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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蕾 -【柔情似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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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27: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陰暗的洞穴中,一座鐵鑄的牢籠立在正中央,整個洞內的光線全來自洞口巖壁上的火把,白日尚且昏暗,更遑論夜裡有多陰森詭異了。

  無柔的睫毛微微動了動,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茫然的看著四周,當她發現自己被關在黑牢裡,驚愕地由地上跳起來。

  她怎麼會在這裡?無柔努力回想著,才想起師父喚她到梅林,提起想見封飛霧的事,而她謊稱他回白水寨,打消師父的念頭……然後,在回房的途中,就被人點了昏穴。

  想起前因,無柔立即冷靜下來,忍不住苦笑,「師父終究還是沒變。」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一個侍女端著托盤在牢籠外站定,低聲喚她:「慕容使,我送晚膳來了。」

  「我昏迷多久了?」

  「一天一夜。」侍女老實地回道。

  無柔無奈的笑,沒想到師父會用蘭花指點昏她,還將她關在這裡。

  「這段時間落鷹殿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是嗎?」

  「是的。慕容使,晚膳要冷了,你快用膳吧。」侍女見她不動箸,連忙催促道。

  「這飯菜我能吃嗎?」無柔淡淡的瞥她一眼。師父陰狠的個性,她還不瞭解嗎?她不可能只將她關進地牢做焉懲罰,一定還有別的處罰。

  侍女一時語塞,沉默的低下了頭,半晌才又抬頭問:「慕容使,你……真的如殿主所說,愛上男人了?我一直以為最冷靜的你不會犯這樣的錯,為什麼你也會為一個男人昏了頭?」

  無柔抬眼看她,淡淡地說:「你不瞭解。」

  「我是不瞭解,也不想瞭解,但你怎麼能因為男人而背叛殿主、背叛落鷹殿?」

  「我的事不需要你插嘴。」無柔斂起笑容,不想談論下去。

  「我當然沒資格管,但是殿主不會不管,如果慕容使不想惹殿主生氣,最好把那個男人忘了,重新做回以往冷酷、沉著的勾魂使。」侍女隔著鐵柱看著坐著不動的無柔道。

  無柔聽而不聞的背對著她坐下。

  「我知道一時半刻你聽不進我們的勸說,沒關係,等到殿主殺了那個男人,慕容使就會恢復理智了--啊!」侍女瞪大眼看著本來坐著的無柔,迅如閃電地貼著她的臉,神情冷駭,嚇得她忍不住大叫。

  「你說什麼?師父要做什麼?」

  「我……我……」

  「說!」無柔一隻手穿過鐵柱掐住侍女纖細的頸項,怒聲問道。

  「殿主派人易容成你的模樣去殺那男人……」

  無柔一震,「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中午。」侍女顫抖地說。

  「打開牢門!」無柔臉色死白的瞪著侍女。

  「我……我沒有鑰匙……」侍女恐懼地流下淚,慌張地啜泣。

  無柔推開侍女,冷聲斥道:「走!」

  她一放手,侍女像是從地獄裡逛了一圈回來,連忙轉身就跑。

  他有危險了!如果他傷在「自己」手中,豈不又讓他嘗到被女人背叛的痛?

  不!她必須去示警!一定要阻止師父的陰謀!越獄的念頭像氣泡般自心上冒了出來,她必須趁早走,否則就遲了。

  無柔握住冰冷的鐵柱,明白自己一旦行動,她就真的是叛徒了,從此之後,將成為落鷹殿追捕格殺的對象。

  「怕什麼!不過是把殺人和被殺的身份對調罷了。」為了封飛霧,她即使膽小也變得有勇氣了,算是長進吧!

  她自靴中摸出一把匕首,這把匕首是師妹無情送她的,無情為愛而亡,如今她為了保護愛人也將步上她的後塵,為愛放逐。

  不後悔,也不再遲疑,她一運氣,鏗然一聲,匕首銳利地砍斷鎖鏈。打開牢門,無柔急速地飛身離開鐵籠。

  黑牢位在落鷹殿的最西側,三面環山,另一面則是湍急的溪流,地勢易守難攻。

  無柔出了黑牢,抬頭就見明月淒冷的高掛樹梢,昏黃的月光照在皚皚白雪上,泛著一層銀光。風靜雪停,在黑夜的擁抱下,天地彷彿沉睡著,一種說不出的孤寂揪著人心,隱隱疼著。

  就在她想奔下山時,黑夜倏地大放光明,一瞥眼,即見三面山坡站滿持著火把的守衛,手持兵刃的包圍著她。

  「慕容使,請回黑牢。」一名中年婦人站在眾人之前,盯著無柔道。

  無柔沒想到師父會在黑牢週遭安排守衛,而且還是由武功高強的執法尊者看守,心中明白要想逃出去,不是簡單的事。

  「執法尊者,叫你的人退下,否則刀劍無眼,傷了人我可不管。」

  「慕容使,請回黑牢。」執法尊者仍是重複那一句話。

  「我要離開,不要阻攔我。」

  「果真要走?」

  「一定要走。」

  「殿主有令,如果慕容使違令,殺無赦!」執法尊者木然地說。

  一句「殺無赦」讓無柔不再遲疑地向左側衝去。

  「來人!捉下慕容使!死活不論!」執法尊者大聲斥道。瞬間,人群如潮般湧向無柔。

  無柔一把匕首如天降神兵利器,近身的守衛一個個在她面前倒下。他人噴出的血濺到她身上,轉瞬間,青衣染血,白雪成血河。

  她的眉目冷靜無情,手上的匕首散發著駭人的殺氣,滿地的傷者,震懾了其餘人心F生寒,不敢再靠近。

  誰也沒想過勾魂使會成為自己的敵人,而親眼所見她的身手和江湖中的盛名,就像是看不見的毒逐漸侵蝕人的意志,讓眾人膽寒地瞪著立在雪中的青色身影。

  一道劍氣破窄而來,無柔心一凜,反手以匕首格開長劍,然而長劍如龍吟聲響震得她的耳轟轟直鳴。

  無柔退了幾步,瞇眼看著執法尊者手上的龍吟劍,心陡地下沉。她手中只有一把匕首,自己的水玉刀不在身邊,要對抗那把上古兵器難上加難。

  「慕容使,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束手就縛吧。」

  「我必須走,你不要攔我。」

  「你逃離黑牢,是想要救那個男人嗎?」

  「既然你知道,還請你成全。」

  「抱歉,殿主命令不可違抗。」執法尊者冷聲道,眉宇之間有些不解。「男人有何好?值得你為他背叛殿主?」

  「我不想背叛師父,但我更不願師父殺他。」

  「生死本是命定,慕容使何苦強求?」

  「我的心意已決,不需你多言。」無柔望了望天色,焦慮在心底愈形加劇,再這樣拖下去,只怕來不及救人。

  「那就不要怪我執行命令。」執法尊者眼一沉,話語才歇,劍已騰空而起,直刺向無柔。

  無柔以匕首為刀,一連九式八十一招的輕霞刀法如夕陽般絢爛奪目,讓人目不暇給;籠吟劍則一反輕霞刀法的華麗,古樸實在,一招一式恰到好處。因為劍身長,在這種空曠之所,反而易發揮其長處,反觀匕首因為身短,想傷人只有近身搏鬥,對無柔而言,愈加艱險。

  雪中孤刀,兩條人影短兵交接,刀劍聲不絕於耳,戰況激烈得只能用生死相鬥形容。一旁的守衛跋陣以待,張大眼看苦兩位高手過招。

  一聲硬物碎裂聲響起,只見無柔手上的匕首不堪龍吟劍的銳利,從中折斷,龍吟劍的劍勢不停,直刺入無柔的右腹,劍拔出的剎那間,鮮血飛噴,無柔悶哼一聲,咬緊牙,一手按著傷處,神情痛苦地向後躍開。

  「你手中已無兵器,又已受傷,快點束手就擒吧。」執法尊者盯著她傷處鮮血如注,忍不住皺眉道。

  無柔面色蒼白,額上冷汗直冒。「寧死不回。」

  「既然你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了。來人!弓箭手準備!」執法尊者手一揚低喊,立即一排弓箭手向前,一支支箭直指向她。

  無柔向後退了幾步,瞥一眼底下的湍流,牙一咬,在執法尊者大喊放箭的同時,整個人如流星般投入湍流溪水中。

  「射擊!不要讓她逃了!」執法尊者大吼。

  弓箭手朝著溪面射擊,箭矢如雨般落在溪裡,不一會兒,只見溪上漂流出血水,瞬間,血水又被後來沖刷而下的溪水沖散。

  「立刻搜尋慕容無柔的下落!」

  「是!」一群人立即沿著溪床往下搜尋。

  執法尊者面無表情的看著溪水,半晌,才收隊離開。

  X  X  X

  鬼羅剎勾著冷笑的看著眼前神色不定的男人,知道他心已亂。

  柯大同望著封飛霧陰沉著臉不語,忍不住說:「大當家,你相信這個女魔頭的話嗎?說不定她是為求自保而騙人。」

  「你可以賭我是不是騙人啊!」鬼羅剎閒笑道。

  封飛霧心亂如麻,不想相信,卻又不敢不信,一時間,任憑他聰明過人,也因為恐懼而無法下決定。

  「女魔頭,你少得意!也許無柔根本就沒上你的當,她一定不會中你的計,而且還能逃出落鷹殿!」柯大同恨恨的說。

  「就算她沒有吃下有毒的食物,但只要她想逃,我派守在黑牢四周的守衛就會格殺勿諭,她活命的機會更加渺茫啊!」鬼羅剎桀桀奸笑,享受的看著他們臉色大變的樂趣。

  封飛霧身子一僵,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如果她有任何的傷害,你就活不了。」

  「不過是個女人嘛,死了個東方無柔,我可以給你更多的女人,每一個都比她美、比她俏、比她媚,你又何必執著她一個人呢?」男人嘛,她就不相信男人有多忠貞,死了愛人,還不是馬上轉移目標,另擁佳人。

  封飛霧冷眼看她,扭頭不願再看她。

  「老柯,你拿這個玉牌去城外的十里當鋪,見了老闆,要他立刻集結人手,一個時辰之後,隨我上落鷹殿要人。」他掏出一枚玉製令牌交給柯大同,冷聲道。

  柯大同接了令牌,大聲答令後,奔了出去。

  鬼羅剎臉色微微一變,「想要硬碰硬,不怕吃虧的是你自己?」

  「有你在我手中,有誰能攔得了我?除非他們不要你的命。」他譏諷地冷笑。

  才剛出門的柯大同,忽然又踅了回來,後面還跟著一名生意人模樣的中年男子。

  「大當家,不好了,出事了!」柯大同臉色死白,慌亂地叫道。

  封飛霧看見天外樓派在外地的堂主何平,一顆心陡地下沉,胸口突然間喘不過氣。

  「屬下參見三爺。」何平一見封飛霧立刻行禮。

  「什麼事?」他由口中擠出三個字,雙手卻已汗濕。

  「屬下接到三爺調查慕容無柔的事,一直注意落鷹殿的行動,不久前,發現一群人沿著溪水搜尋……」

  「搜尋什麼?」他握緊手,一字字的問。

  「據說慕容無柔和落鷹殿的執法尊者動手,受傷落水,生……未卜……」何平看著封飛霧突然變得死白而猙獰的臉,那個「死」字怎麼但說不出口。

  「大當家!」柯大同悲痛地紅了眼。「讓我殺了這個女魔頭為無柔報仇!」

  說著,他拔出大刀砍向鬼羅剎,一道亮光砰地撞歪了他的大刀,柯大同定睛一看,發現是封飛霧的扳指。

  「放了她。」封飛霧木然的說。

  「什麼?!大當家,你瘋了嗎?她害了無柔,怎麼可以放了她!」柯大同哇哇地怒吼。

  「放了她,將地武功盡失的消息傳出去,我要她死無葬身之地。」封飛霧神情漠然的像失了魂,只留軀體。

  鬼羅剎一聽,神情遽變,怒道:「你不能這樣做!我是無柔的師父,你這樣是弒師!無柔知道不會原諒你的!」

  封飛霧聽到無柔的名字,木然的面具遽裂,眼中射出強烈的怨恨,咬牙切齒道:「你害了她還有臉自稱是她的師父!我說過你敢傷她,我要你不得好死!」

  「她背叛我!本來就該死!」鬼羅剎天生自我的脾性,在忍了一晚終於爆發。「我寧可負盡天下人,也不許天下人負我!」

  「既然如此,你就等著天下人來殺你吧!把她帶走!」封飛霧咆哮,手用力拍桌,木桌應聲碎裂,木屑齊飛。

  柯大同身子一跳,深怕封飛霧會失控,立刻將鬼羅剎拉走。

  「三爺……」何平謹慎的看著握緊椅子扶手的封飛霧,愧疚地說:「是屬下不好,沒有來得及通報三爺……」

  封飛霧再開口,聲已嘶啞,「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到她,生見人,死……見屍。」

  何平用力點頭,隨即退了出去,一直縮在一旁的女子見封飛霧站著發呆,悄悄地移動步伐趕緊銜底抹油溜了。

  全部的人都走了,他放開握著椅子扶把的手,身子不穩地一個踉蹌,頹然地跌坐在椅中。

  一顆心緊揪著,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捂著臉,動也不動地彷若石雕。

  無柔……無柔……無柔……

  他所有的思緒全都在呼喚著這個名字……

  X  X  K

  「狗兒,不要靠近水邊,小心掉下去。」一名婦人蹲在溪邊洗衣,邊扯著嗓對著兒子叫。

  「呼!這天夠冷的,再這麼洗下去,我這雙手就要廢了。」婦人將凍紅的手放到嘴邊輕呼。唉,這就是女人的命,誰教她嫁給一貧如洗的樵夫,只有認命了。

  她拿著洗衣杵用力拍著衣裳,一雙眼不時注意在一旁玩耍的兒子,三不五時提醒一聲。

  富兒子突然大叫,她整個人跳了起來,直街向兒子叫:「怎麼了?狗兒!你怎麼了?」

  狗兒衝進母親的懷中,害怕的指著不遠處的岸邊叫道:「娘、娘!有死人!」

  「什麼?死人?」她一怔,朝兒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名女子倒在水邊,渾身是血。

  「天啊!快!快走!」她拉著兒子就想跑,但他卻像腳底生根站著不動。「狗兒,你還杵在那裡幹嘛,快走啊!」

  「娘,那個人好像動了耶。」狗兒拉著母親的手叫道。

  「動了?」她又朝女子看去,果然女子的手指動著,似乎想撐起身子。

  既然不是死人,她的膽子就大了,悄悄地移向女子,小心翼翼地問:「喂!你……你還好吧?」

  女子勉力地睜開眼,斷斷績續喘著氣說:「清……清來……客棧……」

  「啊?什麼?」她聽不真切,連忙靠上前又問:「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女子目光焦點聚了又散,尚未開口,眼一合,人暈了過去。

  「喂!姑娘?姑娘?」她一驚,連忙搖著女子,但見女子一身的傷,滿身都是血,心中又怕了起來。

  她望了望四周,怕會遇上殺傷女子的敵人,連忙叫喚兒子去拾衣裳,自己牙一咬,奮力地將女子背了起來,離開溪邊。

  就在那對母子離開約莫一刻鐘後,一群手執長劍,面色不善的女子由上游而來,眾人在四周找不到要搜尋的對象,毫不留戀地繼續往下尋人。

  在那群女子離開後,又一群大漢臉色沉重的自左側竄出,他們看著女子們前往的方向,每個人心裡都在想三爺要找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何爺,看樣子她們沒有找到人,我們還要找下去嗎?」其中一人問著領頭的何平。

  「當然,繼續找,直到找到人為止。」

  「可是落鷹殿的人都找不列,我想……」

  「三爺說過,活見人,死見屍,不管如何一定要見到人。而且她們沒有找到人就表示我們還有機會,一定要在她們之前找到慕容無柔。」

  「是。」

  「何爺。」一名漢子站在岸邊大聲喊道。

  「發現什麼?」何平知道擅長追蹤的手下一定發現線索了。

  「我在這裡發現一些血跡,不多,但很新。」漢子摸了摸未乾的血跡,「還有這裡有一大一小的足印。」

  「足印?這表示剛才有人在這裡?」雖然血跡不表示是無柔所留下,但至少有些方向。

  「是。」

  「追下去,一定要找到人。」

  漢子一頷首,立即追著淺淺的足印而去。

  X  X  X

  「你在哪裡發現這位姑娘啊?」青壯的樵夫呆愕地看著向來瘦弱的妻子竟然背著一個女人回來,忍不住叫出來。

  「在溪邊,是狗兒發現的。」

  「這……她……死了沒?」

  「呸!死了我還背回來做啥!快快!快去找大夫來,否則遲了她真死在屋裡了。」妻子眼一瞪,趕著丈夫去找大夫。

  「還找啥?這姑娘一身是血,我瞧是活不長了。」樵夫依言向外走,口裡卻嘀咕著。

  「你在那裡磨蹭什麼?還不快去!」妻子又瞪眼,手抆著腰氣呼呼地說。

  她好不容易把人給背回來,要真死了,她豈不是白忙了?所以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位姑娘死。

  「好啦!我這就去找大夫。」

  丈夫離開後,她扯了一件床單,撕成幾條,再將家中有的治傷藥全倒在女子直冒血的傷口上,然後再用撕成條狀的床單綁緊,希望能夠止血。初步的急救做好了,其餘的只有等大夫來,以及這個女子的求生意志和命運了。

  她坐在床邊看著女子,突然發現女子臉上的傷疤經過泡水後,似乎開始腐爛,不禁覺得這女子愈加可憐,不只身上帶傷,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上又有傷疤,即使活下來,只怕也是沒有什麼花容月貌可言。

  歎了口氣,她拿著布巾輕輕地為她拭臉,誰知這一擦竟將她半邊臉皮給擦掉了,嚇得她丟掉布巾跳起來。等了好一會兒,心不再跳得那麼劇烈後,她才敢偷瞥躺在床上的女子,這一看才發現,女子的臉皮完好如初,細緻光滑的讓人嫉妒極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她還有一層臉皮啊!」她不知道江湖中的易容術,還道女子的臉皮之下還有臉皮。「還好,只要不是被我給剝了就好。」

  她這麼想時,就聽到狗兒和人說話的聲音,起身走出房間。

  「狗兒,是你爹回來了嗎--啊!你們是誰?」話未說完,就看見兒子被一群大漢包圍著,嚇得她臉色一白,心臟險些跳出胸口,急忙奔上前,將狗兒抱離大漢。

  「你們到底是誰?怎麼胡亂闖進別人家中!」她睜大眼,恐懼地叫道。

  「你不用緊張,我們不是壞人,只是在找一位姑娘。」

  「姑娘?」該不會是找房裡的那位姑娘吧?早知道她有仇家在追殺,就不該把她帶回家,這下可惹禍上身了。

  「是的,你有沒有看見一位臉上有疤,而且受傷的姑娘?」

  「臉上有疤的姑娘?沒見到。」這可不是在騙人,那位姑娘的臉上的確沒有「疤」。她暗忖著。

  「何爺,不會錯的,人一定在這裡。」先前追蹤而來的漢子在何平的耳邊低聲道。

  何平眼一亮,轉頭慈祥地笑問狗兒:「弟弟乖,你有沒有看見一位受傷的大姊姊?」

  小孩老實地點點頭,「有啊!我和娘在溪邊有看見一個大姊姊。」

  「狗兒,不要胡說!」狗兒的娘急斥道。

  「我沒有胡說!娘,你不是把那個姊姊背回來了嗎?」狗兒扁嘴道。

  「在房裡?」何平一使眼色,隨即竄進房裡,狗兒的娘想攔都來不及攔,只有跟著追進去。

  「沒有沒有!那個姑娘好好的,臉上也沒有疤,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何干盯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除了臉色蒼白外,五官可說是完美無瑕,並非外界所傳臉上帶著火紋傷疤的慕容無柔,但是看著女子身上仍流著血的傷口,忍不住皺眉道:「這位姑娘受了極重的傷,你這樣包紮是止不住血的。」

  「我相公已經去請大夫了……啊!你……你幹嘛?」她才一眨眼,就見何平在那位昏迷的姑娘身上點了幾下,然後拿出一隻小瓶子倒了一顆藥丸塞進姑娘嘴裡。

  「這藥丸是續命玉參丸,能夠救她。」

  「啊?什麼丸?」

  何平見她茫然的模樣,只是搖搖頭道:「你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她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就不多留了,打擾了。」

  就見一群人突然來,又突然走,她也不明白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不過,這位姑娘的血似乎不再流了,也許那個什麼丸的,真的能救這姑娘的命呢。

  X  X  X

  封飛霧等了一天,等不到結果,表面上卻自持冷靜指揮尋人的事宜,實則一顆心早巳四分五裂。

  「有消息嗎?」他問著,卻從何平愧疚的神色中得知答案。

  「沒有嗎……」他的臉色自從聽到無柔受傷落水後就蒼白至今。

  「屬下無能,尚未找到慕容姑娘的下落。我們順著溪往上溯,瞧見落鷹殿的人往下找,兩方人馬都沒有消息。」何干唯一慶幸的是落鷹殿的人也沒有尋到慕容無柔。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封飛霧被迫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三爺,鬼羅剎失去內力的消息我們已經放出去,目前得知知武林四家聯合起來要攻打落鷹殿。」何平報告著武林動態,希望能讓封飛霧轉移注意力。

  「她的事我不在乎,我只想盡快找到無柔。」封飛霧漠然地說。

  「屬下已經動員在這四縣的所有人手,一定會找到慕容姑娘。」大話不能隨便說,但如果天外樓找不到,別人更妄想找到,所以,找不找得到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只是找到的是不是活的就很難說了。

  封飛霧抿緊唇,深知天外樓尋人的本事,只是知道不表示就能放心,她受了傷,若是遲了,只怕找著的是……

  「只是……」何干欲語又止。

  「你想說什麼?」

  「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在意。」

  「有什麼就說吧。」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不去想無柔可能會有什麼可怕的下場。

  「我們在溪邊發現有一名婦人救了一位姑娘。」

  封飛霧身子一震,聲音有些急促,「然後呢?」

  「那位姑娘臉上無疤,並不是慕容姑娘,只是我總覺得不對勁,怎麼會那麼巧,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出現另一名受傷的姑娘。」之前他尋人心切,見不是慕容無柔就不再注意,但事後回想,總覺得怪。

  「那個姑娘在哪裡?快帶我去!」封飛霧無法抑制心中萌生的希望,不論是不是無柔,都要親自見上一面。

  「在駱家村附近,屬下為三爺帶路。」何平見他突然激動起來,連忙道。

  兩人兩馬直奔駱家村,來到昨日的婦人家中,拍了拍木門,卻不見有人應門,何平眉一皺,手稍用力,木門應聲而開。

  屋裡仍如昨日所見的簡單,卻不見婦人和那名喚狗兒的小男孩,一時間,何平也不知所以,連忙走進房內,哪裡還有什麼受傷的姑娘。

  「啊!全部不見了!」何平呆然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回過神,才想說話,卻只見封飛霧臉色死白的瞪著地上。

  何干仔細一看,彎身拾起掉落在床腳邊的一小塊發皺的臉皮。

  「這是……易容的假皮?」他搓了搓臉皮,雖不知是什麼成分,卻篤定這塊類似人皮的東西十成十是易容後剝落的假皮。

  封飛霧腦中轟然巨響,看到這塊易容用的假皮,他自然的想起無柔臉上的傷疤,那的真實,真實的讓人不忍直視,難道她的臉……

  「啊!三爺,慕容姑娘臉上真的有傷嗎?」何平臉色泛白,若他昨日所見真是無柔,卻失之交臂,真會讓他氣得吐血。

  封飛霧淺而緩地呼吸,將胸口中的鬱悶之氣吐出後才道:「有傷疤不見得是真的。」

  「可惡!我竟然大意的沒有再求證就這樣離開!三爺,屬下失察,請三爺降罪。」何平頹然地垂首請罪。

  「不能怪你,你沒有見過她,只聽過江湖傳言,自然先入為主的以為她臉上有傷……」他搖頭苦笑,現在他只希望何平見到的女子就是無柔。

  「你昨日見那姑娘,她傷得如何?」

  「我見那位姑娘傷勢嚴重,所以給她服了一顆績命玉參九,只要大夫小心處理外傷,休息半個月,應該無礙。」何平鬆了口氣,如果昨日所見真是慕容無柔,他的一時善心還真是陰錯陽差的救了她。

  「是嗎?」封飛霧壓在心上的巨石,突然間落了地,雖然心痛無柔的傷勢,但聽到她服下續命玉參丸,又覺得慶幸。只是……一顆心始終不安,那位姑娘真是無柔嗎?

  「立刻將人手分成兩隊,一隊沿著溪邊四周繼續尋找無柔,另一隊追蹤這戶失蹤的人家,找到那位受傷的姑娘,把人帶回來。」封飛霧立即下命,勢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人•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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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3 00:28: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你拉著咱們到這荒山野外的做什麼?」樵夫不情不願地問著妻子。

  「那麼多人在找這位姑娘,我們總得先避避風頭啊。」

  「避風頭?如果你怕,乾脆將她扔到別處去,也省得我們有家歸不得--哇!你幹什麼啦!」樵夫話未說完,頭就吃了一記爆栗子,痛得他叫了起來。

  「這種渾話你也說得出口,要扔下她,當初就不會將她撿回去了!」婦人狠瞪丈夫一眼。

  「又不是我撿的。」樵夫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婦人一手叉腰,擺出茶壺架式。

  「沒……沒什麼,我什麼話都沒說。」

  「總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咱們等這姑娘醒了,再做打算。」

  「是是是,你說的我絕對不敢反對。」話說得好不哀怨。

  婦人這才得意地笑起來,不再理會他,反身走近床上的女子。說起來,不知是那個什麼績命丸的功效,還是大夫醫治的原因,這名女子除了昏迷不醒外,身上的傷並沒有惡化。

  「這麼個美麗的姑娘,怎麼會被人傷成這樣呢?」婦人擰了擰布巾為她拭汗,一邊歎道。

  「看也知道她不是一般小老百姓,是江湖人。」樵夫常在山裡走動,偶爾會遇到身帶刀槍、面目猙獰的江湖人經過。「這些江湖人老是打打殺殺,視性命如草芥,死也不足為奇。」

  「她會是那種人嗎?」

  「誰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只希望你救回來的不是壞人就好,否則只怕咱們一家三口沒啥好下場。」樵夫憂心仲仲的說。

  「我們是在救人,怎麼會有壤報,你少危言聳聽了。」婦人心中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被丈夫一說,她反而嘴硬,怎麼也不肯承認。

  兩夫妻邊說邊鬥嘴,轟轟轟的聲音竄入女子的耳中,只見女子柳眉微擰,眼睫輕煽後,張開了眼。

  女子眼中的焦點由模糊而清晰,只見一對男女站在床邊看著自己,心中一驚,連忙翻坐起身,不小心扯動傷口,她忍不住倒抽口氣,痛得倒下去。

  「你不要動!我們不是壞人!」婦人想去扶她,卻被她銳利的眼光一嚇,退了一步,不敢碰她。

  女子盯著他們,腦中逐漸回想起自己落水後被衝到岸邊,在最後的印象中,她好像看到一名帶著孩子的婦人救了她,是他們嗎?

  「對不起,嚇到你們了,是你們救了我嗎?」

  「我見你倒在溪邊,就把你給帶回家來了。」婦人見她眼神不再那麼可怕後,才敢開口。

  「謝謝你們,不過有些人在找我,我擔心會連累你們……」說到這裡,她的眉頭效微一緊。這名重傷的女子正是眾人找尋的無柔。

  「你放心,已經有人來找過了,但他們走了。對了,那領頭的男人見你傷重,還讓你服了顆什麼續命丸的。」婦人笑道。

  「績命丸?」

  「是啊,不過他們好似沒見過你,只說要找個臉上有疤的姑娘……」

  無柔聞言愣了一會兒,最後才意會地伸手摸臉。果然,她臉上易容的傷疤可能因為泡了水而剝落。

  「你說找我的是男人?」落鷹殿內沒有男人,難道找她的不是落鷹殿的人,而是……封飛霧?

  「對啊,一大群的男人。」

  「那個領頭的男人長得如何?」無柔急忙問道。

  「嗯,是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個生意人的模樣。」

  不是他。無柔沉默半晌,突然問:「我昏迷多久了?」

  「你昏迷兩天兩夜了。」

  無柔倒抽口氣,掙扎著想下床。

  婦人一見連忙阻止她,「姑娘,你的傷還沒有好,不能下床的。」

  「不行,我必須去見他,讓我走。」

  「不管見誰也沒有你白己的命重要吧!」婦人看來瘦弱,臂力卻不小,壓著受傷虛弱的無柔仍綽綽有餘。

  「你不要攔我,我一定要去見他,不知道他的安危我不放心。」她乏力地叫道。

  婦人眨眨眼,聽出無柔口中的人一定是個對她重要的人,也許就是她的情人。

  「好、好,你不要緊張,你想找誰,我叫我家相公去幫你找。」

  被指名的樵夫垮下了臉,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怎麼事情又落到他頭上?

  「這……」

  「你該不會是不相信我們吧?」

  無柔垂下眼睫,向來她只能靠自己,何嘗有人幫過她,更別說還是這些不懂武功的百姓。

  「你們救了我,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們,只是不好麻煩兩位……」

  「說這什麼話,外出人有難,我們幫你也是應該的。說吧,你想找的人住哪裡?叫什麼名字?」婦人大方的笑道。

  「他住清來客棧,名叫封飛霧。如果你見到他,請告訴他我安好,如果沒見到人……那就算了。」無柔看著樵夫,仔細說道。

  「清來客棧,封飛霧,好,我記下了。你等著,我會把你的事轉告給他。」樵夫點點頭應道。

  望著樵夫離去的背影,無柔虛弱地又合上眼,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X  X  X

  樵夫急匆匆地來到鎮上的清來客棧,才進門對掌櫃提起封飛霧的名字,客棧內的喧嘩聲立即消失,每個人都盯著他直打量。

  樵夫不笨,見了這種場面,心中一個打突,才想落跑,就見一名蓄著落腮鬍的大漢朝他走來,他想跑也來不及。

  「你要找我們當家有什麼事?」柯大同上下看著這個平凡、不會武功的男人,大聲的問。

  樵大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道:「不……不是我找,我只是幫人傳話……」

  柯大同狐疑地盯著他,「傳話?誰要你來傳話,要傳什麼話?」

  「是一位……啊!我忘了問她名字。」樵夫這下才想到他只顧問找誰,卻忘了問那位姑娘叫啥。「是一位我們救起來的姑娘……」

  「救起來的姑娘?是不是臉上有疤的姑娘?」何大同一驚,連忙問道。

  「疤?好像原來有,後來又沒有……」樵夫說得不清不楚,柯大同聽得也是一頭霧水。

  「等一下,你直接跟我們當家說。」

  柯大同揮手打斷他的話,正準備帶著他去見封飛霧,就聽到封飛霧站在樓梯上冷淡地問:「是誰要見我?」

  「大當家,這個男人說他救了個受傷的姑娘……」

  柯大同的話未完,就見封飛霧一躍而下,逼近樵夫問:「你說什麼姑娘?」

  「就……就……」樵夫被封飛霧迅如電閃的身影嚇住了,再見他俊顏上顯露的焦慮,更是說不出話。

  「快說!」

  被他一吼,樵夫立即叫道:「是一個落水受傷的姑娘,她要我轉告封公子她安好。」

  「她在哪裡?帶我去見她!」封飛霧一顆心跳得飛快,原本陰鬱的心情突然間像出了太陽似地好轉。

  「好……」樵夫只覺眼一眨,自己已經被眼前男子推出客棧。

  X  X  X

  無柔突然從睡眠中驚醒,側耳聽見有腳步聲逐漸接近,她朝坐在一旁縫衣的婦人說:「李家嫂子,有人來了。」

  李嫂聽見地醒來而且出警語,連忙走近窗邊一看,見是幾位姑娘,不覺說:「沒關係,是幾位姑娘,我出去瞧瞧--」

  「不行,那些人是來追我的,千萬不能讓她們知道我在這裡。」無柔聽見是幾名姑娘,立刻忍著痛翻身下床。

  李嫂連忙上前扶著她,「你傷得這麼重,不能亂動。」

  「那些女人下手狠毒,如果她們見我在這裡,不但會殺了我,連你們母子也不會放過的。」

  李嫂兒她臉色沉重,也開始慌張起來。「那……那怎麼辦?」

  「我從後門先走,她們問你,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無柔深吸口氣,硬撐著身子站起來,輕聲吩咐。

  「可是你的身體……」

  「不礙事,我撐得下去。」

  「那……好吧,你先到後邊的竹林裡躲一下,等她們走了,我再去找你。」李嫂扶著地走到後門,低聲說。

  無柔微微一笑,於捂著傷處,一步步朝後山的竹林走去。

  在無柔離開後,李嫂連忙關上後門,將睡在另一張木板床上的兒子移到原先無柔睡的床上,擋住床褥上的斑斑血痕,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門上傳來敲門聲及叫喚聲。

  「誰啊?」李嫂故意拉開嗓門,隔著門問。

  「我們要找人,請問你看過一個受傷的姑娘嗎?」門外一名女子軟著聲問。

  李嫂拉開門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再看看後面跟著的七、八名面無表情的女子,搖頭道:「沒有見過。」

  「是嗎?」女子瞥向她身後的屋內,一副懷疑的口氣。

  「我們這裡就這麼一間房間,你看就知道了,只有我和兒子而已。」

  「打擾你了。」女子見一室簡陋,也不見有躲藏的地方,便點點頭離開。

  李嫂關上門,站在窗戶邊看著她們走到見不著人影,才自後門出去。

  「姑娘?你在哪裡?」李嫂走進竹林,低聲喊著。

  不一會兒,無柔自一旁走出,看著李嫂問:「她們走了?」

  「走了、走了,那間屋子一眼就看清楚了,她們全走得不見人影了。」李嫂笑道。

  無柔鬆了口氣,腳步微微不穩地靠著一根粗竹,低喘道:「車好。」

  話才說完,她的臉色愀然一變,連忙拉過李嫂擋在她前面,低斥道:「是誰?出來吧!」

  李嫂尚且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見剛才那群女子走進竹林。

  「啊!你們……你們不是走了嗎?」她不解地低叫。

  剛才發問的女子笑道:「我們只是假裝走了,然後由小路轉回來,正好看見你鬼鬼祟祟地由後門走出來,當然就跟著來了。」

  「我……我哪裡讓你們起疑?」李嫂怎麼也想不通自己什麼都沒說,怎麼會被她們看穿。

  「因為你太鎮定了,而且你看著我們,想也不想就回答,太可疑了。」

  「這不關她的事,你們要找的人是我,直接衝著我來。」無柔淡淡地打斷女子的話。

  女子眼睛一亮,笑道:「我們奉殿主之命,請慕容使回去。」

  「回去?師父沒有要你們找到我就格殺勿論嗎?」無柔輕佻眉,不可思議地問。

  「當然,只要慕容使想通了,殿主自然既往不究。」

  無柔盯著她半晌,突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廣呆了呆,立刻笑著回答道:「奴婢應小可,參見慕容使。」

  「應小可?是執法尊者的徒弟?」

  「沒想到慕容使聽過奴婢的名字,正是小可。」應小可甜甜地笑。

  「明人不說暗話,師父為什麼一反初衷不殺我?」無柔撇唇淡笑問道。

  應小可沉默了一會兒,老實地說:「殿主被封飛霧下藥喪失內力,現在武林四大家聯於欲攻打落鷹殿,殿主需要慕容使去求解藥。」

  無柔一怔,沒想到師父要害封飛霧不成,反被封飛霧將了一軍。知道他無事安好,她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恐怕師父不是要我為她求解藥,而是要以我去威脅封飛霧拿出解藥吧!」她諷笑道。

  應小可眼一眨,笑道:「慕容使是個玲瓏心腸,自然知道殿主的心意了。」

  她也不說謊,反正她只是奉命捉回慕容無柔,其他的事與她無關。

  「你以為你們捉得了我?」

  「如果慕容使沒有受傷,我們就算全部上也動不了你一根毫髮。不過……如今你重傷未癒,不是小可自誇,光憑小可一個人就可以擒下慕容使。」應小可仍是笑,笑得可愛極了。

  無柔清麗的容顏閃過一抹猶豫,應小可說得沒錯,以她現在的情況要力拚應小可,是吃力了些,更何況還有七、八名侍衛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

  逃,也許有一絲的希望,但李嫂在此,她不能自私地丟下恩人逕自逃命,只能束手就擒嗎?

  「慕容使,不管你怎麼想,都逃不過我們的包圍,而且還會連累這位大嫂,還不如跟我們回去,大家都輕鬆。」

  「好,我跟你們走,但是要答應我,不准傷害這位大嫂和她的家人。」

  「當然,我們也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只要慕容使和我們走,我們絕對不會動他們一根寒毛。」

  「李嫂,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她們答應不傷你,你回去吧。」無柔對李嫂淡笑道。

  李嫂望著她蒼白的臉色,不忍地說:「你……真的要跟這些人回去嗎?」

  「嗯,你放心,她們不會殺我的。」

  「可是……」

  「這位大嫂,你最好快走吧,不要再拖拖拉拉了。」應小可挑起眉,朝李嫂說。

  「李嫂,你走吧。」

  「那麼……我走了喔。」

  李嫂知道自己沒有武功,又有丈夫、兒子,實在不適合做什麼捨身為人的事,只能祈禱無柔平安罷了。

  她離開後,無柔淡淡地笑,「走吧。」

  無柔的合作讓眾人一呆,她們還以為她會反抗,至少也不該這麼的溫馴才是。

  「走啊!」無柔瞥了發呆的眾人一眼,率先走出林子,眾人這才緊跟上去。

  無柔定在前頭,眼睛卻四下觀察,找尋脫逃的機會,她如果是會束手就擒的人,她就不是慕容無柔了。

  腦中思索著,不經意聽到急速的馬蹄聲朝這個方向奔來。

  應小可眼微瞇,心思被急奔而來的馬蹄聲吸引,不自覺地站到無柔身前警告眾人,「大家小心,這種地方會有馬疾馳,必有問題。」

  無柔眼中精光一閃,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手襲向應小可。

  應小可雖然察覺背後的無柔髮動攻勢,卻沒想到她的動作快得讓自己反應不及,一眨眼,就被無柔制住穴道,僵成木頭人站在原地。

  「你……你怎麼能……」

  眾人間武功最強的應小可被制住,其他人隨即驚惶地對望,紛紛拔出劍喝道:「慕容使,快放下應姑娘,否則--」

  無柔揚唇輕笑,「否則如何?你們要齊攻嗎?不怕她死,也要記住我只要有一口氣在,殺幾個人都不是問題。」

  勾魂使的名號太響,不但嚇得了外人,也鎮得住自己人。

  「我們……」眾人不知所措的你看我、我看你,卻在瞧見疾馳而來的馬匹上,一抹白色的人影忽地離馬朝她們飛過來,更是忐忑不安。

  「無柔!」

  聽見低沉而驚喜的呼喚聲,無柔一怔,直到那抹白影如天神般降落在她面前,伸手將她緊擁入懷中時,她才回過神,反手抱緊來人。

  「我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再也……」封飛霧擁緊她,感受到她溫熟的體溫時,心中的大石才真正落了地。

  「我沒事,你瞧,我很好啊!」她抬起頭看他,貪戀地看著他的俊顏,生離與幾近死別,讓她明白這輩子,除了他之外,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讓她如此掛念了。

  眾人在見到白影在眨眼間就逼近的身子,明白就算大家一起上,也傷不了來人的一根毫髮,不自主地退了幾步,遠離那個男人。

  封飛霧深情的望著她略顯蒼白的矯顏,不由得輕撫她的頰道:「你的臉色好槽,以後我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而且我會要傷你的人付出十倍的代價。」是承諾,也是憐惜。

  被人深愛著的感動在胸中沸騰,當她不敢愛時,他是惡魘;當她放開心去愛時,他卻像是美夢,每每讓她想著他就滿心感激,幸福滿溢胸懷。

  他再次擁她人懷,輕吻她的發,她的耳、她的頰,直到確定她真實的存在後,才轉頭掃視四周的女子。

  「鬼羅剎還學不會教訓嗎?」他輕懶地挑眉問道。

  「你偷襲我們殿主,又將殿主內力全失的消息放出去,存心是想要毀了我們落鷹殿,難道我們就不能反擊,必須坐以待斃嗎?」應小可看著他們卿卿我我的摸樣,覺得刺眼極了。

  封飛霧撇嘴冷笑,「沒錯,我是存心要毀了鬼羅剎,誰教她敢傷害我的人!沒有直接殺了她算便宜她了。」

  「現在慕容使就站在你面前,你也該滿足了吧,快把解藥給我!」應小可惱怒地瞪著他,想不通他除了臉長得帥了些、武功高了些外,還有什麼好的?一個男人那麼愛計較,陰險狡詐的看了讓人發寒。

  「解藥?」他揚眉大笑,「我說過沒有解藥,鬼羅剎一輩子都別想再動武。」

  應小可見說不過他,眼一轉,看向無柔道:「慕容使,殿主養你、教你,你不會坐視不管吧?」

  無柔苦笑一聲,「我能說什麼?落鷹殿會遭受武林同道的圍剿,只能說是自找的。」

  「你身為勾魂使,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莫忘了,你也是落鷹殿的一分子。」

  「我是,所以我必須承受自己造的孽,但師父的事,我無能為力。我只能勤她,離開這個快意恩仇的武林,去安享天年吧。」她淡淡地說。

  應小可瞪著她,卻不知如何反駁。

  無柔坦然地接受她們怨恨的眼光,退離封飛霧的懷抱,伸手點開應小可封住的穴道,淡漠地說:「你們走吧,希望以後不會再見到你們。」

  應小可咬牙,冷哼一聲,轉身領著眾人離開。

  無柔娥眉輕蹙,轉頭望向封飛霧問:「真的沒有解藥嗎?」

  「鬼羅剎如此對你,你還是不夠狠心。」他搖頭道。

  她無奈地一笑,「不管她對我如何,總是教我、育我的師父,我不忍心見她一世睥睨,未了卻成為喪家之犬,任人打殺。」

  「那種藥並無解藥,但說一輩子不能動武也不盡然,只要她能潛心調息一年,藥性自然會減退,兩年後可恢復八成功力,三年則完全恢復。」先前說鬼羅剎一輩子失去內力,其實是唬她的,為的是讓她嘗嘗平凡人的滋味。

  無柔聞言先是鬆口氣,繼之又皺起眉,「不知道師父能不能熬過這三年,也怕那些與落鷹殿有恩怨的門派不會等三年。」

  「這是鬼羅剎的問題,你不用為她煩惱,現在,你的腦中只能有我,不要再理會那些煩人的人事物。」封飛霧又展臂擁住她,低首垂目盯著她。

  無柔笑了笑,突然想到什麼,眼一眨,有些愧疚地說:「對不起,我騙了你一件事……」

  封飛霧撇唇笑道:「你是指你的臉嗎?」

  「其實,我易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有時甚至會忘了自己真實的長相,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封飛霧伸手輕撫她細滑無瑕的臉頰,溫柔地說:「我根本不在乎你有沒有傷疤,長得是否美麗,因為我愛上的是慕容無柔這個人,而不是外表形象。」

  無柔一顆心因為他的話而暖洋洋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歎道:「直到現在才能明白當初師妹們為什麼會為了愛情執意不悔,因為心中有愛,不論痛苦或快樂,其實都是幸福的。」

  「知道有人愛著自己,的確是件令人快樂的事,尤其兩情相悅的感情,更是人生最幸運的事。」封飛霧贊同她的話,輕聲附和。

  「我們很幸運。」

  「對,我們很幸運。」

  兩個人相視而笑,緊緊的相擁在飄著白雪的山林中。

  X  X  X

  漫天風雪中,她透過紗帽看著男子站在一家藥鋪前,活似一尊雪人。男子神情陰鬱的盯著「無心堂」,眼神銳利的彷彿穿透布簾看入堂內。

  歎了口氣,她輕笑了開來,舉步走向藥鋪,在倚牆站立的男子注視下,掀開藥鋪的布簾走進去。

  不久,一名女子跛著足自藥鋪走出來,直直地走向站在牆邊的男子,男子臉色驚喜莫名,冷峻的眼神在見著女子時化為溫柔的汪洋。

  就在女子投入男子懷中時,悄悄地,門簾輕掀,無柔不著痕跡地離開藥鋪,將天地留給那一對分離許久的有情人。

  尋得了下落不明的無情,知道她安好,無柔心中最沉重的大石落了地,輕鬆的讓她忍不住笑起來。

  到了渡船口,她一眼就瞧見了在風雪中挺拔修長的身影,在他身邊的大鬍子四下張望著,看到無柔後,連忙向修長的男子報告,男子立即轉頭盯著她。一眨眼,他身形-轉,隨即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在想該不該把你綁在我身邊。」封飛霧俊顏有一絲認真。有個武功高強的愛人,似乎得隨時擔心她會來去無蹤。

  「我只是出來一下,馬上就要回去。」無柔笑看著他道。「我想你最近很忙,離開一下子,你不會發現才對。」

  「怎麼可能沒有發現,你幾乎嚇掉我的魂。」闊於她的事,白水寨裡的人都會時時向他報告,更何況是她沒有告知他就離開白水寨這等大事。

  「你該相信我有能力照顧自己,擔心什麼呢?」

  「大當家當然是擔心你一去不返啊!」柯大同插嘴道。

  封飛霧並不否認,只是眉輕佻,瞥了柯大同一眼,他立即識相的閉上嘴,討好似地笑著往後退,離開他們。

  無柔睨著他笑問:「你真的擔心我會一去不回?」

  「我是擔心,不過,我相信不管你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所以你怎麼也離不開我的身邊。」封飛霧大方地承認,話中的篤定讓無柔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不會忘了你是天外樓的三當家,想找人不是問題。」她搖頭笑,清澈的眼凝望著他,「可是沒有什麼事能讓我離開你,直到死亡那一天來臨前,我都會陪著你。」

  封飛霧深吸口氣,將她擁入懷中,「我知道,只是一旦擁有,就很怕會失去,我只希望你以後要離開時光告訴我一聲,讓我不會胡思亂想。」

  「我答應你,以後我無論去哪裡,都會告訴你。」

  封飛霧深情地望著她,笑得好溫柔。

  「你的心事既了,我們該回家了吧?」

  她抬頭回他一抹美麗的笑容,重複他的話道:「對,該回家了。」

  家!多美好的字眼。飄蕩了十多年,在這個男人身邊,她終於擁有厲於自己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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