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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 -【特技小廚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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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5: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秘密被發現

        救命啊!

        趙芙齡邁開胖胖的四肢努力逃跑,原在只見背後有兩、三個人在追她,漸漸的演變成一大群人在追她。

說來實在荒謬,有人見到士兵在追趕什麼,誤以為是有野獸入侵,高喝著提刀追上,沿途其他士兵看了,也跟著一起追,才演變成一大群人在追一隻無害小豬的情況。

        看到那麼多人在追她,趙芙齡真是嚇壞了,以為自己真的被當成食物,為了不變成香噴噴的烤乳豬,她必須跑回穆淮恩的帳篷內尋求他的保護,幸虧她沿途走來都有做記號,知道要怎麼回去。

        終於,她跑回來了,前方用竹子高高圍起的地方就是穆淮恩的營區,她從竹籬縫隙鑽了進去,險些因為屁股太大卡住,還是用力擠才擠進去。

        駐守著這營區的士兵們見到一隻小豬擠進竹籬裡,都你看我我看你的傻住了。

        「剛剛那是什麼?豬?」

        「為什麼軍營裡會有豬?」

        很快地,後方一幫人追來了,想當然耳,王帥的營區豈能隨便踏入,他們都被擋在竹籬外。

        「我們在追一頭野獸,看到它跑來這個方向就不見了,有看到它嗎?得趕快把它捉起來,免得它誤傷到人。」

        「什麼野獸?」駐守的士兵也跟著緊張起來。

        「好像是一隻老虎……」

        「不是熊嗎?」

        「是一隻大野豬才對,有一隻比人還高大的大野豬闖進軍營來了!」

        此時穆淮恩正在他的大帳附近走動,想到要和趙芙齡同帳,他哪有辦法平靜,他太在乎她的存在,不時望向她的床帳,搞得自己心猿間馬的睡不著,只好出來吹吹冷風。

        在附近繞了幾圈後,他覺得腦袋冷靜多了,朝他的大帳走回去,不期然的聽到營區前方的吵鬧人聲,朝駐守大帳的士兵問道:「前面在吵什麼?」

        士兵低頭稟報道:「稟將軍,好像是在說有一隻比人還高大的大野豬進軍營來了,小的正想去問問……」

        只是一隻野豬而已,有必要這麼鬧騰嗎?

        穆淮恩顯然不太高興,從士兵手上取走劍,往前邁出步伐,想親自了結那隻野豬,卻見前方有頭小豬筆直朝他奔來。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黑眸,「……阿福?」

        趙芙齡鑽進竹籬後,全力朝穆淮恩的大帳狂奔,在看到穆淮恩出現在面前時,她雙眼含淚,不知有多感動,一鼓作氣奔到穩淮恩的腳邊,拚命磨蹭著他,尋求他的保護。

        穆淮恩掩不住內心的驚喜,抱起了它,仔細的對著它看,確定是阿福沒有錯,「阿福,你怎麼跑來軍營了?」

        「呴呴……」世子爺,救我!趙芙齡朝他可憐兮兮的叫道。

        穆淮恩看到阿福如此驚慌,朝它跑來的方向一看,很快地明白一件事,沉下眸道:「眼瞎了嗎!這是……大野豬?」

        一旁的士兵聽見,瞬間毛骨悚然。

        穆淮恩抱著阿福走到竹籬前,士兵一看到他來了,忙稟報道:「將軍,這些人說看到一隻比人高的大野豬闖進軍營裡,朝這個方向跑來,可屬下只看到一隻小豬跑進來……」

        說到一半,士兵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將軍手上抱看的不就是那隻鑽進竹籬裡的小豬嗎?

        追著大野豬而來的士兵們一見到穆淮恩懷裡的小豬,一個個臉都白了,齊齊跪了下來。

        穆淮恩震怒,銳利的眼神橫掃眼前的士兵,「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鬧哄哄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敵軍攻來了!軍紀如此散漫,一點事就亂成一團,要如何打仗?」

        跪下來的士兵裡有兩人是穆謹熙的士兵,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追個豬會引起那麼大的風波,臉色難看。

        穆謹熙從後頭趕來,在心裡暗罵那兩個屬下真是愚蠢,追個豬也可以把事情得這麼大,變成一群人在追一隻豬,還跑得那麼快,教他難以阻止這種局面。

        穆謹熙也只能出面扛起責任了,他走到穆淮恩的面前,低下頭,誠懇的表現歉意道:「將軍,這是我引起的,我看到這隻豬出現在我的帳篷外,認出這是你所養的阿福。阿福看起來像是迷路了,我想將它帶到你的營區里裡,沒想到阿福頑皮的跑走了,我怕阿福走丟才會要士兵追它,卻被誤傳成有野豬闖進來……這全是我的錯,我願意領罰。」

        穆淮恩聽完穆謹熙的這番話,總覺得他肯定是做了什麼才會讓阿福受到驚嚇逃跑,但為了阿福質問他,顯得太小題大作,他也只就事論事,「在軍營裡追隻豬成何體統,你領著這些鬧事的士兵到操練場跑三十圈,還有,你這個參軍要扣一個月新俸。」

        「是。」

        「都下去。」

        穆謹熙領著士兵們離開,眼底有著不滿,心想,他居然得跟這些小兵一起受罰。

        他告訴自己,忍耐點,他很快就能翻身了。

        穆淮恩回到帳篷內,就見阿福賴在他懷裡一副放鬆的樣子,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它的頭道:「好了,沒事了。」

        趙芙齡確實是身心放鬆,從被當成烤乳豬吃掉的恐懼裡解放,枕著他結實的胸膛,只覺得舒服。

        「對了,阿福,你是怎麼跑來的?該不會是想念我這個主子,為我跑來的?可………你怎麼會知道路?」

        穆淮恩想起阿福非常靈巧通人性,在他心目中可說是隻神豬,會自己尋到一路找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阿福,不管如何,都謝謝你來了,我正想著你呢。」

        趙芙齡聽他說想念她,那溫柔迷人的嗓音讓她覺得自己真是備受主人的呵寵與愛護,她想一直被他抱著,枕在他的胸膛前。

         唉,怎麼辦,她真是愈來愈迷戀他了。

         「對了,這幾天你該不會都沒有好好吃飯吧?現在一定很餓,我馬上命人送一些吃的來……」

        嗯嗯,她是餓了……趙芙齡朝他撒嬌的呴呴叫,下一刻,她像是想起什麼,萬分慌亂。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快天亮了吧?

        趙芙齡開始扭動著身軀想跳到地上。

        「阿福,你怎麼了?」穆淮恩不明白它本來好好的,怎會突然掙扎得那麼厲害。

        剎那間,阿福在他面前消失了。

        穆淮恩呆滯著,還來不及反應,就見趙芙齡憑空現身在他面前,驚人的是,眼前的她竟是一絲不掛的。

        一直以來,趙芙齡都努力嚴守著身上的秘密,小心翼翼的過日子,就算髮現自己喜歡上穆淮恩,她也寧可不對他告白,就是要守著這個秘密,自己竟會在穆淮恩面前變身。

        而且她還沒穿衣服,赤裸裸的。

        「哇啊!」

        趙芙齡放聲尖叫,第一時間用雙手捂住胸,往地上一蹲,一抬眼就見穆淮恩已經轉過身去,但他……都看到了吧?

        趙芙齡滿臉通紅,真不知道是被他發現這個秘密,還是被他看光身體比較令她懊惱……

        「沒事,不得進來!」穆淮恩朝門口大聲道,就怕聽到她那一聲尖叫,外頭的士兵會闖進來。

        此時他背對著她,一張臉面無表情,但其實他腦袋發暈,沒那麼冷靜,他眼底清晰的印著那香艷的畫面,耳根子烙下了鮮明的紅。

        「快去……穿上衣服。」他咬緊牙根道。

        趙芙齡回過神,忙不迭地進布幔裡穿上衣服。

        她拍了拍通紅的臉,想裝死不出去,可他心裡肯定有很多疑問吧?她必須解釋清楚這種狀況,她不想被他當成怪物嫌惡,她會受不了的。

        穆淮恩心裡確實是有很多疑問,受到視覺上的衝擊後,他回想著事發經過,他剛剛親眼目睹了他難以想像、最不可思議的一幕——他看到阿福在面前消失,接著趙芙齡憑空現身,這代表什麼……阿福就是趙芙齡?

        「好了。」

        穆淮恩耳邊聽著布幔裡傳來窸窸窣窣的更衣聲,接著聽到這一聲好,他才放心的轉過身面對她,想釐清這件事,然而一看到她,他啞口了。

        尷尬。

        不只是因方才看到她的身子侷促而不知所措,耳根子還有點熱,現在他也不知該如何問話,他要問她,你是豬,還是人嗎?或是問她,他方才所見的一切全都是幻覺嗎?

        真的,太尷尬了。

        趙芙齡仍是紅著臉,不知該如何面對穆淮恩,她讀出了他眼中的驚愕錯亂,想想也是,她在他面前從豬變成人,他應該無法接受這種光怪陸離的事。

        趙芙齡深深吸了口氣,勇敢迎向他道:「對,世子爺,你沒有著錯,奴婢是阿福,阿福就是奴婢。奴婢是人,不是豬,是因為某個原因……」她抬起右手,指著手腕上戴的銀鐲,「奴婢想,就是這個銀鐲作崇,才會導致奴婢一到戌時就會變成阿福,天一亮又會恢復成人。」

        看到穆淮恩專心聽著,沒有露出絲毫嫌惡的表情,趙芙齡才沒有崩潰,繼續說下去,「老實說,奴婢為此感到很苦惱,一直害怕被人發現這個秘密,小心翼翼的過日,沒想到會進侯府當廚娘,又因為曾救過世子爺,被世子爺帶回府當寵物。擁有趙芙齡和阿福兩種身分,奴婢在你面前必須更加小心提防露餡,結果奴婢還是大意的被你發現了……」

        她嘆氣,若沒有喜歡上他,因擔心他受陷害而來,她就可以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吧。

        穆淮恩聽著趙芙齡所說,從以前累積到現在的疑問都解了開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一進侯府就提出戌時過後不工作的要求,為什麼她會那麼清楚他的作息,附上關心的字條給他;為什麼她會知道他想吃布丁,還煮了他最想吃的梅花元宵,只因為她聽到了他對阿福吐露的話,聽到了他的心聲。而她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偷聽到穆謹熙和七王爺的對話,也只有變身為阿福才最合理。

        她竟然就是阿福,阿福竟是她!難怪她和阿福從來沒有同時岀現過,難怪他會覺得她和阿福帶給他的感覺很相像,都是如此的靈巧聰慧,懂得他的心。

        只是人會變身為豬,還是讓他感到驚世駭俗,他萬萬想不到變身這種光怪陸離的事竟會活生生在他面前上演,實在不是他一時半刻就能接受,能以平常心看待的。

        趙芙齡話都說完了,見穆准恩沒有話要說,不知他心裡是如何想的,是她變成豬嚇到他了,還是他最疼愛的阿福變成她讓他大受打擊?

        她有些心慌的道:「世子爺,奴婢真的不是妖魔鬼怪,奴婢是戴上這個拿不掉的銀鐲後才會變身的。因為變成豬,奴婢擁有和動物溝通的能力,可以幫你打聽情報,像今天奴婢就和你的馬說話,請它幫忙注意可疑的人,還受青蛙、小鳥帶路,到穆謹熙的帳篷偷——」

        穆准恩聽到她可以和動物溝通,目瞪口呆,思緒紛亂,他皺起眉頭,阻止她說下去:「夠了,別說了。」

        趙芙齡嚇得噤了聲。

        穆准恩並不是有意凶她,只是他無法消化她所說的話,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答應我,在軍營裡要絕對的小心,絕對不能被人發現你這個秘密。」

        「是……」趙芙齡只能沉重的回答。

        穆淮恩看著她的神情很複雜,最後不吭一聲的踏出了帳篷。

        她被他討厭了嗎?他覺得她很可怕,很令他作嘔……嗎?

        趙芙齡的心情沉落到谷底,想到被穆淮恩討厭,自我厭惡了起來。

        她會變身為豬,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吧?該不會她真的變成妖怪了?

        若這種體質一直跟隨她,她是不是永遠都得當妖怪?

        穆淮恩是不是把她……當成妖女看了?

        雖然趙芙非常沮喪,甚至厭憎自己,但她為穆准恩溷入軍營,想助他一臂之力的初衷仍是不變的。

        從穆謹熙帳篷外偷聽到的話,她一定要對他說,但想到要和他接觸她就害怕,怕他又會要她閉上嘴,那麼她會更難堪。

        接下來一整天,穆淮恩沒對她說任何話,只支使她到廚房幫忙做一些雜務。

        趙芙齡總覺得他是故意把她調遠一點,好眼不見為凈。

        眼見天色再晚一些,她又要變身,什麼話都無法說,趙芙齡忙趁著將領們踏出帳篷之際衝進去,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朝穆淮恩道:「世子爺,請你聽奴婢說話,早上你沒聽奴婢說完!」

        趙芙齡不知道她的臉看起來有多猙獰可怕,當下穆淮恩真的被她嚇到了,一會兒,他輕吁了口氣道:「你說吧。」

        趙芙齡一股作氣將今早沒說凊楚的話說完,「世子爺,奴婢昨晩變成阿福,在穆謹熙帳篷外看到有個像侍從的人進了帳篷,奴婢聽到那個人對穆准恩說,七王爺說七天後烏烈國會攻來,要他們務必在前一晚燒糧草……」說完,她咬了咬牙,問道:「奴婢說到這裡,世子爺可相信?」

        她真怕,怕他會將她當成妖怪,再也不信她所說的一句話,她無法真正幫助到他。

        穆淮恩望著她,看出了她眼底染上的憂心,他緩緩啟唇道:「你沒有理由對我說謊,而且是不是真的,七天後便可揭曉,不是嗎?」

        聽他這麼說,趙芙齡稍稍鬆了口氣,進而問道:「世子爺打算怎麼做?」

        「埋伏捉人。七王爺知道七天後烏烈國會攻來,對烏烈國的行蹤那麼瞭若指掌,怕是和烏烈國聯繫很深,若能當場捉到燒糧草的人,就能進行拷問,確定七王爺在當中扮演的角色,是不是真和烏烈國勾結,有叛國的企圖。」

        趙芙齡倒沒有穆淮恩想得那麼深,佩服起他的推測,差點想為他拍拍手。

        穆淮恩銳眸瞪著她,警告道:「趙芙齡,你不許胡來,這幾天給我安分守己點,少做多餘的事來壞了我的計劃。」

        哼,她又不會搗蛋!趙芙齡垂下頭,埋怨的嘀咕道:「知道了。」

        真的知道嗎?穆淮恩沒說的是,他是怕她仗著知道內情又會變身,擅作主張想幫他的忙,反而身陷危險。

        穆淮恩的眸底盛著擔憂,他不知不覺的伸出手,像是想碰觸她的臉,在意識到自己在做的事時,連忙抽回手。

        趙芙齡仍是垂著頭,剛好沒有看到這一幕。

*             *             *

        為了不打草驚蛇,穆淮恩並沒有特地加強軍營裡的防備,只暗中派人監視穆謹熙和他身邊侍從的一舉一動。

        趙芙齡這個假小廝白天安分守己的做她的工作,為穆淮准恩煮飯與做雜務,夜裡再趁著穆准恩睡著後偷偷溜到馬廄去,和馬兒與動物們打聽情報。

        或許不用偷偷的,穆淮恩已經不疼愛阿福了,根本不會注意到阿福晚上偷溜出去吧。

        趙芙齡會這麼認為是因為夜裡她一變成阿福,穆准恩對她就異常冷淡,將她當空氣,無視她的存在,喊都不喊她一聲,任她孤伶伶的躲在布幔裡。

        趙芙齡回想起過去的每一個晚上,穆淮恩最愛把阿福抱在腿上,他會喂她吃飯,無比寵她,或者在他看書時讓她待在他身旁睡覺,一人一豬享受著夜裡寧靜的時光,現在……再也回不去了吧?

        她想,穆淮恩大概是不想看到阿福,覺得阿福變醜陋,不可愛了。想想也是,他怎麼可能覺得會變成人的豬是正常的豬?

        就連白天,她也明確感受到他的疏離,若不是很重要的事,他是不會主動開口的,對她漠視到底。

        趙芙齡重重嘆了口氣,一臉生無可戀。

        為了不使穆淮恩更加討厭她,在烏烈國攻來的前一晚,也就是今天晚上,她決定乖乖待在他的帳裡睡覺,哪兒都不去,好不妨礙他的計劃。

        可是……她哪裡睡得著啊!

        趙芙齡睜大眼,透過布幔看著穆淮恩坐在案桌前的身影,知道穆淮恩已派人去放糧草處埋伏,正在等待屬下回報,她不禁跟著緊張起來,不知能否順利捉到人。

        在等待的時間中,趙芙齡睡著了,醒來後已經天亮,她恢復了人身。

        她穿好衣服,拉開布幔一看,發現穆淮恩並不在帳裡。

        她很好奇昨晚的事,出去打聽看看吧!

        趙芙齡一踏出帳篷,立刻被駐守的士兵攔住。

         「世子爺有交代,小趙你不能亂跑。」

        亂跑?他真的當她是小孩,會搗蛋壞了他的好事嗎?

        趙芙齡瞪大眼,叉著腰道:「我沒有要亂跑,我只是想知道……」對了,負責看守大帳的士兵是穆淮恩從侯府帶來的近身護衛,直接問他們就好了!她打探道:「兩位大哥,昨晚將軍……是不是有捉到什麼犯人?」

        說實在的,這事不能隨便透露,但很明顯的,從趙芙齡的話裡聽得出她是知道這事的,於是士兵實話實說。

        「將軍昨晚派人埋伏在馬廄的糧草間,對方很陰險,使出聲東擊西之計想將人引到別處去,但還是被將軍識破了,捉到了意圖縱火的三人,可那三人齒中藏毒,就這麼自盡了……」士兵搖了搖頭。

        什麼!那不就等於白忙一場了。

        「不過有個沒死成,被救了,在將軍的嚴刑拷問下報出了一個人的名字,正是穆參將身邊的一個侍從……」

        不早說!趙芙齡鬆了口氣,繼續問,「那有問出什麼嗎?」

        士兵又搖頭,「那人只說是那侍從支使他們三人燒糧草後就咬舌自盡了。將軍認為這事與穆參將有關,同時搜了穆參將和那名侍從的帳篷,發現那名侍從曾是七王爺重用的人,也查出侍從這段日子的行蹤大有問題,一直在秘密跟七王爺聯繫,將軍懷疑穆參將也有涉案,現在正在對穆參將進行問話。」

        聽著這一番話,趙芙齡心想,捉來的人雖然都死了,但一樣進行得很順利,查到穆謹熙和七王爺身上,真是太好了。

        這時,營區前傳來打鬥高喝聲,士兵叮嚀道:「前面好像出了什麼事,我們去看看,小趙,你別亂跑。」

        趙芙齡見士兵持著刀往前跑,不禁擔憂的想,是出什麼事了嗎?

        她靜不下來,在帳篷前來回走上一遍又一遍,哪裡知道這樣也會出事。

        穆謹熙突然提著劍朝她跑來,向來溫文儒雅的他一身狼狽,後頭有追兵在追趕他。

        趙芙齡就這麼和穆謹熙直直對上,看到他,她嚇了好大一跳,馬上意識到他是在問話中逃跑了,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小廚娘,你居然會在這裡。」

        趙芙齡見穆謹熙認出她的同時,喃喃說出這句話,他的眼神充滿邪氣,她感到不寒而慄,心裡只有一念頭——快逃!

        她毫不猶豫的轉身跑了起來。

        穆謹熙見到趙芙齡自是相當意外,最早他得知昭平公主送了一名小廝來軍營,聽見過的人說那名小廝貌如女子,但他不認為公主會送女人進軍營,所以並沒有想到是趙芙齡。他回想起穆淮恩對她的維護,為了她不惜得罪公主,倒給了他一個逃生的念頭。

        穆謹熙立刻追上趙芙齡,從背後捉住她。

        「放開我!」趙芙齡兇悍的掙扎著。

        「還想要你這條小命的話就別動!」穆謹熙威脅道,將劍抵住她的脖子。

        趙芙齡感覺到脖子上的冰涼,嚇得僵住了,動也不敢動。

        這時,穆淮恩領著一群士兵趕來,見趙芙齡被穆謹熙挾持,腦裡轟隆一響,他臉色大變,咆哮怒道:「穆謹熙,快放了她!」

        穆謹熙看到穆淮恩的臉色,得意洋洋道:「如我所料,你真的很在意這個小廚娘,我真是押對寶了。」

        穆淮恩豈能示弱,他將擔心的情緒壓下,對著穆謹熙喊話,「聽好,我已經找到七王爺和烏烈國二王子勾結的證據了,七王爺打的主意是殺了我,讓烏烈國攻過來,待一舉攻破邊關,趁眾人分身之術,他就直搗皇宮篡位。穆謹熙,你醒醒吧,七王爺只是在利用你除掉我,你差一點就犯了跟他一樣的叛國罪,快放了人投降!」

        趙芙齡第一天來到軍營,對他說要小心七王爺的陰謀後,他便派探子去查七王爺過往的行跡,發現近兩年來,七王爺時常離開王府出遠門,對外都稱自己去遊山玩水,實則化身為一名食客,摻和進烏烈國的內戰裡,成為二王子的軍師,幫助只會逞兇鬥狠、缺乏縝密心思的二王子篡位成功。

        此外,他意外接到昭平公主傳來的消息,說是她查到了七王爺這兩年來在西北山區藏匿私兵的事實,這不是想造反是什麼?

        慶幸的是,穆謹熙並沒有摻和七王爺的叛國陰謀裡,他似乎對七王爺的種種事蹟不知情,若是有摻和,就怕會誅連九族。當然,若是他及早悔悟認罪,他所受到的懲處會降到最低。

        但是,穆謹熙想謀殺他這件事,他是不會原諒的。

        穆謹熙害他一次失敗仍沒有回頭,竟受到七王爺的蠱惑,想再一次除掉他。穆謹熙不只是泯滅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情誼,還有身為人的良知。

        穆淮恩真的是深惡痛絕到想殺了穆謹熙,但他不會動私刑,變成穆謹熙那樣的人,除了受律法制裁,他也會將穆謹熙交由祖父和宗族來處置。他的手下已經找到那個幫穆謹熙買兇殺人的心腹了,該名心腹將會指證穆謹熙的罪行。

        穆謹熙聽了穆淮恩說的話後,頓時背脊發涼,他萬萬沒想到七王爺會和烏烈國勾結,但仔細一想,七王爺好像熟知烏烈國許多事,也常出遠門,不知去哪,行蹤神秘。而且現在回想起來,是七王爺主動提議幫他殺掉穆淮恩的,每每他稍加猶豫,七王爺就會激他,似乎比他還想殺了穆淮恩。

        但知道自己受到七王爺利用又如何?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放了這個女人投降,我就沒事了嗎?我會被剝奪參將的位置,失去現在的職位。我好不容易才爬得那麼高,什麼都沒了,可能還會被判上好幾年,你要我怎麼活下去,是要我去死嗎?」穆謹熙不甘心,他自暴自棄地朝穆淮恩嘶吼道。

        「可以泯滅良心的下毒、買兇殺我這個大哥,你會無法厚著臉皮活下去?」穆淮恩嘲諷道。

        穆謹熙先是一震,而後狂笑,「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難怪這次我會被你逮到。」他收起笑,怨恨的瞪著穆淮恩,「對,我想殺了你!穆淮恩,你總是高高在上,不知道我這個永遠落在你背後的人非常痛苦。

        「你知道別人都是怎麼談論我們兩個的嗎?他們說我樣樣都好,就是都差你一截,無論我怎麼努力,終究比不上你運氣好,生下來就是侯府繼承人,所有的光環都落在你身上。為什麼要有你的存在呢?只要你也不在,世子之位傳到二房,以後侯府就會是我的了,所有光環都會落在我身上,昭平公主也會看上我……」說到最後,他痛苦吼著,已經喪心病狂,沒有理智可言了。

        穆淮恩聽得心情複雜,他知道弟弟嫉妒他,樣樣都想勝過他,卻沒想到他會執著地認為是自己擋了他的路,認為只要得到世子之位就能得到所有光環,渾然不知身為世子必須付出的代價,要比任何人都嚴以律己,不得出任何一點差錯。

        穆淮恩看向趙芙齡飽受驚嚇的小臉,還有她脖子上架著的劍,就怕已經喪失理智的穆謹煕會抓狂傷了她,沒有時間浪費了,他得速戰速決。

        鏘的一聲,穆淮恩扔了手上的劍,接著朝穆謹熙跨出步伐,對著他說出了最大膽的話,「既然那麼恨我,那來殺我吧,用你手上的劍捅死我。」

        穆謹熙不知穆淮恩在打什麼主意,他一時慌張起來,「穆淮恩,你、你想做什麼?別過來,要不我立刻殺了她!」

        趙芙齡的頸子被劍抵得更緊了,但她知道自己不用怕,穆淮恩那沉穩自信的眼神告訴她,他會救她的,她相信他能勝過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殺了我吧,你不敢嗎?膽小鬼,快用劍指著我啊!」穆淮恩沒因穆謹熙的威嚇放慢步,而是更大步的跨岀步伐,一步步朝他逼進。

        穆謹熙失控了,將劍指向他,「住口,我不是膽小鬼!你少胡說了,我一點都不怕你,我要殺了你……」

        在穆謹熙將劍挪開趙芙齡頸子的那一刻,穆淮恩沒有顧忌的拋出暗器,打傷穆謹熙握著劍的手,再飛速向前,重重踹了穆謹熙一腳。

        穆謹熙被踹飛到好幾尺外,爬起身想逃跑,卻被士兵包圍住,無計可施。

        穆淮恩冷眼看著,命令道:「將穆參將捉起來。」

        「是!」

        趙芙齡看到穆謹熙被捉,許是放心下來,她渾身虛軟,癱坐在地上。

        穆淮恩飛快的扶住她,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帳篷裡。

        「世子爺,快放下奴婢,奴婢沒事的……」突然被他抱起,趙芙齡真是害羞極了。

        穆淮恩沒放開她,反倒將她抱上一張長方案桌,直視著她,問道:「趙芙齡,你很害怕嗎?」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趙芙齡不想表現得太懦弱,笑著說:「當然怕了,被那麼尖銳的劍抵住脖子可不是開玩笑的,可是奴婢一看到世子爺來就安心了。世子爺也真厲害,會用心計,還會擲暗器,一下子就拿下他……」

        沒再聽到趙芙齡的聲音,因為她被穆淮恩用力的抱住,臉埋在他的胸前無法說話。

        穆淮恩無法壓抑的抱緊趙芙齡,在看到她笑著說怕時,不知有多心疼,她為何還笑得出來,他光是回想她被挾持,心臟都快停了,那一刻他才意識到她非常重要,是超乎性命的。

        他這才明白,他對她所有無法言明的在乎,他的心總是被她牽制著隨著她起舞,無法自拔,還有那對她無時無刻的思念,是因為他對她上了心,他喜歡她。

        這是穆淮恩生平第一次嘗到情滋味,在領悟到他對趙芙齡的心情後,他緊緊抱住她,想確定她溫暖的存在,她安好的在他懷裡,他不會失去她。

        趙芙齡先是呆住,接著滿臉通紅,她完全不想掙扎,享受地聽著他的心跳聲,因為受到挾持而驚慌的心被他撫平了,她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溫暖,突然想哭。

        她想到要是剛剛死在劍下,就不能像這樣枕在他的胸膛前,感受這份溫暖了,她一定會很不甘心。她更想到,要是她這麼死了,連一句告白的話都沒有對他說,她一定會後悔萬分的。

        終於,在趙芙齡感到呼吸困難前,穆淮恩鬆開她。

        她想到即將開口對他說的話,感到十分害羞。

        穆淮恩凝望著她的眼神十分溫柔,他微微啟唇,像是有話對她說。

        趙芙齡沒有注意到,搶先一步開口,「世子爺,我有話對你說。」她不再自稱奴婢,想用平等的身分與他對談。

        穆淮恩有些意外,「好,你說。」

趙芙齡鼓起勇氣說下去,「世子爺,老實說,被你發現秘密後,我每天都過得如履薄冰,但在經歷剛才的事後,我發現要是沒對你說出真心話,就這麼死了我一定會死不瞑目的。我要說的是……」她深深吸了口氣,直勾勾看著他道:「我喜歡世子爺,就算被你當成妖女討厭,我還是喜歡你。」

        穆淮恩聽完她的表白後會心一笑,表情迷人,「傻瓜,我沒有把你當成妖女,沒有討厭過你。」

        「可是你這幾天對我很冷淡……」趙芙齡鼓著腮幫子抱怨道:「你以前很疼愛阿福的,這幾天都不理睬阿福了……」

        穆淮恩眼神遊移著,顯得有些侷促,「因為我只要看到阿福,就會想你是個姑娘家,我豈能隨便摸你、抱你?」

        就這樣?趙芙齡十分吃驚。

        穆淮恩一雙眸直直瞅著她,「趙芙齡,我真的沒有討厭你,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整理心情,畢竟我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腦袋裡還亂烘烘的,一時半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就是阿福,阿福就是你的事實……」

        他向前握住了她的肩膀,認真又急切的想向她說出心意,「我也直到剛剛那一刻,看到你被穆謹熙挾持,才發現在我心裡,原來只要你平安無事就夠了,就算你真的是個妖女,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原來你對我來說是這麼重要的存在,我不能失去你……趙芙齡,我要你永遠待在我身邊。」

        趙芙齡聽得頭暈暈的,在那雙幽黑的眸底看到了溢出的濃濃情意,「這句話聽起來……像在向我表白?」

        穆淮恩坦率道:「是表白沒錯。趙芙齡,我喜歡你,當我的妻子吧。」

        趙芙齡頗為嬌羞,「哪有人告白完這麼快求婚的!」說完都想摀臉了。

        「你都被我看光身子了,還不嫁我嗎?」穆淮恩語氣帶著些許慍怒。

        趙芙齡害羞得想打人了,這種事可以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嗎?她故意開玩笑道:「你確定娶了我不會後悔嗎?也許我這輩子都會帶著變身體質,你無法擁一個正常的妻子。」

        「那最好不過了,白天是你,晚上是阿福,很有趣味,我永遠都不會膩。」穆淮恩很認真的回答道。

        他居然願意接納這樣的她當妻子,趙芙齡聽了好感動,眼眶泛紅。

        想到了什麼,她問,「可是,侯爺會同意你娶我嗎?我只是個小小的廚娘……」

        穆淮恩一笑道之,「我祖母是農家女出身,你以為我祖父會在意你的身分嗎?」

        聽到這番話,趙芙齡終於放下心了,天啊,她真的可以嫁給他!

        趙芙齡穿越來龍檀國後就沒有期望過能找到真心接納她的「不同」的男人,成為她的人生伴侶。

        太好了,她圓了前世的遺憾,為自己找到一個好老公了!

        趙芙齡非常開心,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催促道:「世子爺,快!快抱我起來轉圈圈慶祝!」

        這算什麼慶祝方式?簡直莫名其妙。雖然這麼想,穆淮恩還是將她抱起轉了一圈,這舉動讓他覺得自己很蠢。

        「真開心吶!」趙芙齡吻了他兩邊臉頰各一下,笑呵呵的很快樂。

        被親了,穆淮恩整個人僵住,她居然這麼大膽,這麼為所欲為,一點都不像個正經的姑娘家………

        下一刻,他忍不住一笑,他就是喜歡她的大膽和為所欲為不是嗎?

        穆淮恩望著她的笑臉,忽然想起他們最初的相遇,她先是在樹林裡救了負傷的他,之後進侯府當他的廚娘,接著換他救了變成阿福的她,將她帶回府養著,是怎麼樣的巧合和緣分,將他們兩人緊緊聯繫在一塊?

        對,這是命運。

        她是他的命運,她合該屬於他,註定是他的女人!他在心裡深深認定著。

        「快,再轉一圈吧!」趙芙齡催促著,還想再轉一圈。

        真是難玩的遊戲!穆淮恩在心裡唾棄著。

        比起來,他對做另一件事比較感興趣。

        他低頭吻了她,封住她笑咧開來的誘人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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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5: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逃離險境

        「明天一早要交貨……」

        「另外那個女的也要賣給金老闆嗎?」

        「就當買一送一好了。」

        趙芙齡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雖然聽到這幾句話,但她腦袋混沌,搞不清楚狀況。

       待她頭沒那麼痛,清醒些了,她看清楚自己正待在一間木屋裡,下一刻,她想了起來。她被捉了,她還聽到明天一早那些人要把她賣掉,她還被當作買一送一……也太慘了!對了!

        趙芙齡馬上望向四周,果真看到地上還躺著一個人,正是那個女扮男裝的女人,她們被關在一起,幸好她們都沒被綁住。

        她連忙蹲下身去看女人的臉,如她所預料的,這個女人是昭平公主沒錯。

        唉,怎麼辦呢?和公主一起被捉來真的不是好事,她不認為公主會想見到她。

        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起等救兵來救她們了,現在先把公主叫醒再說。

        「公主,您快醒醒。」趙芙齡小聲叫喚,見她久久沒反應,輕拍起她的臉。

        凌嫣睜開惺忪的眸子,注意到趙芙齡的動作,一個狠勁拍掉她的手,爬起身朝她喝斥道:「趙芙齡,你在對本公主做什麼?」

        喊出這句話,凌嫣才驚覺四周不對勁,自己竟置身在一間簡陋的木屋裡,她兇狠的瞪向趙芙齡,質問道:「這是什麼鬼地方?為什麼本公主會在這裡?趙芙齡,你把我帶來這裡做什麼?」

        她是睡昏頭了嗎?趙芙齡感到好笑又好氣,都這種時候了,她也不必對昭平公主太客氣,理直氣壯的道:「請公主搞清楚狀況,是您打扮成男人逛青樓,被綁匪認出是女人下藥迷昏。奴婢是在街上湊巧看到公主被綁架擄走,為了救公主,悄悄跟在後頭,卻不小心被發現,才跟公主一起被捉來的。」說句難聽的,自己是被她連累的。

        聽她這麼一說,凌嫣的記憶逐漸回籠,終於想起昨天她一氣之下跑出靖遠侯府逛大街,但這並沒有消除她的怒火,她甩開身邊的侍衛,打扮成男人跑去玩,不知不覺進到了花街,她覺得好玩,學男人上青樓去,進了芙蓉閣大灑銀子,叫姑娘來陪酒,幾個客人見她出手大方,跟她稱兄道弟起來,她一同幫他們把錢給付了,然後幾杯酒下肚後……她就沒有印象了。

        是那幾個男人灌醉她,捉她來的嗎?真是好大的狗膽,竟敢捉她!

        但這個趙芙齡在胡說什麼,說是為了救她,她才不信。

        「你少假好心說要救我了,我要鞭打你,你應該對我恨之入骨才對。」

        趙芙齡叉著腰道:「對,奴婢是假好心,看到公主被捉,當作沒看到就好了,幹麼沒事偷偷跟蹤,現在和公主一起被捉了,對奴婢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凌嫣瞪大眼,「你……大膽!竟敢這麼對本公主說話,敢將本公主棄之不顧,是何等大罪!」

        那她要怎麼說才好?趙芙齡真想翻白眼,「不管公主怎麼想,現在我們被捉來,就應該摒棄成見互相幫忙,同心協力才能逃走。」

        「我才不需要你幫忙!」凌嫣轉身拍打起關閉的大門,「來人啊,快把門打開!放了本公主,不然本公主把你們的頭都給砍了。」

        這是在激怒歹徒吧?趙芙齡啞口無言。

        下一刻,門開了,站在門前的是個魁梧強壯的男人。

        凌嫣完全無視於對方像熊一樣高大的身材,指著他的鼻子,頤指氣使道:「滾開,你擋著本公主要怎麼走?」

        男人動也不動。

        凌嫣氣急了,「你們都給我等著瞧,等父皇知道,一定會砍了你們的頭,你們最好現在就對本公主下跪求饒,把本公主給放了,還能留條小——」

        凌嫣還沒完話,就被一雙大掌拎了起來,舉得高高的。

        「快放我下來!」凌嫣雙腳踏不到地,氣得牙癢癢的瞪著眼前這男人。

         男人轉過頭朝外面一喊,「老大,她說她是公主,要皇上砍我們的頭呢!」

         一陣譏笑聲響起。

         「她該不會腦子壞了吧?教訓她一下,要她閉上嘴,但別傷了她。」

        接著,男人轉回頭,用邪佞又充滿色慾的眼光看她。

        那眼光令人很不舒服,教凌嫣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你、你看什麼?還不快放開我……」

        「安靜點,別大吼大叫的,不然就……剝光你的衣服。」

        這句話讓凌嫣毛骨悚然,真的被嚇到了,連對方鬆了手,把她摔在地上都沒有知覺。

        門再度被關上,趙芙齡見凌嫣嚇壞了,走到她身邊,用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道:「那些人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公主還是冷靜一點才不會受罪,至少在明天早上前,我們都是安全的。交貨的時間是明天一早,他們要將我們賣給一個叫金老闆的人,在天亮前,我們還有機會逃出去。」

        凌嫣這時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處境,再尊貴的身分都不管用,那些人是會把她吞掉的,那眼神太可怕了。

         不,她不要被賣掉!骯髒的事情她在宮裡聽過也見過不少,她不想被賣……她臉色發白。

        趙芙齡真慶幸她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繼續說下去,「公主,在奴婢被發現行蹤前,已找了個乞兒通知世子爺,給了世子爺一點線索,想必世子爺很快會找到我們的。」趙芙齡其實也不確定穆淮恩能否透過她給的線索找到她們,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坐以待斃只等著被救,一到戌時她就會變身成阿福,她必須趕緊逃出去才行。

        「淮恩哥應該很討厭我,不會來救我的……」凌嫣沮喪的垂下頭,喃喃地道。

        趙芙齡很訝異這個高傲的公主竟會在她面前露出這種表情來,但想想她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被綁架了,心情豈能平靜?

        趙芙齡開始安慰她,「公主,您別這麼想,世子爺豈會棄您不顧?他一定會救您的。」

        凌嫣搖頭,難掩激動的語氣,「就算他會救我,也是基於我的身分才來救我的,而不是真心想救我。」

        看來穆淮恩昨天為保護她而訓斥公主的行為,真的讓公主很傷心。

        趙芙齡不禁好奇的問道:「公主為什麼會喜歡世子爺呢?世子爺一直都擺著冷冰冰的表情……」

        凌嫣馬上反駁道:「淮恩哥才沒有一直都冷冰冰的,他也會笑!他是個很好的人,在我小時候跌落池塘時,他是第一個跳下去救我的人,還溫柔的問我有沒有事……」回憶起往事,她的雙頰泛紅起來。

        趙芙齡看她害羞了,突然覺得這樣的公主好純真,忍不住一笑。

        「你笑什麼?」凌嫣瞪著她。

        趙芙齡微笑道:「只是覺得,公主說起這些話時像個單純的小姑娘。說真的,公主的那一鞭真的嚇到奴婢了,還以為公主真要置奴婢於死地呢。」

        凌嫣瞪她瞪得更用力,惡聲惡氣道:「本公主只是嚇嚇你而已,是你自己不閃開的!就是因為你不閃開,淮恩哥才會怪罪在我頭上!」

         「是、是……」趙芙齡也不跟她多說什麼了,反正公主驕縱成性,做錯事也不會認錯,起碼她聽到公主說了「嚇嚇她」三個字,讓她知道,公主不是真的想殺了她的。

        為什麼她堂堂公主要跟這個低下的平民說那麼多話?還說出淮恩哥救她的事……凌嫣相當懊惱,甩開臉不去看趙芙齡。

        趙芙齡以為自己和昭平公主的關係有好上一咪咪了,再一次提議道:「公主,我們一起同心協力逃走吧!」

        凌嫣回頭瞪她,「為什麼本公主要和區區一個下人一起同心協力?是你要想辦法把本公主救出去才對。」

        趙芙齡扯了扯唇角,真是的,公主病又來了。

        求人不如求己,趙芙齡站起來四處走動,觀察起這屋子,找著能逃出去的可能。

        半個時辰後,她一無所獲,反倒是肚子餓了,算了算現在也中午了,難怪會餓。

        趙芙齡想起她買的那些點心全都給乞兒了,早知道就留一份自己吃。

        想當然,凌嫣也餓了,肚子發岀了咕嚕聲,她丟臉的摀住肚子,看到趙芙齡盯著她看,哼了一聲別過臉。

        這時,大門開了,扔進了水袋和兩個饅頭,又馬上關上門。

        趙芙齡撿起饅頭,用帕子擦一擦,發現只是冷了點、硬了點,沒有壞掉,將其中一份遞給凌嫣,「公主,吃吧,您不是餓了,配著水一起吃會比較好入口。」

        凌嫣看她有用帕子擦過才勉為其難咬了一口,但她馬上吐了出來,還將饅頭扔在地上,「這是什麼東西,石頭嗎?難吃極了,是想噎死我嗎!」

        所以才叫你配著水吃啊!趙芙齡嘆氣,只好吃自己的份,真的好硬,但她也努力吃了半顆。

        「哇!這是什麼東西?滾開,別靠近本公主!」凌嫣突然彈跳起來,花容失色的叫著。

        「只是一隻蟲子罷了。」趙芙齡也不喜歡昆蟲,但怕她這麼大吼大叫會驚動外面的人,只好幫她踩死那隻蟲,讓她安靜點。

        凌嫣目瞪口呆,覺得趙芙齡真是做了一件無比可怕的事。

        咕嚕咕嚕……凌嫣的肚子又開始叫了,她丟臉的摀住肚子。

        趙芙齡傷腦筋的想,公主不吃饅頭,怎麼有體力逃跑呢?對了,她怎麼忘記她放了幾塊牛軋糖在身上,原本想在搭車時拿出來當甜點吃的,剛好可以給公主充饑。

        趙芙齡掏了出來,放在手心上,「公主,吃吧,這是奴婢做的牛軋糖。」

        聽到有什麼糖吃,凌嫣全搶了過來,責怪道:「有吃的怎麼不早點拿出來!」她馬上撕開包裝咬了口,「好甜,真好吃。」看到趙芙齡眼底的笑意,她怪不自在的,補了一句,「肚子餓時什麼都好吃,你別太得意!」

        趙芙齡隨便她說了,原本以為公主任性跋扈,現在倒覺得公主本性不壞,只是被寵壞了,變得無法無天。

        凌嫣吃完一塊牛軋糖後,突然轉過頭警告道:「你只是個小小的廚娘,不管這牛軋糖有多好吃,你也配不上淮恩哥。」

        趙芙齡沒有回話,公主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她只希望公主可以分一塊牛軋糖給她吃,但看公主把糖捉得牢牢的,她想是不可能的。

        趙芙齡再度提議道:「公主,就算您非常討厭我,也要以大局為重,我們必須同心協力才有機會逃走。」

        凌嫣吃著牛軋糖,不理會她。

        過了午時,天候有了變化,屋子裡泛起寒意。

        「好冷。」凌嫣咕噥道,抱緊了身軀。

        趙芙齡早上出門時多穿了件褙子,怕嬌貴的昭平公主病了,將褙子脫下,蓋在她肩上。

        她原本還怕公主不領情,可意外的,凌嫣不發一語拉緊了衣服,看來是真的怕冷。

        不過還真冷,連她都打起哆嗦來了。

        趙芙齡疑惑著風是如何灌進來的,意外發現先前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她看到牆角的木板下有個破洞,冷風就是從破洞灌進來的。

        趙芙齡仔細的瞧,只見那兒連著的好幾塊木板都壞了,施點力就可以拔掉,木板下是泥土,她試看伸手挖,居然是可以挖動的。

        她內心振奮,雙手用力扳起木板,挖起洞來。

        「你在做什麼?」凌嫣看她雙手都是泥土,髒極了。

        趙芙齡沒有回頭看她,「公主,請您幫我把風。」

        聽到把風這兩個字,凌嫣終於明白她在做什麼了。讓她這個公主把風也說得太順口了吧,而且要挖洞鑽出去,這怎麼可行?那麼髒,她真不想鑽。

        凌嫣蹙著眉,再不想鑽也沒辦法,她並不想一直待在這個鬼地方,甚至被人賣掉。凌嫣坐回原處,一邊吃牛軋糖,一邊看趙芙齡使力挖著泥,想著她愛挖就讓她挖,等她挖好洞後自己再鑽出去就成了。

        過了半個時辰,隨著挖開的洞變大,更多冷風灌了進來,趙芙齡頻頻打噴嚏,她用帕子摀住口鼻繼續挖。

        挖那麼久,到時要挖到何時,要是被外面的人發現怎麼辦?悠閒了很久的凌嫣現在才擔心起這個問題,她咬了咬唇,困難的開口道:「本公主……也來幫忙好了,但只能一下下,不能讓本公主太累……」

        趙芙齡聽到這句話時,會心一笑,不是說不會和她互相幫忙,同心協力的嗎?

        她轉過頭朝凌嫣道:「公主,奴婢來教您怎麼挖。」

        一直到黃昏,兩人才挖了一個可以鑽出去的小洞,幸運的是,外面的人沒再打開門過,壓根兒不知道她們在屋裡忙什麼,趙芙齡也慶幸她和昭平公主都很瘦,挖個小洞就足以讓她倆鑽出去。

        凌嫣爬出洞後,看到自己一身污泥,活像在泥地裡打滾了一圈,忍不住嚷道:「天啊,髒死了——」

        噓!趙芙齡豎起食指要她別說話,然後往後瞥了眼屋子。

        凌嫣這才將話吞了下去,但還是嫌惡著深色的髒汗。

        如今已是夕陽西下,趙芙齡怕晚膳時間到了,那幫人送吃的時會發現她們跑了,連忙壓低聲音朝凌嫣道:「公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放輕腳步慢慢走到那邊……」她指著遠方的一棵樹,「到了那兒,我們再用跑的……」

        若是平常,凌嫣怎麼會容許一個平民指使她,但現在她只能依賴趙芙齡,遂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輕輕挪步到對面的大樹後,趙芙齡回頭望向那棟小屋,確認裡頭很平靜,她倆逃跑的事還沒被發現,又朝凌嫣道:「公主,接下來要用跑的……您跑步沒問題吧?」

        凌嫣睨了她一眼,「跑步而已,這有什麼困難的?」

        事實證明,趙芙齡的憂慮不是多餘的,當她跑了一段路才發現昭平公主遠遠落後了,還回頭找她。

         「公主,您真的沒問題嗎?」

        趙芙齡看她氣喘吁吁,心想,果然是嬌滴滴的公主,能躺著就不會坐著,能坐著就不會站著,更遑論用跑的。

        「我……沒……問……題……」凌嫣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沒想到跑步會是這麼辛苦的一件事,趙芙齡跑那麼快,到底是怎麼練的?

        「她們在那裡!快追!」

        遠遠地,趙芙齡聽到屋子那邊傳來男人的怒吼聲,忙朝凌嫣道:「公主,他們發現了,我們要快點跑才行。」

        「知道了!」凌嫣不耐煩地喊道,咬緊牙根邁開步伐,再喘也要跑,就不信她會跑輸趙芙齡。

        趙芙齡看她跟上來,放心的向前跑,殊不知那些男人的動作更快,已從後頭追上來了。

        偏偏凌嫣在這時候狠狠摔了一跤,看到男人巨大的身影籠罩住她,大手就要拎起她,她一時害怕得動彈不得。

        趙芙齡見凌嫣有難,快步衝回去救她,抱住男人的手臂,張嘴一咬。

        「痛——賤女人,滾開!」

        趙芙齡被狠狠摑了一巴掌,飛了出去,眼冒金星。

        救命啊!

        聽到凌嫣的吶喊聲,看到歹徒追上來了,趙芙齡忍著頭暈眼花爬起身,使出最後的絕招——一腳踹上男人的命根子。

        「啊——」

        趙芙齡趁著男人摀住下身之際,忙不迭捉起凌嫣的手往前跑,「公主,快跑!」

        凌嫣被趙芸齡又咬又踹的狠勁嚇到,只能一路被她拉著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驚駭的對著她那張紅腫的側臉看,「你的臉……」趙芙齡大可拋下她自己跑的,卻回頭救她,挨了這一巴掌……

        「不要緊的。」趙芙齡只擔心會被後頭的人追上,這嬌貴的公主實在跑太慢了,令人受不了。

        下一刻,她停下步伐,蹲身道:「公主,奴婢來背您吧。」

        凌嫣瞪大眼,「什麼?背我?我才沒有弱到需要——」

        「快!要不都快被追上了!」趙芙齡頗有氣勢的一喊。

        凌嫣見後方的追兵愈來愈接近,只好一咬牙,趴到她的背上讓她背。

        「站住!別想跑!」

        「站住……」

        趙芙齡背起昭平公主,慶幸著公主比她輕,她還背得動,加上背後有人追趕,刺激她的腎上腺素,讓她跑得更快。

        只是趙芙齡終究會用盡體力,片刻後,她雙腿又痛又麻,只能靠著意志力咬牙苦撐。

        她告訴自己,要相信自己辦得到,絕對要撐到穆淮恩帶人來救她們……

         「追……快捉住她們……」

        後方的追兵愈來愈靠近,趙芙齡的速度卻愈來愈慢,邁出的每一步都令她無比痛苦。真的不行了……就在趙芙齡露出絕望的神色時,前方傳來躂躂躂的馬蹄聲,抬頭一瞧,就見一支龐大的軍隊來了。

        當她看清楚坐在馬背上的男人時,為之振奮。

        是穆淮恩!他來救她們了!

        在穆淮恩後方的還有穆謹熙和凌霄,陣仗很大,都是為營救昭平公主而來。

        「淮恩哥來了,快放我下來!」凌嫣眼裡只看得到穆淮恩,興奮的道。

         趙芙齡放下背後的重擔,許是鬆了口氣,她再也支撐不住,膝蓋一軟,癱坐在地上。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渾身滾燙,熱得不得了……會是因為她跑得太喘太累的關係嗎?

         更奇怪的是,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趙芙齡望向馬背上的穆淮恩,卻出現了兩個穆淮恩、三個穆淮恩……她是眼花了嗎?

        「淮恩哥,這幫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捉本公主,想將本公主給賣了!把他們通通捉起來,千萬別殺死他們,本公主要好好的折騰他們,讓他們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凌嫣從趙芙齡背上跳下來後,一路跑到穆淮恩面前,指著那幫綁匪,咬牙切齒道,恨不得將這些人挫骨揚灰。

        坐在馬背上的穆淮恩高高在上,宛如戰神,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勢,他望向眼前幾個看到他們便瑟瑟發抖的綁匪們,瞇起銳眸道:「是,公主。」接著,他一揮手,後方的士兵立即往前包抄。

        這幫綁匪原先還心想等捉到人,要給她們一點顏色瞧瞧,豈料前方竟冒出這支軍隊來,為首的男人還氣勢如虹,令人發顫,聽到他喊出公主兩字,命令軍隊捉他們,他們才終於驚覺自己所捉的女人原來真的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不會吧,真的是公主……」

        「公主饒命啊!」

        「饒命啊……」

        綁匪一個個跪地投降,拚命求著,但後悔也來不及了,都被捉了起來。

        「不知道公主有沒有受傷?」在馬背上的穆謹熙不禁擔憂的道。

        「我看昭平像野猴子一樣活蹦亂跳,嗓門又大,沒事的。」凌霄調侃道。

        穆謹熙還是下馬了,他來到凌嫣面前,關心的問道:「公主,您受驚了吧?您有沒有受——」

        穆謹熙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意識到昭平公主並沒有在聽他說話,她一雙眼越過他,朝他背後看去,他轉身一看,就見她的目光追逐著從馬背上躍下的穆淮恩,眼底頓時一片黯然。

        綁匪被捉起後,凌嫣看到穆淮恩立馬跳下馬,笑容滿面的以為他是要慰問她,殊不知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越過她往前跑。

        她滿眼錯愕的看過去,只見前方有個人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他正朝著那個人狂奔而去,她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

        那個倒下的人,是趙芙齡。

        在穆淮恩的眼裡,就只看得見趙芙齡。

        穆淮恩從上門的乞兒手中看到趙芙齡的名牌,得知她大膽的跟蹤綁架公主的綁匪後,他的心就一直波濤洶湧,無法平靜,幸好透過她給的線索,他查到了那幫綁匪的身分,進而找到巢穴,領兵而來。

        而他抵達時,第一眼就看到背著昭平公主奔跑的趙芙齡,看到她臉上那清楚的巴掌印,還有她耗盡最後的力氣跌坐在地上,都讓他心疼不已,沒想到不過片刻就見她倒在地上昏過去。

        穆淮恩奔到趙芙齡身邊,抬起她的肩膀搖晃她,想叫醒她,「趙芙齡,你快醒醒……」

        不對,她怎麼滿頭大汗,模樣看起來很痛苦……

        他摸了摸她額頭,心頭一驚。

        她發燒了,必須帶回府里醫治!

        穆恩當機立斷的抱起趙芙齡,想策馬帶她回府。

        一轉過身,他看到凌嫣、凌霄以及穆謹熙都關切的圍了過來,他下顎繃緊,冷硬開口道:「公主,您受驚了,臣現在就護送您回皇宮。」說完,派人先將趙芙齡送回去醫治。

        護送昭平公主回皇宮後,穆淮恩回到侯府向靖遠侯稟報此事。

        靖遠侯終於放下心中大石了,「幸好公主平安無事,皇上不問罪。」

        關心此事的還有二房,二老爺知道是由於趙芙齡給的線索,才輾轉找到昭平公主的,對趙芙齡可是感激不盡,「真是多虧趙丫頭,要不是她,恐怕也無法那麼快找到公主。」

        穆雅燕聽了頗不滿,咕噥道:「怎麼變成她有功勞了,要不是她讓公主不痛快的跑出去,公主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二太太看到穆淮恩的眼色,捏了女兒手臂一把,小聲警告道:「你少說一句。」

        穆淮恩聽到了,銳眼掃向穆雅燕,「若不是你在宴席上對公主嚼舌根,多說了不該說的話,會演變成這種局面嗎?」明知道公主善妒,還刻意煽動,分明是想陷害趙芙齡。

        二老爺聽穆淮恩這一說,遂想起女兒在宴席上說的話,瞪向女兒道:「雅燕,你是為了讓趙丫頭成為公主的眼中釘,才故意在公主面前說世子只吃她燒的菜嗎?」

        穆雅燕臉色一變,囁嚅道:「爹,我哪敢……」

        一看她心虛的臉,二老爺氣到想打她,「你就是敢,膽子都比天大了!你這個臭丫頭,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訓你,以後一定會惹出更大的事。」

        靖遠侯喝了一聲,「夠了,老二你把雅燕帶回去教訓,別在這裡鬧,太難看了。」

        二老爺收回手,死瞪著女兒,覺得他老臉都被她丟盡了,先前的事不知反省,現在又鬧出這一樁。

        太太也覺得女兒這次真的做得太過火了,無法再袒護她。

        眼見事情塵埃落定,眾人都散了。

        穆淮恩一踏出大廳,就見長榮在外面等侯。

        「如何?」

        長榮知道他問的是何事,「趙姑娘受了風寒因而發燒,喝藥後已經退燒了,董大夫說只要休息個一天就能全好了。」說完這句話後,他看到穆淮恩明顯放鬆,忍不住偷笑。

        他回想起穆淮恩知道趙芙齡大膽的跟蹤綁匪時,臉色有多緊繃,而這會兒救到人了,又慎重的請董大夫來幫她看病,便可看出來世子爺非常在乎趙芙齡,一顆心都向著她。

        「世子爺是要先用膳還是……」不必問了,長榮看他邁起了長腿,走得那麼快,就知道他是要先去探病。

        穆謹熙倚在走廊的另一端,似在等候穆淮恩,看到他走得又急又快,他擋下穆淮恩,暗諷道:「大哥就這麼急著去探望你那個小廚娘嗎?今天公主受到不小的驚嚇,也沒見你多費心安慰她,真是無情。」

        穆謹熙以往都討好著穆淮恩,至少會做足表面功夫,但在今天,他看到昭平公主落寞的望著穆淮恩奔向趙芙齡的身影,他再也無法忍耐了。

        穆淮恩冷視著他,丟出一句話,「有你在,何需我安慰公主?」

        「公主需要的不是我,是……」穆謹熙難堪的說不下去了。

        穆淮恩看得岀穆謹煕愛慕看昭平公主的苦澀心情,知道穆謹煕非常嫉妒他,這嫉妒的種子若化為對他怨恨的動機,是足以殺死他的。

        穆謹熙就那麼想將他除之而後快嗎?

        穆淮恩曾經希冀過,希望不是自家人要殺他,但隨著查到的愈多,穆謹熙的嫌疑就愈重,他心裡不免湧上恨意。

        穆淮恩眼神複雜的望著穆謹熙,接著,冷冷啟唇道:「我對當駙馬爺沒有興趣,讓公主知道我無情對她也好。」說完,他越過穆謹熙筆直往前走。

       長榮忙朝穆謹熙行了禮,快步跟上。

       穆謹熙轉過身,目光飽含著恨意,注視著穆淮恩的背影。

        從小到大,人們時常竊竊私語,誇他優秀聰明,樣樣都好,可惜就是差穆淮恩這個世子一點,總是拿他們兩個來做比較,他永遠都矮穆淮恩一截。

        不知不覺的,穆淮恩成了一道巨大的陰影罩住他,讓他嫉妒,讓他喘不過氣,而今就連他喜歡的女人都不看他一眼,眼裡只有穆淮恩這個尊貴的世子。

        可惡,為什麼穆淮恩就是死不了,像個絆腳石般的絆著他……

        穆謹熙俊朗的臉上因憎恨蒙上一層陰影,一直到穆淮恩消失在走廊的彼端,他才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             *             *

        趙芙齡一覺醒來,就見自己躺在房間裡,回想起失去意識前的事,她記得穆淮恩來救她們了,然後她眼花的看到了三個穆淮恩,之後便沒有印象了,後來她是怎麼了?

        趙芙齡想不起來,想出去找人問問,豈知她才掀開被子下地,房門就打開了,她剛好和穆淮恩對個正著。

        趙芙齡嘴巴張得大大的,世子爺……怎麼會跑來她房間裡?

        「躺好,別動。」

        聽到穆淮恩這一聲低喝,趙芙齡嚇壞了,好似她做了什麼壞事,接著她就見他快步朝她走來,嚇得她連動都不敢動。

        穆淮恩走到她面前,看到她一臉驚嚇,知道是他反應太過了,嘆氣道:「趙芙齡,你都不知道你因為發燒而昏倒了嗎?」

        「我發燒?昏倒了?」趙芙齡喃喃道,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她身體發熱又眼花,是因為發燒了……

        她和穆淮恩對上眼……呃,很尷尬,忙垂下頭道:「那,我現在好多了,已經不燒了……」說完,她抬眼偷瞄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是沉著臉不太高興。

        穆淮恩垂眸凝睇著她的頭頂,心裡始終無法忘懷她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脆弱模樣,那著實揪緊著他的心。

        終於,他開口了,話語間夾帶著怒氣,「為什麼你要做那麼危險的事?如果你在發現公主被擄的第一時間回府通報,讓我去追人,你就不會發燒昏倒了!」

        趙芙齡聽出他在生氣,但仍是很理所當然的道:「可要是我離開,那幫人帶走了公主怎麼辦?」

        「所以你一起被捉住了。」穆淮恩鄙視的哼道。

        趙芙齡有些羞愧,「那是不小心的……」

        「公主對你那麼壞,甚至想鞭打你,為什麼你還想救她?」穆淮恩無法理解她的善心是從哪裡來的。

        「如果沒碰見就算了,偏偏被我遇到了嘛,眼看著公主快被帶走了,我怎麼能不管?而且公主她……其實沒那麼壞。」趙芙齡回想起昭平公主許多孩子氣的面貌,讓她無法記恨太久,昭平公主真的只是個被眾人寵壞的女孩。

        穆淮恩挑起眉,還真是沒有一點反省心,還笨到為公主說好話。

        「既然都被捉了,為何不等我來救你們?擅自逃走,要是沒有成功,只會激怒綁匪做出可怕的事………」

        趙芙齡截住他的話,「因為我不喜歡等著被救,明明有可以逃走的機會,為何不試看看呢?」

        穆淮恩額頭青筋一跳,想起了她被穆雅燕關在柴房,一個人使計脫逃,為了逃走不惜爬上高牆,她總是讓他提心吊膽。

        「所以你寧可被打腫臉,也不肯等我來救你嗎?」

        「這……這是不小心…」她也狠狠踹了對方一記。

        「趙芙齡,難道你就不能更信任我,更依靠我一些,等我去救你嗎?」

       這是在說什麼呀?趙芙齡總覺得這話好曖昧,教人招架不住。「世子爺,你、你、你……」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脫口而出道:「管太多了。」

       管太多了?穆淮恩認真起來,「你是我的廚娘,你的安全是我負責的,絕不能出一絲差池。」

       合同裡哪有這條!趙芙齡瞪視他,臉蛋卻不爭的熱了。
  
       「以後不許你再做這麼危險的事。」穆淮恩訓斥道,她那紅腫的左臉讓他光看就心疼,他想伸手撫上,想到已塗了藥,又抽回手。

        忽地,他眼神定在她的右臉上,疑惑的道:「趙芙齡,你怎麼連沒被打的右臉也紅了?還是你又發燒了?」

        聽他這麼大剌剌的講出口,趙芙齡很難為情,「我沒有發燒……」

        完全沒有設防的,他的大掌伸來摀住她的額頭,教她瞬間啞了口。

        熱熱的,好溫暖。

        趙芙齡望入那直勾勾瞅著她的黑眸,看到那黑瞳裡透露出優心忡忡,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他真的很擔心她嗎?

        穆淮恩發現她沒有發燒後鬆了口氣,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麼事——他居然對一個姑娘家做出這種唐突冒犯的事。

        他馬上抽手,裝作若無其事,「是沒有發燒,但是……」他態度轉為嚴厲,「難保入夜後不會再發燒,你還是得好好休息。」

        趙芙齡突然雙腳離地,原來她被穆淮恩給抱了起來。

        他將她抱上床,讓她躺著,為她蓋上棉被。

        這一連串動作做完,穆淮恩才驚覺自己又做了冒犯的事,耳根子紅了起來,像快滴出血來,只能硬擠出一句話,「你……先休息,我會差人煮粥送藥過來,吃完再好好睡覺。」

        趙芙齡拉高棉被,乖得不得了的點了頭。

        穆淮恩見她聽話,這才放心的離開。

        房門闔上後,趙芙齡心情激動的在床上滾了起來。

        啊啊啊,怎麼辦,他怎麼能對她做岀這些事!真是太曖昧、太溫柔了,讓她無法可擋,心跳得好快,都快融化了……

        不行,她要振作,說好對他只是純欣賞的……她不能動心啊,為了守住秘密,她務必要守住自己的心,不能喜歡上任何一個男人,她都決定好這輩子不成親、不生子的。

        對,她不能喜歡上他!趙芙齡用力點了頭,在心裡信誓旦旦的道。

*             *             *

        穆淮恩離開後便回到房裡用晚膳,用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筷子。

        那丫頭有乖乖躺著休息嗎?他總覺得趙芙齡不是那麼聽話的人,會不會陽奉陰違的背著他下床離開?

        「世子爺,您不用膳,要上哪去?」長榮疑惑的問道。

        穆淮恩這才發現自己已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是要上哪去了?要去看她嗎?他是不是……太過關心她了?

        穆淮恩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舉止很古怪,今天她和公主一起失蹤,一整天他都很擔心她不說,剛剛到她房裡看她,他竟做出一連串唐突她的事,他現在再去看她在不在,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反常,更何況他根本不需要擔心她,她的丫鬟朋友會去看她的。

        「沒事。」穆淮恩一臉淡定的道,坐回椅子上,拿起筷子繼續用膳。

       然而他的心卻無法平靜,莫名的感到滾燙,久久無法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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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6: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天大的陰謀

        穆淮恩讓趙芙齡休息一天,她過了吃吃睡睡的一天後養足了精神,確定風寒已經完全好了,只是臉上的紅腫沒那麼快消,需要冰敷兩天。

        「真是受罪,好好一張漂亮的臉變成這樣……」巧蓮盯著她的臉惋惜道。

        「姑娘家的臉變成這樣,下手的人可真狠毒。」桂花罵起了施暴者。

        「是啊,紅腫成這樣,要怎麼見人啊!」紅玉也打抱不平道。

        趙芙齡笑了笑,安慰她們道:「我又不是毀容了,冰敷一下,塗個藥就好了。」

        「不過說真的,幸好平安救出公主,要不整個侯府上下都會有麻煩呢。」為此,巧蓮感到很慶幸。

       桂花朝趙芙齡感激的道:「芙齡,真是多虧了你留下線索,又保護公主,世子爺才能順利救出公主,你簡直是救了侯府所有人。」

        「這種話可別到處亂說啊!」趙芙齡不敢居功,慎重囑咐道。

        「放心,我們知道。」三人都點了頭。

        昭平公主被擄的事當然是要保密的,傳出她逛青樓的事可不好聽,靖遠保已經下了封口令,不過派出那麼大的陣仗去找昭平公主,多少還是引起了注目,私下已經有一些人當趙芙齡是大英雄,陸續找上門關切她的傷勢,送來藥酒藥膏。

        「應該說是大小姐推波助瀾,才引發之後的事端。上回她誣陷芙齡偷耳墜子,把人關在柴房還不夠,這回又故意在公主面前陷害芙齡,心腸也太惡毒了!」

        「大小姐現在被二老爺關進尼姑庵吃齋一個月,二老爺做得真好,畢竟大小姐這性子要是不改,以後一定會殃及侯府。」

        巧蓮和桂花提起穆雅燕都義憤填膺,唯有紅玉垂著頭沒有說話。

        趙芙齡看得出紅玉仍愧疚著那件事,穆雅燕就是拿紅玉欠侯府債務的事來脅迫她,她才不得不聽話的引她出來,後來親眼看到她被拖走,後悔莫及想呼救,也一併被捉了,被關在另一間柴房裡。

       「這不是你的錯,答應我,別再內疚了。」趙芙齡拍了拍紅玉的肩,小聲的道。

        紅玉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四人小聊了一會兒後,趙芙齡回到了世子爺的院落裡,到廚房冰敷起臉。

        唉,以後該怎麼面對穆淮恩呢………

        趙芙齡想起今天一早送飯給穆淮恩,一看到他,她不由得想起前一晚他對她所做的那些事,她就好害羞,感覺心臟快爆開,不知所措,只能低下頭不看他,不和他說話,送完飯馬上跑走。

        所幸後來他進宮面聖,她不必準備他的午膳,不會見到他,但她總不可能每天都這麼避著他吧。

        為此趙芙齡感到很苦惱,突然覺得變成阿福也不錯,不用迴避他,每天吃吃睡睡,無憂無慮的……

        「趙姑娘,昭平公主來了,說要見你。」

        這時候,有個護衛進廚房通報。

         「公主要見我?」不是找穆淮恩,是來見她?「不會是搞錯了吧?」

         「趙姑娘,公主是要見你沒錯,她帶了好多禮品來說要答謝你,人就在前庭,你快去吧,不能讓公主久等。」

        公主要答謝她?謝她幫助她逃出那幫綁匪的手中嗎?

         趙芙齡總覺得不太踏實,昭平公主是那種會誠懇答謝人的性子嗎?

         她帶著疑惑來到前庭,就見總管也在,正聽著昭平公主的指示,囑咐下人從車上將一箱箱禮品搬下。
  
         凌嫣看到她來了,下巴抬得高高的,指著地上的禮品,「你來了,這些都是給你的,你就快點謝恩吧。」

         公主喜歡玩,趙芙齡就配合她來個曲膝謝恩,「謝公主,只是,為什麼公主要送奴婢這些?」

        凌嫣瞪著她,「還有為什麼,本公主不想因為你借我衣服穿,害你受風寒發燒,欠你一個人情,這些都是補品,是要讓你補身子用的。還有你的臉……本公主也不想因為你回頭救我挨了這一巴掌就對你心存虧欠,因此送來這藥膏,一天擦三次,連續擦三天就好了……你笑什麼?」

        凌嫣當然不會誠懇的答謝她,她只會用最驕傲的方式表達。

        趙芙齡掩嘴一笑,「原來公主是真的來答謝奴婢的,公主請放心,奴婢這只是小病,已經痊癒了,臉也有塗藥,很快就會消腫了。」

        凌嫣聽了反倒更加生氣,「真是大膽!本公主哪裡是來答謝你的,都說了是不想欠你人情,不想對你有虧欠!還有你的風寒確實都好了嗎?你那麼窮酸,真的有好藥材可吃嗎?都已經長得不怎麼樣了,隨便塗個藥,臉真的會好嗎?這些補品就當本公主好心賞給你的,全都給本公主收下!」

        呃……好吧,可是她房間那麼小,塞得下去嗎?趙芙齡心想著,當然不敢說出口,只能謝恩,「謝公主賞賜。」

        看她沒有再回嘴,凌嫣的臉色緩和多了,強調道:「你給我聽好,我是來找淮恩哥的,順便來送禮品……」她轉頭問總管,「你們世子呢?」

        「世子爺早上就進宮了。」總管稟道。

        「什麼?那不是擦身而過了嗎!」凌嫣格外惋惜。

        「那公主要回宮嗎?」宮女問道,擔憂著公主又偷偷溜走,皇上會怪罪下來。

        凌嫣顯然不太想回宮,才出來一下就回宮,多悶啊!

        「公主,午時快到了,還是公主想待在侯府用膳?小的這就去稟報侯爺說公主來了,吩咐廚房做菜。」總管說道。

        昭平公主一來就風風火火的說要找趙廚娘,還說不准通知其他人說她來了,讓他真難辦事,要是侯爺怪罪他沒有好好招呼公主怎麼辦?

        「不必,本公主不想打擾侯爺休息。」凌嫣瞪了總管一眼,倒是總管說對了一件事,午時快到了,想想她還真是餓了。

        她望向趙芙齡,問道:「你說你的病都好了是吧?」

        趙芙齡點頭道:「是的。」公主問這個是要做什麼呢?

        凌嫣立即朝她下令道:「本公主餓了,要吃上次的炸雞和披薩,快做給本公主吃。」

*             *             *

        「這皮炸得真酥脆,肉真嫩,一咬下去,肉汁湧岀來,舌頭都快融化了!還有這披薩皮好薄,上頭的料咬下去,口感層次分明……」凌嫣一邊吃炸雞,一邊吃披薩,吃得津津有味,還不忘形容著那美好的滋味,儼然成為一個美食家了。

        「公主覺得好吃就好。」趙芙齡笑笑道。

        凌嫣瞪住她,「本公主哪有說好吃,你少多嘴!」她又咬了口炸雞,露岀滿足的表情。真是心口不一,肯定是好吃沒有錯。

        趙芙齡沒有截破,笑吟吟的為她倒茶,「公主,喝茶解膩。」

        「這茶果然解膩。」凌嫣發現自己順應了她的話,喝了她倒的茶,咳了咳道:「只是剛好口渴才喝幾口。」

        「是。」趙芙齡偷偷笑了笑,她明白,不管有多好吃,昭平公主都不會誇她一句的,誰讓公主就是傲嬌性子。

        趙芙齡看昭平公主食量那麼大,沒在忌口,不自覺脫口而出道:「公主好瘦,好像吃再多都不會胖,真好。」

        凌嫣聽了頗得意洋洋,「本公主天生就是吃多不會胖的體質啊,難道你多吃一點會胖?」

        趙芙齡點頭,苦惱的道:「是啊,多吃點就胖一圈……」她說的是阿福,最近被穆淮恩喂得長了一些肉,每晚她都要抗拒著吃這件事。

        「那你真沒有口福,要是本公主什麼都不能吃,可不悶死人了!」凌嫣說道,又咬了口披薩。

        公主真的很愛吃。原來是個吃貨啊!趙芙齡下了這個結論。

        「當然,本公主就是愛吃,不吃人生還有什麼樂趣……」說到一半,凌嫣發現自己太多話了,有些尷尬,表情變了變,把氣出在她身上,「你一個下人,豈能隨便跟本公主搭話——」

        變臉變得真快,還真難侍候。趙芙齡故意道:「是,奴婢就不打擾公主用膳了,先行告退。」

        「站住!你是要本公主一個人待在這裡用膳嗎?」凌嫣震怒道。

        「是,奴婢待著就是。」趙芙齡心想,你哪是一個人,房裡等著侍候你的這些宮女都不是人嗎?

        說到底,昭平公主只是想要有人作伴,她身邊的宮女總是問一句答一句,讓她感到百般無聊,只有趙芙齡無懼於她尊貴的身分,把她當成一般人,讓她不知不覺的想跟趙芙齡一直說下去。

        凌嫣看她識相,哼了聲,又繼續吃,無法否認,這個小廚娘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好吃到讓她非常不甘心。她轉向趙芙齡問:「本公主的母妃曾經說過,要捉住男人的心,得先捉住男人的胃,你覺得真是如此嗎?」

        呃,這是在問她嗎?不是要她不能隨便搭話?

        趙芙齡被這麼盯著,也只能回答道:「也不全然是這麼回事,奴婢想,要捉住男人的心,會燒菜只是其中可有可無的一項,還要有其他優點才行。」

        「可是廚藝好的女人就先贏了一半,父皇的那些妃子裡,廚藝好的就特別得寵……」凌嫣瞇起眼看她,「你快老實招來,你該不會喜歡淮恩哥,想靠著廚藝勾住他的心吧?」

        趙芙齡可不想被她視為情敵,那實在是件很煩的事,「世子爺高高在上,哪是奴婢能高攀上的,奴婢還有這點自知之明。」

        「是嗎?可是他看起來並沒有把你當成下人,他來救我的那一天,看到你昏倒在地上,馬上跳下馬飛奔到你身邊。」那一幕,教凌嫣看得苦澀,臉上的笑容都沒了。

        穆淮恩飛奔到她身邊去?趙芙齡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心裡流淌過異樣的滋味,總覺得很高興。當然,她不能在公主面前表現出來,「公主,你說世子爺是個溫柔的好人,那麼就算不是奴婢,是別人昏倒在地上他也會跑過去關心吧。再說,奴婢聽說那天世子爺親自護送公主回皇宮,在世子爺心裡,公主還是最重要。」

        凌嫣想起那一天是穆淮恩親自送她回皇宮,趙芙齡則是由他的屬下載送,被這番話給說服了,「說的也是,再怎麼說我都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對他比較重要。」她不放心,又警告的道:「要是你敢打淮恩哥的主意,本公主是不會放過你的。」

        聽著她這小孩子般的警告,趙芙齡真的要很努力才能忍住不笑。

        「對了,你乾脆來幫本公主吧。」凌嫣道。

        「幫什麼?」

        「教本公主燒菜。本公主想靠著精湛的廚藝捉住淮恩哥的心,讓他知道本公主對他的心意有多深,願意為他洗手做羹湯。」

        趙芙齡傻住了,公主是認真的嗎?

        「不肯嗎?」凌嫣不悅的瞇起眼。

        趙芙齡就怕昭平公主將她視為情敵,怎麼可能說不,「這當然沒問題,只是學做菜不是件容易事,首先公主要先學會拿菜刀。」

        「啥?」

        「要先學洗菜、切菜、切肉,然後再下鍋炒,途中很有可能會被油噴到,燙傷公主的玉手……」凌嫣露出的表情讓趙芙齡相當詫異,難道她以為做菜像變法術一樣,手一點,菜就變出來了嗎?

        「會燙傷手就算了。」凌嫣擰著秀眉道。

        公主,你對穆淮恩的心意就只有這麼一點嗎?趙芙齡心裡吐槽。

        凌嫣垂下了眸,嘆氣道:「就算本公主可以做出一桌好菜,淮恩哥也不會領情吧,他一直都當我是個任性嬌氣的公主,對我是恭敬再恭敬,避得遠遠的,當然我也可以懇求父皇賜婚,但是我不想勉強他做不願意的事……」

        趙芙齡很驚訝這個任性又驕傲的公主會說出這種話,「公主真是個善良又體貼的人。」

        「本公主憑什麼要被你這樣說,我可是差點用鞭子打傷你啊……」凌嫣顯然對她的讚美無所適從。

        只會狐假虎威的公主啊!趙芙齡笑了笑道:「說這句話的公主真可愛。」

        「本公主可愛?」凌嫣一副見鬼的叫出聲。

        「是,奴婢覺得公主很可愛,只是世子爺沒看到而已。」趙芙齡真心這麼說。

        不知道為什麼,當凌嫣聽到她這麼說時,長年積在內心那無法實現戀愛的苦澀終於獲得釋放,感到輕鬆多了。

        「對,本公主那麼可愛,是他瞎了眼才沒看到!」她洩憤的大大咬了口炸雞。

        趙芙齡怕昭平公主噎著,替她倒了茶。

        凌嫣停下動作看她,「還有那個叫什麼牛的糖嗎?」

        「公主,您是說牛軋糖嗎?」

        「本公主還想再吃,甜甜的,咬在嘴裡很過癮,心情會變好。」

        是吃了,她那單戀的心情會變好吧?

        趙芙齡心血來潮提議道:「今天公主若不急著回宮的話,那奴婢來教公主做牛軋糖吧。」

        在那之後,昭平公主天天上侯府,嘴巴上說要見穆淮恩,其實都是來找趙芙齡的。

        趙芙齡會教她做牛軋糖、布丁等簡單的甜點,凌嫣學出了興趣,盡情往侯府跑。

        當然,也不只是為了學做甜點,從小到大昭平公主都沒有同齡的朋友,身邊只有服侍她的宮女,不是很保護她,就是小心翼翼的怕得罪她,只有趙芙齡能以平常心對待她,雖然不會討好她,有時還會惹火她,但這種把她當成一般人來看待的態度讓她感到很自在,變得更喜歡來找趙芙齡。

        昭平公主向趙芙齡說起皇宮裡的八卦,例如哪個妃子為了討皇上歡心,做出多愚蠢的事,或是哪個權臣的女兒為了巴結她,鬧出什麼笑話,有一次還向她抱怨她養的貓因為差點害某個有孕的妃子摔跤,讓她被父皇當成闖禍精看,但其實她的貓平常很溫馴的,是那個妃子曾與她交惡,想裝可憐博得父皇的寵愛,故意在衣裳上噴上貓討厭的香氣,她的貓捉狂。

        趙芙齡聽得很心驚,覺得皇宮真是個黑暗的地方,昭平公主看似錦衣玉食,原來也有過得辛苦的一面。

        昭平公主對趙芙齡這麼大吐苦水,什麼都對趙芙齡說,儼然已經將趙芙齡當成閨蜜,只是她本人絕不會承認。

        皇上看到女兒天天往侯府跑,起初還以為她是來找穆淮恩的,怕她這麼不矜持會嚇著他的重臣,後來得知她是來找一個小廚娘學做甜點,還學得有模有樣的,總會將成果帶回去給他吃,這陣子也變得乖巧不再惹事,皇上深感欣慰,以為女兒懂事了,便不再約束著她。

        趙芙齡是喜歡和昭平公主來往的,雖然她那任性的性子時常令人受不了,但認識久了就知道她就是這麼風風火火的,沒心眼,只要順著她,倒不難相處,而且趙芙齡還會覺得昭平公主那個性愈看愈可愛,她是真心喜歡昭平公主的。

        這就是友誼嗎?

        趙芙齡不知道昭平公主是如何看待她的,是將她當成朋友,還是覺得跟她學做甜點很有趣才喜歡纏著她,她只知道,她是出自真心對昭平公主好的。

        因為昭平公主天天來跟趙芙齡學做甜點,侯府裡的人都覺得趙芙齡非常不得了,精湛的廚藝不只是征服了侯爺和世子爺,就連驕縱的昭平公主也拿下了,二太太不敢再輕視她,對她的態度變得客客氣氣的。

        另一方面,趙芙齡也非常慶幸凌嫣來找她,讓她日子過得忙碌,能理直氣壯的託人送上穆淮恩的三餐,大大減少了和穆淮恩碰面的機會。

        只有避開他,別和他相處,她心裡才不會對他有奇怪的感覺,心臟也不會總是因為他跳得那麼快,都快得心臟病了。

        而趙芙齡也發現,不只是她躲著他,穆淮恩也是避著她的,在她變成阿福時,她聽到他的喃喃自語。

        「趙芙齡那個丫頭是在躲我嗎?也好,畢竟我真的是太唐突她了……」

        趙芙齡聽到這句話才知道,原來他對那晚發生的事是感到抱歉的,大概是後悔對她做了那麼親密又曖昧的事,怕她誤會什麼,才會認為自己避著他也是好事。

        既然他們雙方都感到尷尬………那暫時就維持現狀吧。

        只是,趙芙齡萬萬沒想到會聽到穆淮恩要駐守邊關的消息。

        北方的烏烈國結束了內戰,政局轉變,二王子謀反成功,大王子被二王子逼得跳海,生死不明,日前二王子已經登上王位,龍檀國和烏烈國長年以來的微妙和平被打破,接下來很有可能會有一場硬仗。

        據可靠消息指岀,二王子登位後確實有趁勝追擊攻打龍檀國好擴張領土的意圖,而邊關也發生了幾次零星的衝突,疑似是在試探龍檀國的應變能力和軍力。

        皇上不敢小覷,馬上擬旨命穆淮恩到邊關駐守防範烏烈國,做好隨時迎戰的準備,而出發時間就定在明天。

        這也太快了吧?

        趙芙齡措手不及,想到戰場上刀劍無眼,她就不禁擔心起穆淮恩的安危,又想到這段日子以來她都避著他,沒有好好跟他說過話,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他,心情變得焦躁,無法平靜。

        「阿福,你今天怎麼那麼暴躁?」

        穆淮恩抱起阿福,總覺得它很焦慮,靜不來,大概是察覺到他明天要離開,感到很不安吧。

        他將它擁入懷裡,拍拍它的背安撫道:「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要乖乖等我回來。」

        別說得那麼雲淡風清啊,打仗可是很危險的!

        趙芙齡呴呴叫,叫到一半才想到她現在是豬,他聽不懂。

        「阿福,今晚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平常阿福都是睡自個兒的窩,還是第一次被穆淮恩抱上床睡。

        趙芙齡滿臉通紅,男性熾熱的氣息布滿了她的鼻息,令她的心臟怦怦著,噢,她快暈過去了。

        「明日天一亮我就要出發了,來得及吃趙芙齡做的早膳嗎?算了,讓她睡,別吵醒她。」

        趙芙齡聽他這麼說,一整晚她都睡不著,心裡惦記著明早一定要為他做早膳。

        天還沒亮,她就邁開胖胖的四肢步出穆淮恩的院落,回到自己的房裡,變為人身,就立刻衝到廚房。

        趙芙齡怕來不及做菜,幸好昨晚剛好有剩下白米飯,她另外炒了豬肉配上泡菜,就成了泡菜豬肉飯糰。

        將一個個飯糰放入布包後,趙芙齡聽外面的護衛說,穆淮恩已經到前庭,她拼上老命奔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來到前庭,就看到穆淮恩和一批護衛正要出發。

        在穆淮恩坐上馬前,趙芙齡拉高嗓子朝他喊,「世子爺,等等奴婢呀!」

        長榮看到她一路跑來還頗驚訝的,世子爺不想讓府裡的人大費周章地來送他,因此並沒有公開出發的時辰,選在天一亮悄悄出發。

        穆淮恩看到趙芙齡也很意外,他以為她正忙著躲他才對,沒想到竟會主動來送他。

        趙芙齡見穆淮恩停下來等她,喘了口氣,放慢步伐走到他面前。

        「世子爺,奴婢準備了泡菜豬肉飯糰,請你帶在路上吃。」她迎向他的眸,雙手奉上了布包。

        穆淮恩驚喜的接過,好心情全都寫在臉上,莞爾道:「還以為你不想再跟我說話了。」

        世子爺,明明你自個兒也在躲我不是嗎!趙芙齡在心裡嘀咕著,接著她落落大方的朝他道:「世子爺,你去邊關務必要保重身體,你不在的這段日子,奴婢會常去探望侯爺,煮侯爺愛吃的菜給他吃,你就放心的去吧。」

        穆淮恩溫柔的望著她,那柔和的眸光使人陶醉,有一瞬間趙芙齡覺得自己都快融化成一灘水了。

        「阿福就交給你了。」

        聽他臨走前還惦著阿福,趙芙齡感動不已,「是,我會好好照顧阿福的。」

        穆淮恩又是溫柔一笑,那一笑簡直寵死人了。

        「等我回來,再做好吃的給我吃。」

        趙芙齡還沒回過神,就見他抽回手,領著大批護衛踏出侯府。

        她露出了悵然若失的表情,直到人不在了,依然盯著門口看。

        長榮見到趙芙齡落寞的目送著穆淮恩離去,回想方才她和世子爺的對視,兩人還真的是含情脈脈,離情依依。

        這陣子因為昭平公主天天到訪,趙芙齡要陪公主,無暇親自送世子爺的三餐,他還以為兩人生疏了,現在卻甭擔心了。

        「芙齡妹子,你不用擔憂,世子爺一定能平安回來的。」長榮原想一道去的,以往他都會跟進軍營服侍世子爺,這次是他娘病了,世子爺體恤他才沒讓他跟。

        趙芙齡聽到這句話,回過神道:「我知道。」但說歸說,她豈能用平常心去看待打仗這件事,還是會憂心。

*             *             *

        穆淮恩離開侯府後,趙芙齡驟然失去了生活重心,白天還好,昭平公主每天都會過來,也得替靖遠侯料理三餐,日子過得很充實,沒空暇多想,可一旦入了夜,她變成阿福,夜深人靜時,那種寂寞感十分強烈。

        平常夜裡,房裡只會有她和穆淮恩,他不是個多話的人,甚至可說是個性很悶,不是在擦劍,就是在看書,想到時會摸摸她,將她抱到腿上,她很享受這種被他寵愛,寧靜又舒適的氛圍。

        而今,房裡空蕩蕩的。

        趙芙齡胖胖的四肢攤在毛毯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唉……內心空虛啊……

        空虛?她真是愈來愈奇怪了,看來要找點事情做才行。

        趙芙齡在房裡玩耍起來,咬著繡球到處跑,玩得很開心,拖著長長的繡球線,一路將線拖到牆邊的櫃子旁。

        以阿福的身高,剛好可以看到櫃子的抽屜沒闔緊,她原想用豬蹄關上,但她突然湧上冒險精神,想看看穆淮恩抽屜裡藏了什麼,搞不好一本正經的他藏了春宮圖,她好奇的推開抽屜。

        欸,這是……

        趙芙齡相當吃驚,看到抽屜裡躺著一整迭紙張,這不是她之前寫給他的字條嗎?他竟沒有扔了,都好好的收在抽屜裡……

        剎那間,趙芙齡的心湖好像被什麼擊中,泛起一圈圈漣渏,水波漸漸擴散,泛濫成災,都滿溢而出了。

        趙芙齡用胖手捂住胸口。

        她的心臟又變得好奇怪了……出去散散心好了!

        趙芙齡從碗裡咬了一塊糕點,逕自跑出屋。

        護衛看到阿福溜出來也習以為常了,還讓路給她走,可說是豬比人還大。

        趙芙齡跑到她最常來的花園,找到了她的小鳥好友們。

        棲息在樹上的小鳥們一見到她,馬上飛下地,「阿福,你今天帶了什麼好吃的來?」

        趙芙齡將嘴裡含著的糕點放在地上,「這是杏仁雪花糕,快吃吧。」

        「哇,是我最愛的杏仁!」
   
        「看起來真好吃。」

        「謝謝阿福!」

        趙芙齡看著小鳥們圍成一圈吃糕點,又發起呆來。

        小鳥一號看她呆呆的不動,調侃道:「阿福,聽說世子爺去駐守邊關了,難怪你一臉失魂落魄。」

        失魂落魄?趙芙齡忙否認,「我才沒有……」

        「你臉上明明寫著『我很想世子爺』這幾個字。」小鳥二號吃得滿嘴糕,不忘插話。

        趙芙齡一愣,她想念他?怎麼會?她辯解道:「我只是……不習慣他不在罷了。」

         「明明是犯相思病了。」小鳥三號笑道。

         「相思病、相思病、相思病……」小鳥四號、五號、六號跟著重複,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

        趙芙齡又氣又難為情,「不跟你們說了啦,我回去了!」

        她邁起胖胖的短腿快跑著,心裡氣惱著它們居然這麼取笑她,她才沒犯什麼相思病,就只是不習慣罷了,再說他是她的主人,她會想念主人也是正常的。

        跑到一半,趙芙齡轉了個方向。

        她不想回到沒有穆淮恩的大房間裡,那樣她會更寂寞,她還是回自己的房間好了。

        可趙芙齡沒想到自己會迷路,豬的視力本身就不好,更何況是在夜裡,平常她都會仔細看路,這會兒她心思紊亂,又橫衝直撞的亂跑,回神才發現她竟跑出了世子爺的院落,不知道跑來什麼地方了。

        「這是哪裡?」

        太暗了,趙芙齡看不清楚,只能慢慢摸索方向。

        不知不覺中,她走來一排屋子的後方,聽到了緊閉的窗子裡傳出對話聲。

        「王爺,您怎麼親自跑來了?有事您派人告知臣一聲就好了。」

        「本王有重要的事非要親自對你說。」

        豬的聽力非常好,趙芙齡馬上分辨出裡頭的人是誰,這……不正是穆謹熙和凌霄的聲音嗎?

        為什麼七王爺會三更半夜跑來與穆謹熙密會?這絕對有貓膩……她拉長豬耳朵聽著。

        房內,凌霄一身黑衣勁裝,看起來比平時添了分冷厲。

        穆謹熙在確定周圍守得滴水不漏,沒人會聽到他和凌霄的對話後,走來凌霄面前,為他倒了杯茶。

        「王爺,請說。」放下茶後,他恭恭敬敬的往後退一步,可以明顯從他眼底看出他對凌霄的崇拜與愛戴。

        穆謹熙是在半年前認識凌霄的,當時他正在查京城的一件案子,凌霄幫了他很多忙,後來兩人交集變多了,凌霄總是誇他武功好,能力也很好,說他比穆淮恩優秀,為他打抱不平,說他不該只是個六品官,應該爬得更高,穆淮恩可以當上將軍,他也行,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認同的喜悅。

        之後,凌霄說要幫他想法子除掉穆淮恩,他原本不敢,覺得這種事不行,掙扎了很久,最後像得了失心瘋,決定和凌霄合作,可惜計劃失敗了。

        凌霄怕穆淮恩已經知道被下毒的事,會從侯府裡展開調查,要穆謹熙把周邊涉入的人清除乾淨,才不會查到他頭上。他清除了,唯獨不捨殺掉服侍自己多年的心腹,把人放了,讓他找地方躲起來。他想,都已經好一陣子了,穆淮恩也沒揭穿他,應該是沒查到什麼。

        凌霄要他暫時什麼事都別做,別引起穆淮恩的注意,時候到了,自然會告訴他下一個計劃。

        凌霄今晚會親自前來,肯定是想到什麼殺穆淮恩的好計劃了。

        凌霄沒喝穆謹熙倒的那杯茶,看似親切無害的他,有著高傲的姿態,「穆淮恩已經前往邊關,要防範烏烈國攻來,本王今天讓幾名臣子向皇上舉薦你,把你弄進軍隊了,明天你將會收到皇上的聖旨,進軍隊當參將。」

        穆謹熙聞言大喜,「謝王爺,臣一定會好好表現……」

        凌霄口吻略冷,道:「你以為只要進入軍隊,就能打敗穆淮恩嗎?你只是個參將,只能聽他指揮調度。」

        穆謹熙臉上掠過一絲難堪。

        凌霄看到他這種表情,揚起笑容,「本王親自前來,就是要告訴你本王會派幾名心腹跟著你進軍營,他們會協助你除掉穆淮恩,再助你立功,到時你就有機會取代穆淮恩,在皇上面前證明你的實力了。」

        穆謹熙到這句話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王爺有何計劃?」

        「第一步,先把糧草給燒了,沒有糧草,穆淮恩就很難打仗。」

        穆謹熙倒抽了口氣,「什麼,要燒糧草?這可是犯軍法的……」

        凌霄怪他大驚小怪,「放心,只要安排好,萬萬不會疑心到你身上,糧草被燒只會被當成敵軍的細作幹的。」

        「是。」穆謹熙這麼一聽也放心了。

        「第二步,在軍營的伙食裡下毒,如此一來,穆淮恩和士兵們都中毒了,如何打仗?要殺穆淮恩更是易如反掌。屆時穆淮恩死了,你再用我給的解毒丸營救士兵,我也會讓人送來糧草,之後在我設計好的戰事里裡得勝,你就能立下大功成為大英雄,到時我會聯合幾名臣子在皇上面前為你說好話,讓你當主將帶兵。」

        「臣真的……可以嗎?」穆謹熙不敢想像自己也有帶兵打仗的機會。

        「本王就是怕你又優柔寡斷,猶豫不決,才會親自來跟你說。你為了除掉穆淮恩,都敢對他下毒,買兇殺他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你不除掉他,昭平會多看你一眼嗎?你要永遠屈居在穆淮恩之下嗎?」

        「是,臣全都聽王爺的……」

        窗外,趙芙齡聽得氣憤,這個七王爺真惡毒,竟這麼刺穆謹熙的痛處激他答應,而穆謹熙那個蠢蛋居然也決定照做!

        怎麼辦,七王爺和穆謹熙要聯手陷害穆淮恩,要讓他打敗仗,還要奪取他的性命!

        真看不出來,七王爺外表俊俏無害,居然會是這種卑鄙之人!穆淮恩一直懷疑穆謹熙的背後有個主使者在,該不會大Boss就是他吧?

        忽地,趙芙齡渾身僵住,好似被什麼銳利的目光盯住頭頂,頭皮發麻。

        原來是凌霄打開窗子,站在窗邊往下看,手裡還拿著一把小刀,正想著若是有人偷聽,就一刀斃命。

        「本王總覺得窗外有什麼聲音,沒想到居然是一頭小豬。」凌霄鄙夷哼出。

        「那是穆淮恩的豬,怎麼跑來這裡了?」穆謹熙非常吃驚。

        「穆淮恩的品味真有問題,什麼不養,竟養豬。」

        「臣也這麼覺得。」

        兩人說完後,離開窗前,關上窗子。

        真是瞧不起豬!趙芙齡簡直氣炸了,但想到她所聽到的陰謀,又馬上冷靜下來。

        現在她該怎麼辦呢?

        趙芙齡腦裡閃過一句話——她要馬上告訴穆淮恩,要他小心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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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6: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千辛萬苦入軍營

        離穆淮恩出發已經好幾天了,趙芙齡推測他應該早就到了,她唯一可以通知他的法子就只有——追上去。

        她以家人有緊急要事為由,跟長榮請長假。

        當然,她也有想過要跟靖遠侯稟明,她想若能得到侯爺相助,對穆淮恩也是有益的,然而七王爺身為皇室貴胄,豈是她一個小廚娘無憑無據就能指控的,她也無從解釋她是如何偷聽到的,深夜潛入二房院子裡,就足以讓她被懷疑居心,還有一點是,侯爺已經因為穆謹熙有殺害世子爺的重大嫌疑而心力憔悴,這時候再讓侯爺知道他和七王爺聯手的陰謀好嗎?

        趙芙齡最後決定什麼都不說,直接去見穆淮恩本人,要他小心防範穆謹熙,別中了他和七王爺的詭計。

        要是穆淮恩不相信她的話呢?

        反正她臉皮夠厚,他不信,她就說上一遍又一遍,為他找證據證明自己所言不假,反正不管如何,她都一定要到他身邊提醒他這件事才行。

        縱使刻不容緩,可到邊關重地哪有這麼簡單,出發前她仍要準備妥當。

        沒有手機可估狗地圖和所需要的資料,趙芙齡小心地向長榮探問邊關要如何去,軍營在哪個方位,以及路上應該要注意的事。

        女子隻身在外也是件危險的事,女扮男裝是必須的,銀子當然一定得帶夠。

        願意為了穆淮恩如此拚命,趙芙齡終於明白了,她不只是欣賞穆淮恩這個人,不只是將他當成主人,他對她而言是個相當迷人、讓她怦然心動的男人。

        在歷經過這幾天的空虛寂寞,在看到他留下她所寫的每一張字條後,她無法再欺騙自己的心了。

        她喜歡他,她想救他,想為他阻止這個阻謀,肋他一臂之力,幫他打勝仗,哪怕她只能永遠單戀他,不對他告白都無所謂,她就是想為他扮命去做。

        怕阿福不見了長榮會擔心,趙芙齡便對長榮說,阿福由她帶回德景鎮照顧,接著她便出發了。

        平常為了省銀子,趙芙齡是不坐馬車的,可現在趕時間,也顧不得多花錢了。

        按照原定計劃,趙芙齡要搭七天的馬車才能抵達邊關,豈知途中竟下起滂沱大雨,車夫怕危險就近躲雨,多拖了兩天行程,等到天氣轉晴要趕路了,馬車的車輪竟陷進滿是泥淖的泥坑裡,好不容易把車推出來,車輪卻損壞了。

        趙芙齡快氣炸了,為什麼每次她趕時間都會遇上車子壞掉?

        她焦急的問道:「大哥,請問馬車何時才能修好?」

        「真抱歉,修不好了……」車夫看她那麼心急,提議道:「小公子,你趕時間的話,我的馬賣你好了,騎馬遠比搭車快。」

        「可是我不會騎馬。」趙芙齡乾笑著搖頭。

        「往前走上兩百尺,前面有家小吃店,你去問問有沒有馬車可雇吧。」車夫好心的指引道。

        趙芙齡道聲謝謝,給了車夫車資後,便往前步行,果然不久便看到一家小吃店。

        她向客人們詢問起有無馬車可搭,剛好有幾個車夫在,可送她一程,但聽到她要去的地方是邊關,想到和烏烈國一觸及發的戰事,他們都搖頭不願前往。

        在趙芙齡傷透腦筋時,她背後有一輛樸素的灰色馬車駛來,後方跟著十幾輛運貨用的馬車,載滿了糧食和物資,要載往軍營去,還有軍需護衛護送,那正是昭平公主的馬車。

        說起來,堂堂嬌貴的公主豈能到軍營去,皇上第一個不允許,但昭平公主就是吵著要去看穆淮恩,皇上知道愛女對穆淮恩的戀慕之心,怕她私自溜出宮更危險,只好默許了,讓馬車偽裝成一般護鏢的商隊,動用大批護衛隨行保護公主,也讓一部分護衛隱身在暗處保護。

        車隊出發了幾天,愈接近邊關,飯館就愈少,凌嫣只能吃從宮裡帶來的乾糧,已經吃膩了,好不容易看到路邊有家小吃店,她忙要護衛停車去買些吃食。

        透過車窗,凌嫣看到店鋪前有個相貌清秀的少年在向客人們搭話,覺得那少年好面熟,不正是……

        為什麼趙芙齡會在這裡,長榮不是說她回德景鎮了?她又怎會打扮成這樣?凌嫣內心充滿疑問,但能在異地巧遇趙芙齡她是高興的,馬上朝宮女道:「去把趙芙齡叫上來。」

        趙芙齡聽到背後有人喊她「趙姑娘」,本能的轉過身,見到昭平公主的宮女時十分驚訝,這代表昭平公主也在此地。

        「趙姑娘,我們公主等你上車。」

        趙芙齡向前一看,在她前方停著一輛灰色的馬車和十幾輛運貨用的馬車,光是隨行護駕的護衛人數就多得嚇死人,她立即猜到昭平公主這是要前往軍營去,讓她冒出了搭便車的主意,但她要怎麼開口呢?該告訴她七王爺的事嗎?

        七王爺是昭平公主的皇叔,兩人的關係看起來很不錯,真讓她難以開口,別說公主不會信她的話,她更怕說了會打破她和公主這陣子培養出來的好感情……

        「趙姑娘?」宮女疑惑她怎麼杵著不上車。

        趙芙齡回神,馬上踏上馬車,見凌嫣笑吟吟的看著她,她心裡更加有負擔,表面卻裝作鎮定,行了禮道:「公主,真巧。」

        「快坐下來。」凌嫣打量著她那一身男裝,心情甚好的說,「趙芙齡,你打扮成男人真俊,都快比本公主好看了,你怎麼會想打扮成男人?還有,長榮說你回去德景鎮了,你怎麼會在……」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沉下臉,「你該不會是要上軍營吧?」

        趙芙齡沒有回答,表情說明了一切。

        猜中了!凌嫣氣呼呼的道:「趙芙齡,你上軍營找淮恩哥做什麼?軍營不是女人該去的地方,淮恩哥在軍營不需要女人侍候!」說完這句話,她馬上補了句,「當然,本公主貴為公主,不算在內。」

        趙芙齡連忙解釋道:「公主,奴婢不是要去侍候世子爺的,奴婢是有重要的事要當面告訴他……」唉,該怎麼說才好?

        聽到她不是要去侍候穆淮恩,凌嫣暗地裡鬆了口氣,「那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這個嘛……」

        凌嫣看她欲言又止,沒耐心了,「快說!本公主有什麼事都跟你說,你對我不能有任何隱瞞!」

        趙芙齡知道她不說,昭平公主是不會放她一馬的,更何況她也必須拜託公主讓她搭便車,她深深吸了口氣道:「奴婢偷聽到有人要在軍營裡陷害世子爺,因此想去警告他。」

        聞言,凌嫣驚訝地嚷嚷道:「天啊!是誰想陷害淮恩哥?」

        趙芙齡無法靠憑空想像編出一套故事,只好實話實說,她想,只要說出一半的實情好了,「是二少爺穆謹熙想用計陷害世子爺,讓世子爺打仗失利,除掉世子爺,他這個參將再找機會取代他的位置帶兵。」

        「你說穆謹熙想用計害淮恩哥打仗失利,再害死他?據本公主所知,父皇並沒有任命他到邊駐守,他人正在京城……」凌嫣蹙著眉,不以為然的道。

        趙芙齡解釋道:「公主有所不知,七王爺前幾天已透過其他官員舉薦,說服皇上讓穆謹熙擔任參將一職,現在他已經出發前往軍營去了。」

        凌嫣聽得一愣,「你說七皇叔舉薦穆謹熙?為什麼七皇叔要這麼做?」她眯上眼,尖銳的道:「你這話的意思,莫非是指七皇叔將穆謹熙送進軍營,是想助他除掉淮恩哥?」

        趙芙齡想避開實情,但昭平公主還是聰明的猜到了,她現在再刻意隱瞞,反倒漏洞百出,不如直說,「公主,恐怕真是如此,七王爺前幾天夜訪穆謹熙,奴婢從窗欞親耳聽見七王爺慫恿穆謹熙陷害世子爺……」她將穆謹熙與凌霄的對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凌嫣聽得一震,肩膀激動的顫抖著,「大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竟敢詆毀七皇叔的名聲!」

        趙芙齡毫無畏懼的迎向她,「奴婢所言不假,實話實說,奴婢這次前往軍營就是要提醒世子爺萬事小心,別中了計。」

        凌嫣見趙芙齡女扮男裝想直闖軍營,可謂十分大膽,若她說的話是假的,她何必冒那麼大的險?

        而且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她知道趙芙齡是不會對她說謊的,她那雙眼向來坦蕩蕩的,不會討好她,更無懼於她。

        「可是皇叔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何必慫恿穆謹熙害淮恩哥,淮恩哥跟他有什麼仇恨嗎?」凌嫣想不透,搖起頭來。

        芙齡從椅子上站起,跪了下來。她生在人人平等的現代,一點都不喜歡卑微下跪這種事,如今為了證明她所言不假,她只能跪下,「請公主相信奴婢,奴婢沒有說謊。」

        凌嫣態度軟化,但仍是搖頭道:「本公主不能只聽你一面之詞……」

        趙芙齡拾起頭道:「公主知道皇宮裡曾有一種名叫神仙,已經失傳十幾年的劇毒嗎?」

        「知道,本公主小時候曾經聽過……」凌嫣輕點了頭。

        「世子爺先前曾中這種毒。」

        「什麼!」凌嫣驚叫一聲。

        「據世子爺調查,穆謹熙是最有嫌疑的人,但神仙這種毒是從皇宮裡流傳出來的,又已經失傳多年,穆謹熙要取得並非易事,所以世子爺認為真正的主使者有可就是七王爺。公主若不信奴婢說的話,大可直接問世子爺是否真的有中過神仙的毒。」趙芙齡有條不紊的道,她當然不希望公主真的去問穆淮恩,這是只有阿福才知道的事,她是為了取信於公主,不得不說的,

        凌嫣真的不想相信的,但聽趙芙齡這番話說得條理分明,她也動搖了,再加上她想起七王爺的傳聞……

        「七皇叔……很有可能真的擁有神仙。據說當年就是從他母妃淑的宮殿裡搜出神仙的,淑妃生在藥毒世家,要製毒並非難事,她就這麼背上毒害其他妃子的罪名,被皇祖父打入冷宮。也因為淑妃持有神仙,皇祖父並不待見七皇叔,剝奪了他的實權,讓他成為閒散王爺……」

        凌嫣喃喃道:「後來父皇登基,查到這事有疑點,才替淑妃平反。為了彌補七皇叔,父皇賞賜他很多東西,更讓他隨心所欲的到處遊山玩水,從不干涉他做任何事。但也不知道七皇叔是怎麼想的,一直絕口不提淑妃的事,面對所有人都笑嘻嘻的,有時我總覺得他笑得不夠真心,看不清他……」

        趙芙齡看出昭平公主眼裡的哀嘆,自己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她一定不希望七王爺成為毒害她喜歡的男人的兇手。

        這時,凌嫣突然兇狠的瞪向趙芙齡,「趙芙齡,你說七皇叔是害淮恩哥的主使者,這種話可不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必須要有證據。七皇叔跟淮恩哥無冤無仇,為何要幫著穆謹熙害他?對他沒有好處。本公主會查個清楚的,要是被本公主查到七皇叔與這件事無天,你污衊七呈叔的名聲,本公主是不會放過你的。」

        被威脅,趙芙齡反倒笑了,至少公主沒有全盤否定她所說的話,還說要查個清楚。

        「有什麼好笑的?」凌嫣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趙芙齡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後坐回椅子上,笑咪咪的道:「那麼公主,調查七王爺的事就交給您了,奴婢呢,就負責到軍營告知世子爺,請他提防,煩請公主送奴婢一趟吧。」

        趙芙齡說了這麼大膽放肆的話,竟還敢與她平起平坐,用著一副理所當然與她分工合作的態度對她說話……她有說要合作嗎?凌嫣心裡氣結,但在趙芙齡面前,她就是發不了火,氣勢弱了一半……該說,她發火趙芙齡也沒在怕。

        「本公主不喜歡你到軍營見淮恩哥。」凌嫣說出了她的真心話。

        趙芙齡看她坦率的說著,抿嘴笑道:「奴婢知道。」

        「本公主是沒有辦法才送你到軍營的,畢竟我也不希望淮恩哥出事。」凌嫣強調道。

        「是,奴婢知道。」趙芙齡仍是笑著。

        凌嫣氣得牙癢癢的,看她一身男裝,像想起什麼,哼了哼道:「你以為你到軍營,那麼容易就能見到淮恩哥嗎?」

        趙芙齡一愣,「不是對外面的士兵說,要見世子爺就好了。」

        「笨!軍營戒備森嚴,你這種打扮看起來男不男、女不女,恐怕會被當成使美人計的細作,先被捉去拷問一番,出來都只剩半條命了……」凌嫣看她一臉驚嚇非常得意洋洋,像是大勝了她一回,「不過幸好你遇上本公主,有本公主在,包準你能順利踏入軍營。」

*             *             *

        軍營裡,處處都是駐守的士兵,氣氛非常嚴肅,士兵們一致的面無表情,沒有人敢說笑,畢竟現在烏烈國隨時會攻來,要防範著敵軍來襲,一刻都不能放鬆。

        穆淮恩來到軍營幾天了,平常他除了練兵,還要聽取探子收集的情報,和將領們討論軍情。

        這會兒的他一個人待在主帥的大帳裡,正看著地圖。

        外頭的士兵前來稟報,「將軍,昭平公主的馬車到了。」

        穆淮恩聽到「昭平公主」四個字,臉色沉下,一個拍桌,「這兒可是軍營,不是她能來撒野的地方。」

        士兵嚇壞了,語氣顫抖起來,「不是的,將軍,公主本人沒到,是她的馬車到了,上頭都是一些乾糧、食材,車上還載了一個小廝,那小廝說是公主讓他來侍候您的……」

        穆淮恩蹙眉,不知昭平公主在玩什麼把戲,竟送個人要侍候他,偏偏在備戰時刻,糧食是不能往外推的,而那個人他更不能直接退還,駁了公主的面子。

        他忖度著先看看人,再不濟,發落到馬廄去喂馬。

        「帶過來吧!」

        「遵命。」士兵飛快的逃走。

        穆淮恩繼續看桌上的地圖,心思卻飄得老遠,想著若來的人是趙芙齡該有多好。

        前來軍營的這些天,他每天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她,想念她的笑容,她清亮的笑聲,她煮的每一道菜。

        她送他離開時給的飯糰,他吃得很慢、很慢,就怕很快便嚐不到。他真是慶幸她不介意他所做的那些冒犯的事,還為他做了那麼好吃的飯糰。

        他也會想起阿福,以往每個晚上都有它作伴,現在它不在,他想念它撒嬌的樣子,想念著那小小的豬耳朵、圓圓的豬鼻子,還有胖胖的豬屁股,不知有多可愛。看到它,他心情就好,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趙芙齡和阿福很像,要說哪裡像,或許是她們總是能安慰他的心吧……若是知道他覺得她和阿福很像,她會有什麼反應?

        穆淮恩唇角微微勾起,下一刻卻忍住。

        不對,他現在是在看地圖,怎麼可以又分心想她……穆淮恩試圖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地圖上。

        「將軍,人到了。」

        穆淮恩喊了聲進來,一會兒才從地圖上抬起眼,霎時,他渾身一震。

        他一直在思思念念的女人竟出現在面前,是他在作夢嗎?

        不對,在他面前的是個男人,只是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裝,那白皙的皮膚、細緻的五官,活脫脫是個女兒身。

        「趙芙齡,你、你怎麼會來這裡?」穆淮恩不敢置信地瞪視著她,看到她的打扮,倒抽了口氣,「你怎會穿成這副德性?」之後咬牙切齒道:「你真是瘋了!你一個姑娘家女扮男裝跑來軍營……公主呢?為什麼她讓你來,她自己沒到?」

        他想不通,昭平公主怎麼會讓趙芙齡來軍營侍候他。

        趙芙齡進入軍營才知道自己先前想得太簡單了,駐守的士兵是一關又一關,不是說進去就能進去的,多虧遇到公主,她才得以順利進軍營。

        穆淮恩發火是她預料中的事,她既然都敢來了,就敢於承受。

        她目光熠熠的迎向穆淮恩,「世子爺,奴婢有重要的事要向世子爺稟報,僱用馬車趕來邊關,不巧途中馬車壞了,遇上公主,便拜託公主送奴婢進軍營。公主原本要來,是臨時有事才沒到。」

        穆淮恩聽她竟然僱用馬車趕來邊關,想到路途遙遠,她一個姑娘家在途中會發生的危險,額前青筋一跳,「有什麼事可以寫信,你不需要——」

        「不,這件事奴婢一定要親自對世子爺說,這攸關著世子爺的安危!」趙芙齡截住他的話。

        他的安危?穆淮恩聽她說得那麼慎重,姑且聽聽是什麼事,「好,你說。」

        趙芙齡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不見得能獲得他的信任,壓力很大,但她還是得說。

        她深深吸了口氣後道:「世子爺,奴婢看到七王爺深夜來侯府與二少爺會面,偷聽到……」她將過程詳細說了一次。

        穆進恩銳眸射出厲光,「大膽!這種話不得胡說!」

        「奴婢發誓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世子爺,你自己也很清楚,二少爺是有動機害你的,他長期活在你的光環下無法出頭,再加上公主對你情有獨鍾,因此懷恨在心,下毒並買兇殺你,現在又受到七王爺煽動。世子爺可調查二少爺是如何進軍營的,便知和七王爺有沒有關係。」趙芙齡句句條理分明,並沒有被他的氣勢壓下。

        這一番話讓穆淮恩沉靜下來細想,他想到穆謹熙臨時被皇上召來軍營確實有異,再想到他一直懷疑穆謹熙背後有個主使者能助其取得神仙,倘若主使者是七王爺的話就說得通了。

        其實穆淮恩最初調查皇宮裡的人時,是有懷疑過七王爺的,可七王爺受到神仙所害,失去了母妃,更喪失了成為儲君的機會,這樣的人無疑對神仙恨之入骨,不會去碰觸神仙才對,所以他排除了七王爺的嫌疑,現在想想,是他太主觀了,犯了大錯。

        但假設七王爺是幕後主使者,那他一次次幫穆謹熙除掉自己的理由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七王爺看不慣他搶去穆謹熙的風頭,為穆謹熙抱不平,才想殺死他?

        不,七王爺知道皇上很看重他的打仗能力,不可能做這種擺明對自己沒有好處,又得罪皇上的事,他會冒險幫著穆謹熙殺他,肯定是懷有什麼目的。

        如今烏烈國隨時會攻打來,如此急迫的情況還想陷他不義,其心可議,就不怕穆謹熙帶兵會打輸,被烏烈國反攻嗎?

        穆淮恩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莫非……七王爺與烏烈國有勾結?

        穆淮恩不得不深想。

        沉思到一半,有一件事突然遁入他腦海裡,他眸光犀利的望向趙芙齡,「不對,你怎會知道穆謹熙對我下毒,又買兇殺我的事?」

        完了!趙芙齡這時才驚覺自己說溜了嘴,把阿福知道的事一併說出來了。

        穆淮恩又想到另一個疑點,質問道:「你是如何偷聽到穆謹熙和七王爺談話的,又是如何不被察覺全身而退的?」他並不認為這兩人在談重要的事時,會輕易地被一個沒有武功的女人偷聽到。

       「奴婢……」趙芙齡小臉漸漸發白,發現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她總不能老實說,她是變成阿福才偷聽到的吧。

        她咬了牙道:「世子爺,奴婢有不得已的苦衷,沒辦法向你說明理由,但是奴婢絕對沒有說謊,奴婢真的聽見了,請你相信奴婢!」

        穆淮恩心情複雜的看著她,說他不相信她,她說的話細想下來是合理的,目眼神堅定,態度又是那麼理直氣壯,沒一點虛假。但要他相信她,疑點仍太多,光是她無法解釋如何得知這些事,本身就大有問題。

        他的目光讓趙芙齡害怕他將她當成細作,「世子爺,奴婢不是什麼細作,請你相信奴婢,奴婢是為提醒你二少爺和七王爺要聯手謀害你而來的。」

        穆淮恩嘆了口氣,恐怕也沒有像她這種連圓謊都做不到的蹩腳細作,「女人是不能待在軍營的,我派人送你回去。」

        聽到要被送回去,趙芙齡直覺認為他不相信她的話,不想讓一個有疑點的人待在身邊,拒絕道:「奴婢不回去!若世子爺對奴婢的話心存懷疑,那麼就讓奴婢證明吧,奴婢會找到證據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用意被曲解了,穆淮恩沒好氣地道:「我沒有懷疑你是細作,只是你是姑娘家,不能待在這裡。」

        聽到這話,趙芙齡高興的道:「既然世子爺沒有懷疑奴婢,那麼就更應該留下奴婢,讓奴婢成為你的助力,助你一臂之力。」

        她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穆淮恩怒了,「我馬上派人送你回去。」

        「奴婢不回去!」趙芙齡耍賴的坐在地上,「世子爺就教人把奴婢拖走吧,奴婢一定會死命掙扎,還是你乾脆把奴婢打暈算了,若沒打暈,奴婢途中一定會想盡辦法逃跑,再來軍營找你的。」

        她這是在威脅他!穆淮恩瞇上銳利的眸子。

        趙芙齡知道他在生氣,但茲事體大,她只能堅持到底。

        穆淮恩瞪著她,覺得她真是不知好歹,偏偏他就是在意這個女人,怕她真的在途中逃走,畢竟她是那麼聰明又大膽,沒有她做不岀的事。

        若她逃脫,被居心不良的人看出她是女兒身,遇上危險,又該怎麼辦?

        派人將她送回去,不如讓她待在他身邊,還教他放心點。

        穆淮恩盯著她白晳秀氣的臉蛋,接著踏出大帳,當他回來時,手上多了把泥土。

        他想做什麼?用泥土攻擊趕她走?趙芙齡發現自己不是不怕的,往後傾想閃躲。

        穆淮恩對她這姿態感到好笑,現在才知道怕?他走近她,傾身扣住她的下巴,將泥土塗在她臉上,命令道:「好好的塗,把你的臉塗黑,讓人看不出是個女人,否則別想待著。」

        「我明明都打扮成男人了……」趙芙齡哇哇叫,嫌泥土髒,她快崩潰了,絲毫不知在穆進恩的眼裡,她仍然是個嬌俏的姑娘。

        「快塗!」穆淮恩一聲斥喝。

        「知道了……」為了留下來,趙芙齡不得不聽話,一臉委屈的塗著臉。

        穆淮恩見她慢慢塗黑半張臉,看起來像個小黑人,總算有點滿意了,但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

        「軍營裡都是男人,沒有多出來的帳篷,都是共用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晚上要睡哪。」

        這是很大的問題嗎?趙芙齡看向四周,「這兒這麼大,我睡這裡就好了。」說完,她對上穆淮恩的眸光,突然尷尬起來,想到這是穆淮恩的大帳,他們孤男寡女同睡在一頂帳篷中……不妥當吧。

        穆淮恩攏著眉看她,一言不發的將這難題丟給她,踏出了大帳。

        趙芙齡大拍額頭,「真丟臉,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她的臉發燙,晚上該怎麼辦呀?

        其實趙芙齡根本不必煩惱晩上孤男寡女怎麼辦,因為她一到夜裡就會變成豬,她該煩惱的是,同在一頂帳篷裡,她要如何守著秘密不被穆淮恩發現?

        趙芙齡用完晚膳後,意外的發現穆淮恩在帳裡的某個角落為她鋪了床,還細心的用布幔圍住四周,很有隱私,但仔細一瞧,那位置離穆淮恩的床鋪很遠,讓她不禁想,他是怕被她怎麼樣,所以想離她遠一點嗎?

        變身時間一到,趙芙齡躲在布幔中,在棉被裡露出了一雙豬耳朵。

        透過布幔,她看到在外頭閃爍的燭光,映出穆淮恩躺在床上的影子。

        她知道他還沒睡,因為她不時聽到他翻來覆去的聲響,而她也睡不著,她發現就算是變成阿福,只要和他同處一室,心臟就會怦怦直跳,哪裡有辦法睡。

        趙芙齡就這麼精神奕奕的瞠著圓亮的雙眼好久好久,可說是徹夜未眠,直到她聽見腳步聲,看到穆淮恩的身影消失在門邊,確定他踏出帳篷,終於待不住了。

        她心道:反正睡不著,穆淮恩又不在帳篷裡,不如偷溜出去探查敵情。她一路辛苦的闖來軍營就是為了幫上他的忙,此時不行動更待何時?

        接著,趙芙齡從布幔裡探出豬頭,悄悄踏出去。

        穆淮恩並不在帳外,大帳外的士兵也都只盯著前方,根本不會注意到底下有隻小豬溜出來。

        趙芙齡白天時就曾經小逛了一下,知道大致的方位,但穆謹熙的帳篷位置她並不確定在哪,只能一邊問一邊找了。

        當然不是問人,趙芙齡是向動物們詢問,這真是她變身為豬後最好的技能。

        她來到了馬廄。

        穆淮恩的愛駒疾風和其他的戰馬分開飼養,單獨圈在一個柵欄裡。

        疾風看到趙芙齡,暴躁的道:「你這隻天殺的小豬怎麼跟來了?主子一定是被你可愛的外表迷惑了,才會將你這隻豬帶來軍營!」

        脾氣真差!趙芙齡故意在它面前跩跩地道:「對啊,我就是長得可愛,嫉妒我嗎?」

        疾風不屑的朝她哼了哼,「你這隻小豬來軍營能做什麼事?你又不像我是戰馬,可以跟著主子去打仗,除了做成烤乳豬,你沒有一點貢獻。」

        什麼烤乳豬,真是不尊重豬。「誰說我沒有貢獻的,我會幫主子探查敵情。有人要害你家主子,你都不知道吧。」趙芙齡挑釁道。

        「什麼,有人要害主子?到底是誰?我要一腳踹翻那個人的屁股!」疾風嘶鳴起來。

        看來這一點他們很合!趙芙齡偷笑著,「小聲點,你那麼激動,要是引起注意就不好了。」

        看顧馬廄的士兵正在前面巡邏,她這隻豬可不想被發現。

        「快說。」疾風壓低聲音。

        「最近烏烈國有可能會攻來,他們會派出細作來燒糧草,要是糧草被燒了,會害得戰馬沒糧草吃,沒力氣打仗。」糧草當然不只給戰馬吃,但這樣說疾風才會合作。

        「竟敢偷燒我們戰馬要吃的糧草!」疾風氣呼呼地道。

        「所以我們才要合作,你幫我告知你的同伴們這件事,一起注意有無可疑人物接近馬廄,或是有無發生奇怪的事,有的話務必告訴我,我每個晚上都會來的。」

        「哼!」

       趙芙齡就當它是願意和她結為同盟了。

       「馬大哥,我叫阿福,你呢?」

       疾風得意洋洋的道:「主子幫我取了疾風這威風的名字。」

       「名字取得真好呀。」趙芙齡誇起它,想跟它培養感情,又道:「馬大哥,你這身黑色的毛真漂亮,到底是怎麼保養的啊?」

        說到它一身油亮的黑毛,疾風引以為傲的道:「我當然平常都有在梳理毛髮了,不是我愛說,能長得比我好看的馬真的不多……」

        趙芙齡聽著疾風吹牛老半天,發現它沒有停止的跡象,她不能繼續浪費時間,遂向它打聽穆謹熙的帳篷在哪裡。

        疾風並不知道,趙芙齡只好離開馬廄,沿途詢問其他動物。

        她先問了一隻青蛙。

        「呱呱呱呱……」

        原來是往左邊走。趙芙齡邁動她的小胖腿,躲過巡邏的士兵,看到一頂頂帳篷。

        穆謹熙住的是哪頂帳篷呢?她問了一隻愛唱歌的鳥兒。

        「啾啾啾啾……」

        找到了,原來是這一頂。

        趙芙齡看到帳篷上的標記,這是參將的帳篷。

        她悄悄靠近,剛好看到有個侍從打扮的人進了帳篷。

        她豎起豬耳朵貼著帳篷,聽到裡頭傳出對話聲,聲音很小,但憑著她的耳力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王爺來消息了,再七天烏烈國就會攻來,王爺囑咐務必在前一晚燒糧草……」

        「這……沒問題嗎?」

        「穆參將請放心,王爺要我來協助您,我會發落下面的人去做,到時請您做一些事引開在馬廄附近巡邏的士兵……」

        趙芙齡專注的聽著,完全沒有察覺有士兵靠近她。

        「這是哪來的豬?」

        完了,被發現了!趙芙齡嚇得渾身僵住。

        兩名士兵圍著它看,困惑的道:「我們營裡有養豬嗎?」

        「這是從外面闖進來的野豬吧?」

        「我還真沒看過這種野豬,毛色好漂亮,像鍍了金一樣……」

        「而且還肥滋滋的,看起來真好吃……」

         最後一句話,趙芙齡聽得渾身豎起寒毛,意識到變身為豬的她是絕不可能被當成細作的,只會被當成食物!

         「怎麼這麼吵鬧?」穆謹熙踏出帳篷,問起士兵。

        士兵指了指底下的小豬,「穆參將,我們發現這隻野豬,也不知道是從哪跑來的。」

        穆謹熙低看一看,喃喃地道:「這豬好眼熟……」那漂亮的棕黃條紋很稀有,到底是在哪見過呢?

        趙芙齡哪管得了穆謹熙說了什麼,著急的想,她被當成食物了,她會被宰來吃的,她要快點逃跑!

        趙芙齡自兩名士兵之間的空隙鑽了出去,飛奔逃走。

        穆謹熙看豬跑了,這才想起來是穆淮恩養的那隻豬,心裡一震,脫口而出道:「快追!」

        「是!」

        穆謹熙見屬下去追豬,才驚覺自己下了道很蠢的命令。

        哪怕穆淮恩帶豬來軍營,他也不得過問,更別說像這樣大費周章的命人捉豬。

        只是……他突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隻豬每次出現的時間點都那麼恰好,都在他商討重要機密的時候,更奇怪的是,穆淮恩當初並沒有將這隻豬一道帶來軍營的,穆淮恩前往軍營後,他還曾在侯府內見過它,怎料它現在竟詭異的出現在軍營裡,讓他覺得它就像是個人一般,懂靈性的在跟蹤他,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對,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哪有像人的豬!

        穆謹熙現在擔心的反倒是若屬下莽撞的傷了豬,他對穆淮恩就不好交代了。

        在烏烈國攻來的前夕,他絕不能跟穆淮恩起任何衝突,免得被盯上,防礙了他,無法執行七王爺交代的計劃。

        穆謹熙臉色深沉,邁開步伐去追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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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6: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集體中毒

        穆淮恩和趙芙齡兩情相悅後並沒有太多甜甜蜜蜜的時間,他很快地回到現實當中,面對即將和烏烈國展開的戰役。

        凌霄想借著穆謹熙的手除去穆淮恩的計謀失敗了,穆淮恩知道這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凌霄耳裡,在不確定手下洩露出多少情報的情況下,想必他不會輕舉妄動。

        果不其然,隔天風平浪靜,烏烈國並沒有攻來的跡象。

        穆淮恩仍是嚴謹的令眾人做好防守,盯緊烏烈國的一舉一動,以防止任何偷襲。

        另一方面,穆淮恩更深入的查到,凌霄原來一直用毒操控著烏烈國二王子,架空了二王子的實權,讓二王子為保性命不得不聽他的主導,成為他的傀儡。

        査到這裡,凌霄的心思已經是昭然若揭,他操控二王子拿下烏烈國,現在想帶領烏烈國的軍隊攻打龍檀國,待拿下龍檀國,他就是這兩國的王,野心非常大。

        穆淮恩對凌霄不了解,只能推測凌霄的野心會如此之大,應該是當年淑妃被誣陷造就的。雖說皇上已替淑妃洗清冤屈,也為彌補他,給了他很多賞賜,但對凌霄而言,他的人生早在年少時就毀了,他喪失了上位的機會,一顆心早就扭曲,意圖報復龍檀國。他在人前戴著和善無害的面具,卻在暗中培養兵力,想成為最至高無上的王。

        趙芙齡聽穆淮恩說起這些事時,直嚷嚷著太可怕了,要他務必阻止凌霄的野心,她並不認為這樣懷有報復意圖的人,在奪位成功後會善待百姓。

        而這時,昭平公主的信來了,說她派了一支稱為影軍的精銳軍隊前來軍營,供穆淮恩使喚。

        這一支影軍是由一千名精銳士兵組成,最早是由昭平公主的母妃琴妃所擁有。琴妃是梁國的公主,在梁國可是有名的女將軍,總是帶著這一支影軍打仗,可說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嫁來龍檀國後,琴妃就不再出征了,影軍形同虛設,據說已十幾年沒再現身了,沒想到仍是存在的。琴妃生前在皇上的同意下,將影軍留給昭平公主,而今昭平公主認為她留著這支影軍也派不上用場,故而借給穆淮恩,希望能助他打退烏烈國。

        除此之外,昭平公主也將凌霄有意造反篡位的證據給皇上。

        這些事穆淮恩早在寄給皇上的信件中提及,但皇上對凌霄是存有虧欠的,就怕皇上不會全盤相信,由昭平公主提供證據會更具說服力。

        如今皇上已下定決心對付凌霄,下旨要穆淮恩務必全力阻止凌霄的陰謀,捉住他。

        「公主和七王爺的關係向來不錯,能如此大義滅親,真的是女中豪傑,讓我欽佩!」大帳裡,穆淮恩正在看將領們呈上的摺子,聽到趙芙齡說出這句話,從摺子裡抬起頭。

        「趙芙齡,你在打什麼鬼主意?」為何她的語氣會那麼興奮?

        盤腿坐在對面毛毯上的趙芙齡嘿嘿一笑,「我哪有在打什麼鬼主意。」

        笑得愈燦爛就愈有鬼。

        「不許胡來。」穆淮恩警告道。

        「唉呀,我也只能和公主通信而已,還能做什麼事啊?」趙芙齡哼道:「我去做飯總行了吧。」

        她從毛毯上跳起,原本欲踏出大帳,卻想到什麼,回過頭想作弄一下正經八百看著摺子的穆淮恩。

        她出其不意的走到他背後,在他耳邊輕吟道:「每天都待在軍營裡好無聊喔,不是聽你說打仗的事,就是忙著做飯,我們哪天溜出去幽會,做些有趣的事吧!」

        那頑皮的口吻裡帶著挑逗,氣息輕拂著穆淮恩的耳廓,尤其是最後一句,讓他瞬間僵住,耳朵不自然的紅了。

        「你這個姑娘家在說什麼幽會……」

        在穆淮恩開口訓話前,趙芙齡早就逃之夭夭了。

        大帳外,可清楚的聽到她的哈哈大笑。

        趙芙齡在軍營裡除了做飯和處理雜務外,還得負責和昭平公主通信,互相交流查探到的情報。而她送出的每封信,都是透過認識的老鷹送出的。

        軍營裡不是沒有傳信用的信鷹,但在戰前的非常時刻,想必敵軍也會追蹤我方的行動,把信鷹射下,打探信中內容這種事,以往不是沒有發生過,因此趙芙齡連繫上野生老鷹,和老鷹夥伴們協調溝通,請它們以接力方式將信件安全送到京城給昭平公主,再將昭平公主的回信送達她手上,報酬是美味的肉塊。

        這是穆淮恩唯一放手讓趙芙齡去做的事,也是最沒有危險性的工作。

        殊不知趙芙齡不只是請老鷹們送信,她還讓老鷹們充當偵察兵,飛上空中監視著烏烈國的舉動,守護著邊關安全。

        趙芙齡還打算找其他動物交涉,充當軍營外最強的士兵,可要什麼動物才好呢?

        當然,她不能讓穆淮恩知道這些事,讓老鷹幫忙送信已經是穆淮恩容忍的底線了,要是她跟他說,她還想請其他動物當士兵保護邊關,他大概會罵她瘋了吧。

        「辛苦了,這是你們的報酬。」變身為阿福的趙芙齡,在軍營隱密的某一外招呼著老鷹朋友們。

        「這肉真好吃啊!」老鷹們齊齊吃著肉塊。

        「接下來的工作也拜託你們了。」趙芙齡誠懇的道。

        「若每天都有這麼好吃的肉,當然沒問題了。」老鷹們爽快的道。

        接下來,趙芙齡來到馬廄。

        她深受馬兒們喜愛,與馬兒們相處和樂,就連穆淮恩的愛駒疾風也被可愛的阿福給徹底征服了。

        「馬大哥,近來你可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

        疾風打了個咆嗝,「沒有,倒是糧草變難吃了,不知在啃什麼,毫無味道!」

        趙芙齡討好道:「那我明天幫你問問,讓士兵給你送上最好吃的草。」

        「幫我抓癢吧,我癢到不行了。」疾風蹲下身坐在地上。

        「是!」趙芙齡馬上用她的豬蹄踩踩踩,這個馬老大是個脾氣不好的,不過順著它的毛摸就能讓它開開心心的。

        「你放心,我會好好注意周遭的,我們大夥兒都會幫著世子爺打勝仗的!」疾風很有義氣的道。

        「我知道,馬大哥你對世子爺最忠心了!」

        「阿福,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當穆淮恩看到趙芙齡在幫他的愛駒抓癢,嘴巴一開一闔的不知在與疾風互通什麼時,可真是傻眼。

        被當場逮住,趙芙齡全身僵硬住。

        「你們在說什麼?嗯?你在打什麼主意?」穆淮恩踏進柵欄裡,從愛駒背上拎起她。

        「呴呴呴……」又沒說什麼,只是聊聊天而已!

        穆淮恩聽不懂,只確定她那一張可愛又無辜的臉是不能輕易相信的,「你真不乖,夜裡老是不睡覺亂跑,看來要好好懲罰你才行。」

        趙芙齡嚇壞了,抗議道:「呴呴呴……」我才不要受懲罰!

        穆淮恩盯著手上的小豬,突然壞心眼的冒出一句話,「本世子肚子餓了,想吃宵夜,要吃什麼才好呢?」

        趙芙齡寒毛豎起,幹麼對著她說肚子餓了。

        「這麼肥滋滋的,做成東坡肉最好吃了,蒜泥白肉、糖醋排骨也不錯……對了,還有滷豬腳,拿來啃肯定很美味……」

        趙芙齡著實倒抽了口氣,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一臉正色的說著要怎麼料理她才好吃,嚇得她小心肝亂顫。

        這是在懲罰她晚上亂跑嗎?還是在報復她上回調戲他?趙芙齡咬牙切齒地想著。

        真是……太可惡了!

        穆淮恩和趙芙齡就維持著這種互相捉弄調侃的輕鬆相處模式,畢竟軍營裡生活苫悶,備戰的壓力很大,毎天都精神緊繃著,時不時鬥嘴可以放鬆心情,愈吵感情也愈甜。

*             *             *

        三天後,敵軍分派了幾個小部隊,在入夜後進行襲擊,正式宣布開戰。

        穆淮恩早做好萬全準備,識破了敵軍的行動,將邊關防守得滴水不漏,敵軍被打得暫時撤退。

        趙芙齡為此得意洋洋的認為是她派出的老鷹大隊提供了最可靠的情報,才能助穆淮恩一臂之力打跑敵軍。

        當然,穆淮恩完全不以為然,不認為他派出的偵察兵會比不上那些飛禽。

        是的,後來穆淮恩還是知道了趙芙齡派老鷹大隊幫忙打探軍情的事,穆淮恩對於動物能有此貢獻感到瞠目結舌,不可置信,但這世上無奇不有,她都可以變成豬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最後他妥協,只要不是危險的事,她都可以去做。

        所以夜裡,趙芙齡都會化身為小豬,和老鷹大隊討論邊關的防守狀況,而白天她就是穆淮恩貼心的小廚娘,盡心盡力為他料理三餐,好讓他吃得營養,有充足的體力打勝仗。

        但在軍營裡多以方便的乾糧為主,疏菜少,多是不易壞的根莖類,肉類是腌肉,更沒有魚,讓她想大展身手都難。

        剛好今天附近的居民獵到一頭野豬送來軍營,趙芙齡終於有新鮮的肉可以做料理了。

        做好菜後,趙芙齡端進大帳裡,其中有一鍋肉,打開蓋子,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趙芙齡一邊替穆淮恩盛白飯,一邊說:「因為你說這野豬肉要分給士兵們吃,我做不了全豬大餐,只滷了豬腳。」她用小碟子盛了一大塊的豬腳,「世子爺,吃吃看味道如何。」

        那豬腳顏色很漂亮,看起來彈牙可口,穆淮恩當然是馬上拿起筷子夾來吃。

        趙芙齡笑嘻嘻的湊上前問道:「看到我,有覺得豬腳好吃嗎?」

        這句話讓穆淮恩稍微愣了一下,他沒回答,低頭繼續吃。

        趙芙齡不放過他,故意說給他聽,「世子爺,看著我!你居然吃得下豬腳,還吃得津津有味的,對我真是太殘忍了。」

        這是在記仇嗎?真吵。

        穆淮恩只想專心用膳,往她嘴巴裡塞了一塊肉。

        剛好在這時,外頭有士兵進來稟報,就見趙芙齡嘴裡在咀嚼著什麼,吃得很美味,看得他眼珠子都快凸岀來了。

        桌上只有一雙筷子,就在將軍手上,而趙姑娘在吃東西,莫非是……將軍喂的?

        經過穆謹熙挾持事件,多數人都知道趙芙齡是女人的事實,況且她偶爾會忘記塗臉,露出一張秀氣白皙的臉,而每當看到兩人狀似恩愛的舉動時,士兵都會忍不住看傻眼,畢竟穆淮恩在他們心目中是很冷竣威嚴的形象……

        「不是有事要報?」穆淮恩銳利的眼神掃向小兵,不喜有人這麼盯著趙芙齡看。

        小兵一個哆嗦,回過神想到要稟報的事,「將軍,大事不好了,士兵在吃了今天的晚飯後,一個個陸續倒下了!」

        穆淮恩馬上前去釐清狀祝,才知事情比他想像的還嚴重,營區裡的八萬名士兵,有將近一半在吃了晚飯後倒下,癥狀都是上吐下瀉,全身虛軟無力,很明顯是晚飯出了問題。

        因為發作的速度太慢,在第二批士兵用完膳時第一批才發作,導致有大量士兵都吃下了有問題的晚膳。

        穆淮恩馬上下令還沒用膳的士兵禁用今晚的晚飯,並派軍醫從中查出問題來源。

        乍看之下是普通的食物中毒,但據軍醫所查,食物沒有任何腐壞的現象,都是採用今天剛送達的新鮮青菜和菇類所煮,士兵們的癥狀也與食物中毒有不符的地方,認為並不是食物本身出問題。

        那麼就是被下毒了。

        穆淮恩小心防範著伙食被下毒,一直都有吩咐士兵,廚房做好菜後一律要用銀針驗毒,卻沒有驗出,怕中的不是一般的毒。

        為査清楚真相,第一批被拷問的自然是接觸過食材的人了,負責軍營伙食的大廚在進行拷問前自盡了,明顯是心虛尋死。

        士兵很快地在那名大廚的帳篷裡搜岀一袋金子,進一步查出他與今天護送食材前來的士兵有接觸過,想來那名士兵正是細作,收買了他,要他下毒。

        為準確的查出哪些食材被下了毒不能吃,以防士兵再倒下,趙芙齡出動了她靈敏的小豬鼻子。

        深夜,穆淮恩抱著阿福來到廚房,檢視食材。

        趙芙齡努力的嗅啊嗅,將廚房內所有食材嗅了一遍。

        「知道是哪些食材有毒嗎?」穆淮恩問道。

        趙芙齡當然嗅出來了,自信十足的道:「呴呴……」

        根本無法溝通,穆淮恩扯了扯唇角,只好改用另一種方式詢問,他指著各式食材,她只要點頭或搖頭就行。

        結論是,只有今天送達的食材被下毒,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穆淮恩拿起幾根蘿蔔,眼尖的注意到上頭的針孔,猜測或許是用針注進毒液。

        此種毒物罕見,銀針驗不出,軍醫也查不出來是施了什麼毒,無法針對毒性用藥,只能緩和士兵不適的癥狀。

        翌日一早,有士兵前來稟報,查到原本負責運送食材的那群士兵在距離軍營五十里之外被殺了,屍首被藏在草叢裡,可以合理推斷,昨天來送食材的全都是敵人,在幫忙搬運食材進軍營時,拿錢收買大廚,要大廚用新送來的食材做菜。

        這是穆淮恩料想不到的事,他千防萬防,卻沒料到凌霄會對糧車下手。

        凌霄本身在龍檀國內宮藏匿兵力,派眾多人馬襲擊糧車並不是件困難的事,且還選在離軍營那麼遠的地方,讓人無法可防他們才會中了招。

        穆淮恩吃的飯菜是趙芙齡另行準備的,剛好沒有用上今天送來的食材,因此逃過一劫。

        如今中毒的士兵們全都上吐下瀉,渾身無力,只剩一半的士兵,這該如何打仗?

        穆淮恩現在能做的是將有毒的食材運回皇宮裡,讓精通醫毒藥理的御醫來解毒,並請求皇上追加援兵,以防烏烈國隨時突襲。

        「對了,還要追加糧食,我怕剩下的食材不夠煮來吃。」趙芙齡覺得這件事很重要,若吃不飽,要如何打仗呢?

        趙芙齡看到穆淮恩臉色變得更為凝重,她深知,從這一刻起,戰爭才真正開始。

        敵軍歇息不久,又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因中毒癱倒的士兵無法上戰場,穆淮恩在兵力只有一半的情況下,採取了精巧的戰術,剛好用上昭平公主借給他的影軍,雖然只有一千人,但個個武功精銳輕功了得,一可抵百,效果還不差。

        然而敵人很難纏,消滅再多,還是有打不完的敵軍攻來,形成了艱辛的拉鋸戰。

        穆淮恩不得不承認,待在烏烈國暗處主導著這場戰事的凌霄是個足智多謀的人,讓他第一次在戰場上打得如此吃力。

        雪上加霜的是,這會兒偏遠的南方發生了嚴重洪災,死去幾千百姓,皇上派大批兵力到南方救災,造就了援兵不足的情況,要等援兵,恐怕還要撐上一段日子。

        還有,食材也不夠了,受到南方洪災影響,目前國庫空虛,物資短缺,要多一些時日才會送到,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也只能省著吃。

        趙芙齡接替了廚房裡的大廚之位,盤點軍中所剩的食材後搖了頭。

        要讓士兵每一餐都有肉有菜,吃得營養均衡根本不可能,慶幸的是可以到山區摘野菜、打野味,也有熱情的百姓三不五時送上肉來,加上目前份量足夠的乾糧和白米,能讓士兵們吃飽。

        只是乾糧……趙芙齡看著那一片片看起來不好吃的大餅,咬了一口,果真是難以下咽,士兵每天吃這個不會懷疑人生嗎?

        還有白米,在青菜和肉不足的情況下,怎麼看都只能炒飯了,但每天吃炒飯也會膩吧。

        趙芙齡思考著該如何把食物變美味,她把大餅拿去做煎餅,在裡頭加入切碎的野菜和肉末增香風味,白飯則做成飯糰,加入少許的泡菜就很可口,冷掉了也好吃。

        趙芙齡所做的煎餅和飯糰果真贏得士兵們的喜愛,讓她更致力於菜色上的變化。

        而中毒臥床的士兵所吃的伙食也是趙芙齡負責的,她考慮到久臥在床容易消化不良,都是煮軟爛的粥品。

        白天她待在廚房裡掌廚,晚上則變身為阿福去找她動物夥伴們,問問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或討論如何追蹤敵人,整天下來,幾乎都沒能好好的休息。

        趙芙齡並不覺得辛苦,比起穆淮恩要領兵打仗,她所做的都是很簡單的小事,她只是儘力去做好可以做的事罷了。

        這會兒她又在廚房忙了,她準備為穆淮恩做蛋包飯,先將白飯炒過,再用蛋皮包覆住。這蛋可得來不易,是附近百姓送的,就只有他這個大將能吃到。

        沒有蕃茄醬,她用特製的紅醬汁在蛋皮上畫了個愛心,對成品滿意得不得了。

        「大功告成!」

        「這是在畫什麼?」

        背後突然有人出聲,趙芙齡嚇了一跳,看著那鮮紅醒目的愛心,她突然感到害羞。

        「沒、沒什麼……我還沒煮湯,等我煮好湯就能吃飯了。」

        「這拿去煮吧。」穆淮恩遞出被射死的野雞。

       趙芙齡見了十分興奮,她正想煮肉湯幫穆淮恩補補,但沒有肉可用,這雞來得剛剛好。

        「太好了,可以煮雞湯了!」

        「累嗎?」穆淮恩心疼的看著她眼下淡淡的黑色。

        趙芙齡搖頭,「這不算什麼,你出去吧,讓人發現你這個將軍窩在廚房裡,有損你的英名。」

        說完,她將穆淮恩推出廚房,先將蛋包飯放入鍋子裡保溫,再開始拔雞毛。

        半個時辰後,廚房裡傳出陣陣香味,趙芙齡燉了香菇雞湯,而她早已趴在桌上睡著了。

        穆淮恩一進廚房就看到這一幕,他怕吵到她,放輕動作,自個兒盛了碗雞湯,又打開鍋子將裡頭的蛋包飯端起,放在飯桌上。

        看著蛋皮上用紅色醬汁畫的圖型,穆淮恩猜不出那是什麼,但他知道這肯定包含著她的心意。

        他一口口珍惜的吃著,味道遠比他想像的還美味,讓他的心悸動。

        他知道,在這艱難的情況下,她每天依然用心為他做飯,想讓他吃到好吃對身體又好的食物。她也很用心的為士兵們作飯,士兵們吃了她所做的煎餅和泡菜飯糰,都打起精神來。

        而她派出的動物大隊,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實際上是有幫助到他的。

        穆淮恩知道,在這場戰役中,他不是一人扛著這麼大的責任,他有她陪在身邊,分擔了他一半的壓力,與他共患難,這樣的女人是非常難得可貴的。

        「芙齡,謝謝你。」穆淮恩望著趙芙齡的睡臉說岀這句話,那眼神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這麼看著她安祥的睡臉,他身體上的疲累彷彿都被她治癒了。

        他繼續吃飯,時不時抬頭看向她,此時是無聲勝有聲,真情流露,氣氛非常美好,像一幅優美的畫。

        就這樣,靠著趙芙齡努力節省食材,他們終於等到糧車來了。因為國庫空虛,據說是靖遠侯和昭平公主自掏腰包購買的,再加上民間百姓知道邊關戰區食物不足,慷慨捐贈。

        除了食糧,此番還送來了由御醫製成的解毒丸。

        為防止凌霄再對糧車下手,這次護送的士兵增加許多,安全的將糧食送達軍營。

        趙芙齡看到盼了很久的糧車來了,欣喜若狂,忙讓人將解毒丸拿去給中毒者服下,接著指揮小兵將食材運到廚房內。

        可援兵依然未到,中毒的士兵就算服了解藥,也要至少五天才能完全解毒,軍隊還要苦撐五天,光靠影軍是不夠的。

        直到晚間,局勢有了意想不到的轉變。

        穆淮恩在大帳裡和將領們討論接下來的戰術,趙芙齡則在一旁聽著。

        這時,有士兵前來稟報,「將軍,烏烈國大王子求見,說是他想藉助您的力量,和您合作一起擊退烏烈國的軍隊,奪回自己的王位。」

        此話一出,穆淮恩和將領們都相當驚喜,他們還以為烏烈國大王子落海失蹤,恐已凶多吉少,沒想到還活著,會說出合作兩個字,手底下定有兵馬。

        真是及時雨!

        穆淮恩縱然欣喜,還是不敢大意,仍得見上一面才能確定對方的身分。

        「以禮相待,先請進來。」穆淮恩鎮定的道,悄悄和身旁的趙芙齡交換了喜悅的眼神。

        真是老天保佑啊!趙芙齡在心裡由衷的感謝上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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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7: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大獲全勝

        穆淮恩看過烏烈國大王子帶來的御璽,加上有曾在烏烈國見過大王子本人的將領出來辨識,確定了其身分。

        烏烈國大王子手下的士兵有一萬人,是他在逃亡期間沿途召集來的,他們都無法接受由生性殘暴的二王子登位,想助大王子推翻二王子重返王位。

        穆淮恩和烏烈國大王子見上一面後,兩人年紀相當,可說是一見如故,互相欣賞,馬上促成兩國的合作。

        穆淮恩馬上修書一封告知皇上此事,所幸皇上先前已將此戰的相關事宜全權交給他處理,他不必先回稟皇上等待答覆,兩國才能迅速合作。

        兩人通宵討論起戰況,在使用的戰術和帶兵方式上都有一定的默契,相談甚歡。

        當然,對於合作,都是事先講好條件的。

        穆淮恩只有一個條件,捉到凌霄要交給他,他要帶回龍檀國;烏烈國大王子則是要擒住二王子,親自砍下二王子的頭,兩人目標明確。

        雖然烏烈國大王子帶來的人馬仍舊比不上二王子的軍隊,但對於兵力短缺的穆淮恩這方大有幫助,在短短的幾天內,兩人聯手運用心計和戰術打擊敵軍,敵軍誤以為雙方合作後多了數萬兵馬,作戰變得小心翼翼,有利於他們進攻。

        如此導致的結果便是,夜裡來打探情報的細作增加了,似乎想來探查他們總共有多少士兵,此外,每個晚上都會有突襲,像是朝軍營裡扔擲火球這種事屢屢上演,每次都要急著救火,沒有一天晚上是清靜的,受傷的士兵也一天天增加。

        趙芙齡之前就打算找厲害的動物朋友來充當士兵,保護軍營周遭,如今為解決偷襲的敵軍,更是刻不容緩。

        終於,她找到了。

        趙芙齡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膽子,敢與毒蛇做交易。

        她咽了咽口水,看著蛇老大朝她吐著蛇信,雖然她有請老鷹在空中保護她,但她還是怕自己這隻小豬會被毒蛇吞進腹裡。

        對峙許久,蛇老大終於說出它的要求,「我要蛋!很多蛋!」

        「成交!」趙芙齡爽快的道,在心裡大鬆了口氣。

        在這之後,軍營外總會不時出現被毒蛇咬死的敵軍屍體,此外,有士兵看到熊出沒,幫助他們打跑敵軍,還有老鷹從空中飛下來攻擊敵軍,馬廄裡也出現成功溜進來,想被馬一腳踹暈的細作。

        士兵們看得嘖嘖稱奇,直認為連動物都在幫助他們,這場仗一定會大勝。

        在眾多幫助下,他們終於熬過最艱辛的一段時間,且朝廷派來的援兵到了,中毒的士兵們也陸續解完毒,能夠重回戰場,目前有十幾萬的兵力可以運用,面對敵軍再也無所畏懼。

        連續大戰了幾天,穆淮恩和烏烈國大王子分別領軍,將敵軍逼離邊關二十幾里,再一天天像圍捕獵物般逼進,包圍他們、困住他們,在這場戰役裡,取得了強大的優勢。

        穆淮恩的目標是拿下引起這一戰亂的禍根——凌霄,他的長劍指向位於前方領著好幾萬人馬、一身戰袍的俊俏男子。

        凌霄相貌俊俏,平常總是和誰都能談笑風生,擺出一副無害面貌,在戰場上卻換了個人,臉上充滿著肅殺之氣。

        凌霄一直藏在二王子背後當軍師,這還是他第一次擔任主帥領兵,可以看得出戰況有多吃緊,非得他親自出馬不成。

        「進攻!」穆淮恩大喝一聲後,領著好幾萬的兵馬往前衝。

        頃刻間,兩方人馬打在一塊,打得猛烈,刀劍鏗鏘聲不斷。

        穆淮恩越過士兵,快馬駛到凌霄面前,長劍毫不留情的揮向他。

        凌霄擋下劍,露岀陰狠一笑,「穆淮恩,真沒想到我和你會有對上的一天,你的劍法果真是名不虛傳!」

        「我也沒想到你會做出叛國這種大逆不道、十惡不赦的事!」穆淮恩繼續出劍,招招猛烈。

        凌霄擋下攻勢回擊,俊俏的臉上猙獰了下,咬牙道:「叛國?是龍檀國先對不起我的,我父皇是非不分,聽信那些妃子的讒言,將我那受到誣陷的母妃打入冷宮,也讓我從小就過著連太監宮女都瞧不起的日子!哼,皇兄以為還我母妃清白,賞賜我宮殿和珠寶就補償我了嗎?我可憐的母妃已經在冷宮裡孤伶伶的死了,我成為儲君的機會也完全喪失了!龍檀國虧欠我太多,我現在只是討回公道罷了。」

        「討回公道?」穆淮恩重重抵住劍,朝他輕蔑一笑,「不,別說得那麼好聽,這只是你的復仇。你母妃當年被誣陷下毒遭打入冷宮,如今你卻用毒害人,你和當初陷害你母妃的人有什麼不同?你只是想報復龍檀國……不,你只是想滿足自己的野心罷了!」

        凌霄頑強的抵著他的劍,被說中了也沒一絲心虛,反倒狂笑道:「是報復還是野心都無所謂了,我只要能當上王就好了,龍檀國和烏烈國都是我的囊中物!」

        穆淮恩看到眼前之人如此囂張跋扈又厚顏無恥,他震怒的直呼其名,「凌霄,為了你的野心,你利用了我二弟對我的心結,將他拖下水,害他差點犯了叛國罪,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凌霄想到穆謹熙就唾棄的一哼,「那個笨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面色陰沉,「還有昭平也是,虧我這皇叔平日對她不錯,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帶給她,她竟這麼捅我一刀,還借影軍給你,早知道我就應該先對付她!」

        當凌霄說要對付昭平公主時,露出了陰狠又殘酷的表情,穆淮恩真慶幸公主不會看到,那實在不是人的表情,而是惡鬼。

        凌霄說完話,用力將穆淮恩的長劍揮開,囂張的喊話道:「穆淮恩,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是要歸順我,還是要死在這片土地上?」

        「我也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是要死在這片土地上,還是要投降?皇上已下旨,若你不投降,便就地處決,砍下你的頭帶回去,投降的話就賜你毒酒,留你一具全屍。」穆淮恩鏗鏘有力的喊道。

        不管如何,凌霄都難逃一死。

        凌霄瞪大通紅的雙眼,面目猙獰,「我不會死的,會死的人是你……」他駕著馬朝穆淮恩揮劍直攻。

        穆淮恩也回以猛烈的攻擊,招招致命,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兩人實力相當,打得不相上下。

        就在這時,凌霄耍了個陰招,近身朝穆淮恩灑了毒粉。

        穆淮恩雖然馬上揮臂擋下,但口鼻仍有吸入一些。

        凌霄張狂大笑,「我就說會死的人是你……」

        下一刻,在空中盤桓的老鷹突然飛下來攻擊凌霄。

        凌霄視線被擋住,臉被抓傷,他暴怒道:「混帳畜牲,快滾開!」

        老鷹終於飛走了,凌霄一張俊臉被抓花,血肉模糊,還傷了一隻眼,形容可怖。

        凌霄已經呈現瘋狂的狀態,舉起劍衝向穆淮恩,「穆淮恩,我要殺了你!」

        這時,穆淮恩早已運氣將吸入的毒素逼出來,看到凌霄情緒失控,反而找到弱點得以攻擊。

        兩人幾次劍刃相擊,最後刺進了彼此的胸口。

        「哈哈!這一劍要讓你斃命……」凌霄笑到一半才發現不對,他刺向穆淮恩左胸的劍好像刺到什麼東西,而他……

        他低頭看看自己被刺中的胸口,冒出了血花。

        「不會的……」怎麼會呢?他不會死的……

        陡地,凌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雙眼緊閉,動也不動,只有胸前的血花蔓延得愈來愈大片。

        還真疼。

        穆淮恩在這時拉開了戰袍的前襟,取出一顆用荷葉包著,被戳了一個大洞的飯糰。這劍是穿入了戰袍,但由於有這顆飯糰做緩衝,並沒有刺得太深,刺中要害。

        這是什麼飯糰,這麼厲害。

        穆淮恩想起這是前兩天他帶兵離開軍營前,趙芙齡要他帶上補充體力的,他一直都忘了吃。

        他仔細的看著飯糰,裡面包了肉和蛋,還有……他差點笑出聲。

        接著,他望向倒在地上的屍著,表情變冷,眼底一點憐憫都沒有。

        這是凌霄自己選擇的命運。

        另一端,烏烈國二王子聽到凌霄死去的消息後,想到自己中的毒無法可解了,突然失去了鬥志,被打得節節敗退。

        這時烏烈國大王子領兵前來,擋住他的去路,他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生路,遂拿刀往脖子一抹,自盡身亡。

        當烏烈國大王子砍下二王子的人頭高舉時,士兵們齊齊歡呼。

        打贏了!

*             *             *

        待在營區裡的趙芙齡聽到從前線傳來的好消息,興奮不已,但她要親眼看到穆淮恩平安回來才能放心。

        當穆淮恩英姿煥發的出現在面前時,她笑得闔不攏嘴,撲向他,用力將臉埋入他懷裡。

        「痛……」

        聽到穆淮恩嘶喊了聲,趙芙齡忙扒開他的戰袍想檢查他是不是受傷了。

        穆淮恩忙不迭地捉住她的雙手。

        真是的,她現在穿著男裝,怎麼可以在士兵們面前抱他……不對,不管她穿男裝或是女裝,她都要矜持點!

        「我沒事,只是皮肉傷,敷個藥就好了……」穆淮恩將塞在胸口處的飯糰放到她手心裡,慎重其事道:「這是我的救命恩人,它替我攔下致命一劍。」

         「啥?什麼救命恩人?」趙芙齡納悶的盯著飯糰看,不明白這顆臭酸的爛飯糰怎麼能擋劍。

        當她發現自己居然不小心把排骨的骨頭包進飯糰裡時,終於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大笑了好久。

        歷經兩個月的戰事終於結束了,但穆淮恩要忙的事還很多,不能即刻回京城。

        傷兵眾多,需要軍醫醫治,載送回去也需要很多馬車,而在戰場上死去的士兵,他也要一一祭拜掩埋,讓死者入土為安。

        趙芙齡為死去的人哀悼,再次慶幸穆淮恩平安無事的回到她身邊。

        待所有的事都陸續處理好後,終於,明天他們就要回京城了!

        趙芙齡在夜裡變身為阿福,一一答謝動物們的幫忙。

        「我明天就要離開邊關了,真的謝謝你們在這段期間幫了我那麼多忙。」她鞠躬感謝它們。

        老鷹一號道:「甭客氣,你也給了我們很多好吃的肉吃,我們還得謝謝你。」

        老鷹二號道:「好吃好吃!」

        老鷹三號道:「為你工作還滿好玩的,以後有這種活再來找我們吧。」

        趙芙齡笑吟吟的道:「明天一早我會把肉放在老地方,大夥兒一起享用吧!」

        她實在是很難遇到神出鬼沒的黑熊,也怕嚇壞士兵,只好請老鷹跟熊老大道謝,同樣留了肉當謝禮。

        接著,她和毒蛇碰面。

        「蛇大哥,謝謝你和你的同伴們幫忙,明天早上我會放雞蛋在老地方。」

        毒蛇陰森的盯著她,朝她吐著蛇信,「我真想換個口味……」

        趙芙齡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往後大退幾步。

        「開玩笑的,我可吞不下一頭豬,呵呵呵……」

        不好笑!趙芙齡發誓以後絕對不要跟毒蛇做交易。

        再來,趙芙齡來到馬廄裡。

        「馬大哥,你今天一定有很多英勇的表現吧!」

        「當然了,今天有人想偷襲世子爺,我踹了他一腳,踹得他哭爹喊娘的!還有,今天我還看到有隻老鷹抓花了敵軍主帥的臉,幹得真好。不過最英勇的莫過王世子爺了,打下敵軍主帥……」

        疾風說起戰況,趙芙齡幾乎可以想像當時驚險刺激的畫面,依舊慶幸著穆淮恩的平安。說完後,疾風坐下來,和平常一樣指使她道:「小豬,快幫我抓癢,真是癢極了!」

        趙芙齡伸起豬蹄幫他抓癢。

         「左邊一點……右邊一點……動作太慢了……」

        趙芙齡被他呼來喚去的,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有豬格,有必要糾正它,免得它以後都對自己沒禮貌。

        「馬老大,等回到侯府後,你不能再小豬小豬叫我了。」

        「你就是小豬,不然要叫你什麼?阿福嗎?好吧,我心情好就叫你阿福。」

        「不對,你以後見到我,要叫我一聲世子夫人。」趙芙齡得意的道。

        「啥?你是世子夫人?你分明就是小豬,哈哈哈……」

        還真鄙視她!趙芙齡嘿嘿一笑,「老實跟你說吧,我是人變的,每到晚上會變成小豬,而白天,我是那個叫趙芙齡的廚娘。馬大哥,難道你不覺得奇怪,我每次說要給你好吃的糧草,都是那個廚娘送來的,說要幫你洗澡,也都是那個廚娘幫你洗的嗎?」

        疾風這麼聽她說,也覺得有點奇怪……不對!它馬上甩起頭來,「你這隻小豬怎麼會變成人,又自稱是世子夫人,鬼才信!」

        「我明天證明給你看好了。」趙芙齡笑咪咪道。

        隔天早上,趙芙齡在上馬車前摸了摸疾風的頸子,在它耳邊道:「馬老大,你聽得懂我說話嗎?我就是每天晚上都幫你搔癢的阿福喔。」她伸出手,示範用豬蹄抓癢的姿勢。

        疾風驚呆了。

        「你對疾風做了什麼?要不它怎麼會……」穆淮恩第一次看到他的馬露出這種反應,像是……嚇呆了。

        「它只是被打擊到了而已……」趙芙齡笑了笑,又摸了摸馬頸安撫它。

        昨晚趙芙齡忙著和動物們道別,沒怎麼睡,上馬車就開始打哈欠。

        「昨晚跑去哪裡鬼混了?」穆淮恩雙眼瞪來。

        「哪有鬼混,只是去跟那些動物朋友們道謝,它們真的幫上很大的忙。」

        「毒蛇也是你的朋友?」穆淮恩蹙著眉問道。

        「你跟蹤我!」趙芙齡不敢相信的驚呼道。

        穆淮恩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跟你那些動物朋友感情很好嘛,晚上都不用睡了。」

        趙芙齡像看出什麼,嘿嘿一笑,「你吃醋了?你現在才知道,我變成小豬可是很有魅力的。」

        「誰會覺得一隻像傻蛋的豬有魅力?」穆淮恩絕對不認昨晩沒有阿福暖床很寂寞。

        「對,我是傻蛋小豬……」趙芙齡將頭挨向他的肩,覺得被他如此珍惜重視好幸福。

        穆淮恩看似冷漠,沒有理睬她,但其實他的唇角偷偷的上揚,對她充滿著寵溺。

        「我前些日子寫信回去跟祖父說了我們的事,昨晚祖父的信寄來了,同意了我們的婚事。我回到京城,一進宮面聖就會立即向皇上稟明要娶你當世子夫人。我是功臣,可以向皇上要求賞賜,我只求娶你為妻。我進宮後,你就在府裡等我的好消息,什麼都不必擔心。」

        趙芙齡聽得好感動,雖然這個男人不夠體貼浪漫,但他很務實,能帶給她充分的安全感……等一下,她怎麼可以忘了那麼重要的事!

        「那公主怎麼辦?」在她沉溺於熱戀時,完全忘了昭平公主也喜歡穆淮恩這件事。

        「你別太在意,公主對我只是小孩子的崇拜罷了。」穆淮恩不以為然道。

        不對,公主是真心喜歡你的!趙芙齡在心裡喊道。

        她看過昭平公主談起喜歡他時臉上所散發的喜悅表情,那是真實的情意,不只是崇拜。況且昭平公主在這次作戰裡幫上很大的忙,也是出自於對穆淮恩的情意。

        想到昭公主那麼信任她,將她送進軍營裡幫穆淮恩的忙,卻間接成就了他們兩人的愛情,她心裡就有道坎過不去。

        穆淮恩看趙芙齡悶悶不樂的,用力敲了敲她的額頭,「趙芙齡,你還在在意什麼?難不成你和公主成為了朋友,就要把我讓出去嗎?」

        「不,我才不要把你讓出去,我要當世子夫人!」趙芙齡馬上宣誓起主權。

        穆淮恩朗笑道:「這種氣勢就對了。我很感謝公主幫了我很大的忙,但我從以前到現在都只把公主當成妹妹,無法做出違背心意的事,而且我想,公主也不會希望我對她虛情假意的。」

        趙芙齡聽到這一番話笑了,昭平公主確實是個不愛虛情假意的人。

        等回到京城,她再好好的面對公主,向公主坦誠她喜歡上穆淮恩了。

        「希望可以順順利利的……」趙芙齡望向窗外,天空陰了一片,好像快下雨了,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一趟回京城會生出什麼波折。

        不管了!

        趙芙齡又打起哈欠,睏意來了,忍不住靠向穆淮恩的肩,很快地枕著他的肩睡著了。

        穆淮恩見她睡著了,悄悄的挪動她,讓她舒服的躺在榻上,枕著他的腿睡,為她蓋上毯子,然後也閉上雙眼,陪著她入睡。

        馬車緩緩駛著,朝京城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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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7: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成婚有障礙

        在穆淮恩打敗烏烈國與凌霄的同時,在京城的皇上也快狠準的拔除了與凌霄同流合污的朝中臣子,逐一掃蕩他窩藏在山區的兵力,不留有一絲餘孽。

        接看,穆淮恩凱旋而歸,一進城,立即獲得沿途百姓們的夾道歡迎,熱鬧萬分。

        照理說,穆淮恩應該先進宮面見皇上,皇上為體恤他,允他先回侯府和靖遠侯報平安,隔日再進宮。

        這會馬車正朝著靖遠侯府駛去,趙芙齡感受到穆淮恩變得緊繃的臉色,想到後面的馬車押著穆謹熙,他的壓力自然大了。

        據說,皇上知道穆謹熙被凌霄利用後,直呼他愚蠢,但看在穆謹熙沒有涉入叛國案,也沒有判得太重,只撤了他的職,處以兩年的牢獄之刑,而且還很給情面的讓他先回侯府和家人見面。

        所謂家醜不外揚,穆淮恩提到穆謹熙用神仙毒害他時,強調穆謹熙是受到凌霄利用,絕口不提穆謹熙對他恨之入骨,但皇上還是敏銳的嗅出他和穆謹熙之間早就兄弟鬩牆,只是不說破。

        看到穆謹熙被判了刑,穆淮恩並沒有感到一絲痛快,想到要將穆謹熙押回侯府,一一清算他所犯下的罪,讓他受到家法懲罰,這不啻於血淋淋的扒開他的傷口,對二房更是巨大的衝擊。

        他不確定祖父是否已經對二房坦白了,只知道對穆家所有人而言,這是最難堪的醜事,最重的懲處,就是將穆謹熙從族譜裡除名,逐出穆家。

        不久,馬車抵達靖遠侯府大門前,早有兩排下人前來迎接。

        趙芙齡隨著穆淮恩踏入門內,一個沒留意與穆淮恩並排行走,看到下人們投來異樣的目光,才想到她一身男裝有多奇怪,尤其是長榮看到她都驚呆了。

        這也難怪,她對他說要回德景鎮,現在卻跟著穆淮恩一道回府,他心裡一定很納悶。趙芙齡被關注的時間也只有一眨眼,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齊聚在穆淮恩身上,大聲恭賀他凱旋而歸。

        只有迎來的二房一家子言不由衷,二老爺對穆淮恩露出愧疚的表情,大抵是知道了什麼事。

        穆謹熙跟在穆淮恩和趙芙齡的後方踏進家門,他憔悴了很多,下巴變尖,雙眼空洞無神,步伐蹣跚。

        二太太看到兒子回來了,狂奔過去,摸了摸他變瘦的臉,心疼的道:「我的兒子受苦了……」

        二老爺衝過去就對他一陣猛打,「你這小子居然做出這種敗德又骯髒的事!」

        二太太忙攔住丈夫,「好了,要打要罵也不是在這個地方……那麼多下人看著呢。」

        「二叔,二嬸,先去見祖父吧。」穆淮恩在這時出了聲,此時的他面無表情,讀不出是什麼情緒。

        二老爺神情複雜的朝他點了頭,二太太一臉哀凄,穆雅燕則是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大哥,不願相信他所做的事。

        來到大廳門前,趙芙齡知道這是侯府的家務事,想必場面不好看,不是她這個外人可以旁觀的,她想和長榮一塊到外面等,卻被穆淮恩拉住手。

        「你留下來。」

        「世子,這丫頭只是個廚娘,不適合待著吧。」二太太一眼便認出這小廝是趙芙齡扮成的,見她和穆淮恩一道回來,想也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心裡鄙棄著趙芙齡最後還是攀上了穆淮恩這座貴富山。

        穆淮恩看出二太太對趙芙齡的鄙夷,當眾道:「二嬸有所不知,芙齡是助我戰勝烏烈國的最大功臣,若不是她前來軍營提點我七王爺要害我的事,我早就死在邊關了。她會是未來的世子夫人,請二嬸尊重點。」

        二太太知道兒子在軍營闖下的禍,理虧在先,再聽到他宣佈趙芙齡是未來的世子夫人,她心裡就算驚詫,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廳內,靖遠侯已等待多時,看到他引以為傲的長孫回來了,忙從座位上站起,走來穆淮恩面前,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淮恩,你做得很好,真是辛苦了……」待望向穆淮恩後方的穆謹熙,他臉色馬上一變,蒼老的臉上堆滿失望。

        二老爺自知教子無方,抬不起頭,朝兒子痛斥道:「見到祖父,還不快跪下來認錯!」

        穆謹熙見到靖遠侯,面有愧色的低下頭,在他面前雙膝跪下。

        靖遠侯看著他,沉重的嘆息道:「謹熙,你被皇上分派到邊關當參將時,相父真心為你感到高興,心想你終於可以好好發揮實力,或許能解開你對你大哥的心結,主動向他認罪,減輕你的罪過,沒想到你一錯再錯,竟受到七王爺的慫恿想燒糧草,一起謀害你大哥,你真是泯滅良心,禽獸不如,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侯爺,您在說什麼,謹熙只是受到七王爺慫恿才企圖燒糧草,而且最後也沒燒成功,又不是犯了什麼天大的罪過,您為何要罵他一錯再錯……」二太太只知兒子在營裡犯的錯事,不知還曾下毒買兇,覺得兒子被這麼責怪頗冤枉的。

        靖遠侯聽到她說出這番話,頓時氣炸了,指著她罵道:「真是個愚蠢的婦人!謹熙這麼大了,難道就不懂得明辨是非,七王爺慫恿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嗎?是他本身也有殺害淮恩的心思!他這計謀要是沒被淮恩發現,真的和七王爺的人燒糧草得逞的話,那後果有多嚴重?他會被冠上叛國罪,我們一家……不,是九族都會連坐被抄家。

        「還有,謹熙想殺害淮恩,不是只有這一次,要不你以為淮恩為什麼不吃廚房裡送的菜,還另外聘請廚娘?就是他曾被人下毒過。皇上判謹熙坐牢兩年,撤他職位,還是看在淮恩打勝仗的份上才輕判的。這事我絕對不能這麼就算了,我會通知宗族,動用家法。」

        二太太完全不知燒個糧草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更不知兒子早有殺害穆淮恩之心,她整個人都嚇傻了,流下眼淚,望向跪在地上的兒子,顫著唇道:「謹熙,你怎麼會變得那麼惡毒,你以前明明是個善良的孩子……」

        接著,她望向穆淮恩,跪下來哀求道:「世子,二嬸這輩子第一次求你,能不能網開一面原諒你弟,求求你祖父饒了他?被關兩年已經夠讓他吃盡苦頭,受到懲罰了,要是再通知宗族的話,就怕會被從族譜除名,逐出穆家。」

        穆淮恩垂著眸冷冷看著二太太卑微的乞求,還沒開口,靖遠侯便發難了,「你怎麼還說得出這種話?難道你要抹了這件事,在宗族面前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你怎麼對得起淮恩?」

        「還在說什麼渾話,我的臉真是被你丟光了!」二老爺瞪著妻子,他早在事前就從父親口中得知兒子下毒謀害侄子的事,罪證確鑿,兒子身邊的心腹已坦誠是受兒子指使,只是他無法向妻子說出口,現在看到妻子一味替兒子求情,他真的看不下去。

        二太太顫抖的哭著,抹著淚道:「我知道對不起世子,我只是……我這個當母親的心疼孩子……」

        「夠了,都別說了!」穆謹熙突然咆哮,他睜著通紅的雙眼,瞪向母親,「娘,都是你害的!你一天到晚都誇我比大哥還優秀,有能力,武功又好,我只是運不好,不是生在大房,世子之位才輪不到我。

        「就是因為您一天到晚向我抱怨,希望我可以贏過大哥,受到更多矚目,讓你更有面子,我才會變得這麼貪婪,一直強求著不屬於我的東西,一直都無法滿足!其實我無心當個武官打打殺殺,我想當個文官,閒暇時就作畫、做我喜歡的事,不必樣樣都跟大哥爭,這樣……我會比較輕鬆……」

        二太太聽得震撼,她從來不知道兒子對她有那麼多的怨懟,不知道她望子成龍,將野心投注在兒子身上,會使他那麼痛苦,走上毀滅的路。

        她摀著臉,崩潰痛哭。

        穆雅燕臉上佈滿驚慌不安,以往她總當自己是侯府大小姐,趾高氣揚,如今看到二哥犯下謀殺大哥的罪,她感到丟臉,感到愧疚,變得卑微起來,只想找地方躲起來。

        穆謹熙抬頭望向穆淮恩,目光裡充滿著複雜和愧意,「大哥,我知道我對你犯下無法彌補的錯,我不求你原諒,做錯事,我會好好去面對,我不會當縮頭烏龜的。」

         「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你就厚著臉皮活下去吧。」穆誰恩只說得出這句話,不知為何,他覺得這麼說話的穆謹熙真誠多了,至少不再對他戴上虛偽討好的假面具。

        「祖父,我對不起您,我讓您失望了……」穆謹熙低下頭,愧疚的朝靖遠侯道。

         靖遠侯走到他面前,彎下身拍了拍他的肩,「你這孩子,心裡有苦怎麼不說呢?如果早點知道你不想當武官的話……」他嘆了氣,「先去梳洗吧,吃完飯好好睡個覺,明天還要見族老們。只要你好好的懺悔,贖完你的罪,還是可以重新來過,到時候你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吧。」

        一直以來,穆謹熙都認為祖父偏心大哥,可從這一番話裡,他體會到祖父對他的寬恕和慈愛,不禁眼眶泛紅。

        在二房離去後,廳內只剩下靖遠侯、穆淮恩和趙芙齡三人。

        趙芙齡看向穆淮恩,想起他說過,他不會原諒穆謹熙,想想也是,穆謹熙可是一而再、再而三想置他於死地,誰做得到以德報怨?

        但至少他心裡釋懷了,對食物不再有陰影了吧?

        「芙齡丫頭打扮成這樣,還真像個漂亮公子。」

        趙芙齡見靖遠侯取笑她,害羞的道:「侯爺,您別笑我……」

        靖遠侯其實心情不太好,但也不能一直愁眉苦臉的,只好來作弄一下這對年輕人。他先是看了看穆淮恩,又看了看趙芙齡,道:「真是郎才女貌,真相配呀,可惜我掐指一算,你們要成親恐怕不易。」

        「祖父,您別開玩笑了,您明明答應了我們的婚事。」穆淮恩著眉道。

        靖遠侯接著扳起臉道:「我是說真的,我聽說前兩天皇上和幾個臣子喝酒喝得微醺時,提及了你的婚事,說你年紀到了,該成親了,又說昭平公主對你有情,這次戰役派出影軍,還用了自己的錢幫上你很大的忙,有意將昭平公主賜婚給你。雖說皇上是喝醉酒才說的,但我怕皇上是真的動了這心思才這麼說,以前他就曾多次暗示過我,想將你招為駙馬……」

        靖遠侯這一席話讓穆淮恩和趙芙齡聽得震驚萬分,這可是不得了的事,要是真賜婚的話……

        穆淮恩臉色凝重,「我預計明天早進宮面聖,我會馬上向皇上稟明我已有想娶的女人。」

*             *             *

        翌日一早,穆淮恩進宮覲見呈上,被太監直接領到御書房。

        皇上看到他不知有多高興,待他行完跪禮後忙著道:「淮恩,快起來,朕正在等你呢。這次真是辛苦你了,你立下大功,要什麼賞賜都說吧,朕都答應你,」

        穆淮恩跪在地上不起,恭敬的道:「皇上,臣不求賞賜,只有一個請求。」

        皇上看他如此謙卑,笑著道:「你有十個請求朕都答應你,你起來說吧,別跪著。」

        穆淮恩更彎下背,懇求道:「皇上,臣已有心悅的女子,臣要娶她為妻,望皇上——」

        此話一出,皇上變了臉色,震怒不已,「混帳,你是聽到朕要將昭平許配給你的風聲,怕朕下旨賜婚,才搶先跟朕說吧!」難怪寧可跪著不肯起來。

        「臣不敢。」穆淮恩低頭道。

        皇上怒暗瞪他,根本看不出他哪裡不敢了,忍不住問道:「昭平哪一點不好?論美貌,她艷冠群芳,沒有人勝得過她,論個性,她……」他咳了咳,實在說不出溫良有禮這種謊話,「她活潑大方,可能有點活潑過頭,但女孩子有精神很好,而且她又對你情有獨鍾,除了你可看不上其他……」

        「恕臣直言,臣只把昭平公主當成妹妹。」

         好理直氣壯啊!皇上瞪著他低垂的頭,氣呼呼道:「那個女人是哪家的小姐?」

         「皇上,她是府內的廚娘。」

         「只是個小小的廚娘罷了!」皇上嗤之以鼻。

         「她確實是個小小的廚娘,但她有膽識,聽到王爺和舍弟要聯手陷害臣時,一個人前來邊關找臣,要臣小心提防,也是因為她的提醒,才能阻止糧草被燒;在敵軍下毒,導致糧食不足時,她動用腦筋節省食材做飯,讓士兵們都能吃得美味又飽腹,有力氣打仗——」

        皇上截住他的話,「昭平一樣為你做了很多事,她派影軍協助你打仗,還動用她自己的錢採買軍營裡的糧食。」

        「臣對公主感激不盡。」穆淮恩只說得出這句話。

        「只有……感激?」皇上拉高聲嗓,明顯更生氣了。

        「臣配不上公主,從來都不敢高攀,請皇上恕罪。」穆淮恩看起來非常卑躬屈膝,但字字都是堅定的拒絕。

        皇上氣壞了,怒指著他道:「你膽子還真大……」

        下一刻,凌嫣直闖進御書房,一臉惱火的朝皇上道:「父皇,您別擅作主張賜婚,兒臣才不想嫁這個人!」

        皇上原本想罵太監是在幹什麼,怎麼沒有擋下公主,這會兒卻因她這一句聽傻了,「嫣兒你在說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現在不喜歡了不行嗎?」凌嫣嫌棄的瞥向跪著的穆淮恩,朝皇上抱怨道:「父皇,您瞧瞧他,老是板著一張臉,不會笑,也不會說好聽話,兒臣嫁給他一定會悶出病來的!總之父皇您不要亂點鴛鴦譜,兒臣才不要嫁這種人!」

        一個說不娶,另一說不嫁,要他怎麼賜婚?這兩人是說好的嗎?

        皇上大怒,只差沒將桌上的硯台砸到他倆身上,咆哮道:「全都給朕滾出去!」

        被轟出御書房,面對面的兩人都有些尷尬。

        凌嫣鼓著腮幫子道:「淮恩哥,我是真的不想嫁你,是真的。」

        前兩天她聽聞父皇說要為她和穆淮恩賜婚的事,臣子們私下也都在談論,說得像真的會賜婚,她心想,肯定也傳入他耳裡了,今天一早聽到他進宮,怕他會直接拒絕賜婚,得罪父皇,於是趕了過來。

        但她又想知道他對自己抱有什麼看法,因此命太監不得出聲,待在御書房外偷聽,雖然聽完後她很難過,但也就只是難過,又不是天塌下來了。

        「臣知道。」穆淮恩臉上難得有一絲柔和,知道她說不嫁他是在替他解圍。

        「哼。」凌嫣撇過臉,緩緩垂下眸子,帶著苦澀小聲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喜歡趙芙齡了,只是不願承認。」

        「公主……」

        「不要謝謝我,我才不想當你們的媒人婆!」

        「公主,臣是要說,謝謝您在打仗時幫了臣很大的忙,助臣渡過難關。」這一句話是真心的,他從沒有想過驕縱頑劣的公主會傾盡所能幫他,若不是有公主,這場戰役怕會打得更艱辛,在他心裡,公主變得成熟懂事多了。

        凌嫣聽得很欣慰,在他心裡,她總算有一處好的了。

        她抬高下巴道:「知道就好,本公主可是相當有本事的。」

*             *             *

        最終,賜婚一事不了了之,畢竟連公主都拒絕,還賜得下去嗎?

        據說皇上很生氣,昭平公主也在鬥氣,父女倆水火不容,侍候他們的太監宮女都怕得不得了。

        穆淮恩幾次進皇宮想讓皇上息怒,卻都吃了閉門羹。

        可想而之,在這種情況下,侯府還敢辦婚事嗎?當然要低調再低調了。

        趙芙齡聽穆淮恩轉述昭平公主說的話,覺得真是公主的作風,公主說過的,她不會勉強穆淮恩做不願的事。

        可現在昭平公主知道穆淮恩是為了娶她而拒絕賜婚了,讓她對昭平公主感到愧疚。

        她原本想好好的跟公主說明她喜歡穆淮恩的這件事,卻因為皇上有意賜婚措手不及,她絕不想透過這種方式讓公主知道。

        趙芙齡只好等待昭平公主前來向她興師問罪,一直以來,都是昭平公主來找她的。

        隔天,等不到,她提筆寫信,用的是在軍營時她和昭平公主聯繫的方式,請老鷹送信到皇宮裡,直接送達昭平公主的寢宮。

        一封、二封、三封……她寄了信都石沉大海,她心想,公主肯定是在生她的氣吧,不想見她,偏偏她這個平民又進不了宮,連穆淮恩都被趕出來了,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趙芙齡長長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做。

*             *             *

        穆謹熙被送進刑部大牢。

        在族長們的決議下,穆謹熙在坐完兩年牢後,必須前往穆家某個偏遠的別莊,過上三年禁閉的生活。那別莊地處荒郊野外,沒人侍候他,也沒有錦衣玉食,一切要自己自給自足,要他吃苦耐勞好好贖罪。

        穆謹熙欣然接受,沒有被除名逐出宗族,對他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

        他在牢裡聽到送吃食進去的小廝說起皇上想將昭平公主許配給穆淮恩,昭平公主卻怒喊不嫁的事時,他露出了雲淡風清的笑,現在昭平公主喜歡誰、想嫁誰,他似乎都不在意。

        至於穆淮恩,他已在府內公開要娶趙芙齡為妻之事,要求下人們把她視為他的未婚妻看待。

        得知侯爺也認同一個廚娘當孫媳,侯府上下都受到震撼,但想想也不稀奇,死去的侯爺夫人不也是農家女出身?

        趙芙齡在侯府裡的人很好,馬上贏得了人們的認同,前來恭喜她,巧蓮、紅玉和桂花更時常拿穆淮恩為了她不惜拒絕賜婚這事來調侃她,每每都把她說到臉紅。

        長榮更是自詡為媒人婆,得意的到處對人說:「趙姑娘可是我帶回府的,沒想到竟撮合了世子爺和趙姑娘兩人……你們說,這神不神?我真的可以改行當媒人了,哈哈哈……」

        長榮見到趙芙齡也會開玩笑,「以後不能再叫你芙齡妹子,要叫世子夫人了。」

        趙芙齡被他逗笑了。

        總之,兩人的婚事就這麼定下,只差皇上還在氣頭上,不能辦禮,得等皇上氣消再說。

        侯府洋溢著喜氣,只有二房蒙上一片陰霾。
  
        二老爺以往是個愛笑的人,可兒子做出卑劣的事,讓他無法面對穆淮恩,在眾人面前也無法抬頭挺胸。

        趙芙齡見狀,總會把他帶出來和穆淮恩、靖遠侯一起吃吃喝喝,讓他不去在意這件事。

        二太太也變了個人,以往總是強勢的想把持權柄,但在兒子去坐牢後,權勢對她來說已成為浮雲。

        有一天,二太太突然對趙芙齡說想把主母位子讓給她,要教她掌中饋。不過趙芙齡拒絕了,說侯爺誇她把侯府掌管得很好,要她務必要做下去。

        二太太聽她沒有一點爭權的意思,愈加的內疚,說自己一定會幫她操辦好婚事。

        穆雅燕也變了,大概是穆謹熙犯下的罪行讓她有罪惡感,以往的跋扈任性都不見了,生活過得很低調,有次遇到趙芙齡,還一臉怯怯的為先前所做的事道歉,說完馬上逃走。

        趙芙齡心想,她終究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承受不了這種殘酷的事吧。

        過了幾天,皇上突然下旨,說要見趙芙齡,讓她即刻進宮。

        趙芙齡怎麼可能不嚇到,幸好有穆淮恩陪她入宮。

        皇上光盯著她看就看了一刻鐘吧,先不停蹙眉,再不停搖頭。

        趙芙齡在心裡猜測,皇上大概是在想著,這個小廚娘長得又不怎麼樣,穆淮恩眼光也太差了,寧可選她也不要公主,真是可惜啊可惜。

        接著,皇上終於開口了,倒沒有為難她,只是問她,她在軍營裡都做什麼給士兵吃,又問她平常都教昭平公主做什麼吃的。

        趙芙齡都實話實說。

        最後皇上發話了,說要辦婚事隨便他們,但她必須教會公主做菜,務必要跟她一樣在行才行,說要替公主找個比穆淮恩更好的男人嫁。

        趙芙齡失笑,也鬆了口氣,她和穆淮恩終於可以成親了。

        兩人踏出御書房,趙芙齡想到自己難得能進皇宮,想見昭平公主一面。

        在她想開口問穆淮恩如何才能見到公主時,有個宮女迎面走來,是昭平公主的大宮女。

        「趙姑娘,公主在等您,請隨奴婢來。」

        消息真靈通啊!趙芙齡開心一笑,朝穆淮恩道:「我這就去見公主,你隨便找地方坐。」

         「要是公主為難你的話……」穆淮恩知道她一直很想見公主,好去除心裡的疙瘩,但他怕公主會朝她發脾氣,想叮嚀她幾句,她卻飛也似的跑不見了。

        而前面的御花園裡,凌嫣正在賞花,見趙芙齡被帶來,立刻冷著一張臉,語帶尖銳道:「還以為你不敢來見本公主了。」

        果然是公主會有的語氣,趙芙齡笑了笑道:「不是的,從軍營裡回來後奴婢就很想見公主一面,但以往都是公主您來侯府找奴婢的,公主沒來,奴婢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進宮找您,只好寫信……」她頓住,問道:「奴婢寄了很多信,公主都沒有收到嗎?」

        聽她說起信,凌嫣臉色一變,咬牙切齒道:「收到了又如何?本公主不喜歡看你寫對不起,你寫了那麼多遍的對不起,就會把人讓給我嗎?」

        趙芙齡直視她,篤定的回道:「不會。」

        凌嫣哼道:「所以不要對我有虧欠,本公主真的不稀罕,那種冷冰冰的男人有什麼好的,只會意我生氣,而目對我來說,比起喜歡淮恩哥,我更喜歡你……」

        她驚覺自已說了什麼,硬是改口道:「是喜歡你做的菜!」

        原來公主把她看得比穆淮恩重要,趙芙齡聽了很開心,朝她露出微笑。

        凌嫣真是窘迫極了,鼓著腮幫子埋怨道:「別笑!本公主還沒有原諒你,你喜歡淮恩哥的事怎麼可以不對我說呢!虧本公主跟你說了好多自己的事……」

        趙芙齡知道她是真心把自己當成朋友,踏出了步伐朝她走去。

        凌嫣看她走過來,怒斥道:「你靠過來幹什麼?本公主沒允——」

        趙芙齡已經快步走到凌嫣面前,真誠的道:「公主,這的確是奴婢的錯,奴婢應該要告訴您的,但之前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歡世子爺,後來知道了沒說,也是因為奴婢急著上軍營,發生了太多事,奴婢沒心思在信上寫這些,對……」她朝凌嫣眨眼,俏皮一笑,「公主要奴婢別說對不起,那奴婢就不說了。」

        「你……」凌嫣原想發脾氣說她太不恭敬了,但看她說得這麼真摯,像是非常想與自己和好,她的氣勢就一下沒了,撇開臉哼道:「算了,本公主就饒了你這一回,沒有下次了。」

        「是,公主。」趙芙齡知道公主是原諒她了,好心情都寫在臉上。

        凌嫣一掃陰鬱的心情,為兩人的和好感到高興,卻故作高傲道:「本公主還真是善心大發啊,你和淮恩哥的婚禮,我來幫你準備一些會用到的東西吧。」

        趙芙齡古怪的看著她,「公主,您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皇上要奴婢教您做菜呢,說要把您教得跟奴婢一樣在行,好幫您找個好男人嫁。」

        凌嫣一聽,瞠目結舌,「不會吧,父皇真的這麼說?」看趙芙齡表情不像在說謊,她抱住了頭,「我一點都不想拿菜刀,也不想被熱油噴到,要是燙傷了怎麼辦?父皇一定在整我,我不要嫁人好了!」

        趙芙齡很不客氣的大笑。

        凌嫣沮喪完,想起什麼,又興奮的道:「趙芙齡,等你和淮恩哥生了孩子,本公主要當乾娘!」

        趙芙齡點頭道:「這當然是沒問題的……」

        不對……乾娘?趙芙齡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她像是魂魄出竅般,呆住了。

        「淮恩哥,我們還沒聊完呢,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凌嫣扣住趙芙齡的手臂,一副很不想放人的樣子。

        穆淮恩朝凌嫣點點頭,而後對趙芙齡說,「芙齡,該回去了。」看她像在發呆,還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趙芙齡回過神,「公主,不好意思,奴婢要先回去了……」

        凌嫣是有些惋惜,但無妨,她可以上侯府找趙芙齡,她笑咪咪道:「趙芙齡,等我到侯府,你再教我做幾道拿手好菜吧,記得要簡單一點的,我會努力學。」想必趙芙齡一定還有不用拿菜刀,不必用熱油的菜可教她。

        「公主,請您別常來,芙齡還要忙著準備婚事。」穆淮恩冷著臉鄭重申明。

        「婚事讓下人去準備就了。」凌嫣像從他臉上發現什麼,笑咪咪的道:「淮恩哥,我會經常到侯府的,父皇要我跟趙芙齡學燒菜,我一定要好好的學才行。」

        她發現淮恩哥在吃醋,哈,在吃她這個女人的醋,好玩了,她以後要多多去侯府玩,即便拿燒菜當理由也願意。

        「還有,淮恩哥,我以後會是你們兩個孩子的乾娘喔!」凌嫣故意這麼說。

       他帶著趙芙齡與公主告辭,出了皇宮搭上馬車,才黑著臉道:「以後有孩子,絕對不能讓公主靠近,一定會被她帶壞的!」

        「孩子……真的生得出來嗎?」趙芙齡突然滿臉驚慌的問。

        穆淮恩從沒想過這個問題,道:「這……得問董大夫了,你別擔心,真有問題,董大夫也會幫你調養身體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擔心的是,要是我生出小豬怎麼辦?」她又一問。

        「蛤?小豬?」穆淮恩完全呆住了。

        趙芙齡焦慮叫道:「你忘了嗎?我的體質會變成豬,難保我不會生出小豬……」她倒抽了口氣,「豬一胎都生好幾個,要是我一次生好幾隻豬該怎麼辦?」

       穆淮恩聽到這才反應過來,接著哈哈大笑,彎著腰笑到快流淚。

       「穆淮恩,你笑什麼!」趙芙齡用力打他。

        穆淮恩看她慌張的樣子很可愛,將她攬入懷裡,「那也挺不錯的,小豬很可愛,多生幾隻會很熱鬧。」

        趙芙齡真是氣壞了,「你怎麼說得出這種風涼話啊,你的孩子都變成豬……」

        「長得跟阿福一樣可愛就好,我不介意的。」

        真的嗎?

        趙芙齡心裡還頗感動的,直到看到穆淮恩撇過臉像在壓抑著笑,她氣呼呼的道:「你這根本是在看笑話吧!」

        接著她盯著手腕上的銀鐲,很想哭,她一點都不想生出小豬,該怎麼辦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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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8:0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特別的洞房花燭夜

        趙芙齡將手上的銀鐲視為燙手山芋,想要拔掉,但無論是用刀割或用火燒,都取不下、弄不斷。

        最後,她不得不找上法師作法,想消除身上的「體質」。

        想當然,她隱藏了身分,要是被人知道靖遠侯世子的未婚妻有這種「隱疾」還得了?

        作法無非是由法師舉辦法會,當法師聽到她有著會變成豬的特殊體質時,不是露出「蛤?」的表情,就是憋不住大笑。

        這些恥辱趙芙齡全都忍了,只想知道她會變身的原因,可得到的理由不是她撞邪了,就是因果報應,或者說她被詛咒了。

        每個法師都說可以幫她破解,因此每次舉辦法會,趙芙齡都具有信心,但法會結束,一到戌時,她還是照樣變成豬。

        在一連失敗十次後,來到了第十一次。

        此時為傍晚時分,趙芙齡和穆淮恩待在一間宮廟前,看著供桌上的三牲四果,法師揮動掛滿符咒的木劍,說要幫趙芙齡斬掉附在她身上的豬妖,說只要豬妖一死,她就會恢復為正常人。

        原來她是被豬妖附身了……趙芙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這個法師自稱法力高強,妖物遇到他都無所遁形,她就再相信一次吧。

        「豬妖,退!豬妖,退!」

        法師先是不斷朝趙芙齡做岀揮砍的動作,說要逼岀她身上的豬妖,接著朝她大灑聖水,說能讓豬妖現形,最後跳起滑稽的舞要送走豬妖,讓豬妖永不得在現世作亂。

        「噗……」趙芙齡差點笑出來,這同手同腳的舞是怎麼回事?她來跳還比較好看。

        和趙芙齡在一塊的穆淮恩也同被噴了滿臉水,再看到眼前這個法師跳著蹩腳搞笑的舞,他額前的青筋一跳,問道:「這法師你是從哪找來的?比前十次還不濟。」

        「呃,我在路邊的牆上看到宣傳的單子,上面寫著蓋世法力,斬妖除魔……」趙芙齡是死馬當活馬醫,用不著他罵,現在她已經覺得自己很蠢了。

        法會結束後,法師滿臉大汗,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道:「大爺,經過作法,那豬妖已經從您夫人身上離開了,以後您的夫人不會再變成豬了……這樣只要一百兩就好了。」

        隨便揮揮劍,灑個水,再跳一場滑稽的舞,就要一百兩?

趙芙齡想起先前的十次法會,從沒收那麼多錢,終於意識到一件事,「我是遇到騙子了吧?該不會已經有人看到那個單子,被騙去財產?」

        穆淮恩瞪向法師,渾身籠罩著的戾氣。

        法師聽到趙芙齡說的話,眼神閃爍,再被穆淮恩這麼瞪著,不寒而慄,他往後倒退數步,拔腿想逃跑。

        穆淮恩看人要逃了,一把捉起桌上的桃木劍,往前一擲。

        砰!人倒地了。

        回過頭,他看到趙芙齡垂頭喪氣的模樣。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找法師做法,你認為這都是騙人的,但我還是硬要你陪我……」

        穆淮恩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我真的不在意,就算我們的孩子是小豬,我也會很疼愛他的。」

        他對她真的是真愛啊!

        趙芙齡感動的點頭道:「我知道了,那麼就順其自然吧,我不會再自尋煩惱了。」

        趙芙齡徹底死了心,不再試圖拔下銀鐲,或者藉由作法改變那會變身的體質。

        她對自己說,有這種變身技能也挺不錯的,可以和動物溝通,這麼神奇的事可是一般人不會經歷的……但在她的內心深處,她還是希望能當平凡的女人。

        她和穆淮恩的婚事開始籌備了,基本上她什麼事都不用做,全由二太太一手操辦。二太太原本想教她繡嫁衣,試了試,看到她十根手指頭都被針扎傷後便放棄。

        昭平公主財大氣粗,知道趙芙齡父母都過世了,幫她準備起嫁妝,還央求皇上送上賀禮,皇上其實還有些記恨穆淮恩不願娶他的女兒,但為顯示出氣度也送上大禮。

        宴客方面,趙芙齡當然要邀請德景鎮的家人前來,她打算在婚禮前回德景鎮一趟,沒想到穆淮恩要陪她回去,說想認識她的家人,讓她很感動。

        王叔一家人看到趙芙齡帶著穆淮恩回來時,可都嚇傻了,沒想到她到侯府當廚娘,當著當著竟能成為世子夫人。

        沒見過大人物的他們,初見穆淮恩都相當拘謹,幾杯黃湯下肚才變得無所顧忌,什麼都能說。

        穆淮恩並不多話,但他都會儘力回答,看得出他很在意她的家人。

        晚上,他住的是她簡陋的家,那根本不能跟侯府比,且因為她久久才回來一次,都沒有好好打掃過,環境比軍營還糟糕,可他竟沒有埋怨,動手幫忙她打掃,還一連住了三天,實在對她愛到骨子裡去。

        這三天,她帶著穆淮恩在德景鎮到處逛,竟遇上當初害她走投無路的員外夫人。

        對方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不但勾引自己的丈夫,現在又不知上哪找到更年輕有錢的公子,真是不能小看她等輕蔑難聽的話,聽得真是氣人。

        沒想到趙芙齡還沒發難,穆淮恩就把人叫住了,開始說起對方在京城當小官的親戚犯過的錯,又說鎮上的錢莊有問題,要找人「整治」一下。

        那個女人這才知他身分不簡單,馬上下跪求饒。

        趙芙齡也才知道,原來有關她在德景鎮發生的事,他全都有查過,不容她被欺負,讓她感到窩心。

        趙芙齡回到德景鎮還有個心願在,就是希望讓當初收掉的小吃店重新開張,若不是發生變故到京城去,她原本是想將小吃店發揚光大,開成一家大館子的。

        她不是那種婚後就在侯府裡當少奶奶的料,她想擁有個人的事業,抱有開飯館的夢想,想先在德景鎮開間飯館,再到京城開分店。

        趙芙齡當然知道,嫁給穆淮恩後,她沒辦法親自到飯館掌廚,所以她想退居幕後學經營、研究新菜。德景鎮的店她想交由王叔一家來管理,事實上她打算將店送給他們,讓他們得以擁有自己的店,下半輩子可以安穩過日子。

        至於在京城的分店,她想開個複合式餐廳,不管是石鍋拌飯、義大利麵、日本料理還是披薩炸雞,應有盡有。而她並不想開只有有錢人才能光顧的飯館,她希望飯館內什麼價位的料理都有,讓窮人也吃得起。她打算將飯館的部分所得拿來做公益,如此也能替侯府博來好名聲。

        穆淮恩知道趙芙齡的心願後,大方的想幫她買地蓋飯館,但趙芙齡拒絕了,說是要跟他借錢。

        穆淮恩真的是被她打敗了,但他知道他的女人來很有主見,不喜歡依附男人,要不他怎麼會對她另眼相看,被她迷得不可自拔呢?

        最後達成協議,她現在手頭沒錢,由他先借給她,待她的飯館賺了錢,再一筆筆還他。

        坐在馬車上,趙芙齡滿懷期待的想著要蓋什麼樣的飯館,穆淮恩看她不時發笑,在喜歡她眼底熠熠發光的樣子。

        除了回去德景鎮,等籌備完婚禮就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期間裡,除了昭平公主常來侯府找她,她也曾多次進皇宮教昭平公主做菜。

        事實證明昭平公主還是比較適合當吃貨,趙芙齡與昭平公主燒的菜很明顯可以吃出差異。

        皇上原本不信女兒燒的菜有多難吃,吃了一口差點沒被毒死,接著吃趙芙齡所燒的菜後,感動得快流下老淚。

        此後,皇上允許昭平公主不必學燒菜,就怕傳出去,她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又多一項。

        宮裡的嬪妃也有試吃趙芙齡燒的菜,都是皇宮裡沒有的菜色,非常令她們驚艷,再聽到昭平公主會做的布丁、牛軋糖都是她教的,都崇拜起她來。

        現在皇宮裡都在流傳,趙芙齡燒菜非常好吃,難怪能拴住穆淮恩的心。

         妃子們知道她有意開飯館後,爭先恐後的說她們一定會請在民間的親人多多捧場。

        飯館還沒開,卻先打好知名度,還怕生意不好嗎?

        終於到了婚禮那天。

        穆淮恩這個新郎官被輪番灌酒,拖延了一會才進新房。

        想到今晩是洞房花燭夜,穆淮恩心懷幾分綺思,可一見到床上散落的紅色嫁衣,阿福又坐在嫁衣上時,原在還有些微醺的他登時酒醒了。

        「呴呴……」你喝多了,還好嗎?在床上的趙芙齡朝他問道。

        穆淮恩聽不懂,默默的與阿福對看。

        罷了,往好處想,這樣的房花燭夜還挺特別的,不是嗎?

        接著,他走到床前,朝她問道:「阿福,你吃飽了嗎?」他還是習慣叫變成小豬的趙芙齡為阿福。

        趙芙齡朝他搖頭,她在等他呢,怎麼可能先吃。

        穆淮恩盯著滿桌的菜色,抱起阿福道:「那來吃飯吧。」

        和阿福的洞房花燭夜該怎麼過呢?

        他拿起筷子,喂阿福吃飯。

         吃完後,再跟阿福喝交杯酒……會不會太蠢了?穆淮恩放棄做這件事。

         接著,他陪阿福玩耍,最後陪阿福睡覺,讓阿福枕在他胸前睡。

         他這個主子……不,是丈夫,做得很稱職吧?

         「睡吧……」

        趙芙齡原本對洞房花燭夜懷抱著緊張又興奮的心情,沒想到她竟會在穆淮恩進新房的那一刻變成豬……但也只能如此了,不然能怎麼辦?

        趙芙齡從他胸前往前爬,親了他的嘴,趁機告白,「呴呴呴。」我愛你。

        穆淮恩被親得滿臉都是口水,他寵溺一笑,摸了摸她的頭,閉上雙眼,和她一塊沉入夢鄉。

*             *             *

        深夜裡,紗帳外傳來聲音——

        「好了,別捉弄人家了,好好的洞房花燭夜竟讓人變成豬,真是太掃興了。」

        「這是我給她的考驗。」

        「考驗?」

        「趙芙齡上輩子是個雙親早逝的孤兒,但她樂觀開朗,一直都很認真的工作,同時不忘行善,可惜因福分不夠早死,在死前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找到幸福的歸宿,所以我才會化身為攤販老闆,事先賣給她那個銀鐲,讓她得以擁有重活一次的機會。只要她能保持上輩子的初心樂觀努力的過日子,遇到任何困難都勇往直前不退縮,去爭取她想要的,就會恢復成正常人。」

        「考驗?這分明是你這個神明的惡作劇吧!」

        「好玩唄!在神界太無聊了,只好來人間找找樂趣。剛好我算出龍檀國有她的姻緣在,穆淮恩這個男人終其一生都心如止水,只為她心動,他們是天生一對……」

        「真是夠了,你去當月老好了!快讓她恢復吧,要是往後真生出小豬的話還得了……」

        「知道了……」

        銀鐲忽然鬆開,飄浮在半空中,隨即消失無縱。

        神明的聲音也消失了,彷彿不曾存在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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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7 22:18:27 |只看該作者
【後記】  熱愛的團體佟芯

        在確定要寫動物題材後,我一直很苦惱要寫什麼動物才好。

        鳥早就寫過了,兔子的形象太柔弱,狐狸和貂感覺很酷,但我想寫比較有親和力的動物,便問朋友的意見。

        她對我說可以寫神隱少女裡的豬,這主意真的很不錯,我覺得豬很有親和力XDD,而且把女主角寫成豬會有種反差的趣味,再加上今年是豬年很應景,所以就決定寫豬了。

        在《我家王爺是隻貓》裡,我用了美女與野獸的詛咒梗,這本書則是用神隱少女的考驗當梗,讓女主角穿越到古代,擁有變身為豬的技能,在經過自身努力后後通過考驗,最終得到了幸福。

        其實光是大綱我就改了兩遍,寫了三個版本吧,感謝編編對我那麼有耐心,花了很多時間跟我討論大細,我才能順利完成這本書。

        我想我真的對寫動物上了癮,沒有意外的話,我還是會繼續寫動物,如果有找到合適的童話梗的話,哈哈,我就先將這個系列暫定為動物園系列吧!

        對了,在故事裡,我寫到女主角很會做韓式料理,那是我個人的私心,因為我很愛吃韓式料理,所以就把它寫進去了XDD

        很奇妙的,我本身不吃辣,也不愛吃泡菜,更討厭豆芽,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特別愛吃韓式料理,覺得辣辣的很過癮,我還特地到大賣場買進口的韓國辣椒醬回家拌飯吃,可以用來炒年糕、炒肉,非常好吃,再加上會牽絲的起司,真的超美味的……哈哈,扯遠了,總歸一句,希望大家會喜歡我寫的豬小妹喔!:)

        接下來聊聊我最近在忙的事吧!我真的很忙喔,我在忙著哈韓團。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骨子裡是個徹底的哈日族,不只看日劇,我聽日本音樂二十年了,尤其愛聽日本樂團的歌,像IArc-en-Cie1、SID、UVERwor1d都是我的愛團,就算這幾年韓風來襲,我依然聽著熱愛的日本樂團的歌寫著稿子。

        我很少會去聽韓國音樂,熟一點的韓團也只有FTIsland,會聽FTIsiand是因為他們是搖滾樂團,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迷上韓國的唱跳偶像團體,但人生就是這麼令人意想不到,我還是被唱跳俱佳的小鮮肉們給攻陷了。XD

        我喜歡的韓團是出道九年的老團,刀群舞始祖INFINITE。會認識這個團體,是偶然間看到電視在播韓劇《君主——假面的主人》,看到飾演異線的男演員,才一眼我就感到驚艷,怎麼會有長得那麼好看的男孩子,馬上去估狗他的名字,才知道他是INEINITE的門面擔當教名L的金明洙。

        我也是因為認識INEINITE才知道韓團有所謂的門面擔當,我這個路人就這麼被L閃閃發亮的神顏值給圈粉了。

        但我並沒有馬上掉入坑中,只是注意起L這個花美男,知道他是韓劇《漢摩拉比小姐》的男主角,有想去追這齣戲的念頭。

        某一天,我突然心血來潮想看看L唱歌跳舞的模樣,隨便去YouTube找了兩百INFINITE的歌來看,一有到他們整齊劃一的刀群舞和厲害的蠍子舞,我馬上被震懾住,去找他們整張專輯聽,哇!不得了,全部的歌都很好聽,是我喜歡的曲風。之後我又去看他們的綜藝節目,看到成員們相愛相殺與搞笑,我笑到肚子痛,終於掉坑了。

        要認得韓團所有成員的臉對我而言是很有困難度的,最早我分辨不出成員南優鉉和李成烈,覺得他們長得很像雙胞胎,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認出他倆。但現在我聽INFINITE的歌,光聽歌聲就能馬上分辨出是誰唱的,我從L飯成為了團飯,我喜歡INFINITE每個成員,喜歡他們的團魂,還有他們一路走來努力不懈的精神。

        當然,我最喜歡的成員還是L金明洙,一直以來我都自戀的用自己的作品封面當手機和電腦的桌布,但現在都換成金明洙的照片了,我還去網拍買印有他帥氣圖片的客製化馬克杯,哈哈,真的瘋了!

       為了追蹤成員們的第一手消息,我也去申請了IG帳號,問我怎麼看得懂成員寫的韓文?靠線上翻譯軟體就好嘛。

        老實說,迷偶像這件事我從國小就很有經驗,每段時期都有讓我非常迷戀的偶像,這幾年倒是沒有,所以我已經有好幾年都沒有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了。

        我還入手了人生裡的第一張韓團專輯,覺得人生變得很有目標!(是打算收完所有專輯的目標嗎?XD)

        雖然我喜歡INFINITE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但我真心認為可以喜歡上他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本身是個愛煩惱又悲觀的人,有他們唱歌跳舞和搞笑可以讓我忘卻煩惱,也讓我每天都充滿著少女心,我真的覺得自己年輕了十歲(笑),同時他們也激發了我努力寫稿的力量(趕快寫完進度,就可以看他們的節目了),迷偶像真的是件好事。

        迷上他們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從七人組變成六人組了,當我回頭看以前十個人的節目時,心情真的很複雜,而且成員們要一個個入伍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全體回歸。以前不知道歐巴們去當兵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崩潰,現在都明白了QQ

        不知道有沒有喜歡INFINITE的朋友?歡迎來跟我聊聊,我非常缺同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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