢造次!”

一眾師兄弟自然是吹捧不已,李淳今天卻沒有心思,皺緊了眉頭思索。

“李小兄弟!”

就在這時候,又有不速之客到來,江大元匆匆進門,也不顧與其他人打招呼,一把拉住了李淳,扯到一變,告訴他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歐陽穴,對,就是那個天滅教的小公子,死了!”

江大元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複,臉上沒什麽血色,表情帶著些快意,但眉間也有幾分隱憂。

偷襲他兄弟的罪魁禍首伏誅,他當然高興,但是天滅教必然要將這筆帳算到他的頭上——他倒是凜然不懼,但也要為身邊的朋友考慮,所以第一個就來通知李淳。

“哈?”

李淳目瞪口呆,“什麽時候死的?江大叔你下的手?”

一分鍾之前他還在威脅這小子的哥哥,一分鍾之後就得到消息說這小子死了?這仇恨可是拉得夠狠!

江大元搖了搖頭,“不是,他在荒野區就死了,今天才返回慶豐城——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他們幾人被偷襲之後,個個身上帶傷,一路返回慶豐城,自然不可能去殺歐陽穴,他是怎麽死的詳情,江大元也不知道。

“不過,我們向獵人中心提出了控訴,要他的命——如果天滅教找不到凶手的話,肯定是第一個懷疑我們……”

還有我剛才很威武地威脅他哥哥,連什麽殺弟仇人的話都說出來了,對方顯然也會把自己當成第一嫌疑人,李淳默默地補充。

他現在明白為什麽歐陽斐突然就走了,原來是這麽個原因。

任誰剛剛被威脅了,一分鍾之後突然聽到弟弟的死訊,也會把這件事聯係起來,至於這位仁兄為什麽不當場翻臉動手,大約也是因為他的性格。

這人城府太深,想得也太多,隻怕也要想一下李淳為什麽有這麽大的膽子。

“說起來,有信隱君,有元信那個潔癖男,再加上廢老頭——與天滅教對上,我倒也不是特別害怕,就怕他們搞陰的……看來還是得把事情搞大……”

一開始李淳翻臉對歐陽斐不客氣就是這個意思,越是當麵衝突,對方就越要調查你背後的底細,等把信隱君這張牌掀開,保準天滅教就不敢太過分。

拉大旗作虎皮,拿信隱君來嚇唬人,這也是無奈之舉。

“你要我修複斬浪劍,總得付點報酬吧!”

現在的情形,比單純的退婚情況更糟,如果天滅教真把歐陽穴的死算在他們的頭上,那就是結下了不可解的深仇。

那就隻有把事情鬧得更大,大不了把廢老頭也扯出來,這才能起到嚇阻他們這夥人的目的。

李淳心裏發狠,雖然廢老頭一直要他保密,但也是他自己說的要看顧清靈館閣和曼娘,這種情況下,怎麽能置身事外?

“還要問清楚曼娘的妹妹到底幹了什麽得罪天滅教……反正現在都這麽大事了,債多不愁,虱多不癢……她什麽時候又有個妹妹了?”

江大元看李淳臉上表情陰晴不定,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又疑慮重重,以為他是在害怕,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不要擔心,別說這小子不是我們殺的,就算是我們殺的,那又如何?”

他冷哼一聲,豪氣幹雲。

就算是天滅教勢力龐大,難道他就會害怕的連兄弟之仇也不報了?

“我江大元才不怕他,你放心,他們若找你的麻煩,盡管找我,他們有勢力,難道我江大元做了這麽多年的獵人,就沒幾個朋友?”

“我這次已經死了幾個兄弟,我在此發誓,絕不再讓一個兄弟枉死,要想來耍陰的,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江大元拍著胸脯,開口擲地有聲!

就在此時,隻聽外界一陣喧嚷之聲,小胡狼狽地跑了進來,滿麵驚惶。

“大師兄,不好了,我們清靈館閣被包圍了!”

“他們口口聲聲,要讓我們把你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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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4 20:58: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三章 演技派

天滅教的動作非常快。

歐陽斐的原則素來是不做好準備就不動手,他在清靈館閣是提親來的,隻帶了幾個不懂武功道法的普通人,所以當機立斷地退走,而轉頭就招呼了數百教眾,把清靈館閣團團地圍了起來。

歐陽穴的獵人小隊全滅,包圖和楊方子都死了,隻剩下幸存的黃之遠和烈拔兩人,他們都指認,殺死小公子的凶手,正是李淳。

——歐陽斐也沒想到李淳竟然這麽大膽,在殺了歐陽穴以後,還敢在他的麵前耀武揚威。

所以,他又想多了。

“這小子不是愣頭青,絕沒這麽大的膽子,那江大元雖然實力不弱,但也遠遠不足以做他的靠山,所以……他背後一定還有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沒有猜錯,但他對李淳的性格還是把握不準,要是李淳真宰了歐陽穴,他也絕不至於那麽囂張——這不是腦殘反派才會幹的事麽?

李淳是壓根兒沒想到小公子真的死了,而且黃之遠還把黑鍋硬生生地扣在了他的頭上。

偏偏事情如此巧合,也不由得歐陽斐不多想——要是不多想,也許他早就帶人鏟平了清靈館閣,一網打盡斬盡殺絕,但現在,他卻認定了一定是天滅教仇人的陰謀。

否則的話,沒法解釋李淳的囂張。

殺一個李淳簡單,但是要找出幕後黑手,卻得有點耐心。

所以歐陽斐圍而不攻,就是想逼迫著幕後之人現身!

“果然找上門來了!”

江大元麵沉如水,他拍了拍李淳的肩膀,“放心,無論怎麽樣,老江都跟你一起扛!走,我們先出去看看!”

他麵對荒野區凶狠的猛獸也未曾害怕,區區幾個天滅教徒,又怎麽能嚇倒他。

反正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跟天滅教死磕,翻臉動手也是意料中事,提早了一點不算什麽。

“嗯!”

李淳氣盛,這時候也自不會畏懼,與江大元並肩而行,一起走出了清靈館閣的大門!

門外黑壓壓的一片。

天滅教徒人數眾多,平時散在人群之中,無由得知,並不顯眼,但如今一起集中起來,也顯出了幾分氣勢。

這還是在城裏,要是在城外,再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他們拉出萬人的教眾也不是不可能。

歐陽斐站在眾人身後,此時他已經換了一副嘴臉,冷冷地瞧著江大元和李淳,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

“好……這還真是太巧了!想不到江先生也在這裏,那我就不用費心再去獵人中心找你了!舍弟身死,正要找你和李公子兩位,要一個交代!”

李淳與江大元對視一眼,這歐陽斐的口氣,似乎認定了是他們殺了歐陽穴一般,但這明明不是他們幹的。

——這種時候,氣勢不能輸。

“哼!”

江大元冷哼一聲,目光如電,冷冷地掃過歐陽斐。

“令弟指令手下護衛,暗中偷襲我小隊的兄弟,就憑這一點,我將他碎屍萬段也不為過,真是可惜,我們未能親手將他斬殺!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為我兄弟報仇,當浮一大白!”

反口斥責,言語毫不客氣,但也說得清楚——我們是想宰了你那個弟弟不假,但可惜沒來得及,他被誰殺了,咱們可不知道,你該找誰找誰去,胡亂出來,平白惹人笑話。

“你不知道?”

歐陽斐冷笑,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他當然聽得懂江大元的意思,腦中倒是有了一絲疑惑。

難道江大元不知道李淳殺了歐陽穴,他們倆並非一路?

這倒也是可能……他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從獵人中心打探的消息可知,李淳是剛剛成為獵人的新手,他的隊伍倒是有些詭異,似乎連城防指揮使元十方的兒子元信都在他的手下。

一個城防指揮使,歐陽斐也不必太過忌憚,但是獵人中心那邊的消息語焉不詳,似乎這隊伍裏麵,元信的地位是最低的……那就有些古怪了。

風九紅的陰謀論雖然沒法證實,但她的想法還是不知不覺地影響了獵人中心的不少人,於是歐陽斐打探消息的時候,自然也是受了誤導。

他們,真的有什麽陰謀?

他背上發冷,但身軀依然挺得筆直,不管怎麽說,天滅教死了人,他若不出來試探一番,那怎麽也交代不過去。

“黃之遠,你出來!把那日發生之事,原原本本跟我們說說!”

歐陽斐厲喝一聲,把黃之遠拉出來對質。

“嗯?”

李淳怔了怔,隻見黃之遠從人群之中鑽了出來,似乎是傷勢未愈,臉色慘白,麵上卻無任何表情。

“啟稟大公子,那日小公子派兩位護衛出去狩獵,不知何往,我們幾人在林中休息。屬下因為受傷,又不敢驚擾公子,早早在不遠處草叢中睡了,半夜驚醒——卻見到這個人!”

黃之遠的咬牙切齒,突然伸手一指李淳。

“這個人,也就是前幾日我敗在他手中的李淳,正拿著一柄劍,刺穿了小公子的咽喉!”

“胡說八道!”

李淳聽得心頭火起,這小子莫不是在做夢吧,自己那天狩獵金眼黑雲虎之後,就一路隨著江大元返回慶豐城,哪有時間折回去殺人。

“李公子,稍安勿躁!”

歐陽斐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剛剛李公子還大言炎炎,現在又何必矢口否認,有什麽要說的,倒不如等黃之遠說完再講。”

他轉過頭,麵向黃之遠點了點頭,“你繼續講。”

“是!”

黃之遠答應一聲,“這人動作太快,小公子都沒來得及喊上一聲就丟了性命,我看其餘教中兄弟也已經被他殺盡,顯然是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隻好暫且隱忍,務必要將這消息帶回教中,然後才以死謝罪……”

“李淳殺人之後並未停留,立刻就轉身走了,我表弟烈拔因為去給我找水逃過一劫,我們兄弟倆互相扶持,這才好不容易逃了回來……”

黃之遠眼眶微紅,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大公子,你一定要給小公子報仇啊!”

“演技派啊!”

在場能夠百分百肯定他在說謊的當然是李淳,因為他根本沒幹過這事,將謊言說得像真的一樣,看上去連心機深沉的歐陽斐都已經大半相信了他的話,這小子的演技還真是不錯。

歐陽斐輕輕拍了拍黃之遠,溫言撫慰,“你做得很好,回來報信,讓我弟弟不至於死得不明不白,你無罪有功,日後父親自會重用於你。”

這一點上,歐陽斐就比他弟弟做得好太多,反正言語又不要錢,說來哄哄人收攏人心,豈不比整天罵人是廢物好得多?

要是黃之遠真是這樣的經曆,隻怕早就要感激涕零。

——當然他現在確實也眼淚鼻涕都下來了,但李淳還是鄙夷地扁了扁嘴,完全是演出來的。

“他隻有一個人?”

歐陽斐指了指李淳,又向黃之遠發問。

“隻有一個人,”黃之遠垂下了頭,“但他的實力已經遠在我之上,兩位護衛大人不在,我又身受重傷,實在是無力阻止……”

他看著又要哭出來了。

“喂喂喂!演到這個程度,真的不要緊嗎?”

李淳哭笑不得,初見黃之遠表哥,他還是耍酷的陰沉青年,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怎麽幾天不見,就改成這副模樣了?

人群中烈拔的腦袋都垂到了胸口,他雖然蠢,但也是個直性子的人,隻怕也是看不下去了吧?

“李公子,你還有何話說?”

歐陽斐冷笑一聲,又轉頭對著江大元,“江先生,我早就聽說你義氣深重,對朋友兩肋插刀,隻是要小心身邊之人,不要被別人插了兩刀,還要自己出來頂缸!”

他這時候還不忘挑撥,江大元卻沒有上當,他與李淳相交雖短,卻是傾蓋如故,對他了解的很——要是李淳殺了小公子,又何必隱瞞於他?何況他們匆匆離開青鬆林,一路上隻花了三天功夫,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趕路,李淳又哪有時間折回去殺人,若說夜間來回,那也得剛好小公子他們相距不遠才行,哪有那麽巧的事?

一路之上,他們也完全沒有發現過那隊人的蹤跡。

“放屁!李小兄弟何等人物,他要是殺了你弟弟,也不過是像殺條狗一般,又哪裏用得著隱瞞?”

想想李淳的劍法和資質,這小子未來必然是前途無量,而且他性格臭屁,動不動就把“我是注定成為劍聖的男人”這句話掛在嘴邊,像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暗中殺人還隱瞞極深?

江大元是這個意思,可是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歐陽斐又聽岔了意思。

“果然,這個李淳的身份不簡單!”

他先入為主,即使是事實擺在眼前,也不願意相信了。

就是因為這小子不簡單,所以他才會找機會殺了歐陽穴,這算是哪個勢力對天滅教的警告還是挑釁?

是貴族?是軍方?……或者,是神祗?

想著黃之遠身上被召喚毒魔邪神術反噬的傷口,歐陽斐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

天滅教要做一件大事,這時候千萬要低調,不可引起外界的注意。

那殺弟之仇,又該怎麽辦?

聽了江大元一句罵,歐陽斐倒是低頭沉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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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師姨

李淳和江大元麵麵相覷,天滅教的人上門尋仇,卻不知怎的總給人一種色厲內荏的感覺,似乎一直在忌憚著什麽。

這歐陽斐的行事風格磨磨嘰嘰,倒是讓他們心中沒底。

要打要殺,說個準話啊!

黃之遠低著頭,麵色也不甚好看,他最來了解大公子的性子,平時看起來溫吞水一般,但一旦謀定而後動,就必然是一擊必殺,就像是毒蛇一般,這也是為什麽小公子囂張跋扈,卻沒幾個人怕他,但大公子平時斯文客氣,但教中人都畏如蛇蠍的緣故。

以他看原本的想法,隻要回去將小公子被殺之事報告,天滅教這邊必然是雷霆萬鈞的報複——反正屍體之上都已經做了手腳,就算他們沒有被路過的魔獸吃掉,被天滅教的人找到,他也不至於露出破綻。

借刀殺人,李淳不得好死,自己則摘清了幹係,順便擺脫了已經厭惡他的小公子,黃之遠這一計,置之死地而後生,倒是一石三鳥,頗為自得。

沒想到前麵都順順利利,到了此時,大公子倒猶豫起來,他在擔心什麽?

黃之遠的目光朝著李淳身上瞅去,心中別的一跳,隻覺得身上被毒魔咬的傷口,又開始痛癢起來。

他趕緊轉開了頭,背上冷汗直冒!

自從那日被毒魔反噬之後,他對李淳又恨又怕,充滿了畏懼之心——這也是他下定決心,殺小公子嫁禍李淳的原因之一。

現在想來,這小子莫不是真有什麽特異之處,所以就連一想殺伐決斷的大公子也開始猶豫起來?

李淳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這般威勢,不用靠著信隱君或者廢老頭,就有嚇阻強敵的能力——要是知道了,他可真要臭屁到天上去了。

場麵一時古怪地僵持下來。

一眾天滅教徒,仍然圍著清靈館閣,口中不斷誦念奇特難懂的經文,不知道是在超度還是在詛咒,李淳聽得心煩,忍不住開口。

“歐陽斐,我們要說的都已經說了,你要是聰明,就趕緊散了,回家去好好查查,到底是誰殺了你那個廢物弟弟;若是還不肯相信,那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

這邊有江大元、陸曼娘和自己三人在,對付剛剛糾合起來的這群烏合之眾教徒,倒是壓力不大——先打掉他們的銳氣,再去喊人,也為時未晚!

“姐姐,我來救你啦!”

就在李淳咆哮的同時,隻見一道紫影從街邊出現,口中大呼小叫,拔刀亂砍,將一眾教徒砍得血光四濺!

“這……這又是誰?”

李淳目瞪口呆,隻見那紫色影子身法甚快,刹那間就已經衝到了眾人麵前,看那模樣,乃是一個年輕女子。在她背後,天滅教徒倒了一片!

歐陽斐皺了皺眉頭,飛身而起,突然從袖子裏麵彈出一柄銀色的短刃,就在紫衣女子飛騰轉折之際,突然出手,從側麵突刺她的肋下!

就如毒蛇吐信,這一刹那時機的把握,妙絕巔峰!

紫衣女子一路殺來,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當口,而且她突破重圍,落下來的時候難免一口氣鬆懈,歐陽斐這一出手,竟是避無可避的必殺!

“住手!”

李淳從那紫衣女子的呼喝聲中,隱隱約約猜到她也許就是陸曼娘的妹妹,豈能見死不救,他輕叱一聲,目光茫然,腳尖輕點,連跨兩步,已然衝到那女子身邊,莫毒劍帶鞘刺出,輕輕一挑,反削歐陽斐的手腕。

這一招攻敵之必救,要是歐陽斐不變招,先要被他削中脈門,自然握不住手中兵器,也就傷不到紫衣女子。

歐陽斐冷哼一聲,手腕一翻,就像是毒蛇的扭動一般,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了李淳的反削,刺擊的勢頭仍然不絕。

李淳手腕一抖,長劍自下而上反刺,掠向他的手指;歐陽斐麵色一變,劍刃往下一拍,又如獵鷹撲食的硬喙,當的一聲正中李淳的劍身,兩人各自身子一震,向後退開。

兔起鶻落之際,李淳與歐陽斐兩個連換數招,最後是誰也奈何不了誰,歐陽斐傷人的意圖未曾實現,李淳卻也留不住他。

“好!”

江大元心中暗讚,這小子的劍法又進步了!

圓熟老辣,隨遇變招,居然能將歐陽斐逼退,他的劍法顯然又上了一個新的層次。

紫衣女子卻是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在黃泉路口轉了一圈,她大大咧咧地走到李淳麵前,“咦,你是清靈館閣的弟子?剛才那兩招,是咱們家傳柳絮劍法的劍意,劍法不錯,是我姐姐的徒弟吧?我是你小師姨陸笑笑!”

“小……小師姨……”

這稱呼這麽都覺得有點古怪,以至於她的名字李淳倒是輕而易舉接受了。

就是她闖了禍被天滅教追殺,害得陸曼娘差點被迫嫁給歐陽斐,看著她一臉沒事人的模樣,李淳不由得義憤填膺起來。

“好,太好了!”

歐陽斐的目光在李淳的劍上一掠而過,“剛才我還在懷疑以李公子的劍法,怎麽才能輕易殺掉我弟弟那麽多手下,現在看來,是不用懷疑了。”

他之所以出手,也存著試試李淳劍法的意思,當然要是李淳不出手,他也不介意將陸笑笑刺死在當場。

“陸笑笑,你殺我六名教徒,一直追索不到,想不到今日自投羅網……”

“呸!”

陸笑笑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瞪著歐陽斐,毫不示弱,“什麽狗屁教徒?他們強搶民女,死有餘辜!我殺了他們是替天行道——說起來你們天滅教徒都是好色之徒,你這癩蛤蟆還想打我姐姐的主意,真是一丘之貉!”

“你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就憑你這樣子,還配得上我姐姐?姐姐雖然不像我這般傾國傾城,但也算是貌美如花,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一連串就像是連珠炮一樣的語言攻擊從陸笑笑的口中噴薄而出,不但是歐陽斐話都說不出來,就連李淳和江大元都不禁目瞪口呆。

——這……這位小師姨還真夠彪悍。

想到剛才自己還打算責備陸笑笑幾句,李淳不由出了點冷汗,有些後怕。

剛才自己出手反而被歐陽斐認定了是凶手,他反而倒無所謂了。

天滅教的這個梁子已經結定了,他雖然不願意給人背黑鍋,但對方已經認定了自己,再解釋也沒用,反而是示弱。

現在就要想著,怎麽打這一仗,以及最後怎麽調停的問題了。

打肯定要打,最糟糕就是現在敵情未明,他教中到底有多少高手,短時間內是不是能調集到慶豐城來,隻要不吃了眼前虧,後麵倒也不用害怕。

李淳想及此處,幹脆就豁出去了,瞪著氣得麵色發青的歐陽斐,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歐陽斐也未曾與陸笑笑罵戰過,每次見到都是在追擊途中,縱然陸笑笑的性子有些混不吝,但她也知道逃命要緊,不會刻意停下來罵人。

今天是她聽說自己連累了姐姐,雖然嘴上不會承認,但內心歉疚,所以特意跑來,也就不會再逃,自然是罵得暢快淋漓。

沒想到這小妮子的嘴這麽厲害,歐陽斐也是動了真怒。

“好,既然你們膽子那麽大,我也就不客氣了。”

他揮了揮手,下了指令。

“統統給我拿下,帶回城中分壇,等父親回來處置!”

“是!”

街麵上的教眾一齊答應,聲若雷震!

旋即沒有一個退縮之人,都是一起結陣,朝著清靈館閣的大門衝擊!

“小心!這群教徒雖然實力不強,但訓練有素,似乎還有神力加持,不可小覷!”

江大元心中暗驚,當先一拳轟出,將最早靠近的一群教徒擊退數丈,隻覺得拳上傳來一陣綿密的反震之力,更是駭然!

這一群天滅教徒,明明就是臨時集合起來的,但卻都經過粗淺的戰陣訓練,簡直比得上一般神祗的護教兵團!

天滅教到底是想幹什麽?難道要造反不成?

江大元脊背生寒,但現在卻不是多想的時候,隻能拚命揮拳,護住大門。

而此時李淳已經與歐陽斐再度交上了手。

剛才短短幾招,兩人都對對方的劍法有很高的評價,即使歐陽斐自視甚高,在摸清李淳底細之前,也不敢輕言必勝,他心中畢竟還有懷疑,出招之際,不免以試探為主,束手束腳,有所保留。

李淳卻是氣勢如虹,毫無心結,他是個單純的人,既然已經開打,那也就不去考慮什麽有的沒的,眼中隻有劍,一時間將弱柳扶風劍法施展的淋漓盡致,場麵上竟然隱隱占了上風。

“咦?你這不是我清靈館閣的劍法,是自創的麽,很了不起啊!”

陸笑笑身法輕靈,在人群之中竄來竄去,抽冷子就給落單的教徒一刀,倒是遊刃有餘,她還有功夫來看李淳與歐陽斐的戰鬥,一看之下,不由大聲叫好!

“我說,歐陽那什麽,你連我姐姐的徒弟都打不過,還想泡我姐,簡直就是做夢啊!”

這小妮子的話,絕對是一種武器,可以輕易地把人氣死。

歐陽斐身子一震,劍法越見散亂,更露出幾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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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4 20:59: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梟雄與軍師

歐陽斐一向自視甚高——與他那不成器的弟弟不一樣,他在劍法上的天資還是頗得讚賞的。

事實他的父親歐陽凜一直是將他往科舉仕途的道路培養。

天滅教雖然欲舉大事,但這不是短短幾年就能成功,歐陽凜非常清楚這一點,他的長子,除了繼承他在天滅教中的地位以外,也要做兩手準備。

自小有名師教導,學習劍法道術,還要在旁輔佐父親教務,說起來歐陽斐的童年過得也頗為辛苦。

他自認文武雙全,覺得慶豐城中,除了那些貴族以外,自然以他為第一。

誰知道遇上李淳,明明年紀還比對方大了好幾歲,居然在劍法上不能占到絲毫便宜,這叫他如何不窩火!

再加上陸笑笑的嘲諷,他幾乎都要氣炸了肺。

——可惜就算氣炸了肺也是無用,比劍這種事最為公平,棋低一招,縛手縛腳,歐陽斐縱然不能說劍術不及李淳,但要輕易取勝,也完全不能,反而急躁之下,差點吃了些小虧。

他用的是短劍,一寸短一寸險,本來就擅長詭異淩厲的突擊,最好速戰速決,一旦陷入持久戰,就不占優勢;而李淳的劍法綿密,防禦穩健,消耗又小,偏偏最適合持久戰,一旦他耐下性子,誰想要贏他都不容易。

原本李淳少年心性,在這種場麵之下或許還會沉不住氣,但是在短短的獵人生涯鍛煉之後,他卻不知不覺地成長了。

少年的成長,猶如破繭成蝶,無聲無息,一夜之間,一個契機,或許你會發現自己熟悉的人已經變了個模樣。

李淳現在並不能說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劍客或者獵人,仍然是飛揚跳脫,但終歸是像開始打磨的翡翠原石一般,露出了一絲亮眼的綠色。

“這個李淳……到底是什麽人?”

在清靈館閣不遠處的一座高樓之上,一個目光淩厲身體瘦削的黑衣老人歎息一聲,微微搖頭。

“歐陽堂主不必太過失望,這李淳不簡單,就連長孫城主都拿他沒有辦法,令郎年紀還輕,勝不過他也不丟人。”

天滅教北堂堂主歐陽凜,竟然親自到了現場,卻未曾露麵。

在他對麵,是一個手持折扇的白衫文士,麵目清秀,偏偏眇了一目,神情之中就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凶戾之氣。

此人乃是歐陽凜最為信重的軍師霍天機,原本是城中貴族,幼年卻遭慘禍,家破人亡,自己也瞎了一隻眼睛,從此就閉門獨居,不與貴族來往——貴族最歧視肢體不全之人,認為他們福緣不足,尚且不能保證自身的完整,又何談其他?

霍天機也就懶得與他們來往,隻帶著一股不平之氣在家中讀書,後來被歐陽凜招攬,入了天滅教,展現手段厲害,為歐陽凜鏟除外敵,整肅教務,訓練教眾,名氣越來越大,被人稱為毒眼書生。

“毒”“獨”同音,一來是諷刺他隻有一隻眼,二來卻也是畏懼他手段之毒。

“長孫無量是個草包,他拿不下這滑不溜手的小子倒也罷了,斐兒武功明明要比他高些,偏偏還落在下風,怎麽不叫我惱火?”

歐陽凜搖了搖頭,麵色不豫。

“倒是霍軍師訓練的教眾,已有章法,日後必有大用!”

雖然對兒子不滿,但歐陽凜也算是梟雄之才,瞧著那些悍不畏死又組織嚴密的教眾,還是頗為滿意,轉頭誇讚霍天機的本事。

霍天機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這是他得意之事,不過對麵這位恩主剛剛死了一個最寵愛的兒子,自己這些些微的功勞還是不要拿出來顯擺。

霍天機跟隨歐陽凜多年,知道他喜怒不形於色,胸中自有丘壑——歐陽斐就是學他的,但是遠遠還不到家。

死了晚年得的如珠如寶的小兒子,歐陽凜麵色也不曾有多大的變化,霍天機是他身邊人,才能看得出來他隱藏起來的怒火。

饒是如此,他居然沒有親率大軍,一舉將清靈館閣鏟平,而是將此事交給了大兒子歐陽斐,自己卻耐心地在附近觀察,這份心性,也算得上忍耐與謹慎了。

唯一他們掌握不了的變數,就是那個李淳。

江大元雖然實力不錯,但一點兒也沒放在他們眼裏;而陸家姐妹家道早已中落,百年來都沒聽說陸家出過什麽人物,如今更是隻剩下兩個女子,還不是隨便他們揉扁搓圓?

但這個李淳,卻是怎麽調查就顯得怎麽怪。

他出身普通,父親李玄,乃是幼年時三十多年前隨長輩遷到慶豐城,娶了一個小鄉紳之女,一輩子碌碌無為,考了幾十年秀才也未曾得中,最後鬱鬱而終。

幼年時候的李淳,也沒表現出來什麽特殊之處,直到他父母去後,十三歲上才有心振作,湊了點錢投入清靈館閣學劍,三年來兢兢業業,劍術也不過隻是小成。

但就在不久之前,李淳在兩院論劍中一鳴驚人,自創六品劍法,擊敗霹靂堂烈拔,隨後參與寒露之會,據說鬧出了好大的動靜,傳出來的消息,是幾乎他獨占鼇頭,弄得長孫城主幾乎要將他治罪,最後不知為何才不了了之。

天滅教的消息渠道眾多,雖然不可能了解到寒露之會的詳情,但也有了大概的輪廓。

得到這樣的消息,霍天機第一反應是不信。

貴族子弟的厲害別人不知,他是最清楚的,那些大貴族的子嗣,根本與平民們過得是兩種人生,從小就有名貴藥材洗練身體,自小就有絕品劍師教導,說他們在實戰之中差點或有可能,但是在寒露之會這種風雅的活動之中,輸給一個平民子弟,簡直就像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

但消息來源言之鑿鑿,這也就讓天滅教諸人心中都多了一個疙瘩。

後來李淳成為獵人更是古古怪怪,有兩名貴族子弟與他組隊,其中一人是城防指揮使的兒子元信,又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個實力不弱的丫頭——這種丫頭必然是大家族從小精心挑選培養,怎麽會在李淳的身邊?

他們推來算去,最後的結論隻能是李淳是身份有古怪。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歐陽凜自己不出手,反而讓兒子打頭陣的原因,萬一有什麽變故,還可以有轉圜的餘地。

但他們怎麽也沒料到,歐陽斐領軍,居然對上區區三個人還落在下風。

沒錯,就是明顯的下風。

歐陽斐不如李淳,被壓製得死死的,而諸多教眾圍攻清靈館閣大門,卻是一次一次地被江大元的拳頭轟了回來,再加上一個抽冷子出手的陸笑笑,教眾的死傷慘重。

也虧得霍天機嚴格的訓練,才讓這些教眾未曾潰散,雙方勉強維持一個僵局。

“他們隻有三人,再消耗一會兒,有傷在身的江大元肯定會支撐不住,一旦破門,氣勢大盛,我們就能占到上風,就算還有一個陸曼娘出手,也不過在多拖點時間罷了。”

霍天機瞧出了恩主的沮喪,趕緊出言安慰。

歐陽凜歎了口氣,“可惜我們沒有時間。”

他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臉上第一次露出遺憾和惱怒的表情,但是一閃即逝。

天滅教,雖然勢力龐大,目前終究還是一個不能行走在陽光之下的邪教。

他們在城中行事,並不能肆無忌憚。

雖然大部分的官員都受過他們的賄賂,隻要不鬧得太難看,也沒人會刻意來找他們的麻煩,但需要擔心的並不僅僅是官員,他們害怕的,終究還是會不會有多管閑事的神祗。

神祗一般不操心世間之事,但天滅教信奉邪神,就怕太過高調,引起一些無聊神祗的關注。

所以任何行動,都要以快和幹淨為第一要義,不留首尾。

歐陽凜給兒子的指示,就是能不打就不打,要打的話,必須在一刻鍾之內將人拿下,迅速帶回天滅教在城中的分壇,然後盡速出城。

本來以為,帶了這麽多教眾,迫於壓力清靈館閣的人應該不敢反抗,就算反抗,也應該被輕鬆拿下。

“看來,我是高估斐兒的能力了——霍軍師,下令撤退吧!”

時間已經接近了一刻鍾,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分出勝負的樣子,既然如此,不如盡早罷手,再想別的辦法。

“是!”

霍天機恭敬點頭。

此時場中歐陽斐也感覺到了急迫——他心中在倒計時,眼看一刻鍾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對麵那個死小子居然劍法上仍然一點破綻都沒有,他心中怒火騰騰而起,麵色也猙獰起來。

絕不……絕不能讓父親失望!

他這麽多年來幫辦教務 ,沒有一點紕漏,這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這次父親第一次讓他獨當一麵,又是為弟弟報仇,豈能失敗?

他咬一咬牙,忽然劍光一錯,速度比比之之前加快了三分!

他的斷劍,如今更像是一條凶猛的毒蛇,攻擊陡然加強了一倍!

“不辨形勢,徒然費力,這麽輕易就將底牌露了出來……”

歐陽凜長歎一聲,語氣之中有了濃重的失望之意,相比之下,李淳那個小子,雖然性子飛揚,但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偽裝,他分明要比他大兒子還要耐心從容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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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踩倒在地

歐陽斐學劍經年,壓箱底的劍法卻還是一套上古武學,蛇劍!

這也與他的性子有關,蛇劍迅捷而狠辣,沒有任何的花招和虛招,一招出手,必見生死——這與他毒蛇一般的性格十分相似。

據說上古武學並無品級的分別,許多劍法都是學自自然,模仿動物的形態而創,若是修煉到爐火純青,也能出神入化,不輸於任何一種現在高級的武學。

在劍客之中也暗中流傳一種說法,上古武學的實戰威力,還在現在流行的種種精妙劍招之上,有不少人都偷學那麽一兩套上古武學作為私底下的奇招,當然沒有人會公開說起。

歐陽斐這一套蛇劍,乃是上古之時一位被稱為西域毒龍的異族武者所創,他自幼為巨蛇喂養長大,成年之後豢養萬蛇,與蛇同食同宿,從蛇的行動形態之中學習,創出了許多厲害的武功。

後來天地變異,眾神降臨,這些上古武學風流星散,傳承斷絕,隻有民間才有些許殘篇流傳,歐陽凜偶然得到交給了兒子,歐陽斐一看就非常喜歡,練得精熟,已成了他深藏不露的殺招。

今日戰李淳不下,他也開始著急了。

李淳陡然感覺到歐陽斐的劍勢一變,軌跡變得刁鑽很辣,無從捉摸,就像是擇人而噬的毒蛇,凶狠而迅捷。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

“看來他也著急了,果然我料得沒錯,天滅教看似囂張,但終究還是有底線。”

這個世界盡管暗流湧動,但畢竟還算是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皇帝在位已經有二十一年,乃是王朝的第五位天子,除了黃泉之門一役以外,再無太大的動亂,神祗之間也相安無事,一切看起來都是和平的環境。

在這種情況之下,天滅教越想要有所異動,在平時的行事上就越要小心。

如果慶豐城裏麵這種大範圍的圍毆持續時間一長,那城防軍說不得就要介入,城主也不可能袖手旁觀——長孫無量或許不在乎幾個平民的死活,但他不可能容忍在他的統治之下,有人在明麵上擁有那麽強大的武力。

一看歐陽斐著急,李淳就不著急了。

劍魔之境當中,歐陽斐果然是一條巨大而笨拙的白蛇,雖然看上去窮凶極惡,但胖大的身體在撲擊摔打之中,倒有一種奇特的萌感。

李淳差點笑出聲來,劍尖輕劃,信手化解歐陽斐的攻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要不露出破綻給人可乘之機就好了,拖拖時間,對方肯定沒法再繼續攻擊下去。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麵帶微笑,從容自如,瀟灑得不能再瀟灑了。

“他……他在笑?”

就連旁觀的歐陽凜也無法淡定。

他對兒子確實不滿意,但也隻是認為他在不當的時機出了底牌 ,可從來沒認為,他兒子的底牌竟然會被人嘲笑!

李淳的劍法要高他多少,才能這麽看不起他?

“我怎麽覺得,這李淳在大公子出蛇劍以後,反而應對得更加輕鬆呢?”

霍天機也皺起了眉頭。

大公子的蛇劍威力非凡,比之他其它的武功怎麽說也要高上一籌,但李淳好像壓根兒多放在心上,隻是隨意揮灑,就將那些可怕的殺招完全化解。

這個人,越來越看不透了。

“撤退!不要再糾纏了!”

歐陽凜滿腹不爽,但還是當機立斷地做了決定。

天滅教徒之間,自有秘密傳訊的方法,一時間,哨聲四起——歐陽斐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自己已經全力以赴,居然還拿不下李淳,那豈不是無功而返?

此時父親下了撤退的命令,心中還不知道對他有多麽失望。

“可惡!”

他咬了咬牙,鬼使神差地沒有跟隨那些轉身就走的教眾一起,而是飛身躍起,突然在空中一個轉折,貼地飛掠,如滑翔一般迅捷無倫地直刺李淳的下腹!

趁著哨聲尚未結束,他無論如何也要取得一點戰果。

歐陽凜的麵色陡然陰沉了下來,“我果然是太寵他了,我們走!”

他甚至不看歐陽斐這一招的結果,霍然起身,掉頭就下了樓梯,霍天機歎了口氣,瞧了一眼麵色鐵青,全力出招的歐陽斐,微微搖頭。

天滅教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歐陽斐這一次就算能夠斬殺李淳,也不過能勉強將功折罪罷了——何況,他未必能傷得了李淳。

大公子平素學足了乃父的風範,但真的麵對壓力,卻露出了與他弟弟一樣的愚蠢和紈絝,這讓歐陽凜怎麽能不失望?

“你還真咄咄逼人!”

李淳也有點怒了,這小子不識好歹,下手很辣陰毒——關鍵刺的部位都是下三路,讓人總覺得下身陰惻惻的,甚是難受,這讓他豈能一忍再忍。

即使胖胖的大白蛇還挺可愛的,但自己也不能讓它繼續囂張下去。

“哼!”

李淳輕哼一聲,劍尖一點,向上躍起,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歐陽凜這一招,若是本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這一招就算過了,如今他促狹心起,自然不會那麽容易地放過這小子,他微一滯空,旋即種種下落,劍刃一挑,撥開歐陽斐的匕首,左腳踩在他腦袋上,右腳踩在後心,狠狠地將他踩落塵埃!

“打蛇就要打七寸,你這劍法,就是專門給人踩的吧!”

撲通!

歐陽斐撲倒在地,滿麵塵灰,羞憤欲死,頭上背上要穴被製,卻是一時翻不過身來,動彈不得——想要叫人來幫忙,餘光卻發現那些教徒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撤退,甚至沒有人來管他這位大公子!

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徹骨的寒意!

令行禁止,這是天滅教三令五申的戒條,自己在哨聲響起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撤退,已經犯了大錯,如今,也不可能有人來救他。

該死!

歐陽斐心中暗罵,努力的偏過頭,卻隻能徒勞地看著天滅教徒撤退得幹幹淨淨。

陸笑笑還不過癮,追殺了一陣,發現沒有什麽可乘之機,這才退了回來,爽朗地拍了拍李淳的肩膀——李淳腳底震動,讓歐陽斐又吃了一口泥土,氣得七竅生煙。

“小子,你真不錯,能把這家夥拿下,我跟他打都有點吃力,不過主要還是因為他嘍囉太多,不然我也不怕他!”

她毫不在意地用腳尖踢著歐陽斐的鼻子,揚起塵灰,迷得他涕淚交流,再沒有濁世翩翩佳公子的儀態。

李淳抬起頭來,隻見身邊那些黑衣的教徒都已經走得幹幹淨淨,江大元麵有憂色,沉吟站在一旁,不由也是一愕。

這結果本在他意料之中,按照城防軍的效率,再過一會兒也該出現了,天滅教徒再不撤退,難免會與官方勢力起衝突,隻是他沒有料到,在自己還踩著歐陽斐的情況之下,那些教徒依然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看來,今天這陣仗真正的指揮,並不是你小子啊……”

李淳的目光,投向清靈館閣附近的幾座高樓,霍天機瞧著他抬起頭四處張望,眉頭皺得更緊。

這小子,是剛剛才反應過來,還是早就發現了他們在這兒?

這兩種情況,對這小子智慧的評價是完全不同的。

現在霍天機卻是寧願盡可能高估這小子,也不要犯下輕敵之錯。

正在此時,街角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有塵灰揚起,霍天機看了看桌上的沙漏,微微點頭。

“城防軍比平均時間早來了五分鍾,以元信這小子的關係,這點時間倒是差不多……”

元信是元十方之子,如果是他出事,城防軍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但他隻是李淳的朋友,而且此人又是有些古怪的性子,能夠起這樣的作用,已經讓霍天機覺得他有些過於熱情了。

“城防軍來了,那些天滅教徒退得真快。”

江大元慢慢走到李淳的身邊,麵色蒼白,剛才的戰鬥他當然有些消耗,但更多的原因是驚懼。

他原本就聽說了天滅教的厲害,但未曾親身經驗,就不會有直觀的感受。

這群教徒根本不是烏合之眾,連隻受過粗淺訓練的普通人,都能纏住自己這樣的四星獵人,那這邪教的底蘊,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地上有幾具屍首,李淳腳下,還踩著那位大公子,看上去是一場輝煌的勝利,但江大元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警察總是最後才會趕到的……”

李淳卻是沒有感覺有什麽奇怪,他微微一笑,“那就把這個糾集教徒,圍攻良善之家的頭頭交給城防軍吧……他們一定會好好招待他的……”

他腳尖一點,把歐陽斐勉強抬起來的腦袋又踩了下去。

“他?”

江大元麵露苦澀,搖了搖頭。

“我知道元信是指揮使之子,但元十方到底是外來人,也未必能夠完全掌控城防軍,隻怕他們甚至不會將這小子帶回去。”

聽說天滅教在城防軍中的勢力也是不弱。

“不錯,就算你擒住了我,又能怎樣,有種你在城防軍麵前殺了我?嗯……嗯……”

被踩得怒火萬丈的歐陽斐終於失態,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開口怒罵。

可惜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又被李淳踩到了泥裏,隻能直翻白眼。

城防軍出現了就很快,當先一個統領馳馬到了李淳麵前,看了看李淳,又看了看他腳下的歐陽斐,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張叔叔,我是歐陽斐,被這惡徒偷襲,你快將他拿下!”

歐陽斐一看是熟人,這位張統領平時也不知道收了天滅教多少銀子,既然是他來,那就沒問題了,當下不顧嘴巴裏全是塵泥,咬牙惡人先告狀。

張統領低頭再瞧了他一眼,突然變臉。

“胡說,明明是你們聚眾襲擊,已有人首告,還敢狡辯,來人,給我捆了!”

他聲色俱厲,隨後又低聲下氣地走到了李淳麵前,一臉諂媚。

“李公子,我們救援來遲,還請恕罪,這小子,您想要怎麽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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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5 20:18: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七章 要嚴刑拷打!

城防軍卑躬屈膝,前倨後恭,變臉的速度讓李淳都吃了一驚——雖然元信基本上算他的小弟,但這人除了身上的汙漬和比他更強的劍法之外,幾乎什麽都不關心,就算他得到消息,也未必會催促城防軍來幫忙。

“大哥!大哥!”

他驚訝的時候,街角奔出一個風塵仆仆的少年,衣冠散亂甚是狼狽,背後還跟著一群驚惶無措的護衛與仆人。

“我聽說竟然天滅教敢來找大哥麻煩,趕緊去找元十方幫忙了!”

小王爺信隱君氣喘籲籲地奔到了李淳麵前。

這一次的出場與寒露之會上的登場,簡直就是兩個人。

原來的他驕傲自大,目空一切;如今的他,卻是臉上頗見急切之色,顯然除了是為修複斬浪劍之外,同樣也對朋友有著真正的關心。

他一聽說天滅教圍攻清靈館閣,立刻去找元十方出兵,元十方親**代張統領,一定要把罪魁禍首帶回來,張統領雖然收了天滅教的錢,但又哪敢怠慢私放?

“好兄弟!”

李淳拍了拍信隱君的肩膀,他骨子裏沒什麽貴族與平民的尊卑之別,不然也不會任由信隱君一直叫他大哥,但內心深處,並沒有把信隱君當成可以交往的朋友——畢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覺得完成斬浪劍修複的工作,把這件事交代過去,雙方也就不會再有什麽見麵的機會了。

但隨著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發現信隱君並非真的是壞人,性子單純,雖然驕傲,但對認定的人卻是一番熱忱。

——比起元信那個格格不入的潔癖小孩。真的可以當朋友,乃至於當兄弟。

被李淳這麽一拍,信隱君嘿嘿傻笑,臉上竟是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背後的護衛們都驚得麵無人色。除了老王爺,誰會這麽大咧咧地拍信隱君的肩膀——這李淳小子,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唔……唔……”

歐陽斐徒勞地在泥土裏麵掙紮,心中一片迷茫,隻覺得好像刹那間被全世界放棄了一般。

教眾不要他走了,父親不管他。平時收了錢跟他們言笑甚歡的張統領,也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一下子呆了。

李淳鬆開腳,讓城防軍上來將歐陽斐緊緊縛住,他也老老實實地沒有再反抗。

“押回大牢。嚴刑拷問,一定要查出幕後主使,抓住那些逃逸的餘黨!”

張統領威風凜凜地下命令,隨後又湊到李淳麵前,壓低了聲音,“李公子,這樣成麽?”

他不知道李淳是什麽人。但元十方親口下的命令,對這位李公子甚為緊張,他自然也要拍足了馬屁。

“嗯,這樣挺好!”

李淳點了點頭,看到歐陽斐聽到嚴刑拷問四個字臉都白了,忍不住笑,“記得要打重一點!”

“明白了!”

張統領清脆地答應,轉頭又瞧了瞧歐陽斐,憐憫之色溢於言表。

歐陽世侄,對不住嘍!老叔叔也是沒有辦法。總是把你打個半死,留一條命也就算我給你爸爸麵子了……

他得了李淳的吩咐,殷勤地讓城防軍把屍體全都拖走,把清靈館閣門口打掃的幹幹淨淨,這才帶著歐陽斐收隊。

信隱君本想多留一會兒。卻還是被手下死活給拖走,隻好跟李淳告辭。

“大哥,我明天再來看你啊……”

——他手下那些護衛直翻白眼,這位小王爺真是不省事,似乎從來不明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偷偷跑去當獵人不說,好不容易回來了,又去涉入人家跟邪教徒的爭鬥,這是好玩的麽?

攤上這麽缺心眼的主子,也算是他們倒黴!

有好幾個護衛已經打定了主意,回返郡城之後要辭去王府中這份待遇優厚的工作,以免小王爺出了什麽事,自己要受拖累。

人群一散,清靈館閣的師兄弟們這時候才一股腦兒湧了出來——他們剛開始不是不想出來幫忙打架,但是陸曼娘卻攔住了他們。

以他們的本事,出來真是幫倒忙,隻怕李淳幾個還要分心照顧他們,再說江大元擋住了大門,他們想出也出不去。

陸曼娘自己,倒是站在牆頭,一邊觀察四周動向,一邊準備隨時出手。

沒想到以李淳、江大元和陸笑笑三人之力,竟然是從容地抵擋住了天滅教徒悍不畏死的攻擊,李淳更是展露出精妙的劍法——比之大半月前,強了何止一籌!

“難道這是欲神癡心劍咒的威力?”

想起李淳說過他已經破解了欲神癡心劍咒的秘密,陸曼娘又驚又喜,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李淳的劍路,依然是他所創的弱柳扶風劍法,隻是運用之上,更加的曼妙和精確,與欲神癡心劍咒的路數完全不同,看來他的成長,與清靈館閣的秘傳沒什麽太大的關係。

“這小子,自從兩院論劍之後,就像是開竅了似的,看來是進入快速成長期了,真是讓人吃驚啊!”

原本在她眼中資質隻是中上的李淳,提升速度竟是比她當年還要快上許多!

每個學劍之人,在突破了最初的瓶頸之後,於劍道一途都有一個飛速的成長期,就像是小孩子進入青春期的發育一般,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日新月異地提升。

幾乎每一天劍法都能比前一天提高那麽一點,短短幾天,也許就能提升一個層次。

當然,這種爆發式的成長期有長有短,真正的高手,必然有一段長長的成長期,許多人在少年時代,就一舉提升到了人道的極限,開始衝擊修者的領域,到此時,這種爆發才暫時中止。

不知道李淳,能走到哪一步。

陸曼娘心中歡喜,但又想到天滅教之事,緊皺的眉頭卻是沒有鬆開。

她讓除了李淳之外的學生們都先放假回家,邀著眾人一起入內,開始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天滅教之事,隻怕以後麻煩綿延不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天滅教的行事風格,陸曼娘也是最近回了鄉下,才聽妹妹陸笑笑說起,她知道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

她秉性溫柔,素來克己,自己倒並不害怕,之前之所以與天滅教妥協,願意忍辱嫁入歐陽家,也是為了妹妹,如今清靈館閣一役,與天滅教的梁子已經不可能化解,她也沒再說什麽妥協的話。

——這樣純粹是給李淳他們幾個心裏添堵罷了,沒有什麽實際的作用。

但若是天滅教真要報複,那麽第一清靈館閣是真的不能開下去了,她沒法子保住這一群學生的安全。

“清靈館閣可以暫時放假。”

李淳也同意陸曼娘的看法,這群師兄弟都是好人,可惜本事實在不濟,被天滅教盯上可不是什麽好事,不如就讓他們就此散去。

但是清靈館閣傳承這麽久,又有廢老頭的拜托,就此關門大吉實在太可惜,就先放個大假。

江大元點了點頭,“天滅教經此挫折,行動一定會更謹慎,我看他們或許會找人來談判,在此之前,讓學生散掉更安全些。”

這次李淳將歐陽斐當場拿下大有好處,歐陽凜顧忌到另一個兒子的生死,肯定不能輕舉妄動,如此一來,大家就有了和解談判的餘地。

見識了天滅教實力之後,他的複仇之心雖然未息,卻也壓抑了不少——至少,不要在明麵上衝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談判?”

陸笑笑扁了扁嘴。

“那群家夥,殺光了才好!談什麽屁判!”

“笑笑!斯文一點!”

陸曼娘素來溫柔,隻有麵對妹妹的時候才會大聲講話——實在是因為這妹妹實在太混了。

“天滅教多行不義,必受天誅,不過如今他們勢力龐大,確實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江大元咬了咬牙,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這一次進攻清靈館閣的,隻是天滅教勢力的冰山一角,他們有實力的護衛供奉其實一個也沒出現,隻有歐陽斐一人帶著一群普通的教徒而已。

不說別的,就算今日他們派出兩個像跟在歐陽穴身邊的護衛那樣的高手,今日隻怕清靈館閣就是全軍覆滅的結局。

——或許他們隻是試探,也有顧忌不敢在慶豐城裏麵這麽囂張,但他們幾個對上天滅教,就像是雞蛋碰石頭一樣。

李淳捏緊了拳頭,一句話都沒說。

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不願意絲毫的妥協,他外表大咧咧的,其實內心卻非常執拗。

之前陸曼娘要嫁入天滅教之事,就給了他極大的刺激,如今在一戰之後,仍然要迫於對方的強大實力,不得不尋求談判和解,更是讓他心中怒火熊熊。

明明是他們刻意挑釁,偷襲殺人,卻不能持手中之劍,將這些渣滓一掃而空!

歸根到底,還是實力不足!

李淳踏足彌天世界,其實一直耐心地等待著,他有劍宗億萬傳承在手,他有無比光明的未來,無論什麽事情,他都不用著急。

但這個時候,他心中突然湧出來一股強烈的緊迫感!

我要更快的變強!

變強到有一日,沒有一個人敢欺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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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5 20:1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八章 清靈館閣的家底

要是跟天滅教談判,最好的中間人自然還是獵人組織,之前江大元早就提出了三大條件,第一是要小公子的命——這點已經實現了,暫且不談,第二點第三點是要天滅教賠款道歉,也不是什麽不可讓步的問題,天滅教如果有談判的意圖,就會通過獵人組織進行回饋。

如今城防軍已經介入,就算是天滅教再囂張,隻怕短期之內也不會有什麽行動。

李淳等人要做的,就是等待。

江大元告辭而去,就剩下陸曼娘姐妹和李淳三人大眼瞪小眼。

“曼娘,現在我就把那秘傳絕學的關鍵處告訴你,你要是練成了這劍法,天滅教也得忌憚你三分!”

李淳已經想好了,最近一段時間,他一要苦練劍法,等天滅教的事情告一段落,趕緊去虎墓找些虎骨回來,修複了斬浪劍,就不能再浪費一點時間,要趕緊再提升自己,考中科舉,一路至少升級到六級以上的劍師,再慢慢開始營建自己的勢力。

這一次就算天滅教退讓,以後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何況在這世界,就算沒有天滅教作為敵人,也有的是人會欺壓到頭上來,實力,是第一要緊的事。

他自己基礎差得太遠,需要學的東西太多,最缺的就是時間。

而陸曼娘一直為欲神癡心劍咒所阻礙,要是破了這個桎梏,應該能飛速進步,說不定能突破好幾個等級,那可就是他們這邊足以倚靠的一大力量。

“秘傳絕學?”

陸笑笑倒是甚為好奇。

陸曼娘卻不理她,“你已經投入別家,不繼承我陸家傳承,清靈館閣的心法與你不合,你就不必管了。”

陸笑笑從小就拜了名師,離家遠行,兩姐妹雖然感情好,陸曼娘卻一直為這小妮子的性格頭疼。

“哼,人家也不稀罕!”

陸笑笑撅起了小嘴,搖頭不已。

陸曼娘把李淳帶到後麵靜室,苦笑點頭,“事到如今,我們也沒什麽可做的,隻有盡可能提升自己的實力,做好準備。”

她也不是笨人,天滅教何等凶頑,這次就算事了,也不代表事情就此完全結束,在未來的日子,他們時時都要擔心天滅教的報複,所以實力必須更強才行。

隻有有朝一日,他們強到讓天滅教這樣的大勢力,都不敢捋其虎須的地步。

“那是!”

“我是注定成為劍聖的男人,怎麽能讓這種小小蒼蠅欺負到頭上!”

李淳再次用了他的口頭禪,但這次的語氣,卻是沉靜而堅定。

陸曼娘微微一愕,瞧了瞧他認真的神色,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欲神癡心劍咒的修煉秘訣一點兒都不複雜,李淳隻是提到了這劍法是修精神力而不是修內力的關鍵點,都不用多解釋,陸曼娘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一層窗戶紙點透,她的世界立刻變得明亮起來,而以前種種不可索解的問題,陡然都迎刃而解!

“小淳,你還真是福將,想通了這個道理,我的劍法必然一日千裏!”

陸曼娘陡然抬起頭來,雙目放光,麵色嫣紅,信心滿滿——這不是她平日的模樣,在這種狂喜之中,她終究露出了幾分小兒女情態。

“這幾日我要閉關,你放心,閉關出來以後,老師絕對不會是你的累贅。”

她雖然沒有豪言壯語,但是展露出了一絲強大的自信。

她原本就是劍道的天才,隻是一次挫折讓她迷茫,如今迷霧破解,自然是大放光明!

“那我就期待曼娘你功成出關,我就可以狐假虎威了!”

李淳嘿嘿而笑,他也為陸曼娘的歡喜而感到高興。

“我參透劍法之後,自然會將欲神癡心劍咒傾囊而授,你這幾日也不要離開清靈館閣了,就住在這裏,參詳我給你的秘笈——記得去把你妹妹接過來。”

陸曼娘殷勤叮嚀兩句,按捺不住,急急遣開了李淳,都來不及跟自己妹妹說一聲,急急忙忙就進了畫軸背後的密室,開始閉關。

“以前還真沒發現曼娘是這樣的劍癡,也不跟我說說你妹妹的情況——叫我怎麽跟這怪脾氣的小妞相處啊?”

李淳嘀咕了兩聲,搖了搖頭離開陸曼娘的靜室。

他反正要先去將妹妹接過來,至於那位小師姨——就讓她一個人先待在清靈館閣吧。

他出門的時候也沒見著陸笑笑的人影,也顧不得,匆匆忙忙出了城上山,才沒走幾步,又被吉祥追上了。

“我跟你沒分開沒一會兒,你怎麽又跟人打架了?”

吉祥急得跳腳。

“誰叫你每次都會不知怎麽跑掉了!我都好危險的,你怎麽也不來保護我?”

李淳知道她是為自己擔心,但還是毫不客氣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

“這……”

吉祥一時語塞,她雖然被雲神君指派來保護李淳的安全,但總還是時不時要去了解一下小姐那邊傳來的消息,如今魔教勢微,通訊不便,每次總要耗些時間才能得到消息——照李淳現在打架惹禍的頻率,難道要二十四小時圍著他才行?

這樣的話,豈不是真的成了他的貼身丫環!

可……可要是不跟著他,萬一他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跟小姐交代?

她咬牙良久,終於下了決定!

“好!從今日起,我就寸步不離你左右!”

“啊?”

李淳愣了愣神,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如此認真。

“那也不必寸步不離……”

“我吉祥決定的事,絕不會變!”

“那我洗澡的時候,還有上茅廁的時候,你也寸步不離?”

“色狼!去死!”

打打鬧鬧之中,李淳終究還是拗不過吉祥,隻好時時刻刻把她帶在身邊。

好在他沒有父母,倒也不用跟誰交代,至於顏火兒——那也不用多說什麽。

“火兒,這是我的丫環吉祥,以後就跟著咱們啦。”

一回家,李淳先給顏火兒介紹。

“哦。”

火兒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她淡淡地點了點頭,就表示了接受這個人的存在,不追問她的來曆。

——有一個簡單的妹妹真是好事,不然的話,關於雲神君的婚約什麽,李淳還真不怎麽好意思解釋。

他刪繁就簡地講述了關於天滅教之事,言語中還抱怨了幾句——要不是火兒非要他去荒野區,也不至於惹上天滅教這群混蛋——當然曼娘之事,他還是不能不管,這他自然是略過不提。

“知道了,那我就去清靈館閣暫避幾日吧。”

顏火兒微笑點頭,似乎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沒有絲毫慌亂。

於是,李淳他們一行三人,下山回到了清靈館閣,正好湊上陸笑笑又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湊成了三個女人一台戲。

她原來是溜出去偷了一隻雞,這會兒正在池塘邊殺雞拔毛,打算一會兒做烤雞吃,一見李淳等人,熱情地招呼他們一起。

要是以前的李淳,說不得跟她臭味相投,但如今他心中有事,就讓她和吉祥照顧妹妹,自己則是一頭紮進了靜室之中,學著陸曼娘,開始半閉關的參悟新劍法。

他柳絮劍訣早已完善,而弱柳扶風劍法也已精熟,這時候得到陸曼娘一直不肯傳他的清靈館閣的後續劍法,正是時候。

“柔雲氣勁、繞指柔劍、驚鴻劍法、靈風絕劍、雲動心訣、月舞迷舟劍法、蘭台秘法,嘖嘖,曼娘還真是大方,簡直是把整個清靈館閣的家底都交給我了!”

陸曼娘原本要嫁入歐陽家,早已存了全盤托付之心,如今此事受阻,也不打算收回——因為李淳的成長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幹脆一股腦兒把秘笈都給了他,讓他自己去選擇何時修習。

她……這是承認自己已經做不了李淳的老師了。

柔雲氣勁李淳已經修習過,這是清靈館閣標準的內力,以後隻需要慢慢提升火候便是,秘笈之中無非是多了後幾重的心法,這李淳暫時還夠不上。

但劍法,他倒是可以迅速學習。

繞指柔劍並非軟劍劍法,而是取百煉鋼化繞指柔之意,其劍法以騰挪變化小巧為要義,方寸之間,變化無窮,李淳稍加練習,就將劍招掌握,在鬥室之中施展開來,卻是花團錦簇,霎是好看。

以他現在的劍道修為,學習劍招不是什麽太難的事,一般的劍法,他隻要看上一遍,就能記下劍招,但其中變化的精微之處,還需要細細體會。

繞指柔劍的變化雖多,卻極小巧,李淳境界已到,領會甚深,雖隻半日功夫,卻已經將這劍法使得似模似樣,就是以之迎敵,也不會有什麽破綻。

——回想起當年他一套柳絮劍法學了好幾個月,更是用了三年功夫才完全領悟其中精髓,真是恍如隔世。

“咱……現在也算是半個高手了吧?”

從荒野區回來,輕鬆擊敗了歐陽斐,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又有了長足進步,但到底如何,心裏卻是沒數。

但記得陸曼娘說過,清靈館閣的劍法循序漸進,若是能將繞指柔劍練熟,可以算得四級劍客,李淳這麽輕易就學會了這劍法,也就意味著他的境界,應該已經在四級劍客之上了。

他搖了搖頭,不敢有絲毫怠慢。

接下來就要開始學習驚鴻劍法,這一套劍法練好,就代表了五級劍客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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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5 20:20: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九章 靈風絕劍!

鴻,就是雁。

說起來這們武學,還有幾分原生態的上古武學味道,最初的雛形,應該也是模仿受驚的大雁形態而成的劍招,但隨著一代代劍客的增刪修改,這劍法的美學意味也逐漸發生了變化。

尤其是天下十大名劍譜的洛神賦一出,有“婉若遊龍,翩若驚鴻”一招,驚鴻之意,漸漸地化為美人體態的描摹,不知是不是受此影響——這劍法越發的有些娘。

“唉,清靈館閣的劍法好是好,可惜就是太娘了。”

李淳歎了口氣,他一開始學劍的路數就是如此,短時間之內也難以改變,反正他施展弱柳扶風劍法的時候,就被品劍師們讚為秀美,這些女性化的讚譽,他也已經習慣了。

如今主流對劍法的審美,還是看一個“秀”字。

當然,從意秀、骨秀、到神秀,劍法的意境仍然有不同的分別,就如天下謫仙白輕衣的“將進酒”,老一代劍豪蕭大胡子的“懷古十絕”,秀則秀矣,誰又敢說他們的劍招之中有一絲女兒態?

這一樣是天下十大名劍譜之一,卻有著完全不同的趣味。

李淳現在距離這劍道的境界還遠,暫時還想不到那麽多。

驚鴻劍法共有十二式,姿態優美,李淳見過陸曼娘施展過一次,身段曼妙,恰如舞蹈——男子使用這劍法,自然不可能像女人那麽婀娜,雖然是同樣的劍招,他的刺擊還多了幾分剛健之意。

“……所以還有些不自然。”

短短兩日,他將這驚鴻十二式盡數掌握,心中也自有數,雖然還遠遠談不上完美,但這一門劍法的精髓已經了然於胸,所差的也不過是火候而已。

如今的他,若是過了科舉,前去千萬劍盟測試,一個五級的劍客應該能夠穩穩到手。

五級之上,就又是一番新世界。

以李淳現在的年紀和修為,想要突破這個門檻,並不容易。

五級之前,學劍的人與普通人最大的分別,並不是力量、速度和身體,而是技巧,也就是以劍招為要,越精妙的劍招,就有越強的實力。

但是到了五級以上,就已經完全不同,學劍之人,隨著內力的積累,開始脫離普通人的範疇,可以做到一些一般人所不能理解之事。

許多人都會止步於五級這個門檻,怎麽也跨不過去。

——其實無論是道士還是神侍,五級升六級同樣是一次質變,對於職業者來說,被統稱為“第一小關”。

“憑我現在柔雲氣勁的修為,想要突破第六級,實在是太難了……”

李淳搖了搖頭,也知道自己的極限所在,並不會過於奢求。

所以清靈館閣一係的劍客,到了此時,要麽轉修雲動心訣,提升自己的內力,要麽就是修靈風絕劍,以劍禦氣,突破普通人的桎梏。

這是一次選擇。

要知道武者的職業,雖然以劍客為名,但實際上真正用劍的人大約隻占到一半,仍然有不少人棄劍而用自己更適合的武器。

劍是天才的武學,想要完全以劍來引導自身的修為,萬一對劍法意境的領悟跟不上,那可能一輩子都卡在某個瓶頸之中,但若是主修內力,輔之以其它的武器,那至少每天搬運周天,做吐納的苦功夫,慢慢也能循序漸進,雖然慢些,卻每天都有指望。

李淳當然不用選擇。

他是認定了劍聖這條路的人,在最開始的小關卡上也絕不可能走主修內力的道路,否則豈不是讓琅嬛玉庫億萬劍法傳承蒙羞?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挑了靈風絕劍——這基本上就算是清靈館閣的絕招之一了,陸曼娘學劍二十年,也不過是將靈風絕劍練成,剛剛開始參悟月舞迷舟劍法而已。

“果然這劍法,與之前就不一樣了……”

有傳承就不同,李淳翻開靈風絕劍的劍譜,隻是粗略一讀,就看到了一片新天地。

與之前的劍法一開始就講劍招,頂多有幾種粗淺的運氣法門以保證劍招的獨特變化不同,靈風絕劍一開始講的就是生劍氣,養劍神。

劍氣,劍神這兩個概念都是玄之又玄,若不是學劍之人,很難理解。

實際上,學其它的兵器就很少有那麽多形而上的東西,包括像用最多的刀、槍,雖然也有一點稍微涉及的東西,但與劍相比,遠遠沒有那麽深入。

所謂劍氣,就是要將自身內力與劍感應,而成鋒銳不可當的一種新型內氣,灌注於長劍之上,能有更強的殺傷力,到絕強之時,甚至能夠真氣外放,刺破長空!

而劍神,則更加的不可捉摸,乃是與劍通靈,增強與劍的默契,甚至到了後期,劍會產生隱約一絲自己的意誌!

古之名劍,通靈之後,往往會自動護主,若主人力盡而亡,甚至有可能自斷而殉,這就是劍神的所在。

——這其實是劍修的起步。

踏入修者之境以後,劍氣淩空,劍神通靈,乃至於禦劍飛行,無所不能。

一切的起點,都是在此。

當然所有的武學,都得要循序漸進,若沒有之前劍法的學習,沒有對劍意境的領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生出劍氣,養得劍神。

五級之後,才是開始。

“……看不懂……”

李淳卻是在吐血。

他也算是練了三年的劍,對劍法意境的理解也足夠深刻了,但現在想要理解靈風絕劍,卻還是未能入門。

“這跳躍有點大……”

從驚鴻劍法到靈風絕劍,跨越稍微大了那麽一點兒——這也說明了清靈館閣雖有傳承,終究還是不夠完備。

現在想起來琅環玉庫之中的億萬傳承,李淳隻覺得眼紅。

要是能夠把那些秘笈都翻出來,那也就不必擔心了,所有資料都是完整的,可惜……

他搖了搖頭,繼續愁眉苦臉地開始研究靈風絕劍的奧妙。

再難,現在也是他唯一的晉級之道,在陸曼娘出關之前,自己怎麽也得好好琢磨。

在他研究出一個頭緒之前,天滅教的消息卻先通過獵人中心傳了過來。

北堂堂主歐陽凜,約他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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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5 20:2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秋風掃落葉

談判是李淳早就料到的結果,由於信隱君的要求,歐陽斐到現在還在大牢裏麵受刑,除非歐陽凜打算徹底不管這個兒子,他不可能不來找他們談。

但還是有兩處細節讓他微微有些詫異。

第一,是歐陽凜親自出麵,並沒有找中間人斡旋,或是手下先來試探,他作為天滅教在帝國北方地位最高之人,自己來談判,倒是足見誠意。

第二,則是他要談判的對象,單單是李淳,沒有找江大元,也沒有找陸曼娘,似乎認定了這些人是以李淳為主。

“真夠給麵子的……”

李淳微微點頭,他確實是己方對抗天滅教的最大變數。

天滅教的人也不傻,陸曼娘和江大元兩人論實力當然遠在李淳之上,但是牽涉到這件事,他們要擔心的反而隻是李淳——至少,歐陽斐就是被李淳一個人弄進去的。

“想不到歐陽凜居然親自出麵跟你談,老弟你真是深藏不露!”

江大元也是大為吃驚,不過整個獵人組織在風九紅的影響之下,都已經默認了李淳身份不簡單的事實,他雖然詫異,隻是覺得從側麵證明了李淳的厲害,自己雖然被對方無視,倒也不怎麽生氣。

李淳撓了撓腦袋,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身邊人的態度都怪怪的。

陸笑笑哼了一聲,“憑什麽就他去談!我也要談!”

她對於歐陽凜連提都沒提到自己感到頗為不滿,好歹她手上天滅教徒的性命是最多的,一開始幹掉了六個,在清靈館閣門前又幹掉了不少,怎麽對方都不重視自己?

李淳哭笑不得,吉祥卻是嗤笑一聲。

“你要去談,就是給少爺添亂的!”

相處沒幾天,吉祥和陸笑笑就開始針尖對麥芒,似乎是天性不和,總之天天吵嘴,顏火兒卻是悠然在她們兩人之間,似乎毫不在意充耳不聞。

——吉祥大概是為了保護雲神君的隱私,覺得成親之前就一直叫姑爺不好,所以與李淳達成了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的約定之後,都改口叫少爺。

“我怎麽添亂了?”

陸笑笑自然不服氣,立刻反唇相譏。

“好了好了!”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李淳隻覺得頭疼無比,“小師姨你要去就去吧,反正這次談判,我想天滅教自己也心裏有數……”

真要談,是談不出什麽花樣的。

李淳這邊,底線是要一個對方不再主動挑釁出手的承諾,隻要能解釋清楚小公子歐陽穴不是他們下的手,這並不難完成——甚至,以歐陽凜的梟雄性格,就算是認定了小兒子是李淳所殺,為了當前的利益,也可能會退讓一步,隻是這承諾能夠持續多久,就沒辦法確定了。

而天滅教,無非是要將歐陽斐撈出來,其它任何要求,李淳都不可能答應。

雙方心裏都有數,談判無非是個過場,最多涉及一些賠償的數額之類,帶上陸笑笑這種胡攪蠻纏的人去,沒準還有特殊的效果。

“火兒,你就不用去了吧?”

雖然知道妹妹足智多謀,李淳也就這件事多次征詢過妹妹的意見,但顏火兒隻是笑而不語,反而稱讚大哥做得不錯。

看著妹妹明顯不想牽涉其中的態度,李淳當然不會勉強,他也不願意火兒跟那些窮凶極惡的天滅教徒照麵。

於是,這方麵談判的代表就確定了。

李淳帶著兩個少女,江大元跟在他們身後,看上去像個保鏢護院的,一行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

談判的地點,在城中有名的酒店,粉牆紅瓦的赤仙樓。

這裏的老板據說以前幹過禦廚,後來退下來開了這家酒店,每日裏隻接待達官貴人,生意賺得盆滿缽滿。

李淳賺了點錢以後也曾想進去嚐鮮,卻壓根兒訂不到位子,想不到第一次享這口福,倒是因為打架殺人跟人談判。

“果然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啊……”

赤仙樓今天被天滅教包場,不接待任何外人,李淳才到門口,就有夥計殷勤地迎了上來,一路帶到三樓雅間,這時候歐陽凜還沒到,桌上卻已經擺上了各色菜肴和點心。

歐陽凜這招,算是談判的常用手段,通過遲到讓對方焦躁,造成心理壓力,形成以我為主的格局。

可惜……他的錯誤就是過早上菜了。

若是其他人心中有事,哪裏顧得上吃,李淳和陸笑笑兩個卻是極品——李淳還好些,最近多了幾分矜持,陸笑笑卻是一聲歡呼,撲到桌子上就開始大快朵頤。

李淳原本還想淡定一下,卻見陸笑笑如牛嚼牡丹,一出手從桌麵中央的大菜撕下一條焦黃的羊腿,毫不客氣地送進了嘴裏,頓時大急。

“喂喂喂!不會吃不要亂來啊!這一道是赤仙樓的名菜,四寶連環!要等外麵的肉質精華都被裏麵吸收以後才最好吃,你吃羊腿就吃羊腿,別撕開了啊!”

這道菜李淳聽廢老頭說過,當時聽得垂涎三尺,還以為是廢老頭吹牛,沒想到在赤仙樓今日還真見到了這道名菜。

烤全羊裏麵塞了一隻烤乳豬,乳豬肚子裏麵有一隻烤鴨,烤鴨腹中,卻是塞滿了雲菇。

這道大菜製作紛繁,吃起來也有講究,可以從酒席開始一直吃到散席。

一開始先吃羊肉,卻隻從外圍切碎的地方下筷,留一層肉包裹住裏麵的烤乳豬,等吃到差不多,廚師再以銀刀將羊骨架破開,露出熱氣騰騰的烤乳豬。

如此一環一環,可以吃上整整兩三個小時,最後的雲菇充分吸收了三種肉質的精華,還仍然保持了燙口的溫度,吃起來妙不可言。

陸笑笑卻是野蠻地撕下了一條羊腿,肚子裏麵乳豬都露出了一般,李淳急壞了,趕緊也抓起筷子搶吃,要是冷了,這道菜可就不好吃了。

既然已經開吃,李淳也就放開了胸懷,把平日吃不到的珍饈美食一股腦兒地往嘴巴裏塞。

就連吉祥都有點看不下去。

“少爺,我們是不是要等等主人?”

貴族的禮儀風範,斷然沒有主人沒到,客人先開吃的道理,吉祥一直在雲神君身邊,雖然魔教早已敗落,僻處一隅,但終究還是人倒架子不倒,還是有千年傳承的貴族。

“你傻呀……”

李淳嘴裏塞滿了食物,腮幫子都鼓了起來,說話含糊不清,他本來倒不至於那麽狼狽,隻是陸笑笑搶起吃的來比廢老頭還要快,他不得不拿出渾身解數,全力以赴才不至於落後。

“主人是咱們的仇人,何必對他們客氣……”

“可是,縱是仇敵,翻臉動手之前,亦有禮儀。”

李淳的話打破吉祥的認知,貴族麵對仇人,照樣有他們的禮儀,哪怕是打仗,隻怕都要先等對方列兵排陣,堂堂正正地發動攻擊。

若是敢用計謀或是擊其未濟——那就等著史書上的抹黑吧,不是說你是XX的毒蛇,就是XX的陰謀家,總之不會有什麽好詞。

李淳歎了口氣。

“小丫頭,你現在是李家的人了,不再是貴族,我們李家的人,先要學會一點,善善惡惡,對自己人要好,對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明明是生死仇敵,偏偏還要虛以委蛇,那不是太累了麽?不憋屈麽?

是朋友,一起喝酒;是敵人不但要喝光了他們的酒,還要打他老媽,殺他全家!

——之所以沒有對天滅教這麽幹,隻是因為現在還沒這本事而已。

吉祥傻了眼,腦中一片混亂——“他說得到底對不對?要是……要是當初老主人有這樣的魄力,似乎……似乎魔教四宗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地步,他的身體也不會……”

她搖了搖頭,隱隱覺得李淳的話有幾分道理,但又有幾分不妥,至於到底哪裏有道理,哪裏不妥,就不是她一個小丫頭可以辨明的了。

“哎喲,你對這些菜倒是秋風掃落葉了!”

李淳轉頭瞧見陸笑笑趁著他講話的空隙,已經掃蕩了半桌子菜,趕緊不再多說,奮力投身於吃飯的大業之中。

於是,當歐陽凜和霍天機兩人自以為得計地踏入談判間的時候,就看見了兩人在爭搶最後一片雲菇的畫麵。

“這是我的!”

“你已經多吃了三片,最後一片留給我!”

“呸!我是你長輩,你也不讓讓?”

“美味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李淳昂首挺胸,一口就將那片雲菇吞下,這才轉頭,看見兩個臉都綠了的梟雄與軍師。

“喲,你們來了?哪位是歐陽堂主?”

他一邊說話,一邊還取了根牙簽,漫不經心的剔牙。

“我就是歐陽凜。”

歐陽凜跨前了一步,麵色恢複了平靜——剛才,隻是太意外了,才不是失態呢!

沒想到一直以為深藏不露的李淳,竟然……竟然如此不著調?

歐陽凜甚至都開始懷疑情報和自己的眼光了,這樣的人,當真能有什麽特別的身份,當真能夠練劍?

或者說,他也配練劍?

終究不可能不被主流所影響,所有練劍有成之人,大多都是心性沉穩,心誌堅毅之人,這等飛揚跳脫,怎麽能成大事?

歐陽凜心中疑慮,但嘴上還是會講話的。

“沒想到李公子如此有名士風範,自在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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