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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岳小釵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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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8 11:49:01 |只看該作者
九〇

  心中念轉,人卻站了起來,暗中運功戒備,直對宇文寒濤行去。

  宇文寒濤舉起手中一塊花崗岩,說道:“到那小潭附近,再去取一塊花崗岩來。”

  說完重又低下頭去,揮筆在紙上寫著。

  百里冰接過花崗岩,借勢瞧去,只見那宇文寒濤手中一張白紙上,寫滿了數字,一眼間竟是無法看明白。

  回目望蕭翎,只見他垂首閉目坐著,只好轉身向外行去,心中暗暗罵道:哼!現在由你威風,呼來喚去,明天就有得你好看的。

  蕭翎目睹百里冰拿了花崗岩出室而去,暗暗呼一口氣。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時光,百里冰和潘龍雙雙回入石室。

  宇文寒濤抬頭望了兩人一眼,道:“取來了。”

  百里冰粗著嗓子道:“取來了。”雙手遞了過去。

  宇文寒濤看也未看的伸手接過,放在身前,百里冰不待吩咐,就退到蕭翎身旁坐下。

  蕭翎知她心中滿是激憤,生恐她忍耐不住,爆發出來。低聲說道:“冰兒,委屈你了。”

  百里冰啟唇一笑,一腔怒氣,頓然消去。

  只聽潘龍說道:“屬下適才得報,有十餘人,似奔此谷而來,不知是何許人物?”

  周兆龍本正在閉目而坐,聞聲一躍而起,道:“可是大莊主麼?”

  潘龍道:“這個屬下不知。”

  周兆龍道:“快去探過,如若來人是敵人,全力把他們阻擋在谷口要隘處,不准他們進入谷中。”

  潘龍應了一聲,正待轉身而去,忽見宇文寒濤擲筆於地,縱聲大笑起來。

  這突然的變化,全室中人,都駭了一跳,潘龍也愕然停下腳步。

  周兆龍輕輕咳了一聲,道:“宇文兄。”

  宇文寒濤大笑不止,似乎未聽到周兆龍呼叫之言。

  周兆龍橫跨一步,一掌拍在宇文寒濤的肩頭之上,道:“宇文兄,那裡不對了?”

  宇文寒濤停下大笑之聲,道:“多謝二莊主。”

  周兆龍呆了一呆,道:“謝我什麼?”蘊藏勁力的右掌掌心。仍然按在那宇文寒濤的背心“命門”穴上。

  只要一吐內勁,立時可以震斷宇文寒濤的心脈。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兄弟心中太過高興,真氣逆行,岔了穴道,如非週二莊主這一掌,只怕兄弟很難停下大笑之聲了。”

  說話之間,趁著周兆龍心神微分之際,突然一側身子,避開了命門要穴。

  周兆龍哈哈一笑,道:“宇文兄想到了什麼高興之事,竟能會高興得氣岔了穴道?”

  蕭翎心中暗道:這兩人口中稱兄道弟,心中卻是各懷鬼胎。

  宇文寒濤臉色一寒,神情嚴肅地說道:“兄弟就這幾塊岩石之中,瞧出了幾點可疑之處。”

  周兆龍道:“可是和禁宮有關麼?”

  宇文寒濤道:“不錯,大有關係。”

  周兆龍道:“不知可否先說給兄弟聽了?”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我身懷“禁宮”之鑰,只要知曉那開啟“禁宮”之法,自然是可以先他們而入禁宮了。

  但聞宇文寒濤答非所問地說道:“沈大莊主最近可以趕來此地麼?”

  周兆龍道:“據大莊主告訴兄弟,他將盡快趕來此地。”

  宇文寒濤道:“這很好。等大莊主來了之後,在下面談不遲。”

  周兆龍微一皺眉,道:“兄弟就不可以先聽聽麼?”

  宇文寒濤冷然一笑,道:“二莊主適才如若發出掌中內力,震斷了兄弟的心脈,此刻兄弟恐怕是早已氣絕而死了。”

  周兆龍咳了兩聲,道:“宇文兄誤會了,兄弟……”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接道:“二莊主,不用多費唇舌了,兄弟一向是說了就算……”

  一陣急促的敲門之聲,打斷了兩人未完之言。

  潘龍開啟石門,一個黑衣大漢奔了進來,欠身對周兆龍道:“啟稟二莊主,大莊主駕到。”

  周兆龍道:“現在何處?”

  那黑衣大漢道:“已近谷口。”

  周兆龍急道:“帶我迎駕。”舉步向外行去。行到石室門外,停了下來,回頭望了宇文寒濤一眼,道:“宇文兄不去麼?”

  原來宇文寒濤仍然坐在原地不動。

  宇文寒濤抬起頭來,冷漠一笑,答道:“兄弟想休息一下,二莊主見著大莊主,請代兄弟致意一聲。”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宇文兄儘管休息,兄弟去了。”帶著潘龍,行出石室。

  蕭翎只看的大為奇怪,暗道:這宇文寒濤似是有恃無恐,對那沈木風竟也敢不予理會。

  心中念轉,口中卻低聲說道:“冰兒,那沈木風陰沉、機警,又非周兆龍和宇文寒濤可比,咱們多多小心一些才行。”

  百里冰雖然連連點頭,心中卻是大不服氣,暗道:日後非得和他打上一架不可。

  這時,石室中只餘下蕭翎、百里冰和宇文寒濤。

  只見宇文寒濤開啟描金箱子,取出了幾張寫滿了字的白紙,藏入懷中。

  蕭翎瞧的十分清楚,暗道:原來,他們彼此之間,也在暗用心機。

  宇文寒濤藏好了幾張圖案之後,突然回過臉來,兩道炯炯眼神,盯注在蕭翎和百里冰的身上。

  蕭翎的心中暗打主意道:給他個不理不睬,以不變應他萬變。

  當下緊閉雙目而坐,裝作不見。

  宇文寒濤緩緩站起身子,直對兩人行了過去,臉上殺機閃動,顯然想對兩人下手。

  蕭翎暗作戒備,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百里冰藝高膽大,亦是視如無睹。

  宇文寒濤直行兩人身旁,看兩人仍然坐在原地,動也未動一下,突然又改變了心意,說道:“兩位在這谷中的生活如何?”

  蕭翎道:“生活很好。”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兩位都不想離開此地了?”

  蕭翎心道:必得裝出一些傻氣,才能使他心中平靜一些。

  當下說道:“小人等早已不作出谷之想了。”

  宇文寒濤仰天打個哈哈,道:“也許在下有能,早日使兩位離開此谷!”

  蕭翎道:“但得如此,全谷中人,大都將為先生馨香禱告。”

  宇文寒濤道:“好!不論如何,在下為你們一盡綿力就是。”

  說完,又緩緩退了回去。

  蕭翎暗暗忖道:這人原想殺我和冰兒以滅口,不知何故改變了心意?

  只見宇文寒濤,提起那描金箱子,行到石室中一角、倚壁坐了下去。

  石室中突然靜了下來,靜的呼吸可聞。

  大約過了有半柱香的時光,石室外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

  蕭翎目光微轉,悄然望去,只見沈木風那高大微駝的身子,當先而入。

  他身後緊隨著周兆龍和大弟子單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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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9 11:07:56 |只看該作者
九一

  尚有很多隨行之人,都已留在室外。

  沈木風兩道冷森的目光,投注在宇文寒濤的身上,低聲說道:“宇文兄,可是身體不適麼?”

  宇文寒濤緩緩睜開雙目,道:“此番在下受命、幸未辱命。”

  沈木風點點頭,道:“不世大功,宇文兄將一舉成名,傳揚於江湖之上。”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已近花甲,名心淡泊,早已不作揚名之想了。”

  沈木風略一沉吟,道:“宇文兄既不喜名,不知喜愛何物,只要宇文兄說得出口,兄弟一定答應。”

  宇文寒濤道:“區區這幾日來,檢視谷中形勢,分析谷中地質,找出了幾處極為可疑的地方,料斷此谷,八成就是大莊主心中的禁宮所在……”

  語聲微微一頓,道:“兄弟想先取得安全保障。”

  沈木風先是一呆,繼而淡淡一笑,道:“宇文兄說笑了,數年以來,兄弟對宇文兄敬重有加,日後借重正多,宇文兄怎會生此奇想?”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言重了,俗語道防患未然,未雨綢繆,大莊主雖然是一片誠心,但兄弟不能不作準備。”

  沈木風臉色一整,肅然問道:“宇文兄此言從何說起?”

  宇文寒濤望了周兆龍一眼,緩緩道:“飛鳥盡良弓藏,千古以來,其理不易,兄弟如若幸而開啟‘禁宮’,對沈大莊主而言,那也是一樁很大的功勛了。”

  沈木風道:“沈某人自知感激,絕不會有負宇文兄。”

  宇文寒濤道:“禁宮啟開之後,兄弟在大莊主的眼中,是一位才能過人的不凡之人,其凶險也將隨著兄弟在大莊主心目中份量日增……”

  沈木風接道:“宇文兄既是有此一慮,此刻,兄弟縱然千言萬語,也是無法解說的清楚,宇文兄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但得兄弟力所能及,無不全力以赴……”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兄弟有幾句話,要告訴宇文兄。”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的吩咐,兄弟洗耳恭聽。”

  沈木風道:“沈某人如若心有別念,不論宇文兄提出什麼條件,在下都可以答應,但我事後變臉,拒絕認賬,宇文兄又將如何呢?”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如若在下思念不及,那也不會對沈大莊主提出此事了。”

  沈木風嚴肅的神色,突然輕鬆了下來,哈哈一笑,道:“原來宇文兄早已有打算了,但不知有何高見。沈某人洗耳恭聽。”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兄弟如若幸而能開啟禁宮,大莊主必須答應在下,由那禁宮之中,選取兩件東西。”

  沈木風道:“什麼東西?”

  宇文寒濤垣:“此刻,在下還不知曉,不過,只取兩件,餘下的盡為沈大莊主所有。”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接道:“好!這個在下答應。”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此刻已應允,但到時難免變卦,而且兄弟言已出口,無法收回,大莊主縱然原本未存殺死在下之心,此刻也將生出此心了。”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彼此相交,全憑信義二字,宇文兄如是不相信沈某,沈某就大感為難了,如照宇文兄所言,沈某實也想不出宇文兄有何防止之法。”

  宇文寒濤道:“有!但不知大莊主是否答應?”

  沈木風道:“你說吧!”

  宇文寒濤接著道:“兄弟收藏有一顆奇物,只要沈大莊主肯吞下它……”

  沈木風臉色一變,道:“要我沈某服毒?”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那不是毒藥,天下用毒之人,無人能超過毒手藥王,大莊主和毒手藥王相交莫逆,在下如在沈大莊主面前用毒,豈不是班門弄斧了麼?”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不是毒藥,那是何物?”

  宇文寒濤道:“天山幽谷中生長的無心果。”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不知那無心果服下之後,有何妙用?”

  宇文寒濤道:“服下之後,慢慢的就會忘記過去。”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那是比致命的毒藥更加惡毒了!”

  宇文寒濤道:“但它不足致命。”

  沈木風臉上神色冷肅,但片刻之後,重又恢復了淡然的笑容,道:“可有解救之法?”

  宇文寒濤道:“天生一物,必有相剋之道,自然有解救之法了,兄弟收藏另一種奇果,服下之後,二十四個時辰之內,就可恢復了神智。”

  沈木風緩緩說道:“在下服用那無心果後,變的渾渾噩噩,那就任憑宇文兄處理那‘禁宮’中的事物了。”

  宇文寒濤道:“那也不是,那無心果藥性甚微,服用之後,要七日之後,才會逐漸的發作,那時,在下已然離開禁宮了。”

  蕭翎聽得兩人對答之言,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如說人工調製的藥物,可以使一個人失去了記憶之能,忘記了過去未來,那還有得可說,天生之物,竟有此用,當真是不可思議了!

  沈木風仰起臉來,打了一個哈哈,道:“世間真有這等天生的奇毒,實是叫人難信……”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無心果現在何處?”

  宇文寒濤道:“在下隨身收藏。”

  沈木風道:“不知可否先取來給在下見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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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9 11:08:07 |只看該作者
九二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先請想好,答應了,在下自然取出;不答應,那也不用瞧了。”

  沈木風道:“我如不答應你,只怕你難再生離此谷了。”

  宇文寒濤道:“不過,在下相信大莊主定會答應。”

  沈木風道:“為什麼我定會答應?”

  宇文寒濤道:“因為,大莊主非要進入禁宮不可。”

  沈木風道:“沈某想不透的是,宇文兄怎會動此奇想?”

  宇文寒濤目光一掠周兆龍,道:“那就要怪週二莊主太過沉不住氣,使在下瞧出了破綻,才知沈大莊主早已存下了要殺死在下之心……”

  周兆龍吃了一驚,接道:“宇文兄不可血口噴人,周某那裡對你不住了?又有何破綻可言?”

  宇文寒濤冷冷說道:“適才區區想到了一個開啟‘禁宮’之法,一時喜悅過度,縱聲而笑,周兄想必誤認兄弟有了異心,舉掌按在我心脈之上,如非在下沉著應付,此刻,也許早已死在周兄的手下了。”

  周兆龍急道:“宇文兄誤會了,兄弟見宇文兄笑得失常,想到宇文兄可能是真氣岔道,故而出手相助,卻不料反招來宇文兄的一場誤會。”

  宇文寒濤冷冷說道:“在下笑聲停下之後呢?周兄掌心仍按在區區的背心之上……”

  目光一掠沈木風,接道:“如若大莊主沒有交代,在下料那週二莊主,也沒有這個膽子。”

  沈木風兩道森寒的目光,一掃周兆龍,很快又轉到了宇文寒濤的臉上,雖未問一句話,但蕭翎已瞧出周兆龍全身在微微顫抖,顯然心中正有著無比的驚懼。

  但見宇文寒濤接道:“區區如不能開啟禁宮,大莊主胸中一股怒氣,無法發洩,勢必要遷怒到在下的身上,說不定也會要在下之命,如若開啟了禁宮,在下已無利用價值,大莊主亦不會放過在下,是以算來算去,都是一個死字,如其坐待開啟禁宮之後,再被大莊主所殺,自不如此刻,和你大莊主講講斤兩了。”

  沈木風淡然一笑,道:“宇文兄,別忘了一件事,此刻,我沈某人可以生擒活捉於你,用世間最殘酷的手段懲你!”

  宇文寒濤道:“此刻在下口中含有一種奇毒藥丸,只要咬碎吞入腹中,立刻之間,即將毒發身死,但大莊主卻失去進入‘禁宮’的機會,至低限度,大莊主要延遲進入‘禁宮’數年。”

  沈木風突然哈哈大笑道:“宇文兄當真是多疑的很,沈某也不用多費口舌解釋了,宇文兄請拿出來無心果吧!”

  蕭翎耳聞目睹兩人爭執之情,心中暗暗忖道:沈木風是何等人物,豈肯受這宇文寒濤的威脅,看來今日之事,難免一場生死火並了……

  那知事情變化,竟然是大出人意料之外,沈木風竟然是甘心吞下毒果。

  宇文寒濤開啟描金箱子,取出一個銅盒,開啟盒蓋,裡面果然放了一個形如桃核,色呈橘黃之物。

  沈木風伸出食,中二指,夾起說道:“就是此物麼?”

  宇文寒濤道:“正是此物,其香可口,其中無核,只因在下身上放的太久,已然乾枯……”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宇文兄食用過麼?”

  宇文寒濤道:“沒有。”

  沈木風道:“宇文兄未曾食用過,怎知它香味可口呢?”

  宇文寒濤道:“昔年兄弟取得此果之時,其香味之濃,可聞數十丈,故而在下知曉其必為清香可口。”

  沈木風掂了掂手中的無心毒果,道:“宇文兄,除此之外,難道沒有別的變通之法麼?”

  宇文寒濤道:“兄弟在未提出辦法之前,自然是可以變通了,此刻,既然說出了口,勢難再行改口了。”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好吧!我沈某人一生中,從未屈膝在人的威迫之下,此番倒叫宇文兄趁了心願……”

  宇文寒濤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大莊主為了實作稱霸武林的心願,受些許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說的好。”舉手把毒果投入口中。

  周兆龍吃了一驚,道:“大莊主!”

  沈木風怒聲喝道:“都是你壞了事!”突然一抬步,伸手抓住周兆龍的腕脈。

  周兆龍道:“大莊主……”

  沈木風右手一揚,點向周兆龍的前胸,將近前胸時突然翻手向後點出。

  一縷疾勁的指風、暗勁,直擊向宇文寒濤的“命府”要穴。

  兩人相距,不過數尺,宇文寒濤雖然老奸巨猾,也未料到那沈木風點向周兆龍的一指,突然反腕點出,想閃避已自不及,一縷強勁的指風,正中“命府”要穴。

  沈木風動作奇快,右手指風點中了宇文寒濤,左手放開周兆龍,回手一抄,已然抓住了宇文寒濤的左腕,右手一揚,又點向宇文寒濤的迎人要穴,冷笑一聲,說道:“宇文兄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目光一掠周兆龍道:“二弟,找出他口中含的毒藥!”

  周兆龍伸手捏開了宇文寒濤的牙關,果然在宇文寒濤口中,找出一粒黑色的丹丸。

  沈木風望了那藥丸一眼,道:“此人狡猾,陰沉,不可稍有大意之心,你再仔細找找,看看他口中是否還有毒九。”

  周兆龍應了一聲,仔細尋找,果然又從舌下,找出一粒黑色的丹丸。

  此刻,宇文寒濤兩處要穴被點,既不能言,又不能動,只有任憑那周兆龍擺佈了。

  蕭翎目睹沈木風和宇文寒濤這場自相殘殺的鬥智,心中暗暗嘆息道:江湖上機詐險惡,看來是果然不錯!

  但見沈木風右手揮動,拍活了宇文寒濤身上的兩處要穴,微微一笑,道:“宇文兄,此刻還有何辦法,能使我沈某屈服?”

  宇文寒濤長長吁一口氣,道:“大莊主可把在下碎屍萬段,但卻無法迫使我替你啟開禁宮。”

  沈木風冷冷說道:“事已如此,宇文兄還要嘴強麼?”

  宇文寒濤道:“在下橫豎是死定了,已不再存求生之念。”

  沈木風淡然一笑,道:“你和我相距數尺,在下自信你沒有自絕的機會。”

  宇文寒濤道:“殺一刀,也是死,千百也是一死,其死有何不同。”

  沈木風搖搖道:“宇文兄想的太如意了,如若你當真的不肯和兄弟合作,沈某自有迫你屈服的手段……”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沈某人不願如此。”

  宇文寒濤為勢所迫,只有認命受死,眼見情勢有了轉機,又動求生之念,當下說道:“區區如若啟開禁宮,大莊主要如何對待在下?”

  沈木風道:“宇文兄博學多智,沈某人,日後還要借重,我殺你,何如用你,就算你不願和我沈木風攜手合作,想你也不致和我作對,只要你退出江湖,不助蕭翎和我為敵,回你的玄璣書廬去,讀書自娛,安享餘年就是。”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話是說的不錯,但在下仍然難信。”

  沈木風道:“如何才肯相信?”

  宇文寒濤道:“除非你立下誓言。”

  沈木風凝目思索了片刻,道:“你如果真能為我沈木風啟開禁宮,使我盡得禁宮存物,我如再殺害你,那就不得好死。”

  宇文寒濤道:“好!在下相信沈大莊主一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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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沈某對宇文兄,確無半點惡意,只因宇文兄太過多疑,所以才引起這場誤會……”

  沉吟了一陣道:“宇文兄準備幾時開啟禁宮。”

  宇文寒濤道:“多則七日,少則四天。”沈木風一提真氣,張口吐出無心果,道:“就依宇文兄所定限期,仍不能開啟禁宮那將又該如何了?”

  宇文寒濤道:“除非‘禁宮’不在此。”

  沈木風緩緩說道:“就在下所知‘禁宮’確在此處。”

  宇文寒濤道:“那時我任憑你沈大莊主處置就是。”

  沈木風突然伸出右手在宇文寒濤肩頭上拍了一掌,微微一笑,道:“宇文兄但請放心,就算宇文兄無法開啟禁宮,只要你盡了心力,兄弟仍然對宇文兄感激不盡。”

  緩緩把左手中的無心果交還給宇文寒濤,道:“此果乃世間極為少見的奇物,宇文兄要好好收存才是。”

  宇文寒濤伸手接過,存放入描金箱中,緩緩閉上雙目,盤膝坐下。

  沈木風目光轉到周兆龍的臉上,冷冷說道:“二莊主!”

  周兆龍登時臉色一變,欠身說道:“大莊主有何吩咐?”

  沈木風道:“因你處事不當,引起了宇文兄一番誤會,你自己講,該當如何?”

  周兆龍道:“小弟知錯,任憑大莊主處置。”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道:“記罰一次,下次再有錯誤,二罰並一執行。”

  周兆龍欠身說道:“多謝大莊主的格外施恩。”

  沈木風目光一抬,轉到了蕭翎和百里冰的身上,道:“他兩人在此作甚?”

  周兆龍道:“這兩人都是宇文兄就工人群中,選出的兩個聽遣之人!”

  沈木風道:“要他換去工人衣服,仍然留此聽命……”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此室為何人所住?”

  潘龍欠身應道:“屬下所住。”

  沈木風道:“讓給宇文先生。”

  潘龍欠身應道:“屬下遵命。”

  沈木風目光又轉向宇文寒濤的臉上,道:“宇文兄,兄弟適才聽得訊息,除了那假冒蕭翎的藍玉棠率領著幾個武功高強之人在此谷附近之外,還有幾批人手,分頭趕來此地,在下要先勘查一下形勢,以便早作部署。”

  宇文寒濤睜開眼睛,緩緩說道:“大莊主請便。”

  沈木風道:“宇文兄多多保重。”大步出室而去。

  周兆龍等隨後退出石室。

  §第十四章 探奧秘籌諶脫困

  室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的聽得彼此呼吸之聲。

  這時,石室中除了蕭翎、百里冰等兩人之外,只有潘龍還留在房中。

  但聞潘龍說道:“宇文先生,需要在下效勞麼?”

  宇文寒濤道:“不用了……”

  目光一轉蕭翎和百里冰接道:“去替兩人取衣服來,讓他們換上新裝,洗去臉上的塵土。”

  潘龍道:“好!在下帶他們出去換過。”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不要他們出去了,有勞潘兄去把衣服取來就是。”

  潘龍應了一聲,大步行了出去。

  宇文寒濤目注那潘龍背景消失之後,才舉手對蕭翎等一招,道:“你們過來。”

  蕭翎略一沉吟,起身行了過去。

  宇文寒濤目光投注在兩人身上,緩緩說道:“你們在此做工很久了麼?”

  蕭翎道:“很久了。”

  宇文寒濤道:“跟隨在下聽差和做工生活比較,可有不同之處?”

  蕭翎心中暗道:他此刻孤立無援,想拉我為他助臂,以他身份,竟肯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做工之人論交,處境可也算得悲哀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追隨先生和身為苦工的比較,那是天壤之別了。”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此刻,這座山谷之中,兩位可算宇文寒濤僅有的知己……”

  語聲微微一頓,道:“其實你們如想離開此地,唯一的辦法,也就是聽我之命,和我合作。”

  蕭翎欠身說道:“全仗先生提攜。”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好!你們換過衣服之後,就留我身側,只要忠實對我,我必可助你們離開此谷。”

  蕭翎道:“多謝先生。”

  抱拳一禮,退回屋角。

  百里冰一言未發,一直緊隨在蕭翎的身後。

  宇文寒濤抬頭望天,輕輕嘆息一聲,重又閉上雙目。

  蕭翎一直暗中留心著宇文寒濤的一舉一動,看他臉上神色,充滿著懊惱和痛苦,心中突然一動,暗忖道:沈木風惡毒的手段,顯然已經使他心生寒意,我如此刻表明身份,或可得他合作,只有他答允合作、掩護,才能遣冰兒登上山峰,去招來中州二賈相助。

  心念一轉,突又站起身子直對宇文寒濤行了過去。

  宇文寒濤警覺之心甚高,忽聞得腳步之聲,突然睜開了雙目,神光暴射,盯注在蕭翎的臉上,喝問道:“有事麼?”

  蕭翎本想說明身份和他合作,但見他雙目滿是陰沉之氣,不禁又心頭一涼,暗道:此人天生陰森,只怕不是易於合作之人,心意陡然轉變,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想到一件事,想稟告先生。”

  宇文寒濤道:“什麼事?”神色卻大見緩和。

  蕭翎這句話本是情急之下,隨口說了出來,宇文寒濤一追問,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在下是說這谷中的事,不知先生是否願聽?”

  宇文寒濤道:“好,你說吧!知曉好多就說好多,說的是愈多愈好。”

  蕭翎道:“在下在此谷身份微卑,知曉的事情有限,也許在下想說的事先生早已知道了。”

  一面用話搪塞,一面卻用心思索,該說些什麼才對。

  宇文寒濤神色和靄的說道:“不要緊,你不要管我知曉與否,儘管說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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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蕭翎道:“關於那禁宮的事。”

  宇文寒濤接道:“低聲些,怎麼樣?”

  蕭翎心中暗道:他這般急迫追問,只好給他胡扯一通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在下曾經瞧到一位工人在懸崖之下的水潭之畔,撿得一枚金環。”

  宇文寒濤道:“那金環現在何處?”

  蕭翎道:“那人是否交給了監工,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宇文寒濤道:“你識得那人麼?”

  蕭翎點點頭,道:“識得。”宇文寒濤道:“那很好,快去找他取來,給我瞧瞧,也許那金環對開啟禁宮的事會大有幫助。”

  蕭翎心中一動,暗忖道:何不借此機會派遣冰兒去知會中州二賈一聲,要他們混入這山谷中來。當下說道:“在下和他雖然相識,但並不熟悉,不過,那位百里兄和他相處得甚久,在下去就不如派他去了。”

  宇文寒濤道:“那很好,能偷就好,偷不到,再向他明取就是。”

  蕭翎道:“我去轉告百里兄,要他暫回工人群中才行……”

  語聲微頓,又道:“等一會,那監工或週二莊主問將起來,如何是好?”

  宇文寒濤道:“不要緊,我有應付之法,要他快去快回就是。”

  蕭翎應了一聲,回到屋角,暗施傳音之術,道:“冰兒,你設法從原路到山峰上去,告訴中州二賈,要他們從那密道進入此谷,躲入那草叢之中。”

  語聲微頓,故出聲音道:“百里兄,取得金環之後要盡快回來,最好是竊取到手。”

  百里冰點點頭,舉步向外行去。

  這時,潘龍亦正好取得衣服回來,眼見百里冰出室而去,不禁愕然一呆。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搶先說道:“我要他取些東西回來,暫時不用換衣服了。”

  潘龍放下衣服,道:“在下奉大莊主之命,留在先生身旁聽差,先生有事,儘管吩咐……”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是聽差呢?還是要監視我?”

  潘龍欠身應道:“這個在下怎敢。”

  宇文寒濤冷冷說道:“你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縱然是監視於我,也怪不到你的頭上。”

  潘龍道:“大莊主的吩咐確然是要在下來此侍候先生。”

  宇文寒濤道:“既是如此,你就代我回覆那大莊主,在下要推算開啟‘禁宮’之法,有了兩個聽用之人,已經夠了,用不到勞動你潘大監工。”

  但見潘龍呆了一呆,欠身應道:“在下告退。”緩緩向外行去。

  宇文寒濤心中暗道:這人被我攆了回去,必然會在沈木風面前說長道短,目下形勢迫人,還是不要開罪於他算了。

  想要開口呼叫,但又強自忍了下去。

  時光匆匆,晝去夜來,沈木風也未再派人來驚擾那宇文寒濤,只是適時的送上來兩餐美味可口的酒飯和一盞綠綾糊成的紗燈。

  那宇文寒濤對蕭翎似是早已經十分信任,竟然召他來和自己對坐而食。

  蕭翎心中惦記那百里冰的安危,食難下嚥,吃了一碗飯就放下碗筷。

  宇文寒濤心中亦是愁緒百結,輕輕嘆息一聲,道:“你武功如何?”

  蕭翎道:“在下的武功麼?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略勝常人一籌而已。”

  宇文寒濤道:“以後,我可以指點你的武功。”

  蕭翎道:“多謝宇文先生了。”

  宇文寒濤抬頭看了屋頂一眼,道:“你那百里兄弟去了多久了?”

  蕭翎心中亦在惦唸著百里冰,當下說道:“去了八九個時辰了,也該回來了。”

  宇文寒濤道:“那金環很重要,希望他能夠取到。”

  蕭翎暗道:縱然他回來了,也沒有金環給你。

  他心中明白,沈木風的才智、武功,都非小可,警覺之心,也非常人能及,百里冰只要被發覺了身份,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一念動心,忽然站起。

  宇文寒濤嚇了一跳,道:“你要幹什麼?”

  蕭翎道:“在下想去接應一下百里兄弟。”

  宇文寒濤道:“好,早些回來。”

  蕭翎點點頭,轉身行出石洞。

  這時,天色正夜,洞中更見黑暗,蕭翎運足目力,照路而行,出了石洞。

  兩扇石門,仍然緊緊的關閉著。

  打開石門,抬頭望去,只見星星滿天,彎月西斜,且已躲入了西山之後,估計天色,大約已三更後時分。

  蕭翎望著那一鉤彎月,心中暗道:如若冰兒和中州二賈未被生擒,大約仍然躲在洞內,這彎月入山後,才是他們最佳的行動時機,我該在此等候片刻才是。

  心念轉動,瞥見兩條人影,疾如離弦流矢一般,挾風奔來。

  蕭翎欲待邁入洞中,已自不及。

  兩條人影衝到蕭翎身前五步,才停下腳步,四道眼神,一齊投注蕭翎身上打量。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左面一人,修軀黑髯,背插長劍,右面一人,白臉無須,背上也插著長劍,兩人一般穿著,全都是淺灰色的勁裝,正是劍門雙英,追風劍裴百里和無影劍譚侗。

  裴百里打量了蕭翎一陣,冷冷問道:“閣下什麼人?”

  蕭翎緩緩應道:“小可姓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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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9 11:08:42 |只看該作者
九五

  譚侗道:“你是這谷中的工人?”

  原來,蕭翎的身上仍然穿著工人衣著。

  蕭翎應道:“不錯,小可原是潘大監工手下,現在已被調出工隊,侍候宇文先生。”

  裴百里沉吟了一陣,道:“宇文先生好麼?”

  蕭翎道:“宇文先生很好,現還在運功坐息。”

  裴百里回顧了譚侗一眼,道:“兄弟,咱們去看看宇文先生如何?”

  譚侗道:“好啊!小心一些,總是沒錯。”

  裴百里舉手一揮,道:“你帶我們去見宇文先生。”

  蕭翎心中暗道:劍門雙英對那沈木風早已不滿,此刻看來,似是對他仍甚忠心。

  他心中明白此刻若暴露出身份,孤掌難鳴,絕無法抗拒沈木風和他帶來的高手,只好忍氣吞聲的轉身向洞中行去。

  劍門雙英十分小心,和蕭翎始終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

  行到石室外,蕭翎停下腳步,說道:“宇文先生,有人看你來了。”

  以宇文寒濤的武功而言,這些人的腳步之聲,他早已聽到,但他故作不聞,聽得蕭翎之言,才抬頭問道:“什麼人?”

  裴百里當先而入,道:“劍門雙英,拜見宇文先生。”

  宇文寒濤目光一轉,望了裴百里和譚侗一眼,道:“原來是裴兄、譚兄……”

  語聲微微一頓,道:“兩位有何見教?”

  裴百里一抱拳,道:“驚擾宇文先生了。”

  宇文寒濤冷冷說道:“在下奉了沈大莊主之命,籌思開啟禁宮之法,如若兩位沒有什麼要事,那就請便了。”

  他一見面就下逐客令,實是大出了劍門雙英的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無影劍譚侗輕輕咳了一聲,道:“無事不敢驚擾,咱們想請教宇文先生一件事。”

  宇文寒濤道:“什麼事?”

  譚侗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道:“這位工人,可是在宇文先生手下聽差麼?”

  宇文寒濤道:“不錯,此乃週二莊主,替在下選的一個僕從,兩位有何高見?”

  裴百里道:“咱們看他行動鬼祟,又穿著工人衣服,故而來問宇文先生一聲。”

  宇文寒濤道:“現在,你們問過了。”

  裴百里道:“打擾先生,還望多多包涵。”一拉譚侗衣袖,雙雙退出石室。

  宇文寒濤待兩人退出了良久,才低聲對蕭翎說道:“他們走了麼?”

  蕭翎道:“走了。”

  宇文寒濤道:“你在何處被他們抓住?”

  蕭翎道:“小可在石洞口處,他們巡視經過,問起了宇文先生,要小可帶他們來。”

  宇文寒濤低聲說道:“看到你那位百里兄弟了麼?”

  蕭翎搖搖頭,道:“沒有看到。”

  宇文寒濤一皺眉頭,道:“這久時間,不見歸來,那是凶多吉少了。”

  只見人影一閃,百里冰突然出現在石室之中。

  宇文寒濤怔了一怔,道:“好快速的身法。”

  蕭翎吃了一驚,暗道:要糟,這一下引起了宇文寒濤的懷疑,定然要露出馬腳了。

  百里冰亦警覺,故意喘了兩口氣,道:“那收藏金環的工人不在了。”

  宇文寒濤道:“那裡去了?”

  百里冰搖搖頭道:“不知道。”

  宇文寒濤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投在百里冰的臉上,緩緩問道:“你的輕功不錯。”

  百里冰道:“室外戒備森嚴,巡視之人,穿梭不絕,小可藏在一塊大岩之後,隨在兩人身後,來到石室,藏在室外,幸得他們只顧和先生談話,未曾留心到我……”

  宇文寒濤道:“你剛才從何處躍入室中?”

  百里冰道:“小可就在石門之外。”

  宇文寒濤望望室外幽暗甬道,道:“這有八尺距離。”

  百里冰道:“小可因出了全身氣力,飛躍入室。”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你有很好的輕功基礎,如若下番工夫,定有大成。”

  百里冰道:“尚望先生多多指點,小可隨師學藝之時,家師亦曾稱讚過小可,最適練習輕功。”

  宇文寒濤道:“身材瘦小,那是習練上乘輕功絕佳身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去換過衣服!”

  百里冰欠身一禮,和蕭翎退到石室一角。

  宇文寒濤舉手熄去火燭,閉目而坐。

  蕭翎側耳靜聽,直等宇文寒濤呼吸之聲,愈來愈小,才施展傳音之術,道:“冰兒,找到了中州二賈麼?”

  百里冰應道:“找到了,他們已經進入山谷,我照大哥吩咐,要他們藏入草叢之中,聽候召喚,但他們卻要扮成工人,混入那工人群中。”

  蕭翎一皺眉道:“以後呢?”

  百里冰道:“以後,我說大哥之命非要你們藏在草叢之中不可,他們才無可奈何的躲入那草叢中去。”

  蕭翎道:“那很好,你可和他們約定了會面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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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9 11:08:51 |只看該作者
九六

  百里冰道:“約定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妹失慎,飛躍太快,恐已引起那宇文寒濤的懷疑,如是因此壞了大事,小妹死也難以安心了。”

  蕭翎略一沉吟,道:“不要緊,他心中雖已動疑,但看他神色,確似別有所圖,也許他是想利用我們,不會對那沈木風提起此事,只要他不肯對沈木風說,那就不用擔心了。”

  百里冰緩緩把嬌軀靠近蕭翎道:“大哥不生氣,我就安心了。”閉上雙目,偎入了蕭翎懷中。

  蕭翎想到君子不欺暗室,很想推開她的身子,但聞她鼻息均勻,似是已睡熟過去,想到她一日半夜來的辛勞,實不忍驚擾於她,只好任她睡在懷中。

  時光匆匆,夜去晝來,宇文寒濤一連在這石室中靜坐了三日三夜。

  沈木風在這三日之中,除了派人按時送來酒飯之外,自己亦未來過一次。

  蕭翎和百里冰,盡了最大的耐性,忍受了三日三夜。兩人相依壁角,坐了三日夜。

  第四日中午時分,蕭翎默觀那宇文寒濤,仍不見有何動靜。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暗暗忖道:今日如是仍不見他行動,只好下手點了他的穴道,和冰兒離開此地了……

  忖思之間,突聞一陣零亂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抬頭看去,只見沈木風帶著周兆龍、單宏章、金花夫人和白髮如銀、青色衣褲、手執鳳頭杖的唐老太太進來。

  金花夫人在此出現,也還罷了,以暗器馳名江湖的四川唐家門的唐老太太,陡然在此谷現身,而且跟隨在沈木風的身後,實使人大感意外!

  但見沈木風滿臉笑容,直行到宇文寒濤的身前,低聲說道:“宇文兄。”

  宇文寒濤緩緩啟開雙目,道:“沈大莊主,有何見教?”

  沈木風神態和藹的笑道:“今日已經是第四日了,不知宇文兄是否已想出一點眉目?”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想出來了。”

  這答覆不但大出了那沈木風的意料之外,而且也出了蕭翎的意料之外!

  沈木風呆了一呆,道:“兄弟是說宇文兄是否已想出了開啟禁宮之法?”

  宇文寒濤說道:“如是‘禁宮’確在此谷……兄弟必可找到那個‘禁宮’的門戶所在,但是能否開啟,必得先看了門戶之後,才能決定。”

  沈木風道:“宇文兄果然是智慧過人的大才之士,咱們在場之人,無一人能夠及得了……”

  目光一掠蕭翎和百里冰,道:“這兩個工人,笨手笨腳,如何能夠照顧好宇文兄的生活起居,兄弟已為宇文兄選得兩個美婢,聽候使喚……”

  回首一顧石門,道:“你們進來,拜見宇文先生。”

  但聞蓮步細碎,兩個身著水綠衫裙的女婢,款款行了過來,欠身對沈木風一禮,道:“婢子見過大莊主。”

  沈木風道:“去見過宇文先生。”

  兩個綠衣女婢,都在十八九歲左右,柳眉鳳目,生的十分嬌俏,雙雙轉過嬌軀,手提綠羅裙,盈盈拜倒,道:“見過宇文先生。”

  一向喜愛美色的宇文寒濤,此刻卻是面色冷肅,抬頭望了兩個女婢一眼,冷冷說道:“兩位姑娘請起……”

  目光轉注到沈木風的臉上,道:“兄弟無此豔福,大莊主留著自己用吧!兄弟有那兩個工人聽候差遣,心願已足了。”

  沈木風料不到嗜色如命的宇文寒濤,竟然會斷然拒絕,不禁一呆,但隨即微微一笑,道:“想是兩個丫頭,生的醜怪,難討宇文兄的歡心?”

  宇文寒濤答非所問地說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沈木風道:“快近午時。”

  宇文寒濤道:“事不宜遲,一個時辰之後,兄弟就動手找那禁宮門戶。”

  沈木風心中大喜,臉上卻不見喜色,淡淡一笑,道:“不用急,明天動手,也是一樣。”

  宇文寒濤道:“早日動手找出禁宮,兄弟也好早些安心。”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勞請大莊主選派二十名健壯大漢聽用。”

  沈木風點點頭,道:“好!宇文兄還有什麼需要,但請吩咐兄弟。”

  宇文寒濤擺擺手,道:“不用了,兄弟還要計算一件事情,大莊主如若沒有其它的事,也該請去休息了。”

  沈木風道:“既是如此,兄弟就不打擾了。”緩步行到蕭翎和百里冰身前,冷冷地說道:“你們兩個能得宇文先生垂青,實是難得的很。好好的侍候宇文先生,日後有得你們好處。”

  蕭翎、百里冰齊齊欠身領命,神態十分恭敬。

  沈木風又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帶著周兆龍等退出石室。

  宇文寒濤緩緩站起身子,向外望了一眼,舉手對蕭翎一招,道:“你過來。”

  蕭翎心中暗道:這人老謀深算,不知又動什麼心機了,急步行了過去,道:“先生有何吩咐?”

  宇文寒濤道:“那石門可以拴起來麼?”

  蕭翎道:“裡面有一道鐵鏈,可以扣起來。”

  宇文寒濤道:“進此石室的,是否只有這一條通路?”

  蕭翎道:“不錯,只有這一條通路。”

  宇文寒濤道:“那很好,你去把鐵鏈拴起。”

  蕭翎回顧了百里冰一眼,大步上前,拴上鐵鏈,重回石室,只見宇文寒濤坐在石室正中,神色肅然地說道:“你們都過來。”

  百里冰緩步行了過來,和蕭翎並肩而立。

  宇文寒濤兩道冷峻的目光,緩緩地向兩人臉上掃過,道:“此刻,這室中沒有外人,在下絕無傷害你們之心,但兩位必須據實說出身份。”

  蕭翎心中暗道:此人心機難測,如若知曉我的真實身份,實難推想到他會作何處理,情勢迫人,只好編幾句謊言對付他了。

  他心裡想的不錯,但因不善謊言,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百里冰顯然也不知如何應付,一直望著蕭翎。

  但聞宇文寒濤緩緩說道:“我已再三的留心檢視,兩位絕然不是此谷中的工人,如若在下料斷的不錯,兩位混入此谷,時間已經很久了,那潘龍潘大監工如不是你的同黨,就是被你們用什麼手段制服,所以,才助你們掩護身份。”

  蕭翎正感無法回答,但聽宇文寒濤一番話後,心中忽然一動,說道:“先生明察秋毫,在下等確實奉令混入此谷之中。”

  宇文寒濤道:“奉何人之命?”

  蕭翎心中暗道,必得講一個他既不很怕,又不敢招惹的人物才行。

  心念一轉,隨口應道:“有一位藍玉棠,不知先生是否知曉?”

  宇文寒濤道:“可是一度假冒蕭翎之人麼?”

  蕭翎道:“不錯,正是那位藍公子。”

  宇文寒濤低首沉吟了一陣,道:“他派遣你們兩人到此,用心何在?”

  蕭翎近來江湖經驗大增,心知如若事事都答覆,反將招致他的懷疑,當下說道:“這個嘛,在下等實難奉告了,不過,我等對先生絕無惡意。”

  宇文寒濤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兩位心中想必知曉,此刻只要在下說一句話,兩位立時要埋骨此地。”

  蕭翎心中暗道:他如真需如此,只有用對潘龍的辦法對付他了,先要把他制服才成。

  回目望去,只見百里冰也瞪著一對眼睛,望著自己,目光中一片茫然。顯是在向蕭翎請示。

  宇文寒濤雖然已見過那百里冰的身法,但他自恃藝高,怎會把兩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放在眼中,望也未望兩人便接道:“如若兩位想留下性命,並非全無辦法。”

  蕭翎緩緩說道:“什麼辦法?”

  宇文寒濤道:“從現在開始,全心全意的為我任務。”

  蕭翎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沉吟不語。

  只見宇文寒濤開啟描金箱子,取出兩粒黃豆大小的青色藥丸,說道:“如若兩位肯歸順老夫,那就把這兩粒藥丸,分食吞下,老夫自當保護你們的安全。”

  蕭翎心中大怒,暗道:這人和那沈木風用心一般的惡毒,想要憑藉藥物,控制人的神智,以為他所用,必得給他些苦頭才是。強自按下怒火,緩緩說道:“剛才先生想迫那沈大莊主,服用藥物,未曾得逞,但心中此念,卻是仍然未息。”

  宇文寒濤道:“江湖上人心奸詐,防不勝防,老夫要籌思開啟‘禁宮’的事,不願再多分心對付兩位,只好讓你們服下藥丸了。”

  蕭翎伸手取過一粒藥丸,道:“服用此藥之後,人有些什麼感覺?”

  宇文寒濤道:“神志不清,忘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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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9 11:09:06 |只看該作者
九七

  蕭翎道:“可有解藥麼?”

  宇文寒濤道:“自然有了。”

  蕭翎左腕一翻,疾快絕倫的扣住了宇文寒濤右腕,右手一抬,手中捏著的一粒青色藥丸,已投入了宇文寒濤的口中。

  扣腕投藥,幾乎是一齊動作,快速無比、宇文寒濤警覺閉口時,已自不及。

  百里冰乘勢拍出一掌,擊在宇文寒濤的咽喉上,迫得他不由自主的張口一吸,把蕭翎投入口中的藥物,生生給吞了下去。

  蕭翎放開了宇文寒濤的右腕,冷冷說道:“宇文先生自取解藥服用吧!”

  宇文寒濤雙臂一分分別向兩人抓去,冷然喝道:“乘老夫不備出手……”

  蕭翎身子微側,右手一翻,奇妙異常的又扣住宇文寒濤的手腕,接道:“這一次宇文先生大概有備了。”

  百里冰纖指輕彈,一縷指風,疾湧而出,正擊在宇文寒濤的左腕之上。

  宇文寒濤疼的悶哼一聲,急急收緊雙臂。

  但他右腕為蕭翎緊緊握牢,無法收回,這才知道身側兩個身著工人衣服的人,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宇文寒濤為人陰沉,心念一轉,忍疼不言暗裡一提真氣,才緩緩說道:“兩位的武功不弱,老夫失敬了。”

  蕭翎道:“宇文先生最好先取解藥服用,免得毒發了沒有救。”

  宇文寒濤道:“不要緊,老夫自制的藥丸,藥性緩慢,自己知曉,一定要過足了兩個時辰,才會發作。”

  蕭翎緩緩說道:“閣下敬酒不吃要吃罰酒,此刻在下要和先生談談合作的事了。”

  宇文寒濤道:“好,兩位儘管說吧!”

  蕭翎道:“咱們要宇文先生答應兩件事。”

  宇文寒濤道:“那兩件事,兩位得先行說明。”

  蕭翎道:“第一件,要宇文先生答應掩護咱們身份,不許洩露。”

  宇文寒濤道:“第二件呢?”

  蕭翎道:“一直把我們帶在身側,直入禁宮……”

  宇文寒濤道:“兩位不過是工人身份,豈能進入禁宮……”

  蕭翎接道:“所以,咱們要宇文先生幫忙。”

  宇文寒濤道:“就算在下答應了,那沈木風也不會答應。”

  蕭翎道:“未進入禁宮之前,沈木風對先生言聽計從,只要先生堅持,沈木風自會屈從。”

  宇文寒濤道:“你們太低估那沈木風了,在下如著堅持,兩位即將有性命之憂,他縱然想不到兩位是混入谷中的強敵,亦將懷疑到兩位為我所用,必將殺之而後快。”

  蕭翎只覺他說的十分有理,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回答之言。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據老夫所知,當今武林之中,只有一人可和那沈木風為敵抗拒,使他心有所懼。”

  蕭翎道:“什麼人有此能耐?”

  宇文寒濤道:“蕭翎,除了蕭翎之外,武林再無第二個人,使他畏懼了。”

  百里冰心中暗道:哼!他就是蕭翎啊!

  蕭翎卻緩緩說道:“為什麼?據在下所知,那蕭翎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人。”

  宇文寒濤搖搖頭,說道:“這中間,有一種很微妙的道理,沈木風和蕭翎為敵連受了數次大挫,那也許並非是蕭翎之能,只是他運氣太好、機緣太巧,處處被他佔了上風,也許那蕭翎當真是一位膽略兼具、天賦奇佳的一代人傑……”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論如何,那蕭翎已使沈木風生出了畏懼之心。”

  蕭翎道:“可惜此刻那蕭翎不在此谷,咱們談也無用……”語聲突轉冷厲接道:“在下等提出的條件,宇文先生還未答應。”

  宇文寒濤道:“我已據實相告,那第一條,在下可以答應,第二條只能見機而作,權不在我,叫老夫如何答允。”

  蕭翎心中暗道:目下也只有如此了,但此人狡猾無比,難以測度,不能以對待潘龍的辦法,對待他了。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就以先生之意,不過,先生要提出一些擔保,也好使我等放心。”

  宇文寒濤道:“兩位未免得寸進尺了,此時此情之下,要老夫如何擔保?”

  蕭翎道:“宇文先生如有誠意,立時可提出一個很好的擔保來。”

  宇文寒濤道:“老夫想它不出,倒要請教了。”

  蕭翎道:“一個人能死幾次?”

  宇文寒濤道:“一次。”

  蕭翎道:“那就用先生的生死來擔保吧!宇文先生如是改變了心意,出賣了我們,先生既無法活得下去,也無法進入禁宮,那才是很公平的擔保了。”

  宇文寒濤一皺眉頭,道:“閣下究竟是何許人物?”

  蕭翎道:“江湖上無名小卒。”

  宇文寒濤仔細的打量了蕭翎兩眼,道:“你戴著人皮面具。”

  蕭翎淡淡一笑,道:“不錯。”

  宇文寒濤道:“可否取下人皮面具,讓老夫見識一下你的廬山真面目?”

  蕭翎道:“暫時不必,但宇文先生如履行答允的條件,總有見識在下真面目的一天。”

  只聽一陣急促的打門聲,傳了過來,打斷了兩人之言。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有人來了,也許是那沈木風大駕親臨。”

  蕭翎心中暗道:這人果然是老奸巨猾,對付此等人物,需要用非常手段才成。心中一轉,右手勁力暗加,左手一揮,疾向宇文寒濤前胸點去。

  宇文寒濤是何等人物,早已有了戒備,身子一側,避開前胸,左手一甩,想掙開蕭翎緊扣的腕穴。但蕭翎指力強勁,扣在宇文寒濤腕穴上的五指,加力一收,有如一道堅牢的鐵箍,宇文寒濤一掙未脫,右腳隨即飛起,踢向蕭翎的丹田要穴。

  蕭翎左手一沉,並指如戟,反向宇文寒濤的腳上點去。

  百里冰冷哼一聲,右手疾出,連點了宇文寒濤數處穴道。

  宇文寒濤雖然已知道這兩人武功高強,但萬萬未曾料到,手腳如此快速,三處穴道被點,全無了抗拒之力。

  蕭翎動作奇快,左手一招,又點了宇文寒濤啞穴,低聲說道:“委屈先生了。”盤起他的雙腿,依壁放好,返身出室而去。

  片刻之後,重回石室,拍活了宇文寒濤啞穴,道:“沈大莊主已準備好二十名健壯大漢,請問先生幾時動身?”

  宇文寒濤道:“什麼人傳達此令?”

  蕭翎道:“沈木風的大弟子單宏章。”

  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是沈木風親身來此,必可瞧出情形有異……”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閣下似是對百花山莊的人事十分熟悉。”

  蕭翎冷笑一聲,道:“時間不多了,先生意下如何?也該早作決定才是。”

  宇文寒濤道:“如是我不受威脅呢?”

  蕭翎道:“為勢所迫,咱們只好先殺了宇文先生。”

  宇文寒濤道:“我答應了又將如何?”

  蕭翎道:“在下點先生一處奇穴,十二時辰內不經解救,自動傷發而死。”

  宇文寒濤道:“好吧!就依你們之見。”

  蕭翎點了宇文寒濤一處奇穴,拍活他身後三處穴道,冷冷說道:“咱們都下了生死的賭注,以宇文先生之命,換我們兩個無名小卒的生死,那是未免有些委屈了。”

  宇文寒濤不答蕭翎的問話,開啟描金箱子,取出一顆藥丸,吞了下去,緩緩說道:“老夫奇穴被點之後,武功是否還在?”

  蕭翎道:“影響雖有,但並不很大。”

  宇文寒濤道:“十二個時辰之後呢?老夫是何情形?”

  蕭翎道:“在下解了你被點之穴,再點你一處奇穴,又可再活上十二個時辰。”

  宇文寒濤道:“如此輪換不息,老夫的性命,就永遠控制在你們手中。”

  蕭翎道:“只要先生能夠履行承諾,分手之時,在下自將使先生復元。”

  宇文寒濤略一沉吟,道:“好!咱們走吧!”大步向室外行去。

  宇文寒濤當先而行,開了石門,抬頭看去,只見沈木風早已率領著周兆龍和唐老太太等,在洞外相候。

  沈木風面帶微笑,說道:“二十名健壯大漢已然集齊,恭候宇文兄大展才華了。”

  宇文寒濤回顧了緊隨身後的蕭翎一眼,應道:“兄弟為勢所迫,只好盡力一試了。”

  他一語雙關,沈木風那裡知曉內情,只聽得尷尬一笑,道:“宇文兄如真能帶我進入禁宮,兄弟必有厚報。”

  宇文寒濤不再多言,大步向前行去。

  片刻工夫,又到了那激泉噴射的小潭旁邊。

  只見潘龍帶著二十個健壯大漢,分執著鐵錘、鋼鑿、巨斧、鐵鎬,列隊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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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宇文寒濤四顧了一下山態形勢,緩步行到緊倚水潭旁側的一處懸崖之下,開啟描金箱子,取出一塊白色的鵝卵石,隨手在山壁之上,畫了一個五尺見方的圈子,道:“用鋼鑿鐵錘,照我圖形,深挖三尺。”

  二十名健壯的工人,在潘龍領導之下,立刻動手動作,剎那間鐵錘擊岩之聲,震耳不絕。

  沈木風似是對那宇文寒濤寄有很大的希望,背負雙手站在場中觀望。

  蕭翎借那鐵錘擊岩之聲掩護,低聲對百里冰道:“冰兒,那站在沈木風身後的老婦人,就是以善用毒藥暗器,名震武林的四川唐門當代掌門人唐老太太,如是咱們萬一身份暴露,動上手時,要特別小心她的暗器。”

  百里冰雖然聰慧絕倫,但她童心未泯,自小又在父母餘蔭之下,嬌生慣養,為所欲為,身處險境,卻是毫無憂慮,看蕭翎對自己關心之情,心花大開,不禁啟齒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蕭翎吃了一驚,趕忙轉臉旁顧,不敢再瞧她一眼。

  暗中提氣戒備,幸好這一笑,還未曾被人發覺。

  宇文寒濤全神貫注在那岩壁之上,突然間大聲喝道:“住手!”

  二十名健壯大漢,一齊停手不動。

  看那岩壁,只不過鑿挖有半尺左右。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宇文兄有了發現麼?”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可曾聽出聲音不對麼?”

  沈木風心中大喜,但外形卻仍然保持平靜之容,道:“那裡不對了,兄弟實未聽出。”

  宇文寒濤伸手從一名大漢手中,取過一柄鐵錘,行近石壁,重重擊了一錘,道:“大莊主可曾聽出麼?”

  他說的聲音很大,似是有意讓蕭翎聽到。

  沈木風點點頭,道:“果然有些不同,似是岩壁中空。”

  宇文寒濤道:“不能想的太如意,也許連著地下水脈……”

  抬頭望向那激射的噴水泉,道:“這一道水脈,強大無比,如若咱們擊破石壁,只怕無一人能夠逃得洪水沒頂之危。”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那真得小心一些才是。”

  宇文寒濤舉起手中鐵錘,先在石壁上重重敲了一錘,又附在石壁上聽了一陣,連續了數次之後,放下鐵錘,道:“好!諸位可以繼續動手了。”

  沈木風道:“宇文兄讀書萬卷,被武林目為大儒,今日兄弟算是佩服了……”

  宇文寒濤接道:“大莊主過獎了,只怕在下的計算、判斷,未必就對。”

  沈木風道:“如若宇文兄亦無法開啟禁宮,當今之世,只怕是再也無人能夠開啟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不再接言。

  蕭翎站在一側,心中暗自忖道:看這宇文寒濤的神態,似是胸中已有了開啟禁宮之法,果真如此,這禁宮之鑰豈不是毫無價值了。

  心中念動,看的更是詳細。

  只見那山壁愈來愈是堅硬,鐵錘重擊其上,火花迸飛,只不過零零散散,落下數塊。

  擊打之間,突聽宇文寒濤急急叫道:“住手,快些住手!”

  十幾名健壯大漢應聲停手。

  沈木風低聲說道:“宇文兄,那裡不對了?”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巧手神工包一天,果是位非常的人物。”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道:“在下不解,宇文兄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宇文寒濤道:“如若是區區在山谷內修築禁宮,那入宮之門,必開此處。”

  沈木風道:“現在呢?”

  宇文寒濤道:“那包一天,卻未在此地開門。”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如那禁宮在此,咱們可否破壁而入?”

  宇文寒濤道:“除非咱們都不想活了。”

  沈木風道:“這樣嚴重麼?”

  宇文寒濤道:“不錯,再打下去,應時有慘禍臨頭。”

  沈木風低聲說道:“可是破壞了山腹水脈?”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那倒不是。”

  沈木風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慘禍?”

  宇文寒濤道:“在下檢視那鐵錘擊岩的波動形勢,如果不及時收手,幾個執鋼錘擊打山壁的人,立時將有殺身之禍。”

  沈木風道:“只是如此麼?”

  宇文寒濤道:“在下的看法如此,大莊主可是不信麼?”

  沈木風低聲說道:“宇文兄學有所專,兄弟豈有不信之理,如若幾個執錘擊壁人的死亡,能夠證實宇文兄判斷不錯,何不讓他們試試?”

  言下之意,無疑是說,要以那些執錘擊打山壁之人的死亡,來證實宇文寒濤的分析是否正確。

  宇文寒濤是何等精明之人,豈會聽不出沈木風弦外之音,當下說道:“大莊主想求證兄弟判言,那就不妨一試,最好由大莊主親自下令。”

  沈木風微微一笑,回顧了周兆龍一眼,道:“要他們繼續動手。”

  周兆龍應了一聲,說道:“你們繼續打石壁。”

  十幾個工人應聲揮動鐵錘,重又擊打石壁。

  蕭翎恐沈木風瞧出了自己的身份,不敢太過逼近,沈木風和宇文寒濤談話聲音又低,後面幾句話竟是未聽清楚、但見沈木風雙目神凝,望著那擊打的工人,心知必有變故,立時留心觀察。

  只聽那鐵錘擊岩之聲,突然停了下來,十幾個工人,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這一著大出意外,不但沈木風大為震駭,連宇文寒濤也有些茫然無措。

  距離稍遠,和不留心的人,更是根本就不知道,這裡已經發生重大慘事,十幾個工人,未發出一聲慘叫,未聞得一聲呻吟,但卻都不聲不響的倒了下去。

  沈木風心中雖然感到震駭,但神情間仍然保持了平靜,淡淡一笑,道:“宇文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宇文寒濤心中暗想:怎麼回事,連我也不清楚,但如誠實而言,必然會為他輕視,當下說道:“在下已經說過了,大莊主不聽在下奉勸之言……”

  沈木風淡淡一笑,接道:“兄弟並無責備宇文兄的意思,只是想請教,他們怎會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宇文寒濤為勢所迫,只好緩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在那‘禁宮’四周,必然有著很惡毒的佈置。”

  沈木風道:“也許是一種毒煙……”

  宇文寒濤距那倒臥的屍體,愈來愈近,但行動卻是愈來愈慢。

  他很想聽得沈木風呼叫之聲,也好借階下台,那知沈木風卻以未曾見到他行入險地一般。

  情勢所迫,宇文寒濤終於行近了一個工人身側,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翻過了那伏在地上的屍體。

  凝目望去,只見四五枚細如牛毛的小針,刺在那大漢臉上,中針處臉色一片紫紅,那小針已經過劇毒淬煉。

  宇文寒濤站起身子,舉手一招,道:“大莊主,請過來瞧瞧吧!”

  沈木風四顧了一眼,緩步行了過去,道:“宇文兄可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

  目光到處,瞥見那屍體臉上毒針,不禁一呆,道:“原來是一種強力彈簧發射的淬毒細針。”

  宇文寒濤道:“山壁之內,岩石之中,那裡來的毒針?”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這證明了一件事,那禁宮確在此地。”

  宇文寒濤道:“這說明了那禁宮四周,險惡重重,布下了很多惡毒機關。”

  一抹獰笑,悄然閃掠過沈木風的臉上,但不過一閃而逝,說道:“宇文兄,是否已看出了那毒針如何射出?”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呢?可是瞧了出來?”

  沈木風道:“兄弟如瞧得出來,也不會問宇文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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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宇文寒濤道:“在下不用瞧,已知他裝設這暗器的方法,這方法不但惡毒,而且也很容易把人轉載入歧途,使人誤以為找到重要之地,強如你沈大莊主者,也是難免如此。”

  沈木風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這個,在下得向宇文兄請教了。”

  宇文寒濤道:“先用鋼鑽,在這石壁上鑽上了很多孔洞,再在玉筒中裝上強力的彈簧,彈簧中放上淬毒細針……”

  沈木風接道:“然後把玉筒放入孔洞之中,看來神妙,說穿了,倒也不足為奇。”

  宇文寒濤道:“白玉極脆,一擊即破,玉破針出,中人即亡。”

  沈木風看那石壁,道:“巧手神工包一天,在這石壁間暗裝毒針,其用心定然是保護那禁宮之門了。”

  宇文寒濤道:“如存此想,那就中了他的誘敵之計。”

  沈木風道:“為什麼?”

  宇文寒濤道:“如若那包一天把門戶建在此地,絕無法再佈置這種暗器。”

  沈木風道:“照宇文兄這麼說來,這門戶不在此地了?”

  宇文寒濤道:“不錯。”

  沈木風一揚雙眉,淡淡笑道:“此地經過宇文兄計算甚久,是麼?”

  宇文寒濤道:“不錯。”

  沈木風道:“但宇文兄算來算去,竟然是沒有把門戶算對。”

  宇文寒濤道:“那包一天建築之學,胸羅之博,比在下高明很多,所以,我才沒有算對。”

  沈木風臉色一沉,似要發作,但他終於又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不要緊,宇文兄儘管再仔細想想,兄弟相信,以宇文兄的博學多才,必可找出禁宮門戶。”

  宇文寒濤道:“在下想起了一件事,不得不先對沈大莊主說明。”

  沈木風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縱然找到了禁宮門戶,但沒有禁宮之鑰,只怕也無法開得。”

  沈木風道:“怎麼?以前宇文兄就沒有想到此事麼?”

  宇文寒濤道:“未見這毒針暗器之前,在下卻是未曾想到,此刻,卻不得不作此想了。”

  沈木風道:“願聞其詳。”

  宇文寒濤道:“如若巧手神工包一天,在禁宮門戶之內,裝上一種機關,咱們如沒有禁宮之鑰怎能開那機關門戶!”

  沈木風接道:“我們可以用人力鑿開山石,破門而入。”

  宇文寒濤道:“那機關必極精巧,人力撞擊之下,機關損壞,也許會封起了整個石門。”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如若在下有禁宮之鑰,豈不早已開了禁宮,那也用不到煩請宇文兄,來此幫忙了。”

  宇文寒濤道:“我見到壁間暗器,才知包一天不但精於建築之學,而且為人亦十分惡毒,如是強力破門,可能使整個禁宮永遠毀去。”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道:“此刻宇文兄還找不到門戶,等找到門戶之後,咱們再從長計議如何?”

  宇文寒濤不再多言,行到一塊山石上坐了下來,開啟描金箱子,取出紙筆,立時又開始計算起來。

  沈木風探首看去,只見上面寫的儘是數字,竟是無法看懂。

  周兆龍緩步行到沈木風身側,低聲說道:“大莊主暫時請回休息,有你在此,只怕他們心有所懼,難以專心。”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低聲說道:“此人好色,見了女人,心情當會輕鬆一些,你去請那金花夫人來此,暗中監視於他。”

  一面說話,一面緩步向前行去。

  周兆龍回首一顧,已離那宇文寒濤數丈之遙,當下低聲應道:“金花夫人滿身都是毒物,武功也在那宇文寒濤之上,口齒伶俐,能言善道,由她來監視那宇文寒濤,最是恰當不過了。”

  沈木風道:“告訴那金花夫人,最好能用一種毒物咬那宇文寒濤一口,然後再給他解藥服用,使他心中有著一種不安的惶恐之感,但不能影響他的神智。”

  周兆龍道:“這樣一來,豈不是影響到他的工作情緒麼?”

  沈木風道:“宇文寒濤為人太過精明,又極貪生畏死,只要給他一線求生之機,他絕然不會選擇死亡……”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此事走要做的嚴密、謹慎,絲絲入扣,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覺出是我們授意。”

  周兆龍道:“小弟立時囑咐那金花夫人。”

  沈木風點點頭,放開大步而去。

  §第十五章 深謀熟慮探禁宮

  且說蕭翎坐在一側,心中暗作盤算,道:岳姊姊和那玉簫郎君之約,轉眼即屆,我不能在這裡等待下去,必須要設法盡快進入“禁宮”之中,我身上現有“禁宮之鑰”,問題是先要找到那“禁宮門戶”才成。

  心念一動,有如山洪暴發,莫可遏止,再也無法忍耐,直對那宇文寒濤行了過去。

  百里冰急急說道:“大哥要到那裡去?”

  蕭翎道:“咱們必須早些進入禁宮,我這就去告訴那宇文寒濤,你在此地等我,免得引起他們的懷疑。”

  一向任性的百里冰,此刻卻柔順得像一隻小羊,微微一笑,又坐了下去。

  蕭翎大步行到宇文寒濤身側,低聲說道:“宇文先生。”

  宇文寒濤抬頭望了蕭翎一眼,道:“什麼事?”

  蕭翎道:“你是否已經找到了禁宮門戶?”

  宇文寒濤緩緩說道:“你很急麼?”

  蕭翎道:“咱們在此,處境甚險,早入禁宮也好早離此地。”

  宇文寒濤道:“咱們進入禁宮之後,難道還想生離此地麼?”

  蕭翎心中暗道:好啊!原來他是有意拖延時間。

  當下說道:“為什麼不能生離此地?”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進入禁宮之後,咱們就失去了利用價值,沈木風的為人,老夫知之甚深,那是絕然不會放過咱們。”

  蕭翎道:“他不是答應了不殺你麼?”

  宇文寒濤道:“如若他把我囚在一處石洞秘室,終生難得再見天日,那份痛苦,是尤過死亡了。”

  蕭翎低聲說道:“這麼說來,先生是有意拖延了。”

  宇文寒濤道:“那也不是,我縱然能找出那禁宮門戶,只怕也無能打開。”

  蕭翎道:“我助你開啟宮門。”

  宇文寒濤臉色一震,肅然說道:“如若這世上有一個人能夠打開禁宮之門,那人就非我莫屬了,除非那人……”

  蕭翎道:“怎麼樣?”

  宇文寒濤道:“除非那人得到禁宮之鑰。”

  蕭翎道:“先生何以知在下沒有禁宮之鑰呢?”

  宇文寒濤怔了一怔,道:“老夫最不喜大言不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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