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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降魔天使(紅唇變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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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貝爾 - 降魔天使(紅唇變之一)

說他是萬獸之王,才不咧!他可是萬人之上的一尾活龍!
他可以呼風喚雨,也可以踐踏人命,全天底下,沒有人可以反抗他!
即使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哼哼哼!他都不放在眼裡咧!
可唯獨這個小女子,她竟膽敢在他面前說個不字,而且還說上了癮,
什麼不可以殺人,不可以親她不可以抱她不可以摸她不可以....
囉囉唆唆的規矩一大堆,恐嚇連死人都會被她吵得從棺材裡跳起來趕緊落跑!
唉~但誰教他就是犯賤,天底下的女人那麼多,他卻只愛她一人,
所以,當她一開尊口,他變不斷自我催眠再催眠--她在說愛我
而且,每晚他都會自動自發的出賣肉體,
全身脫光光的當她的枕頭當她的抱枕,還當她的專屬棉被,很偉大吧!
只是,他雖然摸得到她抱得到她親得到她,就是不能真真實實的佔有她耶!
日日夜夜,他好痛苦喔!但他還是只能一忍再忍忍忍忍!
終於--他再也憋不住的捉狂了!反正當乖寶寶沒有糖吃,
他決定恢恢本性,先堵住她的嘴,然後--
把該做的該摸的該吃的,他仔仔細細清清楚楚認認真真的一次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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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9 00:06: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緣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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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精緻的馬車因為臨時發生故障,被迫停在山道上,車夫和另一名隨行的護衛趕緊下車,因為再耽擱下去,太陽就要下山了。

“夫人,請再稍等一下,就快好了。”護衛朝篷車內的少婦說了一聲,隨即滿頭大汗的蹲在地上察看故障的地方,心中不禁嘀咕,真是要命!馬車早不壞、晚不壞,偏偏挑在這種荒郊野外,要是修不好,今晚可就要露宿在外頭了。

少婦朝他頷首,然後低頭朝偎在懷中的小女孩微笑。

那小女孩約莫六、七歲,有著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蛋,配上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和嫣紅的小嘴,已經可以預見將來必是位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最特別的是,她額問的月牙印記,無形中沾染了些許不屬於這個塵世的氣息。

“娘,還要等多久才能回家啊?”小女孩仰起小臉問。

連玉鳳親親她的頭頂,“竹兒乖,現在王叔叔他們正在修馬車,再等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凝望著愛女天真無邪的表情,她眼中滿是身為母親的寵溺。若不是為了回娘家奔喪,她絕不會冒險帶她離開──海天深處。

因為竹兒的外婆向來喜愛這個外孫女,雖然只見過她一次面,婆孫倆卻相當投緣,臨死前,還不斷念著她的名字,因此,連玉鳳無論如何都想帶女兒去上個香,表達山回己的孝心。

但為了避免與太多人接觸,他們往返之間都儘量選擇山道,沒想到卻在回程時馬車竟然故障,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女孩在她懷中磨蹭著,因為久候而開始顯得不耐煩了。

“竹兒,要不要閉上眼睛睡一下?等你醒了之後,說不定我們已經到家了。”連玉鳳柔磬的安撫著女兒。

“竹兒不困,竹兒想爹爹。”她嘟起小嘴咕噥。

連玉鳳溫婉的笑了笑,“娘知道,那你乖乖待在這兒,娘下去看看王叔叔他們修好了沒有。”她也想早點回到丈夫的身邊。

“嗯!”小女孩乖巧的點頭,等連玉鳳下了馬車,她也好奇的探出小腦袋,朝外面東張西望一番。

很快的,她被山道兩旁色彩妍麗的野花給吸引目光,完全忘了剛剛答應母親的話,只見她小小的身子從篷車內爬了出來,很是吃力的攀下馬車,然後興高采烈的摘下幾株香香的野花,心裡只想著要把它們帶回家送給爹爹。

小女孩撥開高度與她差不多的草叢往前走,一心只想摘更多、更美的花兒回家,很快的整個身子都給淹沒了。

“娘──”等她想回頭時,已經見不到馬車,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呆立在原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眼看就要掉下來了。“娘──”

小女孩扁起嘴來,正準備嚎啕大哭時,一個異響在此時引起她的注意,讓她一時忘卻了恐懼,聆聽著聲音從何傳來:那聲音又來了!

她本能的用兩手撥開草叢,不由自主的朝著那異聲走去,沒多久,來到一棵高聳入雲的古樹下,小女孩終於見到發出聲音的‘人’了。

樹下趴著一名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少年,那少年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爛不堪,似乎被某種利器給割裂,全身上下有好多道爪痕,尤以左肩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最嚴重,像是曾遭受數頭猛獸的攻擊似的,上半身都浸在鮮紅色的血泊中,讓人見了怵目心驚。

他原本兩眼緊閉著,除了發出痛楚的呻吟外,一動也不動的趴在那兒,可是當少年察覺有人靠近時,眼皮倏地掀開,從黑眸中射出兩道懷有敵意的光芒,身軀也弓了起來,四肢如猛獸般的著地,喉頭發出低低的嗥叫磬,那是種動物遇到敵人來襲才會有的反應。

“大哥哥,你流了好多血喔!”小女孩的臉都皺了起來,無視少年猙獰的怒視,不怕死的走上前。

“吼──”少年的眼神變得更加兇暴,仿佛隨時會發動攻擊,可是肩部的傷口太深,讓他一下子就不支的倒下來,不過,雙眼仍駭人的盯著她看。

“流了這麼多血,一定很痛,是不是?”她同情的看著少年,輕輕的抬起右手二寸寸的伸向他,“大哥哥,你不要怕,竹兒會治好你的傷,很快就不痛了,可是,你不能跟人家說喔!”

少年一臉不屑的表情,好像對她的話很不以為然,憑她一個小丫頭怎麼可能治得好地的傷。

“娘要是知道了,一定又會生竹兒的氣,所以,你絕對不能告訴別人喔!”

小女孩自言自語,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在聽。

“吼──”這小丫頭真囉唆,還不快點滾開。

小女孩將小手輕覆在少年的肩頭上,少年本能的瑟縮一下,朝地狂吼幾聲,心想,要是這小丫頭再敢放肆,他會先咬斷地的頸子。

“大哥哥,你不要動嘛!你動來動去,竹兒怎麼幫你治療呢?”她的小手往腰上一叉,一臉責備的睬著他。

少年佈滿血污的臉上溢滿不悅之色,喉頭發出嗤哼聲。這小丫頭以為她是誰,居然敢教訓他,非給她一點苦頭吃,讓她瞧瞧他的厲害不可。

就在他冥想之際,陡地感覺到有一股熱力從肩部輸入體內,連他那顆如冰石般的心都能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暖意,定睛一看,原來是那不知死活的小丫頭將兩隻小手平貼在他的傷口上,而那股熱氣就是由她的手心中緩緩傳出,奇跡的事就這樣發生了,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少年的傷口便不再流血,而且開始結痂──等小女孩收回小手,少年的傷口已經癒合,完全看不出曾經受過嚴重的撕裂傷,他張口結舌的瞪著眼前的小丫頭。她真的是人嗎?

“大哥哥,不痛了對不對?”小女孩滿意的笑了笑,然後困盹的打了個呵欠。

“竹兒想睡、睡覺了……”她口齒不清的說完,便就地躺下來呼呼大睡。

少年一臉驚詫,心想再兇惡的野獸見了他,都會被他身上的煞氣給嚇得不敢靠近,而這小丫頭居然躺在他身邊說睡就睡,一點都沒有怕他的樣子,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竹兒!竹兒!”發現女兒失蹤的連玉鳳,心焦如焚的尋了過來。“竹兒,你在哪裡?快回答娘。”

“小姐、小姐──”王護衛也著急的找到這兒來了。

“涮!”的一聲,少年以閃電般的身手竄進草叢中。

連玉鳳乍見女兒躺在地上,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竹兒!”直到發現女兒只是睡著了,一顆心才落了下來。“竹兒,你真要把娘給嚇死了。”

“夫人,真是太好了,幸好小姐沒事。”不然他就沒臉回去見主人了。

不過,連玉鳳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她見到女兒身邊有一大攤的血跡,再看女兒昏睡不醒的情形,可見得方才她一定又使用過異能了。

她不知告誡過女兒多少次,要隱藏自己的異能,可是她只要見到受傷的小動物們,就會忘了要遵守諾言,因為竹兒善良的天性,讓她無法見死不救,這也是最令自己憂心的地方。

看來以後他們還是遵照高人的指示,不要再輕易踏出‘海天深處’一步,這樣,或許真的可以保住女兒的性命,只希望老天爺早一點收回女兒擁有的異能,讓她當個平凡人就好了。

馬車在修復後又重新上路了,沒有人注意到樹梢上有對彷若野獸的雙眼,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它漸行漸遠──「第一章武林中,凡是四十歲以上的人,對於三十年前發生的那場正邪之戰,還記憶猶新,尤其是那些親眼目睹,而又能僥倖存活下來的人,直到今日,只要閉上眼睛,那一幕幕的腥風血雨,仍讓他們噩夢連連。

自古有雲‘邪不勝正’,可是,在那場戰役中,魔域之主邪神在一夜之間殲滅了武林十大門派,在那把用人血所餵養的罕見兵器‘千妖斬’的威力掃蕩下,只見屍橫遍野、滿地哀嚎,宛如人間煉獄,從此以後,邪神即坐上武林第一把交椅,無人能出其右。

不過,就在一年前,邪神死亡的消息如野火燎原般的傳揚開來。

就在眾人慶倖大魔頭最終仍然難逃天理報應的當口,新任魔主──闃魅繼位了,闃魅的種種傳聞也就如火如荼的在武林中傳開。

闃魅是邪神的親生骨肉,一個遺傳了他魔性血統的兒子,且他的邪惡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據說,邪神為了調教兒子成為最佳繼承人,在闃魅出生後不久,就讓他單獨和幼獸們一起生活,一起在山野間獵食,進而為了爭奪食物而互相打鬥廝殺,若能死裡逃生,才有資格成為下任魔主。

又傳說,只有人類的外表,卻沒有絲毫的人性,骨子裡更是野獸的嗜血性格。

種種的傳聞在武林中一遍又一遍的流傳著,卻沒有人有勇氣去一探究竟,闃魅的長相更是眾說紛紜,武林各大門派無不嚴陣以待,唯恐三十年前的歷史再度上演。

令人感到好奇,魔域在半年前突然發出一級追緝令,還是由魔主闃魅正式昭告武林,內容竟是尋找一名年約十六、七歲,額間有月牙印記的少女,若企圖藏匿此女者──殺無赦!

☆        ☆        ☆

魔域大殿一群衣著華麗暴露、頂著濃妝的舞姬,正在殿上隨著樂師彈奏的妖異樂曲婆娑起舞,那煽惑的舞蹈讓兩旁飲酒作樂的男人看得兩眼發紅、欲火焚身。

舞姬們使出渾身解數,一邊扭動著水蛇腰,一邊輕解羅衫,將豐滿的女體呈現在眾人面前,男人開始發出狼嚎和口哨聲,垂涎的表情仿佛她們是一盤盤甜美誘人的食物,只不過他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在沒收到主人的訊號前,只能用一雙雙饑渴的眼神‘吃’她們。

坐在殿上的年輕男人笑睨著手下貪婪的表情,他張嘴咬了一大塊手上的雞腿,半生不熟的肉汁伴著鮮血淋漓的紅色液體,沿著手掌不斷的滴在地上,他伸出舌頭一一舔去手上的血演,對他而言,鮮血的味道遠勝於世上任何一道美食。

這名年輕男人有著一張似男似女的絕色容貌,一頭黑墨般的長髮、飽滿的寬額,瘦長的臉上嵌著野性難馴的狹長黑眸、孤傲的鼻樑代表他的性格,兩片薄唇總是嘲諷似的往上勾,他便是現任魔域之主──闃魅,也是繼邪神之後,另一個令人聞之喪膽的名字。

舞姬們舞動得更意火、煽情,幾乎一絲不掛的胴體讓眾人更加欲火難耐,其中一名披著紅紗的舞姬較為大膽,當場對著闃魅大跳豔舞,白嫩的雙手不停的愛撫自己的乳房和下體,乞求能得到他的垂青,那撩人的姿態足以使男人大噴鼻血。

闃魅無動於衷的看著台下妖嬈獻媚的舞姬,大掌輕撫著腳邊的大灰狼,而大灰狼彷彿是他專屬的寵物般任他揉弄,細看之下,一人一狼之間竟有著同樣冷漠、孤獨的眼神。

看出手下們已經憋不住了,闃魅邪笑的將吃剩下的雞骨頭往臺階下一扔,男人們接到訊號,發出一聲聲高亢、興奮的嚎叫,條地撲了上去,抓住離自己最近的舞姬,當場苟合了起來。

那不是單純的男女歡愛,而是一對對野獸般的交合,男人在尖叫、?喊、呻吟中發洩憤張的欲火,全然不顧被壓在身下的女人的感受,大殿上霎時彌漫著交歡的濃郁氣息。

身上僅技著一條紅紗巾的舞姬伏在地上,如一尾靈蛇般沿著臺階向上蠕動,爬進闃魅岔開的大腿,她以跪姿向她的主人表示臣服,再以兩手膜拜他雄壯勇猛的體魄,突地“涮!”的一聲扯開那片礙眼的衣襟,當她探出粉紅小舌舔繞著男性乳頭時,表情無比嬌媚酣醉。

闃魅維持著一手支腮、半掩的姿勢,對於正費盡心思取悅他的舞姬,也是他的專屬侍妾珊瑚的挑逗顯得漫不經心,珊瑚敏感的發覺自己的魅力似乎無法吸引主人的注意,馬上運用巧妙的手指探向閱魅的胯間──他的身體在她靈活的搓揉下起了急遽的生理反應,可是,他仍然沒有珊瑚所預期的動作,只是冷眼旁觀著,這下她真的急了。

“魔主,魘鬼回來了。”夜魄上前低聲提醒。

一名有著病態般蒼白面孔的男人進入大殿,闃魅“啪!”的擊了一下掌,珊瑚和台下的男女在一?那間全退出殿外。

“參見魔主。”魘鬼抱拳道。

闃魅一手托著下巴,斜睨著得力的左右手。“這次又帶回幾個女人了?”

“屬下有辱魔主使命,只帶回了兩個女人,請您確認。帶她們進來!”魘鬼朝殿外大喝一聲,兩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便被押進大殿。

他一步步的踱下臺階,邪魅的黑瞳緊盯著早已嚇得忘了哭泣的小姑娘。

兩個小姑娘駭然的抱在一起,驚恐的剩著朝她們走來的男人。

她們的年紀是對了,不過,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少了她的美貌。闃魅的視線停留在兩人的額頭上,雖然都有類似月牙的記號,但仔細一看,仍舊可以分辨出那是後天造成的疤痕,而不是與生俱來的。

闃魅又嗅了嗅她們身上的氣味,他有著如動物般的敏銳嗅覺,只要讓他聞過一次,一輩子都忘不掉,可是,在她們身上卻完全嗅不到記憶中的味道。

兩個小姑娘一臉的驚駭,僵硬的站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其中一人忽然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他冷嗤一聲,“膽子這麼小,我可什麼事都還沒做呢!”

話畢,另一個小姑娘因為呼吸困難,臉色變得死白,“咚!”的一聲也昏倒了。

“真是沒用!這兩個女人就賞給你們,不要再讓我看見她們。”闃魅陰陰的說:“你們也統統下去吧!”

“謝魔主賞賜,屬下告退。”夜魄和魘鬼齊聲道。

闃魅下意識的撫向左肩,依稀還能感受到那股熱氣。他在心中發誓,就像狼的一生只有一個伴侶,他想要的,也只有那個額頭上有月牙印記的少女,其他女人再也滿足不了他了!不管要花多少年,總有一天他會找到他的月牙兒,即使要翻遍每吋土地也再所不惜。

☆        ☆        ☆

凡是到過‘海天深處’的人,都會承認這兒的確是一座桃花源,它是沉長舟在十二年前,為了愛女沈映竹而親手打造的人間天堂。

沉長舟在其兄長病逝後,成為先帝禦封‘天下第一莊’的莊主,掌接沈家經濟命脈,生意可說是遍及大江南北,不過,就在愛女五歲那一年,發生了一件意外,從此,他便將事業交予兄長的獨子沈煜棠管理,與妻女離開了‘天下第一莊’,往後便隱居在‘海天深處’,不問世事。

即使他們夫妻倆躲在‘海天深處’已經十二年了,沉長舟的煩惱仍然沒有一天消失過,他相信妻子也一樣,而且說‘躲’,還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因為就在女兒沈映竹快滿五歲的那一年,妻子居然發現愛女將一隻傷痕累累的白兔給治癒了。

她沒有用到一丁點的藥物,光用雙手觸摸傷口,那原本還淌著血的傷痕竟意外的痊癒了!這樣的奇跡真是嚇壞了他們夫妻倆,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會身懷異能,更不敢想像這事若傳揚出去,將會招來多大的麻煩。

於是夫妻倆開始暗中尋求協助和解答,在某次因緣巧合下,遇到了一名世外高人──天機老人,他精通卜卦之術和面相,於是請求他指點迷津,沉長舟還記得當時的談話。

“依老夫拙見,令媛面相不凡,並不屬我塵世中人,所以,才會身帶異能前來投胎,沈莊主不必過於驚訝,不過,這異能終究不是凡人所該擁有,切勿濫用,萬一救了不該救的人,到時,必將擾亂輪回。”

“既然不是塵世中人,那為何她要投胎來當我的女兒呢?”

“她也算是來報恩的。”

“報恩?”

“不錯,老夫算過沈莊主命中只有一子,只是你前世有恩於她,所以,她才會選上你,只不過……”

“前輩但說無妨。”

“令璦在十八歲以前將逢大劫,只怕活不過十八歲。”天機老人惋惜的道。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呢?前輩,請您要救救我的女兒!”

“令媛是帶著天命下凡,這是她的劫數,即使是天人也無法改變。”天機老人搖頭歎道。

“什麼天命?”

“天機不可洩漏,請恕老夫無法言明。”

“我不管什麼天命不天命,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前輩,您一定有辦法可以化解的對不對?”沉長舟心急的請求。

“這……有個辦法倒是值得一試。”

“前輩快說。”

“你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在令媛滿十八歲之前不見任何外人,更不要讓她隨意施展異能,或許可以避得了,不過,老夫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就因為天機老人的這一番話,他們夫妻‘躲’進了‘海天深處’,嚴密的保護女兒,不讓她和外人有接觸的機會,即使兩人後來真的生下一子恭平,但花在愛女身上的心思,就連兒子有時也會抱怨他們偏心。

如今沈映竹已經十七歲,離十八歲的生辰只剩下不到五個月,他們最害怕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既恐懼它的到來,又希望它早點過去,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下,時間仍然照常的往前走。

“老爺,你在想什麼,想得都出神了?”連玉鳳含笑的輕問丈夫。

沉長舟不禁歎息,“我剛才突然又想起天機老人的話,竹兒就快滿十八歲了,時間過得真快。”

她嘴角的笑意頓時消失了,換上一片愁容。“老爺,萬一──”

“沒有萬一,竹兒一定不會有事的。”他鏗鏘有力的說。

“對,我們的竹兒會長命百歲,她是一個那麼懂事、體貼的好孩子,老天爺不會這麼殘忍的把她奪走。”連玉鳳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別哭了,要是讓竹兒瞧見了不好。”他強忍悲傷的制止妻子。

連玉鳳急忙擦去頰上的淚。

“反正只要再過不到五個月,我們就不用再害怕了,十幾年都等了,還在乎這區區幾個月嗎?不會有事的。”沉長舟自我安慰的說,仿佛只要這麼相信著,他們一家人就不會分開了。

可是,人真的可以跟天鬥嗎?究竟是什麼樣的劫數,會奪走女兒的生命呢?沉長舟甩掉心中的疑懼,不願去面對它。

“老爺、夫人。”僕人匆匆的進屋通報,“外頭有堂少爺派來的信差求見。”

沉長舟攢眉,“煜棠的信差?快讓他進來。”

一名風塵僕僕的漢子在僕人的帶領下進屋,“見過老爺、夫人。”

“不用多禮,是煜棠派你來的?”

“是,少爺有封家書交代小的務必儘快送到,請老爺、夫人過目。”他將懷中的信交予兩人,恭立在一旁等候。

沉長舟夫妻迅速的將信上的內容看了一遍,臉色倏地刷白。

不敢置信的喃道:“婆婆的身子一向硬朗,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老夫人是生了什麼病?”接到母親病危的消息,沉長舟自然心急,趕忙詢問確實情況。

“老夫人在半個多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後腦勺撞破了一個洞,雖然經過妥善的處理,外傷已經沒有大礙,可是,人一直沒有清醒過來,而且大夫說老夫人的脈象有越來越弱的跡象,恐怕熬不過一個月了。”

他聞言心中大慟,恨不得能馬上飛回家。

“怎麼會……”沉長舟突地感到自己的不孝,自從舉家搬到‘海天深處’後,甚少回家探望母親,如今眼看母子就要陰陽兩隔才醒悟到自己的自私。

連玉鳳讓僕人先帶信差下去休息,夫妻快二十年,她能體會到丈夫此時有多自責、有多惱恨自己。

“老爺,我們還是早點動身,趕回去探望婆婆的病情才是當務之急。”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沉長舟從太師椅上跳起來,“夫人說的是,我們馬上動身……”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輕柔的年輕女子嗓音給打斷了。

“爹、娘,請讓我跟你們一起去。”進門的是一名水靈靈的姑娘,有著晶亮漆黑的明眸、挺直秀氣的鼻以及嫣然動人的唇,即使未施胭脂,依然不減她天生的美貌,連額上的月牙印也因年齡的增長而更加突顯。

沈映竹在廳外已將事情始末都聽清楚了,她同樣憂心祖母的病情,希望自己能夠幫得上忙,所以,毅然決然的要求同往。

連玉鳳不假思索的阻止,“竹兒,你留在家裡。”

“娘,祖母病危,我這當孫女的人怎麼可以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去看她呢?”她婉轉的說服母親,想化解爹娘心中的憂懼。“而且,說不定女兒還可以救祖母一命,你們就讓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吧!”

“這……老爺?”

沉長舟當然希望母親能康復,也絕對相信女兒的異能說不定真的可以治好母親的病,只不過,這幾個月正是天機老人所說的危險期,萬一真應了他的占卜,這……教他情何以堪。

“竹兒,爹明白你的孝心,可是──”

“如果女兒明明可以救祖母一命,卻只顧自己保命,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我相信爹娘也一樣,不是嗎?”沈映竹眼神堅決的凝望憂心忡忡的雙親,“況且離我十八歲的生辰還將近五個月,只要我一治好奶奶馬上就趕回來,前後大概不用半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內,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沉長舟和妻子對視一眼,都被女兒的話說服了,何況,他也的確不能不顧老母。

“好吧!爹答應你就是了。”他妥協了。

沈映竹展顏輕哂,“謝謝爹娘成全。”

☆        ☆        ☆

沉長舟父女三人日夜兼程的趕路,不需五日便已回到久違的京城,沈煜棠和妻子柳盈秀欣喜的在大門口迎接。

“二叔、二嬸,謝謝你們專程趕回來。”見到敬愛的親人,壓在他胸口的大石仿佛輕了許多。

沉長舟拍拍他的肩,“我們趕回來也是應該的,這陣子真是辛苦你們了。”

“快別這麼說,二叔。”沈煜棠的眼神越過他的肩膀,“這位一定是映竹堂妹了,幾年不見,沒想到已經長這麼大了。”好個充滿靈氣的嬌美女子,若她不是自己的堂妹,他鐵定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見過堂哥、堂嫂。”沈映竹上前福了個禮。

他好像遼遺漏了一個人,“堂妹不用客氣,咦?恭平堂弟這次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連玉鳳含笑的說:“平兒留下來看家。”想到他們出門前,兒子還在跟他們鬧彆扭,唉!都已經快十四歲的人了,還要小孩子脾氣,真是拿他沒辦法。

“要閒話家常以後有的是時間,煜棠,你祖母的病情如何了?”

沈煜棠一臉慚愧,“還是沒有起色,看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夫,還是束手無策。二叔,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把祖母照顧好,才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事怪不得你,況且,該道歉的是我這個當二叔的才對。”沉長舟相當內疚,“夫人,我們還是先進屋看看娘她老人家。”

一行人在沈煜棠夫妻的陪同下來到沈老夫人下楊的臥房,見到憔悴衰老、白髮蒼蒼的親娘,沉長舟不禁也老淚縱橫。

“娘──孩兒回來看您了,孩兒真是不孝,”他握著母親骨瘦如柴的手,一遍遍的呼喚娘親。“娘,您張開眼睛看看孩兒啊!”

連玉鳳也自責的掩帕啜泣,“婆婆,是媳婦兒不孝,沒能早一點回來看您,求求您快點醒過來──”

其他人也陪著掉眼淚,可是任他們怎麼呼喚,榻上的老人依舊沒有清醒的跡象,讓所有的人再一次失望了。

沈映竹悄悄的拉著柳盈秀到角落,“堂嫂,大夫有沒有提起祖母到底是傷到哪兒,為什麼至今還無法清醒過來?”

“大夫只說祖母因為頭部遭到撞擊,腦中產生血塊,所以才會昏迷不醒,雖然喝了好幾帖化血的藥方,可還是沒用。”

“原來是這樣……”她沉吟了一會兒,如果連那麼多名醫都救不了祖母,看來只有那麼做了。

當夜,待莊內的人大多就寢,沈映竹獨自進入沈老夫人房中……昏睡了快一個月的沈老夫人隔天一早奇跡似的蘇醒了,這天大的好消息在丫鬟的驚叫聲中很快的傳遍整座的天下第一莊,除了沉長舟夫妻之外,其他人都以為是沈老夫人感受到兒子親情的呼喚,這才得以擺脫死亡的陰影。

沈家大大小小為了這件大喜事,發願要做更多的善事,來回報老天爺對他們的厚愛。

☆        ☆        ☆

“二叔、二嬸這麼快就要回去了?”沈煜棠趕忙出言挽留,“你們難得回來一趟,不如就多住個十天半個月再回去也不遲,我想祖母也是這麼希望,何況她這麼疼愛映竹堂妹,心裡一定很捨不得。”

沉長舟面有難色,“我們也是不得已。”

“我已經聽祖母說過了,二叔,那些江湖術士的話怎麼能信呢?他憑什麼斷定堂妹活不過十八歲,簡直是無稽之談。”他這人最不信的便是怪力亂神之說。

“煜棠,有些事你並不瞭解,我們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連玉鳳不想說太多,愛女身懷異能的事始終是秘密,就連婆婆都沒有告知。

“看來二叔、二嬸已經決定了,那麼侄兒就不再多言了,不過──”沈煜棠搔了搔耳後,為難的說:“二叔可否再延個一兩天再啟程?”

“還有什麼事嗎?”

“嗯──,事情是這樣的,青劍門少主司徒樵和侄兒是知交好友,因為前兩天在他面前連連誇讚堂妹的美貌和好性情,讓他起了愛慕之心,所以他希望上門來向二叔和二嬸提親。”

連玉鳳無措的輕叫,“提親?!”

“二嬸放心,司徒樵雖然出身武林世家,可是侄兒保證此人溫文有禮,俊秀儒雅,絕對能和堂妹匹配,況且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可是百分之百贊成這門親事。

“老爺?”連玉鳳何嘗不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可是實在來得太突然了。

沉長舟略顯遲疑,“這事我看還得再從長計議──”

“啟稟老爺、夫人,青劍門少主司徒公子求見。”僕人的通報來得正是時候,讓沈煜棠偷偷籲了口氣。

“快請他進來。”他轉向沉長舟夫妻,“二叔、二嬸,司徒樵的人已經來了,你們可以親眼鑒定他夠不夠資格當你們的女婿。”

連玉鳳慌亂的瞟向丈夫,這下事情又生波折,該怎麼解決才好?

就在僕人領著司徒樵經過前頭的大院,朝正廳行來之時,眼角無意間瞥見遠處的鯉魚池畔佇立著一抹娉婷的鵝黃色身影,雖然看不太清楚她的容貌,可是光那一眼,就已讓他心蕩神馳了。

沈家的人他幾乎都認識,見那姑娘的穿著又不似婢女,那麼她必定就是好友的堂妹沈映竹,難怪沈煜棠會對她讚不絕口,平生從未貪戀過女色的司徒樵,如今竟對一位姑娘一見鍾情,這才真的體會到何謂‘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這輩子若沒娶到她為妻,將是他今生的遺憾。

久久才眷戀不舍的收回目光,進入正廳正式的拜見過沉長舟夫妻,便馬上提出了允婚的要求。

“司徒公子,這太突然了。”沉長舟沒有立刻同意。

雖然他對司徒樵的第一印象相當滿意,從他端正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是位正直的年輕人,只是攸關女兒的終身幸福,絕不能急就章。

司徒樵誠懇的抱拳,“沈二叔,晚輩是真心請求您將令媛嫁給我,保證這輩子對她絕無二心。”

連玉鳳聽了不是不感動,不過茲事體大,他們得再慎重考慮過。

“司徒公子,不知令尊、令慈可知道這件事?!”

“晚輩已事先告知了雙親,他們也都十分贊成。”天下第一莊雖不是武林們派,不過和青劍門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爹娘也沒有理由反對,他才趕緊親自上沈家來提親。

沉長舟相當為難,老慮了半晌,才折衷的問:“司徒公子,不如等我和小女談過之後再作決定,這樣可以嗎?”

“那需要幾天?”話一衝口而出,倒顯出他有多麼的迫不及待,睨見好友一臉的挪揄,司徒樵困窘的漲紅了臉,馬上改口。“當然可以,那就有勞沈二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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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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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親?!”沈映竹明眸圓睜。

連玉鳳看得出女兒的驚訝,慈愛的笑了笑。

“對方複姓司徒,單名一個樵字,是青劍門的少主,相貌稱得上是端正秀逸,比你堂哥小一歲,年紀配你剛剛好,爹娘都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我下午在院子裡看到有客人,原來那個人就是他。”

“你見過他了?”

“只是遠遠的瞧了一眼,不是很清楚。爹娘怎麼跟他說?”

“你爹跟他說要先問過你的意見再做決定。”連玉鳳握住女兒的柔荑,語重心長的說:“竹兒,爹娘都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將來嫁了個好夫婿可以疼你、愛你,這樣我們才能安心。”

沈映竹顰起娥眉,“娘是不是忘了天機老人幫女兒卜的卦了?”

“娘怎麼可能會忘了呢?雖然我和你爹是寧可信其有,不過,卻樂觀的相信你一定能平安的度過大劫,等你十八歲的生辰一過,就可以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門了。”

“那娘的意思呢?”她露出女兒嬌態的問。

連玉鳳回想著白天時司徒樵的言談舉止,“嗯!娘也認為這位司徒公子年少有為,應對得體,雖然出身江湖,不過,倒是彬彬有禮。”

“哦!他真有娘說的那麼好?”沈映竹有也好奇了。

“連你爹那麼挑剔的人都對他很滿意了,再說你堂哥也跟他相交七、八載,還打包票保證呢,”

沈映竹思量良久,“可以的話,我想跟他見一面。”

☆        ☆        ☆

當司徒樵從好友口中得知沉長舟夫妻對他的評價,以及即將和沈映竹正式見面的消息後,欣喜若狂,整個人飄飄然,簡直快飛上天了。

三天后,他滿懷希望再度拜訪天下第一莊。

“晚輩見過沈二叔、二嬸。”司徒樵謙恭的揖禮,視線情不自禁的在正廳巡了一圈,沒見到想見的人,臉上難掩失望之情。

沈煜棠不由得調侃他,“我說司徒老弟,姑娘家總要梳妝打扮一下才會出來見客,你就別太心急了。”

司徒樵漲紅了臉,??的說:“沈兄就別取笑我了。”

沉長舟夫妻見狀,不由得也呵呵的笑了。

“司徒公子,雖說兒女婚事本當由父母做主,不過,我們夫婦倆卻不時興這一套,只要竹兒同意這門親事,我們夫妻也無話可說。”他們可是很開明的。

此言一出,司徒樵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頓時信心大增,只要他能博得沈映竹的好感,待她點頭允婚,就能抱得美人歸。

“是,晚輩明白。”他緊張的手心都冒汗了。

這時廳外的穿廊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全吸引過去。

沈映竹面帶嬌羞的進門,裡首輕喚:“爹、娘。”

見佳人來到,司徒樵手忙腳亂的站起來,雙眼凝注在眼前的絕色麗人身上,這二十多年來,他見過的美女不知凡幾,卻無一能令他怦然心動,唯獨在見到沈映竹後,就朝思暮想、難以忘懷。

“竹兒,這位便是青劍門少主司徒公子。”沉長舟為雙方介紹。

沈映竹仍低垂蜂首,端莊的行禮,“映竹見過司徒公子。”

“呃──映竹小姐免禮。”他緊張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了,又一次引來好友的訕笑。

她微揚起粉臉,想看清對方的長相,卻也將驚世的美貌呈現在他面前,司徒樵不禁看癡了,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這仙子般的姑娘會從眼前消失。

可是,當他眼瞳的焦距來到沈映竹的額頭上時,不禁呆愣了幾秒,當意識傳達到腦中,臉色倏地發白,冷不防的發出一聲銳利的抽氣磬,像是見了鬼似的,跟槍一退──“天哪!”他不信的低喃。

沈煜棠皺起眉頭,用力的扯了下他的袖子,“老弟,你是怎麼回事?”

他這個堂妹可是大美人,司徒樵怎麼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太不給面子了。

“司徒公子,你怎麼了?”沈映竹納悶的問。

司徒樵急促的喘著氣,口中喃喃自語,“年約十六、七歲……額上有月牙印記的少女……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沉長舟夫妻面面相觀,同樣是一頭露水,“煜棠,司徒公子是怎麼了?”

“老弟!司徒老弟!”他大聲的叫了兩次,才讓司徒樵從極度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第一個反應卻是奔到沉長舟夫妻跟前。

“沈二叔、二嬸,請你們馬上讓映竹小姐跟我回青劍門!”司徒樵沒頭沒腦的話讓其他人聽得更是糊塗。

“老弟,你的性子也太急了吧!人都還沒娶進門,就要把我堂妹帶回家,這說不過去吧!”沈煜棠當他是想討老婆想瘋了,才會語無倫次。

司徒樵深吸一口氣,臉上稍稍恢復血色,“沈兄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那是什麼意思?”

他先朝沉長舟夫妻欠身,“晚輩剛才失態了,實在是因為見到映竹小姐額上的月牙印,一時過於驚詫,還請兩位原諒。”

沈映竹摸了一下領頭上的胎記,那是打她一出生就有了,平時也不怎麼在意,沒想到會引起司徒樵如此大的反應。

連玉鳳不等丈夫詢問,率先開口,“竹兒的月牙印怎麼了嗎?”只要是有關女兒的事,她都非常關切。

“沈二叔和二嬸不是江湖中人,自然有所不知。”司徒樵將事情始末以簡單明瞭的方式,向在場的人娓娓道來。

“這事要從三十年前說起,當時的武林正派在魔域之主邪神的襲擊下,一夜之間皆慘遭滅門之禍,就連我青劍門也難逃慘敗的命運,先祖父便是在那一役中喪生,雖然如今大家都重新站了起來,可是私底下仍十分懼怕魔域的邪惡力量。

“直到一年多前邪神去世,其子闃魅繼位,各大門派在養精蓄銳之際,也不敢存心挑釁,只能暗地裡提防著,不過,就在半年多前,闃魅忽然對武林發出追緝令,尋找一名年約十六、七歲,額上有月牙印記的少女,所以晚輩才會──”說到這裡,他才得以喘一口氣。

所有人在聽了這‘故事’之後都呆住了。

沈映竹怔愕了半晌,心中思忖,年約十六、七歲,額上有月牙印記的少女,這兩項條件她都剛好符合,是巧合嗎?

“司徒公子,那人有說為何要找這名少女嗎?”照理說,她並不認識什麼江湖中人物,這事還真令人想不透。

“沒有人知道真相,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萬一這名少女落進闃魅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他一個箭步上前,情急的握住她纖白的小手,“所以我才希望映竹小姐能到青劍門,讓我來保護你。你們不瞭解魔域的厲害,闃魅的眼線眾多,說不定不用多久便會找到這兒來,所以,我們必須快點行動。”

連玉鳳慌張的叫道:“老爺,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難道這就是天機老人所說的劫數嗎?”沉長舟怎樣也沒料到會和武林恩怨牽扯在一起。

“天底下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少女不只有堂妹一人,說不定他要找的另有其人。”沈煜棠壓根就不信邪,嗤之以鼻的說:“何況我們沈家幾代以來都是做生意的,和那個什麼魔域根本扯不上半點關係,絕對不可能是堂妹。”

司徒樵不放心的力勸,“不管是不是,我們還是不能大意。”

“竹兒,你就先跟司徒公子到青劍門做客幾天。”沉長舟可不願意拿女兒的性命開玩笑。

“那爹娘呢?”她忐忑不安的問。

“我和你娘會先留在這兒看情況再說。”

沈映竹輕搖像首,“那女兒也要跟爹娘一起。”

“竹兒,聽你爹的話──”連玉鳳從心裡開始發冷,若事情真如司徒樵所說,女兒要是落進魔頭手上,後果不堪設想啊!

“娘,不管發生什麼事,女兒都要留在你們身邊。”不管對方是惡魔還是鬼怪,她都不會屈服的!“如果爹娘擔心的話,不如我們馬上回‘海天深處’。”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連玉鳳想想也對,“老爺,你覺得呢?”

沉長舟沉吟片刻,“嗯!看來只有這麼辦了。”

“那麼這樣吧!晚輩現在立刻回青劍門,明天一早便調派人馬過來護送你們回去,沿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那怎麼好意思呢?”

司徒樵積極的力求表現,“沈二叔別客氣,這是晚輩應該做的事。”

“二叔,您就答應他吧!人家不是說女婿是半子,您就給他機會好好表現一下。”沈煜棠開口幫好友說話。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了。”沉長舟的話等於認可了他這女婿人選,登時讓司徒樵高興得嘴都咧到耳後了。

“沈二叔是說──”

沈煜棠調侃的大笑,“還叫沈二叔,該喊岳父大人了。”

“是、是,多謝岳父、岳母。”

“恭喜你了,老弟,以後咱們就是親戚了,記得媒人禮可得包大包一點。”

“一定、一定。”司徒樵搔首弄耳的傻笑。

沈映竹羞紅了臉,其實,她並不怎麼排斥嫁給司徒樵,只是不知為何,心底總有一抹陰影揮之不去。

☆        ☆        ☆

第二天,司徒樵果然調集青劍門中一干高手,聚集在正廳前的大院中,所有的人已經整裝待發。

沉長舟夫妻到房中和沈老夫人話別後,又回到正廳。

“煜棠,家裡一切就拜託你了。”他鄭重的說。

“請二叔放心。”沈煜棠正色的說:“你們也要多多保重,路上小心。”

這時司徒樵手持長劍,全副武裝的進來,“岳父、岳母,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就在連玉鳳和沈映竹一起向沈煜棠告辭,眾人跨出門檻之際,驟然間一匹匹拴在大門外的駿馬發出嘶叫聲,有的甚至抬起前蹄,又踢又踹的,模樣甚為躁動不安,那馬嘶聲叫得人心惶惶。

“發生什麼事了?”司徒樵火速的奔到大門口察看究竟,只見他帶來的手下正忙著安撫馬匹的情緒,各個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旋身返回院子,向在場的人致歉,“岳父,真是對不起,出了一點小意外,再等一下就可以出發了。”

可是門外的騷動不減!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一夥人都快控制不住暴躁的馬匹,有的還不小心被踹傷了。

沈煜棠探頭往外瞄了一眼,咽了下口水,“那些馬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無緣無故都發起瘋來了?”

“出門之前它們都還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司徒樵心裡也急得像熱油在滾,沒想到會在這節骨眼上出狀況。“我再出去看看好了。”

一個極輕的冷哼驀然震動了他的耳膜,讓他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是誰?!”司徒樵警覺的大喝。

眾人順著他的眼光往右邊的庭院圍牆望去,磚瓦上居然坐了一個‘人’,司徒樵心中一凜,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何他之前都一無所覺,直到這‘人’故意發出聲響為止?莫非來人的輕功遠在他之上?

那是一名長得相當俊美的年輕男子,眉心有一道血紅色的煞痕,全身罩在邪氣之中。當司徒樵望進對方的眸底,竟感到不寒而慄,那是一雙極其詭異、冷漠的黑眸,只不過被那兩進冰冷的視線掃過,就渾身不能動彈。

那男人的嗓音聽來低柔、沒有溫度,“那些馬之所以會煩躁蠢動,是因為我身上的煞氣讓它們害怕。”

“你──”他猛然清出這‘人’的身分了。“你是闃魅?”

“闃魅‘二字一出,全場譁然,尤其是來自青劍門的人,全都”唰唰唰!“

的拔劍出鞘,嚴陣以待。

“大魔頭出現了,大家小心!”有人大喊。

闃魅掀動一下薄薄的血唇,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其他人他並不放在眼裡。

“終於找到你了,我的月牙兒!”他寒冰似的眸光在寬到沈映竹那張傾城的嬌顏時,才迸出兩簇火焰。

沉長舟驚恐的將女兒拉到背後,“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

“你這魔頭要是敢碰我女兒,我就跟你拚命。”連玉鳳和丈夫誓死要保護愛女,雖然先前已經聽司徒樵訴說過有關魔域的種種事蹟,可是,當他們親眼見到闃魅這個‘人’時,才真實的感受到他的可怕,那雙眼睛根本不像人,而是野獸。

司徒樵持劍護在他們身前,大磬叱喝,“闃魅,她是我的未婚妻,你休想靠近她一步。”

“未婚妻?”他淡淡的諷笑。“月牙兒,是真的嗎?”

沈映竹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是恐懼還是迷惑。

“我認識你嗎?”為什麼找上她?

“想知道原因的話就跟我走。”闃魅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蠱惑著她,就宛如魔鬼在引誘人犯罪,和他一塊沉淪在地獄中。

“住口!她不會跟你走的。”司徒樵大吼一磬,足尖輕點,施展輕功躍上圍牆。“你這該死的大魔頭,去死吧!”

他俐落的施展家傳劍法,手持青鋒長劍往前直刺,卻撲了個空,他不禁愣了一下,人呢?方才明明看准了,為什麼眨眼間卻不見了?

“憑你這點功夫就想殺我嗎?”一個鬼魅般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司徒樵表情大駭,閱魅與他這麼貼近,他居然沒有察覺!他不敢再多想,馬上回身再刺,卻還是撲了個空。

“少主,危險!”底下的人驚恐的大叫。

他正忙著尋找闋魅的身影,原本身前還空無一人,可是當司徒樵轉個身又回來時,人已經在那個地方對著他冷笑。

“你──”股寒意從司徒樵腳底直往上爬到頭頂。

闃魅只不過揚手一個彈指,他喉中一甜,登時嘔吐出大口的鮮血,身子整個向後仰倒,跌下圍牆──“少主!”青劍門的人立刻蜂擁而上,及時將他接個正著。

“大家別放過這大魔頭!”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漢子大叫一聲,“快!流光炫影陣!”所有人在命令下迅速的移動腳步佈陣。

“殺!”在殺氣騰騰的劍陣中,一條條銀白劍光斜飛向文風不動的闃魅。

他只是稍稍抬起雙手,掌心一收、一放,所有人仿佛被某種看不見的時器給掌中,登時瓦片亂飛、伴著一聲聲的慘叫和物體墜落的聲響,當飛揚的塵土歸於平靜,只剩滿地哀嚎的青劍門門徒。

“闃魅──”司徒樵咬牙切齒的怒視他,吃力的用劍撐起自己。“你想把人帶走,除非踩過我的屍體,唔──”他所受的內傷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重。

沈映竹關注的叫道:“司徒大哥──”

“你關心他?”闃魅的表情霎時變得陰冷,如幽魂般輕飄飄的從圍牆上飄落地面,“那麼,我就不能再讓他繼續活下去了。”

“不要!”她不假思索的奔離雙親的保護,擋在司徒樵和闃魅之間。“你要的是我,我跟你走就是了,不需要殺人。”

當沈映竹見識到闃魅不費吹灰之力就傷了司徒樵和其他人,心中便已有了覺悟,若她不從,可能所有的人都會被他殺,包括自己的爹娘,她寧可犧牲自己,也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竹兒,你在說什麼?快回來娘這兒。”

“堂妹,別說傻話了,快點過來!”

闃魅綻出惡魔的笑容,緩緩的舉起右臂召喚她,“過來。”

“不可以!”司徒樵在連續吐了好幾口血之後,強撐著受創的身軀走向她,“映竹,你不能跟他去──啊!”情緒激動之餘,又從喉中噴出一口鮮血。

“司徒大哥!”沈映竹本能的伸手扶他坐下,顧不得有其他人在場,便要使用異能救他。“你振作一點,我──呀!”

“他暫時還死不了,不需要你來救。”闃魅不可能讓她有機會出手救情敵的,只見一團黑影在眨眼間籠罩住她,在她的驚呼聲中,人已被他擒在懷中。

“映竹!放開她!唔──”司徒樵在眾人的制止下,一心想搶回心上人,無奈傷勢太重,連運氣都沒辦法,何況是救人。

“竹兒!竹兒!”沉長舟夫妻不顧危險的沖過去,試圖想解救愛女。

“爹、娘,你們不要過來!”沈映竹嚇得失聲大叫,眼眶紅潤的向闃魅乞求,“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求求你別傷了我爹娘。”

或許真是因為她的請求才讓闃魅手下留情,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掌一緊,將她帶上屋頂,所有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沈映竹被擄走。

“快把女兒還給我!竹兒──”連玉鳳大叫一聲,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便暈厥在丈夫懷中。

司徒樵懊惱的怪罪自己,居然連自己心愛的姑娘都救不了,他二十幾年所練的武功,根本傷不了闃魅一根寒毛,真是太沒用了。

不行!不能這麼輕易就放棄了,他絕對要想辦法把她救回來。

☆        ☆        ☆

沈映竹被握到一座彷若宮殿式的建築物前。

“這是什麼地方?”鼻端吸到的污濁之氣讓她頭暈目眩,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整個人很不舒服。

闃魅的大掌仍停留在她的纖腰上,滿意的嗅著她身上的氣味,那淡雅清新的體味,就跟十年前一模一樣。

“這兒往後就是我們的家,而你,將是這裡的女主人。”等了十年,總算讓他等到了。

她按捺住身體的不適,窘迫的想和他保持距離。

“先放開我好嗎?我可以由自己走。”

他手掌的力道加重,將地牢牢的固定在身邊,“你休想再逃離我!”

“我沒有要逃,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不是嗎?”再怎麼說她也是個黃花閨女,怎麼可以和男人這般親近?“你弄痛我了。”

闃魅俯視著她一會兒,才把手掌移開她的腰,改扣住她的手腕。

“進去吧!我的人還在等著見你。”他這次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就強迫她一塊進入大殿。而大殿中早已等候了一大群身材高大、相貌狠戾的牛鬼蛇神,那些男人像是在打量什麼稀奇的寶貝,目不轉睛的直盯著她看。

沈映竹被這場面嚇了一跳,釘在原地動不了,覺得自己好像闖進獸群的小動物,隨時都有可能被拆解入腹。

“有我在,不會有人敢動你的。”闃魅拖著她穿過列在兩旁的人牆,登高朝眾人一呼。“十年後的今天,我終於找到我的魔妃了。”

台下的人發出如雷的狂吼,那音量宛如萬獸齊鳴,整座宮殿都為之震動。

她趕緊捂起耳朵,怕被震聾了,卻聽見眾人異口同聲的叫道:“恭喜魔主!參見魔妃!”

什麼魔妃?沈映竹茫然的想。

闃魅狀似愉悅的接受歡呼,俊美的臉孔透著妖野的光芒,卻也散發出唯我獨尊的王者氣息。

“我不要,我不要當什麼魔妃!”沈映竹搖著螓首,顫聲的呢喃。

他臉色倏變,悍然的將她纖弱的身子嵌在胸前,重喝:“由不得你說不!”

“你不能強迫我。”哪有人這樣求親的?

“我不能嗎?這世上還沒有我不能的事。”闃魅傲然的坐在用整塊黑玉雕制的寶座上,伸手將她拉到大腿上,對於她的捶打掙扎,根本不痛不癢。

沈映竹激烈的反抗他,“你殺了我好了,我寧死也不會嫁給你!”

“不,你不會想死的,若是你真的敢尋死,我就殺光天下第一莊還有青劍門的人,連和他們兩家有關的人都不放過!”他低啞的磁性嗓音宛如死神的喪鐘,字字地敲在她心口上。

她顫抖再顫抖,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想想幾百條人命就操控在你手上,你於心何忍?”闃魅用舌尖舔了舔她細緻的耳垂,感覺到她的僵硬,不禁大笑起來。

她喉頭一哽,“你是惡魔。”

闃魅仰頭大笑,笑得是既狂妄又放肆,“不錯,我是惡魔,而你則是惡魔的新娘,只能屬於我一個人的新娘。”

“我不是……”沈映竹無助的哭喊。

他朝蒼白如鬼的魔鬼使了個眼色,“先給大家來點娛興節目吧!”

“是,魔主。”魔鬼朝殿外的人比了一下手勢,在雜遝的腳步聲中,十幾名全身浴血、傷勢沉重的漢子被押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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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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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一見到闃魅,全都同仇敵愾,個個聲色俱厲的朝他咆哮、唾?。

“你這魔頭終於出現了!”

“我要替我們桐城派冤死的同伴報仇!”

“對──我們要報仇!”

“報仇!”

闃魅狹長的黑眸滿是嘲講,“要報仇可以,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了。夜魄,陪他們玩玩,不必太客氣。”

面無表情的夜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手裡持著一把冷光凜凜的刀。

“夜魄加油!”

“把他們一個個都宰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兩列的人發出高昂的嘶叫聲,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好像這一切只是一場遊戲。

來自桐城派的人面露驚恐之色,全部縮在大殿中央。

“我們有十幾個人,還會怕他一個嗎?”其中一名年輕人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嘴硬的對同伴說。

“對!反正我們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就跟他拚了。”

“跟他拚了──”

十幾個人一副把命豁出去的表情,狼狽的提劍沖向夜魄,夜魄的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大刀一揮,森冷的殺氣像數百道利刃襲向他們:在兩旁一片叫好、喝彩聲中,只見一隻斷手、一顆猶在噴血的頭顱從半空中飛過,恐怖的尖叫在大殿四周流竄。

“住手!”沈映竹園瞠著淚眸,沙啞的低喃,“住手!不要──”她應該昏倒,就不必親眼目睹這些了。

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身橫躺在地上,不斷湧出的血液將整座大殿染成妖異的鮮紅色。

她想尖叫,可是,喉頭像被什麼卡住了,喊不出一絲聲音。

當最後一具屍體‘砰!’的倒下,沈映竹找回了力氣,使勁全力掙開闃魅的手臂,奔下高高的臺階。

天哪!她淚如雨下的在屍體中穿梭,伸手一一探他們的鼻息,可是找不到半個活口。

“唔!”其中有一人兩手雖然都被斬斷了,仍還有一口氣。

沈映竹抹去涕淚,露出一絲喜色,連忙柔聲安撫那人,“你不要亂動……我馬上就救你,你很快就沒事了!”

“我不想……死……”那人每說一個字,嘴裡就不斷湧出鮮血。

她將雙手按在他的斷臂上,想先幫他止血,“我知道,你不會死的,你要振作一點。”

一隻鐵臂驀然間從後頭圈住她的腰,將她從地上撈起來。

“就算你救活他,他還是得死,別浪費力氣救這些不相干的人了。”闃魅無情的話語在她耳畔揚起。

“這是一條人命,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輕賤它?”她的淚水像川流不息的河。“放開我!讓我救他──”

方才還躺在地上呻吟的人,身軀陡地抽搐了幾下,咽下了最後口氣。

闃魅邪笑,“別忙了,現在人已經死了,你也不必救了。”

“兇手!你這個兇手!”沈映竹發瘋似的用小拳頭打他、用指甲抓他,不過更讓她悲痛的是自己來不及救那個人。為什麼要殺人?殺人很好玩是不是?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

“因為在這世上只有最強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這就是為什麼!”他邪俊的臉上透著噬血的表情。

沈映竹淚眼婆娑,“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這是夢嗎?

如果這真是一場噩夢,那麼,就讓她快點醒來吧!

“不是的!”眼前驀然一黑,很快的她便捕捉不到自己的思緒。

☆        ☆        ☆

“啊——”她是被自己的驚叫聲給嚇醒,夢裡頭的人一直在向她求救,可是她救不了他!當沈映竹冷汗涔涔的坐起身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然後,她想起來了,那血淋淋的畫面重新浮現在腦海中。

“不——不要!”這個地方讓她無法呼吸,她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沈映竹左右張望,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鋪著全白錦緞的軟榻上,床的周圍垂落著輕柔似雪的白色紋幔,看來是有人費盡心思為她張羅這些,可是,她沒有心情欣賞,微顫的手輕輕的撩開一角,確定幔外沒人才籲了一口氣。

整座寢宮在十顆鬥大夜明珠的照耀下顯得如夢似幻,完全與外頭的血腥隔離,可是光只是回想剛才的一幕幕,她就覺得整個胃在翻攪。

他是人,還是惡魔?又到底把人命當作什麼,可以說殺就殺?

不行!趁現在沒有人看守,她必須想辦法逃走才行,爹娘一定都很擔心她。

沈映竹溜下床,可是到處找不到她的繡花鞋,算了!再耽櫚下去,萬一他回來,就再也走不了了。

於是她裸著纖足,在門口張望一下,連寢宮外也沒有人看守,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她提起裙擺在走廊上奔跑,跑著、跑著,才在慶倖一路上都沒撞見人,可是等地跑得腳都酸了,卻連大門都沒看到。

“呼、呼。”她扶著牆壁喘著氣,在腦中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突然,地面上的巨大黑影從身後罩上她的頭頂,“你以為你逃得了嗎?”

“啊!”沈映竹尖叫的旋過身去,映入眼簾的是闋魅那張蘊含著憤怒與邪佞之氣的俊臉,想都沒想就拔足狂奔。

“月牙兒!”他怒喊。

她了心一意只想逃出這裡,只是這番舉動大大的激怒了闃魅。

“你跑不掉的!月牙兒,你這一生都躲不開我的。”他幽魅的聲音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沈映竹像一隻驚惶的小白兔,努力想逃出獵人的獵捕,“呀——”她腳絆了一下,很快的又爬起來,繼續往前跑。

“你永遠也離不開這裡了!”他輕易攫住她柔馥的身子,宣告了她的命運。

“不——”她使勁的抗拒。

闃魅將她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捏住她的下巴,讓她和他面對面。

“為什麼要逃?”他為她做得還不夠多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得到這此了而他為她做了,為什麼她不滿意?

她咬著下唇,不敢看他迫近的臉龐,“我……”

“你怕我?”闃魅的嗓音有著壓抑的怒意。“你真的怕我?不准,我不准你怕我,聽到了沒有?”

沈映竹被他一吼,反而增加了勇氣。

“我是怕你,不過,除了怕你之外,我還討厭你,我討厭不愛惜生命的人,我更討厭像你這樣濫殺無辜的人,那些一人犯了什麼錯,為什麼你要他們死?”

他掐住她的肩頭,“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好痛!”她瑟縮了一下。

“哈……”

沈映竹被他的笑磬怔住,她還以為他會氣得殺了她,可是他卻大笑起來,他的反覆無常實在令人無所適從。

“你還是跟十年前一樣沒變。”闃魅彎下身軀將地扛上肩頭,笑聲自他口中迸出。

她奮力的舞動四肢,“你幹什麼?你這野蠻人,快放我下去!”

闃魅幾個大步就將她扛進剛才的寢宮,原來沈映竹一直在附近打轉,根本沒逃多遠就被逮到,真是白忙一場。

他大手一扯,白幔“涮!”的一聲被扯了下來,他將沈映竹粗魯的扔在軟榻上,用精瘦的男性身軀將她壓在榻上。

“你要幹什麼?”沈映竹嚇得全身僵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的拇指輕輕的撫著她額上的印記,“幸好有它,才能讓我找到你,這十年來,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找到你。”

沈映竹囁嚅的問:“為……什麼要找我?我又不……認識你?”

“你真的忘記我了嗎?”他墨黑的眼瞳迸射出妖異的火花,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無瑕的玉頰,“其實那些人會死,你也是幫兇之一。”

“你胡說!”她嬌斥。

闃魅惡質的嘲弄她,“我何必騙你呢?十年前,如果你不救我,讓我失血過多而死,今天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冤魂,所以,你不是幫兇是什麼?”

十年前?十年前她才不過七歲大,除了偶爾救一些受傷的小動物,唯一救過的人就只有——“你是那個大哥哥?”沈映竹美眸圓睜,小嘴微張的瞪著他。

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紅潤的嘴角,“嗯!”她就如同他想像中的甜美。

“不可能!”她推開他—身子縮在床角,還不忘用袖子拭去唇上他遺留下來的味道。“不可能,你騙我!”

“為什麼不可能?如果你沒有救過我,我怎麼會知道你有特殊的異能,光用手就能幫人療傷治病?”闃魅坐起身斜睨她乍青乍白的小臉,滿意的咧著大大的笑紋,“還記得當時我才剛和幾隻兇猛的老虎打了一架,雖然最後贏的人是我,可是,我卻傷得很嚴重,原以為自己快死了,想不到卻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給救了。”

沈映竹的心往下沉,雖然是十年前的事,可是經他這麼一提,所有的回憶全湧上來了,的確如他所形容的一樣,那麼他真的就是那位大哥哥了。

她救了他,可是,卻也間接的害死那麼多人。

難怪天機老人要爹娘帶她隱居起來,以免救了不該救的人,原來就是這個道理。

闃魅邪邪一笑,“你現在心裡是不是後悔救了我?”

“不!”她閉眼輕喟。

他表情微變,“不?”

“是的,即使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壞人,我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別人在我眼前死去。”沈映竹雙眼泛出隱隱淚光,哽咽的說:“上天讓我帶著異能來投胎,明知自己可以救對方,卻什麼也沒做,那我一輩子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如果因為這樣而必須接受懲罰,將來要下地獄受苦,我也無話可說。”

“這是你的真心話?”闃魅眯眼問。

“沒錯,這是我的真心話,不過——”沈映竹胡亂擦去臉上的淚痕,一改方才惶惶不安的模樣,小臉一正,“因為是我無意中救了你,才讓那麼多人受害,禍是我闖下的,我就必須負起大半的責任,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逃走了。”

他挑了下眉梢,“哦?”

“我會盡一切力量阻止你們殺人,以後只要你們殺一個,我就救一個,算是彌補我的罪過。”

闋魅放聲大笑,“好個悲天憫人的女菩薩,你真以為可以救盡天下人嗎?”

“我沒那麼大的宏願,可是,我會努力的辦到,直到我死為止。”她的表情再嚴肅不過。

“好,我倒要看看是我殺人的動作快,還是你救人的動作快。”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沈映竹動了氣,“為什麼你動不動就說要殺人?每個生命來到這世上都是有意義的,難道你不能改變自己嗎?”

他動手解開衣上的盤扣,“我不可能改變,也不想改變。”

“你脫衣服做什麼?”她臉色發白,忙不迭的將銀被擁在胸前,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你……不能碰我……”

闃魅迅速的將身上的衣物脫個精光,然後一件件踢到床腳下。“你以為我想做什麼?過來我這裡!”

她拚命往裡縮,“不,我不要!”

“不准再跟我說個不字!”他赤條條的爬過去,將沈映竹從床角拖了出來。“我不喜歡你離我這麼遠。”

沈映竹嚇白了小臉,在他懷中掙扎著,“不——你不要這樣,你要是敢輕薄我,我就……我就……”

可是等了半天,她預期中的輕薄舉動並沒有發生,闃魅什麼事也沒做,只是將手腳纏繞在她身上,讓她無法掙脫開來,她不禁錯愕了一下,僵硬的任地摟抱著,深怕亂動一下會引發不好的後果。

等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耳邊卻聽見闃魅打呼的聲音,她有些不信的偏首睇去,才確信他是真的睡著了。

闃魅的臉龐就擱在她的頸窩處,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凝視他的五官,沈映竹發現他是她見過長得最俊俏的男人,俊美的不似凡人,可是,卻有著最難以捉摸的邪惡性格。

此時,他睡得像個不設防的小嬰兒,可是當他清醒時,卻是個人見人怕的大魔頭。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而她真的有辦法阻止他的殺戮習性嗎?

☆        ☆        ☆

“吃飯!”闃魅粗野的抓起盤子上的肉,直接放進嘴裡。“光看是不會飽的,還不快吃?”為了她,他還特地準備了筷子,他們這些人可從來不用的。

沈映竹瞄一眼滿桌的大魚大肉,面有難色的道:“我不餓。”

“不餓?你以為自己是天上的神仙嗎?”他抓起一小塊雞肉,硬塞進她嘴裡,“給我吃下去!”

她吐掉口中的雞肉,“嘔——”那血腥味讓人作嘔。

“你這是什麼態度?不屑吃我的東西嗎?”他暴怒的搖晃她,沈映竹的臉色更加蒼白如雪。“不要告訴我你以後想成仙,所以,跟著人家吃素?”

“咳……”她咳了幾聲,氣才比較順暢些,“不完全是。我只是……不敢吃半生不熟的東西……我看到血就會想到……那些死去的人。”

闃魅低咒了幾句,出人意外的揚聲大喝,“來人!把這些東西全撤下去,給我煮熟了再送上來。”

很快的有人來將一盤盤的食物收走,不過,臉上都難掩好奇,魔主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改變多年的飲食習慣,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自己到廚房去弄。”雖然她不是吃全素,不過,每餐一定以青菜為主,但是看起來這兒是不太可能有那種東西。

“你是我的魔妃,自然有人會伺候你。”

“我不是——”

“不要再說會讓我生氣的話!”他已經夠容忍她了。

沈映竹咬了咬唇,試著跟他講道理,“你不能只因為自己想要,就強迫人家配合。”

“為什麼不能?放眼江湖,誰敢跟我說‘不能’兩個字?”

“那是因為他們怕你,你喜歡看別人怕你的樣子嗎?”

闃魅血唇一勾,“其實那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你卻說過不喜歡我怕你?”她記得他曾經說過。

“你不一樣。”他咧嘴笑說。

“有什麼不一樣?”

他被質問的有些老羞成怒,“我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你是我的女人,我當然不希望看到你怕我的樣子,我要的是你的順從和溫柔,要你永遠陪伴在我身邊,至於其他人怎麼樣我管不奢。”

“你太自私了。”她語氣中充滿指責。

“自私有什麼不對嗎?他們不滿意的話大可以反抗,只要有本事殺了我,那麼就儘管來啊!只要他們不怕死。”他又加了一句但書。

沈映竹辯不過他,氣餒的問:“你爹娘都是這樣教你的嗎?”

“我娘是誰我沒見過,不過我爹──”闃魅扯動一邊的薄唇,語氣中有著近乎崇拜的口吻,“他在一年多前就死了,你來不及見識到他的厲害,當年他誅滅了各大門派,成為武林第一,總有一天,我會贏過他,成為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你說殺了皇帝之後,我會不會成為天下第一?”

她倒抽一口涼氣,“你想進宮殺皇上?”

闃魅狂妄的大笑,“不久的將來我會這麼做的,區區三十萬禁衛軍,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堆廢人,只要我彈一下手指頭——”

“?君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你不能這麼做!”沈映竹不敢去想像那個情況,當今皇上要是死在闃魅手中,天下將會大亂啊!

“我不能嗎?”他的笑讓她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

天哪,她該怎麼阻止他呀?

☆        ☆        ☆

來到魔域已經好幾天了,沈映竹心裡最掛念的還是雙親的現況,若是有人能替她帶封信回去就好,可是,闃魅拒絕了她。

有時她真的很迷惑,板魅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只因為曾經救過他一命,所以才選擇她嗎?可是,依沈映竹這段日子對他的觀察,他並不是那種會知恩圖報的人,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自從闃魅將她握來魔域,每晚都必須摟著她睡覺,像個愛黏著母親的孩子,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覺得他不像白天那般可怕。原以為他會乘機強佔她的身子、毀了她的貞節,可是他沒有那麼做。

有幾次,闃魅看著她的眼神燃著熊熊的火焰,仿佛要把她一口給吞噬掉,所以,他現在‘安分’,並不表示他永遠不會那麼踰矩。

沈映竹一面思考,一面漫無目的的走著,她感到自己既挫折又無助,憑她一己之力,真的有辦法改變闃魅嗎?話說得簡單,問題是該怎麼做?

“救命呀,救命——”女子的呼救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是誰在喊救命?

她循聲趕了過去,見到那名大喊救命的姑娘從不遠處的樓宇中沖出,臉上帶著無比的驚恐,正朝她的方向而來,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跟在後面,右手上握著一柄大刀,兇惡的朝她的背揮下——“啊——”那名姑娘的背部硬生生的挨了一刀,渾身是血的往前僕倒。

沈映竹在那姑娘尖叫的同時也發出驚喊,“住手!”她火速的趕過去,蹲下身察看她的傷勢,一發現傷口太深、血流不止,馬上揚起頭朝那男人嬌吼,“快去請大夫!聽見了沒有?快去找大夫來!”

“魔域沒有大夫,難道魔妃不知道嗎?況且,這女人不聽話本就該受罰,即使是魔妃,也不該干涉。”那男人平板的回答她。

“你——”她聽了為之氣結。

那名倒在地上的姑娘拉了拉她的袖子,“救、救命……”

“我會的,姑娘,你不要怕。”沈映竹握住她的手,想將溫度傳給她,“我不會讓你死的!”

“不是……是……小婉……”那姑娘吃力的指著樓宇,“快救……她……”

即使快死了,她也沒忘記要救朋友。

裡頭還有人受傷嗎?可是,她不能現在離開,否則這姑娘會死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待會兒就去救她。”沈映竹集中精神,慢慢的將所有的力量運在雙掌中,她不能再讓人就這麼死在她面前。

約莫過了一注香的時間,她額上已覆著一層薄汗,才將兩手從那姑娘的背上移開,那道傷口已不再流血。

“小婉她在……裡面……”她答應要出來求救的。

沈映竹和濃濃的倦意對抗著,只要一使用異能,她的身體便會非常虛弱,接著會昏睡好幾個時辰,可是,她現在不能閉上眼睛,還有人需要她。

“我馬上就去。”她直起身要走進那位姑娘所指的樓宇。

看守此地的男人試圖阻擋她,“魔妃,你不能進去。”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非進去不可。”她沒時間跟他囉峻,越過他就直奔屋內,才進了門,就聽見好幾名姑娘啜泣、呼喊的聲音。

“小婉,你再支持一下,大夫很快就來了。”

“嗚……小婉她會不會死?”

“讓我死……不要救我……”

“小婉,你不要這樣。”

“我不想活了,你們讓我死吧!”

沈映竹老遠就聽見她們的對話,嬌脆的嗓音夾著嚴厲的口吻說:“死就能解決一切嗎?你可想過自己的爹娘?”她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大概能猜測得出,這些姑娘一定不是自願來的。“

“你是誰?”

“我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幾個姑娘七嘴八舌的問。

“先讓我看看她哪裡受傷了?”沈映竹湊上前打量傷者,瞥見那名叫小婉的姑娘的下半身全是一片血演,不禁愣了一下。

旁邊有人幫她解惑,“小婉她懷有身孕,故意從椅子上往下跳才──”

“這是孽種,我不要這個孩子!”小婉一臉痛苦的捶著肚子大叫,“你們都不要管我……讓我死…”

沈映竹連忙拉住她的手,“姑娘,孩子是無辜的,不管他是怎麼來的,你都不該拿他和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她叫得聲嘶力竭,“你懂什麼?我就是要他死,啊──”

“想想你的爹娘,如果你就這麼死了,他們會有多傷心?”沈映竹拉著她的手一起按在小腹上,“你不想再見到他們嗎?”

其他的姑娘已經哭成一團。

那叫小婉的姑娘聽了之後,慢慢打消尋死的念頭,繼而進入昏迷狀態。

沈映竹感覺到血是暫時止住了,可是,她畢竟不是大夫。

“我出去叫人去請大夫來,你們在這兒看著她。”她交代完畢,拖著疲憊的步伐才跨出門檻,雙膝不由得一軟,倒進一具男性的胸膛內,她不用張開眼睛,就知道他是誰了。

“求求你……去請大夫……救她!”勉強把話說完,不到一秒,她便掉進黑甜鄉里。

“月牙兒,你還真是不死心。”闃魅噙著殘酷的笑意將纖盈的她打橫抱起,瞟了身旁的手下一眼,“去外面抓個大夫進來把裡面的人救活。”

“是,魔主。”看來他們都太小看魔妃在魔主心目中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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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9 00:07: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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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竹迷迷糊糊的蘇醒過來,立刻感受到兩道熾熱的光線正在注視她,她費力的睜開明眸,眼瞳的焦距緩緩鎖住貪看她睡顏的闃魅。

“你——”她輕晃一下頭顱,想讓混沌的腦子清醒過來。

闃魅綻出邪惡的笑意,不待她完全清醒,不期然的封住那微張的小嘴,唇瓣廝磨的刺麻感將沈映竹給震懾住了。

她張嘴想叫出聲音,卻讓他的舌如長鞭般竄進芳香四溢的口中。

“唔……”她心中又羞又急,不知該如何應對。

“不喜歡我這樣吻你嗎?”閱魅在她唇中啞聲的說著,大手鑽進她衣內,愛撫那對柔軟的胸房。

沈映竹一張俏臉由紅轉白,“你不能──”

“你似乎很喜歡說這三個字,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能不能。”旲魅搓捏著指間嬌弱的乳頭,直到它為他綻放出最美麗的姿態。

他親匿的動作讓她不知所措,只能可憐兮兮的哀求,“求求你別這樣!”

“我只想拿我應得的報償。”他不會因為她的求饒而停手的。

她嬌軀顫抖得更厲害,“報……報償?”

闃魅大手“扯,就將沈映竹的上衣剝落,”我讓大夫去救那個女人,你說,我不該得到一些獎賞作為鼓勵嗎?“

“她現在怎麼樣了?”沈映竹的心神被那名因小產而差點送命的女人拉走一部分,沒注意到他用脫下來的衣服將她的雙手絞綁在床柱上。

他長繭的手掌貪婪的摩掌她如絲如緞的肌膚,目光如炬的盯著那對豐潤的酥胸,喉結上下滾動一下!“算她運氣好,及時撿回了一條命。”

那輕佻的撫觸震醒了她,這才發覺有異,“闃魅,你想幹什麼?放開我!”

“月牙兒,你忘記最重要的一點,要我救人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所以,我要從你身上討回來。”他開始動手解著她的裙頭,這舉動簡直嚇壞了她,只能不斷的踢著雙腳,想逃避他的侵略。

“闃魅,算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他真的打算這樣強佔她嗎?

闃魅不耐煩的卸去她下半身的衣物,輕而易舉的抓住那纖細的腳踝,不讓它們有合起的機會。

她慌得哭了出來,“不要看!”從未被男人瞧過的隱密就這樣暴露在他眼前,讓她恨不得馬上死掉。

“我不只要看,我還要碰。”他的手掌完全貼入那雪嫩的腿側,逼進女性的三角地帶,“別忘了,這是我應得的報酬。”

沈映竹扭動著被縛的雙手,就是無法脫困,而此時全然敞開的姿勢更讓她又羞又懼;當闃魅的手指撚揉著她纖弱的欲望花蕾,令她觸電般的弓起。

“啊——”她連尖叫都在發抖。

他咧著邪笑,繼續撩撥那柔膩絲滑的小核,“這就是多管閒事的下場,我的月牙兒,你是鬥不過我的。”

“救人……不是多管閒事……啊——”沈映竹被那霍然刺探進女性領域的手指嚇得失聲驚叫,美眸漾出迷蒙的霧氣,低吟的控訴,“你怎麼可以……”

闃魅微眯著危險的瞳眸,加快手指的速度和力道,“你說什麼?”

“唔——”她似泣似吟的閉上眸子,體內拉扯的痛楚讓她不住的打哆嗦。

他在她快承受不住時退出了手指,“這只是個小小的懲罰,以後別再管你不該管的事,否則,下一次不會這麼快就結束了。”

沈映竹在雙手一得到自由,忙用錦被裹住自己,無聲的掉著淚。

“你哪裡也去不了了。”闃魅灼熱的呼息噴在她的頸間。

“我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嗎?”串串淚珠自她那雙如秋水的明眸中湧出,美得令人我見猶憐。

他舔去那帶著堿味的液體,感覺到她的退縮,顯然是方才的行為嚇到了她。“現在是半夜,今晚就睡在這裡。”

“我現在睡不奢。”怕他又侵犯她。

“那就陪我睡。”他過去從沒有一天好好睡過,直到有她相伴,習慣了她的溫暖,他不想一個人再睡在冷冰冰的床上。

沈映竹咽下嘴邊的抗議,無奈的讓閱魅擁進懷中,睜眼到天明。

☆        ☆        ☆

天下第一莊沉長舟守在妻子的病床邊,自從愛女被擄走後,她就因為憂慮成疾而病倒,雖然看過大夫吃了藥,病情仍然沒有起色,就如大夫所言,心病唯有心藥醫,只要女兒能平安歸來,妻子的病才有痊癒的一天。

“老爺,有竹兒的消息嗎?”連玉鳳有氣無力的問,同樣的問題每天都要問上好幾回。

他握住妻子的手,“竹兒不會有事的,你還是先把病養好再說。”

“你就別再安慰我了,要是竹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她捂著嘴嗚咽。

“夫人,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沉長舟同樣心如刀割,可是為了妻子的病情,他還是得打起精神來。

連玉鳳伏在丈夫的胸前,哭得泣不成磬,“可是……對方是個大魔頭……竹兒怎麼可能對抗得了他?”

“竹兒自小便聰慧過人,一定有辦法的。”事到如今,只有作如此想了。

夫妻倆心中不約而同的向上天祈求,他們願意用自己的壽命來交換女兒的生命,只求愛女能逃過劫數。

“二叔、二嬸。”沈煜棠進門來探望,“你們看誰來了。”

兩人閑言朝門口望去,乍見司徒樵到來,心底升起一絲希望。

“樵兒,你的傷──”

司徒樵面露漸色,“內傷已調養的差不多了,多謝岳父關心,也請你們原諒小婿無能,是我沒有保護好映竹,才讓她被闃魅擄走。”

沉長舟歎了口氣,“當時你也差點送了命,我們怎麼會怪你呢?”

連玉鳳梗聲低喃,“我們只擔心映竹現在的情況,都過了半個多月,是生是死都不曉得。”

“岳母別擔心,小婿今天前來最主要的就是要告訴兩位,我打算親自前往魔域將映竹救出來。”他鏗鏘有力的說。

“這會不會太危險了?”

沈煜棠也覺得不妥,“是啊!司徒伯父也不會同意的。”

“既然岳父、岳母已經答應將映竹許配給我,她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去救她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我爹沒有理由反對。”他沒有說出是他瞞著家人自作主張,不然連他們也會反對。

沉長舟思前想後,總覺得不妥。“樵兒,那大魔頭的功夫很厲害,我不能就這樣讓你去涉險,萬一有個什麼不測,我怎麼對得起你爹呢?”

“這是小婿自己願意的,只要能把映竹救出來,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他慷慨激昂的說。

“可是——”

司徒樵心意已決,“如果小婿連自己的未婚妻都救不了,往後如何在武林中立足,別人又會怎麼看我和青劍門?所以這趟小婿是非去不可。”

“那麼竹兒就拜託你了。”連玉鳳管不了那麼多,只想早點見到女兒。

“是,請岳母安心靜養,小婿這就告辭了。”他是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要和闃魅來個殊死戰。

☆        ☆        ☆

當司徒樵和一群和他年紀相仿的正義之士殺進魔域,雙方立刻展開一場搏鬥,不過,計畫進行得比他們想像中還順利,雖然每個人身上多少都負了傷,卻也在很短的時間內攻進了大殿。

“闃魅,快滾出來!”想不到眾人多年來所畏懼的大魔窟,這麼輕易就讓他們攻破,原來魔域也不過爾爾。

“闃魅,你這縮頭烏龜,怕得躲起來了是不是?”

“我們今天是來取你的狗命!”

“快滾出來!”

“闃魅!你出來呀!把我的未婚妻還給我。”司徒樵環視空無一人的大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大家小心一點,別著了他們的道。”

就在所有人提高警覺之際,冷不防的聽見一陣陣“嗚——嗚——”的低吟聲從大殿周圍的陰暗處響起。

“什麼聲音?”

“好像是──野獸的叫聲?”

“大家小心!”

當司徒樵猛地見到牆角踱出一頭正把他們當大餐的老虎,頭皮陡地發麻,接著在其他人的抽氣聲中,又出現三、四頭,將眾人包圍在其中,讓他們驚出一身冷汗。

“你們來得正好,它們已經餓了好幾天,剛好可以飽餐一頓。”一個幽冷的男低音閑閑的說著。

司徒樵等人反射性的瞟向臺階上的寶座,不知何時,闃魅已經坐在那兒觀賞他們驚懼的表情,他渾身上下依舊散發著妖野的氣質。

“闃魅,快把映竹還給我!”司徒樵怒不可遏的吼道。

闃魅蹺腿托腮的睨著他,“真是天下少有的癡情種!”

“廢話少說,映竹是我的未婚妻,我今天非帶她走不可。”司徒樵不卑不亢的仰視高高在上的他,“她在哪裡?!”

“只要你能活下來,我就讓你見她一面。”他彈了一下手指,那些老虎開始縮小範圍。

跟他一起來的年輕人早已嚇得臉色發青,只能抖著手揮動劍尖,再也沒有方才的盛氣淩人。

“司徒兄,快想想辦法!”

“怎……麼辦?它會不會吃了我們?”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來了──”他們寧可對付人,也不要跟一群野獸打,光想到那畫面就讓他們魂飛魄散。

闃魅妖邪的臉龐綻出詭譎的笑意,“怕了嗎?”

“我來這兒之前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救出映竹,要我的命也行。”

司徒樵正氣凜然的說。

“真令人感動,但,敢覬覦我的女人就得死!”

“映竹不是你的女人,你不配得到她!”在司徒樵眼中,沈映竹是完美的化身,豈能讓這惡魔玷污。

一瞬間,闃魅眸底起了殺意,從喉中發出一聲信咆,一頭頭虎視耽眺的老虎摔不及防的撲向眾人。

“啊──”在驚心動魄的叫聲中,所有人亂成一團,持著劍又砍又殺。

闃魅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台下人獸廝殺的好戲,月牙兒只能屬於他,誰敢來搶,誰就得死。

司徒樵不斷揮舞手中的長劍,耳邊不斷的聽到夥伴淒厲的叫聲,可是他不能停手,否則下一個就是他。

“救我!”

“啊──不要!”一聲比一聲還慘烈的叫聲讓他不忍再聽下去,可是他越不想聽,那些一聲音卻盤踞得更久,甚至侵入他的腦中。

等那些聲音一個個消失,司徒樵不由自主的瞄向和他同來的夥伴,那一眼幾乎讓他的胃整個翻攪過來,他雙眼空洞的望著正在大啖美食的老虎,空氣中的血腥味終於讓他忍受不了的吐了出來。

“鏗!”的一聲,長劍掉在地上,司徒樵只來得及捂住嘴大吐特吐,“嘔……”

“喜歡這個畫面嗎?”闃魅血唇微微上勾,詭魅的笑問。

司徒樵說不出話,直吐到胃中的東西一點都不剩。

闃魅放下翹起的大腿,上身微傾向前,“這種畫面我從小看到大,習慣了就不會有感覺了。”

“你不是人!”司徒樵高磬斥?。

“你們不是都叫我大魔頭嗎?”他不以為忤的大笑。

司徒樵自責的流下眼淚,“是我!是我害死他們的!為什麼不叫它們咬死我?叫它們咬啊!”都是他太衝動了,才害得同伴屍骨無存。

“把你喂它們太浪費了,我有更好的法子。”

“在我死之前,我要見映竹一面。”

這次闃魅反倒大方得很,“好,我就讓你見她。”他擊了一下掌,馬上有人領命去帶沈映竹過來。

看著同伴一個個喪命,而且還是這種淒慘的死法,任誰都無法保持冷靜,司徒樵閉上眼皮不忍卒睹。

☆        ☆        ☆

沈映竹不明所以的被召進大殿,第一眼見到的是臉上飽含內疚的司徒樵。

“司徒大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她上前一步,這才瞧見趴伏在地上的物體竟是數頭兇猛的老虎,還有那一攤攤可疑的血跡,不由得看個仔細。“那是……喝!”她倒抽口氣,因為她見到老虎嘴上咬著一隻類似人腳的東西。

司徒樵一見她就如兩人初見時般的清豔動人,心中的大石這才放下。“映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那是……”她全身顫抖的將眸光移向臺上的闃魅,不需再多問,她心中已經了然。“為什麼?”要死多少人他才甘心啊?

闃魅輕哼一磬,“是他們由目己送上門來,怨不得我。”

她心口驀然抽緊,分不出是為了他的殘忍而心痛,還是替冤死的人難過,沈映竹不想後悔曾經出手救過他,可是,眼看又死了那麼多的人,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想了。

“映竹,我是來救你的,快跟我走!”司徒樵見機不可失,捉住她的手腕,想一口氣逃出去。

沈映竹淚如泉湧,對他搖著螓首,“我不能跟你走。”她必須留下來。

他納悶的瞅著她的悲傷,“為什麼?岳母為了你已經病倒在床,你難道不想回去看她嗎?”

“司徒大哥,請代我轉告爹娘,就說我過得很好,請他們不必為我擔心。”

她當然想,可是,她不能走。

司徒樵不死心的又捉住她的臂膀,“映竹,不管你在這兒發生過什麼事,我都不會在意,你跟我回去吧!”

她沖著地苦澀一笑,語帶感激的說:“謝謝你,司徒大哥,只怪映竹福薄,請你不要再為我冒險了。”

“不!早在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已經無法自拔了,要我放棄你是不可能的──”他執迷不悟的喊道。

闃魅聽得是妒火中燒,“好個無法自拔!”

“是岳父、岳母親口將映竹許配給我,我比你更有資格擁有她。”司徒樵拾起掉在地上的長劍,準備放手一搏。

闃魅一逕的冷笑,“就因為你自認出身崇高,人格正派嗎?而我則是妖魅邪魔,所以沒有資格碰她一下?”

“闃魅,我沒有要跟他走,求求你不要為難他了。”沈映竹了心只想救司徒樵脫險。

可惜司徒樵不領情,將她一把拉到身後,“映竹,你不要怕他,我一定會保護你逃出這裡。”

闃魅口中吐出一聲獸狺,原本趴伏在地上享受食物的老虎全都戒備的盯著司徒樵,沈映竹不假思索的攔在他身前。

“算我求你好嗎?闃魅,讓他走!”強烈的無力感讓她好想大哭一場。

司徒樵又往前一站,毫不畏怯的瞪著那些野獸,“它們殺了我的同伴,我不會饒過它們的。”

似乎感覺到他的念頭,老虎發出嗥叫,有一頭率先撲過去。

“危險!”司徒樵忙將沈映竹推到一旁,自己反而被撲倒下來,“你們這些該死的畜生!”

“司徒大哥!”沈映竹下意識的撿起一把劍,朝那發狂的野獸猛刺下去,這舉動刺激了它的夥伴,其中一頭已作出攻擊動作。

眼尖的闃魅當然瞧出來了,立即發出如野獸般的狼嗥制止,頎長的黑影早在發聲之前便已飛掠而至。

沈映竹在老虎的吼叫聲中強直的站著,就在以為自己將喪生在虎爪之下,有人用身軀替她擋了下來,幾滴溫熱的鮮血噴在她臉上。

她一臉詫異,“闃魅?”

“不聽話的畜生,留著也沒用!”敢攻擊他的女人,找死!

闃魅右掌一揚,發出一道強勁的氣流,方才還兇猛的老虎現正在地上打滾哀嚎,身上好幾個地方淌出血來,直到它一動也不動為止,其他幾隻霎時至像溫馴的小貓般趴下。

“呃……”司徒樵渾身上下掙是暗紅色的鮮血,困難的爬起來。

要不是有人攔著,沈映竹早就過去攙扶他了。“司徒大哥,你不要緊吧?

闃魅,讓我過去看看他的傷勢。“

“一些皮肉傷,死不了。”闃魅冷血的回這。

“我求你放了他,只要你讓他走,我什麼都聽你的。”

司徒樵很有骨氣的叫道:“映竹,你不需要求他這種人。”

“司徒大哥,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伯父的下半輩子要依靠誰呢?而我也會愧疚一輩子的。”她苦口婆心的勸著,能救一個是一個。“闃魅,只要你肯放過他,我就答應嫁給你。”

“映竹,你不能嫁給他!”他大喊。

闃魅黑眸一沉,聲音冰得可以凍死人。“為了救他,你倒是不惜委曲求全,看來他對你真的很重要。”

“闃魅!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放棄她。”司徒樵喘著氣把話說完。

他輕柔似來自幽冥的聲音道:“一口氣是嗎?”

“不要!”在沈映竹驚慌的嬌呼聲中,闃魅的身形已晃到司徒樵面前,司徒樵大驚失色,本能的運氣相迎,可是,速度沒有闃魅來得快,身軀一連挨了好幾掌,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司徒大哥!”

“你敢靠過去一步,我就要他的命,”闃魅撂下狠話。

沈映竹見司徒樵沒有動靜,急得眼淚直往下掉,“他死了……你殺了他?”

“他沒有死,起碼我讓他還有一口氣在。”闃魅嘲諷的說。

“真的?”

闃魅沉下臉來,“我沒必要騙你。”狂妄的性格讓他不屑說謊騙人。

“謝謝,謝謝你沒有殺了他。”她很高興自己還有能力挽救一條人命。

“可是,他傷得很重,讓我先把他的傷治好。”

“我會派人送他回去,不需要你多事。”他拖著她離開大殿,不想見她把多餘的同情心浪費在情敵身上。

☆        ☆        ☆

回到寢宮,闃魅脫下衣衫,因為原本穿著黑色衣服,即使流了滿身的血也看不出來,如今赤裸著上身,才看出靠近左側的背部有幾道已經皮開肉綻的傷口。

“你受傷了?”一定是剛才救她時被抓傷了。

闃魅用濕毛巾拭去血漬,頭也不回的說:“死不了。”

她遲疑了一下,怯怯的接過沾了血的毛巾,“讓我來吧!”

“你不是應該跟其他人一樣,巴不得我死了最好。”話中諷刺的意味濃厚。

沈映竹咽下喉中的酸澀,“我沒有那麼想過。”

“你不必哄我了。”他冷笑。

“我沒有。”她用重新擰好的毛巾輕輕的擦拭他的身體,幽幽的說:“我不想看見任何人死去。”

“這本來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打倒對方,總有一天會被對方打敗;你不要別人死,死的就會是自己,這個道理你永遠不會瞭解的。”他就是被她純淨善良的心靈給吸引,可是,另一方面卻又非常憎惡它,因為那總會讓他自慚形穢,所以,他要讓她看清人性黑暗的一面。

“只要你願意,你還是可以選擇當個平凡的人,到時,就不會有人想要殺你了。”

她相信只要他甘願當個普通人,就不會再過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

他譏誚的嗤哼,“你真以為那些自詡為武林正派的人就不愛權勢嗎?你太天真了,只要他們其中一個能殺了我,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尊敬,他們真的願意放棄可以打敗我的機會嗎?”

“我們可以跟他們說清楚。”她哽咽的說。

闃魅為她單純的言語而仰天狂笑,一張俊容顯得妖魅非常。

“我的月牙兒就像個不知人間險惡的天使,總以為人性本善。”話中夾著很深的譏嘲。

“是你太偏激了。”沈映竹不認為自己錯了。

他的笑眼掠過一道陰冷,“你越這麼認為,我越想讓你見識人類內心最邪惡的一面,就怕你這單純的心思會受不了。”

“你不要這麼悲觀,我們可以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只要沒有魔域,我相信他們不會再追究過去的事。”如果他肯改過向善,她願意終其一生陪在他身邊。

“你說夠了沒有?”

沈映竹噤口不語。

“我不會放棄稱霸天下的機會,更不會為了你隱居起來,不要把自己看得太偉大了,我的血液裡流著惡魔的血,要我不再殺戮是不可能,除非──”闃魅詭異的欺近她,低啞的說:“除非我死了,那就另當別論,只可惜普天之下還沒有人能夠殺得了我,不過,你倒可以試試看,畢竟你是唯一近得了我身的人,有興趣嗎?想試一試除魔的快感嗎?”

“不要這麼說。”她淚眼婆娑的喊道。

“為什麼不要?”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就用它刺死我,我的心臟就在這裡,只要用力一刺,你等於救了成千上萬的人。”

沈映竹眸中淚花亂轉,“不要,我不要!”

“你不是了心一意想當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嗎?我現在就給你機會。”他硬將匕首塞給她。

她慌張的大叫!“闃魅,你要做什麼?!”

闃魅邪笑的握住她的手和匕首,“如果要死,我寧可死在你手上,來吧!

只要一點點力氣就夠了。“

匕首悄悄的沒入一吋,而且還在繼續往下沉──“不──”沈映竹整個人陷入慌亂失措的狀態,又哭又叫的拔出匕首,將它扔在地上,很快的用雙手按住血流如往的心口。“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他似乎早已預料到她下不了手,眼瞳中閃著魔魅的光芒。

“真是可惜,你現在不殺我,將來會有更多人死在我的手上,你願意見到那種事發生嗎?”他就是要她作選擇。

沈映竹狂亂的搖著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天哪,誰來教她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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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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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劍門清心竹苑“樵兒,爹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司徒青陽在愛子的楊前痛哭失聲,向來強悍堅毅的青劍門掌門,不過短短數日光陰,便已成了兩鬢霜白的老人。

瞅著讓闃魅害得武功盡失、手腳筋脈全斷的獨生子,一股無法形容的恨意在血液中賓士著,一想到愛子從今而後只能躺在床上,成為半死不活的活死人,老淚不禁再度淌下。

像個廢人躺在床上的司徒樵,眼角滑下兩行淚,當他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變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他真的好想死,闃魅為什麼不乾脆殺了他?

司徒青陽一臉悲痛,“你這優孩子,為什麼就是不聽爹的勸呢?為什麼執意要跑去送死?”

“爹──”他無言相對。

“就為了一個女人,難道你就沒有替爹、替青劍門想過嗎?”司徒青陽恨聲的叱問。

司徒樵閉上雙眼承受父親的責?,是他思慮不夠、作事太莽撞了,才讓父親失望,他應該以死謝罪。

“爹,您殺了我吧!我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往日那個俊逸出眾的翩翩公子已不復見,如今成了需要人伺候的窩囊廢,與其活下來受人恥笑,還不如和闃魅大戰一回合,死得轟轟烈烈來得好。難道闃魅不殺他,就是要這樣折磨他嗎?

聽到兒子說出這麼軟弱的話,司徒青陽氣極地大吼,“你在說什麼傻話?

爹只有你這個兒子,你要是死了,教爹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娘?古人說‘紅顏禍水’,真是一點都沒錯,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當日就不該答應讓你上天下第一莊提親,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這不關映竹的事!”

他聽不進兒子的話,將滿腔恨意一古腦兒的加諸在沈映竹身上。

“你還再替她說話!要不是為了她,你會弄成今天這副模樣嗎?這全都是她的錯,是她害了你,也毀了爹的希望。”他嚴峻的喝道。

司徒樵明白再說什麼也是枉然,只怪他武功不濟,才會輸得這麼慘,到頭來還是救不了沈映竹。

“闃魅,我青劍門跟你勢不兩立!”司徒青陽失去理性的怒吼。

☆        ☆        ☆

“姑娘,求你行行好放我們走!”

“只有你可以救我們,我不想死在這裡!”

“求你救救我們,我再也受不了了!”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姑娘,我們只能依靠你了!”

沈映竹原本只是來探望那名叫小婉的姑娘身體恢復的情況,結果那些被囚禁在這裡的姑娘們全都朝她跪下,一面哭哭啼啼的哀求。

“你們快起來,”她也很想幫忙。“先起來再說。”

“你不願意我們就不起來。”

“在這裡只有你可以幫我們,要是你不答應,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好想我爹、我娘,嗚……”

這句話像是戳到幾個姑娘的傷心處,忍不住的抱頭痛哭。

沈映竹不禁鼻頭一酸,強忍著五臟六腑翻騰的悲愁,不讓眼淚落下。

“我答應你們就是了,你們別哭了,全都起來吧!”提到雙親,沈映竹何嘗不思念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想必正在為她的安危煩惱吧!

姑娘們馬上破涕為笑,“真的嗎?你肯放我們走了?”

“我們得救了!”

“我們就要自由了!”

“等一下,你們誤會了。”沈映竹清了清喉嚨,“沒有闃魅的命令,我和你們一樣都離不開這個地方,所以,我現在就去求他,請他放你們走。”

“萬一他不答應呢?”幾個姑娘異口同聲的問。

沈映竹怔了一下,勉強擠出笑容來,“我會盡力的說服他。”

要他救人是要付出代價,這是闃魅親口說的,如果他要她交出身子來作為交換,屆時,她該怎麼做才好?

在好幾雙充滿期盼的眼神目送下,她彩著沉重的腳步來到闃魅的寢宮。

真要進去嗎?

窈窕的身影在門前徘徊不定,心頭亂糟糟的一片,她想救那些無辜的女子,又怕付出的代價是她無法承受的。

當她做出最後的決定,雙腳已經往屋內踏出了一步,不容她再回頭了。

“呃……”女子尖細愉悅的叫聲自裡頭傳出。

她腳步一頓,那是什麼聲音?

沈映竹雖納悶,不過仍繼續適著步子,一聲似人似獸的狂野粗吼緊隨在女子的尖嚷後響起,令她黛眉微蹙,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當結果顯現在她眼前時,她只是呆若木雞的‘看’著大床上的男女,因為腦子是整個空白的,所以,她根本無法意識到自己究竟看到什麼。

珊瑚是最先發現有觀眾的人,因為她的臉正面對著寢宮門口,而且渾身赤裸的跨坐在闃魅身上,一對碩大的乳房隨著她的縱情馳騁而跟著彈跳款擺。

她挑釁的斜睨沈映竹一眼,故意傾彎上身吮扯闃魅的乳頭,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權利,唯有她才能滿足主人的性欲。

似乎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有幾秒鐘的時間,沈映竹才瞭解到他們正在做什麼,同時間有好幾種不同的意念衝擊著她的心,她無法分辨此刻複雜紊亂的心境,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馬上轉頭離開。

闃魅的後腦勺像是長了雙眼,他俐落的將珊瑚翻到身下,像脫了韁的野馬般在她雙腿間奮力衝刺,兩眼卻邪惡、野蠻的凝視著來不及逃走的沈映竹,將她釘在原地,讓她目睹自己如何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

“啊——”珊瑚在欲火奔騰下淫蕩的嬌嚷。

他仿佛發了狂似的挺進女體,那熱烈的眼神讓沈映竹有種錯覺,好像躺在他底下的女人就是自己,全身竟不由自主的火熱、發燙……不對!她不能中了他的邪,必須趕快逃離這裡。

走啊!為什麼她的雙腳動不了?沈映竹像被施了妖術,連雙眼都無法閉上,只能無助的看完一出活色生香的精彩表演。

當她恢復意識時,已經逃出闃魅的寢宮,她的心還“撲通!撲通!”的跳著,臉龐又紅又熱,就連胸部都脹了起來,只是輕輕的觸碰一下,就微微的剌痛,甚至當她睇見闃魅將氣勢兇猛的亢奮插進那女子的體內時,她的私處居然跟著緊繃疼痛。

沈映竹呻吟一聲,羞愧難當的將小臉埋在掌中。

她著魔了嗎?

☆        ☆        ☆

沈映竹沒有回到房中,一個人特在園中想心事,近來的她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加上這地方陰森的死氣總讓她頭昏,所以連腦袋也變得不清楚了。

“原來魔妃在這兒。”一個嬌嘍女嗓音傳出嫉妒的訊息。

聽見有人說話,她怔愕一下,定睛一看,認出來人便是剛才和闃魅在床上打滾的美人。

她虛情假意的福禮,“珊瑚見過魔妃。”

見沈映竹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轉頭就要走,擺明瞭就是看不起自己,珊瑚不由得冷冷的媚笑。

“魔妃是在生珊瑚的氣嗎?”真不明白地有哪點比自己強,魔主為什麼非要她不可?

她輕喟一聲,“我有什麼好氣的。”

珊瑚狐疑的瞅著她的淡然,氣惱的質問:“你真的不想獨佔魔主的寵愛嗎?不要裝得那麼清高,還是你就是用這種方式迷住了魔主?”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對不起,我要回房了。”

“站住!”珊瑚蠻橫的嬌喝。

“還有事嗎?”

“也許現在魔主的在你身上,不過,我會把它搶回來,你不要太得意了。”

沈映竹苦笑,“我從來不曾希望他把心放在我身上,何來的得意?”

“你——哼!反正你給我記住就是了。”珊瑚覺得威脅夠了,也穩住了自己的立場和地位,便像只驕傲的孔雀般退場。

沈映竹眼神茫然的看著珊瑚離去的背影,原以為厘清的思緒又亂成一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卻找不到答案。

“上哪兒去了?”當她回到房間,一道沙啞魅惑的嗓音低低的揚起。

“闃魅?”她戒備的後退。

闃魅噙著邪邪的笑意,“怎麼?怕我吃了你嗎?”

她臉頰發燙,“沒、沒有。”

“何必臉紅呢?你剛剛不是看得津津有味。”他戲謔的說。

“我不是故意間進去的,我是有事要找你——”沈映竹??的解釋,要是早點知道,她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他懶懶一笑,“既然有事找我,可以等我辦完事,何必急著逃走呢?”

“我……你不要過來!”她有股被困住的感覺。

“不過去怎麼聽得見你想說什麼?”闃魅違弄著她,他就愛看她羞窘的俏模樣。“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洗耳恭聽。”

沈映竹繞過桌面,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我想求你放了那些被……關起來的姑娘。”

“那我的手下需要女人的時候怎麼辦,總不能要求他們禁欲吧?”他反問。

“她們都是一些清清白白的姑娘,不是你們的玩物。”

闃魅聳了一下肩膀,“對我而言沒有差別。”

“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她聽了為之氣結。“要怎樣你才肯答應放人?”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他咧開一口白牙,眼神卻冷冽到了極點。

“又要扮演悲天憫人的角色了!月牙兒,你為什麼老是學不乖呢?還是你存心向我的自製力宣戰?”

“我沒有要跟誰宣戰,我只是將心比心罷了。”沈映竹凝望著他俊魅的臉孔,柔聲細氣的說:“闃魅,她們都是無辜的,你就放她們回去和家人團聚吧!”

闃魅一吭也不吭的盯著她,看得她全身發毛。

“這就是你要的?好,我就成全你。”她還以為他良心發現,願意大發慈悲的放走那些姑娘,結果他卻說:“把衣服脫了!”

“呃?”她傻住了。

“沒聽清楚嗎?把你的衣服全脫了,只要你能取悅得了我,我馬上放了那些女人。”闃魅兩三下已先將自己脫個精光,健壯陽剛的胴體沒有一吋贅肉,完美的不像真人,尤其是胯間的凸起物,駭人的魄力讓沈映竹臉色發白。

這個要求雖然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可是,真的做起來卻比想像中還難上一百倍。她只能顫著手解開衣上的盤扣!儘量忽略那兩道緊纏在她嬌軀上的灼熱視線。

當沈映竹脫下最後一件衣物,好不容易才鼓起最大的勇氣看他。

“接著要……做什……麼?”她抖不成句的問。

闃魅著火般的魔眼肆意的在她穠纖合度的嬌軀上遊移著,就是這具純潔的女體讓他失常!他多的是機會可以強要了她,卻總在緊要關頭煞住,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是出於尊重、憐借,或是來自於更深的感情……不!絕對不行!他不能容許這世上有人能操控他的欲望,他該是天下無敵的,即使是她也不行!是的,只要得到她的身子,他依然是勝利者。

沈映竹被他瞧得全身都要燒起來了,就在她羞窘的想把衣服穿回去時,一條鐵臂伸了過來,拉開她的雙腿,兩人面對面的坐在床沿,她意識到自己跨坐在闃魅的大腿上,條地全身像繃緊的弦。

“你……”臀下的硬物讓她舌頭都打結了。

他一手鉗住她的臉蛋,嘴角邪笑的以狂浪之姿吞噬她的唇,吮咬那紅嫩的下唇,滿意的聽見她驚惶的抽氣聲。

“這次,我會從頭到尾做完它。”他幽黯的眸光閃動著激情的高溫,不再如往常般冰冷。

她只是睜著一雙半是驚懼半是迷眩的水眸,滄彿在懇求他別傷害她。

闃魅低嗥一磬,讓她微微向後仰,霍然咬住她的左乳,先是大口的舔吮,繼而用唇齒輕吃、撥弄,嘗夠了之後,再換另外一隻,將自己的唾液和氣味全部留在上頭,籍以宣告專屬權。

強力的電流穿透她的全身,連腳趾都蜷了起來,意識開始模糊不清了。

“你已經開始取悅我了。”他欣賞著她雙乳上豔紅的吻痕,有了他的記號,從今以後,誰也別想碰她一下。

沈映竹暈眩的癱在他身上。當闃魅摩掌著那纖弱的瓣蕊,她險些從他腿上彈起,馬上想到上回他這麼做時引發的痛楚。

他一手按住她扭擺的臀,讓手指可以深深的探入那甜蜜的柔穴中。

“好痛!”兩隻小手在他肩上推拒著。

闃魅繃著邢魅的五官,所有的心思全在理進她體內的手指上,隨著一次比一次強烈的往返抽送,裹住它的肌肉也包容得越緊。她實在太小了,他只得再加入第二根長指,讓地適應他的龐大。

“別動!”真是見鬼!現在是誰在取悅誰了?“把身子放鬆下來,習慣它的存在,不然待會兒你會更痛。”

她咬著牙關,真的做不到他的要求,只覺得身子快要被撕裂了。

柔穴中的兩指抽動得更深、更快,闃魅汗如雨下的折磨她,要見她呈現出失神醺然的嬌顏、聽見她忘情崩潰的叫磬,才不枉費他賣命的演出。

“求求你停下來!闃魅……求你……”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被壓在錦被上,旋即有一股陌生沉重的壓力取代了手指,長驅直入的沖進稚嫩青澀的柔穴中,在裡頭掀起狂風巨浪。

沈映竹因劇烈的痛楚而失聲?喊,眼前頓時一片天昏地暗……闃魅揮灑著身上的汗水,欲火難耐的猛然衝刺,不禁從齒縫中逸出即將攀上巔峰的呻吟,卻見沈映竹雙眼緊合,對他勇猛的表現沒有反應,還以為她承受不住他給予的歡愉而昏厥過去。

他俯下頭哨噬她的唇,想用深吻喚醒她,可是任憑他用盡方法,沈映竹卻依然昏迷不醒。

☆        ☆        ☆

“飯桶!連這點小毛病都治不好,還說什麼仁心仁術!”闃魅大發雷霆的吼叫著,披散的亂髮和佈滿紅絲的邪異眼瞳讓他看起來更像個鬼魅。

瘦小男人抖得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不是……我不治……而是這位姑……娘,她……根本就……沒病。”

“胡說!沒有病怎麼會昏迷了一天一夜?你這個該死的蒙古大夫!”他一掌劈了過去,那大夫立即血濺當場。“把屍體給我拖下去。”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發的第幾頓脾氣,也不知抓來多少位大夫,可是,每個大夫都診斷不出沈映竹究竟患了什麼病。難道就讓她這樣昏睡下去嗎?萬一她這輩子都醒不過來,甚至可能死去──闃魅拒絕相信這個可能性,火爆的低咆,“魘鬼、夜魄,再去給我抓幾個高明一點的大夫回來,我就不信找不出毛病。”

魘鬼和夜魄相觀一眼,雙雙領命退下。

他在床的四周來回踱步,十指揪著黑髮,眼神狂亂的絞盡腦汁,這一刻,他竟嘗到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敗感,他的雙手可以殺盡千千萬萬的人,沒有人抵擋得了他,可是,卻救不了他的女人。

“月牙兒,你給我醒過來!”闃魅氣急敗壞的搖著安睡在榻上的嬌弱女子,以為這樣便可以喚醒她。“你聽見我說的話了沒有?我要你張開眼睛,張開眼睛看著我!”

為什麼會這樣?

是什麼原因造成她的昏睡?

還是因為他強要了她?

“月牙兒,你告訴我,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所以,你用這個方式來懲罰我是不是?不行!我不准!你聽見了沒有?”他怒氣衝天的咬上她小巧的耳垂、纖弱的項頸,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裡。“醒過來,我要你醒過來!”

她依舊安詳的沉睡著,不變的是那張明豔若天人的俏臉,那比雲還白的肌膚,卻透明的讓人有種快要消失的錯覺。

闃魅張開雙臂淒厲的嘶喊,朝屋頂大聲咒?,“為什麼?就因為我是個滿手血腥的惡魔,所以不配碰像她這樣乾淨的靈魂嗎?是嗎?是這樣嗎?說話呀!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只有他的聲音在四壁撞擊。

“你們全都給我滾開!”他陰驚如獸的眼瞳閃著激狂的感情,叫得連聲音都啞了。“我才不管什麼配不配,你們都給我聽清楚,她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就是死亡,也不能把她從我手中奪走!”

他就這樣一個人在屋裡大吼大叫,管它是天上的神明也好,還是天地間任何不知名的力量,都休想將他今生唯一的溫暖搶走!只要能擁有她,他不惜出賣靈魂成為鬼?,要他殺再多的人也無所謂。

垂放在身側的纖指輕輕動了一下。

闃魅仍在叫囂、詛咒著,似乎想趕走可能會將沈映竹帶走的‘人’。

“月牙兒,你給我聽好!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馬上就去殺了那些女人──”他抓准她的弱點,知道她心軟,絕不會狠心丟下那些女人不管。“我說到做到,到時又多添了幾條菟魂,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不……”

“月牙兒?”闃魅將耳朵湊近些,“月牙兒,你醒了嗎?是你在說話嗎?”

蝶翼般的羽睫掀動兩下,睜開一雙澄澈的明眸,一臉痛心的捉住他,“不行……你不能殺她們……”

“你醒了?哈……你真的醒了?”闃魅咧著大大的笑容,像個得到禮物的孩子,發瘋似的抱著她嗥叫,把她擠壓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沈映竹還一臉搞不清楚狀況,“我怎麼了?”

他打量她的氣色,總算恢復了紅潤,“你已經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嗎?”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怎麼會呢?”她撫著太陽穴,想抓住一些殘餘的片段。“我只記得去了一個地方,那裡好美、好亮……而且好溫暖,整個人像被暖呼呼的陽光包圍起來,讓人想一直留在那裡……”

闃魅的臉龐冷了下來,“所以,你就不打算回來了?”那是什麼鬼地方?

“我不知道,因為後來我迷迷糊糊的聽到你說要殺了那些姑娘,然後一下子就醒過來了。”她自己也想不透怎麼會作那種怪夢。

“月牙兒,你給我聽清楚,不管那是什麼鬼地方,我都不准你去,你只能待在我身邊!”他俊魅的臉透著一絲仰不住的緊張,湊到她眼前逼她允諾。

“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沈映竹顰眉低問:“你怎麼了?你在怕什麼?”

“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回答我的問題。”

她輕歎一聲,“我不是一直告訴你我不會逃嗎?”

闃魅盯了她半晌,才放棄繼續這個話題。“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的大手不停地在她嬌軀上觸探,窘得她直想閃躲“不要這樣,我沒有哪裡不舒服。”腦子突然出現她昏睡前最後的印象,小臉登時難堪的羞紅了。“我們……我們……”

他恣意的隔著衣衫撫著她的身子,喑啞的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就算不想嫁給我也不行了──怎麼?你不願意?”

“我……”

“不願意也不行,就這麼決定了!”他霸道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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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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闃魅打開一口大箱子,埋頭赫然裝滿價值連城的首飾,有瑪瑙、翡翠、珍珠,更不用說黃金了。

“這裡頭的東西任你挑選,喜歡什麼儘管拿,它們全是你的。”他討好的挑了一隻紅寶石簪子,往她髮髻上插去。

沈映竹輕聲的道了謝,只是這些閃耀著滿堂光華的珠寶,卻無法讓她真正的開心起來,只因為不想再惹惱他,只好強顏歡笑。

“不喜歡這個嗎?”他瞧出她眼中毫無喜色,遂將紅寶石簪子隨地一丟,又挑了用珍珠串起的蝴蝶發簪,雅致的飾物再襯上她麗如秋水的潭眸,更顯出聖潔高貴的氣質。“那這個呢?說話啊!”

“謝謝。”她微頷下首。

他惱怒的捏住她的下顎,“你在敷衍我?”

“我沒有。”

“那為什麼愁眉苦臉?活像是我欺負你似的,我對你不夠好嗎?還是你不願意待在我身邊?”

沈映竹在心中歎息,“為什麼非我不可?”

“因為你是你。”

“我不懂。”是他太複雜了。

闃魅輕啃著她鮮嫩如春筍般的織指,“你真的不懂嗎?”

她紅霞撲面的想縮回手,“別這樣。”

“你是屬於我的,我想做什麼都不准拒絕。”他霸氣十足的往她食指的指腹上咬了一口,滿意的看她蹙眉生疼的模樣。“我遵守你們人類的遊戲規則,在成親之前不會再碰你,可是,不許拒絕我親近你。”

“你這話很奇怪,好像自己不是人類似的。”

他泛出詭笑,“你不知道嗎?我雖然是人類所生的孩子,可是,打一出生開始,我爹就把我扔在獸群中,我和它們一塊嬉戲、獵食,幾乎都忘了自己其實是個人,它們可不像人類有那麼多無聊的規矩。”

“太殘忍了,你爹怎麼可以這麼做!”她驚呼,不敢相信竟有父母狠得下心對子女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來。

闃魅的手指眷戀的在她如羊脂白玉般的臉頰上滑動,“你錯了!沒有經過那樣的磨練,就不會造就出今天的我,這都要感謝我爹,那時的我,再兇猛的野獸見了都會懼怕三分,直到遇見了你,一個不怕我的小丫頭。

“還記得你幫我療完傷,縮在我身邊睡覺的情形嗎?那一瞬間我突然有種感覺,我不想再孤獨一個人了,我渴望一份溫暖,一個不會畏懼我的同伴。”

他首次如此真實的剖析自己。

沈映竹似乎可以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在那種不正常的環境下長大,難怪心態上會有如此大的偏差,闃魅會有今日,又該怪誰呢?

她曾在書中讀過老子的一句話‘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意思是柔能克剛,即使是脾氣再壞、再剛強的男人,只要能婉轉承歡、溫柔相待,也有成為繞指柔的一天。

只是沈映竹懷疑自己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去改變闃魅,她只不過是個平凡的小女子,真的可以辦得到嗎?

“月牙兒,在這世上,我只要你一個。”他將大手探進她的衣襟內,攫住一隻香軟滑膩的酥胸,“我只想要你的溫暖,其他的都不要。”

她在他親蔫的愛撫下輕喘著,“闃魅,你答應過我的……”

“我只答應不會要了你,可沒說不會碰你、親你。”闃魅將她推倒在床榻上,在她的粉頸上格下一道火燙的濕痕,漸漸的往下吮吻……“我還有事要跟你說……闃魅……別這樣。”她惶亂的想阻止他。

闃魅張嘴含住藏在單衣內的雪乳,肆意的以唇舌摩掌細嫩的頂峰,“該死的規矩!我不該太快答應你的。”

她怕極了他會不守約定的強佔她,“你不能反悔,闃魅,讓我可以信任你一次,不要這樣對我。”

“你的要求實在太多了。”黑色的頭顱從她胸前抬起來,滲著血絲的黑眸中,殘留著欲求不滿的激情。

他心頭冒火的瞪著她氤氳的水眸,好半晌都不吭氣。

“你生氣了?”她拉攏好前襟。

闃魅翻身坐起,抹去臉上未腿的情欲,他的為所欲為遇到她就失靈了,不該是這樣才對!他只是在利用她,想從她身上汲取溫暖罷了,所以,他才縱容她的無禮,可是,為什麼他反倒有種遭人利用的感覺?

他話鋒一轉,“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該不會又要替某人求情了吧?”

“我……想在成親之前回家一趟。”她鼓起勇氣講求。

“你還是想離開我?”

沈映竹飛快的搖頭否認,“我不是要離開你,我只是想見我爹娘一面,讓他們知道我平安無事,娘她為了我臥病在床,我是她的女兒,說什麼都得去探視她,闃魅,你讓我回去陪她幾天好不好?”

他不信任的瞅著她,“你保證不是想逃開我?”

“我說過要留在你身邊阻止你再殺人,就一定會說話算話,而且,我就算真的想逃也逃不遠不是嗎?我不會為了自己而害了別人,所以,我不會逃走的。”她極力爭取他的信賴。

闃魅森然冷笑,“最好是沒有,不然會有許多人跟著陪葬。”

“那麼你是答應了?”她笑意嫣然,臉上的陰霾盡散。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

“三天?!”沈映竹急切的央求,“三天太短了,可不可以半個月?”

他口氣如霧的睥睨她,“十天,不許再跟我討價還價,否則就別回去了!”

“十天就十天,謝謝你。”

闃魅俯下頭狠狠的吻住她的唇,“你最好不要背叛我的信任,否則我會讓你這輩子都活在悔恨當中!”

☆        ☆        ☆

再度踏進天下第一莊,恍如隔世。

“爹、娘。”淚眼中瞥見仿佛老了十歲的雙親,沈映竹泣不成聲的奔向纏綿病榻的母親。“娘──”

連玉鳳以為自己又在作夢了,“竹兒,真的是你嗎?”

“夫人,是竹兒,真是我們的女兒回來了。”沉長舟驚喜交集的朝妻子說這,證實她眼睛所見是真實的。

她在雙親面前跪倒,“女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竹兒,你真的回來了!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娘的乖女兒,快起來讓娘瞧瞧。”

沈映竹依言站起身,“娘,我沒事。”

“怎麼可能會沒事呢?告訴娘,那大魔頭有沒有……欺負你?”連玉鳳小心翼翼的詢問,就怕女兒真的受了委屈。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她輕搖蟯首。

沉長舟憤慨的揮動拳頭,“竹兒,你有什麼委屈可不要瞞著我們,爹娘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保護你。”

“是啊!竹兒,你爹說的沒錯,這回你能僥倖的逃出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們馬上就啟程回‘海天深處’。”連玉鳳只想帶著女兒逃離這是非之地。

她不慌不忙的解釋,“娘,我不是逃出來的,是闃魅讓我回來探望你們,期限一到,我就必須回去了。”

“什麼?!你還要再回去那個可怕的地方?”連玉鳳抱緊她不放,唯恐愛女又被人擄走。“竹兒,你是不是傻了?既然逃出來了,幹嘛還要回去?聽娘的話,我們馬上離開京城,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沈映竹撫著母親摻著銀絲的發,雙眼紅腫的輕喃,“娘,天機老人不是說這是我的劫數?那就讓我去面對它吧!”

她氣憤的哭叫著,“我不管什麼劫數,誰也休想跟我搶女兒──咳──”

“夫人,你別激動啊!”沉長舟倒了杯熱茶過來,“先喝口水順順氣,有什麼話慢慢說。”

“娘,聽說您病了,看過大夫了嗎?他怎麼說?”

連玉鳳啜了口茶水潤了潤喉,握緊女兒的小手,“不要管大夫怎麼說,只要你能回到娘身邊,娘的病自然就沒事了。”

“竹兒!你是聽誰說你娘病了?”

“女兒是聽司徒大哥說的。”提到司徒樵,沈映竹有件事總是放心不下,“對了,爹,司徒大哥的傷怎麼樣了?我這次回來也想親口跟他道聲歉,要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被闃魅打傷。”

沉長舟聞言歎了好大一口氣,凝重的說:“爹也覺得對他和司徒家相當過意不去,要不是為了救你,他也不會成了廢人,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讓人服侍。”

“您說什麼?司徒大哥變成了廢人!怎麼會這樣呢?”這晴天霹靂的消息讓她臉色丕變,“司徒大哥究竟發生什麼事?您快告訴我!”

“我也是聽煜棠說的,他前幾天才上青劍門探望過一回,聽說他好像武功盡廢、四肢筋脈全斷,除非奇跡出現,不然恐怕是終身癱瘓了。”

沈映竹沉痛的捂嘴,“終身癱瘓……”

這就是闃魅讓他活著的目的嗎?他的確答應她留司徒樵一命,可是,卻也讓他墜入生不如死的地獄中。

“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她還以為至少可以挽救他一命,結果還是害了他。“爹、娘,我現在就上青劍門去。”

沉長舟搖首,“不必去了,就算你上青劍門也見不到人,司徒掌門把他送到別處靜養了。”

“竹兒,你看看那個大魔頭這麼沒有人性,你為什麼還要回到他身邊?我們就連夜逃走,他不會發現的。”

她堅決的搖頭。得知司徒樵的情況,讓沈映竹更不能離開闃魅。

“娘,就算我們真的逃得掉,那祖母和堂哥、堂嫂,還有莊子裡幾十口人怎麼辦?闃魅要是知道我背信,他絕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人,難道您要他們替女兒死嗎?”

她確信闃魅言出必行,他真的會屠殺天下第一莊所有的人。

連玉鳳氣極了流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要娘眼睜睜的看你死在那魔頭手中嗎?老爺,你說說話呀!”

他頹喪的歎息,“我還能說什麼呢?”女兒說的沒錯,他不能拿莊內上上下下五、六十口人的性命開玩笑。

沈映竹心中不忍,只想抹去烙在雙親眼底眉梢間的憂慮。

“爹、娘,你們不用替我操心了,其實這段日子,闃魅對我真的很好,並沒有虐待我,你們就當作已經把我嫁出去了,只要一有機會,我會說服他再讓我回家來探望你們。”

連玉鳳不滿的埋怨,“竹兒,你怎麼還替那個魔頭說話呢?”

“娘,女兒不是在替他說話,是我種下的因,如今這個果也必須自己去收拾。”就當是她上輩子欠他的吧!

連玉鳳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娘,您還是安心靜養,什麼都不要想了。”她讓母親躺平,將錦被拉好,見連玉鳳還是一臉的不妥,便朝她露出安撫的溫婉笑靨。“娘,我不會突然不見的,晚點會再過來看您。”

在女兒的鄭重保證後,連玉鳳才安心的閉上眼睛。

“爹,這陣子讓您和娘操心了。”父女倆並肩步出了房門。

沉長舟別開臉,不讓女兒瞧見他濕潤的雙眼,梗磬的問:“他真的對你很好?”心裡也明白女兒只是想安慰他,可是為了不加重她的負擔,他也就順著她的話,沒有去點破。

沈映竹不願再讓老父為她的事煩心,淺笑說:“嗯。”

“那就好。”無法保護女兒,他覺得很慚愧。

“爹,女兒好久沒有親自下廚了,今晚就讓我一展身手,煮幾樣您和娘最喜歡吃的菜。”她像個小女兒般的撒嬌,因為,以後這樣的機會恐怕不多了。

他忙用袖子拭去淚,“好、好。”

☆        ☆        ☆

午後下了一場大雷雨,將前來上香的沈映竹困在廟中。

婢女抬頭看了一下發出轟轟雷鳴的天空,“小姐,看來這雨不會下太久,我們就在這兒等雨停好了。”

“也只有這樣了。”她也不想冒雨跑回去。

廟裡的香客一個個都急著趕回家,才一會兒工夫就只剩她們主僕倆,這時,外頭奔進了三名男子,不像是來上香,可能只是進來避雨,沈映竹也就沒有多加留意。

“皇──嗯!公子的衣服都淋濕了,要是受寒了可不妙。”這番話出自於一名噪音尖細的男子口中,顯得格外剌耳突兀,他外表雖為男兒身,卻有幾分女子的陰柔,臉上平滑的膚質,連根胡碴也看不到。

見他小心呵護照料著的人是名年約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年輕男子,有著英挺的外貌和一身不容忽視的資氣。

“只不過小小的一點雨罷了,不必大驚小怪。”李鈺軒不甚在意的撣了撣沾在錦袍上的水珠。

大全尖著嗓子嚷著,“那怎麼行?您可不是一般人,要是──”

“咳咳咳。”始終沒開口的剛正假咳暗示他。

他才識相的閉上大嘴,沒把主子的身分給洩漏了,兩手則忙著用手絹幫主子把臉上的水氣擦乾。

李鈺軒瞪了長舌的侍從一眼,無意中瞟到立在不遠處一名柔媚靜雅、覬麗婉約的倩影,這一瞥可真是驚為天人,胸口像被大槌給撞了一下,雙眼也被她那股靈氣牢牢的吸引住,再也無法移開。

這就叫做‘驚豔’嗎?就連他後宮的三千佳麗,也沒有此名女子帶給他的震撼來得強烈。

想不到民間竟有如此傾國傾城的美紅顏,莫非這場雷雨是老天爺特地作的媒,讓他們得以在這間小廟中相遇?

他手持玉扇,朝前有禮的一揖,“敢問姑娘也是來此躲雨的嗎?”

沈映竹原本沒注意到他在說什麼,身旁的婢女輕碰一下她的手臂,才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公子是在跟我說話嗎?”這男子好像就是方才進來避雨的其中一人。

那悠柔輕緩的嗓音讓他聞之心旌神搖。

“姑娘可是京城人氏?家住何處?”李鈺軒脫口而出。

她微微一愕,覺得這人問得未免過於唐突。

婢女盡責的擋了下來,“對不起,我家小姐不方便跟陌生人說話。”

大全立刻細聲喝斥,“大膽!你可知道這位是皇——”

“咳咳咳。”寡言的剛正不耐的對大全使了個眼色,然後為主子幫腔,“我家公子姓黃,也是京城人氏,對姑娘並沒有惡意。”

“是在下冒昧了,還請姑娘見諒。”李鈺軒見她儀錶談吐皆不俗,必是大戶人家的閨女,自然不能隨便與男子攀談。

沈映竹輕頷首,表示接受他的道歉。

見佳人沒有怪罪之意,李鈺軒有些忘情的欣賞她嬌麗不可方物的臉蛋,看得眼都癡了,這樣美好的女子,應當由帝王藏于後宮之中才對。

見那名黃公子眼神越來越露骨,沈映竹有些不悅,眉尖輕攏的瞄了一下外頭的天色,雨勢果然轉小了。

“雨快停了,我們回去吧!”她向婢女低語,兩人便往門口走。

李枉軒情急的叫住她,“姑娘,不如讓在下送你回府。”

“不必麻煩公子,告辭。”她淡淡的回道。

“姑娘──”李鈺軒沒想到會一連碰了好幾個軟釘子,這對他而言,可是從未發生過的事,眼神更是不死心的緊隨在後。

大全身為貼身內侍,豈會瞧不出他的心思。

“皇上若是看上那名民女,不如讓剛大人跟在後頭,不就馬上可以知道她是哪家的閨女了。”他心細的獻計。

李鈺軒經他提醒,用玉扇敲了一下掌心,“對呀!剛正,你現在就追過去,務必要查出她姓啥名誰,家住何處,馬上回來稟告朕。”

“微臣這就去辦。”剛正以最快的速度跟上。

李鈺軒心情大好,“今天的微服出遊果然是值得的。”原本還在為皇后和嬪妃間爭風吃醋的事感到不快,如今已經煙消雲散。

“皇上是想帶她進宮?”大全刺探的問。

“你不覺得她比朕後宮中的美女還要飄逸出塵、風采逼人嗎?尤其是她額上的月牙印,朕從沒見過如此特殊的胎記,就像是來自月宮的仙子。”

“可是,皇上,她只是一名民女——”

“民女又如何?只要朕願意,天下美女盡歸朕所有。”李鈺軒兩眼展露狩獵的光芒,心中已是勢在必得。

大全噤聲不敢再問了。

☆        ☆        ☆

在女兒悉心的照顧下,經過幾天的休養,連玉鳳已經可以下床走路,身體也漸漸恢復健康。

“娘,今天外頭的天氣不錯,我陪您到花園走走。”珍惜最後相處的時間,除了昨日到廟裡上香,沈映竹幾乎整天都陪在雙親身旁。

連玉鳳是滿心的捨不得,但為了不想讓女兒傷心,她都強忍著,只是偷偷的數著日子,心情就更難受,也不知往後母女可有再相見的一天。

沈映竹攙著母親走進八角亭內,“娘,就坐這兒吧!”

“你也坐下來。”她指著旁邊的石凳說:“這兩天娘一直在想,或許這真是老天爺刻意安排的,如果你祖母沒有跌那一跤,我們就不會離開‘海天深處’,沒有離開‘海天深處’,就遇不到那大魔頭,什麼事也都不會發生,想想這都是命啊!”

“您怎麼又在想這些了我不是說不會有事了嗎?”

“唉,娘只是不說而已,心裡怎麼可能不想呢?”連玉鳳握著女兒柔若無骨的小手!眼眶熱熱的,“我跟你爹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有你這個好女兒,天機老人說你是投胎來報恩的,我們都深信不疑,如果有可能的話,下輩子你就再投胎來當娘的女兒。”

洪水般的淚水氾濫而出,沈映竹的視線整個模糊了。

“娘……”她撲進母親溫馨的懷抱,哭啞的輕喚,“我也願意生生世世都當爹和娘的女兒。”

連玉鳳再也壓不住心頭的酸楚,擁住愛女泣不成語。

“夫人、小姐。”僕人匆匆的跑了過來,“原來你們在這兒,有貴客來到,老爺有請夫人和小姐到正廳去一趟。”

“貴客?”連玉鳳掏出手絹拭幹了淚痕,梗聲問:“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小的只聽說好像是奉皇上的旨意來的。”

沈映竹一臉怔仲的和母親面面相觀,“皇上派來的?這是怎麼回事?”

“既是皇上派來的使者,我們也不能讓人家久等。”連玉鳳當機立斷的朝僕人說道:“你先去跟老爺說一磬,就說我和小姐馬上就到。”

母女倆盡速的返回房中,用冷毛巾覆了下眼皮,稍微減輕它的紅腫,然後又換了件衣服才上正廳。

沉長舟和沈煜棠夫妻已在正廳接待貴客,見妻女相偕來到,立即為雙方引見。

“黃大人,這兩位便是賤內和小女;夫人,快過來見過黃大人。”

母女倆上前檢衽為禮,沈映竹俏臉微抬,見到站在面前的男子赫然是昨日在廟中有一面之緣的黃公子,不禁一怔,“你不是那位……”

“姑娘,我們又見面了。”李鈺軒喜上眉梢的凝娣她的花容月貌。

沉長舟溫言的詢問:“竹兒,你已經見過黃大人了?”

“昨日女兒到廟裡上香,曾見過黃大人一面。”她盈盈一揖,“不知是黃大人,映竹失禮了。”

李釭軒忙伸手欲扶,卻讓沈映竹不著痕跡的避開來,忙用笑聲掩飾。

“哈……不知者不罪,本官怎麼會責怪姑娘呢?沈莊主真是好福氣,有一位如此清麗無雙的女兒。”他煞費心思為的就是能再見佳人一面,以為昨日不過是場春夢,今日再見,卻是再真實不過了。

“黃大人謬贊了。”他將桌上的檀香木福祿壽如意指給妻子看,“夫人,這是皇上聽說娘前陣子身體微恙,特地讓黃大人送來討個吉利。”

“多謝黃大人。”連玉鳳心中納悶,卻也只是藏在心裡。

雖然先帝與天下第一莊的確有些淵源,不過,自從先帝駕崩之後,當今皇上從未派人上門聞問,怎麼會突然送禮過來呢?

待眾人寒暄完,一一落坐。

李鈺軒搖著玉扇,一派風流惆儻的笑看眾人,“本官昨兒個聽說了一些武林軼聞,覺得滿有趣的,就不知貴莊因何會和江湖邪派有所關聯?這叫闃魅的男子,真有傳聞中那麼厲害嗎?”一個江湖匪類敢和皇帝搶女人,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在場的人皆臉色微變。

不等眾人有開口的機會,他自顧自的又說:“不過,依本官來看,想必是言過立一實了,如果他真的目無王法、視人命為草菅,那豈不等於也不把當今聖上放在眼裡,這可是唯一的死罪啊!”

沈煜棠忍不住的仗義執言,“黃大人說得有理,那大魔頭簡單是目無法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像他這種人,早就該叫官府的人抓起來砍頭了。”

“堂哥!”沈映竹輕聲嬌斥。

“我又沒有說錯,只可惜沒有人敢出面對付他,才會讓他在世上為所欲為。”

李鈺軒眼綻異光,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看來大家都對他沒有好感。沈莊主,本官還聽說這叫闃魅的男子看上令媛,可有這回事?”

“這……”沉長舟還不確定該不該說。

連玉鳳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板,代替丈夫把話說完。“的確是有這麼回事,黃大人可有辦法救救我的女兒?”以他目前的官位,或許可以動用到官府的勢力。

“娘,您在說什麼?”沈映竹驚慌的輕叫,不敢想像萬一官府真的介入,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竹兒,你別阻止娘,說不定黃大人真的有辦法對付那大魔頭也說不定。”

李鈺軒琢磨著眼前的情況,心中有了計策。

“方法不是沒有,不過,要待本官好好想想再做決定。”看來只有從沈氏夫婦身上下手,不怕得不到美人心。

沉長舟大喜過望,原本還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結果他居然答應了。“多謝黃大人,你的恩情,愚夫婦沒齒難忘。”

相較於雙親的喜悅,沈映竹卻笑不出來。她無意中朝李鈺軒看去,正巧見他臉上揚起狡舍的得意神色沖著自己一笑,不由得心中生起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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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9 00:08:1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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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不到,沉長舟夫婦便收到一張邀請兩人到迎賓樓一敘的請柬,以為是黃大人有了救愛女的辦法,準時趕去趕約。

到了迎賓樓,店裡不見半個客人,似乎透著一絲古怪,在掌櫃誠惶誠恐的帶領下,夫妻倆一頭露水的來到二樓的貴賓廂房前。

“沒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守在門外的剛正摒退了掌櫃,推開身後的門扉,不苟言笑的說:“兩位請進。”

沉長舟和妻子不曉得這位‘黃大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還是依言進屋,一進門,卻見他們要見的人穿著一件金黃色的錦袍,尊貴威儀的端坐在檜木製成的扶手椅上,兩人同時愣在那兒。

“還不快過來參見皇上。”站在李鈺軒身邊的大全喝道。

“皇上?!”

這一驚非同小可,這位‘黃大人’居然是當今聖上,難怪他敢穿只有皇室的人才能穿的顏色,他們忙不迭上前跪拜。

“草民(民婦)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鈺軒含笑的抬起右手,“平身!”

“謝萬歲!”夫妻倆偷偷摸了一把冷汗。

“大全,賜坐!”

沉長舟一臉惶恐,低著頭不敢瞻仰龍顏。“草民不敢。”

“這兒不是在宮裡,你們也不必過於拘束。”

既然皇上都這麼堅持了,他們也不敢有異議,不過,想不拘束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不是一般人都見得到皇帝。道了謝,夫婦倆如坐針氈的等待皇帝開口。

“你們應該還記得,朕昨兒個曾經答應過替令媛想辦法。”李鈺軒直接進入主題,為了不讓佳人從手邊溜走,只有速戰速決。

連玉鳳心頭一驚,“咚!”的跪倒下來,“民婦當時不知是皇上,說話有欠考慮,請皇上忘了民婦說過的話。”

“請皇上恕罪。”他們怎敢為了一點私事,拜託當今天子想辦法。

李鈺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君無戲言,朕既然已經答應,豈有反悔的道理,兩位何罪之有?快起來吧!”

“多謝皇上。”兩人心中忐忑,不知皇上打算怎麼做。

他見時機成熟,也不拐彎抹角的道出真正的目的。“朕想了一夜,唯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令媛進宮。”

沉長舟臉上驚疑不定,不能肯定皇上的意思。

“朕可以封她為妃,讓她享盡一生的榮華富貴,況且,宮裡有三十萬禁衛軍,就憑一江湖邪派想闖進去,那可是比登天還難。”李鈺軒的一番話說得沈氏夫婦的心都動搖了。

沒錯!與其讓女兒被那大魔頭給糟蹋了,還不如進宮為妃,宮裡的警備森嚴,想進去搶人自然難上加難,或許,這是他們僅剩的一條路。沉長舟和妻子的眼神交會了一會兒,彼此都看出對方的心思。

“草民(民婦)叩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恭敬、感激的拜倒。

李鈺軒貴氣的俊臉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是九五之尊,天下皆掌握在他的手中,就連想得到的女人也不例外。

☆        ☆        ☆

“竹兒,你過來!”待會兒宮裡的人就要來接女兒了,連玉鳳心中五味雜陳,雖說當上皇帝的嬪妃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可是身為坐擁天下美女的皇帝,若只是貪圖女人的美色,等新鮮感一過,也如同打入冷宮,成為等待君王臨幸的可憐妃子,可是為了他們當爹娘的私心,她寧可將女兒送進宮裡,也不願她委身給個惡魔。

還被蒙在鼓裡的沈映竹微蹙秀眉,“娘,您眼睛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又哭過了?”以為母親又為了自己即將回魔域的事傷懷。

“娘是太高興了。”她慈愛的端詳愛女柔中帶媚的花顏,“竹兒,以後爹娘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她柔順的說:“女兒知道。”

連玉鳳將女兒拉到梳妝鏡前,“娘幫你打扮一下,怕是以後沒有機會了。”

進了宮,成了皇帝的妃子,不是想見就見得到。

“不會的,娘。”

“想想你剛出生時那可愛的模樣,想不到一眨眼,你已經可以嫁人了。”

連玉鳳自顧自的輕喃,“往後嫁了人,不管受了什麼委屈,都得要忍耐。”

沈映竹從銅鏡中瞥見母親淚光閃爍的臉龐,只能眨著淚眼頻頻點頭。

“無論爹娘做了什麼,那都是為了你好,天下沒有做爹娘的能狠得下心將女兒推下火坑──”

“娘?”她聽得不是很明白。

“你什麼都別管,只要以後好好保重自己,爹娘就放心了。”連玉鳳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

驟然間外頭鞭炮聲大作,提醒連玉鳳該出門了。

“外頭為什麼突然放起鞭炮了呢?”沈映竹沒聽說莊裡有拜拜或辦喜事啊!“娘,您拉著我要上哪裡去?”

連玉鳳緊握住女兒的柔荑,“我們到前頭去,你爹在等著。”

“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覺得不對勁。

“你什麼都別問,跟娘走就是了。”這麼做是對的,只要女兒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沈映竹被強拉著到正廳前的院子,就見所有的下人都圍在那兒,還有在門口看熱鬧的人,正朝她指指點點,另外還有一項彩轎停在莊外。

“你們來了。”沉長舟一臉凝重的迎向妻女,“剛大人已經在等了。”

沈映竹一顆心倏地往下沉,不對!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爹、娘!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她敏感的察覺雙親刻意隱瞞了一些事。

連玉鳳撫著女兒微白的小臉,“竹兒,他們是來接你進宮的。”

她的臉色更白了,“進宮?為什麼要接我進宮?”

“因為,只有進宮才能逃出那魔頭的手掌心,爹娘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只是怕你不願意。”沉長舟深深的看著愛女,想將她的容貌看個仔細。

“我是不願意呀!爹,您不能把我送進宮。”她快急昏了。

他沉喝道:“皇上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也是我們沈家的福氣。”

沈映竹熱淚盈眶,“爹,您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女兒不相信您會為了這個理由把我送進宮。”

“竹兒,爹娘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連玉鳳啞聲的說。

“不!我不去!我不要進宮。”她猛搖著頭往後退,“爹、娘,我不能進宮啊!我答應闃魅要回去的,我不能進宮!”

“不要說傻話了!”沉長舟氣得吼道。

“是呀,竹兒,我和你爹都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只要你當了皇上的妃子,那魔頭就再也動不了你了。”

不等女兒再反對下去,沉長舟狠下心腸轉向等在一旁的剛正,“剛大人,小女就拜託你們了。”

“爹,您不能這麼做;娘,我不要進宮!”她被兩名隨剛正而來的宮女押進彩轎中。“放我下去,我不要進宮!”

剛正下了起轎的命令,只見八人大轎穩穩的朝皇宮前進。

“放我下去,我不要進宮——”沈映竹的哭喊聲不斷的從轎中傳出來。

連玉鳳肝腸寸斷的哭倒在丈夫懷中,“我的女兒啊!”

“夫人,我們應該高興才對。”女兒得救了,他們該笑而不是哭,可是,兩行老淚還是不聽使喚的流下來。

娣著小窗外的天下第一莊越來越遠,沈映竹哭幹了淚,只能彷徨無助的坐在轎內,任人將她抬進皇宮。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皇上是何時看上她,為什麼她一點都不知情?更何況她一點都不想當皇上的妃子,爹娘這麼做不是在救她而是害了她。

闃魅,救我,快來救我——

☆        ☆        ☆

沈映竹一進宮就被安排住進藏花閣,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上皇帝所賜的鵝黃色羅衣繡裙以及珠翠首飾,她像個木偶似的由她們妝扮,腦子裡則不停的想法子,好打消皇帝欲立她為妃的念頭。

“皇上駕到!”

終於來了嗎?沈映竹隨宮女們走出內室迎接皇帝,人人都說當今聖上是個明君,相信他絕不會強人所難。

她盈盈下拜,“民女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妃快快平身。”李鈺軒略顯急切的上前扶起她,她終於要成為他的人了。

這聲音好耳熟!沈映竹悄悄的揚起眉睫,“你是……那位黃大人?!”

“哈……愛卿很意外是不是?”他洋洋得意的大笑。

她愀然變色,“原來您是皇上?”那麼所有的事就說得通了,從他們第一次在廟中相遇,就已種下禍根,從頭到尾,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她自己。“皇上為何要召民女進宮呢?”

李鈺軒一身皇袍,襯托出他挺拔的身材。他命宮女和內侍退下,笑吟吟的上前一步,再次讚歎她的絕色芳容。

“愛妃還不明白嗎?朕自從在廟中第一眼見到你,便對你魂牽夢縈、無法自拔,只要愛妃開口,朕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皇上,民女乃一介平民女子,不敢妄想。”事情棘手的程度讓她手腳發冷。

“只要朕一句話,就連皇后的位置都可以讓你來做,有誰敢說半個字?”

他冷冷一哼,雙眼卻是閃動著愛慕和色欲,目不轉睛的流連在她穠纖合度的嬌軀上。“愛妃就安心的留在宮裡,有朕在,那叫闃魅的男子是闖不進來的。”

沈映竹身子微微發抖,“恕民女斗膽說一句,皇上不瞭解闃魅,即便是皇宮內院,他也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到時只怕會連累到無辜的人,民女不能眼看其他人因我而受害啊!”

“呵……愛妃太高估他了,皇宮四周圍有三十萬的禁衛軍把守,就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何況是人呢?”李鈺軒執迷在她的美色中,說什麼也不會放她回去,深情款款的朝她伸出雙臂,“愛妃不用害怕,只要留在朕身邊,你是絕對安全的。”

她避開他的擁抱,冷凝著嬌容,“請皇上自重。”

“愛妃,你──”他不信她居然會拒絕自己。“難道在你心中,朕比不上一個無惡不作的江湖敗類嗎?你寧可跟著他,也不願當我的妃子?”

“民女不敢。”

“那你為何一再的拒絕朕?難道你看不出朕對你的癡心嗎?”李鈺軒動了怒,被她拒絕的難堪讓他面子掛不住。

“皇上!”事到如今,沈映竹也不能不對他吐實,立刻向他拜倒。“民女早已非清白之軀,沒有資格得到皇上的寵倖,請皇上讓民女出宮吧!”

李鈺軒驚呆在原地,顛聲的問:“你真的已經……是那個叫闃魅幹的好事?”想到他心目中最純潔無瑕的白蓮竟已遭到玷污,一時怒不可遏。

“皇上又何必執著於民女一人呢?”她幽幽歎道。

他妒火高張,恨不得將那叫闃魅的男子碎屍萬段,卻又不願就此放手,於是口氣跟著轉硬。

“如今你既然進了宮,朕就絕不會讓你走,你就好好的待在這兒。”說完,便板著臉走出藏花閣。

沈映竹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無助的抱住自己,怎麼辦?皇上是吃了秤鉈鐵了心,不會讓她出宮,真的沒有路可走了嗎?

明天便是十日之約的最後一天,萬一闃魅發覺自己進了宮,他又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也許,他會在一氣之下殺光天下第一莊的人,包括她的爹娘和其他親人,甚至堂而皇之的殺進皇宮來……驀地想起闃魅曾經對她說過,有朝一日,他會殺了皇帝成為天下第一,天哪!沈映竹刷白了臉,深沉的恐懼像無形的爪子揪住她的心,萬一闃魅真的闖進宮來,那後果肯定是非常慘烈。

闃魅,求求你別衝動,不要讓我對你失望。沈映竹在心中祈禱著,她不想見他鑄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突然──“皇后駕到!”

聽見外頭太監的傳報,沈映竹重整紛亂的情緒,起身拜見美麗高傲的皇后。皇上前腳剛走,皇后後腳就到,看來今天會很難熬了。

一身珠園翠繞、尊貴無比的皇后,昂首睥睨跪在跟前的女子,這就是皇上前兩天微服出遊看上的平民女子嗎?她倒要見識一下,什麼樣的女子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不按規矩的接進宮來。

“抬起頭讓我瞧瞧。”皇后冷冷的說。

沈映竹心中一凜,緩緩抬起臉蛋,皇后不由得倒吸一口氣,眼前的這張絕色嬌容果真楚楚動人、惹人憐愛,就連身為女人的地都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的美貌將後宮的嬪妃都比了下去,莫怪皇上一見就失了魂。

可是,女人的妒意也因此冒出頭來,她怎麼能容忍像這樣的女子待在宮中、待在皇上身邊,單單後宮的嬪妃已讓她醋勁大發“如今又多了一個可媲美天仙的女子,她想再找回皇上對她的寵愛,只怕再也不可能了。

皇后繃著粉臉,按捺著胸口的妒火說:“你就是沈映竹?”

早在皇帝決定將她帶進宮之前,便讓人將此女的身分來歷調查清楚了。

“回皇后的話,正是民女。”她可以從皇后的語氣中聽出濃濃的嫉妒,只能在心中歎氣。

“你可知道皇上要你進宮的目的?,”

沈映竹不由分說的拜倒請求,“啟稟皇后娘娘,民女自認無德無能,不配身為皇家人,求娘娘允許民女出宮。”

皇后柳眉高高“桃,表情詫異,”你要出宮?“

“回皇后的話,只因民女心有所屬,但求娘娘成全。”她叩首的說。

“沈映竹,天下男子有誰比得上當今聖上,你真的寧可選擇平民百姓,也不願待在宮裡伺候皇上?”能被冊封為妃是何等尊崇,她居然想放棄,真是不可思議。

她輕輕一哂,“民女既已付出真心,再也沒有另一顆心給旁人,只求皇后娘娘成全,民女終生感激不盡。”

“你──”原以為她是來跟自己爭寵,可是,見了她溫郁清雅的笑容,語調平靜淡然,連狐狸精的邊都構不上,皇后頓時語塞。

皇后何嘗不想放她出宮,少了一個競爭物件,對自己有利而無害啊!可是,皇上會同意嗎?

“唉!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皇上那邊不好說話。”皇后發覺自己的妒心消失了,真心的說。

沈映竹垮下小臉,嘴裡低喃,“真的沒辦法了嗎?”

“你也別太早死心,我想到一個人,或許,她可以改變皇上的心意。”

“真的嗎?”她綻放出如花笑靨。

皇后看出她是真的不願留在皇宮裡,臉色也就和善許多。

“我可以去求皇太后,請她老人家做主,你就再忍耐一兩天,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民女叩謝娘娘。”沈映竹含淚的恭送皇后離開。

現在她只希望皇太后真的可以說服得了皇上,否則再無退路可走了。

☆        ☆        ☆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的吆喝和打梆子聲在距離皇宮最近的街道上巡視著,沒來由的一陣陰風拂過,讓他猛地打了個哆嗦。

酷熱的夏夜裡居然吹來怪風,而且還是那種可以令人冷到骨子裡的寒意,更夫吞咽了好幾口口水,張大銅鈴般的眼珠子東張西望,深怕會不小心撞見那些在半夜出沒的“好兄弟”。

“呼──”

又是一陣陰風,更夫從腳底開始涼到頭頂,不會吧,他幹這行少說也有十年了,從來沒有真的遇上那種‘東西’,難不成今晚要破例了?

“呼──”

有一團黑色的物體從頭上‘飄’了過去,他本能的抬起頭一看,幾條明顯的人影如鬼魅般從半空中疾走而過,足不沾塵的淩空飛行。

鏘!更夫手上吃飯的傢伙一丟,驚恐萬分的摔坐在石地上,兩眼張得大大的,就連嘴也開得可以塞進一顆雞蛋。

“啊……鬼……鬼……”人不可能腳不著地,那麼就是那種‘東西’了。

更夫的叫嚷聲未歇,不期然的,四面八方響起“汪!汪!”的狗吠聲,數十隻,不!仿佛是數百隻的野狗在同一時間裡嚎叫起來,然後又從一般常聽見的叫聲轉為讓人聞之色變的‘吹狗螺’。

“鬼——真的有鬼啊——”他眼睛沒有花,也沒有看走眼。“哇──有鬼啊!救命啊!有鬼——”他嚇破了膽,二話不說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看來明天得去收驚不可了。

野狗的吠叫聲像在召集同伴,又像是在向某些人示警,齊聲同鳴的威力足以傳到很遠的地方,就連皇宮裡的侍衛都被驚動了。

“剛大人,你聽那是什麼聲音?”侍衛不安的詢問禁衛軍統領剛正。

他不以為意的說:“不過是狗叫聲罷了。”

“這不是普通的狗叫聲,在我家鄉老一輩的人常說這是‘吹狗螺’,因為狗可以看見人類看不見的‘東西’,所以便會發出這種叫聲。”

“那只是鄉野傳說,沒有根據。”

“剛大人不要不信邪,世上真的有那種‘東西’。”

“好了,別再說了,我只希望這些狗叫聲不要驚動了聖駕。”

☆        ☆        ☆

看著宮女送來御賜的珍品佳餚,沈映竹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皇上明知她的身子已經屬於別的男人,仍然緊抓著她不放,這是帝王的傲氣嗎?他不容許自己看上的女人投進別的男人懷中,所以,即便她已失去處子之身,也要將她一輩子囚在宮中?

只是,這樣又是何苦呢?何苦強留一名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終生怨恨著他?

“小姐,該用膳了。”宮女說。

“我吃不下。”

宮女低聲下氣的懇求,“那怎麼成,要是皇上知道怪罪下來,奴婢可是擔特不起,小姐,你就多少吃一點吧!”

沈映竹望著她那乞求的臉龐,還是心軟的動了筷子。

“昨天晚上外頭好像很吵,發生什麼事了嗎?”她隨口問道。

“小姐有所不知,昨天夜裡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宮門外突然跑來好幾十隻的野狗,就沖著宮裡拚命的吠著,光那叫聲就聽得人頭皮發麻,這可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宮女繪聲繪影的說道。

她執箸的手凍在半空中,“野狗在叫?”

“是啊!那狗叫聲怪恐怖的,嚇得奴婢整晚都不敢睡。”

“喀啦!”筷子從她手中滑了下去。

“他來了。”沈映竹心膽俱裂的奔出去,因為跑得太急,凳子‘砰!’的翻倒。“闃魅,是不是你?你在哪裡?”

“小姐,你怎麼了?”宮女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撩著裙擺跟著沖出去。“小姐,你在找什麼東西?”

她在藏花閣的花園裡原地打轉,想找出可能潛藏在暗處的人,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有結果,莫非是她猜錯了?可是,她記得當日闃魅的出現,曾讓數匹駿馬發狂似的嘶叫,那些野狗或許也是同樣的原因才會失常的吧!

沈映竹對著半空中僑嚷著,“闃魅,你快出來!我知道你來了,我只求你不要殺人,不要啊!”

“小姐,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宮女還以為她瘋了,嚇得臉都白了。

“我沒有逃離你!闃魅,你聽見了沒有?”滾燙的淚從她的眼眶中沖出來,“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不要再造殺孽了,闃魅,我求求你!”

“這是怎麼回事?!”李鈺軒一踏進藏花合就見她傷心欲絕的哭倒在地上,立刻質問伺候的宮女。

宮女渾身打顫,“回皇上的話,奴婢……效婢也不知道。”

他端起皇帝的架式,厲目一瞪,“要你伺候個人,你一問三不知,來人!

把這賤婢給朕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皇上饒命呀!”她被處罰的好冤枉啊!

沈映竹仰起淚流滿腮的楚楚麗顏,“皇上,這不關她的事。”

“那麼你的眼淚是為了誰而流?又是那個叫闃魅的嗎?”他偏不信自己連個女人的心都收服不了。

她哀哀切切的說:“皇上,趁一切都還來得及時,放民女出宮去吧!少了民女一人,並不會折損皇上的驕傲於千萬分之一,何苦強留民女呢?”

李表軒聽不入耳,著惱的問:“那麼你又為何要這麼固執?朕可以不計較你的過去,只要你願意服侍朕,你依然是朕最心愛的女人,往後的榮華必是享用不盡。”

“因為民女愛的人不是皇上。”

“你說什麼?”他震怒的鐵青了臉,“難不成你心裡愛的是人人口中所說的大魔頭?朕不相信。”

沈映竹頰上掛著珍珠般的淚,唇角漾起迷離的嫣笑,那笑中交融了情愛、苦澀、悲哀和傷痛,可是,卻無法否認內心真正的渴望。

“民女原本也不相信,他在世人眼中是個兇殘、邪佞的惡魔,當他強行擄走民女時,民女心裡只想著要如何從他身邊逃開,即使後來不得不留在他身邊,也是為了讓他去惡從善,阻止他再殺人,從未去深究過對他的感情,直到進了宮,民女和他分隔兩個世界,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他,那種心如刀割……”

“住口!住口!”李鈺軒狂怒的大叫,怒喝道:“朕不相信有這種事,沒有一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委身給像闃魅那種滿手血腥、天理不容的惡人,你為了逃離朕,所以,不惜撒下漫天大謊對不對?”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用一雙坦然、無偽的淚眼瞅著皇帝。

“不可能!你是在騙朕的對不對?”他至高無上的自尊受到嚴重的打擊。

“皇上何必自欺呢?”沈映竹清淡的語氣如瑟瑟的秋風,吹得李鈺軒的心頭都冷了。

李鈺軒下顎收緊,雙眼含怒,“你真的愛他?”

“求皇上成全。”當她厘清了自己的感情,心中豁然開朗。

“你休想!”

沈映竹錯愕的抬起頭,“皇上?”

“朕不會放你走的,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他是皇帝,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你是朕的女人,他要敢來,朕就要他的腦袋!”

“皇上,民女不值得您這麼做,皇上……”她目送著皇帝怒氣衝天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藏花閣門口為止。“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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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9 00:08: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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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闃黑、寂靜的夜晚來臨,宮中的警備如往常般森嚴。

提著燈籠的小太監在華麗蜿蜒的長廊間巡邏。

她在哪裡?把她還給我──小太監猛地驚跳起來,全身起雞皮疙瘩。“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他的同伴豎起耳朵傾聽一會兒,“哪有什麼聲音?”

“可是……我剛才明明聽到──”他臉色慘白的噤口。

“你見鬼了是不是?”

“啊,不要說那個字。”小太監驚駭的哇哇大叫,“你說……這兒會不會不乾淨?”他神經兮兮的張望兩旁沒有被火光照射到的陰暗處。

另一個小太監嚀道:“這兒是皇宮大內,怎麼會鬧鬼?”

“可是……”

“打從昨夜開始你就疑神疑鬼的,小心又挨總管的罵:”話還沒說完,這回換他聽見那冷冽、幽緲的歎息。

她在哪裡?

“哇──”兩個小太監同時大叫起來,扔掉了燈籠,拔腿狂奔。

“南無阿彌陀佛!真的有鬼啊──”

“我們跟你前世無怨、今世無仇,求求你不要找我們啊──”

不能原諒──——兩人沒命的往前沖,才拐了個彎,霍地腳上絆到了東西,同時僕倒下來。

“哎呀!誰那麼缺德把東西放在走道上。”

“疼死我了。”

小太監抱怨的操了揉摔痛的膝蓋,本能的往那團‘物體’摸去,咦?還軟軟、熱熱的──“啊!”他的同伴率先尖叫。

那‘物體’跟他們一樣穿著太監的服飾,只不過從臉到頸子間已經血肉模糊,而且早已斷氣了。

“血、血──”小太監瞪著手上摸到的紅色鮮血,嚇得魂飛魄散。

“有刺客!快來人啊,有刺客!”

這麼大聲嚷嚷,頓時驚動了宮裡所有的侍衛,一?那間,就聽見雜遝奔跑的腳步磬,紛紛往他們這兒聚攏過來。

身為禁衛軍統領的剛正在發現第一具屍體之後,迅速的指揮調度,加派人手到處搜尋,接著第二具、第三具──屍體被人發現,想到敵人能在戒備如此嚴密的皇宮內院中行兇,不禁冷汗直流。

皇宮裡藏匿著一名神出鬼沒的刺客,這是前所未有的大事,而且已經死了兩名太監、三名侍衛,更是非同小可,自然連皇帝、皇后都在不久之後接獲訊息,等不及天亮便在乾清宮裡召見剛正。

“微臣參見皇上、皇后。”剛正神色凝重的跪拜。

李鈺軒驚怒的質問,“聽說宮裡出現刺客,抓到人了嗎?”

“臣無能,至今仍沒有刺客的下落。”

“什麼?剛正,你身為禁衛軍統領卻讓刺客闖進來殺人,你該當何罪?”

剛正心情沉重到了極點,“臣願受罰。”

“皇上,剛大人向來盡忠職守,您就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將功折罪吧!”

皇后在一旁說情。

他緩和下慍怒的情緒,沉聲的問:“可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回皇上的話,臣檢查過那五具屍體,他們的致命傷全在頸子上,而由傷口判斷,可明顯的看出全是遭到野獸一口咬斷所致。”

皇后打了個寒顫,“你是說有野獸跑進宮裡來了?”

“目前為止,微臣只能如此判定,因為傷口上留下的痕跡不像是人類的牙齒造成的。”他也想不通這點。

李鈺軒沉吟的問:“你的意思是兇手不是人,可能是一頭野獸?”

“微臣是如此認為,只不過……”

“快說!”他不耐煩的喝道。

剛正只好硬著頭皮往下說:“是,只不過據今晚巡邏的太監描述,他們曾經親耳聽見類似鬼魅的聲音。”

“鬼魅?”皇后驚詫的掩住口。

“荒唐!”李鈺軒斥責的拍擊龍椅上的扶手,“皇宮大內何來鬼魅?誰那麼大的膽子竟敢危言聳聽?”

不理會皇上的怒斥,皇后急急追問:“剛大人請繼續說下去。”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李鈺軒怒喝。

“皇上,不管是不是鬼魅,總是一條線索,還是早點將刺客找出來最要緊。”

他臉色稍霽,為了自身的安全,只有姑且聽之了。

“剛正,你說吧!”

“回皇上、皇后的話,微臣聽那小太監說曾經聽到那鬼魅說話,後來回想那話中的內容,似乎正在找尋什麼人。”

李鈺軒俊眉一皺,登時陷入沉思當中。

“皇上,那刺客潛進宮裡想找的會是什麼人?”皇后納悶的偏首詢問,卻見皇帝沉著俊顏,一聲不吭。“皇上,您怎麼了?”

“我已經猜到他可能是誰了。”他出乎意外的說。

“皇上說的是誰?”

“他叫闃魅,是武林邪派中的大魔頭。”想不到他真的有辦法進宮。“好大的膽子!他居然敢潛進皇宮內殺人,還想搶走朕的女人,朕絕不會饒過他!

剛正,朕要你在天亮之後調齊所有的侍衛,到宮裡每一個角落搜捕。“

“微臣遵旨。”

☆        ☆        ☆

從皇后口中得知昨晚發生的大事,沈映竹捂住發疼的胸口,淚光盈盈的瞅著她,“娘娘,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請讓民女離開這兒,否則會有更多人受害的!”

為了她又添了五條冤魂,她的心在滴血。

“你是說他真的是為你而來的?”皇后訝異的問。

她輕頷下首,“是的,在沒有找到民女之前,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只怕會死更多的人,甚至──皇后娘娘,請您讓民女當面求太后。”

“太后想必也聽說了昨晚的事,好吧!我現在就帶你上慈甯宮。”

皇后一行人便立即前往皇太后居住的慈甯宮,經過通報,約莫過了一刻鐘後,沈映竹才如願的被宣了進去。

眼前的貴婦人身材雖屬嬌小,卻有雙炯亮犀利的雙眼,筆直的將視線投到沈映竹身上,她深吸一口氣,儀態大方優雅的跪拜見禮。

“你就是這幾天鬧得滿城風雨的罪魁禍首?”她一開口就令人招架不住。

沈映竹輕聲道:“民女不敢。”

“哼!為了你,皇上不顧哀家反對,執意將你接進宮來;為了你,竟還有人偷偷潛進皇宮來殺人,你還有什麼不敢?”

“民女──無話可說。”

皇后連忙進言,“太后,臣妾以為只要您下一道懿旨,將她逐出宮去,皇上也無可奈何,宮裡自然恢復以前的平靜。”

“民女求太后成全。”她叩首說。

“這……”太后心中的確有這個打算,才要開口,就傳來太監的通報。

“皇上駕到!”想必是皇帝接獲訊息,趕來阻止。

李鈺軒馬不停蹄的來到慈甯宮,皇后和沈映竹以及在場的幾名宮女、太監連忙行禮,他極度不滿的瞥了皇后一眼,才轉向座上的太后。

“兒臣見過母后。”他當然看得出這兒正在進行什麼事。

太后明知故問,“皇上不是應該忙著處理刺客的事!怎麼有空到慈甯宮來?”

“不知母後宣沈映竹到慈甯宮是為了何事?”李鈺軒索性也裝起蒜來。

“哀家正要下旨將此女逐出皇宮。”她冷冷的說。

他臉色驟變,卻又隱忍著不敢發怒。“區區小事何必勞煩到母后,將此女交給朕處理就好。”

“皇上,自古紅顏多禍水,歷史上有多少例子,難道你至今還參不透嗎?

為了江山杜稷,你必須忍痛割捨。“太后口氣嚴厲起來。

李鈺軒當場變臉,“母后,朕貴為一國之尊,難道連個女人都不能要嗎?”

“皇上要多少女人哀家不管,唯獨此女不能。”

“朕就非要她不可,還請母后不要再過問,來人!送小姐回藏花閣,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任何人探望。”

他這擺明瞭是和太后翻臉,登時讓她氣得臉皮抽搐,皇后更是花容慘澹。

沈映竹又被帶回藏花閣軟禁起來,一顆心跌到了穀底。

“朕說過你這輩子休想離開皇宮一步,現在總相信了吧!”李鈺軒寒著臉冷笑,他不甘心世上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她自知多說無益,只是睜著濕濡的瞳眸作無言的抗議。

“映竹,朕對你的心意不變,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只有朕才有資格擁有你,好好休息,朕忙完會再來看你。”

皇帝離去之後,沈映竹只是失魂落魄的坐在那兒,連伺候她的宮女說了些什麼,也無心理會了。

☆        ☆        ☆

李鈺軒龍顏大怒,整座皇宮都要給翻過來了,居然連闃魅的人影都沒瞧見,教他怎能不暴跳如雷。

“可惡!”沒有人能挑戰他帝王的權威,他非要砍下那人的腦袋不可。

“該死的闃魅,朕絕不饒他。”

大全尖著嗓子說:“皇上,奴才認為這名刺客能在宮裡自由進出,可見功夫詭譎神秘,不是普通人對付得了。”

他冷哼,“難道朕養的三十萬禁衛軍都是飯桶?”

“皇上息怒,奴才只是憂心皇上的安危。”大全唯唯諾諾的說,自從皇上登基後,坐擁後宮佳麗無數,也沒見他對哪位嬪妃如此癡狂著迷過,這次會如此反常,還為了她和太后起勃溪,想來此女果真是紅顏禍水。

“哼!要是真的憂心朕,就快點抓到刺客,只要他一死,也算了了朕的心願。”

李鈺軒打著如意算盤,心想只要等闃魅死了,日子一久,沈映竹對他的感情自然就會淡了,到時還怕她不順從自己。

在幾名太監的護衛下,李鈺軒一臉倦意的回到乾清宮,打從昨晚忙到現在,都已經酉時了也沒合下眼,他想回寢宮休憩片刻,晚點再去探訪佳人。

只是當他們一踏進宮門,就覺得氣氛不對勁,放眼望去,沒瞧見花園裡有半個侍衛、太監或宮女,簡直像一座空城,而且空氣中還飄著一股異味。

大全首先氣呼呼的嚷了起來,“反了!反了!人都上哪兒去了?”身為太監總管,手底下的人偷懶,他也推卸不了責任。

“這是怎麼搞的?!”李?軒厲聲的斥問,他嘴上不說,心裡對闃魅多少有些巨心憚,所以,在寢宮附近安排了比往常多一倍的侍衛看守,因為他也是怕死的很。“大全──”他大聲咆哮。

“奴才進去看看。”居然捅出這種樓子,他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哪!

他火冒三丈的走進寢宮,心想非好好教訓那些好吃懶做的傢伙不可,李鈺軒則按捺著翻騰的怒火跟在後頭進門,不想大全卻在這時候一臉驚恐的沖出來,兩人就這麼撞了個滿懷。

李鉉軒一肚子火再也憋不住,“大全,你這是在幹什麼?!”

“皇、皇上……”他仿佛是驚嚇過度的指向屋內,“死了……皇上……都死了……”

“放肆!居然敢說朕死了?”真是不要命了。

大全臉上冷汗涔涔,虛脫的坐在地上,整個人抖的不像話。

“連話都說得不清不楚,真是沒用!”李鈺軒忿忿的撇下他往屋裡頭走。

一走進屋內,陡然見到寢宮內遭人血洗的驚悚畫面,他像被點了穴般僵立不動,兩眼瞪著地上一具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過了幾秒,才“哇!”的嘔吐出來,吐到連胃也快吐出來了。“來人……來……來人……”

幾個膽小的太監已經嚇暈了。

“有刺客……”有的膽子較大的則驚喘的奔出去喊人。

而嚇得跑都跑不動的皇帝只能狼狽的學狗爬,一步步的爬出寢宮,不敢回頭多看一眼,曾經是華麗尊貴的皇帝寢宮,如今變成了一座陰氣重重的凶宅。

“快來人!”他這個皇帝向來好命,享受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從未上過戰場打過仗,就連個死人也沒見過,一下子見到那麼多死狀恐怖的屍體,只怕魂都跑了一半。“來人……快來救朕……”

忠心耿耿的大全一面發抖、一面伸手扶起他,“皇上,奴才在這兒。”

“走!快走……快離開這兒……”

李鈺軒此刻心中只想要活命,他這個皇帝還要當好幾十年,怎麼可以說死就死,什麼自尊、傲氣,他都不要了,再也不敢誇口說皇城警備固若金湯。一個闃魅就可以直闖禁宮,還是皇帝下榻的乾清宮,萬一當時他在裡頭睡覺,那豈不是落得跟那些一人同樣的下場了。

只要能讓他繼續當皇帝,美人他可以不要了!

很快的,剛正率領了一群侍衛趕來救駕……

☆        ☆        ☆

沈映竹身心交瘁的趴在鋪有龍鳳繡紋的錦被上,睡得不是很安穩,宮女沒有打攪她,關上門後退出房外。

“呼──”

原本合起的門扉被人推開,將燭火給吹熄了。

她無端的從夢中驚醒,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仿佛感應到什麼,讓她再也無法安眠,她緩緩的起身,走到桌案旁,重新點燃蠟燭。

一條佇立在暗處的巨大身影讓沈映竹心中打了個突,情緒猛地掀起一股激流,表情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闃魅!”她眼眶一熱,為他展露最明豔的笑靨。

那陰影慢慢的移出來,一雙狹長的邪詭黑瞳泛著慍意,薄薄的血唇不悅的緊抿著,一頭漆墨般的長髮半覆住絕俊的臉龐,全身罩在一團怒氣中。

她騙了他居然還可以笑得出來,闃魅氣自己竟會愚蠢到相信她的承諾。

沈映竹咬住下唇,任珍珠般的晶瑩淚珠滴滴答答的往下直掉,將這些天的恐慌、思念、無奈全都流出在外。

在見到他的一?那,她更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若這真是她的命,她不想再逃避了。

“闃魅!”她低喊了他的名字,忘情的投進他的懷中,小手揪住他的衣襟,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深切表達內心的激動。

“你來了,我等了好久、好久,好怕你找不到我!”

闃魅愣住了,這還是她頭一回主動投懷送抱。

“你……”醞釀了好幾天的怒火在她的眼淚和哭磬中奇跡似的熄滅了。

“闃魅,抱住我!抱緊一點,再也不要讓我走了!”她投降了,就算他是惡魔她也認了。“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驚愕、喜悅的表情在他臉上交互出現,還以為她見到他找來,會極力的抗拒,甚至大聲的求救,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種反應。

“月牙兒──”

沈映竹淚漣漣的回抱他,在他的心跳聲中,才確實的感覺到他的存在。

“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想逃……可是沒有辦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懲罰似的勒緊她的腰肢,冷聲譏嘲,“你以為說聲對不起,我就會原諒你嗎?月牙兒!你辜負了我的信任。”

“我知道,我不怪你生我的氣。”她吸著氣說。

闃魅想對她發火,可是在她的眼淚攻勢下,他竟感到力不從心。

他鉗住她細緻的下巴,雖然火氣漸消了,不過,還是很不是滋味的問:“你倒是個孝順聽話的好女兒,你爹娘要把你送進宮,你連反抗都不反抗,我不是說過敢背叛我的話,我會讓你悔恨一輩子。”

“你──闃魅,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她心臟幾乎快停擺。“你殺了天下第一莊的人?還是──你殺了我爹娘?是不是?告訴我,你沒有做,你沒有殺他們對不對?不要、我不要!”

他很不情願的嫩了一下唇角,“我沒殺他們。”

“真的?你真的沒有?”沈映竹的心跳又恢復正常了。

闃魅直勾勾的瞪她,恨恨的咬牙。“我在等找到你,然後再一起將你們全殺了!”

她喜極而泣的撲進他懷中,“謝謝你,闃魅,我好高興。”這樣是否代表他已經慢慢在改變了?

“不要高興得太早,你還沒有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在沒得到答案之前,他不會讓她太好過。

“爹娘他們會這麼做也是為我好,可是,這並不代表我真正的心意。”

“你不想當皇帝的妃子?”這可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

沈映竹透過滿蘊情意的淚眼,傳達著無怨無悔的愛意。“闃魅,你還不懂嗎?我想當的是你的妻子。”

她的話撼動了他如硬石般的心。

“怕我殺了你爹娘?”闃魅故意諷笑的問。

她紅馥的唇角往上一揚,美目嫵媚的流轉著,如果愛上他便是天機老人所說的天命,既是註定的事,她就不要再費力去抗拒了。

“因為我愛上你了。”她輕吐出聲。

闃魅震驚的低首,“你說什麼?!”

“我愛你,即使在世人眼中,你是人人得以誅之的惡魔,我還是愛上你了,只要能待在你身邊,我什麼榮華富貴都不要。”

“你──說的都是真的?”他望進她溫柔似水的眸底。

她愛他?這是有生以來頭一個說愛他的人。

他從來就只曉得‘要’,他想‘要’她永遠留在他身邊,在這十年之中,這個念頭始終不變,可是‘愛’呢?

“從來沒有人說愛我。”闃魅迷惘的低喃著,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只有征服、血腥和掠奪,沒有人教過他怎麼去愛。

沈映竹嫣然一笑,讓他幾乎要沉溺在那朵嬌美的笑靨中。

“皇上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為什麼寧可選擇你,也不當他的妃子?”她甜蜜的笑中夾帶了一抹苦澀。“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直到我被帶進宮才發現,離開你讓我心痛。”

闃魅淡淡的嘲弄,“我看你是怕我又殺人,所以才這麼說。”

“我不否認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我怕你再造殺孽,到時,將墜入地獄中受苦,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她喉頭因恐懼而緊縮。

他冷笑,“你以為我會害怕?”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呀!”沈映竹聲音哽咽,“我怕下輩子找不到你,我們再也不能做夫妻。”

“你下輩子也願意跟著我?”他身上的戾氣在無形中減弱。

沈映竹環抱住他的腰,“我只願生生世世都當你的妻,只要作一對平凡的小夫妻,不要再理會人世間的紛擾。”

闃魅動容的抬起手來,揉著她如雲的秀髮,“你倒是很容易滿足。”

“富貴於我如浮雲,但求一份真愛。”她歎道。

“我看那皇帝對你倒是滿癡情的,讓你住在這麼隱蔽的地方,難怪我找了兩天都沒有結果。”說到這裡,他又吃起幹醋來。

“那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皇宮之大,想找個人並不簡單。

“這次多虧了它。”闃魅用下巴朝門口一努,和他形影不離的大灰狼就趴在那兒,懶懶的注視相擁的兩人。“大概是你白天曾經到外頭走動,讓它聞到你的氣味,我們才有辦法跟蹤到這兒來。”

沈映竹想到什麼,“前天晚上死掉的那幾個人,是不是被它咬死的?”

“人可不是我殺的。”他無辜的挑眉。

“那還不是一樣。”她慎怒的嬌斥,“它是受了你的指使,跟你親自動手有什麼不同?闃魅,我不希望見到你再殺人──唔……”

闋魅用火熱的深吻鎖住她的唇瓣,輾轉吮吸那玫瑰花般的柔唇,大手不客氣的卸去她身上的衣物。

“等一下,你要做什麼?”她被他的舉動嚇壞了。

“我不喜歡看你穿這一身衣服。”這顏色讓他覺得刺目。

她忙著用兩手互掩胸口,以免春光外泄,“我自己來就好──哎!你怎麼連裡面的也一起脫了?闃魅,等一等!”

他邪笑的將赤裸的她壓向錦被,“又不是第一次看見,有什麼好害羞的?”

“難道你是想……”她驚慌的推開他撲壓上來的身軀,“你瘋了!這兒是皇宮,萬一皇上突然進來──”

“那樣更好!”闃魅撥開她的雙腿,跪在其中,“我要他親眼目睹你在我身下呻吟的模樣,讓他明白你是誰的女人,不過,他今晚恐怕是不會出現了。”

沈映竹一方面要制止他蠢動的毛手,一面又要讓頭腦保持清醒,實在相當困難。

“為什麼?你做了……呃……”她喉頭被下面的話噎住了。

“我只是給他一個警告。”闃魅狂野的手指如願的撩起她理在體內的欲望,要地為他興奮。“喜歡這樣嗎?”

她顫抖的弓起身子,乞求他填滿那空虛……這一夜,藏花合中春色無邊。

翌日,宮女遍尋不到沈映竹的蹤影,倉皇的向皇帝回報,而早被嚇破膽的李鈺軒氣色灰白虛弱的癱在龍椅上,綿軟無力的擺了擺手,意思是讓她去吧!

他可不想為了一個女人,真把小命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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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9 00:08: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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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雨過後,沈映竹還在為方才闃魅激烈的索求嬌喘不已。

她轉動頭顱,斜睞著身畔的男人,眼皮下面有著明顯的黑眼圈,顯然是好幾天不曾合過眼,所以‘運動’過後,再也支撐不住的沉沉睡去。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嗎?

沈映竹用美眸愛憐的竣巡他的五官,唇畔發出淺不可聞的笑聲,食指輕劃過他的額頭,原本上頭的凶煞之氣,不知何時已淡了許多,她為這意外的發現而欣慰不已,然後順著高挺的鼻,點上他的嘴,一眨眼,蔥白的玉指被含進口中吸吮。

“呀!”她靦期的迎上一對猶帶睡意的妖魅眼瞳,急忙縮回手指。“你不是睡著了?”

闃魅咧著魅惑的邪笑,“有人在引誘我,我哪能睡得著?”

“我──才沒有。”沈映竹羞窘的想躲開,他卻先一步將她反制在身下。

“闃魅,你──我們剛剛才……”抵在腿側的欲望讓她紅了臉。

“可是我又想要了。”他熟練的用膝蓋分開那雙登白的大腿,讓自己緊密的嵌進她體內。

她在闃魅的挺進間逸出嬌細的吟哦,“我們實在不該在……成親之前這麼做……這是不對的……”

“為什麼不該?”他在連續的衝刺中,嘎啞的仰頭信咆,以為自己將會死在這種痛楚、愉悅的絕頂快感中。

沈映竹攀著他的臂膀,在闃魅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的欲潮中載浮載沉。“我……只是覺得……”她的理智和身體背道而馳。

“我沒有取悅你嗎?”闃魅故意退離她體內。

“闃魅!”沒有得到滿足的渴望讓她尖叫的拱起臀。“不要!求你──”

闃魅握住一隻乳房,將它納進濕熱的口腔中咬吮,“你想求我什麼?我要聽你說出來。”

“求你──”她桃腮暈紅的呻吟,劇烈顫抖的嬌軀整個泛紅。“求……你要我……要我……闃魅──”腿間傳來的抽搐,讓她顧不得羞怯的道出心中所想。

他飽嘗了她的胸部,才在沈映竹的嬌嗔哀求下,終於進入了那令他癡狂的柔穴中,一遍遍烙上他專屬的記號。

屏風後的媚眼中燃著陰狠的妒火!珊瑚這一刻才知道,自己永遠得不到闃魅的心,他從未像對那女人一樣的取悅過任何女人,包括她自己。

過去的,他就像頭沒有人性的野獸,在有需要時把她召來,然後毫不憐借的在她身上發洩,哪懂得什麼叫溫柔?而今他的表現就像個癡情的男人,即使在交歡時,仍然唯恐傷害了深愛的女人。

珊瑚將豐滿的下唇咬得都出血了,雖然當初她也是被抓來的姑娘,可是當闃魅強佔了她之後,她就決定不求名分、死心塌地的跟著地,可是現在他就要娶那女人,要她如何保持冷靜。

☆        ☆        ☆

“啟稟掌門。”寅夜時分,房外有人敲門。

司徒青陽披衣起身,“什麼事?”沒有急事,不會這麼晚來打擾他。

“外頭來了一位姑娘,她說有急事要見掌門一面,屬下問過她,那姑娘只說要見到掌門才肯道出來意。”

他狐疑的級起灰眉,“先帶她到偏廳奉茶,我馬上就來。”

司徒青陽很快的整好衣服出去見客,坐在廳裡的女子有著妖嬈萬千的體態,頭上戴著黑色紗帽,不以真面目示人。

“姑娘深夜造訪,不知有何指教?”

珊瑚細聲嬌氣的問:“你就是司徒掌門?”她可是冒著最大的危險,離開魔域到青劍門來,沒有達到目的,絕不罷手。

“正是,姑娘怎麼稱呼?”他端詳著面前的神秘女子。

她媚笑兩聲,“司徒掌門不必知道我是什麼人,只要知道我是專程來送好消息給你的就好。”

“好消息?”

“難道司徒掌門不想替你的獨生子報仇?”

司徒青陽表情一沉,“姑娘的意思是?”

“令公子為了一位叫沈映竹的女人弄得差點連命都丟了,如今成了廢人,司徒掌門不想替他報仇嗎?”

“有什麼話,姑娘請直說。”他硬聲的說。

珊瑚呵呵嬌笑,“別著急,我今晚冒險來見司徒掌門,自然是來幫助你,下個月十五,沈映竹便要嫁給闃魅,令公子正在受苦,而她卻不聞不問,真是枉費他一片癡情,如今還要嫁給險些害他喪命的人──”

“不要再說了!”她的話如同火上加油,讓司徒青陽氣憤難當。“說出你真正的來意吧!”

她嬌嘍的嗓音中透箸狠絕,“十五那一天,魔域的守備會比平時鬆散,如果司徒掌門想報仇,選在那天再適合不過。”

司徒青陽淩厲的視線似乎想穿透那層黑紗,對她的提議嗤之以鼻。

“你會來告訴我這些,因為你是闃魅的女人,現在他要娶別人,你希望我去破壞婚禮的進行吧?”

“對你來說並沒有差別,除非你怕他?”她激將的嬌笑,“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該怎麼做,我想司徒掌門心裡有數,告辭了。”

他沉凝著臉龐,糾結的眉峰認真的考慮這個可能性。

雖然司徒青陽早已暗中聯合各大門派,想趕在闃魅動手之前下手為強,早一步消滅魔域勢力,以免重蹈三十年前的遺憾,只不過還缺少一個適當的時機。

十五月圓,應該會是個好日子──

☆        ☆        ☆

“魘鬼,你想幹什麼?”珊瑚失聲嬌斥。

臉色蒼白的不像活人的魘鬼只是持著一把利劍,宛如死神般的逼近她,眼中沒有溫度、沒有感情,看得她從頭涼到腳。

她險些被裙擺給絆了一跤,好不容易才站穩,卻因為太恐懼了,聲音也變了調。

“我是魔主的女人,你敢碰我?!”

魘鬼的靠近帶來死亡的氣息,“背叛魔主者,殺無赦!”

“我……你亂說!我才沒有背叛魔主,是誰亂造謠?”他們真的知道了,難道有人跟蹤她?以前她也出去過好幾次,不都相安無事,為什麼這回出了岔,引起他們的注意?“叫造謠的人出來跟我對質,我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要是認了罪,就是死路一條,不能認,打死都不能。

“你半夜到青劍門做什麼,恐怕只有你知道,不是嗎?”他死人般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不過珊瑚寧可從來沒見他笑過。

珊瑚才想張唇尖叫,有道光芒很快的從眼前掠過,不禁呆了一下。

“啊──”她驚爆出一聲尖嚷,感覺到臉上的肌膚滲出微熱的液體,慢半拍的發覺那是什麼。“我的臉……我的臉……你居然毀了我的臉!”她最重視的就是容貌,看來魘鬼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

魘鬼不像夜魄,總是習慣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殺了,乾脆俐落,絲毫不拖泥帶水,而比較喜歡慢慢的折磨對方。

“不要!饒了我──”珊瑚原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行動,現在她後悔了。“我再也不敢了!魘鬼,我求你放過我!”

他毫不動容的疾刺,將長劍插進心臟下方,而不是直接刺進她的心臟。

“唔……”珊瑚瞠大豔眸,一張比雪還白的臉緩緩低下,瞪著自己的胸前,仿佛不敢相信有把劍穿透了她的身軀。

魘鬼手腕一轉,利劍在她體內翻轉出個血洞,然後拔出來,一陣陣的血水不斷從洞中湧出。

鮮血從她唇角溢出,眼神倏地渙散,“唔……”

“很痛是不是?”他聲音平板的問。

珊瑚用手掌捂住血洞,銀牙一咬,在還沒倒下前,她要再見到闃魅一眼,否則死也不會瞑目。

同樣都是將身心給了他,為什麼她會輸得這麼慘?為什麼他要的不是她?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她知道時間不多了。

在死以前,她一定要見到他!

“你來做什麼?”闃魅的語氣冷得懾人。

沈映竹將腓紅的臉蛋從他胸膛上抬起來,一見珊瑚浴血的慘狀,沿路走來,地上已經匯成一條血河!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我的天!”她本能的想推開他下床。

他硬是不依的將她嵌在懷裡,“又想多管閒事了?”

“她曾經是你的女人,不是嗎?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珊瑚不領情的沖著她叫?,這一吼,把身上的力氣幾乎用盡了。“不需要你假效心悲!以後你就可……以獨佔魔主一個人……你高興了吧?”

“我沒有──”她有口難辯。

“說夠了沒有?”闃魅沒有擺出兇狠的怒容,不過,那冷颼颼的眼神就夠讓人寒毛直豎。“魘鬼,把她帶下去處理掉。”

他的女人不喜歡他殺生,所以,只好交給別人去辦,不過,那並不表示他改邪歸正,只是在她面前稍微收斂些罷了。

“我還沒說完……”珊瑚氣若遊絲的上前一步,兩眼癡癡的凝娣她所愛的男人,“為什麼對我……這麼無情?魔主……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

闃魅不為所動的拋給她一記冷眼,“與我何干?”

她聽了之後又哭又笑,“哈……對!是我犯賤……居然會愛上你……這惡魔……是我錯了……”

“你不要再說話了。”沈映竹板開圈在她身上的手臂,“闃魅,她犯了什麼錯,非死不可?就算真的有錯,也罪不及死啊!”

“凡是背叛我的人都得死!”他絲毫不心軟的說。

珊瑚“砰!”的倒了下來,臉上的血色褪盡,是意志力讓她捱了這麼久,只能靠僅剩的力氣朝大床爬過去。

“我好愛、好愛你……魔主……為什麼你要她……不要我?”她的愛是垃圾,只有那女人的愛是寶貝嗎?

沈映竹情急的下了床,“你不要再亂動,我先幫你止血。”

“走開!我不要你……這賤女人碰……”她連推開沈映竹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顧珊瑚的反對,沈映竹翻過她的身子,讓她正面朝上的躺好,兩手按住她心臟下方的傷口。

“就算我再怎麼阻止,你還是要救她?”闃魅的眼神不再冰冷,寵溺的瞅著她奮不顧身想救人的模樣。

她沒有回答,集中精神的施展異能。

“是你逼……我背叛你的……魔主,我得不到你的心……她也休想得到……”

珊瑚無端嬌笑起來,鮮血一口一口的嘔出。

闃魅沒有動怒,只是兩手環胸的睥睨垂死的她。

咦?為什麼會這樣?

沈映竹微蹙秀眉,再一次全神貫注。

“呵……我做鬼也不會……饒過你們──”我要詛咒你們……今生今世永遠……當不成夫……妻──“她的‘妻’字還沒說完,就已咽下最後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沈映竹在確定她沒氣後,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闃魅將她摟進懷中,用眼神示意魘鬼將珊瑚的屍首扛出去。

“何必為一個背叛者難過?她是死有餘辜。”他審視她黯淡無光的小臉,“怎麼了?臉色好難看,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瞧見這種場面了。”

她嚴肅的詰問:“你會為了怕我難過,而不再殺人嗎?”

“我放過了皇帝,這樣證明還不夠嗎?”否則他早已血洗皇宮了。

沈映竹沮喪的低語,“是已經夠了。”

“那你還跟我鬧什麼彆扭?”

“我不是在鬧彆扭,我是為你好。”她夾著哭音輕喃。

“不要老是重複說這句話,我聽都聽膩了,你是我的女人,就該站在我這一邊,而不是處處跟我唱反調。”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喉頭卻乾澀得厲害。

闃魅見她咬著嘴唇,默默垂淚的模樣,任是鐵石心腸也為之動容。

“別再跟我爭辯了好嗎?”他重新擁她入懷,在她頸間呵氣,“為了你,我會儘量不再犯殺戒,不過,對於那些存心犯到我的人,我下手絕不會留情,這點你必須明白才行。”

“我明白了。”她梗聲的說。

☆        ☆        ☆

她的異能消失了。

沈映竹臉上沒有驚慌失色,只是平靜的望著自己的雙手,昨天當她想用異能幫珊瑚止血,連試了好幾次,才確定她的異能真的消失了。

是老天爺把它收走了嗎?

那麼下一步祂將會收回什麼?

她的命嗎?

天機老人曾幫她蔔過卦,斷言她活不過十八歲,如今距離她的生辰不到三個月,沈映竹毫不畏懼的一哂,她並不怕死,只怕以後沒有人在闃魅身邊時時牽制他,又讓世上多添幾縷亡魂。

“啟稟魔妃。”有人無聲的靠近她。

沈映竹怔了一下,回首輕問:“有事嗎?”

“請魔妃移駕到花廳,有您的客人。”他說。

她詫異的問:“我的客人?”

會是誰敢上魔域找她?

沈映竹跟著那人來到一座雅致的小花廳,這裡和她的寢宮都是闃魅在找到她之前,特地找人蓋好的,與外面的冰冷與血腥完全隔絕。

結果她才進門,意外見到坐在屋裡一臉局促不安的雙親,那份驚喜霎時充盈整個心窩。

“爹、娘,你們怎麼會來這裡?”她驚喜交加的迎上去。

連玉鳳霎時臉上血色盡失的拉住女兒,確信她見到的不是幻影。

“竹兒,你不是應該在宮裡頭嗎?怎麼又回到這兒來?皇上知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那大魔頭不放過你,又進宮把你強擄回來?”

她失笑道:“娘,您一下子問我這麼多問題,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您先坐下來慢慢說;爹,您也坐下。”

“爹還以為把你送進了宮,就可以擺脫那大魔頭的糾纏了,怎麼會──”

沉長舟歎了口長氣,“就連皇上都保護不了你,難道真的沒辦法可想了嗎?”

沈映竹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爹娘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原本我和你娘打算先回‘海天深處’一趟,結果今天一早才出門沒多久,就出現好幾個黑衣人攔住馬車,還問我們想不想見你一面,我還以為他們在騙我,明明你已經進了宮,怎麼會在這裡,當然不會輕易上當,沒想到他們不由分說的就動手把我和你娘抓來了。”

“這麼說,是闃魅下令把你們帶來的?”她心中一喜,經過昨天的爭執,他這麼做必定是為了博她開心。

連玉鳳確定沒有外人在,才戰戰兢兢的問:“娘聽說你要嫁給那個大魔頭,真有這回事?”

“是的,娘,女兒就要嫁給他了。”

沉長舟氣結的斥道:“我和你娘都不答應這門婚事,你誰不好嫁,為什麼偏偏要嫁給他?是不是他強迫你了?”

“沒有,爹,他沒有強迫我,是女兒心甘情願的。”沈映竹的回答氣壞了沉長舟。

他怒紅了臉喝問:“為什麼?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為什麼要把出口己一生的幸福交給那種人?”

面對盛怒的父親,沈映竹只有愧疚,並不會動搖她的決心。

“爹,您還記得天機老人當年為女兒。的卦嗎?這是女兒的劫數,想躲也躲不掉,所以,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也請爹娘成全。”

“竹兒,嫁給他你不會幸福的。”連玉鳳心疼女兒的說。

她淚光瑩瑩的注視雙親,語帶懇求的說:“只要能得到爹娘的諒解,女兒就覺得很幸福了。”

“我永遠不會承認這門婚事,我們沈家也絕不會要他這種受盡天下人唾?的女婿!”沉長舟怒不可遏的吼道。

連玉鳳連忙打圓場,“老爺,你先別生女兒的氣,我想竹兒她一定不是自願的,准是被那大魔頭強迫才不得不允婚。”

“是這樣子的嗎?”他嚴厲的詢問愛女。

“不,女兒答應嫁給他是因為──我愛上他了。”

“竹兒!”連玉鳳驚喘一聲。

沉長舟憤怒的喘著氣,顫著手指著她,“你……中了邪了是不是?”

“女兒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好、好,真是太好了!既然你執意要嫁給他,你就去嫁吧!從今以後,我們沈家沒有你這個女兒。”

“老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是我們唯一的寶貝女兒啊!”

“她已經不再是了,夫人,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當作從來沒生過這個女兒,走吧──”沉長舟把心一橫,硬拖著妻子出門,不理會她聲嘶力竭的哭喊。

連玉鳳心碎的呼喚著愛女,“我不走,你不認我認啊!竹兒──”

“爹、娘,你們要多保重。”沈映竹睜著泛淚的水眸,遙遙目送著雙親遠去,她明白爹不是真的想和她斷絕父女關係,因為在他轉身的那一?那,她瞥見了他眼眶中不舍的淚光。

女兒不孝,請爹娘原諒!她在心中默念著。

☆        ☆        ☆

“魔主,各大門派近日動作頻繁,屬下已查出主事者是青劍門掌門司徒青陽。”魘鬼提出報告。

難得開口說話的夜魄蠕動下嘴唇,嗓子像磨沙紙般嘎啞,“依屬下之見,他們有可能選在魔主成親當天行動。”

“需不需要屬下前去告誡一番?”

闃魅笑彎了一雙妖異眼眸,“不需要,成親總希望來的客人多一點,場面也比較熱鬧,這樣很好,我就等他們自己送禮過來。”

本想暫且放他們一馬,是他們自己急著來送死,那可就怨不得他了。

門外的跫然讓他揚下手,阻止手下繼續發言,並且示意他們退下。

沈映竹和他們在門口打了個照面,待兩人退出房門後,若有所思的進屋。

“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你們提到什麼青劍門?你又想做什麼了?”最近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怕又有事發生了。

他將她摟抱到大腿上,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面頰。“你希望我說什麼?”

“我虧欠司徒大哥太多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了青劍門吧!”只要想到司徒樵,她便覺得深深的過意不去。

闃魅不置可否,技巧的將話題轉開,“他們已經回去了?”他指的是她的爹娘。

她柔媚一笑,“能再見到他們,我真的好開心,謝謝你。”

“不生我的氣了?”他湊下唇輕啄她的唇。

“別想乘機轉移話題。”她嬌喔的推開他湊過來的嘴,“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為了我,你可以放過青劍們嗎?”

他揚起邪氣的眉,“只要他們不主動找上門,我可以讓他們多活幾年,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讓步。”

沈映竹凝視他的眼光柔得像要滴出水來,“我愛你。”

“我知道。”他說不出同樣的三個字,可是,環住她的雙臂猛烈的收緊,緊得仿佛要將她嵌入體內。

她低首把玩著地的大掌,再放進自己的小手,讓兩人的手指交纏在一起,躊躇了片刻,故作堅強的道:“闃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什麼意思?”一秒之前還陶醉在溫馨氣氛中的闃魅,全身的肌肉突然繃緊。“什麼有一天你不在了?你想上哪兒去?”

“我是說如果,只不過一個假設而已。”她安撫的摩拿他拉長的俊容,為這可能絞痛了心。“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

他冷喝,“沒有什麼假如!”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嘛!”沈映竹眼圈泛起熱氣。

闃魅面罩寒需,每個字都從齒縫中迸出來。“我不回答這種鬼問題。”

“闃──”

他夾著怒火與莫名襲來的恐懼吞噬她的紅唇,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若是有人膽敢跟我搶,我會一個個送他們上西天!”

沈映竹聽出他怒喝中透露出的情意,鳴咽一聲的圈抱住他。

“我沒有要離開你,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都不能把我從你身邊拖離!”就算她的肉體死亡,她的魂魄依然會跟著地。

“最好是如此,說你是我的。”他動手卸去她的衣裳。

“我是你的──永遠。”

☆        ☆        ☆

“爹!”司徒樵被四名大漢用特製的籐椅抬進大廳。

司徒青陽見到獨子突然歸來,驚訝的站起來,“樵兒,你怎麼回來了?”

“孩兒有事要跟爹談。”他讓四名大漢先行退下。

“有什麼重要的事讓你非趕回來不可?”

司徒樵憔悴蒼白的臉上滿含憂慮,“聽說爹已經準備聯合各大門派和魔域一決死戰了是不是?”

“誰告訴你的?”他是故意隱瞞兒子。

“是誰告訴孩兒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計畫太冒險、也太匆促了,在沒有萬全準備之下貿然行動,只怕功虧一簣。”

“不管計畫成不成功,我們都不能再讓麼域倡狂下去,大家心裡也都已經有了覺悟,況且是闃魅把你場成這副德行,這個仇我一定要報。”眼看愛子從一名英氣勃勃的偉岸男子,變成現在這副形銷骨立、瘦骨峽胸的模樣,教他這個當爹的如何不心痛。

“爹,是孩兒該死!是孩兒對不起您!”司徒樵內疚的說。

司徒青陽的臉龐在轉瞬間化成猙獰的廣鬼,咬牙道:“不!該死的是闃魅,還有那個叫沈映竹的女人!”

他本能的反駁,“不關映竹的事,爹──”

“你居然還在包庇她?樵兒,再過幾天她就要嫁給闃魅那魔頭了,她的心根本從來沒有在你身上過,你為什麼還要處處替她奢想?太不值得了。”

司徒樵疲憊的閉了閉眼,“孩兒不是在包庇她,映竹也是受害者之一,她會嫁給闃魅一定不是自願的。”

“果真是個紅顏禍水,你都被她害成這樣還對她念念不忘,不管她是不是自願,十五那天,就是她和闃魅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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