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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岳小釵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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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0 11:36:17 |只看該作者
一二〇

  宇文寒濤道:“他的易容化身之術,集千古大成,他在江湖上行走了數十年,但卻無一人能瞭然他的真正面目,包括這同在禁宮的九大高手。”

  蕭翎心中暗道:如若在禁宮的這九大高手,都無能認出那化身老人的真正面目,你又如何知道是化身老人呢?

  但聞宇文寒濤接道:“據說那化身老人帥天儀,不論與何人相處,一日之內,總要以三種不同的面容、身份和人相見,誰也無法知曉他那一個面目是真正面目。因此,和他交往數十年的好友,也無法辨識他真偽之貌。”

  沈木風道:“如若這人是帥天儀,此刻,就是他真實之貌了。”

  宇文寒濤垣:“是真是偽,在下不敢斷言……”

  金花夫人道:“你既不敢斷言,何以指他是帥天儀呢?”

  宇文寒濤道:“這很容易辨識,他既不像簫王張放和其它二人,自然是化身老人帥天儀。”

  蕭翎心中暗道:一個人在江湖之上走了數十年,竟然使人無法認出他真正面目,這人的能耐也算是絕無僅有的了。

  轉念又想到這老人神秘的一生,和一身絕世武功,只因受名字拖累,仍是免不了死在禁宮之中。

  但聞沈木風接道:“宇文兄的高見,沈某人極為佩服,看來這人八成是那帥天儀了。”

  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面呈微笑,是何等慈和的境界,除了帥天儀之外,還有何人能夠在此死亡之前,流現出這等慈和的笑容呢。”

  唐老太太道:“老身對那化身老人之名,也是聞慕已久,但不知他此刻的形貌,是否就是他的廬山真面目呢?”

  宇文寒濤道:“和他交了數十年朋友的人,都無法認出他的真正面目,咱們今日一見,怎能認得出來呢?”

  金花夫人冷冷說道:“但他已經死了,一個人死去之後,再也無法易容求變了。”

  宇文寒濤道:“夫人之意,可是要毀去他此刻的形貌,看看是不是他的真正面目,是麼?”

  金花夫人道:“話從宇文先生口中說出,似乎就特別難聽了。”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這位老前輩一生之中,用盡了心機,保護他的真正面目,不讓別人認出來,如今他已經死去,咱們又何苦讓他死後,暴露出真正的面目呢,我看還是算了。”

  蕭翎心中暗道:好啊!這宇文寒濤怎的忽然變的這等仁慈了。

  金花夫人道:“賤妾不敢苟同宇文先生的高見,想這化身老人一生之中,都無人能辨認出他的真正面目,到死了之後,仍然無法使真正面目公諸於世,他心中定然是十分痛苦,我們毀去他此刻形象,雖然有所不敬,但能使他真正的形貌,大白於世,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一件美事呢……”

  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接道:“沈大莊主以為賤妾之見如何?”

  沈木風道:“兩位說的,都有道理,倒叫在下難作評斷了。”

  宇文寒濤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道:“閣下對此,有何高見?”

  蕭翎道:“看看他真正的容貌也好。”

  宇文寒濤緩緩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倒也不便堅持了。”緩緩退後兩步。

  金花夫人舉步行到那老人之前,舉起右手說道:“我先要看看他臉上是否帶有人皮面具。”

  就在金花夫人右手將要觸及到青衣老人的臉上時,宇文寒濤突然說道:“慢著!”

  金花夫人偏頭望了宇文寒濤一眼,道:“宇文先生還有什麼花招,能夠嚇得我臨時改變心意呢?”

  宇文寒濤道:“有一件事,在下想了想,不能不說。”

  金花夫人道:“什麼事,賤妾洗耳恭聽。”

  宇文寒濤道:“這位化身老人,是一位極善心機的人,他用盡了各種方法,使人無法認出他的真正面目,定然有他的苦衷,照在下推想,他既用有各種方法來保護他的真面目,在易容之前,亦必在保護他真正面目上,花過不少心機。”

  金花夫人道:“閣下之意可是說我如出手毀去他此刻形貌,會遇上什麼不測之禍?”

  宇文寒濤道:“這不過是在下的猜想罷了,至於是否真實,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金花夫人本來心中極是坦然,毫無所懼,但聽得宇文寒濤之言,心中忽然有了疑團,踟躕半晌,竟然不敢再隨便出手。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宇文兄,這化身老人,是否極善用毒?”

  蕭翎心中暗道:就算他極善用毒,也不致用在自己的臉上。

  但見宇文寒濤搖搖頭說道:“他是否極善用毒,未曾聽人說過。”

  金花夫人突然伸手從頭上取下一支金釵道:“不論他是否善於用毒,但我卻不能不防他一著。”揚起金釵,輕輕在化身老人臉上一撥。

  那知金釵觸到了那化身老人,有如觸到一塊堅石之上一般。

  金花夫人輕輕啊了一聲,道:“好硬的臉啊!”

  宇文寒濤道:“就算他臉上未經化裝,死去了這許多年,肌肉早已僵硬了。”

  金花夫人搖搖頭道:“在我的感覺中,他臉上不是肌肉。”

  沈木風道:“讓我瞧瞧。”伸手從金花夫人手中取過金釵,輕輕在化身老人臉上敲了兩下,道:“果然不是肌肉。”

  他為人老奸巨猾,不願擔當起敗壞化身老人形貌的罪名,竟然又把金釵交給金花夫人。

  金花夫人接過金釵,暗運內力,金釵鋒尖,波的一聲輕響,刺入了化身老人臉上半寸多深,放開金釵道:“諸位請幫我瞧瞧。他臉上是否是干枯的肌肉?”

  蕭翎等凝目望去,只見那化身老人臉上,隱隱有幾道細微的裂紋。

  顯然,這化身老人在臉上塗了很厚的藥物,暴現於群豪之前的面目並非真正的血肉麵目。

  沈木風道:“不是真正面目。”

  金花夫人道:“好!那我就剝下來給諸位瞧瞧了。”

  口中說話,右手暗中加力,向外一推。

  果然,一層厚約一指的外殼,應手脫了下來,摔在地上,片片碎裂。

  金花夫人金釵揮動,迅快的剝下那化身老人臉上的餘物,露出化身老人的真正面目。

  釵鋒雖傷害了化身老人少許皮肉,但面目大部輪廓,仍然能夠辨認。

  仔細看去,只見那化身老人面頰瘦削,鼻子不知為何只有一半,和那藥物裝成的外貌,實是大不相同。

  金花夫人嘆息一聲,道:“看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化身老人,如許年紀,如許盛名,仍然無法消除此心,為了缺少一半鼻子,終生不願以真正面目見人。”

  宇文寒濤突然對那化身老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老前輩德行可敬。”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並未聽到過那化身老人,有什麼可敬的俠義事蹟,宇文兄如此敬重,不知因何而發?”

  宇文寒濤道:“如論他老人家的化裝之術,裝扮一個俊美絕世的年輕人,自是輕而易舉,但他卻不屑為之,一直是化裝成一個老人,蒼蒼白髯,混跡人間,難道這還不算是一位品性兼具的君子麼?”

  蕭翎心中暗暗忖道:是了,此人言中之意,是說那化身老人如若改扮作一個年少風流的人物,以他巧絕人寰的化裝術,定然可以在武林之中,鬧出一場風流大劫。

  他心中忖思,口卻未言。

  金花夫人道:“你是說他如扮作一個年少英俊之人,會在武林鬧出一場風流佳話,是麼?”

  宇文寒濤冷冷說道:“夫人來自苗疆,不知我們中原之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說一件事,給夫人聽聽,當知我們中原人物,和你們苗疆風情,有很多大不相同之處了。”

  金花夫人道:“好,賤妾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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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0 11:36:25 |只看該作者
一二一

  宇文寒濤道:“大約是一百多年前,在我中原武林道上,出了一位劍手,那人的武功倒並不高強,但他卻在武林中,鬧的天翻地覆,每一件糾紛的起源,都發自女人的身上……”

  目光投注到沈木風的臉上,接道:“想來沈兄,也知那一代情魔的傳說了?”

  沈木風道:“不錯,區區在下聽人說過。”

  宇文寒濤道:“在那一代中,他是少女們深閨中的夢裡情人。”

  金花夫人笑道:“事情過了一百多年,早已成為過去,發思古幽情,於當世武林大局何補?”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在下說夫人來自苗疆,孤陋寡聞,看來是果然不錯。”

  金花夫人眉頭聳動,道:“我雖在苗疆邊荒長大,但卻讀了你們很多漢書……”

  宇文寒濤仰天打個哈哈,道:“如若說到博覽群書,當下之世,只怕很少有人能強過我宇文寒濤的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夫人心中不用不服,那一代情魔事情雖已過去,但卻已有人為他著書作傳,傳諸民間,據在下所知,那一代情魔的傳記,流入民間甚廣,而且都藏諸閨門,閨房之中,少女授受,大約是以此物作為禮物相贈。如若那傳書之上,都是文字,也還罷了,除了文字之外,還加圖畫批註,那一代情魔,雖然死去多時,屍骨已寒,但他的陰魂未散,如若那化身老人,裝成一代情魔,以他出神入化武功,和人所難及的智謀,必將是哄動天下武林,尤勝那一代情魔了……”

  蕭翎心中暗道:這宇文寒濤似是對那化身老人,有一種特別的敬愛,以他為人而論,這倒是大不尋常的事。

  但聞沈木風說道:“宇文兄讀書之多,天下有誰不知,但此刻,咱們處境,雖然說不上險惡萬分,但卻時間無多,與目下無關之事,那就不用多談了。”

  唐老太太接道:“眼下最要緊的一件事,是設法找著另外兩具屍體,照武林的傳說,餘下那兩具屍體,一位是簫王張放,一位是武當派的一位名宿。”

  沈木風道:“找到另外兩具屍體,咱們進入‘禁宮’的心願,就算完成,也好想法子退出‘禁宮’了。”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沈大莊主此來的心願,是在取得十大高手留下的秘錄手冊,如若只見了幾具屍體,就這般退出禁宮,豈不是大失所望麼?”

  沈木風冷冷說道:“宇文兄一定要問,在下也不用欺瞞宇文兄了。”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有何高論,兄弟洗耳恭聽。”

  沈木風道:“區區此刻恨不得及早離開禁宮……”說至此處,住口不言。

  眾人都不知他有何高見,個個都凝神靜聽。

  沈木風兩道森寒的目光,緩緩由群豪臉上掠過,說道:“如若這留柬不假,已有人先咱們取去了十大高手最寶貴的遺物,瞧那留柬字跡,那人似去之不久,量他在短短的時光之中,還無法練成上乘絕技武功……”

  宇文寒濤道:“是了,沈大莊主是想早出禁宮,去追查那取走秘錄之人,是麼?”

  沈木風道:“正是如此!”

  宇文寒濤道:“這一方面的心機,兄弟是不如沈大莊主很多了。”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只要他還活在世上,區區自信能夠找得著,多則一年,少則半載,不是我沈某誇口,這一方面,當今之世,只有我沈木風有此能耐。”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耳目遍佈天下,在下早已知曉,但在下卻有一事想不明白。”

  沈木風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關於蕭翎的事。”

  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都不覺的看了蕭翎一眼。

  沈木風道:“蕭翎又怎麼樣?”

  宇文寒濤道:“你恨他有如刺骨,為何不早些把他搏殺,以除後患?”

  沈木風臉色鐵青,道:“總有一天,我要蕭翎死在我手中。”

  百里冰心中暗暗罵道:胡說八道,胡吹牛皮。

  宇文寒濤目光轉動,掃掠蕭翎臉上而過,道:“江湖上盛傳蕭翎的武功,一日千里,進境奇速,已可和沈大莊主分庭抗禮了。”

  沈木風道:“江湖上的傳言,豈可相信麼?”

  宇文寒濤道:“不論那蕭翎的武功,是否已能和沈大莊主抗衡,但武林卻把他視作救星……”

  沈木風冷哼一聲,卻未接口。

  宇文寒濤亦知失言,急轉彎子,說道:“兄弟之意,是說目前江湖之上,大部分人,都認為那蕭翎可以和你分庭抗禮,只有他,能夠領導武林中人,和你抗拒、爭雄……”

  接著仰天打個哈哈,說道:“其實,你沈大莊主眼下最為要緊的一件事,不是追尋那盜走禁宮存物之人,為你借箸代籌,應該是早些殺死蕭翎。”

  蕭翎心中暗道:這人果然是陰險的很,但不知他是否已經覺察了我的身份。

  沈木風道:“那是離開禁宮的事了,此刻,要緊的還是找另外兩具屍體了。”

  宇文寒濤突然縱聲而笑,歷久不絕,四壁回音,滿室儘是一片哈哈大笑之聲。

  沈木風為人雖然陰沉,也被宇文寒濤這一陣縱聲大笑,笑的有些沉不住氣,臉色一變,道:“宇文兄笑什麼?”

  宇文寒濤陡然收住了大笑之聲,快步向石門口處退去。

  唐老太太厲聲喝道:“站住!你如再後退一步,我就讓你嘗嘗這百步斷魂沙的滋味。”

  口中說話,右手已然迅快的套上了一個鹿皮手套,探手抓了一把毒沙。

  她手中一把毒沙,不下數百粒,若在這石室中施展,不但宇文寒濤難以逃得厄運,即石室中所有之人,只怕都無法逃過這一場大劫,一時之間,個個運氣戒備。

  沈木風一揮手,擋住了唐老太太,道:“宇文兄,我無意殺你,何況,你適才還救了在下,不過,你如干犯眾怒,在下也救你不了。”

  宇文寒濤嘿嘿兩聲冷笑,道:“你想見蕭翎麼?”

  沈木風道:“蕭翎現在何處……”

  宇文寒濤道:“如若我料斷的不錯,你沈大莊主帶來的兩位助手,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都已經出賣了你沈大莊主。”

  沈木風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道:“你是蕭翎?”

  事已至此,蕭翎也不再隱藏面目,伸手揭下臉上人皮面具,道:“不錯,在下正是蕭翎。”

  沈木風呆了一呆,道:“我早該想到是你才是。”

  蕭翎道:“現在也還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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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0 11:36:32 |只看該作者
一二二

  百里冰看蕭翎顯露了真正面目,也伸手抹去臉上的炭灰,露出了清秀俊美的本來面目。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如若想殺蕭翎,此刻倒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了。”

  沈木風臉色冷肅地說道:“宇文兄幾時發覺了他的身份。”

  宇文寒濤道:“剛剛不久……”

  目光一掠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接道:“不過,你這兩位助手,卻是早已發覺了蕭翎的身份,使在下不解的,她們何以不肯告訴你沈大莊主?”

  沈木風激動的神情,逐漸恢復了平靜,緩緩說道:“宇文兄果然高明。”

  金花夫人左手微微一探腰間,暗中從身上木盒中,取出一條毒蛇,握在手中,道:“宇文先生,你怎能斷言我等先已知曉那蕭翎的身份呢?”

  沈木風自宇文寒濤揭穿了蕭翎的身份之後,心中已對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動了懷疑,但他乃一代梟雄之才,略一沉吟,並不向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責問,生恐手段過烈,激起大變,是以隱忍不發。

  此刻,金花夫人質問那宇文寒濤,亦正是沈木風心中之疑。

  但聞宇文寒濤說道:“這還是兩位幫在下一個忙了,如若兩位能夠沉得住氣,在下心中雖已動疑,但也還無法確定那蕭翎的身份了。”

  金花夫人道:“請教高見。”

  宇文寒濤道:“在下提起蕭翎之名,兩位目光,不約而同的,一齊投射在戴著面具的蕭翎身上,再加上他一路咬舌變聲,分明在極力隱瞞身份,但他的武功又高的出奇,這幾下一湊,在下就斷定了他是蕭翎,而且,兩位早已知曉了他的身份。”

  唐老太太已有些沉不住氣,目射寒光,似要發作。

  但金花夫人卻突然仰起臉來,咯咯大笑一陣,道:“宇文寒濤,你是聰明過度,你早已發覺了蕭翎的身份,卻是不肯說出,而且處處和他合作,對付我們……”

  唐老太太聽得金花夫人一番辯詞,神情為之一鬆,道:“不錯,這人果然是惡毒得很。”

  宇文寒濤聽那金花夫人反口相噬,心中大急,厲聲喝道:“你胡說八道。”

  金花夫人道:“你不要急,慢慢聽我說明經過……”

  宇文寒濤厲聲接道:“沈大莊主不可聽她胡言……”

  沈木風道:“在禁宮之中,誰也跑不了,讓她說明經過也好,如若咱們之間有人要死,早死片刻,也是一樣……”

  目光一顧金花夫人道:“你說下去。”

  金花夫人道:“此刻,在斗室之中,你才揭穿了蕭翎的身份,而且事先還動了一番說詞,那是希望沈大莊主和蕭翎硬拚了,我們雙方共有五人,講實力,你是最弱一環,但如我們都打的精疲力竭,重傷不起,那時,就憑你宰割了!”

  宇文寒濤氣得連聲冷笑,道:“想不到一個來自苗疆的女人,竟然是如此能言善辯。”

  金花夫人道:“宇文先生向以詭辯見長,但在真是真非之前,只怕也是無能遮掩……”

  宇文寒濤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道:“沈大莊主如若肯相信金花夫人之言,今日之為,必然將悔恨終身……”

  金花夫人冷笑一聲,接道:“宇文先生你怕死麼?哼!哀鳴求饒,只為活命,毫無一點大丈夫的氣概。”

  沈木風冷厲的目光,盯在宇文寒濤的臉上瞧了一陣,目光又轉到了金花夫人的臉上。他目光閃爍不定,臉上神色,也跟著變化不定,群豪都無法預料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東西。

  蕭翎暗運功力,全神戒備,暗防那沈木風出手施襲。

  他心中明白,眼下真正能抗拒沈木風的人,只有自己一個,但在這等狹小的石室中動手,跳躍閃避,都受限制,一招一式,都要憑藉著真實的功力硬拚,他雖然戰心激昂,但自知內功方面,絕不如沈木風那般深厚,在這等地方動手,自己定然吃虧不少。

  沈木風望了金花夫人良久之後,點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那宇文寒濤也不是無中生有,證據確鑿,這其間是是非非,很難斷得清楚……”

  宇文寒濤接道:“事情很簡單,在下倒有一策,立時可以證明在下之言,說的對是不對。”

  沈木風道:“請教高見。”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如肯下令,要那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合攻蕭翎,她們如肯受你之命,全力猛攻,打個生死出來,在下就算故意挑撥,願以性命作注……”

  金花夫人接道:“你為何不自己先向蕭翎出手?”

  宇文寒濤目光轉注到沈木風的臉上,道:“沈大莊主是相信在下之言呢?還是要相信那金花夫人之言?”

  沈木風搖搖頭,道:“咱們進禁宮之時,曾經相約有言,此約言猶在耳,豈可不守約言,一切事情都待出了禁宮之後,再作決定不遲。”

  宇文寒濤目光轉注到蕭翎的臉上,道:“蕭大俠意下如何?”

  蕭翎冷冷說道:“宇文先生,如若不是我蕭翎在此,保持著局勢均衡,最先死去的,只怕是你宇文寒濤。”

  宇文寒濤怔了一怔,道:“蕭大俠還沒有答覆在下之言。”

  蕭翎冷冷說道:“蕭某人一向是不受威脅,宇文兄如果想立刻動手,打個生死出來,在下也絕不反對。”

  宇文寒濤道:“在下是問蕭大俠的意思。”

  蕭翎冷冷說道:“如論你宇文寒濤此刻的作為,在下應該先把你劈死掌下!”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是在和蕭大俠談目下大局,最好能拋去私人的恩怨……”

  蕭翎冷冷說道:“閣下和沈大莊主如何決定,蕭某是無不奉陪。”

  宇文寒濤轉眼望去,只見沈木風肅然而立,默不作聲,當下說道:“兄弟之意,咱們還是遵守進入禁宮時相約之言,暫時拋去個人恩怨,以謀安全出入禁宮。”

  蕭翎道:“兩位怎麼決定,在下怎麼遵行。”

  他心中對此刻動手的勝負,亦是毫無把握,如若能不動手,那是最好不過了。

  宇文寒濤見蕭翎答應下來,暫時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雖然出了禁宮之後,自己可能是最先被殺之人,但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宇文兄……”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有何吩咐?”

  沈木風道:“既然蕭大俠答允了不在禁宮之中動手,宇文兄此刻是極為安全了,盡可放心找那另外兩具屍體了。”

  宇文寒濤原想藉機挑撥起沈木風和蕭翎等兩幫人,展開一場火並,自己坐收漁人之利,那知竟然被金花夫人尖利的言詞,反誣指責,白費了一番心機,心中暗暗忖道:此刻那蕭翎心中對我十分惱怒,這沈木風倒是暫時不能開罪。

  當下說道:“兄弟自當盡我心力。”

  大步行到那石桌之前,仔細檢視了半天,突然伸手在石桌上拍了兩下,然後,又伸手探入那抽斗之中,摸索了一陣,陡然向後躍退數尺,說道:“如若兄弟沒有找錯機關,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這座石室即將有所變動。”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閣下之意,可是說這座石室整個會塌下來麼?”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猜它有所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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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沈木風道:“這座石室只要不會塌下,咱們就不致有何危險了。”

  說話之間,突聞一陣嗤嗤之聲,石桌突然向旁側移動,現露出一個穴道門來。

  宇文寒濤探首向下看去,只見一片幽暗,難見洞穴中的景物。

  抬起頭來,望了沈木風和蕭翎一眼,道:“下這洞穴的事,也要在下帶路才成麼?”

  蕭翎冷冷說道:“自然是閣下帶路了!”

  沈木風道:“咱們對建築一學,都不如你宇文兄甚多,自然是宇文兄走前面的好。”

  宇文寒濤重重咳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在下是應該帶路。”舉步直向下面行去。

  沈木風望了蕭翎一眼,道:“蕭大俠先請吧!”

  蕭翎心中暗道:這人陰沉無比,不能不防一手。當下說道:“還是沈大莊主先請。”

  沈木風目光一轉,冷冷對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說道:“兩位要斷後而行。”

  言下之意,是要她們暗中監視那蕭翎了。

  金花夫人點頭應道:“我等遵命。”

  沈木風道:“你們要小心了。”隨在宇文寒濤身後而下。

  蕭翎待沈木風行下石梯,低聲對百里冰道:“冰兒,你隨我身後。”

  百里冰點點頭,兩人先後一步,齊齊向石穴中下去。

  §第十九章 失先機黯然出宮

  下行十餘級,黑暗更濃,已到了伸手難見五指。

  只聽沈木風的聲音濤入耳際,道:“宇文兄,怎不晃燃火摺子?”

  但見火光一閃,暗道中陡然間亮起了一支火摺。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宇文寒濤手中舉著火摺子,緩緩移動身軀。

  原來,這石級只有一十八級,宇文寒濤早已走完石級。

  這時,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都緊隨而下,行入地下石室。

  這地下石室並不很大,和上面石室大小相同,火光照耀之下,只見石室一側坐著兩具屍體。

  一個白髯如銀,身著長衫,一個卻是木簪椎發的道人打扮。

  兩人相對坐在一張鋪有虎皮的石榻之上。

  蕭翎最留心的就是簫王張放,目光轉動,望向那青衣老人的人中之上。

  果然,那青衣老人人中間,有著一顆黑痣。

  宇文寒濤舉起手中火摺子,瞧了兩具屍體一眼,說道:“進入禁宮的十大高人,都已經找齊了,如若唐老太太說的不錯,這一位就是簫王張放了。”

  唐老太太點點頭,說道:“不錯,就是此人。”

  宇文寒濤左手高舉起火摺子,道:“諸位請仔細看看。”右手卻悄然伸出,向兩具對坐的屍體之間摸去。

  蕭翎和沈木風都注意著兩具屍體的形貌,卻未留心到宇文寒濤的舉動。

  但百里冰對這中原高人,既少聽聞,也不留意,卻一直暗中監視著宇文寒濤的舉動,看他悄然伸出右手,立時高聲叫道:“你要偷東西了?”

  宇文寒濤心中雖然吃了一驚,但右手動作更快,向虎皮之上抓去。

  沈木風大踏一步,右手一揚,按在宇文寒濤的背心之上,道:“宇文兄,想要活命就快放開手。”

  蕭翎疾快的伸出右手,伸中指頂在沈木風的命門穴上,道:“沈大莊主,柳仙子的修羅指力,大概你已經聽說過了,但不知沈大莊主深厚的功力,能否擋此一擊。”

  在死亡威脅之下,宇文寒濤貪心頓消,緩緩收起右手,道:“兄弟不知何物,只想先行取過瞧瞧,咱們進入禁宮之時,已有約言,不論何物,都應各憑賭運取得。”

  沈木風冷冷說道:“宇文兄懷中尚有一節火燭,是麼?”

  宇文寒濤道:“不錯啊,沈大莊主記得很清楚。”

  沈木風道:“那很好,燃起那一節火燭,放在石榻之上。”

  宇文寒濤依言掏出火燭,燃了起來,放在石榻之上,道:“兄弟一切遵命了。”

  沈木風道:“你退到一側。”

  宇文寒濤應了一聲,緩緩向一側跨開兩步。

  沈木風收回右掌,冷冷說道:“蕭翎,你是否願守約言?”

  蕭翎道:“自然要大家遵守。”

  沈木風道:“既然想遵守約言,現在可以收回你的右手了!”

  蕭翎道:“那很容易,只要沈大莊主也向旁側退回兩步。”

  沈木風冷咳一聲,也依言向側旁橫移兩步。

  蕭翎收回右手,凝目看去,燭火照耀下,看的十分明白。

  只見一本薄薄的冊子之上,放著一張素箋,箋旁壓了一個玉尺。

  但見素箋之上寫道:閣下雖然晚來一步,但能入此秘室,那是足見高明,區區為進入禁宮一事,耗去我三十年青春時光,閣下能到此地,必也將付出極大的代價,留下簫王張放的手錄武功,以酬閣下辛勞。

  下面署名,先入禁宮人留字。

  望了那素箋上留字之後,蕭翎心中又愁又喜,喜的是自己此番進入禁宮旨在相助岳小釵抵拒那玉簫郎君,學得那起源於簫王張放的武功,那先入禁宮人,就偏偏把簫王張放一門武功留下,這豈不是天隨人願麼?

  愁的是眼下還有沈木風和宇文寒濤兩大勁敵,都必將全力爭取這“禁宮”中唯一留下的武功秘錄,這一番爭奪,必將是龍爭虎鬥,凶險萬分,這簫王張放的武功手錄,是否能落入自己的手中,還很難預料。

  一時間,得失之念,泛上心頭,不自覺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

  百里冰站在蕭翎的身側,覺著他的身子在微微抖動,大為關心,低聲說道:“大哥,你心中很害怕麼?”

  蕭翎搖搖頭,道:“怕什麼。”

  百里冰道:“那你怎麼會……”

  蕭翎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冰兒,我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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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百里冰伸出手去,緊緊握住蕭翎的左手,道:“大哥啊!如若咱們不能出這禁宮,有我陪你死在這裡,那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言罷,緩緩把嬌軀,偎入了蕭翎的懷中。

  百里冰最後那幾句話,說的聲音很大,沈木風、宇文寒濤、金花夫人等,大都聽到,所有的目光,都不自覺轉到了蕭翎的身上。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蕭翎兄弟,這位姑娘很痴情,不知是何許人物?”

  蕭翎冷笑一聲,道:“不勞沈大莊主費神相問。”

  但聞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位先入禁宮的兄台,心地很好,替咱們留下了簫王張放的武功,只可惜他千算萬算,少算了一件事……”

  沈木風接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他沒有算出咱們是六個人一同進入禁宮,這一本秘籍,將成了禍端根苗……”

  沈木風冷冷說道:“如若是宇文兄心中害怕,最好先行宣告,放棄取得張放武功秘錄之念,不再參加賭約。”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兄弟縱然放棄,這秘錄也未必就屬你沈兄所有。”

  沈木風道:“至少區區可以多增一些取得這秘錄的機會。”

  蕭翎口雖不言,心中卻在暗作盤算,忖道:這些人如真按約言而賭,取這秘籍,那是各憑運氣的事了,如若大利所至,棄約不顧,必將要演出一場生死相搏的惡鬥,宇文寒濤武功雖不可畏,但他詭計多端,又精通禁宮機關,卻也是一位很難纏的勁敵人物……!

  只聽宇文寒濤說道:“此刻局勢,已極明朗,目下禁宮中所有之物,當以這簫王張放手錄武功,最為珍貴,簫王雖然是一代奇人,簫法擅絕人間。但他只也是十大高人之一,那人十取其九,卻留下一本簫王秘錄,叫咱們幾人拚命,不論咱們之中,那一個取得這簫王的手錄武功,也只有那人九分之一的能耐,說不定那人還早已手錄下簫王張放的秘本記述而去,算起來,咱們只有那人的十分之一之能。”

  沈木風暗道:這話倒是不錯,眼下第一要事,是要找那先入禁宮,攜走全部秘籍的人,趁那人尚未能練成絕世武功之前,搶來他取得的秘籍,才是上上佳策。

  他心中另打主意,口中卻不言語。

  但蕭翎心中,對這簫王張放留下的武功秘錄異常重視,卻是別有看法,為了對付那玉簫郎君相助岳小釵,這本武功,在他心中的份量,尤重過其它九大高手留下的武功。

  宇文寒濤又是另一種打算,他自知武功難以和沈木風及蕭翎抗拒,正面爭取這張放武功秘錄,自然是毫無希望,唯一的機會,就是設法能把沈木風和蕭翎等困在這禁宮之中,自己才有取得這張放武功秘冊的希望,心中在盤算著如何對付這些人,只是沒有把握之前,自然是不敢形諸於神色之間。

  金花夫人目光轉動,掃掠了室中群豪一眼,說道:“不管諸位心中在作何打算,最好是先瞧瞧那人留下的張放武功是真是假,然後再作主意。”

  沈木風目光一掠蕭翎,道:“不錯,咱們應該先瞧瞧那本書的內容,是不是真的張放手錄武功。”

  宇文寒濤道:“問題是,誰去看?”

  沈木風目光又轉到蕭翎身上,道:“閣下有何高見?”

  蕭翎心中暗道:我如讓冰兒去看,沈木風和宇文寒濤,絕然不會同意,只有從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兩人中間,選擇一人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如若不用你沈大莊主帶來的人,你沈大莊主,自然是不放心了,因此,在下想由你沈大莊主所帶從人中,選擇一個。”

  沈木風道:“什麼人?”

  蕭翎本想說金花夫人,但話到口邊時,又改變了主意,說道:“唐老夫人。”

  沈木風回頭瞧了唐老太太一眼,目光又轉到宇文寒濤的臉上,道:“宇文先生呢?”

  宇文寒濤道:“只要沈大莊主同意,兄弟沒有意見。”

  沈木風道:“好!那就由唐老夫人去檢視那張放手錄的內容。”

  唐老太太也不答話,緩步行到那兩具屍體對坐的石榻旁邊,伸手取開玉尺,移過白箋,只見一個羊皮封面上,寫著:“簫王張放武功秘錄”八個大字。

  唐老太太乃一代掌門之才,雖是女流之輩,但她的才智、心機,不輸男人,心知此刻人人都懷著殺機,一個應付不好,立時有性命之憂,是以,取那玉尺素箋之後,並不動那武功秘錄,回顧沈木風等人一眼,說道:“不錯,上面寫的是張放武功。”

  宇文寒濤道:“封面之上,雖然寫明,但卻未必真實,開啟內容瞧瞧才行。”

  唐老太太目光移到沈木風的臉上,道:“大莊主之意呢?”

  沈木風道:“開啟封皮瞧瞧。”

  唐老太太探手從懷中摸出鹿皮手套,套在手上,掀開了封皮。

  百里冰附在蕭翎耳畔,低聲說道:“這老太太很小心啊!”

  蕭翎道:“四川唐家的毒藥暗器,在武林中,誰不畏懼,她乃一代掌門之才,我們豈可輕視麼?”

  凝目看去,只見那封面之內,白絹之上,寫著:十八招混天簫法。

  顯然,這本秘錄所記,當真是那簫王張放的武功了。

  蕭翎正待集中神意,閱看下文,突聞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諸位可瞧出什麼破綻麼?”

  沈木風奇道:“什麼破綻?”

  宇文寒濤道:“那封面上的字跡,和那封裡之內的字跡,有些不大相同。”

  沈木風道:“唐老夫人,請把封皮翻過來瞧瞧!”

  唐老太太聞言又把封皮翻過。沈木風、蕭翎都未注意此事,聽得宇文寒濤之言,才留心檢視,果然封裡封外,字跡確不相同。

  那封面上的八個字一筆一劃,寫的十分端正,封裡之內的字跡卻十分潦草。

  沈木風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道:“宇文兄的看法,這本張放的武功秘錄,不是真的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兄弟的看法,剛和沈大莊主相反。”

  沈木風道:“怎麼說?”

  宇文寒濤道:“那簫王張放,雖然武功高強,定力過人,但他在面臨到生死之際,如若心中全無半點激動,只怕是也不可能,是以寫來十分潦草,因此,在下可以確認這本武功秘錄,確是簫王張放所書留。”

  沈木風道:“但是封面上的字跡,十分端正,而且和封面內頁,筆跡絕不相同,宇文兄又作何解釋呢?”

  宇文寒濤道:“這封面是另外加上的,而且,簫王張放,留下武功秘錄之後,也不會把它裝訂得這般整齊。”

  沈木風道:“宇文兄可是指那最先進入禁宮之人麼?”

  宇文寒濤道:“除非兄弟能夠瞧瞧那張放秘錄上的墨跡,才能決定。”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一定要很仔細的瞧瞧,才能辨識麼?”

  宇文寒濤道:“不錯……”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諸位都是讀過書之人,當知那辨識墨跡之法,必須洞悉細微才成,相隔如此之遠,就算兄弟目力過人,也是無法辨識。”

  沈木風道:“蕭翎,你意下如何?”

  蕭翎道:“給他瞧瞧無妨。”

  沈木風道:“唐老太太,把那秘錄拿給他。”

  唐老太太依言拿起秘錄,正待交給宇文寒濤,卻聽金花夫人說道:“最好要他走過來看。”

  沈木風道:“不錯,宇文兄走近石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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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原來,那宇文寒濤站在靠近門口之處,如他拿著秘錄閃出室外,關上石門,勢必把群豪困入了這地下石室之中。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緩步行到那石塌之前,伸手取過張放秘錄,先瞧了一陣封面,又開啟瞧了一陣內頁記載。

  沈木風和蕭翎雖然都知他藉故瞧了那混天簫法的記載,但想那秘冊,不下數十頁,縱然被他瞧了一頁,也不要緊。是以,兩人都隱忍不言。

  宇文寒濤足足看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合上書頁,說道:“內頁和封面筆跡,相差不遠,絕非那先入禁宮之人所書。”

  沈木風道:“那便箋上的字跡呢?”

  宇文寒濤取過便箋,瞧了一陣,道:“也不相同。”

  沈木風冷冷說道:“宇文兄有何高見?”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兄弟之見,十分簡單,那就是張放寫下自己武功之後,另有人幫他裝訂成冊,並在封面之上題字。”

  沈木風道:“宇文兄,可是說他筆跡年代相同,那是說相距時間不久?”

  宇文寒濤道:“正是如此。”

  沈木風道:“那是進入禁宮十大高人之一所為了,但那人是誰,彼此際遇相同,武功相若,如若張放無法把自己手錄武功裝訂成冊,其它之人,也難有此能力,唯一的可能人物,就是那巧手神工包一天了,但咱們檢視情勢所得,包一天似是死在群豪之先,對此,宇文兄有何解釋,能使我等心服?”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說道:“沈大莊主問的好,但如能留心一下那化身老人的死後神態,那就不難打破此中之秘了。”

  沈木風道:“這和那化身老人何干?”

  宇文寒濤接道:“事情很簡單,在下已然留心了這些人的神態,個個雖然力持鎮靜,但眉宇之間,始終掩不住那一股憂苦之色,只有化身老人死亡時,還能自持平靜,把自己裝扮成佛,這就證明他的修養工夫,在十大高人之中,最為深厚,在下的推想,十大高手所遺下的武功手錄,都由化身老人,把它裝訂了起來。”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道:“宇文兄似是對那化身老人,有一種偏愛,是麼?”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十大高手中,武功雖是各擅勝場,但在十人之中,鎮靜涵養的工夫,尚有著很大的差別,就兄弟所知,十大高手中以那千忍大師的脾氣最壞,他雖號千忍,但卻是性如烈火,一忍也忍不住,生性最溫和的是華山談雲青,最為仁慈的是少林無相大師,神出鬼沒的是化身老人帥天儀。”

  唐老太太突然接口說道:“有一事,不知宇文先生是否聽人說過?”

  宇文寒濤道:“什麼事?”

  唐老太太道:“老身聽到過一點訊息,就是當年進入‘禁宮’,不足十大高人,不知這傳言是真是假?”

  宇文寒濤道:“這個在下也曾聽人說過,只是無法證實罷了。”

  唐老太太道:“咱們發現了十具屍體,但其中卻少了一個傳言中的人物。”

  宇文寒濤道:“什麼人?”

  唐老太太道:“峨嵋派中的長眉大師。”

  宇文寒濤一怔神,道:“不錯,那長眉大師不但是峨眉派中的一代才人,在十大高人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一位……”

  唐老太太接道:“老身還聽到過一個江湖上極少傳聞的傳言,就是那長眉大師的出身,原為少林,後屬峨眉,在十大高手中,實是名列第一,他本可擊敗另外九大高手,躍上第一高手的王座,但他每次都手下留情,點到為止,不肯下手傷人,所以,江湖上,傳說十大高手,武功平分秋色,實則十大高手心目中,都已認定那長眉和尚武功最為高強……”

  沈木風接口道:“這個不可能吧!如若那長眉和尚,當真能具有榮登王座的武功,那天下第一高手之稱,身份何等崇高,地位是何等榮耀,他又為何不取那第一之名譽呢?”

  宇文寒濤道:“在下也聽過這個傳說,只是求證甚難,只好把它看作無稽之談了。”

  蕭翎突然想到了師父、義父,和那柳仙子的能耐以他們的年歲、武功,盡可以參與十大高手的比武之爭,但卻因為個人的恩怨、情仇,迫得隱居於深山之中,不在江湖露面……

  心有所感,接口說道:“十大高手,爭名比武,並不能證明武林中只有這十位高手的武功最高,其它之人都能及得,有很多高人,不是為個人恩怨糾纏,無法出世爭名,就是淡薄名利,不願驚世駭俗,息隱深山,白雲為伴,青松明月,對酒高歌,樂度著那與世無爭的日子,其胸襟、情懷,又非那些逐鹿盛名之人,能夠及得的。”

  沈木風道:“像令師等人物……”

  蕭翎冷冷接道:“家師如若在數十年之前,參與了十大高手比武之爭,今日亦當是‘禁宮’中的高人。”

  沈木風突然縱聲而笑,道:“如若令師今日埋身禁宮,我沈某人,此刻豈不少了一個勁敵?”

  宇文寒濤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道:“蕭大俠可否見告令師的姓名呢?”

  蕭翎搖搖頭道:“恕難奉告。”

  宇文寒濤沉吟一陣,道:“其實蕭大俠不講,在下也不難推算出來……”

  蕭翎冷冷說道:“此時此刻,咱們不必談這些無用的事了。”

  沈木風插口說道:“不錯,長眉大師武功是否為十大高手中第一高手,和咱們此刻處境無關,待出了禁宮之後,再談不遲,現在,要緊的是如何處理這本張放留下的武功手冊。”

  宇文寒濤緩緩地把張放留下的武功手冊,放在石榻之上,道:“這內頁,封面上的筆跡,是兩人所書寫,決不會錯,不論諸位是否相信,內頁和封面的筆跡,是在同一時間內所書,照在下推斷,這封皮所書八成是那化身老人所為,但這似乎已無關緊要,目下最為要緊的是,如何處理這一冊張放武功手冊。”

  沈木風望望那火燭說道:“這火燭最多還能燃燒半炷香的工夫,我們必須在火燭燃完之前,決定這一件事情。”

  宇文寒濤道:“禁宮中只有這一冊秘錄,這是一個死結,除了咱們三人之中有兩人放棄之外,只怕很難有一個圓滿結局。”

  蕭翎冷冷說道:“不論情勢如何演變,在下是當仁不讓。”

  沈木風緩緩說道:“蕭大俠言下之意,那是非得取到這冊張放武功手錄了?”

  蕭翎道:“如是其它人遺留下的武功,在下可以不要,但張放武功,在下是非要不可。”

  宇文寒濤道:“為什麼呢?蕭大俠如能說出一個理由,在下願意甘心退讓。”

  蕭翎本不善謊言,一時之間更是想不出適當的言詞遮掩,只好冷冷說道:“在下似是用不著給宇文先生解釋。”

  他一向處事,均能冷靜明理,合乎中庸之道,但想到這簫王張放的武功秘錄,關係著那岳小釵的安危,頓然情緒激動,難以自禁,大有放手一拼之心。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照你蕭翎的說法,這簫王張放的秘錄,你是非要取得不可了?”

  宇文寒濤道:“如若咱們依照相約之方,打賭分定輸贏,你蕭大俠只有三分之一的機會。”

  蕭翎劍眉聳動,俊目放光,似要發作,但卻又忽然嘆息一聲,垂下頭去道:“那是各憑運氣的事,在下自然遵守。”

  沈木風望望那將燃完熄去的火燭,心中暗暗忖道:這蕭翎取這張放武功秘錄之心,似是極為堅定,我如想別法圖得,勢將要與他一拼,那女娃兒雖然來歷不明,但蕭翎能棄去中州二賈,選她作為助手進入禁宮,武功自是不弱,宇文寒濤說那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已然早知蕭翎的身份,卻替他隱遮不言,想來亦非虛言,宇文寒濤本人更是老奸巨猾,表面之上,雖然處處向我,但我真和蕭翎動上手時,絕然不會助我……

  這一深思分析,本來,最強大的實力,竟然是變成了孤單拒眾之局。當下緩緩說道:“各位進入禁宮時,既有允言,那自是應該人人遵守,在下亦願遵守那訂下之約。”

  宇文寒濤聽那沈木風的口氣,和以往那等頤指氣使口氣,大不相同,心中大感奇怪,暗道:人人都說他害怕蕭翎,看來果然是有些道理,他似乎對蕭翎有著一種心理上的畏懼。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既是如此,咱們早些按約相賭,看看何人取得張放武功手錄,也好早些籌謀離開禁宮之法。”

  沈木風心中已經早作盤算,不論何人取得張放武功秘錄,一俟出得禁宮,自己就下手搶奪,當下說道:“好!早些解決,早了心願,免得彼此心中都掛念難安。”

  蕭翎冷冷接道:“宇文先生,這是各憑運氣之事在下只希望能夠賭得公正。”

  宇文寒濤道:“這個自然,如是蕭大俠不肯相信,由閣下主持,我等來猜就是。”

  蕭翎道:“那倒不用了,只要你宇文寒濤賭的公正就是。”

  宇文寒濤右手探入懷中,片刻之後,握拳而出道:“在下這掌中握有一至三枚的金錢,兩位自行商量,那個先猜,兩位猜餘下的數字,就算在下猜的數字。”

  沈木風胸有成竹,對此刻的得失,倒不放在心上,當下說道:“蕭大俠自然存必得之心,在下索性再奉讓一個機會,蕭大俠先猜就是。”

  蕭翎冷冷說道:“咱們猜拳定先後,我不要你相讓。”

  沈木風道:“在下就算輸了拳也是一樣。”

  蕭翎道:“你既然認輸拳,在下就不客氣了。”

  沈木風道:“蕭大俠儘管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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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0 11:37:03 |只看該作者
一二六

  蕭翎目光凝注到宇文寒濤的臉上,心中卻泛起了無比的混亂和緊張。原來,蕭翎動了從未有過的得失之心。

  故而心情波動,難以自己,目光注瞪在宇文寒濤的臉上瞧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兩枚。”

  宇文寒濤神色鎮靜,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道:“沈大莊主呢?”

  沈木風緩緩說道:“三枚。”

  宇文寒濤緩緩伸出右掌,道:“兩位仔細瞧瞧吧!”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宇文寒濤手中,握著一枚金錢,不禁心頭一震,臉色大變。

  宇文寒濤道:“兩位請仔細瞧過。”然後緩緩把金錢交到蕭翎手中。

  蕭翎接過金錢,仔細瞧了一陣,果然是一枚金錢,嘆一口氣,道:“宇文先生贏了。”

  宇文寒濤道:“兩位運氣不好。”伸手取過簫王張放的秘錄,放入懷中。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宇文兄,你要好好的保管啊!”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也許沈大莊主早已想好了再從兄弟手中取走這秘錄的方法了。”

  沈木風道:“蕭大俠失望之情,形諸於外,區區不取,蕭大俠也不放過你。”

  蕭翎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就算那張放武功秘錄,對我蕭翎很重要,在下也不會巧取豪奪,宇文先生但請放心就是。”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現在,咱們該當如何?”

  沈木風道:“被人先來一步,禁宮價值已失,咱們似是已無在此留戀的必要。”

  宇文寒濤道:“咱們先出這地下石室再說。”大步向外走去。

  金花夫人突然加快腳步,奔到宇文寒濤身前,說道:“宇文先生請走中間吧!”大跨兩步,搶在宇文寒濤的前面。

  蕭翎緊隨宇文寒濤身後,沈木風走在最後。

  群豪魚貫出得地下石室,直回大廳。

  凝目望去,除了華山談雲青外,仍然有幾具屍體坐在原地。

  宇文寒濤環顧了群豪一眼,道:“諸位請先出大廳,兄弟要留在廳中,把這幾具屍體復元。”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可是想留在禁宮之中,研讀那簫王張放的武功,待藝業有成之後再出禁宮的麼?”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多慮了,兄弟藝業難及十大高人。留在‘禁宮’之內,豈不是自尋死路了麼?”

  蕭翎突然說道:“在下不信離開你宇文先生,我們不能生出禁宮……”伸出右手,道:“還給我。”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向在下討取何物?”

  蕭翎道:“你不用緊張,不是張放武功秘錄,是討取我的禁宮之鑰。”

  宇文寒濤道:“咱們進入禁宮時,有過一番凶險的惡鬥,蕭大俠是親身所歷了。”

  蕭翎道:“是又怎樣?”

  宇文寒濤道:“那禁宮之鑰,已在搏鬥之中遺失。”

  百里冰怒道:“大哥,不要聽他謊言,不還咱們禁宮之鑰,就要他以張放武功秘錄作抵。”

  蕭翎神情冷肅,緩緩說道:“我們合力拒擋沈木風,宇文先生才有暇開啟禁宮,那懸崖惡鬥雖然凶險,卻是和我蕭翎無關,宇文先生可是認為我蕭翎不會殺人麼?”

  宇文寒濤苦笑一下,道:“在下說的句句實言,蕭大俠不肯相信,倒使叫在下百口莫辯了。”

  蕭翎舉起右掌,道:“宇文先生詭計多端,這番話實叫在下難信,不還我禁宮之鑰,在下只好殺閣下以洩心中之憤。”

  宇文寒濤道:“咱們既已進入‘禁宮’,那‘禁宮之鑰’的功用,已然消失無存,何況,在咱們之先,已有人進入了‘禁宮’,那人自然也有‘禁宮之鑰’,在下有何不肯把‘禁宮之鑰’奉還你蕭大俠呢?”

  蕭翎心中暗道:這話倒是不錯,禁宮的神秘,已然揭露,只不過是幾具高人屍體而已,此後,自是再無人謀圖進入禁宮,那禁宮之鑰,還有何用。

  但聞百里冰接口說道:“不管那禁宮之鑰的價值還有多大,但那是我們之物,你把我們東西丟了,自然要還,對是不對?”

  宇文寒濤道:“舉世間也許只有那一把禁宮之鑰,在下未尋得之前,如何奉還你們。”

  百里冰道:“那就把你那簫王張放武功秘錄,交給我們抵押,你還我們禁宮之鑰,我們還你張放秘錄。”

  蕭翎心中雖知那宇文寒濤心機深沉,為人細心,那禁宮之鑰,八成未丟,只是想不出他留下那禁宮之鑰,有何作用。

  但聞宇文寒濤說道:“兩位要在下以張放武功秘錄抵押,不覺著太狠一些麼?”

  百里冰冷笑說道:“那你還我們禁宮之鑰啊!”

  宇文寒濤似是被逼的無可奈何,緩緩從懷中摸出張放秘錄道:“江湖之上信諾當先,在下遺失了你們禁宮之鑰,自是應該賠償,在未找得禁宮之鑰前,暫以此物作,蕭大俠請收起來吧!”

  蕭翎心中雖想伸手去接,但又覺著有些難以為情,一時間猶豫不決。

  百里冰卻是一切不管,伸手去接。

  宇文寒濤一縮手,收回秘錄,道:“我要交給蕭大俠。”

  百里冰道:“為什麼,我也一樣。”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蕭大俠人間奇丈夫,一言九鼎,在下對他才肯信任。”

  蕭翎無可奈何,伸出手去,接過秘錄。

  宇文寒濤卻緊抓一半不放,道:“蕭大俠,如若在下找到‘禁宮之鑰’,是否可以換回張放武功秘錄?”

  蕭翎道:“自然可以換回。”

  宇文寒濤道:“大丈夫一言。”

  蕭翎道:“駟馬難追。”

  宇文寒濤道:“好!在下相信蕭大俠是一位一諾千金的君子。”放開秘錄,退後兩步。

  蕭翎接過簫王張放武功秘錄,放入懷中。

  沈木風一直旁觀,未插一言,直待蕭翎把簫王張放秘錄放入懷中,才仰天大笑三聲。

  蕭翎冷冷說道:“沈大莊主,何事好笑?”

  沈木風不答蕭翎問話,回顧了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一眼,道:“咱們先退出大廳吧!”

  當先向前行去。

  金花夫人、唐老太太緊追在沈木風的身後,出了大廳。

  百里冰牽著蕭翎衣袖,道:“咱們也出去吧!”隨後行出。

  大廳中,只餘下了宇文寒濤一人。

  他已對機關布設,知曉大半,便發動機關,使幾具屍體,重返壁間秘室。

  沈木風帶著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蕭翎和百里冰,壁壘分明,分站在院中,相距有四五尺遠。

  唐老太太出廳後,隨手撿起了沈木風擊打石壁棄置在廳中的禪杖。

  五人在院中足足等候了一頓飯工夫之久,才見那宇文寒濤緩步行了出來,說道:“巧手神工包一天建築的機關,果然十分精奇,經歷了數十年,大部尚未失效,在下為使幾位高人屍體不受損害,歸還原位,有勞幾位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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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沈木風淡淡一笑,欲言又止。

  蕭翎卻緩緩接道:“現在,宇文先生還有什麼事麼?”

  宇文寒濤道:“沒有啦,咱們可以走了。”伸手從懷中摸出短劍,緩步向外行去。

  沈木風緩緩說道:“宇文兄,咱們來了這一趟禁宮,唯一有收穫的要算是宇文兄了,既得了一把斬鐵如泥的短劍,又得了簫王張放的武功,以宇文兄的才慧和武功基礎,再過十年,宇文兄就是簫王張放重生了。”

  宇文寒濤道:“可惜兄弟遺失了蕭大俠的禁宮之鑰,迫得以簫王武功秘錄作押,如若找不到禁宮之鑰,勢將無法收回張放武功秘錄了。”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的計畫,瞞過別人,卻無法瞞過區區。”

  宇文寒濤不再答話,加速腳步而行。

  群豪魚貫相隨,循原路而出。

  宇文寒濤似是已然記熟了路徑,行動甚快,快得使沈木風和蕭翎等無法再細看兩側景物。

  不大工夫,群豪已行到了禁宮出口所在。

  宇文寒濤停下腳步,道:“巧手神工包一天,在這大門口處,裝下了一個極為惡毒的機關,咱們此刻都停在他布設的機關威力之內,只要那機關一發動,咱們六個人,無一能生出禁宮。”

  這時,群豪都停身在一片黑暗之中,極盡目力,也不過看到兩尺左右。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什麼機關,如此厲害?”

  宇文寒濤道:“在咱們頭頂左右,布下彈簧控制的千枚毒針,只要一觸機關,縱長兩丈之內,都有密如驟雨的毒針射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除了那毒針之外,還有兩處控制山腹洪流的石門,機關觸動,石門大開,山腹激流,立時湧入,咱們就算不被那毒針射死,也要被那洪流淹沒。”

  沈木風道:“當真有這等事麼?”

  宇文寒濤道:“好吧!沈大莊主不信,咱們就試試看。”

  沈木風急道:“試倒不用了,宇文兄還是設法開啟禁宮之門,咱們早些出去。”

  宇文寒濤道:“就兄弟而言,出禁宮和觸動機關,幾乎是同一命運。”

  蕭翎道:“此言何意?”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蕭大俠志在取得簫王遺下的武功,但沈大莊主,卻志在取在下之命,兩位武功高強,不論那一位,在下都不是敵手,豈不是死路一條麼?”

  沈木風緩緩說道:“這是宇文兄多慮了,蕭大俠用心如何,在下不知,但在下絕不會取你宇文兄之命。”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說的當真麼?”

  沈木風道:“自然當真了。”

  宇文寒濤道:“聽來實是叫人難信。”

  沈木風道:“宇文兄如何才能相信?”

  宇文寒濤道:“除非你沈大莊主立下誓言,三日內不傷我宇文寒濤之命,你和百花山莊中人,亦不得干涉在下行動。”

  沈木風道:“三日之後呢?”

  宇文寒濤道:“三日之後嘛,那就悉憑沈大莊主。”

  沈木風道:“那是說三日後,區區可以隨時取你之命了。”

  宇文寒濤道:“我有三日時間,自信可以避開沈大莊主,到咱們再度會面時,那就很難說鹿死誰手了。”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太自信,好!在下就答應你。”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以你沈大莊主的身份,在下相信你不致於言而無信!”

  語聲甫落,日光透入,原來那禁宮之門已經大開。

  沈木風一提氣,呼的一聲,當先而出,道:“在下帶路了。”

  金花夫人暗施傳音之術,低聲對蕭翎說道:“蕭兄弟,多多小心,必要時我自會捨命相救。”

  蕭翎心中感動,想說兩句感謝之言時,金花夫人已緊隨在沈木風身後,躍出禁宮。

  第三位是唐老太太,她手中仍然拿著那一支粗大的禪杖。

  這時,正是中午時分,麗日當空,陽光滿谷,只見三條人影連翩躍出“禁宮”之門,一串下了懸崖。

  蕭翎正待躍出室門,宇文寒濤卻突然伸手攔住了去路,道:“蕭大俠,在下有幾句話,想和你蕭大俠談談。”

  蕭翎緩緩說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你知道,沈木風為什麼搶先躍出禁宮麼?”

  蕭翎心中雖然有些明白,但口中卻故意說道:“在下不太明了。”

  宇文寒濤道:“他要去召集人手,布守谷中,蕭大俠身懷重寶,如想出此荒谷,只怕要難免一場惡戰。”

  蕭翎緩緩說道:“這就是宇文先生肯把簫王張放武功秘錄交給在下的原因了?”

  宇文寒濤神情嚴肅地說道:“在禁宮之中,區區處在沈木風和蕭大俠之間,不得不動用心機以求自保。”

  蕭翎冷冷說道:“宇文先生的用心,只怕是希望在下和沈木風全力火並,閣下好坐收漁人之利。”

  宇文寒濤道:“縱然在下確有其心,只是此刻,也已經過去了,目下之局,咱們似乎是需要同舟共濟……”

  百里冰冷哼一聲,接道:“你老奸巨猾,言而無信,和你同舟共濟,豈不是與虎謀皮。”

  宇文寒濤道:“目下情景是合則兩利,兩位武功雖高,可是只有兩人……”

  百里冰接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只有兩個人呢?”

  宇文寒濤微微一怔,接道:“就算諸位在外面埋伏有人手,憑藉訊號,趕來接應,但也難有那沈木風的人手眾多,在下在武功上,也許無法相助兩位,但運籌料敵,卻可稍盡綿力。”

  蕭翎道:“你已和沈木風訂下了約言,三日內他不取你之命,你已有足夠的逃亡時間……”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木風豈是可以信任的人,蕭大俠如若答允和在下共渡難關,在下願意和蕭大俠分享那簫王張放留下的武功。”

  百里冰道:“你丟了我大哥禁宮之鑰,早已把秘錄押給了我們,那裡還能分享。”

  宇文寒濤緩緩從懷中摸出禁宮之鑰,道:“在下說過,這禁宮之鑰遺失在禁宮門口之處,此刻已然找到了,蕭大俠請過目,是否原物。”

  蕭翎道:“你一直帶在身上,偽言遺失。”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有言在先,想來不會毀棄信約。”

  蕭翎細看禁宮之鑰,果是原物,不禁暗暗一嘆,道:“宇文先生要如何和在下分享這簫王張放的武功手錄?”

  宇文寒濤道:“咱們把簫王張放的武功秘錄,分成兩份,然後猜拳定勝負,勝者完選。”

  蕭翎道:“咱們幾時動手分這張放武功秘錄?”言下之意,無疑是已允和宇文寒濤合作。

  宇文寒濤道:“在下相信蕭大俠,待出了沈木風的勢力禁區之後,咱們再分那張放武功秘錄……”閃身讓到一側,接著道:“蕭大俠可以下去了,不過,要當心他們暗算。”

  §第二十章 拼全力兩敗俱傷

  蕭翎道:“多謝指教。”提氣躍出宮門,游下石壁。

  果然,沈木風早已帶人在等候,攔住了去路。

  蕭翎四顧了一眼,只見除了金花夫人、唐老太太外,又增加了周兆龍,劍門雙英追風劍裴百里和無影劍譚恫,以及江南四公子,一陣風張萍、五毒花王劍、六月雪李波、寒江月趙光。

  江南四公子突然在此地出現,而且又和那沈木風等站在一起,使蕭翎大感困惑,望了四人一眼,冷冷說道:“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了,想不到在此地又遇見了幾位。”

  江南四公子相互望了一眼,緩緩說道:“蕭大俠別來無恙。”

  蕭翎不再理會四人,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冷冷說道:“沈大莊主,帶了這麼多人手,攔我去路,不知是何用心?”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目下已出了禁宮,在禁宮中所有的約言,自然是不能算了!”

  蕭翎緩緩說道:“沈大莊主意欲何為?”

  說話之間,百里冰和宇文寒濤也已游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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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0 11:37:17 |只看該作者
一二八

  沈木風神情肅然,緩緩說道:“蕭翎,為兄歡迎你重回百花山莊,既往不咎。”

  蕭翎道:“助你為虐,霸主江湖?”

  沈木風道:“由我霸主江湖,有何不好?”

  蕭翎冷冷說道:“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心存此念,但未聞有一人得如願以償,你已經滿手血腥,一身罪惡……”

  沈木風厲聲喝道:“住口!”

  蕭翎冷笑一聲,不理沈木風呼叫,繼續接著道:“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如肯解散百花山莊,不再為非作歹,息隱悔過,我蕭翎願挺身而出,代你向天下英雄解說,你過往的罪惡,可不再追索……”

  沈木風縱聲大笑,淒厲的笑聲,打斷了蕭翎之言,接道:“這些話老夫已聽得多了。”

  蕭翎冷冷說道:“那很好,你再仔細想想。”

  沈木風不愧一代梟雄之才,眨眼之間,激動的神情,已然平復了下來,緩緩說道:“蕭翎,此刻你已經身處絕地,老夫也不用和你作片刻之爭,你和我縱論武林大局,老夫倒也願和你談談,諒你一個蕭翎,也無法改變目下情勢,何況,此番你已無法生離此谷。”

  蕭翎回顧百里冰和宇文寒濤一眼,只見兩人已然分左右站立在自己身後,運氣戒備,當下說道:“如論此刻你沈大莊主的實力,未必有強過昔日百花山莊一戰。”

  沈木風冷冷說道:“我對你不過是存有了惜才之念,才讓你連番逃過毒手,希望你有一日看清武林大勢,重歸百花山莊之中,別人不知內情,你蕭翎當可知曉,天下各大門派,大部都已為我掌握,但得時機成熟,我只要一聲令下,一夕間,可使諸大門派瓦解兵消。”

  蕭翎道:“可惜此刻形勢已變,各大門派,都已開始警覺、防備,你派在各大門派的內奸,只怕早已在各大門派的高手監視之下了。”

  是否如此,蕭翎並不知曉。但他想到,雙方對陣,各逞手段,兵不厭詐,愈詐愈好,隨口就說了出來。

  這幾句話,似是給了沈木風甚大的打擊,只見他呆了一呆。道:“老夫派遣之人,身份隱秘,而且在各大門派中,都有著很高的身份,他們怎麼知曉?”

  蕭翎心中暗道:好啊!他倒是當真了,看來此事對他影響甚大。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既然知曉了,諸大門派中人,怎會不知。”

  沈木風冷冷說道:“看來,你已經決定和我作對,而且是永不改變了?”

  蕭翎緩緩說道:“除非你肯聽在下相勸……”

  沈木風雙眉一聳道:“蕭翎,咱們一直沒有真動過手,今日,老夫要較量一下你的武功了。”

  蕭翎眼看局勢已僵,勢非動手一拼不可,自是不能示弱,暗中提氣說道:“在下捨命奉陪。”

  這當兒,宇文寒濤突然向前行了兩步,拱手說道:“沈大莊主在禁宮中和在下相約之言,不知還算是不算。”

  金花夫人暗自罵道:這人又想逃走,不能讓他如願以償。

  心念轉動,搶先接道:“宇文先生想走麼?”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夫人能夠做得主麼?”

  金花夫人道:“我不能做主放你,卻可以做主把你留下!”

  舉手一理頭上秀髮,接道:“你隨便選一個方向,走一下試試看。”

  原來沈木風所帶之人,早已排成了一半圓形的陣勢,除了身後的峭壁之外,不論那個方位,都已有人把守,除非動手衝出,那是寸步難行。

  宇文寒濤暗估雙方實力,如若動上手,蕭翎是必敗無疑,沈木風功力深厚,絕非蕭翎所能抵抗,那位隨同蕭翎的姑娘,武功縱然高強,也無法抗拒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兩大高手,何況還有周兆龍等高手相助,蕭翎若有機會,就是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突然倒戈相向,幫助蕭翎,合力對付沈木風。

  他曾為百花山莊中的上賓,對百花山莊中的情形,瞭然甚多,此刻沈木風所帶之人,雖都算得武林中的高手,但卻算不得百花山莊的真正精銳之師,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在這些人中,武功最為高強。

  宇文寒濤暗算過雙方實力和勝負之機,蕭翎雖然是敗多勝少,但還有一線生機,如若是自己單獨向外衝去,那是毫無半分生機,必死無疑的了。

  他心中念頭百轉,也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緩緩說道:“沈大莊主,請說一句話。”

  沈木風打個哈哈道:“宇文兄,想走儘管動身,在下絕不攔阻就是。”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沈大莊主本人不攔阻在下,別人阻攔,你沈大莊主也不干涉,是麼?”

  沈木風緩緩說道:“金花夫人來自苗疆,並非我百花山莊中人,再說你們之間的恩怨,在下也不願多管。”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沈大莊主如想毀去承諾,何妨大膽直認,這等轉彎抹角的手法,不覺著有欠光明麼?”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宇文兄一向是詭計多端,你和蕭翎在禁宮之中多留了不少時光,想必已幫蕭翎研討了脫身之計,我放你離開,代蕭翎求援,豈不是縱虎歸山麼?區區格於諾言,不便直接出手,那已是對你宇文寒濤格外施仁了。”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不必再多繞圈子了,區區留此,至少對蕭翎尚有一臂之助。”

  沈木風道:“那很好,你和江湖上人人崇敬的蕭大俠,死在一起,對於宇文寒濤而言,那該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了。”

  宇文寒濤右手探入懷中,摸出禁宮中分得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道:“在下這身武功,實不配使用這把寶劍。”

  退後兩步,把短劍遞向蕭翎,接道:“蕭大俠劍上造詣過人,請受此劍。”

  蕭翎心中暗道:此人求命不遂所願,才被迫準備迎戰,實非大丈夫的行徑,但此刻情勢逼人,多他一人,倒也有一些助力,那是不用和他計較了。

  宇文寒濤是何等老練之人,看蕭翎遲疑不肯接劍,已知心中所思,淡淡一笑,道:“在下雖然早已料知那沈木風不肯遵守信約,也不能不逼他親口說出違約之言,不論咱們今日能否生出此地,此事必將在江湖之上流傳。”

  蕭翎緩緩伸出手去,接過短劍,道:“多謝宇文先生,兄弟但得不死,定將奉還此劍。”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不用還了,區區不善用劍,故以此劍相贈蕭大俠。”

  蕭翎道:“無功不受祿,在下怎能受此厚禮。”

  宇文寒濤道:“寶劍贈俠士,紅粉贈佳人,此鋒利之劍,適合你蕭大俠的身份。”

  蕭翎還待推辭,百里冰卻搶先說道:“既是如此,我代大哥謝過了。”言罷,欠身一禮。

  宇文寒濤心中暗道,這丫頭不知是何許人物,看來倒是一位很難對付的人物。

  他把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送給了蕭翎,竟然連蕭翎親口一聲謝謝,亦未聽到,心中雖有點彆扭,但表面之上,還要裝的若無其事一般,連聲說道:“姑娘言重了。”

  沈木風看蕭翎手中握了那柄斬金斷玉的短劍,心中頓生了畏懼之心。

  數月來的衝突交手,沈木風對蕭翎這位師承如謎,武功奇高的對手,心中實有幾分忌憚,看他利劍在手,那無異如虎添翼。心中更加重了幾分畏懼,但表面之上去又不能不裝出十分鎮靜的神態。

  直待蕭翎接過短劍之後,才冷笑一聲,說道:“蕭大俠準備好了麼?”

  蕭翎道:“準備好了,沈大莊主可以出手了!”

  沈木風目光轉動,一掠劍門雙英,道:“兩位終身習劍,應該向蕭大俠探求那上乘劍術奧秘,這第一陣該由兩位出手了!”

  劍門雙英雖然對蕭翎心存畏懼,但又不敢不聽那沈木風之命,相互望了一眼,仗劍齊步而出。

  兩人心中明白,一個個的出手,那是自取死亡,兩人聯劍齊出,或可支持幾合,目下人手不多,沈木風或不致看兩人戰死當場,畏懼中又存了幾分僥倖之想。希望在敗象呈現之後,沈木風能及時取代兩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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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宇文寒濤已把各人形勢,暗作了一番論結,沈木風和蕭翎之戰,是雙方生死存亡的關鍵,如若蕭翎傷亡在沈木風的手下,這一戰也不用再打下去,自己和那位姑娘,只有設法自絕一途,如若蕭翎勝了沈木風,餘眾就不足畏,對方雖然人數不少,但生死存亡,卻繫於蕭翎和沈木風的決戰之上。

  那知沈木風竟然先派了劍門雙英出戰,顯然是準備先用車輪大戰,消耗去蕭翎的體能,然後,沈木風再全力出手,一鼓作氣擊斃蕭翎。當下大聲叫道:“沈大莊主,可是想施展車輪大戰?”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咱們只求生死之分,不擇手段如何!”

  只見百里冰放下手中木盒,身子突然一晃,疾快絕倫的閃在蕭翎身前,望了劍門雙英一眼,道:“兩位想和我大哥動手,那得先勝了我才行。”

  劍門雙英對蕭翎心中畏懼甚深,眼看有人出來攔阻,心中大是喜悅,追風劍裴百里一揚手中長劍,道:“姑娘通上名來。”

  百里冰道:“咱們打架拚命,又不是論道攀交,通的什麼姓名。”

  無影劍譚侗接道:“姑娘想快些動手,那就請亮出兵刃。”

  百里冰道:“兩位不是替我送了兵刃來麼?”說著話,目光卻一掠兩人手中長劍。

  裴百里冷笑一聲,道:“姑娘不想活了,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右手倏然一沉,長劍閃起一道白芒,直向百里冰迎面劈下。

  宇文寒濤看那百里冰神態託大,竟然連兵刃也不亮出來,心中大為擔心,暗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劍門雙英素以劍法快速見稱,這丫頭手無寸鐵,竟敢接他劍招,那豈不是自尋死路麼?

  心中正在替那百里冰擔憂,忽見她嬌軀一閃,頓然失去蹤影。

  裴百里一劍落空,才知遇上勁敵,正待縱身而退,突覺右腕一麻,五指一鬆,長劍落地。

  凝目望去,只見右腕之上,釘了一枚燦爛耀目的小針。

  百里冰以奇奧無倫的身法,閃身避開了一劍,又在裴百里驚愕失措的瞬間,發出一枚小針,釘在裴百里右腕。

  這不過一剎那間,裴百里寶劍脫手時,百里冰已疾快的伸出右手,接住了裴百里向下跌落的長劍。

  無影劍譚侗,右手一揮,劍芒連閃,疾向百里冰刺去。

  百里冰右手接到裴百里長劍的同時,無影劍譚侗的劍勢,已然攻到了百里冰的身前。

  宇文寒濤料不到百里冰竟然武功如此高強,只一照面,就使那裴百里棄去長劍,雖然並非是全憑武功手法,奪下那裴百里的兵刃,但其間的機巧、身法,如無極深的武功造詣,自是無法辦到,不禁暗讚一聲:好厲害的丫頭!

  百里冰出手得勝的影響所及,宇文寒濤的精神也不禁為之一振,膽氣壯了不少。

  且說百里冰接到長劍,無影劍譚侗的劍勢已同時遞到,來不及揮劍封架,匆忙中一個大翻身,在間不容髮中避開了譚侗的劍勢。

  譚侗出劍的同時,裴百里也同時縱身而起,橫躍七尺。

  裴百里也是江湖上大有聲譽的人物,一照面,就敗在一個女子手下,心中這份難過,那是不用提的了,面含愧色,伸手拔出了腕上毒針,棄置於地,垂首而立。

  這時,無影劍譚侗已和百里冰打在一起,兩人劍來劍往,打的激烈絕倫。

  沈木風目光一掠譚侗和百里冰搏鬥的情勢,緩步行到裴百里的身側,道:“針上有毒麼?”

  裴百里抬起右腕看去,只見右腕中針處,成了黃豆大小一片紫黑顏色,整個手臂都腫了起來。

  百里冰一面和那譚侗動手,一面高聲說道:“那針含劇毒,在一個時辰之內,就要攻入心臟而亡,除了我身上的解藥之外,再無藥物能夠解得。”

  無影劍譚侗趁她說話的機會,劍勢加速,急攻三劍,迫的百里冰連退了兩步。

  但百里冰立還顏色,快速無倫的反擊四劍,又把譚侗迫回原位。

  沈木風冷哼一聲,道:“姑娘不覺著口氣過大麼?”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藥物,遞向裴百里道:“你先服下這兩粒解毒丹試試。”

  裴百里苦笑一笑,接過靈丹,一語不發的張口吞了下去。

  百里冰冷冷說道:“除了我身上獨門解藥之外,天下再無能解我針上之毒的藥物。”

  沈木風道:“如若姑娘說的不錯,在下自會生擒姑娘,逼你交出藥物。”

  百里冰道:“咱們如是真的動手,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沈木風道:“好大的口氣。”舉步向前行來。

  蕭翎疾快地向前踏了兩步,道:“沈大莊主想打麼?在下奉陪!”

  沈木風回顧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一眼,道:“蕭翎的武功高強,手中又有寶刃,你兩人對他一個,我要生擒這丫頭,逼她交出解藥。”

  宇文寒濤眼看沈木風始終不肯出手和蕭翎決戰,卻要師法古策,以中駟對上駟,以上駟對下駟,先以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兩人,絆住蕭翎,自己出手對付百里冰,以迅快的手法制服了百里冰,再全力對付蕭翎。

  他為人雖然陰沉自私,但此刻局勢不同,自己和蕭翎有如怒海同舟,生死相關,心中暗打主意,如若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當真連手而出,對付蕭翎,說不得今日也只好全力出手一拼了。

  念轉意決,暗中提氣戒備。

  凝目望去,只見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仍然站在原地未動,似是根本未聽到沈木風的話一般。

  宇文寒濤對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心中實是畏懼甚深,見兩人站著不動,自己自然是靜觀其變了。

  沈木風本來已舉步向百里冰和譚侗身邊行去,但見唐老太太和金花夫人站著不動,立時停下身子,淡淡一笑,望著金花夫人說道:“夫人聽到區區的話了麼?”

  金花夫人右手取出白線兒,緩緩應道:“聽到了。”

  沈木風目光轉注到唐老太太臉上,道:“唐老夫人聽到了麼?”

  唐老太太道:“老身也聽到了!”

  沈木風道:“兩位都聽到了,何以仍然站著不動?”

  宇文寒濤心中暗自喜道:如若這三人先鬧一個窩裡反,動手互拼,今日之局,將是大有轉機,鹿死誰手,那就很難預料了。

  要知那金花夫人一身毒物,動手之時,可以隨時放出傷人,四川唐家為武林暗器鼻祖,享譽武林數百年,武功再高的人,也對這兩人有些頭疼,如若兩人連手,那更是叫人防不勝防了。

  但聞金花夫人緩緩說道:“今日之局,已很明顯,沈大莊主已然對我和唐老夫人,動了懷疑之念,就算我等替你殺死蕭翎也是難以消除你沈大莊主的疑心,蕭翎死亡之後,緊隨著當是我和唐老夫人的死亡……”

  沈木風仰天打個哈哈,接道:“夫人當真是多慮了,兩位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身懷奇技,在下日後借重正多,怎會加害兩位?”

  談話之間,突聞百里冰嬌叱一聲:“放手!”無影譚侗手中的長劍,應手而落。

  蕭翎急急喝道:“冰兒,不可傷人!”

  百里冰逼落譚侗手中長劍之後,本可順勢一劍,斬斷那譚侗的一隻右手,但聞得蕭翎喝叫之聲,及時收回長劍,飄身而起,退在蕭翎身側。

  蕭翎望了百里冰一眼,微微一嘆,道:“冰兒,快給那位裴兄一粒解藥。”

  百里冰先是一怔,繼而嫣然一笑,道:“大哥的話,自是不會有錯。”掏出一粒解藥,投向追風劍裴百里。

  裴百里雖然服下了沈木風解毒丹丸,但因藥路不對,未見效果,已然感覺著奇毒正在體內蔓延,不自覺伸手接過解藥,投入口中吞下。

  沈木風眼看裴百里接過解藥吞下,不禁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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