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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伊芳 -【太陽花之嫁(世間女子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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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8:1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伊芳 - 太陽花之嫁(世間女子之四)

故事簡介

後娘難為,不,這話可不適用於她。
她會答應親事全是為了那個可愛的女孩至於愛情,在這樁婚姻裡是不存在的。
在他眼中調皮知錯就搗蛋的她與完美劃不上等號,是個上不了台面,帶不出去的失敗妻子。
她的討好只是換來他的指責與辱罵。
為了家庭和諧她選擇當個忍氣吞聲的受氣包,桕較待她的惡劣,
他對前任小姨子卻好得曖昧,那女人說謊,厚顏無恥的功夫無人能比偏偏他的眼睛被鳥大便糊住看不見真相。
還要她跟,『高貴動人』的氣質美女學習!學什麼?學習如何說謊和耍心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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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8: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洛陽郇府

  今天是郇沾的七十大壽,全郇府的人忙得人仰馬翻,前院裡,道賀的人潮川流不息,但後院裡的某一個角落,卻充滿了小孩天真無邪的歡笑聲。

  「葵姨,我娘以前也常帶著我坐在水池旁乘涼,度過炎炎的夏日午後呢。」八歲大的梅麗,將雙足浸在清涼的水中,聲音嬌甜地道,不過她隨後又輕輕地補上一句:「但是得偷偷摸摸的就是。」

  「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若芳葵訝異地轉頭問道。這個十五歲的大女孩,也脫掉鞋襪露出秀美的雙足,意態自如的陪著梅麗戲水玩樂。

  「因為我爹爹常說,女人要溫婉、端莊守禮,像現在這樣公然露出小腿戲水,是他絕對不允許的行為。」梅麗用乎潑著水,細聲道。從稚嫩的聲音裡可以聽出,其實她對父親的話很不以為然。「所以葵姨,待會如果奶奶問起來,你千萬不能說我們在玩水,否則我又要被爹爹罰禁足了。」

  「哇!這麼嚴重啊,那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若芳葵睜著一雙大眼睛,猛點頭答應。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種正經八百、食古不化的男人。「梅麗,你這樣過日子會不會太乏味了點p阿?」

  「當然會啊!」梅麗收回潑著水的小手,苦著一張小臉蛋埋怨道:「自從兩年前娘過世後,爹的脾氣就變得很壞,動不動就責罵人,現在家裡的僕人看到他,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唯恐避之不及而遭殃哩。」

  若芳葵聽了眉頭皺起,「聽你這麼說,你爹可不是個好主人。」

  「也不能這麼說。」梅麗急忙否認,並為她父親辯護起來。「他只是太愛我娘了,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恢復過來,以前他對我及家裡的僕人,都是很溫柔和藹可親的。」

  「原來如此。」若芳葵這下明白了,原來是癡情漢,為愛傷心而行為失常,那的確是情有可原。

  老實說,這是她認識李緯晨兩年多來,破天荒第一次聽到,一向給她冷冰冰印象的男人,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

  她雖還不太懂男女情愛,但心裡還是不禁為他對去世兩年多的妻子,仍如此深情不渝而感到非常感動。在她的認知裡,男人在妻子去世之後,等不及服完喪期就開始娶妻納妾的,似乎是滿普逼的,像李緯晨那麼情深意重的,還真的不多見。

  若芳葵瞥了眼浸在水池中的腳丫子,「梅麗,我們還是等下回你爹不在時,再來玩個盡興吧,以免讓你爹發現了,那可就糟了。」

  不知為何,她心裡忽然對李緯晨生起一股憐憫之情,不想讓他發現她們此時的「不端莊」行為,而招惹起他的壞脾氣,到時不只梅麗要遭殃,她也非讓表哥給臭罵一頓不可。

  對這個建議,可想而知惹得梅麗不高興起來,她嘟著一張小嘴,不情不願地點頭。

  「好吧,等明天再玩吧。」她也知道父親的脾氣,當真發作起來,他可不管現在是在哪裡,準是先責罵了一頓再說。「但我還是不想回到前院,在這裡陪你說說話好不好?」

  若芳葵點點頭,「當然好。」她一邊穿鞋襪,一邊轉頭回答。「看來你跟我一樣,都不喜歡那些繁文耨節的應對是吧?」

  梅麗猛點她那顆小腦袋瓜子,「就是啊!什麼叔叔伯伯、大姑小姨的,每介紹一次我就忘一次,煩都煩死我了。」她不滿地嘀咕著,雙手急急忙忙穿回鞋襪。

  若芳葵對這個早熟的小女孩,瞭解的笑了笑,伸手摸著她的頭,安慰道:「等你再長大點,就會記得那些人是誰了,現在不用勉強自己,還是想些快樂的事吧。」

  「我知道啊,因為我現在做的正是我最快樂的事。」梅麗仰頭看著她,淘氣地笑著回答。她們之間那種如母似姐的親暱感覺,即使是素昧平生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得出來。

  梅麗的母親在生前和郇府的兩位少夫人情同姐妹,常帶著女兒到這裡走動,因此梅麗和若芳葵的感情也很好,雖然後來她母親去世,但她還是時常要求李老夫人帶她往郇府跑。

  若芳葵感覺出小女孩對她的深厚感情,不禁愛憐地回以一笑,然後她伸出手,牽著梅麗一起站起來,往花園中的鞦韆走過去。她抱起梅麗坐在鞦韆上,兩個大小孩子開始玩得忘我,嘻笑聲不斷,看來就像是一對母女正在享受天倫之樂。

  此時,在水池的另一邊,李府的老夫人正和兒子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從這裡可以清楚地聽到花園中不時傳來的歡樂笑聲。

  「娘,您帶我到這裡,就是為了看梅麗和郇府的孩子嬉戲不成?」李緯晨遙望兩個大小女孩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困惑不解地問道。

  「兒子,自從琴兒去世後,你有看過梅麗露出這麼快樂的笑容嗎?」李老夫人沒有看向兒子,只是唇角漾開個笑問。

  這個問題讓李緯晨的眉頭瞬間蹙攏,「您是在指責我未盡到父親的責任嗎?」

  「沒錯。」李老夫人點點頭,「你知道為什麼琴兒去世後,梅麗還是一直往這裡跑的原因嗎?」

  這兩年多來,他女兒在郇府走動的這麼密切嗎?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梅麗常來郇府?」他的語氣終於顯露出關懷和困惑。

  「哼,從你這句話就可以清楚知道,你這個做爹的太不關心自己的女兒了。」李老夫人毫不客氣地指責。

  「娘』,我並沒有不關心——」

  李老夫人截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愛梅麗,但也因為她長得越來越像琴兒,迫使你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只好選擇逃避,甚至疏遠她對吧?」

  李緯晨歎口長氣,「娘,我不否認這個事實。每次看見梅麗,就讓我憶起琴兒而痛苦不已,所以我——」

  「我知道你的痛苦。」李老夫人再次打斷他的話。「既然你沒有辦法善盡你為人父親的責任,那麼我只好找人來代替你照顧梅麗。」

  「娘,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李緯晨皺著層疑惑地問道,從他母親的神情裡,看出一絲的不對勁。

  李老夫人不理會他語氣中的懷疑,伸手指著若芳葵,「你看到那個女孩了嗎?」

  「看到了。」不過對她的容貌看得不是很清楚,他頓了頓後問:「她是誰?」

  李老夫人轉頭瞪了他一眼,後者無辜地聳聳肩,表示真的不認識她。

  「你和郇府的兩位少爺,也有六、七年的交情了,居然不知道這個女孩是誰?」

  「娘,您就別賣關子了,有話直說好不好?」李緯晨投降地道。娘又不是不知道,這世上除了琴兒外,他對其他的女人連瞧一眼都懶,只除了……

  李老夫人再次瞪了兒子一眼,而後才將目光移回若芳葵的身上。「她是郇沾的外孫女。自從她的雙親過世後,她就一直住在這裡。」

  「哦,是孤女啊,倒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她還滿快樂的不是嗎?」李緯晨有點嘲弄地道。

  李老夫人聽了勃然變色,「住口!難道琴兒一死,你的心也變得跟死人一樣了嗎?

  對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居然如此惡劣地譏諷,你還有沒有一絲良心啊?」

  「娘,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李緯晨很快地致歉。其實剛才話一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無論他的心是否變得跟死人一樣,但他也不能這樣傷害一個跟自己毫無瓜葛的孤女。

  李老夫人冷哼一聲,「她同你一樣的命運,都失去了摯愛的人,但她始終樂觀且勇敢的面對一切,不像你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卻只懂得愁眉苦臉、哀聲歎氣,埋怨老天爺對你的不公平,甚至還忽略了父親的職責。」她越說聲音越尖銳,顯示她的憤怒已經到了無法掩藏的地步。.眼看著李府被他搞得氣氛低迷,她容忍了兩年多的脾氣,終於一發不可收拾。

  但這些指責,並不是她找他到這裡來的原因,她想讓他親眼瞧瞧這個無私的女孩,替李家和他付出了什麼。

  「你知道這個女孩做了什麼嗎?當你沉淪在自己的悲傷裡,把女兒推得遠遠的時候,是她給予梅麗從你那裡失去的愛及希望,也是她替你撫平了梅麗喪母的傷痛,然後帶給梅麗快樂的生活。這些本不開她的事,她卻無私的為你做了。」

  李緯晨聽得睜大眼,驚訝於那小小的身影,居然替他做了那麼多的事,而他剛才還惡意的嘲弄她,老天,他實在該死!

  「我會找個機會好好感謝她的。」直到現在他終於開始醒悟,無論琴兒的死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為了女兒,他也該振作起來了。

  「不用你費心,我已經想好要怎麼報答她了。」李老夫人瞄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

  「娘想怎麼做?」她該不會是想把那個女孩認做義女,好好照顧人家一輩子吧?

  不過郇府是個積善之家,應該是很疼惜憐愛她才對,如果他母親真這麼做,豈非多此一舉?而且以他對母親的瞭解,她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

  那她意欲為何呢?他好奇地望著母親,看她又突發奇想出什麼主意了。

  感覺到兒子的目光,李老夫人轉過頭定定看著他,不疾不徐地說:「我要你娶她為妻。」

  「什麼?廣李緯晨大吃一驚地喊道。這個餿主意可把他嚇了一大跳,他隨即駁回,「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李老夫人氣定神閒的問,一點也不受兒子的態度所影響。

  「我愛琴兒,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代替她在我心裡的地位。」他堅定的表明不願在還沒有平撫傷痛之前,又再娶妻。

  李老夫人睜著一對瞭然的眸子看著他,然後搖搖頭,「沒有人要搶走你心目中的琴兒。」

  「那您幹嘛要我娶她?」他提高聲音質問。

  對他的怒氣,李老夫人選擇不理會,逕自道:「你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丁,為李家生下繼承人是你的責任。既然你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幫李家娶進一門媳婦,那麼只好由我來為你作主了,反正現在對你而言,是不可能為了愛而娶妻,那麼為了我和梅麗,選一個我們喜歡的女人有何不可?」

  又是責任,這兩個字只怕這輩子將會伴隨他直到進棺材的那一天。但他真的不想只為了傳宗接代,再次踏人婚姻。而且即使他想成親,對像一定要同他琴兒一樣是高貴典雅的大家閨秀,還要有著完美的性情。

  李緯晨看著嬌小的若芳葵,她就像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需要的是家人的呵護而不是男人的滋潤,所以此時對她來說,自己絕非是良配。

  咦?他忽然心念一動,這個主意到是不錯。

  「娘,她只是個小女孩,而且我不懂,既然您這麼喜歡她,為什麼不顧她的幸福,硬要配給我這個老頭子呢?」他還故意誇張臉上的表情。

  「老頭子?」從兒子口中聽到這三個字,李老夫人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過他,然後嗤鼻道:「緯晨,你才二十九歲,勉強可以說是「成熟」的老頭子,還不至於毀了芳葵一生的幸福……如果你真是那樣的話,那你還是個男人嗎?」

  哼!居然想用這個借口來逃避婚姻,簡直就是個大白癡,李老夫人忍不住大肆地嘲諷回去。

  李緯晨臉一紅。他母親說得對,如果真發生那種事,他可就成了洛陽的大笑話了。

  不過那不是他此刻關心的事,他仍打算拿年齡來大做文章,為自己做有利的辯駁。

  「但您不可否認,她還是個小女孩。」

  「一個十五歲的大女孩。」李老夫人很快地反駁。「許多女孩子在這個年齡已經成親生子,所以你「善意」的顧慮大可不必。」

  這話也對,李緯晨無法駁斥。想了想後,他決定改變方式。

  「娘,您應該瞭解我的個性,如果真娶了她,我也不可能馬上跟她圓房,那無異是在逼我強暴一個孩子,所以您急於抱孫子的美,只怕在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實現的。」

  其實這話李緯晨也說得膽戰心驚的,他怕自己的說辭可能會適得其反,讓他母親改為尋找其他的對象,那他可就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不過依他的觀察,那是不大可能會發生的事,因為她似乎滿喜歡那個女孩子。

  想用這一招來對付她?李老夫人深思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沒關係,我可以等,反正在芳葵十七歲時,你就得給我圓房,到那時,離我抱孫子的期望就應該不遠了吧。」

  聞言,李緯晨的身軀逐漸僵住,他知道母親這回是認真的,而且勢在必行,隨即改以柔情攻勢勸說:「娘,既然都是等待,您為什麼就不能讓她在親人的身邊多待兩年,享受可貴的親情呢?」

  「再多待兩年?」她瞥了兒子一眼,「你知道一個好女孩有多麼搶手嗎?依我的判斷,不用半年芳葵就會讓人給娶走,所以我才會急著訂下這門親事,這下你該懂了吧?」

  是嗎?他倒是看不出來,她的行情有這麼好?他懷疑,但不管怎樣那都不關他的事,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得想個辦法拖上這半年,先求安全過關再說。

  李緯晨摩挲著下顎思考的同時,心裡也不禁湧起好奇,「娘,您一直強調她是個好女孩,既然我「可能」會娶她為妻,您總該讓我知道她好在哪裡吧?」他在「可能」這兩個字上特別加強語氣,以免他母親有所誤解。

  「從我剛才告訴你的事,你還得不到答案嗎?」李老夫人狠狠瞪視兒子,有點懷疑他的聰明和敏銳,今天是跑到哪裡去了?

  不過如果他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躲避一切的話,那可是門都沒有,她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完成這個心願不可。

  「如果若葵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以及樂觀的天性都還打不動你的話,那就想想你女兒吧。你不可否認,除了琴兒之外,她從未如此親近過一個女人,不是嗎?」李老夫人溫和地道,這次換她以柔情攻勢來說服他了。

  這話果然讓李緯晨明顯地一震。事實勝於雄辯,他確實在女兒的臉上發現真心的微笑,那是自他妻子去世後,他第一次看見。

  李緯晨長歎出一口氣,如果他母親是想借由他女兒來打動他,那麼她是成功了。逃避了兩年,是他該付起責任的時候,更何況他也明白,以他母親的堅持,他是沒有脫身的機會。

  唉,就為了女兒吧,他頗為無奈地點頭,「好吧,我找個黃道吉日過來提親就是。」

  「不用找什麼黃道吉日,今天就是提親的大好機會。」李老夫人眼看最難過的一關都過了,哪還不把握機會一次就把事情搞定,免得兒子日後反悔,那她可又要大費周章了。

  「什麼?今天?!」李緯晨驚訝地大聲喊道,這次他臉上誇張的表情可不是假裝的了。

  「沒錯,就是今天。」她語氣堅決地說完,轉身就走。

  「但是娘——」

  「沒有但是,如果你還懂得孝順我,和愛你女兒的話。」李老夫人頭也不回地道。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心情愉悅的她,咧開個大大的笑容,高興得像個得到新玩具而急於炫耀的小孩似的,箭步如飛地向大廳走去,而且不管李緯晨如何在身旁勸說干擾,都無法阻止她的決心。

  吃過晚膳,郇沾一家人應李老夫人的要求,全坐在書房裡聽她到底要說什麼,這麼神秘兮兮的。當眾人聽到她是為兒子求親時,書房隨即陷入一片突兀的寂靜。郇府所有的人,包括若芳葵在內,全都愕然的呆愣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李緯晨對亡妻的深情思念是出了名的,這時突然提出這門親事,當然令他們錯愕,更不知李老夫人為何會冒出這個想法。

  直到童稚的聲音打破一室的寂靜——

  「好耶,我要葵姨當我的娘。」梅麗高興的衝進若芳葵的懷抱。「葵姨,我要你當我的娘。」她一張小臉滿是殷殷的期盼。

  若芳葵用力把她抱緊,「梅麗,我……」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唉,這麼重大的事,可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她抬起頭看向郇沾,徵詢他的意見。

  郇沾看起來好像很高興,他喜歡李緯晨這個年輕人,也歡喜結這門親事,不過他還是要尊重外孫女的選擇。

  「芳葵,這件婚事舅舅是樂觀其成,但這是你的終身大事,舅舅尊重你的選擇,所以你只需要考慮自己就好。」郇沾臉上滿佈歡欣,但語氣間盡量不給她任何的壓力。

  李老夫人聽得喜上層稍,其實只要郇沾點頭答應,她對這件婚事就十拿九穩。

  她起身走向若芳葵,拉起她一隻小手道:「芳葵啊,這兩年來,梅麗可說是你照應長大的,現在她更是天天往你這裡跑,幾乎把你當作是她的娘了。我也看得出來,你是真心疼愛這個孩子,那何不真正成為一家人呢?」

  家,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或者是……妹妹,她分不清楚,但這兩個誘因確實是很吸引她。對失去雙親,還有從小就無兄弟姐妹可以談心的若芳葵來說,這份唾手可得的親情,是她近年來一直渴望尋求的事。

  不過李緯晨呢?他是否也歡喜這件婚事?

  她由眼角偷偷瞥了他一眼。嗯,他看來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使人猜不透他心裡是做何感想?算了,她不願花腦筋去想永遠找不到的答案。

  她知道李緯晨的心已隨著亡妻而去,有些人一生中有一次真愛就已經足夠,顯然他就是這種人,但那些陰影並沒有威脅到她的決定,因為她敬佩擁有這種深情的男人,而她只需要他的溫暖對待就可以了。

  在這樁婚姻中,最重要的是梅麗的快樂,和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一個屬於她真正的家。

  通盤想過之後,她兩手捧起梅麗殷切的臉蛋,羞怯怯的說:

  「好,梅麗,我願意當你的娘,照顧你、愛護你,一輩子不離不棄。」

  「哦,娘!」梅麗再次投進她的懷抱,用力得幾乎撞倒了她。

  若芳葵眼眶泛紅感動的擁住她,俯身親吻她的頭頂。在兩人快樂的擁抱下,她耳邊隨即響起兩位表哥對李緯晨的恭賀之聲。

  李緯晨勉力彎出一抹笑容,回應他兩位朋友的熱情,然而他心裡是生氣的,因為若芳葵答應了,但並不是因為他而答應,而是為了他女兒,好像他的人和財富她都不看在眼裡似的。

  他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是的,這下他可得到答案了,她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裡,她的目光焦點全放在他女兒的身上。

  雖然從一開始他也沒注意過她,但對她如此輕忽他的存在,還是惹起他心裡一股的不悅,在洛陽想嫁給他的女人有一大把,他偏偏選了一個看起來並不怎麼想要他的小女孩。

  該死的,她幹嘛一直低頭看著他女兒?還有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親人也遮住了他的視線,害他連她長什麼模樣,都看得模模糊糊的。

  他們在眾人的祝福下,終於定下了婚事。到了第二天早上,這件喜訊就在洛陽傳開,他走在街上時,每個上前跟他道賀的人,都恭喜他娶了個既善良又開朗的女孩。

  李緯晨設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可是他真的很想大聲說出:有誰可以幫我把她抓到面前,讓我好好地瞧瞧,他「幸運」娶到的小女孩,到底是長得什麼模樣D阿?

  他的願望,直到婚禮當天才實現。

  李緯晨挑去若芳葵鳳冠上的紅蓋帕,低垂粉頸的她,似乎和他求親那天看到的模糊印象有些不一樣。她的臉兒顯得格外的白潤,眉兒也特別的清秀,小嘴塗了點困脂,極其鮮艷,美中不是的是,她合著雙眼,難以看清楚那對秀麗的瞳眸,那是他當天唯一看到最清楚的部位。

  該死了,為什麼新嫁娘都非得打扮成這副德行呢?一張刻意裝點過的臉蛋,可不是他今晚想看到的。

  李緯晨走向牆角處的洗臉架,擰了一條手巾回來,然後他取下那頂礙事的沉重鳳冠,用手巾開始擦拭她的臉。他的手勁一點都不溫柔,痛得若芳葵哇哇大叫,小手盲目地打著那只堅定的大手。

  老天,這跟她想像的洞房花燭夜全然不同,她不懂他幹嘛冰著一張臉,還拿條濕手巾折磨她呢?

  半晌後,他終於停手,把手巾往牆角一扔,「好了。」他抬起她的臉,認真地將她審視過一遍。

  少了那層俗艷的裝飾,她清秀而略微豐潤的臉,顯露出屬於她這年齡該有的稚氣,但她怎麼看都還是一個既年輕又嬌弱的小女孩,連引發他男人原始慾望的力量都沒有……是的,他一點也不覺得心動。

  好奇心滿足之後,接下來是該如何跟她委婉的說明,他無意在這個時候跟她圓房的事。

  「芳、芳葵,你都習慣一個人睡是吧?」他尷尬地叫著她的名字,並找理由離開這個房間,不過為顧及她的自尊,他問話的口氣盡量顯得不那麼嚴厲,一掃他平時冷漠的樣子。

  若芳葵雖然不懂他問這句話的原因何在,不過她還是順從的點點頭,「是啊,從十三歲開始,我就一個人睡了。」其實正確的說,應該是從進郇府開始。那時她剛經歷雙親二離開她的打擊,極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療傷止痛,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漸漸習慣一個人獨眠。

  「那好。」李緯晨滿意地點頭,「我住在離這裡不遠的書房,有事就叫一聲,知道嗎?」

  「知道了。」她雖然感到困惑,但還是點頭應了一聲,只是他為什麼要獨自一個人睡書房呢?

  這個問題沒有困擾她太久,當一個想法閃過她腦海時,她終於想通。他一定是因為他們還不熟悉,深恐她會因即將面臨的親密行為,而感到害怕的關係,所以選擇讓她較認識他後再來圓房。

  一定是這個原因,否則他有什麼理由在這個時候離她而去?若芳葵突然覺得很滿足,他真是溫柔又體貼,不是嗎?看來他以前冷冰冰的模樣,可能只是不想肘人因為他失去妻子,進而同情他、憐憫他的一種自我保護態度吧。

  不過……既然他們不用同房睡覺,那麼她是否可以向他要求一件事呢?

  看著他轉身往外走,若芳葵急忙跳起來追上去,拉著他的手道:「緯晨哥,等一下,我有一事相求。」

  李緯晨低頭瞥著那只拉著他的小手,直到她發現臉紅的鬆開手,他才疑惑地抬起頭詢問:「什麼事?」他希望這個小丫頭不會大膽地要求他留下來過夜。

  「那個……我可不可以和梅麗住在一起?」她柔聲地問,小臉蛋佈滿殷切的期待,就跟那天在梅麗臉上看到的如出一轍。

  李緯晨臉上盈滿訝異之色,很少女人像她這樣,將丈夫與前妻生下的孩子視如己出,雖然她跟梅麗之間的情況比較特殊,但還是引起他的好奇心。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若芳葵睜著一雙大眼睛,茫然不知他問的是什麼問題。

  她似乎沒有會過意來。唉,他暗歎口氣,為自己竟然娶了一個笨女孩。

  「你為什麼會這麼疼愛梅麗?」他乾脆開門見山的問道。

  哦,原來是問這個啊。

  「這有什麼不對嗎?」她不禁好奇地反問。

  「當然沒有不對,你這麼疼愛我的女兒,我高興都來不及。」李緯晨搖頭道,釋去她的疑慮。

  他的解釋是消彌了她心中的疑惑,但有一句話他說得不對。「梅麗是「我們」的女兒了。」她立刻糾正他。

  不知為何,他竟然沒有因她剝奪了琴兒的權利而生氣,反而還有點歡喜。他有點不瞭解自己了,顯然小女孩的天真無邪,影響了他的判斷力。

  他臉色一整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突如其來的肅穆讓若芳葵愣了一下,不過她隨即釋懷,顯然他是個佔有慾非常強烈的父親,以為她佔據了梅麗的愛呢,於是她溫和的向他解釋。

  「我剛到舅舅家不久,梅麗就面臨了喪母的悲慟,我能瞭解那種痛苦,自然而然就跟她親近起來。再加上我跟梅麗一樣,都沒有兄弟姐妹,對那份孤寂也能感同身受,久而久之,我們之間的感情就變成像這樣密不可分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沒說,就是因為李緯晨對梅麗莫名的疏遠,反而更促進小女孩對她的依戀。

  「原來如此。」李緯晨終於瞭解梅麗為什麼會對她特別親密的原因了,顯然他的確忽視女兒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以致她才會對外人產生如此深厚的感情。

  不管怎樣,她總是在梅麗心靈最脆弱的時候伸出援手,為此他心存感激。

  「謝謝你在過去那段時間裡,對梅麗付出的關愛。」李緯晨首次對她和顏悅色地說話,這似乎讓她很高興。

  若芳葵朝他綻出一抹真心的笑容,「不客氣。那麼我可以走了嗎?」她看起來相當認真地詢問。

  原來她先前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的啊!李緯晨不知是要感到驚訝還是要大笑。

  老天,有誰會相信,新婚之夜新娘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投奔他人的懷抱,雖然對象是他女兒。

  她的認真迫使他只好點頭同意,「可以。」他才把話說完,就見她以他難以置信的速度衝了出去,不過他相信她馬上又會衝回來。

  果不其然,他聽見腳步聲在門口響起,一張略帶稚氣的臉孔,從門口探了進來。

  「請問,梅麗的房間在哪一處院落啊?」若芳葵紅著臉害羞的問道。

  李緯晨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走出這個院子後向右定,看到沁芳齋就是——」這次他的話還是沒有說完,她又跑得不見蹤影了。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但還是引不起他的興趣。

  李緯晨隨手關上門,脫去外衣,丟在椅背上,打著呵欠鑽進被窩裡。

  看來他不用睡書房了,至少在未來的兩年之內。李緯晨將手枕在頭下,隨即閉上眼睛準備進入夢鄉,但他立刻又睜開雙眼。

  咦?他剛才是真的笑出聲音了嗎?老天,這還是他自琴兒過世後,首次開懷大笑。

  不會吧,那個小女孩做到了別人都做不到的事?

  他搖搖頭,「不可能,那只是湊巧而已。」不會錯的,就只是這樣而已。

  拋開疑慮後他閉起眼睛,這次再沒有任何的干擾,他很快就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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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們的婚姻關係,就在如此曖昧不明的情形下度過,若芳葵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妥,下人們也接受到李老夫人的警告,所以也沒有人敢為這個善良的新少夫人抱屈。

  三個多月過去,洛陽的八月天熱得讓人受不了,梅麗天天嚷著要若芳葵趁她爹爹外出的機會,學她親生母親那樣,帶她到水池旁戲水。

  若芳葵終究拗不過她的撒嬌及可憐兮兮的哀求,於是兩人天天避著李緯晨,偷偷摸摸的到水池玩水。

  今天就和平常一樣,梅麗坐在水池旁用腳潑著水,而若芳葵則坐在一棵大樹的橫枝上,享受微風輕輕拂面的感覺;雖然略帶熱氣的風吹得人很不舒服,不過她還是覺得比待在屋子裡好上太多了。

  「葵姨,你為什麼不教我爬樹呢?」梅麗忽然仰起臉,鬱鬱地問道。

  只要聽到梅麗叫她「葵姨」,若芳葵便知道小丫頭又不滿她的教育方式了。

  「你還太小,等到了十歲時再說。」她往下望著她,溫柔的解釋。

  「那還要兩年呢!」梅麗抗議地噘著嘴喊道。

  「我知道。可是我也是十三歲才開始學的啊,所以你還是比我幸福不是嗎?」這話她可不是為了哄梅麗而編造的,她是住進郇府後,由她的二表嫂周廷玫親自教授才學會的。

  當然,被二表哥發現她坐在樹上時,她和二表嫂免不了讓眾人臭罵了一頓,自此後她收斂了許多,因她不想為了自己的調皮而讓舅舅擔心受怕。

  但到了這裡她可就自由了,老夫人疼她、寵她不說,府裡的僕人更熱切地為她和梅麗把風,不讓李緯晨發現這個秘密,所以她們兩人現在幾乎是如魚得水,每天快樂得不得了。

  聽她娘這樣說,比較起來她的確是幸福多了。「好吧,那就十歲再說了,不過到時你可不能忘了這件事喔。」梅麗嚴肅地提醒她。

  若芳葵的臉隨即通紅。唉,看來連梅麗都發現她有個心思不能集中的毛病了。

  她正想回答時,一個僕人氣喘如牛地跑了過來。

  「少爺——」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一聲怒吼隨即打斷了他。

  「梅麗,你在幹什麼?」李緯晨不敢相信地喊道。這時的他,還沒發現坐在樹上顫抖的若芳葵。

  是梅麗的呼喚,讓他發現她的。

  「娘——」她不自覺地仰頭呼救。

  「什麼?你娘在這裡?」李緯晨隨著女兒的視線往上看去。

  是有個女人倚在樹幹的凹處,希望能躲開他,但那不可能是若芳葵,一個大家閨秀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不是嗎?

  然而,當她顫著手撥開樹葉往下看,他們的視線透過樹枝隙縫而相遇,她臉上閃過明顯的驚惶、李緯晨登時明白到那上頭的女人真是她時,他先是張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瞪著她,而後他怒吼出聲:「若芳葵!你馬上給我滾下來,現在。」

  他聲音裡的怒氣,幾乎把她給震下樹去。若芳葵沮喪地歎了口氣,感覺到臉頰正尷尬的熱起來。她決定再多待一會兒,直到她想好可以使他稍微消消氣的解釋,反正早下去還是晚下去,她的命運都是一樣地慘。

  她居然敢抗拒他的命令?李緯晨簡直氣瘋了。

  「若芳葵,我再說一遍,馬上下來廠這次他的口氣不僅憤怒,還顯得粗暴不已。

  沒辦法了,他已經是在爆發的邊緣,為免傷及無辜——譬如梅麗和那些知情不報的僕人——她最好還是聽話比較好。

  「你別吼了,我下來就是。」若芳葵顫聲回答,然後慢慢轉身開始往下滑,但由於她太過害怕了,以致雙腿僵得像木棍一樣完全不聽使喚。

  李緯晨不瞭解情形,看到她如此毫無擔當的怯懦行為,他更是火冒三丈。「你再慢吞吞的,我就親自上去抓你下來,聽副沒有?」

  這麼大聲誰會聽不到,不過他的大吼只是讓情形更糟糕,若芳葵聽出他聲音中的威脅,整個人不禁一顫,然後她大叫一聲,身子就好像是成熟墜地的果實似的,從樹上跌了下來。

  李緯晨一見立時大叫:「芳葵——」但驚嚇到渾身僵硬的他,只能愣在當場,壓根來不及反應。

  砰的一聲,若芳葵重重地以背著地,雙眸緊閉,彷彿將自己和生氣又恐懼的丈夫隔離在外。

  梅麗嚇壞了,她猛站起身光著小腳,跑到她身前俯跪在旁。

  她在哭泣,小手輕撫若芳葵的臉,輕喚道:「娘、娘……」

  若芳葵完全沒有反應,直到梅麗試圖扶起她的頭,她才發出痛苦的呻吟,而這聲痛吟,終於讓李緯晨的理智重新回到現實。」

  「梅麗,不要移動你娘的頭。」他嚴厲道,隨即轉身吩咐,「李瑞,快去請大夫,還有派人將擔架拿過來,快去!」

  李瑞聽了立刻飛身而去。

  李緯晨覺得一顆心要跳出胸口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走到她身邊跪下來,輕柔地以食指碰觸她的頸部,感覺到微弱但穩定跳動的脈搏。

  「感謝老天!」這時他才呼出緊憋著的一口氣。

  不過他的心仍急遽跳動著,他不敢移動她,以防她哪裡有骨折。

  「芳葵,醒醒,告訴我哪裡在痛?」他輕撫她的臉,焦躁不安地輕喚道。

  若芳葵呻吟著睜開眼睛,虛弱地開口,「緯晨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這麼大的氣的。」

  「先不說這個,你還好嗎?」他的語氣充滿關切。

  她的眼眶裡盈滿了淚水,因他真心的關懷。「我想……沒有骨折。」

  他終於鬆了口氣,怒氣卻緊跟著而來。「你在搞什麼鬼,幹嘛爬到樹上?」

  若芳葵知道她的回答一定會惹得他更生氣,但她不敢欺騙他。

  「乘……乘涼……」

  她忍著頭痛不好意思的說。

  李緯晨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好半晌後,他才以壓抑的聲音開口,「等你痊癒了,我要親自管教你,相信你以後就知道該怎麼表現出規矩來了。」

  若芳葵聽了大力地呻吟一聲,但這絲毫得不到李緯晨的同情。

  「少爺,夫人該抬到哪個房間?」僕人們抬著擔架,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緯晨現在的脾氣,就跟前妻過世時那般的糟糕,所以他們才如此地小心,以免遭到無謂的波及。

  對於這個問題,他仔細地想了一會兒。以她目前的傷勢,是不可能讓她繼續和梅麗共處一室,如果把她安置在別的院落,也不是很恰當—…•嗯,還是他搬到書房去算了。

  「把我屋子裡的東西挪到書房,讓夫人住在我房間養傷好了。」

  他最後決定道。

  若芳葵抗拒著體內那股不舒服的感覺,抬眼看了他一下,「緯晨哥,梅麗需要我……」她尚未把心裡的擔憂說完,便虛軟無力的暈了過去。

  在她昏迷之前,她聽到他的回答——

  「如果你這麼為她擔心著想,那就趕緊好起來吧。」

  溫大夫仔細檢查躺在床上的若芳葵,她仍未恢復意識,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李緯晨心中起伏不定。

  「溫大夫,怎麼樣了?」他緊張的問,「芳葵已經昏迷半個多時辰了,她不會有事吧?」

  「她並沒有骨折,只是從高處跌下來撞到腦袋,所以她的頭部後方有個拳頭大的腫塊。」溫大夫一邊檢查一邊回答他。

  「那不是很嚴重嗎?」李緯晨一驚,聲音粗嘎地問道。

  「只要照顧妥當就不要緊。」溫大夫忙安撫地說。「她必須在床上躺個十天左右,尤其是頭三天,不許她下床,也不准她有訪客、不准刺激她,要她多休息,少讓她傷腦筋。」

  聞言,李緯晨歎了口氣,「大夫,您老這個規定,即使能治好她的傷,只怕也會要了她的半條命。」若葵那個好動的性子,能忍耐得了十天嗎?他極度懷疑。

  溫大夫笑了,似乎明白他的難處。「你這個做丈夫的,這個時候就要多體諒她,不准罵她、激怒她,我要她絕對的安靜。」他特別加重語氣提醒李緯晨。

  「但願我能做得到。」李緯晨看著床上昏迷的妻子,唉,算了,到時不管她有多麼無理取鬧,他就暫時忍一忍吧。「沒想到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也能神通廣大的要了一張護身符。」看來她不僅命大,福氣也大不是嗎?

  溫大夫對他的抱怨感覺到好笑,嘴角不由得往上揚。有誰想得到,平時一副冷冰冰模樣的李緯晨,居然會讓個女孩搞得灰頭上臉的,有氣無處發呢?

  他拍拍李緯晨的肩,「放心吧,你絕對做得到的。」他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溫大夫,等一等。」李緯晨忽然想到一件事,連忙喚住他。「那個……我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你知道流言有多麼可怕,那會對芳葵的名譽有所傷害的。」

  「你放心,我不會洩漏的。」溫大夫點頭保證,隨即步出房間為病人開方子,好讓李府的僕人去抓藥。

  見溫大夫離去,李老夫人從等候的書房中走出來。

  「你這個蠢人,自以為是的大笨蛋廠她一進門劈頭就罵。「難道你不知道一個人在恐懼時,會有什麼事發生嗎?」

  李緯晨正在自責和擔憂,也氣惱明明是她做的好事,居然要由他來收拾善後,所以此刻聽到他母親的指責,他更加的忿忿不平。

  「娘,您太誇張事實了。」他冷著一張臉,為自己辯解。「而且真要怪,娘也脫不了責任。」

  「什麼?」李老夫人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瞪著他,這個不孝兒,居然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這都是因為您太寵她了,使她無法五天,還膽敢和下人連成一氣欺騙我,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李緯晨非常不高興,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

  李老夫人聽得差點氣炸了,忿忿的反駁道:「這麼說我應該虐待她羅?」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緯晨不知道自己的嗓門大得已經吵醒了昏迷的病人。「如果從一開始就把她交給我管教,今天絕對——」

  若芳葵的呻吟聲打斷他的話。

  「娘……」她潤濕了眼睛,朝為她而受到牽連的李老夫人輕喚了一聲。

  李老夫人忙定上前撫摸她的額頭,「你感覺怎麼樣了?」她的聲音充滿關切。

  若芳葵雙眼不安地轉動了一下,發現這不是她和梅麗的房間,這是她丈夫的臥房,她在困惑中想起了昏迷之前李緯晨說的話。

  「我頭痛。」她沙啞著聲音回答婆婆的問題。

  「大夫說你撞到頭,需要好好靜養,所以現在不要想太多事,知道嗎?」李緯晨清清喉嚨,微微扯動嘴角的弧度道。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傷害了她,也首次嘗到在背後批評人,卻被捉到時的難堪滋味。

  「呃……藥應該熬好了,你想現在喝嗎?」他略顯尷尬的問道,同新婚之夜一樣,他只是在找理由離開這個房間。

  一陣頭痛讓她閉上眼睛,「也好,謝謝你。」她頓了一下,而後輕聲地問:「你很生氣嗎?」她的聲音聽來很虛弱。

  李緯晨先到門口吩咐僕人一聲後,再折回來回答她的問題。

  「這件事等你完全康復後,我們再來討論。」他看著她蒼白的臉溫和地體,「你現在需要的是靜養,如果你擔心惹我生氣的話,最好乖乖聽話,而且你必須在床上躺上三天才能下床。」

  三天?「哦。」若芳葵低低地應了一聲,隨後她睜開眼睛,忍不住好奇地問:「這是你為了我先前的行為,而下的處罰命令嗎?」

  「可能。」他嘴角嘲弄地輕輕揚起,但他隨即發火道:「該死了。你差點摔斷你的脖子,即使我這樣處罰你,也沒有人會說我不對。

  但別傻了,這是大夫的吩咐,所以你必須完全的服從。」

  李緯晨陰暗的臉色,不禁讓若芳葵畏縮了一下。

  「我知道了。」她這次再無任何的疑惑了,不過她的下一句話,可又惹惱了李緯晨。「你好好的跟我說,我定會聽話的,不用發那麼大的脾氣嘛。」她小小聲的說。

  「那你就好好的睡覺,小腦袋裡別再想些有的沒的。」他不耐煩地喊道。

  李緯晨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對看起來虛弱不堪的她,發這麼大的脾氣?唯一的解釋是她的了無生氣惹人厭,他還是喜歡她精神奕奕的樣子。

  想到溫大夫的指示,他稍微放柔了語氣,「你休息吧,等藥端來我再叫醒你。」接著他轉頭看著李老夫人,「娘,我們先出去讓芳葵休息,有什麼話等過幾天再說。」

  他溫柔的語氣,多少撫慰了若芳葵擔憂害怕的心,也讓一臉不悅的李老夫人,火氣消了一半。

  「哼,算你還有點良知。」她嘲諷道,然後伸手愛憐地輕撫著若芳葵的臉,「你好好休息,我們出去了。」看著她輕輕點頭,李老夫人這才起身,和兒子一起走出房間。

  李緯晨一離去,若芳葵疲憊地閉上雙眼試著入睡。她不願胡思亂想,然而這是不可能的,李緯晨的影子充斥在她腦中,他為什麼那麼生氣?難道她的行為真的有那麼失禮嗎?

  嗯,等她精神好一點,她要問個清楚。她可不想還沒有真正成為他的妻子,就被他嫌棄,甚至是厭惡,那可就糟了,而且會丟了死去的父母和舅舅的臉。

  在進入夢鄉之前,她聲音模糊不清的說:「爹、娘,我發誓,絕對不會丟你們臉的。」

  若芳葵傷勢痊癒後,當然少不了李緯晨的一頓罵,和一番冗長的管教演說。至於她提出的問題,連他自己都還沒想通呢,又要怎麼告訴她,所以他只好支吾其詞地帶過就算了。

  不過她調皮的行為,還是要受到管教才行,免得丟他的臉不說,如果梅麗變得跟她一樣頑劣,那他死後要拿什麼臉去見琴兒?

  況且梅麗已經長大了,需要的是淑女的教導,而不是像沒教養的野孩子般到處亂跑亂跳。考慮過後,他慎重其事的告訴若芳葵,如果她擔負不起這個責任,他只好請個女教習來代替她。

  這些指責若芳葵在郇府聽慣了,所以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可就把她給嚇壞了。

  李緯晨眼裡閃著狡點的光芒,「如果你再不表現出大家閨秀該有的行為舉止,每天只想著調皮搗蛋的話,我就不准梅麗再靠近你,以免她被帶壞了。」

  他的警告讓若芳葵惶恐不安,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好!我再也不調皮搗蛋了,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絕無任何的異議。」

  唉,誰教她是真的愛梅麗,要她們兩人住在一起卻又不許說話,那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接下來,若芳葵果然順著他的意思,對梅麗擔負起做母親的責任。不是她自負,說起女人該擁有的美德,她一樣也不缺。

  這兩年來由於大表嫂林嬗梅的關係,她被迫學到的東西還真不少,只是她的性情跟二表嫂周廷玫同屬一路,都是豪爽開朗的性格,只是她沒那麼二表嫂那麼大膽誇張就是。

  梅麗雖然百般不願,不過對於她父親的威脅也不敢大意,只好捺著性子一針一線的學起刺繡。

  一個時辰過後,她終於不滿地開始嘀嘀咕咕,「娘,你怎麼能忍受這種枯燥乏味的活計啊?」

  若芳葵轉頭對她笑了笑,「你想知道我的秘方在哪裡嗎?」

  梅麗好奇地睜大雙眼,「秘方?」她喃喃著,然後好像發現好玩的事似的,那張原本愁眉不展的小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拉著若芳葵的衣袖,急切地問:「娘,你快告訴我秘方是什麼?」

  若芳葵先好笑的抿了一下嘴,轉頭看了看四周後,才小聲地說:「梅麗啊,你有沒有非常討厭的人?」

  她馬上點頭,「有啊,就是我表弟,他常欺負我是個沒娘的孩子。」

  這麼壞啊,那就沒關係了。「哪,你就把這塊絲巾,當作是他的皮就好了,這樣想,有沒有讓你高興一點?」

  「當作是他的皮?」哇,這招可真絕!「娘,你這個辦法真好。」梅麗興奮地說,「好吧,就衝著這個理由,我盡量學著點就是。」

  「那我們繼續努力吧,等你爹回來,非要他對我們刮目相看不可。」若芳葵向她眨眨眼,有點調皮地說。

  「嗯,非讓他對我們刮目相看不可。」梅麗也笑開了臉重複道。

  李緯晨一回府就往他原先住的房間走去,現在那裡已經變成若芳葵的房間,即使她傷癒後,他也沒開口要求她搬回梅麗的房間,關於這一點,他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他尚未走近房間,便聽到女兒興高采烈的歌聲,間或還有若芳葵的合音。他訝異地甩甩頭,梅麗在唱歌?她竟然沒有不滿地在發牢騷,反而還有興致唱歌?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所以他靜悄悄地走近後,先從窗欞往房裡瞧去,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看見房裡的情形後,他再也沒有疑慮了,梅麗的確是很高興的在唱歌。一時間,他還真不知該如何反應,直到他無意識地走進房間,若芳葵發現了他,歌聲才戛然而止。

  「你回來了。」她笑吟吟地站起身迎接他。

  「嗯,你們在做什麼,那麼高興?」李緯晨眼中升起懷疑地湊向前,隨手拿起若芳葵的繡品。

  只看了一眼,他臉上浮現驚異之色,「這是你做的?」他有些質疑地問道。

  若芳葵沒有因他話裡明顯的懷疑而生氣,只是笑著聳聳肩,「這裡除了梅麗外,好像沒有別人在場,不是嗎?」

  「芳葵,你可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李緯晨難掩驚喜地說。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這個女孩除了頑皮搗蛋外,原來手藝這麼精巧。

  「我知道楊屹的妻子一定教了你不少絕活,但我看過她的作品,我發現你和她還是有些不同,看來你已經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風格了。芳葵,你有這方面的天賦喔。」他的語氣中透著深深的讚賞。

  「我有這個榮幸能獲得這件繡品嗎?」

  若芳葵喜悅地點點頭,「當然可以,這條手巾本來就是為你做的。」說到後來,她朝他綻出羞怯的微笑。

  這個答案出乎李緯晨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她是為梅麗做的。

  李緯晨明白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永遠排在梅麗還有他母親之後,其實他並不怎麼介意,不過今天她的舉動,他承認的確是給了他意外的驚喜。

  「謝謝你!」他滿意地點頭致謝。

  這時梅麗也把手上的活計拿給父親看,「爹,那我做的好不好?」她仰起一張殷切的小臉問道。

  李緯晨連忙伸手接過,他故意仔細地瞧上一會兒,讓她著急了一下才歡喜地稱讚道:「嗯,我女兒做得果然與眾不同,也美極了。」

  「真的嗎?」梅麗開心地問道。

  他認真的直點頭,「當然是真的,不過你這又是為誰而做的呢?」

  「你啊。娘說我的第一件作品,要送給我最愛的人。」梅麗稚氣十足的回答。

  「哦,是嗎?」李緯晨略感吃驚,深思地瞥了一旁因害羞而低著頭的若芳葵一眼。

  不知道她的第一件作品是送給了誰?會是男人嗎?這樣想著,他忽然覺得有一股酸澀之味在胃裡翻攪著,令他不解地皺起眉頭。

  「爹不喜歡嗎?」看他眉頭深鎖,梅麗著急的問道。

  「不,爹很喜歡。」李緯晨趕忙回道,並以一個微笑化解她的疑慮。

  「那你幹嘛皺著眉頭呢?」她這話可問得理直氣壯。

  李緯晨為她的語氣而笑,困擾也暫時拋到腦後。他不否認,自從芳葵進府之後,梅麗的確變得活潑多了,不像她娘剛去世時那樣沉默寡言,遇見他時多半悶聲不響的。說實在的,他很高興看到女兒的這些轉變。

  「因為爹爹忽然想到,這件東西爹應該要幫你保留起來。」他開心地道,並朝若芳葵投以感激的一眼。

  「為什麼?」他的話讓梅麗一頭霧水。

  李緯晨難得好心情,突然興起逗弄女兒的念頭。「因為爹爹敢說,等過了十年後,你最喜歡的人絕對不會是爹,這件就當作是聘禮,應該給新郎倌才是。梅麗,爹爹說的對不對啊?」

  即使梅麗年齡還小,但她爹說的事,她可全都明白。「爹,你……」她想找話反駁,卻怎麼也想不出適當的話語。

  她小臉紅撲撲的,花線也不要了,長髮辮向背後一甩,「爹爹討厭,我再不跟您說話了。」丟下這話後,她就急忙跑回自己的房間。

  「這孩子越來越討人喜歡,芳葵,這要謝謝你。」李緯晨笑著說,轉過頭向她誠心致謝。

  若芳葵從沒想過他也會有調皮的一面,不禁抿起嘴悶笑著。李緯晨轉身看到的,就是她這副笑嘻嘻的模樣。

  他頓時漲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呃……這個還你,等你完成後,我再過來取吧。」說完,彷若背後有牛頭馬面要抓他似的,舉步就快走。

  若芳葵什麼話也沒說,站在一旁看著他的背影猛笑,直到他一溜煙的跑得不見身影,她才敢放膽大笑。

  「哈!原來他也有這一面啊。」她心想自己嫁的丈夫真不錯,既體貼又有幽默感,女人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可是沒過多久,她就不這麼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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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今天意外獲得如此美妙的結果,對若芳葵而言,不啻是一大喜訊。她相信自己已經消彌了李緯晨先前對她的不滿,而她也對她丈夫有了一些瞭解。

  在若芳葵走後沒多久,調皮的梅麗又回到她的臥室,她坐在椅子上,兩手放在桌面托著下巴,煞是有趣的看著若芳葵。

  「娘,你有沒有發現,這是爹爹第一次稱讚你耶!」她笑嘻嘻地說。

  若芳葵害羞地漲紅了臉,有好一會兒尷尬得說不出話來,等靜心下來後,她才故意氣呼呼地瞪淘氣的梅麗一眼,「小鬼靈精,這回你又懂大人的事了?」

  「是啊,我娘在世的時候,爹爹幾乎是時時刻刻地讚美她。說真的,我聽都聽膩廠。」梅麗笑著解釋。「但這次可讓我感覺新鮮了,我敢發誓,這是幾年來爹爹首次讚美另一個女人。」當然,如果不包含那個她討厭的女人的話。她在心裡輕蔑地想著。

  這些話讓若芳葵快樂極了,臉上隨即綻放出笑容,「真的嗎?

  老實說能得到他的讚美,我心裡真的感到很高興。」她掩不住心喜的說。「梅麗,我想你娘如果還在世,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看來是十分誠心誠意的說著。梅麗仔細端詳她半晌,然後困惑地搖搖頭。她雖然還小,但從伺候她的婢女口中知道,女人幾乎是被嫉妒塑造出來的產物。

  「娘,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你對我親生的娘有絲毫嫉妒的心,為什麼?難道你不希望得到爹爹的愛嗎?」她有點不解地問。

  若芳葵看著她點點頭,「希望,但我從不奢求。」她老實地承認。

  「梅麗,你娘和你爹的感情,是他在娶我之前發生的事,我無權去干預,也不想去改變這個事實。坦白說,我會答應這件婚事,一大半是因為你,其餘的是被你爹的深情所感動,所以我怎麼會去嫉妒你娘呢?像你爹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男人,我雖然得不到他的愛,但我或許可以發掘出他另一面的柔情也說不定,我就是這樣鼓勵自己的。」

  這番話聽在梅麗的耳裡,格外感動。從她認識若芳葵開始,就是被她這種開朗,無私,卻又和她一樣淘氣的性格所吸引。

  這次也是一樣,梅麗再度為她高貴的情操所折服。她跳下椅子,衝到若芳葵的懷裡,高興自己擁有的幸福。她激動地哭喊道:

  「娘——」

  但她幸福的泣聲,可把若芳葵嚇了一大跳,她抬起梅麗淚如雨下的小臉蛋,充滿疼惜地問:「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梅麗搖搖頭,回以一笑,「我沒有哭。」她用手背拭去淚水後,便拉著若芳葵往外走。

  「梅麗,你要帶我去哪裡?」若芳葵跟在她身後,不解的問道。

  「我娘生前住的房間。」梅麗頭也不回地說。

  若芳葵一聽,立刻停腳步,她猛搖著頭,「不行,你爹爹提醒過我,說那裡是禁地,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當然,除了他之外。」

  「我知道啊,但我是她的女兒,為什麼不能進去看我娘的遺物?娘,你自個兒評評理,這對我是公平的嗎?」梅麗理直氣壯地反駁。

  嗯,從這個角度來說,的確是有點說不過去。「是不公平沒錯。」她點頭同意道。

  不過她還是很好奇,為什麼梅麗今天這麼迫切想要進去那個房間呢?

  「梅麗,你到那個屋子裡,即使讓你爹發現,或許會因是琴姐的女兒,而逃過一番責難,但我就不一樣了,這可是觸犯了你爹的大規矩,到時我非讓他臭罵一頓不可,萬一他處罰我不許跟你見面,那我會生不如死的。所以,我還是站在門口就好,你放過我一馬如何?」若芳葵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和她打起商量。

  「不,這樣就失去意義了。」梅麗搖搖頭,「娘,因為我要把你正式介紹給我親生的娘,讓她在九泉之不能夠放心,再也不必擔心爹爹娶的妻子會欺負我。」她拉起若芳葵的手繼續往前走。

  「什麼?」若芳葵吃了一驚,不敢相信一個幸福的女人居然會死下瞑目?不過仔細想想也對,要捨棄愛她的丈夫,和一個可愛的女兒,是誰都會不甘心的。

  梅麗不理會她的驚訝,逕自拉著她往前走。「不騙你,我娘因為擔心我,而死得相當不瞑目哩。」說著說著,她已拉著若芳葵走到她母親的房間外頭了。「哪,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進去?」

  若芳葵能夠體會她的心情,隨即點點頭,「好,我進去,因為我也有話要跟你娘說。」

  「對嘛,這樣才像是我心目中什麼都好奇,什麼都不畏懼的娘。」梅麗開心地調侃道。

  「小鬼靈精,就知道利用我的弱點來欺負我。」兩人說說笑笑間,打開房門走進屋內。

  這房間梅麗已有兩年多的時間沒進來過了,房中陳設的傢具依舊,衣櫥是用紅花梨木做的,漆成暗紅色的床架上,掛著金色鳳凰戲牡丹圖案的紗質床罩,還有牆邊的書櫃裡滿滿的全是書籍。

  五斗櫃上的籃子裡,還放著她娘生前未完成的衣服,牆上也還貼著那年的年畫,「嫦娥奔月」、「劉備招親」、「五鼠鬧東京」等,看來熱鬧非常。

  梅麗這次進來,感覺與昔日有些不同,沒有大悲大痛的心情,反而多了一份安寧和對未來充滿自信的神情,而她知道這是受到誰的影響。

  她正想向她娘的牌位上香祈緯,但若芳葵已先她一步,拜祭完趙琴。

  「梅麗,你娘真的好美喔。」若芳葵著迷地看著李緯晨親繪的美女圖,讚不絕口地說。她不是沒有見過趙琴,但次數不多,趙琴的氣質和她大表嫂十分相似,同樣是高貴典雅,溫婉可人。

  從這幅畫她就可以知道,李緯晨幾乎是用整顆心在畫他心目中完美的女人,可見得他有多麼愛她。

  梅麗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畫中的人物,她不禁迷濛了雙眼。「娘,您看見了嗎?這是爹爹新娶的媳婦,對我很好……不,應該說她很愛我才對,所以您在九泉之下可以放心了。」

  「琴姐,梅麗說的是真話,我真的很愛她,一定會把她好好教養成人的。」若芳葵雙手合十,十分虔誠地說。「不過我也不想騙你,這孩子長大了,可能會跟你的理想有點出入,因為我不像你是個很完美的女人,所以教出來的孩子,可能會讓你大失所望也說不定,但我可以拍胸脯跟你保證,她絕對會是個好女人。」

  至於怎麼個好法,她就不知該如何正確的描述出來,畢竟十年後,梅麗會變成什麼模樣,她實在是無從得知。但她敢打包票,梅麗絕對會比她娘還要漂亮、有靈氣,因為她是趙琴和李緯晨的精華所結合而成的。

  梅麗不等她說完,便已笑成一團。她從未聽過有人這樣貶抑自己,還是對丈夫的前妻說的,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娘,你不用這樣批評自己嘛,我相信我娘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絕對不會贊同你的說法的。」

  「但我說的都是真話啊,就像你說的,你娘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還是先把話說明白些,比較——」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話。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她的惡夢成真,跑進屋裡的是她的丈夫李緯晨,很明顯的他正處於火冒三丈的狀態。

  他惡狠狠地瞪著若芳葵,一股怒氣在心裡翻騰,忿忿地大聲吼道:「難道我的話,對你而言就像是耳邊風嗎?你知不知道這是讓人緬懷愛人的地方,不是讓你們嬉笑玩樂之處?」

  他氣炸了!先前她帶著梅麗戲水爬樹之事,他因為有點自責,所以輕輕放過就算了,沒想到她這回更過分,居然帶著梅麗到他明言的禁地來玩耍,這實在是他無法忍受的。

  「若芳葵,你太過分了!我真是後悔,只聽了母親的片面之詞,沒有詳細調查你的背景,就把你娶進門,但娶都娶了,我也不可能再把你丟回郇府,只好認了。」

  李緯晨因為惱怒而口不擇言起來,也不管這些話會不會傷了她的心。

  「從現在開始,我要你搬出這個院落,免得讓我看見你就厭煩。

  還有,以後沒有我的同意,我不准你再見梅麗。現在,你滾回去整理東西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待在這裡。」如果因此惹得我的琴兒生氣,跑到我夢裡罵我不長眼睛,居然娶了個搗蛋鬼的話,他醒來第一件事,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他的話字字句句都刺傷了若芳葵的心,她淚光盈盈地看著他想解釋清楚,「緯晨哥,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李緯晨沉著臉打斷她的話,「你不需要再解釋什麼,我的眼睛和耳朵是不會騙人的。」

  聽他的語氣,他不但嫌棄她是個令人厭惡的妻子,還是個愛說謊為自己脫罪的女人。

  若芳葵無法不讓自己有受辱的感覺。「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哽咽地說完這句話後,一手掩著蒼白的臉龐,轉身衝出這個讓她傷痛欲絕的房間。

  「娘——」梅麗大喊一聲,拔腿就想衝出房間?卻被李緯晨一把抱住。

  「梅麗,以後不准你再叫她娘,那個女人完全沒有為人母親的資格。」李緯晨抓住女兒的肩膀,厲聲對她告誡道。

  「不!她是我的娘,永遠都不會政變。」梅麗憤怒地掙扎著,還不客氣的頂撞她父親,「沒有資格的人是你。」

  在憤恨不平之下,她開始說這兩年多來,自己所受到的委屈和孤寂,以及若芳葵給她的愛和瞭解,是如何撫乎她的傷口。今天她只不過是想把這些經歷,告訴她死去的親娘,讓親娘明白她又回到過去那種快樂和幸福的生活,她可以安心,再也不用為她擔憂了。

  「娘也不是在這裡嬉戲,陪我玩樂,她只是在跟天上的娘說自己不夠好,可能沒辦法把我教成像娘一樣完美的女人,但我不認同她的話,所以就笑著跟娘說,我相信天上的娘看得一清二楚,絕對不會認同她的說法的。她從頭到尾對娘都十分的虔誠,你怎麼可以這樣責備她、侮辱她?怎麼能啊?」梅麗哭得聲嘶力竭,毫不客氣地大聲指責著父親,而後,她用力掙脫他的箝制,衝出門去找若芳葵。

  李緯晨則呆呆地佇立著,臉色蒼白如紙,現在他明瞭了實情,卻已經太遲了。他回想起剛才的話……老天!他竟然這麼的殘酷,難道真如他娘說的,他的心已經變得跟死人一樣,完全沒有一絲良心了嗎?

  他該怎麼跟若葵道歉才好呢?她一定會恨他,一想到這裡,不知為何他的心忽然一顫,半晌後,他輕歎了一聲,走吧,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他可不能在琴兒的面前,表現出懦夫的行為。

  時光荏苒,一年過去了。

  去年的誤會雖然解釋清楚,若芳葵也重新獲得可以隨時探視梅麗的權利,但她仍堅持不搬回原來的院落,並盡量避免單獨遇到李緯晨。

  若芳葵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但她心裡開始對成親之初自己的信心產生了動搖,甚至包括了李緯晨。

  李老夫人也注意到了,這些日子以來,若葵雖然對任何人仍表現出愉悅且心情輕鬆的態度,一如往昔的開朗,但對緯晨可就不同了,她已經視與他接觸為畏途,且明顯地在躲著他。

  事實上,李老夫人不只發現她心裡上的變化,也注意到她的另一個改變,她的外表終於長成一個完全的女人了。

  在這一年間,若芳葵的改變是驚人的,就只有她那瞎了眼的兒子看不到。

  李老夫人覺得有必要提醒她兒子,該是他付出心力來贏取芳葵的時候了,否則一旦她的心全盤否決他時,那一切就太遲了。而她當初的私心,就成了芳葵悲慘婚姻的最大罪過。

  所以這天,李老夫人特地派人把兒子叫過來。

  看著他困惑的表情,她開門見山的說:「緯晨,我曾經答應你,在芳葵十七歲時圓房也不遲,但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我要求近日之內,你們的婚姻就必須讓它名正言順。」

  李緯晨聽了立刻皺起眉頭,「不行,您答應過我的。」娘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深怕他母親又逼他,他脫口道:「她還是個孩子呀!?」

  「孩子?」李老夫人聞言霍然起身,「這個家裡就只有你是瞎子,看不出來她已經是個女人了。緯晨,面對現實吧,這一年來,你連正眼都沒好好看過她對不對?」

  對母親的指責,李緯晨一點愧疚也沒有。「好吧,我承認事實的確如此。所以您就直說,到底要我怎麼做?」他惱怒地兩手抱胸,等著他母親又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認真地去看她、認識她,然後才告訴我你的決定。」

  「只看一眼?」他懷疑地問,Jb想就只這麼簡單嗎?

  李老夫人點點頭,「不錯;如果到時你還這麼堅持,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你將來一定會後悔莫及的。」

  這終於引起李緯晨的好奇心。老實說,自從去年誤會若芳葵後,他也同她一樣,盡量避免兩人有獨處的機會。這當然是因為他感到彆扭,也由於她刻意的躲開,讓他不知為何心裡很不爽,便也採取同樣的迴避態度來應付她。

  但這次看來他是躲不掉了,他暗自歎了口氣。

  「好吧,我去找她聊聊就是。」李緯晨無奈地道,然後轉身舉步就走。

  「緯晨廣李老夫人沉聲喚住他。「你一直在欺騙自己,認為芳葵還是個女孩,但她現在確實已經是個女人了,你最好牢記我的話,不要再輕忽她的存在。」

  李緯晨心裡還是存疑,但盡量不顯露出來。女孩……女人,他可不認為短短一年的時間,能對一個人造成多少的改變。但他識趣地點點頭,不想與他母親多做爭辯,轉身離開房間。

  出了房門,他隨便抓了一個僕人問:「少夫人現在人在哪裡?」

  那人皺起眉,「在小姐的房間哄她睡午覺呢。」他的聲音裡有壓抑的不滿,似乎對他家少爺,如此忽視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很不以為然。

  李緯晨挑起雙眉,為什麼家裡的每個人都認為是他不對?現在可好,居然連下人都給他臉色看了。

  他不滿地冷哼一聲,然後推開僕人,往女兒的院落走去。

  「哼,我今天定要好好瞧瞧,她到底成了什麼天仙模樣,讓我成了眾矢之的。」

  好不容易梅麗終於睡著了,若芳葵為她蓋好被子,並俯身親吻她嬌嫩的臉頰後,才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

  她悄悄地打開門,當她俏無聲息地穿過長廊,準備走回自己的院落休息,突然在轉角處撞到一個人。

  那是一副挺拔又健壯的身軀,一雙大手落在她的肩上,她不用抬起頭看,光憑直覺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你還是改不了心思不能集中的毛病嗎?」李緯晨的口氣充滿揶揄。

  「對不起,我會試著改進的。」若芳葵輕聲道歉,想趕快離他遠一點,擔心自己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又要被他的怒火給燒傷。

  李緯晨皺起眉頭,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去年的誤會帶給她的傷害有多大,這可從她一直想逃離他的態度中得到證實。

  「芳葵,請原諒我的愚蠢行為,不要生氣了好嗎?」他的聲音裡盛滿了內疚和懊悔。

  若芳葵驚訝地抬起眼,懷疑地看著他。在她的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真心真意地向她道歉。這一年來,她一直以為他和外表一樣冷酷無情呢,沒想到今天他居然主動開口道歉,怎不教她驚訝呢。

  她這一抬頭,頓時奪走了李緯晨的呼吸,他睜大一雙眼睛盯著她,直到這時,他才終於相信他母親說的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芳葵的確轉變成女人了,她原本豐潤的臉頰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精緻的鵝蛋臉,還增添了一份誘人的成熟。她的曲線也比一年前更為玲瓏有致,多了一份性感的美。

  還有她烏木般黑色的眼睛,當他們目光相交時……他突然窒了一下。這就是他的妻子,那個調皮愛淘氣的女孩,的的確確長大了,可以成為真正的女人了。

  他沒有拒絕圓房的理由,再也沒有……李緯晨沒發現他不自覺地把她拉進懷裡。

  若芳葵自然伸手阻擋,但她隨即知道那根本沒用,他的力量強過她好幾十倍。好吧,這個問題她暫時不理會,但有一件事她得問清楚才行。

  「緯晨哥,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有什麼不對嗎?」她伸手摸摸臉蛋,十分困惑地問道。

  有什麼不對?這個看來已經成熟的女人,居然沒發現到他的身體已被喚起。

  李緯晨從沒想過,她的雙峰隔著衣料緊貼著他胸膛的感覺,會是這麼性戚而撩人。

  「芳葵,男人盯著自己美麗的妻子看,你想會有什麼事發生呢?」他咬緊牙關回道,並驚訝於那股竄過他身體的慾望是如此的強烈。

  若芳葵臉泛紅潮的低下頭,她瞭解他話裡的意思。

  「緯晨哥,我們不可以……」親熱,因為她還未滿十七歲。「而且現在還是白天——」

  李緯晨溫柔的截斷她的話,「我知道,所以現在,我只想要這麼做。」他抬起她的臉,在她唇上印下一個熾熱的吻,讓她明白他的堅持。

  他知道自己可以現在就佔有她,他是她的丈夫,擁有這個權利,但他不願這麼做,因為她心中一定還存著受傷的感覺,所以他不能順著自己的慾望而莽撞行事。

  雖然他不愛她,但對即將成為自己名副其實妻子的女人,他有責任保護她、憐惜她,他現在只想讓她慢慢品嚐,在成為一個真正女人的過程中,所能感受到的快樂。

  「芳葵,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在察覺到她的顫抖時,他柔聲撫慰她。

  他的手拉起她的手臂,將它們環在自己的脖頸上,然後張臂緊擁著她,使她更貼近自己。

  李緯晨的吻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尤其是他滑膩的舌尖,想要撬開她緊閉的雙唇時,她偏開腦袋,躲過他令人騷動不安的吻,但他灼熱的唇瓣仍不住落在她的額頭、雙層、臉頰,這不禁令她臉紅心跳,嬌喘吁吁。

  「緯晨哥,別這樣。」她以手輕推他的胸膛,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雖然她已經原諒他,但要和他如此親密,她還是覺得難以適應。

  「為什麼?」李緯晨心不在焉的問道,舌尖輕舐著她的唇角。

  「因為……」這要怎麼說嘛?她怎能跟他說這會使她忽冷忽熱,怪不舒服的,而且她的心跳比平常快了許多,小腹間更像是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似的。

  不用聽完她的話,李緯晨就瞭解她現下的感受,嘴角不由得浮現得意的笑容。「因為什麼你還沒說。」他要逼她說出自己的感覺。

  真要她老實說嗎?好吧,如果他一定要知道,她別無他法只好招了。

  「因為這……這樣會弄得濕答答的。」而且也會讓她全身酥麻,有直上雲霄的感覺。

  「什麼?」李緯晨驚愕地抬起頭,暫時離開她那柔美的唇瓣,然後他再也忍不住,抱著她大笑起來。「我的天啊!濕答答的……哈哈……」,若芳葵被他的笑聲搞得有點莫名其妙,她說的話很好笑嗎?那為什麼她一點想笑的衝動都沒有呢?

  直到他慢慢控制住自己,才發現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芳葵……,』他的拇指溫柔地滑過她濕潤的唇瓣,「這還不夠叫「濕」,等我們圓房時你就會知道,這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聞言,若芳葵吃了一驚。「圓房?」她的眼眸充滿了困惑,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緯晨哥不是說要等她長大,也就是十七歲時,才跟她做真正的夫妻嗎?那他現在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怎麼?你不願意?」看到她迷惑的表情,李緯晨故作生氣地問。

  他知道她不可能說不的,因為從成親以來,她一直就夢想能成為他真正的妻子,並且以此為目標,努力改變自己來迎合他。

  一聽到他的質疑,若芳葵連忙搖頭否認,「不是。」她著急地說,怕他會誤解自己,就像去年那樣。「我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且就在今天,我……緯晨哥,人家真的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她羞答答的說。其實她真正感到恐慌和不安的,是女人必經的痛楚。

  「芳葵,我可沒提今晚就圓房喔,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決定今晚吧。」老實說,李緯晨並沒有想這麼做,他只是想看看這個躲了自己一年的妻子心慌意亂、六神無主的模樣,就當作是她害他被李府眾人白眼的處罰好了。

  「啊,緯晨哥,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她底下的話在他如迅雷般攫住她的唇時,盡融化在他的嘴中。

  他一手放在她的後腦勺,固定她的頭,不讓她有絲毫退縮的機會,但他的嘴並不粗魯或強硬,只輕輕的磨蹭她,期待著她的回應。

  若芳葵能感覺到他又硬又熱的身軀,將自己緊緊包圍住,凡是他唇瓣觸碰過的肌膚,全如火燒過一般。「嗯……」她從未有過這種陌生的經驗,不免有些心蕩神馳而輕吟出聲。

  「芳葵,我就等你這聲呻吟……」李緯晨在她唇間低語,聲音裡含有濃濃鼓勵她的意味。

  他另一隻手在她背後游移,最後來到她的臀部愛撫徘徊不去。她為此全身一顫,且因著這新奇的刺激而膝蓋發軟,整個人虛軟乏力地癱在他身上。

  「緯晨哥,我……」她再度無法言語,因為他又吻住她,靈巧的舌尖在她下唇逗弄著,使她逐漸除去心防。

  他的唇不斷探索和要求她的回應,在他的堅持下,她終於徹底臣服,一聲輕歎從她嘴中逸出。

  李緯晨乘機將舌頭伸人她口中,吸吮她的甜美。

  「唔……」若芳葵禁不起如此的挑逗,嬌軀猛顫著,小手死命扣緊他的背,本能地反應他的撩撥。

  不解情事的她,自然地將軟綿綿的身子貼緊他堅硬的軀幹,而且好奇地想弄清楚,為什麼他剛硬的線條,卻能和自己柔軟的身體如此密合呢?

  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她突然對異性產生莫大的興趣,於是她緊緊吮住他的舌頭,雙唇貪婪地品嚐他男性的滋味。

  她突如其來的熱情,讓李緯晨內心泛起一絲甜意,他益發珍惜地回吻她,兩人深深沉醉在這忘情的一吻中。

  李緯晨對若芳葵帶給他的感受,其實是深受震撼的,他本以為她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並在夜晚時分供他發洩性慾的女人——這是他娶她的最主要原因——但現在他可不敢這麼肯定了。

  她的熱情不僅讓他慾火焚身,更令他驚駭的是,他幾乎全然迷失了自己,這種以往只有琴兒才能給他的感覺。

  老天!他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為什麼他會出現這種感覺?李緯晨在困惑中抬起頭,離開她的嘴。

  若芳葵倚在他胸前無力地顫抖著,她丈夫強烈的男性氣息,令她忘了一切——包括女性的矜持,所以當他結束這個吻時,她不禁感謝著,因為她覺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李緯晨在穩定激動的情緒後,大掌輕撫著她的頭髮,柔聲道:

  「芳葵,今晚我會去你房裡,讓你習慣床上有我陪著,但我不會碰你,我們就先暫時這麼做,好不好?」

  「嗯。」她輕輕點頭,能暫時躲過一劫她雖然高興,但她心裡還是充滿疑問。

  她知道他非常想和她圓房,從他抵著她小腹的部位,仍舊堅硬且狂野地顫動著就可以清楚知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仰起頭迷惑地問道。

  李緯晨明白她在問什麼。「你是一個未識情事的女人,我想給你一點時間準備,當我真正的妻子。」

  「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若芳葵堅持問出個理由,她心裡隱隱有一絲期待,但在期待什麼,她卻又模模糊糊的。

  被她這麼一間,李緯晨出神地想了一會兒。「芳葵,我真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我向你保證,只要我一想通原因,一定馬上告訴你好嗎?」

  若芳葵心裡有些失望,至於失望什麼,她也跟李緯晨一樣,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心。

  看來有些事就是這樣,一點也勉強不來。

  她釋懷的告訴自己,重新偎進他溫暖的懷裡,「嗯,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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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9: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三天的漫漫長夜,就在若芳葵慢慢消彌對李緯晨的戒心不過去。

  此刻熟睡的她唇角揚起一抹笑意,覺得自己飄在五彩繽紛的世界,既溫暖又安全。

  她再次喃喃地翻動身子,讓自己深深投入夢鄉敞開的懷抱。

  「老天!我這個大笨蛋,實在有夠白癡。」李緯晨咬緊牙關,低聲詛咒著自己。他竟然蠢得相信,自己能和她平安無事地同床共枕。

  原先不是這樣子的,起初她幾乎是膽戰心驚地跟他保持距離,甚至在第一夜時,她連動一下都不敢。

  第二夜,她還是有些提心吊膽,但已不那麼對他有所防衛,可以自然地翻轉身子,有時還無意間往他這邊靠過來。

  到了第三天,她徹底放下戒心,沒半點猶豫地自他身上爬上床,他笑了笑,擁住她並把她拉近。當她的臉倚在他胸前,熟睡後一隻腳跨在他腿上時,他也還能忍受。

  但是今夜他睡不著了。這幾天刻意隱忍的慾望,如今在他體內翻攪,這番情慾衝動,令他忍不住怪罪地瞄了懷裡的妻子一眼。

  唉,她倒好,逕自沉人香甜的夢鄉,把他丟在一邊也不管他的死活。這還不打緊,她的髮香一再逗弄他,她柔軟的雙峰也抵著他的胸,殘忍地挑逗著他。

  隨著時間緩緩地過去,他再也受不了這種酷刑,慢慢挪動她後坐起身,而若芳葵仍然沉睡著,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淪為大野狼嘴中可口而又美味的小綿羊。

  李緯晨俯視著她,兩手輕巧地解開她單衣上的扣結,當薄軟的前襟,終於被他推到她的肩膀後,她的乳房映人他的眼簾。

  「老天,真是美。」他猛吸一口氣,喃喃讚歎出聲。

  這時若芳葵動了動,但並未醒來。

  李緯晨等了一會兒,在觀察和欣賞了一陣子之後,開始對她的裙擺下手。他緩緩推高她的裙子,一次一點,在小心翼翼下終於將下擺推到腰際,露出她一雙光滑又修長的美腿。

  這時她彷若受到干擾般,又動了動身子,微吟一聲仍然沒有醒來,繼續睡她的好覺。

  李緯晨忍不住好玩的笑了笑,心想不知待會她醒過來,發現自己今晚終於逃不了要成為真正的女人時,會有什麼樣的驚訝表情?

  思及此,他開懷的躺回她身邊,伸出一指在她的臉上輕撫,最後他終於忍受不了時,才俯頭磨蹭她柔軟的雙唇。

  經過他一番輕撫挑逗後,若芳葵逐漸醒來。她星眸微睜,迷惘地感覺到有人在騷擾她的嘴……吻?天啊,該不會是……她陡然張開眼睛,終於完全清醒。

  「緯晨哥,你……你在幹什麼?」她嘎聲問道,但在他回答之前,她又發現另一件事。「啊!我怎麼會……」

  李韓晨伸手阻止她想拉攏上衣的舉動,「芳葵,這些都是我脫的。」他笑嘻嘻地說。

  他脫的?「緯晨哥,你不會是想……」她剩下的話也不用說了,他熱切的眼神已說明了一切。

  果然,他隨即點頭承認,「沒錯,我認為是時候了。」

  若芳葵立刻滿臉通紅,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才好。

  李緯晨看著害羞不已的妻子,暗歎一口氣,知道自己必須慢慢來。她的純真和她這幾天來對他抱持著的戒心,使他無法強行佔有她。

  他真的很想要她,但他不願她恐懼圓房時必會受到的痛楚,他要她心甘情願的,並像那天他吻她時那樣的熱情如火。

  「你相信我不會傷害你吧?」他問道,一隻手俏無聲息地放在她的大腿上,輕緩地按摩著。

  若芳葵羞紅了臉,假裝沒有注意到,因為他帶來的感覺異常的美妙,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尷尬而停頓下來。

  「嗯,我相信。」她呻吟地應了一聲,以回答掩飾她的興奮之情。

  單純的丫頭,她這招可騙不了他的。「所以你不反對今晚圓房羅?」他笑著低語,然後低頭輕緩又溫柔地拂過她的唇瓣。

  她看著一直輕啄她嘴唇的李緯晨,咕咕噥噥的問:「如果我反對,你會停下來嗎?」

  他溫柔地在她唇上印了無數的吻後,才回答她的問題,「不會。」

  她輕喟一聲,「我想也是,所以我何必多此一舉,不是嗎?」

  「聰明的女孩,值得我賞你一個吻。」他抬起頭幽默地道,而後像是征服者般地朝她俯下身。

  「緯晨哥……」她略顯不安地喚了一聲。

  「噓,安靜。」李緯晨伸出一指阻止她再說話,厚實的胸膛壓住了她,使她的身子幾乎被包圍在他的軀體下,而他的頭也跟著低垂,安撫似地吻住她半啟的雙唇。

  •這種完全置於他身下,卻又無限甜蜜的感覺,對若芳葵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嗯……」她無法抗拒,且他的擁抱和親吻,是如此的溫存及誘人,她頓時忘了對疼痛的恐懼感,不由自主地熱烈迎合起他來。

  當她張嘴讓他的舌深深探進她口中時,他更加熱情地吻她,而她也感覺到一股興奮的騷動傳遞全身。「唔……」她緊緊抵著他,喉間並逸出愉悅的呻吟。

  若芳葵發出的嬌吟,使李緯晨確定她已完全迷失,並全然地臣服於他了。這個事實,不知為何令他興奮莫名。他喜悅地呻吟一聲,大手也由大腿移至她的臉頰,再滑到她的唇邊以拇指愛撫,輕輕地挑逗她。

  兩人熱烈且貪婪的狂吻一遍又一遍,感受那膠合的唇瓣所引爆的激情,然後李緯晨瘩痘地向她命令道:「芳葵,摸我。」

  她拋下矜持依言照做,不過在他眼中看起來,她好像是在舉手推著他的胸膛似的。

  李緯晨忍不住笑出聲,「不是這樣,是這裡。」他拉起她的小手,指示她要解開他衣服上的襟結才對。「就是這樣。芳葵,摸這裡……」他拉著她的手覆上自己裸露而毛茸茸的胸膛。

  若芳葵第一次觸摸到他赤裸的身體,她因這奇妙的碰觸而輕歎一聲,心中泛起一股無比甜蜜的感覺。她的手伸進他的胸毛裡摩挲著,當她不小心撫過那顆挺立的小乳頭時,李緯晨激動地低吼一聲。

  「哦,芳葵,你這個大膽的小東西。」他呻吟著,無法抑制心中升起的激情,他那雙長而有力的大腿,自然伸進她兩腿間摩擦,頭再次朝她傾了過去。

  若芳葵立時分開雙唇,迎接他唇舌的入侵。「嗯……」她不住地嬌吟著,身體也因他的挑逗而飢渴地回應,彷若想索求他更多的給予。

  當她的下身情不自禁摩擦他堅硬、熾熱的男性象徵時,慾望就像是洪流般在她體內奔騰不止,但就在此時,他卻突然喘著氣抽離她。

  「芳葵,你會要了我的命。」他枕在她的頸項問誇張地道。

  這句話讓她燒紅了臉。「我太放蕩了嗎?」她有點難堪地垂下眼臉問道。

  她的語氣讓他馬上抬起頭,「放蕩?別胡思亂想了,我喜歡都還來不及呢。」他以肯定的口吻笑著安撫她。

  她驚訝地抬眼,但仍疑惑地問:「那你為什麼……」

  「因為我想慢慢來,而你這個小東西,卻差點讓我因慾火焚身而失去控制,所以我必須讓自己高亢的情緒穩定一下。」

  「原來如此。」其實她對他的話似懂非懂,在昏暗的燭光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丈夫的臉龐,那種熱切的熟悉表情,並未隨著他的話而消失。

  她有點困惑,他才剛說過要穩定自己的情緒不是嗎?怎麼會……『她的疑惑馬上得到解答。當他的手探進她的酥胸時,她終於明白他的話,可不包括她在內。

  「芳葵,經過剛才的那些吻,你現在有沒有覺得放鬆一點,不再感到害怕了?」李緯晨一邊輕輕愛撫她的乳房,一邊溫柔地問她。

  雖然知道得放慢速度,但他還是因體內強烈燃燒的慾火而猛冒著汗,似乎快要按捺不住了。

  噢!老天,這種酥麻的快感,實在是太美妙了。「嗯……」若芳葵應了一聲,目光著迷的盯著他,無意因羞赧而掩飾自己的感受。

  李緯晨也看出來了,並得意的一笑,「既然如此,那我要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你又要做什麼?」她睜著漸漸迷濛的眼睛,好奇地問道。

  「這不能說,只能你自己去體會。」李緯晨向她眨眨眼,故意對純真的她賣關子。

  接著他二話不說,開始解下她的衣物。若芳葵沒有任何的推拒,現在她的腦袋瓜子裡,只想著他要她去體會什麼?

  「緯晨哥……」她低語。「你能不能事先透露一點,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熱切的語氣,讓他寬衣解帶的手暫停下來,並抬頭看著她,「看來你是真的想瞭解男歡女愛是什麼滋味了,是不是?」

  「嗯。」她不否認,害羞地點點頭。「我知道那和你給我的吻不一樣。」

  她說得彷彿很老練似的,要不是她看起來很認真,李緯晨相信自己一定會笑出聲音。

  好吧,稍微滿足她的好奇心也無妨。

  「的確不一樣。」他笑著告訴她。「那充滿甜蜜……」他邊說邊把她的單衣給脫掉,「快樂……」說到這裡,他也扒下自己的衣服。

  當然,不包括他的長褲在內。他知道自己純潔的小妻子,沒看過男人在亢奮時所展現出的男子氣概,所以暫時還不想驚嚇到她。

  「那也會使你全身像在燃燒般的灼熱……」他邊說邊輕輕褪下她最後一件貼身衣物,眼神飢渴地梭巡著她的身子,絲毫不隱藏眼中的男性原始慾望。「還有滾燙……」

  「芳葵……」他喘息著吻住那因飢渴而顫抖的雙唇,一遍又一遍地品嚐這豐潤、柔潤,彷彿蜜桃般甜美的嘴。在她激烈的回應中,他也頗驚訝男女情事堪稱老手的他,竟會被她挑起高張的情慾。

  純真的若芳葵更是如此,她只覺得五臟六腑像是著了火一般,只希望她丈夫能解救她。

  「緯晨哥……」她忍不住嬌喘,想到他的身體密密實實地壓在她身上時,她的心湖就一陣波濤蕩漾。

  「芳葵,我們慢慢來……」雖然李緯晨已是箭在弦上,但他還是硬生生地忍下米安撫她。他試著提醒自己,這是她的初夜,必須以她的感覺為最大的考量。

  「放輕鬆。」他低語道,然後他的雙手移到她的胸部,開始輕撩慢捻,那顆小蓓蕾瞬間堅挺起來。

  「唔……」若芳葵聽見自己發出一聲令人心蕩神馳的呻吟,隨之而來的是他又吻住了她。

  這個吻比他之前的吻更來得激烈,當他蛇般的舌頭探索她口中的角落時,他的膝蓋跟著分開她的腿,把自己置於最適合挑逗她的位子。

  李緯晨渴望碰觸那幽暗的處女禁地,於是他伸手解開自己的褲帶,釋放出他熾熱的男性堅挺。

  「別怕。」預期她會有的驚慌反應,他再次出言安撫,以一種被挑起的興奮聲音道。

  他的氣息溫暖撩人,而那確實撫慰了她的心。當他的舌頭轉移陣地,舔舐著她的耳垂時,在他的男性堅硬抵著她的地方,也開始腫脹悸動。

  「緯晨哥……」她低聲嬌吟,只覺一陣熱潮從胸口竄至股間,忍不住緊緊抱住她丈夫的背。

  「就是這樣,跟著你的感覺走。」他在她耳邊呢喃,「芳葵,為我釋放出你渴望的聲音。」

  她沒有回答,只有喜悅的低泣聲。他純熟的愛撫技巧、誘惑的聲音,使她沉醉其中無法自拔,只能以不住的呻吟來回應他。

  李緯晨聽到她忘情的聲音,嘴終於滿意地離開她的耳垂,漸漸挪移到她的酥胸,以舌頭逗弄著她的蓓蕾,然後將它含人口中吸吮。

  「啊——」若芳葵興奮難耐,不由得吶喊出聲,她的雙手也情不自禁滑進他濃密的頭髮裡。

  他受此激勵,輕咬拉扯著她的乳頭,逗得她六神無主、嬌喘連連,身體下意識地扭動起來。

  「我的天……」李緯晨對於她的反應,驚喜的呻吟出聲。其實他不應該感到訝異才對,在她誘人的身體下,有顆率真熱情的心,他根本不需要費心地挑逗,她便能釋放出真正的自我。

  但他還是覺得應該給予她充分的準備和歡愉,他的手游移到她的臀部,抬起她緊緊抵著他那疼痛不已的堅硬勃起。「芳葵,為我張開雙腿。」

  若芳葵這時已全然迷失,「好的……」她如他所願,並本能地以雙腿纏繞著他的腰。

  李緯晨報以呻吟,全身竄過興奮的顫抖。

  若芳葵也感覺到了,當他親密地摩擦她的禁地,她強烈的悸動且拱起身體迎合他,雙手則自動滑移至他的臀部揉捏。

  她的挑逗簡直教李緯晨的血液灼燒般地沸騰起來,他再次俯下頭,將一顆蓓蕾納人口中,吸吮它、用牙齒輕扯它,最後用舌頭繞著它不住舔舐。

  「哦……」她低喊出來,更教她神魂顛倒的是,他的勃起熾熱而堅挺,彷彿有規律似地摩挲著她,一次又一次地逗弄她濕濡的女性核心。

  若芳葵只覺前所未有的全新感受洶湧而來,她甚至還覺得自己即將要死亡了,她情不自禁地更張開腿,疼痛、濕潤地等待著。

  「緯晨哥……」她呻吟的喚著他,「求求你……」

  李緯晨也無法再忍受,雙手抬起她的臀部,氣息粗重地喘道:

  「芳葵……」他腰桿用力一挺,衝破她那層處於的障礙,進入她身體的最深處。

  若芳葵為這強而有力的衝撞,驚嚇到雙眸大睜,朱唇半啟著,身體還泛起了有如火炙撕裂的痛楚感覺,她痛苦的叫了一聲,他立刻在她的深處停止不動。

  聽到她壓抑的啜泣聲,李緯晨覺得很抱歉,但這是無可避免的過程。

  「芳葵,你怎麼樣?很痛嗎?」他伸手拭去她的淚水,關切地問道。

  這個溫柔的聲音,足夠抵消掉她現在所有的不適。若芳葵抬手撫著他的臉,搖了搖頭,「已經沒那麼痛了。」這句話是實話,最疼痛的時刻已然過去,且正在逐漸平息,而後她的身體自然地緊緊裹住他收縮。

  「我的天——」李緯晨只覺得天旋地轉,被她撩起一發不可收拾的情火。他喘息著開始移動身體,先是緩慢而輕柔,以免她再次受傷。

  但她不斷的呻吟,且似乎希望他更深入的低喃,使他的移動不,自覺地更快更猛起來。

  若芳葵到這時終於明白,他之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嗯……」她意亂情迷地嗚咽著、嬌喘著,緊緊抓住他的肩,品嚐如他所言的甜美銷魂滋味。

  燭光明滅間,李緯晨發現她幾乎化成一攤春水,融化他的身下,他奮力的衝刺著,且越來越快……但她看來好像還不滿足似的。

  「緯晨哥……」她對他發出激情的需索、歎息、呻吟,被狂熱的喜悅所淹沒,她的手愛撫著他的全身,彷彿想讓他知道席捲她那不可思議的感覺。

  李緯晨望著熱切渴求他的妻子,努力地與她體內的慾望及狂烈的需索奮戰,一心只想取悅她。若芳葵似乎很享受他這番的狂攻猛擊,終於在他一個有力的衝刺下,她的眼睛突然大睜,感到全身粉碎,然後釋放。

  「哦——哦——」她無法再忍耐,體內瞬間爆炸開來的喜悅感,強烈到使她一次又一次地哭喊出來。

  李緯晨隨著她的解放,也馬上跟進到那既刺激又歡愉的世界裡。「芳葵——」在一個抽搐之後他吶喊出聲,狂野的臉上寫滿釋放後的滿足。

  為免自己壓傷柔弱的她,李緯晨兩手支撐在她的體側,用力喘著氣且汗如雨下,她也是香汗淋漓,一會兒後,在感到自己顫抖的手,已無法支撐他的軀體時,他才滿足地抽離她的身子。

  李緯晨一個翻身,把她摟抱在懷。若芳葵軟綿綿地趴在他身上,雙臂自然地圈住他的腰際。

  當急遽的心跳平緩下來,李緯晨低頭看了一下他出奇安靜的妻子,她睡著了,而他知道原因。

  「看來我把你累壞了,對不對?」他親親她的額頭,輕聲道,語氣裡有明顯的得意。

  不管她平時多麼的精力旺盛,但終究是女人,在床上是永遠敵不過他的體力的。當他放鬆入睡時,他心喜地想著。

  

  自從兩人合好且圓房之後,若芳葵又搬回李緯晨住的院落。他們兩人也的確過了一個月的甜蜜生活,那是若芳葵自十三歲以來,記憶中最快樂的日子。然後黑暗及風暴降臨,在接到趙琴孿生妹妹因突然喪偶,想到洛陽來療傷止痛的信之後。

  李緯晨一看完信,臉色馬上大變,一個月來的歡欣似已遠離,他立刻吩咐下人為他備馬。

  「娘,我決走去長安接她,家裡就交給您了。」他也不等李老夫人的回答,甚至連向若芳葵解釋情況都嫌浪費時間似的,隨即轉身衝出門外,上馬離去。

  若芳葵雖然單純,但也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轉頭看著婆婆,希望能從她口中得到答案,但她立即發現李老夫人和梅麗一臉擔憂的神情。

  「娘,這個消息讓您很不安嗎?」她關切地問道。

  李老夫人日光深思地看著她,然後搖了搖頭說:「沒事。芳葵,趙珍在這裡作客的這段時間,你就多擔待點了。」

  「娘,原來您在擔心我會做出失禮的事呀!」若芳葵鬆了一口氣,「不會的,她是琴姐的妹妹,我會把她當作是自己的姐姐一般看待的。」

  唉,她就知道她會這麼做。這就是李老夫人擔心的一點,她無法向自己的媳婦事先提出警告,讓芳葵瞭解趙珍這個虛偽的女人,此行絕對是來者不善,因為一向坦率的芳葵,如果知道趙珍是這種人,是絕對無法裝出熱情的樣子,去款待一個心機沉重的女人。

  而緯晨也會因她的態度,責備芳葵沒有同情心,且未善盡女主人的責任,可想而知,他們夫妻倆一定會為此吵架,甚至開始冷戰,到時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人,就可乘虛而人了。

  李老夫人此時只能寄望她開朗的媳婦,在未來的一個月內,能對她兒子因思念前妻,甚至還有一個她沒辦法說出口的理由,而對趙珍可能出現的親密和關愛行為,抱持寬宏大量的態度。

  她決定不說,讓芳葵以自然的態度去面對趙珍,她並對梅麗投以警告的眼神,然後無奈地道:「芳葵,我們準備迎接「驕」客到來吧。」她語氣充滿嘲弄,但她相信芳葵絕對聽不出來的。

  琴兒,你在天之靈,可要好好幫我啊。李老夫人在心裡默默地祈緯著。

  

  一句過後,李緯晨終於把趙珍從長安帶回洛陽。

  「你會再次喜歡這裡的。」在大廳中,他興奮地向趙珍保證,「來,我替你介紹我的妻子。」

  李緯晨揚手把已經看傻了眼的若芳葵招了過來。

  「芳葵,這是琴兒的孿生妹妹。」話完他轉身向趙珍道:「珍妹,她是我的新媳婦,叫若芳葵。」

  「緯晨哥,她和琴姐好像喔。」若芳葵熱情地衝著趙珍一笑,然後拉著李緯晨的手臂驚訝十足地道。

  李緯晨笑著輕敲她的頭,「傻瓜,就是因為孿生妹妹才長得像啊!」

  趙珍對於兩人的親暱,眼中閃過一絲嫉妒的光芒,不過她馬上隱藏起來,此時還不是她發動攻勢的最佳時機,她可不想這幾年來,在李緯晨心目中建立起來的完美形象,在剎那間毀於一旦。

  她文靜地回以一笑,「沒關係,很多人第一次見到我們時,也分不清楚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呢。」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梭巡過若芳葵。

  哼!小丫頭片子一個,雖然長相看來還可以,卻是一臉傻呼呼的,這下子她更有把握把李緯晨搶過來了。她原本還擔心自己的對手一定很強,否則怎麼可能讓李緯晨在失去心愛的女人後,才過了兩年多又再度娶妻呢?

  這個男人的固執和專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想當年,如果不是因為她姐姐先遇上他,她相信憑自己的手段和魅力,準能讓他愛上她的。

  其實那時她也做過一番努力,想從姐姐手上把李緯晨搶過來,但無論她表現的多麼完美,還是敵不過他專情的一面。

  從小到大,她只有那一次輸給趙琴,然而這一回她贏定了。

  想到以後再也不用孤家寡人的過日子,甚至被她父親強迫嫁給不喜歡的人,她就不禁笑開了臉。

  「姐夫,現在帶我到姐姐的牌位前拜祭好嗎?」她熱切地道。

  是的,她迫不及待地要拜祭她姐姐了,她要告訴親愛的姐姐,在等了這麼多年後,老天爺還是選擇讓她陪伴李緯晨度過一生。

  趙琴,勝利終究還是屬於我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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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3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們一行人——除了李老夫人之外——來到趙琴的房間,在等待上香時,若芳葵發現梅麗的頭髮有一小繒掉落在臉上,她隨即俯身替她拂開髮絲,順便調整一下她衣服的前襟,然後拉她站在牌位前準備祭拜。

  趙珍瞥了一眼後,忽然計上心頭。

  「唉,梅麗真可憐,小小年紀就失去了娘。」說著她把梅麗拉到旁,有意把若芳葵剛才整理的地方,又重新整了一次。「芳葵妹看來也非常的年輕,對於教育小孩想必是沒有經驗。姐夫,我看不如這樣好了,在我住在這裡的期間,就由我來負責梅麗的淑女教育如何?」她假裝熱心地建議道。

  其實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把若芳葵孤立起來,她看得出來,梅麗和李老夫人對若芳葵似乎很信任,卻對她隱含著強烈的敵意,這對她的計劃是不利的,所以她必須利用任何機會來為自己鋪路。

  趙珍這招可說是厲害至極,不僅針對若芳葵的弱點暗中加以攻擊,也順便凸顯出自己不亞於趙琴的高貴教養。畢竟再怎麼說,她們可是一起接受同樣的教育長大成人的。

  李緯晨果然對她的話深思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充滿慚愧之色的妻子,想著這的確是事實。芳葵的優點,在於她能使他女兒和母親生活快樂,雖然她也從林嬗梅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但說到要教育梅麗像他前妻那樣,成為一個高貴典雅的女人,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本身就缺乏那樣的氣質。

  為了女兒將來的幸福,他決定接受趙珍的建議,並打算留她多待些日子,直到他找到能夠代替她的女教習。

  不顧這是否會造成若芳葵的難堪,也不聽梅麗喃喃發出的抗議,他點頭答應,「珍妹,那就麻煩你了。」

  當天晚上,李緯晨以罕見的嚴肅口氣跟若芳葵說,希望在趙珍待在李府的這段期間,她也能向趙珍看齊,學習如何當一個完美的女人。

  若芳葵對他這個要求,為難的一笑,「緯晨哥,你也知道,我是個大而化之的女人,如果硬要我學珍姐姐那般,會是笑話一則。」

  「那你更應該要學。」李緯晨仍然堅持,「女人應該要有女人的樣子,這不但是關係到我的面子,也是為你和梅麗好,畢竟你和梅麗相處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多,你總不希望女兒將來被人批評沒教養吧?」

  他這些話,可把自在趙琴房間就悶了一肚子氣的若芳葵給徹底惹毛了,她杏眼圓睜,兩手擦腰,一副準備和他大吵一架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教養了?」

  李緯晨挑起眉毛,驚訝於她出言反抗他的態度。原來這個整天笑嘻嘻的丫頭,發起脾氣來還真大呀!

  「你們女人還真是會扯。」他很不以為然的說,不過他還是向她提出解釋。「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否則我也不會娶你為妻了不是嗎?但我的確不想梅麗變得跟你一樣,我希望她能像琴兒那般的高貴動人,這樣才不負琴兒臨終前對我的殷殷交代,這一點必須請你體諒我。」

  是啊,他就是喜歡那樣的女人。若芳葵轉過身,假裝低頭玩著繫在腰帶上的繡袋,以掩飾她受傷的心。她知道自己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但她的聲音勉強還能維持正常。

  半晌,她點點頭,「緯晨哥,我能瞭解,你不用顧慮我。正如你所言,梅麗的幸福是我們首要考量的重點。」

  這一夜,他們沒有因為分開一句而有任何親密的行為,兩人背對著背,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入睡。

  

  第二天,若芳葵比平常起得更早,一番梳洗之後,便往梅麗的屋子急步而去。

  她一跨進沁芳齋的院門,就看見趙珍的身影。

  「芳葵妹妹,早啊!」趙珍故作熱情地與她打招呼。「你是來看梅麗的吧?很抱歉要讓你失望了,你必須等到傍晚才能見她了。」

  「什麼?你們現在就要上課了嗎?」她懷疑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不禁又問了一次。

  趙珍點點頭,心裡卻在暗笑。「是啊,所以我要請你先回去,以免干擾到我們上課。」

  哼,現在知道她的厲害了吧!她就是要把若芳葵慢慢排除在梅麗的生活外。

  「但現在就上課不會太早了一點嗎?」若芳葵小心翼翼地問,深怕得罪這個在李緯晨心目中,非常了不得的女教習。

  還不死心啊,那就不能怪她要藉機羞辱嘲諷了。

  「俗話說一日之計在於晨,你怎麼會說還早呢?」趙珍假裝吃驚地道,接著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突然睜大眼睛,「芳葵妹妹,難不成你平時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嗎?」

  「沒有。」若芳葵連忙搖頭否認。「我只是怕梅麗的體力負荷不了,才這麼說的。」

  原來如此。但她絕對不會傻得讓若芳葵跑到梅麗身邊,表達她的關懷之意。

  「這你不必擔心,剛開始當然不可能立刻就適應,但只要一段時間過後,她就能完全配合我的訓練了。」

  若芳葵看她如此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像趙珍表達自己感謝她如此熱心的教育梅麗後,無奈地慢慢蹭回自己的院子。

  太陽還沒下山,她又跑到梅麗的院落外,焦急地等她下課。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梅麗的性情,她擔心她的身體和耐力被逼到極限之後的反彈情緒,會引發她丈夫的壞脾氣。

  在等了半刻鐘後,她終於看見趙珍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她馬上衝向前,著急地問:

  「珍姐姐,梅麗的情形還好吧?」

  梅麗在房間裡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委屈的跑出來。

  「娘……」她哭喊著投進若芳葵的懷裡,似乎急於得到她的安慰。

  「梅麗,怎麼了?」若芳葵以驚慌的聲音問道。

  「娘,我不要上課了,好痛苦喔!」梅麗哭訴著。「阿姨老是恐嚇我,說不乖乖聽話就要打我的屁股。」

  「什麼?」若芳葵大吃一驚,然後她抬起頭看向趙珍,「珍姐姐,這是真的嗎?」

  「沒錯。」趙珍點頭承認。「芳葵妹妹,你這樣寵小孩是不對的,雖然我知道後娘難為,你必須用些手段來爭取梅麗的認同,但相信你也看見了,這的確造成梅麗驕縱任性,不是嗎?」

  她的指控讓若芳葵愣了好一會兒。

  「珍姐姐,請你不要這樣批評我。」她回過神後,第一句話就是為自己辯護。「我跟梅麗之間的感情,早在琴姐還在世時就已經建立,並不需要耍什麼心機以獲得她的認同。」

  趙珍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高深莫測,眼中更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她輕聲地問:

  「你是說我誤會你了是嗎?」

  若芳葵馬上點頭,「沒錯。」她因為不甘平白受辱,語氣不免顯得尖銳。

  「我是梅麗的親阿姨,難道我會害她不成?」趙珍說著忽然露出委屈的神情,而且口吻異常的哀憐起來,彷彿被人強烈地羞辱了似的。

  咦?趙珍在說什麼啊?她有說她的教育會害了梅麗的話嗎?若芳葵正納悶她為什麼轉移話題時,一聲怒吼在她背後響起——

  「芳葵,你在幹什麼?」李緯晨震怒地喊道。

  若芳葵尖銳的話語,還有趙珍委屈的神色,一一落在他的跟中,在他看來,自然認定是若芳葵在欺負一個剛失去丈夫的可憐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對他女兒竭盡心力教導的善良女人。

  「姐夫。」趙珍走到李緯晨身邊,毫無顧忌的將臉倚在他的肩頭啜泣。「你不要怪芳葵妹妹,我可以瞭解她的心情。後娘確實不好為,處處得順著丈夫前妻生的孩子,才不會遭人指指點點。但我這麼嚴厲地督導梅麗也是為她好,這些你都明白的不是嗎?」

  她的話聽起來好像是在為若芳葵緩頰,但實際上她是再次利用機會,對若芳葵展開毫不留情的攻擊。

  其實今天所發生的事,是她一手主導的。她早讓人轉告,要李緯晨這個時候到這裡,針對梅麗的教學商討出一套方法,所以她故意選在這個時候惹火若芳葵,再抓准李緯晨出現的時間,適當的表演出受人欺陵的模樣。

  「珍妹,我瞭解。你也不用為她說好話,她的個性我一清二楚,不會因此而誤解你對梅麗的愛的。」李緯晨拍著她的肩一邊安慰,一邊狠狠地怒視他的妻子。

  他的瞪視讓若芳葵悚然一驚,憶起一年前的往事。「緯晨哥——」她剛開口就被她丈夫憤怒的咆哮所打斷。

  「不要再解釋了,剛才的情形我看得清清楚楚的。芳葵,看到珍妹如此護著你,難道你一點反省之心都沒有嗎?」李緯晨冷酷地指責道。「如果你還不知道要感激她體貼你的心意,最起碼請你不要再干涉她對梅麗的教育,因為要成為一個高貴的淑女,本來就是件很辛苦的事,像你這樣莽莽撞撞的人,是不會瞭解的。」

  若芳葵受傷了。李緯晨這句話像火焰一般炙傷了她,但他似無所覺,也許他也不在意吧,因為他連聽她解釋的意願都沒有。她真的很傷心難過,但她很識大體的沒有當場表現出來。

  「我明白了。」她輕輕地說,並摀住梅麗欲張開的小嘴。

  不管趙珍如此作假的用意為何,若芳葵想到她現在寡婦的處境,的確是令人同情,她不該選擇在趙珍最脆弱的時候,用這樣尖銳的語氣跟她說話,這是令人輕蔑的行為,難怪她的丈夫會如此惱怒了。

  「芳葵,你就在這裡好好反省,晚上我們再來談談你的行為,該受什麼樣的處罰。」

  李緯晨氣憤道,但在看向趙珍時,他的語氣卻變得溫柔,「珍妹,我先送你回去吧。」

  看著他們逐漸離去的背影,若芳葵對趙珍親密的倚著自己丈夫的舉動仍不以為意。

  不過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趙珍對她存有這麼大的敵意呢?

  既然她如此討厭自己,又為何在她丈夫面前,表現出一副維護她的模樣?

  為什麼?她站在院子裡不解地想著,但就算她想破頭,也找不出一點頭緒。

  片刻後,她終於放棄,走進梅麗的房間休息。

  她才剛坐定,梅麗就走近她,拉著她的手疼惜地道:「娘,為什麼你不生氣?」

  若芳葵抬起頭,看著一臉憤慨的梅麗,「自我爹娘過世後,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活得快樂,不能讓爹娘在天上為我而難過。雖然我不清楚你阿姨的為人,但我不想因為她而生氣,那會讓我也變得糟透了,甚至令人厭惡,到最後連快樂也會背棄我而去。」說到這裡,她露出溫暖的笑容問:「梅麗,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因為這幾年來你就是這樣教我的。」梅麗點點頭,只不過心裡還是感到忿忿不平。「但阿姨實在是太過分了。」

  「沒關係,反正忍一忍,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她輕鬆地說。

  沒辦法,忍讓已經成為她生活的習慣,自從她變成孤兒以來。雖然舅父一家人對她好得沒話說,但忍讓就好像是所有孤兒的通病,她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了。只是她的退讓有一定的限度,如果超出她所能負荷的羞辱,她掩藏已久的本性,終究會跑出來反抗,就像昨天晚上和剛才的情形一樣。

  「梅麗,你娘的個性也像趙珍一樣嗎?」她好奇地問道。

  「才不呢廠梅麗一聽立刻反駁,「我娘不但善解人意且溫柔可人,才不像她那樣噁心又做作。」

  「梅麗,不可以這樣批評長輩。」若芳葵輕聲指責,她不認為在背後說人家的壞話,有什麼益處,要嘛,就勇敢地當面把話說出來,無論是好是壞,至少證明自己的為人是正大光明的。

  可是梅麗仍舊不服,她為自己的行為辯護。「娘,不是我愛講別人的壞話。我曾跟你說過,有一個表弟時常欺負我,他就是阿姨的兒子。人家常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但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說,有其母也必有其子,至少我親娘也同我一樣的看法。」

  最後一句話引起若芳葵的注意,「你娘不喜歡你阿姨嗎?」

  梅麗用力點著頭,「確實不喜歡,雖然她從沒說出口,但每次阿姨到我們家時,她都是愁眉苦臉的,而且很少說話,大多時候都是靜靜的。」

  「是嗎?」梅麗的話使她心裡的疑惑更加深了。

  如果緯晨哥是真的深愛琴姐的話,怎麼會沒注意到這點呢?雖然不可能做到將親戚置之不理的地步,但至少他可以減少趙珍到訪的次數,以撫慰心愛妻子的心情不是嗎?

  但從緯晨哥如此歡迎趟珍的到訪,以及對她溫柔的態度看來,他在琴姐生前是沒有這麼做的,為什麼?

  「娘,你在想什麼?」梅麗在她耳邊喚道。

  若芳葵回過神,看著她搖搖頭,「沒有。」這些事不是梅麗該煩惱的。「你累了一天,我去吩咐下人幫你準備熱水,等你沐浴過後,我們一起到奶奶那邊用晚膳好嗎?」

  晚膳是梅麗一天之中最喜歡的時刻,因為她可以和自己最喜歡的人說說笑笑,所以她終於展現歡顏,心喜的點頭。

  若芳葵報以一笑,起身離開房間。

  一路上,她仍被趙珍和她丈夫之間的關係困擾著,甚至隱隱感覺到暴風即將來臨。

  她的脊背不由得竄過一陣戰慄,抬起頭看向天空,輕輕地歎了一聲。

  「琴姐,真希望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緯晨伴著趙珍走回她的房間。

  「珍妹,你現在感覺如何?」他等她坐定後,站在她身前關懷地問道。

  「沒關係了。」趙珍露出優雅的微笑,「姐夫,只要你相信我,其他人的批評我並不在乎。」

  她釋懷的笑容,讓李緯晨鬆了一口氣,臉上的擔憂隨即被溫柔所取代,然後以令女人為之悸動的目光靜靜打量她。

  趙珍的心跳加快了,知道自己終於成功地喚醒他多年前的感情。

  李緯晨也從她胸前的顫動及呼吸的頻率,輕易就讀出了她的愛意。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一個這麼迷人的女人,經過這麼多年竟然還愛著他,只可惜,他已經沒有資格擁有這個女人了。

  他感慨地歎口氣,「唉,我們總是一再地錯過。」

  當年如果他不是先愛上趙琴,眼前這個溫柔有禮且美麗大方的淑女,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愛上她的。趙珍對他的深情和愛意,他心裡當然明白,那時面對同樣高貴迷人的孿生姐妹,確實使他猶豫煩惱了好一陣子,最後他還是選擇了他的初戀。

  他和趙珍之間那段為時不長,且又有點暖昧不明的感情,他並沒有跟趙琴提過,因為他怕會影響她們姐妹的親密關係。

  當他告訴趙珍自己的選擇時,她只是哭泣了一下,並沒有對他有任何的怨言,還心胸寬大的祝福他,這使得他對趙珍一直懷著愧疚之心,所以自然對她也特別的關懷,即使是婚後也是如此。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著她的臉頰,以及紅艷艷的唇。他專注的凝視著這張與他前妻一樣美麗的容顏,完全無法移開目光,彷若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比得上她的花容月貌,和溫柔婉約的女人味。

  「層哥哥,老天爺實在對我們不公平……唉,如果你能慢一點續絃就好了,但你為什麼會娶芳葵妹妹呢?」她哽咽地問道。

  「我也不知要從何說起。」李緯展望著她無奈地說,「當初會同意這件婚事,除了基於兩家的結合,有助於彼此的關係更加密切外,完全沒有任何感情的成分存在。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梅麗對她的感情異常深厚,為了讓女兒快樂地過日子,我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

  「剛剛芳葵妹妹跟我提到,她和梅麗之間的感情早在琴姐生前就建立起來了是嗎?」

  趙珍裝作好奇地問。、李緯晨點點頭,「是啊,所以在梅麗喪母後,她安慰她、陪伴她走過人生的最低潮,為此我心裡也非常感激她,這亦是我會答應娶她的原因之一。」

  「晨哥哥,我記得那時琴姐的身體就很不好了,甚至大夫也說她治癒的機會渺茫是吧?」她有意無意地提出問題,想引發他的注意。

  「是啊。」他再次點頭,不過這次他終於發現她話裡還有別的意思。「珍妹,你是不是發現這裡面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趙珍故作一臉為難,一副不知該如何啟口是好的模樣。

  李緯晨見狀,心裡暗自猜測她要講的事,難道真是那麼不堪嗎?

  「珍妹,你不用有所顧慮,把你認為的疑點說出來。你也不必擔心這會造成什麼後果,更不用怕有人會因此而傷害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即使是我母親也不能動你一根寒毛。」

  趙珍眉頭深鎖的站起身,輕拉起他的手,點頭道:「嗯,我相信你,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晨哥哥,我知道琴姐生前經常到郇府走動,會不會芳葵知道有機可乘,而對梅麗特別示好和照顧呢?」

  果然,他驚訝地睜大眼睛,「什麼……」

  對他這個反應,趙珍在心裡暗喜不已。「不可否認的,你是一個非常理想的對象,即使那時芳葵年紀還小,也不可能沒注意到這點。如果她真有此打算的話,單純的梅麗怎可能是她的對手,自然是被她籠絡而加以利用了。老夫人不就是因為她對梅麗的好,而對你施加壓力嗎?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我實在想不出來一個外人為何會這麼關心別人的孩子。」

  李緯晨全身因這個合理的懷疑而僵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直到此刻由趙珍說出來。

  「老天!」他對自己可能娶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感到毛骨悚然。

  趙珍眼裡迅速閃過得意的光芒,「晨哥哥,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千萬不可因此而對芳葵妹妹衝動行事啊!」她故作違心之論,緊緊拉著他的手勸道。

  李緯晨沒有回答,只是握緊她的手,「我知道,但你的話我會好好想想。」

  是的,他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他不容許被愚弄,絕對不允許。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為什麼總是要挑剔芳葵?」李老夫人極為不滿地質問兒子。

  李緯晨瞇起眼睛,冷冷地回答,「因為她老是給我出狀況。再說,既然我是她的丈夫,為什麼不能責罵她?」

  「她是為了顧慮梅麗,才會出現那種反應的。」李老夫人氣得反駁。

  李緯晨可不這麼認為,「娘怎麼知道她是為梅麗著想的?搞不好是見不得梅麗親近她的阿姨,或自慚形穢,因嫉妒而對珍妹做出這種失禮的事。」

  李老夫人被他語氣中的輕蔑所懾,難道她擔心的事已悄悄發生了嗎?

  「你說的是什麼話?她才不是這種女人,經過一年多的相處,你還不瞭解芳葵的為人嗎?」

  他是不瞭解了。「娘,您可不要將責任推到我身上,我明明囑咐過她,要她好好跟珍妹學著怎麼當個完美的女人,可您看看她做了什麼好事,這能怪我如此批評她、責備她嗎?」李緯晨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

  李老夫人敏感地嗅出一絲不對勁,懷疑地問:「緯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李緯展開始對他母親的咄咄逼人,感到不耐煩起來,聲音尖銳的說:「娘,我已經長大成人了,不是個什麼事都不懂的小孩,所以我的事情,能不能請您以後不要再插手過問?」

  李老夫人聽了皺起眉頭,深思地看他一眼,「是嗎?」

  李緯晨知道自己的行為,超越了為人子該有的態度,他慚愧地臉一紅,不禁放軟了聲音,「娘,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會負責到底的。」

  到這時,李老夫人終於完全肯定她憂慮的事已經發生了。

  「緯晨,趙珍並不是像她所表現出來那樣的人。」她嚴肅地提出警告。

  「娘,我不明白為什麼您一直對珍妹存有這麼大的敵意?不過這次我敢肯定的說,無論您經驗多豐富,還是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李老夫人很想回敬兒子同樣的話,但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都無法影響他根深柢固的看法,除非是他親眼所見。

  「兒子,我對你只有一句話,在你作任何的決定之前,千萬要仔細看清楚,要慎重行事啊!」

  李緯晨沒有回答這句話。那天晚上,他什麼話都沒跟若芳葵說,逕自跑到書房睡了。

  他的心情很沉重,趙珍的話充塞在他的腦海裡,使他現在根本不想接近若芳葵,一點都不想。

  他要等到他理出了頭緒之後,才要真正的面對她……和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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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40: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翌日上午,趙珍便從那些愛嚼舌根的婢女嘴中,得到李緯晨在書房過夜的消息。她知道自己植下的種子,已經在李緯晨心裡發芽時,不禁歡喜欲狂。

  哈!勝利離她越來越近了,現在她只要用同樣的方式,在若芳葵心中投下懷疑的種子,就勝券在握了。所以在今天梅麗下課後,她主動邀若芳葵到她房間一敘。

  當她們兩人終於獨處後,趙珍首先開口。

  「芳葵妹妹是不是覺得我和姐夫之間的關係曖昧不清?」

  若芳葵讓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她抬頭迎上趙珍詭譎的目光,輕輕點了下頭,「是的。」

  經過昨天的事,和李緯晨突然搬到書房的舉止,她確實感到不對勁,但這回她放聰明了,拒絕被趙珍挑釁的語氣所激怒。

  「你們兩人的舉止,的確超越了禮法規範。」

  「沒錯,但那是因為我們過去有過一段感情的關係。」趙珍毫不羞愧地承認。「這份感情,還差點使得晨哥哥的信心動搖,將迎娶的對象換成是我呢廠「什麼?!」若芳葵一臉驚訝。她相信這個消息,恐怕連梅麗甚或是老夫人都不知道吧?否則兩人不可能不告訴她的;尤其是梅麗,幾乎和她無話不說。

  梅麗確實是不知情,她只知道她親娘和奶奶並不喜歡虛偽做作的阿姨。但李老夫人就不一樣了,從趙珍第一次來到李府,她兒子明顯的歡迎態度,以及趟琴臉上愁眉不展的模樣,她就大約瞭解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趙珍得意地瞥她一眼,「其實這件事,連我姐姐也都不知道。即使是在婚後,我相信晨哥哥對我亦保有一絲的情愫。」

  若芳葵瞪大雙眼,「你的意思是,在琴姐不知情的狀況下,你們的感情一直持續著?」

  趙珍點點頭,「沒錯。而且我對晨哥哥的愛,也未曾一日間斷過。至於他的心是不是跟我一樣,那就必須由你自己去發覺了。」

  她故意以曖昧的語氣說。「不過我相信他對我的感情,應該是和初遇我的時候一樣,也未曾改變過。」

  若芳葵不由得痛苦的一顫,在還沒有確定李緯晨是否對趙琴不忠,她對他信任的基石,就已經大力地打著她的胸口。

  「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的話?」她聲音微顫地問道。

  趙珍看一眼她的表情,臉上泛起成功在望的笑容。「要證據是嗎?那還不簡單,你明天晌午到他的書房外,看了就會明白一切。」

  若芳葵震驚地看著她,他們兩人時常利用那裡私會嗎?看到趙珍臉上露出的自信,再次重創了她的信心,但她拒絕讓趙珍看出她的傷痛,所以她勉力支撐著自己的尊嚴,站起身走出房間,也離開這個令人作嗯的女人。

  老天!這個女人在做出背叛親姐姐的事情後,居然還能以此為傲,沾沾自喜地對她愛人的現任妻子,說出這番道德淪喪的話。

  她不知道趙珍的良心何在?而她的丈夫真的愛上這樣一個冷酷無情,且虛偽造作的女人嗎?這一切她只能留待明天親自去證實它。

  但如果一切是真的,她該怎麼做呢?

  在她的觀念裡,兩個男女在婚前彼此吸引並沒有罪,但如果在婚後,他們除了自己的另一半之外,仍對另一個人存著感情的話,那就是有罪,而且是嚴重的背叛行為。

  這是李緯晨最教她痛心的地方。如果一切是真的,那麼他對琴姐的愛又算什麼呢?

  她當初以為的深情厚愛,豈不是一場大騙局?

  如果他不曾用整顆心去愛過琴姐……不!正確的說,是在不對等的情愛奉獻下,這樁婚姻怎可能有個美好的結局?

  直到此刻,若芳葵隱約明白趙琴心裡的苦了。難怪在舅舅家看到她時,她臉上總有一絲化不開的憂愁,對丈夫和妹妹之間那種暖昧的感情,她一定早就心知肚明。

  這或許是她這麼早就離開人世的原因之一,憂慮過度的確是可以令一個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想到趙琴生前所受的苦,她的腸胃開始糾結。「老天!」她痛苦的喊了一聲,嘗到湧上喉嚨的苦水時,急忙轉身嘔吐。

  信任、尊嚴、誠實、愛……這些都是構成一樁幸福婚姻的基石,然而從李緯晨前次和這次的婚姻中,她看不出有這些因素存在。

  她覺得男人跟禽獸無異,既殘忍又冷酷,只顧滿足自己的私慾和歡樂,完全無視於女人心裡的感受。

  琴姐,這就是你愛上一個並不完全愛你的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答案就在明天。

  

  晌午時分,若芳葵來到書房外,她躲在陰暗角落,等他們兩人現身。不久之後,她聽到李緯晨和趙珍走進書房的聲音。

  她的心緊縮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後才站起身,靜靜地等待答案的到來。

  趙珍的聲音首先響起——

  「晨哥哥,我聽說你搬出芳葵的房間了,是不是?」她倚在李緯晨的身旁,假裝關切的問道。

  「嗯。」李緯晨輕應一聲。

  「是為了我嗎?」她語氣充滿歉疚的問,然後往他身上更靠了過去,並伸手碰觸他的胸膛,目光迷濛地看著他。「晨哥哥,對不起,我沒想到這次的來訪,會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複雜難清了。」

  「珍妹,你別太自責,這不完全是因為你的關係。」李緯晨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急忙安慰著她。

  老實說,原因不只是因為她,和她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其實他也想趁此機會好好想清楚,他在芳葵和趙珍之間,該如何抉擇比較好。趙珍的出現,不僅勾起他對前妻的深;切思念,也令他想起婚前和她之間那段若有似無的曖昧感情。

  「即使你不出現,我跟芳葵之間的問題,總有一天也會爆開來的。」他無奈地說。

  「聽你的語氣,你似乎不喜歡她?」

  「我曾跟你說過芳葵和我成親的理由,絕對和感情牽扯不上。

  目前她只是我的妻子,就只是這樣而已。」李緯晨把先前告訴她的話又對她說明一次。

  「我能瞭解,畢竟她離你對妻子的要求,實在是差距太遠了。」

  趙珍同情地說,整個人偎靠在他的胸膛上。

  這好像回到兩人當年情苗初萌時,李緯晨不禁低喟一聲,順勢將她擁人懷中。

  「你說得沒錯,從我的例子就足可證明,門當戶對固然重要,但如果對方不符合自己的標準,那也會是一件痛苦的婚姻。」

  此時的李緯晨已經讓過往的感情主宰了他的意識,所以根本沒有想到,在趙珍還未出現前,他可是十分滿意與若芳葵的婚姻呢。

  他抬手輕觸她滑嫩的臉頰,想著往事便覺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不可否認的,他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再重續前緣吧,這樣不但可以彌補趙珍當初受到的委屈,他也能將她視作是琴兒的替身,雖然他知道這麼做有點殘忍,但他真的十分思念琴兒。

  但他在這麼想的同時,他心裡也有一股相當大的力道在拉扯著他,他不清楚那是什麼,或許是……良心吧,到最後他只能這樣解釋自己的心情。但良心能保證他和芳葵的一生,就能幸福美滿嗎?

  唉,如果芳葵能有趙珍一半的完美就好了,他也不用那麼煩惱。

  「珍妹,芳葵一點都不像你,充滿溫柔和嫻雅的氣質,除了提供梅麗和我母親的歡樂之外,她絕對無法像你一樣,成為一個稱職的女主人。」李緯晨不知不覺就向趙珍埋怨起來。

  站在門外偷聽的若芳葵,忍不住摀住嘴巴哽咽起來。

  他不喜歡她,這是她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所以一點都不感到驚訝,但此刻從他的語氣裡,她聽出了他的輕蔑,這令她備覺羞辱的掉下淚來。

  這個可惡的男人,他對她的批評一點也不公平,因為他從未真正的認識她,又怎會瞭解她有沒有能力勝任女主人的一職呢?

  而且一個只會從表面看人的男人,沒有資格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其實現在的她,並不是真正的她,如果李緯晨知道她從十三歲後,就勉強自己放棄部分的自我來迎合大家,不知他會做何感想?

  她暗自苦笑一聲,只怕到時他會嚇到連自己姓啥名誰都不知道吧!想當然耳,他也會比現在更輕視她。

  其實像若芳葵這般活潑開朗的年輕女孩,欠缺的只是人生的歷練,但她的善良是不會為人所忽視的,而這也足可彌補她經驗不是的地方,使她耀眼、閃亮一如天上的明月,只不過她自己無所覺,李緯晨也盲目地看不清楚這一點,一直被自以為是所遮蔽。

  若芳葵擦拭臉上的淚水屈辱地想著,然後又聽到趙珍的聲音響起。

  這回趙珍乾脆直接挑明地說:「晨哥哥,那你打算怎麼做呢?難道我們就這麼有緣無分嗎?」

  「我不知道。」李緯晨懊惱地皺著一張臉,他一時間無法給她明確的答案。「珍妹,我真的不知道。」

  趙珍心裡一窒。她沒想到若芳葵居然有這個力量,能讓他心裡產生遲疑。不過她太瞭解李緯晨對她的愧疚之心了,所以她決定善用這一點。

  「那至少讓我明白你的感情吧。」她眼眶泛紅地哀求他,彷若他的話就是她生命之源。「晨哥哥,你還喜歡我嗎?」

  李緯晨看得心疼,但也對兩人的未來感到無可奈何,他只能以斬釘截鐵地口吻跟她保證道:「是的,我喜歡你。珍妹,你是那麼的善良和溫柔,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只是我現在的身份——」

  「那就愛我吧。」趙珍輕聲打斷他的話,趁他的心最為軟弱的時候,嬌柔的開口要求。「如果我們此生真的注定無緣的話,那就讓我們擁有一次最美好的回憶吧。」

  對於趙珍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李緯晨不禁錯愕且震驚地看著她。他被她大膽的舉動嚇到,但是看著她那張殷殷期盼的俏臉,那彷若是琴兒在對他撒嬌的臉蛋,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脈搏亦隨之加快。

  趙珍雙手搭上他的肩,輕輕將他的頭拉向,她一直看著他,眼中波光流動,閃爍著足可讓男人神魂顛倒的誘惑光芒。

  聽著他急促濁重的呼吸聲,證明他的確已經心神大亂,她知道自己成功地喚醒他的慾望,她盈滿熱情的眸子,更加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次還加上了魅惑的聲音,「晨哥哥……」

  李緯晨迷失在那充滿誘惑的眸子裡,「珍妹……」他開口輕喚,伸出一指輕撫著她的唇。

  此刻他早忘記自己是有婦之夫,因為她柔軟的唇就在他的眼前,他再也無法控制,飢渴地攫住她豐潤的嘴,盡情吸吮她口中甜美的津液。

  他顯然完全迷失在激情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然而站在書房外的若芳葵,全身戰慄著,因為她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她虛弱地以背靠牆,聽著兩人粗嘎的低喃,呼吸急促的聲響和呻吟……

  老天,她暗自吶喊一聲。不用往屋裡瞧上一眼,她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她只覺全身冷到骨髓,不假思索地想退避,但一個重物落在床上的嘎嘎聲響,阻止了她的腳步。

  趙珍顯然已經動情的聲音傳來——

  「晨哥哥,做你想要做的,擁緊我、佔有我,讓我沉醉在你的撫慰下。即使你不能永遠愛我,那麼就在此刻給我任何感覺和回憶吧!」

  「好的,我會給你一切。」李緯晨聲音喑啞地回道,「珍妹,如果不是芳葵的關係,我絕對會娶你為妻,因為我好想要你……」

  若芳葵聽到衣物寒寒搴搴褪下的聲音,她忙用手掩住嘴巴,以免嘔吐出來,然後她踉蹌地倒退,離開這個令她心碎的地方。

  因為在那裡有太多騷動、紛擾的情緒和感覺席捲她全身上下,使她無法理出頭緒,況且自尊也不容許她淚流滿面的站在那裡,聽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歡愛,她在離院子遠遠的角落處找到暫時的庇護所,吸氣痛飲傷痛。

  親耳聽到他們兩人親熱的聲音,摧毀了她心中對李緯晨最後一點的信賴。如果趙珍這麼安排,是為了扼殺她對這樁婚姻的一絲希望,那麼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今天李緯晨說的話,證明了他仍未忘情於趙珍。他已婚的身份,或許使他勉強這幾天隱藏住他想要趙珍的慾望,不過很明顯地,只要有機會他便會迫不及待地要她,不論這是否合乎道德倫想到他們兩人傷風敗俗的行徑,若芳葵內心不由得湧起陣陣的噁心。她不要和那種女人競爭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永遠也不要。

  她也無法再以他妻子的身份度過下半輩子,更不可能像琴姐一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代價實在是太高了。

  現在他們的關係,就像是一個無價的青花瓷瓶被打碎了,而永遠也拼不回原來毫無瑕疵的樣子。

  」裂痕只會貶低它只有一次的完美。」即使個性開朗的她,也明白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最後,若芳葵收抬起悲傷,走回自己的院子回房安歇。

  她靜靜等著趙珍找上門,然後她會很高興地跟她說:歡迎你入主這個家,並擁有這樣的男人。

  

  當天傍晚,趙珍果如若芳葵所料的,再度找上她談判。

  這回若芳葵已經做好準備了,不過當她看到趙珍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一向調皮搗蛋的她,決定先為難這個可惡的女人一下,教訓教訓她做人實在不該如此殘酷缺德。

  「怎樣?芳葵妹妹,這下你總該「聽」清楚晨哥哥的話了吧?」趙珍口角含笑的瞅著她,一副你識相的話,最好早早投降認輸的驕態模樣。

  說真的,若芳葵真想上前給她一巴掌,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已過世的趙琴出一口氣。

  她咬牙苦忍下這股衝動,然後勉強自己露出笑容,「什麼怎樣?珍姐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趙珍聞言大吃一驚,怒聲質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依約到書房去嗎?」

  若芳葵看到她心慌意亂的樣子,心頭暗樂。

  「有啊。」她一派從容地回答,準備再把她搞得昏頭轉向,摸不清白己到底要做何打算。

  她這一招,果然使趙珍露出驚訝不已的表情。「那你怎麼會說聽不懂我的話呢?」

  她困惑不解地問。

  「我是有聽到緯晨哥的話,但我真的是不明白你意欲為何?」若芳葵決定裝糊塗裝到底,對她露出一臉茫然的樣子。

  趙珍被她意料外的反應搞得火冒三丈,顧不得自己是第三者的身份,居然對她疾言厲色起來。

  「你怎麼會這麼遲鈍,當然是要你讓出李家少夫人的位子啊!」

  若芳葵仍擺出那副癡呆樣,愣愣地問她:「為什麼?」

  這個愚笨的女人,真是教人忍無可忍!趙珍悻悻然地瞪著她,「你沒聽到晨哥哥說喜歡我,還愛我的整個經過嗎?」她毫無羞恥心地喊道。

  她聳聳肩,然後點了一下頭,「我是聽到緯晨哥說過喜歡你的話,但他有沒有愛你我就不知道了。況且,我也沒聽緯晨哥有說到要休掉我改娶你的話,所以你的要求恕我不能接受。」

  趙珍沒想到她的反應會是這樣,不禁氣惱地漲紅臉,情緒也逐漸失控。

  「說你笨還真是笨!」她一臉猙獰地咒罵,什麼溫柔嫻淑的氣質全都不見了。「他猶豫不決,且沒有主動開口向你解除這個因錯誤而結下的婚姻,是因為他考量到郇李兩家利益糾葛的關係,也是為了他女兒著想。」

  若芳葵被她的表情給嚇了一跳,老天,如果這是她生氣時的模樣,那她狂怒時該有多麼恐怖啊!,雖然心裡有點怕怕的,不過若芳葵還是鼓起勇氣,繼續挑戰她。

  「那不就結了?緯晨哥沒有主動開口,我為什麼要讓出李家少夫人的位子?」她擠出一抹微笑,大膽地指出疑問。「珍姐姐,男人偶爾風流本來就是稀鬆平常的事,即使對象是你我也不太在意,但女人被男人休離可就是件大大丟臉的事,我可不會笨到主動做出這種事。」

  看來她的話刺中要害,趙珍忿忿地握緊拳頭,隨時準備要上前揍人的狠樣子,不過她還算聰明,硬是把這口氣給忍了下來。

  「芳葵,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很痛苦的,你應該聽到晨哥哥說的話不是嗎?」趙珍改為放下身段,語氣溫柔的勸導她。「既然他的日子過得那麼辛苦,為什麼你就不能行行好放他一馬,成全我和他的愛情,讓他免於再度承受失去愛人的打擊呢?」

  硬的不成要來軟的了?哼!她才沒那麼好欺負,非要把心裡的怨氣給出盡了她才甘心,她就是不願鬆口,看趙珍能拿她怎麼樣?

  若芳葵不在乎的聳聳肩,「成親前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愛上我,所以我也不在意他現在愛的人是誰。至於他的痛苦,他應該自己設法解決,別期待我會自動走人以換取他的快樂。」

  聽到她的回答,趙珍差點氣爆了。「你——」但想到自己的未來,她的態度又馬上軟化,並想到一個可能讓若芳葵如此堅持的原因。

  做為一個妻子,實在不可能對丈夫的背叛表現的這麼不在乎,除非她有別的更重要的理由。

  「你是不是擔心我會對梅麗不好,所以才不肯離開?」

  若芳葵窒了一下,這是她最不願討論的問題。「我沒這麼說。」

  她故作冷淡的回應,不想讓趙珍有機可乘,拿梅麗來大做文章。

  但無論她如何偽裝,仍逃不了趙珍的眼睛,她立刻換上一副充滿愛心的嘴臉,再次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她。

  「我知道你是真心愛梅麗的。芳葵,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會好好照顧及疼惜梅麗,畢竟再怎麼說,她都是我的親外孫女,所以你大可放心離去。」

  若芳葵瞟了她一眼,在心裡直搖頭。老天,這女人說謊、偽善、厚顏無恥的功夫,只怕天下無人能比。

  「是嗎?」她懷疑地喃喃。「不過從你的表現來看,我怎麼都無法相信,所以我堅持這個李家少夫人的身份,仍是非我莫屬。」

  趙珍聞言再也無法嚥下這口氣,忿忿地嚷道:「你不要以為自己的身份佔了上風,我一定會讓你瞧瞧我的厲害,不信你就等著看吧。不用幾天的工夫,我定要讓晨哥哥主動休妻。」她憤然地拋下話後,便轉身開門而出,並砰然的開上房門。

  看到她氣呼呼地拂袖而去,確實讓若芳葵稍微出了一口怨氣,但這種快樂維持不久,她又陷入苦惱之中。

  唉!她歎口氣,知道自己要如願的離開李府,還有一關得先通過才行。

  

  「芳葵,那個女人在這裡待不久的,你再忍一忍就過去了,何必說要離開我們的話呢?」李老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地猛抓住她的手,好像不這樣做,她隨時都會不見了似的。

  她輕輕搖著頭,「娘,我不是為了趙珍的態度而離去的。」

  「那是為了什麼?」李老夫人追問。

  若芳葵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幽幽之色。「我都知道了,關於趙珍和緯晨哥的過去。」

  李老夫人睜大眼睛,Jb想這一刻終於到來。「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芳葵,以你的個性,怎麼會去計較那些過往的事呢?」

  若芳葵再次搖搖頭,臉上的神色比先前更為黯然。「不,並沒有過去,它們一直以來都延續著。」

  這話讓李老夫人眉頭深鎖,警覺到兒子似乎做了不該做的事。

  「你怎麼能如此的肯定?」她聲音低沉地問道。

  若芳葵遲疑了一下,畢竟那些不堪的事,仍令她感到相當的噁心。

  「因為……因為我親耳聽見他們兩人在……親熱……」她忍著嘔吐的感覺,強迫自己說出口。

  「哦,老天!」李老夫人臉色蒼白地叫道,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她未曾想過兒子真的會做出這麼傷風敗俗的事。

  她對若芳葵感到深深的愧疚,「唉,芳葵,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當初如果不是我——」

  「這不是您的錯。」若芳葵溫柔地打斷她的話。「娘,您不要太過自責,畢竟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話雖如此,她的臉上仍閃過一絲淒然的神色。

  沉默降臨在她們之間,片刻後,若芳葵納悶地抬起頭,看見李老夫人正深思地看著她。

  「芳葵,這件事你不再做最後的考慮了嗎?」她抱著一絲希望地問。從剛才她在芳葵臉上看見的神情,她敢確定她的媳婦對她兒子是有感情的。

  但這回若芳葵似乎是鐵了心,肅然地向她頷首,毫不猶豫地道:「娘,我不會改變決定的。」

  其實她也捨不得離開梅麗和老夫人,但錯誤不能一直延續下去,必須馬上矯正過來。當初就是因為她心軟,才導致這場以悲劇收場的婚姻,她不能一錯再錯。

  萬一她又做了錯誤的選擇,只怕會比現在更要糟糕。想到這裡,她覺得全身冰冷。

  不,一次就夠了,她再也承受不起背叛的打擊。

  「緯晨哥做了他的選擇,而我也不想和一個不願和我共度一生的男人生活一輩子。

  他今天做的事,說明了他自始至終都不曾忘情於趙珍。娘,這是他對琴姐和我的最大侮辱及背叛。」

  李老夫人啞口無言,也明白了她的決心。

  「芳葵,告訴我,這個時候我能為你做什麼?」她頹然地問道。

  「梅麗……」若芳葵眼眶泛紅,「我不知該如何跟她說這件事,所以留了一封信給她。」她從衣襟裡拿出信交給李老夫人。

  「好的,我會替你好好解釋這個不得已的決定。」李老夫人接過信,聲音哽咽地說,「還有呢?你應該還有話要說。」

  她抹去臉上的淚水,點點頭,「是的,我確實有一件事要拜託您。娘,我不想回舅舅家,所以能不能請您安排一個適當的人,陪我回平城?」

  「你打算回家?」李老夫人驚訝地看著她。

  「嗯,我已經長大了,不該再事事依賴舅舅,平城是我的家,那裡才是我該回去的地方。」

  「但你一個人……」

  「不,我不是一個人。那裡現在住著的,雖然只是僕人和婢女,但他們愛我的心.,我相信絕對不輸給舅舅一家人。」若芳葵語氣肯定地說,希望能安她老人家的心。

  「好吧,我答應你。」李老夫人無奈地歎息。

  「娘,休書也是一樣,派人送到平城就可以了。」若芳葵說著,起身向李老夫人恭敬地行禮後,轉身而出。

  在她準備跨出房間前,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忙轉過身慎重地叮嚀,「娘,我離開的事,等我回到平城之後,再告訴舅舅比較好。想必您也知道,他知道後會有多麼生氣,而我不希望因此造成……」

  她頓住口,不知該怎麼解釋,因為接下來的話,好像在說李府是靠著郇府才能生存下去。

  李老夫人瞭解她話裡未竟的意思,芳葵的顧慮並不是沒有道理,郇李兩家的生意往來,的確是郇府在照顧李家比較多,這件事一定會影響到她兒子的生意,芳葵是在提醒她這點,好讓他們事先做好應變之策。

  「好孩子,即使緯晨對你如此不義,善良的你還是處處為人著想。」李老夫人感激落淚道。

  若芳葵沒有回答,事實證明,善良的心,終究敵不過一個「高貴動人」的氣質美女,不是嗎?她心裡不禁酸澀地暗忖。

  

  「你只要把休書寫好交給我就行了。」李老夫人一邊安撫哭得聲嘶力竭的孫女,一邊冷漠地吩咐兒子。「芳葵的離開,我想至少可以證明她有多麼寬宏大量和無私,且處處為人著想的心了吧。」

  李緯晨在知道若芳葵主動離去後,心頭忽然覺得空蕩蕩的,有的只是他母親最後那句話所引起的震撼,更訝異於她這麼敏感,才沒幾天就看出他和趙珍之間的暖昧關係。

  對於她的離開,他應該感到釋然才對,至少三角關係到此畫下句點,但他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喜悅,反而有一種異常空虛的感覺。

  為什麼?李緯晨恐慌地問著自己。

  「這下你應該得意了,芳葵的自我犧牲,讓你重獲夢寐以求的自由。」李老夫人諷刺道,她根本不看兒子一眼,否則她會發現他臉上有一絲難掩的落寞,甚至她還以冷酷的口吻下著逐客令,「你走吧,讓我們祖孫倆靜一靜。」

  至此後,她對她兒子不再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觀察,然後等著他的報應到來。

  接下來幾天,李緯晨發現自己突然被府裡的人孤立起來,尤其是他女兒,不但變得比她娘過世時還要安靜,現在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只除了他的母親。

  他也發覺家裡原本熱鬧快樂的氣氛,一夕之間全變了樣,死寂的沉悶充滿了整個李府。若芳葵離開的事,他唯一看到臉上掛滿笑容的人是趙珍。

  她現在儼然以女主人自居,但他沒有說什麼,因為他整個人還被若芳葵離去所引發的感覺困擾著。

  李緯晨站在他們兩人原來的住處,有好長一段時間後,才轉身往女兒上課的地方走去。今天他提前回來,是想好好地跟梅麗談一談,以緩和父女倆日漸緊張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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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這個死丫頭,知道我為了得到你爹,花了多少的心血和努力嗎?」

  梅麗的房間裡,傳來嚴厲的怒斥聲,還有一個悶哼聲,後者像是被人打了一下,卻硬著脾氣忍住不發的聲息。

  「要不是你娘阻隔在我們之間,我和你爹早就結成夫妻,所以我再也不會讓另一個趙琴出現,破壞我的好事,你聽到了嗎?」趙珍恨恨道,忍不住又在梅麗身上用力掐了但梅麗無論趙珍怎麼打她、罵她,那張倔強的小臉上,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看著那張越來越像她姐姐的臉蛋,還有那同樣自負而驕傲的脾氣,趙珍不禁更氣。

  「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嗎?我告訴你,再過不久我就是你爹的新媳婦,到那時李府就在我的掌控之下。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如果不小心發生什麼意外,是會一命嗚呼的,這種情況在外人眼中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再完美不過的安排了,對吧,梅麗?」為了得到梅麗的配合以完成她的夢想,趙珍語氣冰冷的威脅道。

  梅麗一聽大驚失色,她明白趙珍話裡的恐嚇針對的是誰。

  「你敢!」她終於開口說話,但從喉嚨發出的是尖銳的反抗聲音。

  趙珍得意的一笑。哼,她就不相信治不了一個小女孩。

  「我為什麼不敢?誰能站出來指控我?而且沒有證據,你爹也不會相信你的話,不是嗎?」

  梅麗心裡清楚她說得沒錯,她那個瞎了眼睛的父親,是不可能相信她的話。

  「你真是個邪惡至極的毒辣女人!」她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趙珍不在乎的聳聳肩,「我不否認。為了得到榮華富貴,有些卑鄙的手段是必須的,這是我從小就奉為圭臬的行事準則。你年紀還小是不會懂的,等再過兩三年,也許你會青出於藍也說不定。」

  梅麗可不這麼認為,她厲聲駁斥道:「我永遠不會像你這麼厚顏無恥。」

  「說得也是,畢竟你不是我的女兒,這個求取富貴的捷徑,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傾囊相授的。」她得意地說。

  趙珍不理會梅麗的侮辱,因為當務之急,是早點坐上李府女主人的位子,至於這個膽敢口出污言辱罵她的死丫頭,到時她會讓她後悔今天所說的話。

  「好了,無聊的話就到此為止,怎樣,現在肯配合我了吧?」

  「你要我做什麼?」梅麗頹喪著小臉,既感無助又挫敗地問道。

  「不多,只有一樣,在你爹面前,表現出一副淑女的樣子,證明我在你身上的教育是成功的。」趙珍綻開勝利的笑容說。

  但她的得意隨著屋外的男聲響起,立時煙消雲散。

  房門被人推開來,李緯晨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臉上有著憤怒和恍然大悟的神情。

  「想不到你的心血和努力,居然是利用別人的痛苦和血淚而來的,而且還如此的冷酷無情。」他難掩痛心地嘲諷道。「原來如此,難怪琴兒生前一直不喜歡你到洛陽來,她早看穿了你的企圖,卻因為你是她妹妹的關係,而一再容忍不揭穿你的真面目。」

  趙珍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但她隨即回過神對他施展媚功,試圖挽回一切。

  「晨哥哥,不是這樣的,請你聽我說。」她裝出一副受到冤枉的委屈神色,準備上前向他解釋,但他立刻舉起手,神情嚴峻地阻止她。

  李緯晨轉頭看著女兒,「這些事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他的聲音裡盛滿了內疚。—梅麗不屑的看他一眼,「告訴你?」她語氣嘲弄地問,「哼,只怕告訴你的下場,我會比娘還要更慘吧?再說如果心都死了,那肉體上的痛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想來沉浸在盲目愛戀中的人,是不會瞭解這種心情的。」

  「梅麗……」李緯晨被女兒的嘲諷說得滿臉尷尬,不知該如何回應是好。

  「這就是你曾經喜歡過的女人……不!應該說是你現在愛的女人。怎樣,她的「高貴動人」讓你永生難忘吧?」梅麗指著趙珍,諷刺的問道。

  李緯晨一臉通紅。老天,他怎麼不知道自己一直悶聲不響的女兒,憤怒起來那張嘴居然能變得如此尖銳。

  「梅麗,我——」他底下的話因梅麗再次吐出嘲弄話語而被打斷。

  「我娘確實比不上她,那個莽莽撞撞、只知道給別人歡笑和快樂的女人,怎麼能和這位「溫柔美麗」的人相比,不是嗎?」

  她的話讓李緯晨難堪得想挖個洞鑽進去。「梅麗,我——」

  梅麗根本不想聽她父親說什麼,所以她再次打斷他。「現在你好好享受你的選擇吧,我就不打擾你寶貴的時間了。」說完,她瞧也不瞧父親一眼就走出去。

  「梅麗——」李緯晨喚著女兒的名字,看著逐漸模糊的背影,這時他不由得悲從中來,他知道女兒長大了,但卻是在最殘酷的情況下被迫長大的。

  「晨哥哥,你聽我解釋好不好?」趙珍怯怯地開口,她還不打算放棄最後一絲機會,急著尋找借口彌補一番。

  然而李緯晨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看,語氣冰冷的下令道:「限你在半刻鐘之內收拾好東西,永遠滾出李家和我的視線範圍內。

  你最好在我說的時間內準備好一切,否則我會親自把你趕出去。」

  話一說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晨哥哥——」趙珍驚駭地叫了一聲,但他沒有回頭,反而加快腳步離去。

  在知道終於挽回不了局面後,趙珍憤怒得幾乎砸了房間裡她所看到的東西,以消心頭之恨。

  

  李緯晨腦中思緒翻騰,獨自在房裡枯坐了一晚,每當他想起自己對若芳葵的殘忍和背叛時,就不自覺地心痛如絞。

  他真是一個笨蛋、傻瓜,且盲目的自以為是,以致看不清趙珍隱藏在高貴動人下的真面目,而一再地跌人她的陷阱。

  「芳葵,對不起。」他歉疚地道,但不會有人回答,因為她已經不在了。

  李緯晨走到衣櫃前拉開門,她的衣服及所有屬於她的東西都不見了,就連離開時也沒跟他說一聲就走了。

  他或許再也看不到她了,不再沉醉在她燦爛的笑容裡,不再感覺他在吻她、愛她時,她緊緊環著他的纖纖小手。

  這一切在他背叛她時,就已經注定是這種結果了,只是他沒有料到他會感覺心臟像被扯成了兩半,現在他連呼吸、思考都是痛苦的。

  他怔怔地站在衣櫃前,一會兒後,他的身體忽然不可遏止地劇烈顫抖起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在得知她離去時,心裡忽然空蕩蕩的原因了。

  他必須找到她,證實自己的感覺。

  「老天,我真該死!」他詛咒著自己。

  早在她離開時,他就應該有所覺悟了才對,但他卻讓心裡構築的藩籬,把感覺硬是阻擋了下來,直到現在它終於爆發了,使他的感情再無從隱瞞。

  長久以來,他一直壓抑這一份感覺,可是她對他的吸引力卻與日俱增,只是當局者迷,他根本無法認清這一點,直到她終於頭也不回的離開。

  在他們彼此逃避的那一年裡,她那無時不在的笑容、體貼及善解人意的心,早巳深深撼動了他死去已久時靈魂,穿透他偽裝的冰冷面具,以及鐵石一般的心腸。「她絲毫不矯揉造作,而那才是世上的稀世之寶,但他卻不知珍惜,居然一再地羞辱她,甚至為了一個虛偽狠毒的女人而背叛了她。

  憶起當日,她為保護梅麗挺身而出對抗趙珍,卻被他冷嘲熱諷撮盡侮辱時,她選擇識大體的保持風度,投有為自己多辯解些什麼,那是源自於骨子裡的自尊,絕不是因為畏縮於他的怒氣,而表現出的忍讓態度。

  李緯晨現在對她面對侮辱時的處理方式,為之心折不已,但他也害怕她受傷的尊嚴,可能也不會輕易地原諒他。

  他真的可以挽回她的心嗎?

  「可能嗎?」萬一她再也不要他,那他要怎麼辦?

  李緯晨不敢想像那個結果,但現在他必須先找到她,他敢肯定她不在郇府,否則楊屹和郇衍早就殺來找他算帳了。

  但有一個人應該對芳葵的下落非常清楚。

  他不顧現在是一大清早,立時轉身奪門而出,往他母親居住的院落大步而去。

  

  「娘,求求您告訴我,芳葵在哪好不好?」李緯晨以少見的懺悔語氣向母親哀求。

  「你已經沒有資格去打擾她的生活了。」李老夫人冷冷地回道,對兒子一臉的愧疚之色無動於衷。

  「不,只要我還是她的丈夫,我就還有資格挽回她的心。」他認為以芳葵寬宏大量的氣度,最後一定會選擇原諒他的。

  「是嗎?」李老夫人輕蔑地嗤之以鼻。「如果你是她的丈夫,為什麼做出來的事,全是極盡羞辱她的呢?」

  「我知道錯了。」他羞愧地承認,「在未來的日子裡,我保證會好好愛護她的。」

  「未來?」李老夫人瞟他一眼,諷刺地說:「沒有未來了,兒子。」

  「在還沒有見到芳葵以前,您為什麼這麼肯定?」李緯晨開始不滿他娘的冷嘲熱諷,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娘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現在要把她喜愛的媳婦給找回來,她不是應該很高興才對嗎?為什麼還要澆他冷水呢?

  李老夫人讀出了他的心思。「緯晨,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芳葵如此堅決地要離開你?」

  說到這個,就教李緯晨一陣汗顏。

  「我想,那是因為我和趙珍過往的那段不明感情,和她在這裡的這些日子,我們之間的曖昧行為使芳葵不高興吧?」他囁嚅的猜測道。

  她不苟同地直搖頭,「不,你錯了。如果是婚前的感情,芳葵不會那麼在意,問題出在它一直持續著,即使你娶了琴兒也是如此是吧?」她的語氣裡流露出對他的鄙夷。

  李緯晨先是一臉驚訝,隨即怒氣湧上心頭,「娘,您怎麼會這麼想?」

  他對琴兒的感情,她應該比誰都瞭解的啊!

  「或許我在成親前有過一些猶豫,但我自從選擇琴兒為妻開始,無論身體或是心裡都不曾背叛過她,這份愛您比誰都清楚,怎麼還會懷疑我的感情呢?」他懊惱地反駁。

  李老夫人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這才放緩臉上僵硬的線條。「好吧,這一點我相信你。但是對芳葵呢?」

  這個他就無法否認了,李緯晨不好意思地漲紅臉。「我承認趙珍來府裡的那幾天,確實讓我迷失了自己,這不但是因為我一看到她,就情不自禁想起琴兒,也是她那時候可憐的處境,讓我憶起婚前對她的愧疚,所以才會……」他在看見母親變得銳利的眼神,不自覺地住了嘴。

  「不只是這樣吧?」李老夫人冰冷地問道。她沒想到兒子在這個時候還要睜眼說瞎話,企圖拿這個理由來哄騙她。

  李緯晨終於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娘,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跟趙珍沒做出什麼腧矩之事嗎?」李老夫人看他還要推托,乾脆開門見山地質問。

  驚訝之色迅速閃過李緯晨的臉上,「您怎麼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冷笑的開口,「這件事你想否認也沒有用,因為這是芳葵親自所聞所見。現在你應該瞭解,我先前說你們已經沒有未來的話了吧。」

  李緯晨佃住了。「我的天!她怎麼會剛好……」

  「是趙珍,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李老夫人不耐煩地告訴他,這是用腳趾想都想得到的事。「甚至琴兒生前也知道你和趙珍之間的暖昧感情,而這是誰告訴她的,我們都心知肚明,但琴兒選擇相信你,畢竟你們的感情是經過一番努力才穩定下來的。但芳葵就不一樣了,你沒有給她機會認識你,同樣的,你也沒給自己時間去真正瞭解她,不然你不會連她可能的去處都不知道。」

  李緯晨僵住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震動著。

  老天!為什麼他會盲目至此,這麼多年來一直看不清趙珍的真面目呢?他其實知道原因,那是因為他的自大,以及自以為是的個性害了他。

  「娘,不管您相不相信,我絕對沒有跟趙珍做出苟且的事。或許是腧矩了些,但最後我還是懸崖勒馬,並沒有和她發生關係。」李緯晨沮喪地解釋那天的事。

  李老夫人仔細地審視著他,認為這次他並不是在說謊。

  「你告訴我這些都沒有用,最重要的是芳葵相不相信你。」

  娘說得對,現在解釋什麼都沒有用,能夠決定他未來一生的是芳葵。

  「這些年宋,為什麼琴兒和您都沒跟我提出警告呢?」李緯晨有點責怪地埋怨道。

  李老夫人知道他指的是何事。

  她不滿地哼一聲,「說了你就會相信嗎?你那自以為是的個性,任誰也無法動搖你對趙珍的看法吧?尤其是在你自認辜負她感情的情況下,這次要不是你親耳聽到,想必那個女人還會以此一直控制你,不是嗎?」

  李緯晨聞言,慚愧到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望著兒子臉上的神情,李老夫人不禁放軟了口氣,「兒子,你真的打算接回芳葵的話,勢必要經過有一番苦戰。」

  「我知道。」除了趙琴的死之外,他從未如此難過、惶恐,並嘗到無助的滋味。

  「但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我都要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

  這是李老夫人第二次見到兒子無助的模樣,看來他是真的知錯了,對芳葵也產生了情愫才對。

  「好吧,我就告訴你芳葵的下落,她在平城。」如果不是因為顧念到梅麗每天哭喪著臉,她還想再刁難一下她兒子,讓他在後悔和愧疚之中,難過一陣子再說。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李緯晨困惑地開口問:「平城?她去那裡做什麼?」

  李老夫人瞪他一眼,對他如此輕忽自己的妻子很不以為然。

  「因為那才是她真正的家。她父親是當地的大地主,在你眼中沒教養、可憐兮兮的孤女,其實是一個有錢的千金小姐呢。」她忍不住諷刺道。

  「娘,您就不要挖苦我了。」他才不管芳葵有錢沒錢,他要的只是她的人。「您要怎麼責罵我,等我回來再說吧。」

  李緯晨拋下話後,隨即轉身衝向門口。

  李老夫人至此才露出一抹笑容,她對兒子再次動情感到高興。

  然後她緩緩起身,朝孫女的屋子走去,她要去告訴梅麗這個好消息。

  

  平城

  「他是天底下最可惡的男人,對不對?」若芳葵一邊數落著李緯晨的罪狀,一邊擤著鼻子。

  她原以為回家後,可以將洛陽的一切都忘記,重新開始新生活。但李緯晨的影像卻一直存在她腦海裡,任憑她怎麼趕都趕不走,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著了魔,否則她為何還要為那種男人難過傷心?

  「芳葵,這句話我已經聽你罵過不下百餘次了,你換點新鮮的詞好不好?」說著話的是一個高大粗壯的年輕人。

  他是若芳葵小時候的玩伴,父親是若家的總管,年齡比她大五歲,自小兩人就像兄妹似的一起嬉戲。這次若芳葵回家,他本來很高興,不過在知道她發生的事情後,他氣得差點殺到洛陽找李緯晨算帳。

  是若芳葵阻止了他,現在他被逼著每天坐在亭子裡,聽她訴苦、罵李緯晨的不是。

  「若傑,罵人的話就只有那幾句,我還不夠聰明到可以自行創作。」若芳葵瞪他一眼,固執地道。

  唉,詛咒人的話可多著呢,但他不能教她那些,所以他只好無奈地聳聳肩,「好吧,那你繼續說下去吧。」

  「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妻子罷了。」她鬱鬱不樂的說。「而且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妻子,這就是他對我的看法。他認為我只會調皮搗蛋,什麼正經事都不會做……對了,他還說我不能勝任女主人一職,說他跟我在一起是痛苦的。」

  「他真的這麼對你說?」若傑憤慨地問道,聲音冷硬如巖石。

  「他是對……別人說的,被我偷聽到的。」若芳葵及時咽不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不過我並不介意,不管他怎麼想,都跟我無關了。」

  其實她並沒有把她經歷過的一切全都說出來,尤其是李緯晨背叛她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或許是因為那份侮辱強烈到讓她感到難堪吧。

  看她臉上逞強的表情,若傑知道絕對有關,但他勉強壓抑下怒氣,繼續安撫她。

  「還有呢?你今天不會只罵到這裡吧?」

  「當然!」她忿忿地回道。「我從沒見過像他那麼自大、專橫的人,每天不是侮辱我,就是大聲地罵我。」她越說嗓門不覺越提高。

  「若傑,我恨他!」

  若傑才不相信這句話。「你從來不恨人的。」而且他敢說,她還愛著她前夫呢。他從眼角觀察她的表情……果然,她的眼神雖然憤怒卻也盈滿感情。

  「但是我真的恨他……」將近一個月的折磨,所有的委屈和羞辱一起湧上心頭,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若傑大吃一驚,這還是她回家後第一次哭泣。

  「芳葵,別哭,那種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流一滴眼淚。」他踱到她身邊,伸手輕拍她的背安慰。

  若芳葵還來不及回話,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大掌用力扯開若傑,把他推離她身邊,她驚訝的抬起頭,看見站在面前的竟然是李緯晨,不禁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跟個男人摟摟抱抱的?」李緯晨憤怒的臉上,儘是嫉妒的神色。

  若傑不甘平白無故地讓人推了一把,還差點跌倒在地,握緊拳頭朝李緯晨吼問:

  「你又是誰,膽敢在這裡撒野?」

  「退下。」若府的總管若彬沉聲地對兒子下令,然後才轉身對著若芳葵解釋,「小姐,這人說他是你的丈夫,我們阻擋不了他。」

  若傑眼睛睜得像銅鈴那麼大,「什麼?他就是你的丈夫,那個可惡的男人?」

  若芳葵終於從驚訝中回覆過來,連忙糾正若傑的話,「是前夫。」

  她沒想到李緯晨真的這麼狠心,居然親自跑到平城送休書給她,難道他還嫌羞辱她不夠嗎?

  「你這麼會在這裡?」她的語氣充滿憤怒。

  李緯晨沒有回答,因為若芳葵前面說的那句話,就已經讓他理智全失無法思考了。

  「前夫?」他喃喃地重複,然後瞪眼怒視著她,「該死的,我什麼時候變成伯;的前夫了?」

  「你都已經親自送休書來了,不是前夫是什麼?」若芳葵咬牙切齒地反駁。她不是個喜歡使用暴力的女人,不過她現在真想拿起一塊石頭,朝他狠狠扔過去。

  「我沒有——」李緯晨想大吼出自己來的目的,但他瞥見若家父子,隨即決定他不需要一些無關此事的旁觀者。

  他朝若彬點頭示意,「若總管,我和我的妻子需要單獨談談,能不能請你們暫時離開?」

  這個看似無惡意的命令,卻令若芳葵大為光火。

  「他們是我的家人,你沒有資格命令他們。」她氣憤道。這個自大的男人,無論到哪裡都要宣示他的權威嗎?

  「只要我還是你的丈夫,他們就必須服從我的話。若總管,請你們離開。」李緯晨驚奇的瞥了她一眼後,再度向若彬下命令。

  若彬瞭解地點點頭,「若傑,我們走吧,讓小姐和這位少爺好好談談。」他看得出他家小姐和這個男人間感情的火花四射,所以他才願意聽從李緯晨的命令。

  若傑仍不放心讓若芳葵一個人留下來,「可是——」

  「這是他們夫妻倆的事,我們是外人插不上手的。」若彬強拉著頑固的兒子離去。

  若芳葵臉上表情看來十分氣憤,以往對他的溫柔已不復存在,李緯晨有點驚訝她的改變。

  「你變了。」他為她性格上的突然轉變而吃驚,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深,才會變成這樣?

  「我沒有變,這才是真正的我。」若芳葵氣勢洶洶地反駁。

  她不是沒有脾氣,只是當時寄人籬下——雖然舅舅待她視如己出——還有想盡量做好李緯晨心目中完美的妻子,所以她才會掩藏了自己部分的本性。

  「你以為我會任你侮辱而不生氣嗎?不!我不是沒有個性的人,不合理的事我一定會反抗到底,而且我再也不要當個忍氣吞聲的受氣包了。」

  李緯晨仍未從震驚中完全恢復過來。在洛陽,他只見她發過一次脾氣,現在想來,原來那也是她的個性之一啊!

  「芳葵,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有個性。」

  看著面前這張氣呼呼的俏臉,他不禁深刻地懷疑,除了他原先就知道的開朗、體貼和善解人意的心之外,自己對她的認識到底有多少?

  顯然他把她看得太「簡單」了,如果這才是她真正的個性,那他該如何挽回她的心呢?因為從她臉上的表情看來,這將是十分艱難的任務。

  「現在知道了也不遲,不是嗎?」而且對你一點也不會造成損傷。若芳葵在心裡諷刺地補上一句,接著她把手伸到他面前,「拿來吧。」

  「拿什麼?」李緯晨從驚訝中慢慢回過神來。

  拿什麼?這個可惡的男人還明知故問!若芳葵忿忿地緊握拳頭,瞳眸裡開始閃動怒氣。「休書!你到這裡的目的不就是要給我休書嗎?」

  李緯晨愣了一下,他有說過要休了她嗎?

  「你這輩子別想從我手上拿到這個東西。」他斬釘截鐵地道。

  這回換成若芳葵感到驚訝了。「你不休了我怎麼娶她?」她懷疑地問道,「我可不認為趙珍會答應做你的妾。」

  「我沒有要娶她。」李緯晨堅定地回道,知道自己將面臨她第一個挑戰了。

  若芳葵愕了一下,「不會吧,記得她在李府的書房外聽到他對趙珍說,若是沒有她,他一定會娶趙珍,怎麼她才離開沒多久,他又決定不娶趙珍了呢?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但這不關我的事,所以我無所謂。不過你如此對待趙珍,實在是太殘忍了一點。男人的愛說變就變,女人還真應該自立自強些才好。」

  這個譏諷讓李緯晨臉一紅,「我沒有變。」他尷尬地反駁,然後羞慚地看著她懺悔道:「因為我要的是你。」

  要她?!若芳葵震驚地瞪大眼睛,怎麼他又想要她了呢?但她不要他了啊!

  「是嗎?不過我一點都不想再要你。」她直截了當地回道,一點都不拐彎抹角。這是真的,想到他的殘忍,她心裡便一陣抽痛,只想要他趕快離開。

  看到她認真的表情,李緯晨的心刺痛了一下,並且開始慌亂起來,他深吸口氣試圖鎮定下來。

  「我不相信。」他重重地道,彷彿想用這句話來加強自己的信jb。

  不知為何,看到他臉上出現那種她從未看過的沮喪神色,令若芳葵覺得不忍起來,但她更好奇他為什麼改變初衷?

  「為什麼?」她問出心裡的疑惑,並猜測著原因。

  這是他第二個考驗。李緯晨深吸一口氣,看著她疑惑的雙眼,在腦中尋找適當的話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芳葵,我承認,因為趙珍酷似琴兒,也因為她偽裝的十分完美而受到蠱惑,但你的離去,終於讓我發現自己的心。」說到這裡,他用力地清了清喉嚨,「事實上,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愛上她?不可能吧?若芳葵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我愛上你了。」李緯晨直盯著她的眼睛,再次肯定的告訴她。

  這次她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而她的回應是——

  「我真是受寵若驚。」若芳葵嘲諷道。

  這句話如果是在他還沒有背叛她之前說的,她不知會高興到什麼地步,只可惜現在「也許你認為我應該為此而高興萬分,可是我卻覺得你已經不配做我的丈夫了。」

  李緯晨痛苦地一窒。他愛的告白,不但沒有感動她,還被她狠狠地丟了回來。

  「我只是犯了一些過錯,芳葵,你不應該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這對我不公平。」

  他忍不住提出抗議。

  他還敢要求公平?當日,她可是連一點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不管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不會相信你了。」她臉上神情明白告訴他,她是認真的。「回去吧,回到屬於你的地方。」

  「不!我要帶你回洛陽,不管你願不願意。」李緯晨也堅定地回答她。這是他此行的目的,關係著他一生的幸福,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完成它,即使要用到綁架他也在所不惜。

  若芳葵瞪著他,氣惱他還是如此自大,她不甘示弱地反駁,「除非我心甘情願,否則你如何帶我離開?」這裡可是她的家,他能拿她怎麼樣。

  李緯晨懊惱地看著倔強的她,「只要你是我的妻子,我要帶你走,誰敢阻擋?」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臂,以證實他的話不假。

  若芳葵用力拍開他的手,「別碰我!你那雙骯髒污穢的手不許碰我。想到你跟趙珍……老天,那簡直教我噁心!我現在連看你-—眼都想吐,而你還妄想讓我回去跟你生活一輩子?」

  聞言,李緯晨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的堅定光芒盡失,顯然他受到不輕的打擊。

  「噁心?想吐?」他在她眼裡變得如此污穢不堪了嗎?這想法令李緯晨感到渾身的不舒服,彷若他真是那豬狗不如的卑鄙男人,所以他在做了一個深呼吸後,猛地轉身踉膾離去。

  她的話殺傷力實在太大了,他必須先找個地方療傷止痛,否則他還沒完成任務就會先崩潰。

  若芳葵看著他挫敗的離去,有些後侮自己說了那些話,深深傷到了他。她並不是真心這麼說的,只是為了逞一時之快而已。

  剛才一部分的她想鞭打他,懲罰他的背叛,然而還有一部分的她,則想忘掉過去免得再受傷害,於是她用了最簡單的方式。

  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即使是對趙珍她也未曾這樣做過,但她卻用極盡羞辱的言語污蔑他,這個愚蠢的行為使她感到異常的難過。

  而她確實逼走了他,這就是她想要的嗎?現在她再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意願了,當她痛哭失聲地站在原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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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41: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李緯晨已經許久沒有喝醉過了,若芳葵鄙夷的話語一直縈繞在耳畔,讓他身陷在絕望之中,只好找間酒館買醉麻痺自己。

  他手上握著酒杯,腦中思緒洶湧,他發覺自己對妻子已是愛苗深植,否則他現在不會感到痛不欲生。

  難道他真的無法挽回她了嗎?不,他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即使要糾纏她一輩子,他也絕不放手。

  對,他得讓她徹底明白這一點。他可不是為了失敗而來,而是為了挽救婚姻和兩人的未來。

  再次清楚瞭解到自己的決心後,他回到若府,不過這次是偷偷摸摸地進入,然後朝正院摸索而去。

  這是一般富貴人家的規矩,女主人的寢室一定位在正院。他一間問地傾聽著,直到他聽到熟悉的呼吸聲,才停下腳步。

  她的門上了閂,不過他有辦法打開它。

  李緯晨從樹上折下一根細小的枝幹,在醉眼朦朧下,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打開它,推門走進她的房間。

  他在床沿坐下,藉著月光看著若芳葵掩在被子底小的嬌小身影,他輕撫著散落在她玫瑰般面頰上的黑色髮絲,腦中想起她那純真的笑容,以及那顆善體人意的心。

  這一具嬌小的身軀,曾經完全為他所擁有,她的唇曾渴望著他,她的臂膀也曾熱情地環繞著他,她是他心目中完美的愛侶,他卻以殘酷的手段來回報她。

  「芳葵,對不起。」李緯晨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響起,眼中泛起淚光且盈滿了內疚。「請你原諒我。」

  他是一個負心的人。想起她聽到他和趙珍的那一幕就令他作嘔,他能想像她站在書房外是怎樣的傷心欲絕。他恨恨地閉上眼睛,自己怎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怎麼能……

  但他並沒有和趙珍發生關係,他一定要讓她清楚瞭解這件事。

  「芳葵,醒醒……」他聲音沙啞的喚著,緩緩搖著她。「芳葵,醒醒廠這次的聲音大了些。

  若芳葵喃喃囈語,睫毛眨動著,然後慢慢地張開眼睛。

  她瞥見有個模糊的身影坐在床邊,「緯晨哥?」她睡眼惺忪的開口,一副仍未完全清醒的模樣。

  「嗯。」李緯晨喃喃地應了一聲。「芳葵,聽我說。」他聲音濃濁地開口。「我沒有和趙珍發生關係,這一點說什麼我都不會承認的。」

  若芳葵聞到濃濃的酒味,皺起眉頭問:「你喝酒了?」對他提出的解釋,她並沒有露出震驚的神色,因為對她而言,他當時確實背叛了她,無論他有沒有做那件事。

  「只喝了一點點。」他承認道。「說到哪兒了?哦,對了!芳葵,我從來沒有背叛過琴兒,也沒想過要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當時我確實被迷惑了,以致沒有仔細地思考,只是率性而為,但這個愚蠢的行為,我馬上就知道錯了,然而無論如何,我還是傷害了你。」他的面孔扭曲,自責地認錯。「聽你那麼說我……噁心、想吐,我……」

  看他痛苦得說不出話來,若芳葵的心一窒。這個男人在跟她懺侮,但她能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嗎?她不知道,現在她還處於憤怒的情緒之中。

  「你能怪我這麼說嗎?」她緩緩坐起身,「如果是我躺在別的男人懷裡——」

  「你想都別想。」李緯晨臉色大變地打斷她。「在那個男人動你一根寒毛之前,我就會先殺了他。」他信誓旦旦地說。

  他還是如此專橫、野蠻、自大。「說得好像我已經背叛了你似的。」若芳葵忍不住諷刺道,不過心頭卻感到一絲的喜悅,為他強烈表現出來的佔有慾。「你這是在嫉妒嗎?」

  李緯晨臉紅地點點頭,「你是我的妻子,而且還在我的懷中融化,渴求我的吻,讓我覺得沒有你便惶恐不安,試問有哪個男人能不為這樣的妻子,而對別的男人吃醋呢?

  反正你是我的,別人休想染指。」

  他的話讓她羞窘得滿臉通紅。他們之間的激情回憶、他在她身體內的感覺……即使是現在,一想到他的撫觸就教她悸動不已。

  她真希望他沒有提到這件事,使她的意志力開始產生強烈的動搖。

  她的手指無意識的玩著被子一角,良久之後,她才再度開口,「緯晨哥,我不會再是你的所有物了,自我們成親以來,我的一舉一動都要聽你的指示,即使我很努力的照你的話做,但我並沒有得到你的讚美。不只如此,你還討厭我、不喜歡我,所以才會禁不起趙珍的勾搭不是嗎?」她的話裡流露出一股酸澀味。

  李緯晨聽得再次臉泛潮紅。「那是在我還不瞭解自己心意之前的事。」他溫柔的解釋,從她的話裡聞到一絲醋意時,他聲音更為放柔地道:「我說過我愛你,你這麼快就忘記了嗎?」

  「可是我不認為你真的愛我。」她凝視著他,懊惱地說出自己的看法。「事實上,從我嫁進李府開始,你對我的侮辱,如果列張單子的話,從這裡大概可以排到洛陽,尤其是在過去的那一年裡。」她誇張其詞地說。

  這個指控令李緯晨的胃難過的翻攪著,他靜默了好一會兒,深深跌進自己的思緒裡。

  「芳葵。」好半晌他才開口,「這麼說或許很奇怪,不過我想那時候我可能是故意這麼做的。」

  若芳葵驚愕地眨著眼,「故意的?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因為你對我的迴避態度。你對每個人都好,唯獨對我除外,你的目光總是不肯正視我,我想這就是刺激我一再對你惡言相向的原因。我以為那可以讓你注意到我的存在,沒想到結果卻是更糟,那只會逼得你更逃避我。」

  是啊,那是她記憶中最糟的一年。「誰教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怒罵我,那時我還以為自己被你厭惡、嫌棄,因為我不聽你的話跑到琴姐的房裡。」

  「我不應該那樣對你發脾氣的。」想到那天他的殘忍,他的眼睛因自責而瞇起。

  她搖搖頭,「其實我不怪你,因為那表示出你有多愛琴姐。」她真的對那件事不以為意,但對另一個女人她可是相當地在乎。「你愛她嗎?」她必須清楚知道他的心,所以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李緯晨明白她最後一句話問的是誰。

  「愛?」他喃喃地道,然後堅決地搖頭,「不,那只是一時的迷惑而已。」他的視線飄向床頂,陷入過往的回憶裡。「芳葵,現在想想,我之所以沒有選擇她,或許是我在下意識隱約知道她的真面目。那時她表現出來的高貴嫻雅氣質,幾乎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甚至比琴兒還要動人,但我還是選擇了琴兒,作為我一生的伴侶。」

  「但你還是喜歡過她。」若芳葵酸酸地說。這他可別想否認,因為是她親耳所聞。

  「我是說過這句話。」他尷尬地承認。「芳葵,陷進那種情境裡,男人難免會……你能原諒我嗎?」他握住她的手溫柔的哀求。

  若芳葵看著他有力的大手搖搖頭,「我不曉得,一想到那個情況……我的心還是很痛。」

  她聲音裡的痛苦撕扯著他。「對不起。」李緯晨懺悔道,加重握住她手的力量。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而且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傷口的。」

  是的,時間是可以治癒一切傷口,但她還是無法釋懷。想到這裡,她不禁又氣憤起來,恨恨地瞪他一眼。

  「對你的行為,你真應該感到羞恥。」

  「我的確是。自從你走了之後,我既慚愧又對自己失望。」他不好意思地再次點頭承認。「不過再多的懺侮,也無法彌補我對你的傷害,所以我只能展望未來讓你幸福和快樂。」

  說到這裡,一個想法突然閃過他腦海,他脫口道:「芳葵,你這麼在乎我利趙珍的事,或許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可能愛上我了。」這個可能性讓他心裡湧現一陣喜悅。

  若芳葵倒抽口氣,「愛、愛你?」

  不可能!他想都別想她會愛上他,尤其是在發生趙珍的事件後,雖然他沒有背叛琴姐,但他對她卻是。

  「哼!恨你還差不多。」她瞪著他道。

  李緯晨挑高一層,「要我證明嗎?」他聲調充滿明顯的誘惑及性感的暗示。

  他看來很認真,她整個人不禁往後退縮。「不……」她驚慌的低喃,但他伸手捉住她的臂膀,將她拉往他懷裡,低頭吻上她的唇。

  若芳葵渾身僵硬,但他溫柔的吻著她,熱情而堅定地撫觸她。

  他的舌頭耐心地舔舐她的下唇,她逐漸放鬆情緒,這時她感到一股灼燒感奔竄過全身,令她不禁在他懷裡戰慄起來。

  他雙手熟練的在她身上游移,且發出低啞性感的撩人嗓音,但這一聲呻吟卻喚醒了若芳葵的理智。

  「不!不!」她極力掙脫出他的懷抱。「緯晨哥,我不要,這是……慾望,不是愛,請你不要用這種方式逼我回去。」她哽咽地乞求,為自己身體對他的反應而羞愧。

  在她還對他心存鄙視時,又怎能迷失在他的懷裡呢?她不要因這種男女間的肉慾而屈服。

  「你這樣挑逗我是不公平的。」她抗議著,並輕聲哭泣。

  聽到她的啜泣,李緯晨的心為之一痛,他原意並不是想傷害她的。

  「芳葵,對不起,我不會再勉強你了。」他放開她,聲音濃濁地道歉。

  該死!都是酒精惹的禍,他發誓再也不喝酒了。

  她懷疑地看他一眼,「真的嗎?」

  「真的。」他趕緊保證。「我不會再碰你,除非你愛上我。如果現在愛你,只會讓你感覺羞辱和痛苦的話,我絕對不會願意做的。」

  他拉起她的手按在唇上,認真地對她發誓。

  「那你可能要等上一輩子。」若芳葵還嘴道,但已逐漸放下戒心。她沒想到一向專橫自大的男人,這回居然肯聽從她的話。

  這是否表示他真的在乎她呢?

  李緯晨對她的話不以為然,因為他從她剛才的反應已拾回大部分的自信。他再次吻了下她的手心,然後很快地放開,起身朝門口走去。

  若芳葵望著他的背影,「你要上哪去?」

  「我醉了,得找個地方睡上一覺。」他轉身瞟了她一眼,注意到她關切的眼神,「還是你願意讓我陪你?」

  「不行。」她不假思索的拒絕。「但是你可以在這裡找個房間睡覺。」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她還是關心他的。李緯晨緩緩地笑了,「芳葵,晚安。」他轉身開門離去。

  見門輕輕關上,若芳葵低頭看著手心,想著他剛才的一番話,除了深深的疚責之外,她確實感受到他對她存在著某些感覺。

  她重新躺回床上,在進入夢鄉之前,她還是決定要看他的誠意有多少,才會考慮要不要跟他回洛陽。

  

  「緯晨哥,你不要老是跟在我身邊嘛!」若芳葵無奈地叫道。她已經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個男人了,自從答應李緯晨住下後,他就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不行,我得讓你習慣有我陪伴。」李緯晨露齒一笑,繼續緊跟著她。

  說實在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好笑,但為了根治她排斥他的感覺,他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

  但若芳葵可就有些受不了,她在椅子上坐下,翻閱手上的帳簿,想找點事做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芳葵,我沒想到你也會看帳簿。」李緯晨踱到她身後,頗感驚訝地說。

  「從十三歲起,表哥就開始教我這些了,他說總有一天我得自己管理若家的一切。」

  若芳葵懶洋洋地回答。說到這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過有個人卻認為我只是個調皮搗蛋鬼,擔負不起女主人的職務呢。」

  不用明說,李緯晨也知道她指的是誰。「唉,我們又要開鬥爭大會了嗎?」

  「有何不可!」她抬起頭回道,「你以前根本就不屑瞭解我,現在卻對我大感興趣,換作是你也會不知所措吧。」

  唉,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他能怪得了誰。

  「我道過歉了。」他深深歎一口氣,溫柔地提醒她。

  她回以一個瞪視,「哦,是啊。」她不滿地咕噥。

  見她態度還是沒有絲毫軟化,李緯晨的臉色凝重起來,「芳葵,你讓我越來越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但要我就這樣放棄你,我做不到,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他語氣沉重地問她。

  「你別問我,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若芳葵懊惱地埋怨道。

  李緯晨溫柔卻堅定地握住她的臂膀,要她轉身面對他。「芳葵,大部分媒妁之言的婚姻,一開始都很艱難,尤其是我們。我承認這樁婚姻不符合我的本意,不過我要你明白,現在我一點也不後悔,無論你要我等多久。」

  她仔細研究著他嚴肅的表情,「緯晨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只是一時的……男性衝動,卻要我來付出慘痛的代價呢?」

  「沒錯,光是看著你,就足以讓我反應激烈了。」他注視著她,微笑道。「這幾天你還看不出來嗎?我早已經是你的俘虜,所以付出代價的是我。」

  若芳葵的臉羞紅了。「慾望……會蒙蔽一個人的心智,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和趙珍就是最好的證明。

  「是的,它確實會造成這個影響。」他點頭同意,「然而我們之間並不適用,我敢說無論在精神或肉體上,你對我都是有感情的。」

  是嗎?她很懷疑,但她不願就此事跟他辯駁。

  「但我終究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妻子。」她提醒他。「緯晨哥,我再也不要隱藏自己的個性過一輩子。」

  「我也不要。」他點頭附和,「芳葵,我喜歡這樣的你,不矯揉造作,開朗有脾氣的你。」

  「可是你說過——」

  「忘了它。」李緯晨打斷她的質疑。「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燦爛如太陽的笑容,讓我死去的心得以復活,也是你的開朗教我傾心的。」

  「你不要我再學那些——」

  「不要。你就是你,沒有人有權利去改變別人來迎合自己。」李緯晨俯身向前,兩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深情地凝視她說:「芳葵,你還記得嗎?在我提出圓房要求之時,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一點時間準備,當我真正的妻子嗎?」

  對呀,她一直想知道為什麼。「你找出答案了?」

  他點點頭,「那就是我愛上你的開始,所以我才不忍心傷害你。」他誠摯地道,「芳葵,我真的知錯了,跟我一起回去好嗎?」

  是真的嗎?或許她應該相信他的話,重新回到他的懷抱也許不是件錯誤的決定,但萬一她的判斷是….—若芳葵腦中思緒紛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緯晨哥,讓我再多考慮一段時間,可以嗎?」她內心痛苦的激盪交戰著,趙珍的陰影仍揮之不去。

  李緯晨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失望。他還期盼些什麼呢?這個結果他應該早料到了,不是嗎?

  「當然可以。」他溫柔地回答,「我不會強逼你作不決定的。」

  

  李緯展是沒有再強迫她,但他的心情十分低落,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若傑已經不再生氣了,對李緯晨的敵意也煙消雲散,當他看出李緯晨是真心對待若芳葵的時候。

  「怎麼了?又碰了一鼻子灰了?」

  李緯展挑眉一豎,「你在幸災樂禍嗎?」

  「不敢,我沒有這個意思。」若傑聳聳肩,好整以暇地回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好」事,但從芳葵的態度看來,她一定是親眼所見所聞,所以才無法釋懷,否則以她開朗的個性,是不可能記恨那麼久的。」

  「別再說了。」李緯晨瞪著他,懊惱地提出警告。「你以為我不後悔嗎?」

  若傑無視於他的怒氣,繼續說:「別生氣,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如果要挽回芳葵的心,用這種方式是不行的。」

  李緯展瞥他一眼,「你有辦法?」他懷疑地問。

  「當然。」他肯定地點頭,「畢竟我和她相處了十三年,她那個性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這句話攫獲了李緯晨所有的注意力。「那你說說看,是什麼辦法?」他焦急地催促道。

  「你先離開三天,而且不要告訴她你的去處。」若傑獻上計策,嘴角揚起一絲詭譎的笑。

  「那怎麼行!萬一她誤會我的誠意,那我不就功虧一簣?」李緯晨強烈反對,瞥見他嘴角的詭笑,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怒沖沖的質問:「若傑,難不成你在打什麼歪主意?」

  「老天,沒有人要跟你搶女人。」若傑拉開他的手,聲音粗嘎地咆哮道。「你不覺得讓她緊張個幾天也好嗎?她現在雖然需要你的呵護和安慰,但我認為她更需要空間,好好想清楚她對你的感情。」

  這他倒是沒有想過。「你真的是在幫我?」李緯晨謹慎地看著他,在心裡衡量他的誠意。

  若傑目光嚴厲地回瞪他,「信不信由你。」

  李緯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臉,然後他笑了,「好,我相信你。」

  

  已經三天了,他到底在哪裡?難道他放棄她了,一個人跑回洛陽了嗎?

  「哼!還說愛上我了,連這一點耐心都沒有。」若芳葵忍不住忿忿地道。

  她是告訴他會仔細地考慮,但沒想到他會這麼禁不住考驗,一句再見也不說就這樣走人,而且還令她自怨自艾了起來。

  「怎麼了?又有人惹到你了?」若傑走進書房,看著她陰暗的臉,假裝關切的問道。

  「沒有。」她低下頭,不想讓人看出她的哀怨。

  若傑在心裡竊笑,知道她正極力隱忍哭泣的衝動。

  「奇怪了,我好像有三天沒見到李少爺了,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他故意再刺激她的反應。

  「不知道。」她粗啞著聲音回道,並停止翻閱帳簿的動作,勉強向他微笑表示自己真的不在意。「不過我不在乎,反而很高興,終於擺脫那個纏人的男人。」

  若傑注視著她,緩緩地笑了,「是嗎?」

  若芳葵皺起眉,「是的。」她大聲道,不滿他語氣中的懷疑,「若傑,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傢伙的名字,聽到沒有?」她憤怒的警告他。

  他點點頭,「可是我剛剛得到那傢伙的消息,既然你不想聽那就算了。」說著他轉身就要走。

  他知道緯晨哥在哪裡?

  「慢著廠若芳葵連忙喚住他。「他在哪裡?」她著急地問,無法掩飾內心殷切的期盼。

  若傑先偷笑了一下,才轉過身看著她。

  「你又想知道了廠他揶揄地問道。

  若芳葵倏地站起身,恨恨地瞪著他,「若傑,我發誓,你再不說我會殺了你。」她氣呼呼的威脅。

  若傑聽了覺得好玩的笑了一聲,才慢吞吞地回答,「好吧,看你這幾天茶飯不思的,我就告訴你吧。喂,進來吧,否則要鬧出人命了。」

  若芳葵驚訝地瞪大雙眼,他在外頭?她正這麼想時,李韓晨的笑聲從門口傳來。

  「我的妻子是不可能用暴力解決問題的。」隨著這句話,他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

  但一個急速飛來的東西使他迅速低下頭,那是一隻硯台,從他頭上飛越而過重重撞到門板上。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若芳葵氣憤地喊道。想到自己為他擔了那麼多的心,又不禁怒從中來,她神情狂亂地看著桌子,想再找個東西攻擊他,以消心頭之恨。

  李緯展望進她泛紅的眼裡,那兒盈滿擔憂和思念,並且十分地激動。他當然震驚於她表現出來的「歡迎」方式,不過還比不上他喜歡她看到他時,眼中充滿感情的神色,那裡已經沒有懷疑、鄙夷和抵抗,只有一種他期盼已久的熱情。

  在她拿起另一個攻擊物品時,他一個大步上前捉住她,並把她扛上肩頭。

  「芳葵,夠了,留點力氣,等我們到你房間,你再好好跟我算帳吧。」他開心地說,然後看向若傑,「我欠你一份情。」

  他點點頭,笑呵呵的說:「我會討回來的。」

  李緯晨回以一笑,在若芳葵的掙扎中,朝她的房間快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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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9 00:41: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為什麼要走?」若芳葵坐在他懷裡,低聲地問道。她的憤怒已經隨著他的出現而煙消雲散,她也原諒了他的背叛,因為他愛她,只要他愛她,其他都不算什麼。

  除此之外,她還領悟到一件事。李緯晨為了求她回去,不惜放棄對男人而言最為寶貴的東西——他的自尊。

  「我根本沒離開若府一步,只是躲著你而已。」李緯晨溫柔地解釋,他的臂膀溫暖而牢牢地擁著她。「是若傑教我這一招的——欲擒故縱。」

  她在他懷裡一僵,「那個叛徒!」她握緊拳頭道。

  他咧嘴一笑,「你不喜歡這個結果嗎?」

  若芳葵雙頰泛紅,目光直盯著裙子,輕搖下頭,「不是。」

  李緯晨抬起她的臉,「那告訴我,現在你承認喜歡我了嗎?」他微笑地問道。

  她羞澀地絞著袖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輕聲開口。「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真的很難過,這算是喜歡你嗎?」

  他撫摸她的頭髮,輕觸她的臉龐,「你認為呢?」

  她困窘地把臉埋進他的頸彎,難以言語。他聲音中的溫柔,觸動了她深藏已久的感情。「我覺得應該是。」她羞怯地說。

  李緯晨再次抬起她的臉,將她濃密的頭髮撥向耳後,然後低頭輕吻她的額頭,一陣喜悅與慾望的震顫掃遍他全身。

  「芳葵,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他沙啞地說。

  若芳葵臉紅了,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她的心怦怦地跳著,某種溫暖的液體正在她體內四處流竄。

  「緯晨哥……」她低哺,眸子因他輕柔地撫摸她的臉龐而熠熠有神。

  「我會慢慢來,如果你還是不喜歡,我絕對會停下來。」李緯晨嘎聲保證,他的目光鎖定她紅潤的唇,而後他便低頭吻下去。

  若芳葵閉上眼睛,只覺自己彷彿飛鳥在天際翱翔,自由自在、暢快無比。她不得不承認,李緯晨給她的吻,又重新回到她被初吻時的感覺。

  他們;之間的吻,由輕啄以至調情,漸漸轉為熱情進發的熊熊火焰,幾乎讓兩人為之窒息。

  他將舌頭滑進她嘴中四處探索,汲取她的甜美,且越擁越緊密,也越來越深入。

  「嗯……」一聲緩慢的呻吟自她口中逸出。

  在一個多月的分離與熱切渴望之後,此刻擁她在懷中,有如美夢成真般,他激烈地向她索吻。

  他小心地將她放到床上,「芳葵,這一刻我等了好久。」他低語,然後他的手找到她的酥胸,隔著絲綢衣服輕柔地撫觸,使她的乳頭腫脹地挺立起來。

  「緯晨哥……」他結實的身軀壓在她身上,她能感覺到他的男性象徵熾熱、堅硬且亢奮不已,不自覺地用小腹抵著它蠕動。

  李緯晨喉間發出興奮的呻吟,做個深呼吸後,伸手拉開她的衣襟,他渴望撫觸她赤裸的柔嫩肌膚。

  「這是天堂。」當他的手罩住她的乳房時,喃喃地讚歎道。

  「真的嗎?」她氣喘吁吁地問。他的手掌不停揉弄、擠壓她的乳房,粗厚的掌心來回摩擦她的乳尖,一陣慾望席捲向她。

  「真的。」他再次俯下頭,舌尖靈巧地探人她口中吸吮,然後他的手移至她的下身,熟練地解下她最後一件貼身衣物。

  李緯晨的嘴往下挪移到她雪白的酥胸,開始挑逗、親吻她堅挺的雙峰、他的舌尖舔舐她硬挺的蓓蕾,她低喊一聲扯著他的頭髮。

  「嗯……」若芳葵拱起身緊緊抵向他的嘴,這是熾熱而狂野的挑逗,她愉悅的歡呼,使得他的愛撫漸漸變得粗暴,他用牙齒輕輕咬住她的乳頭,來回兩邊不斷地曙弄。

  「緯晨哥,我好難過……」她呻吟道。

  「不……」他沙啞地說。「這是喜悅,接下來的是快樂。」他又陘輕咬著她的乳尖,然後把它含人口中吸吮著,一隻大手沿著她的阻往內側撫弄而去。

  最後他的手停在她睡脹的小山丘,用手指逗弄它、揉搓它,並沿著它的起伏描繪著。當他撫觸她柔軟紅潤的核心,且更加用力在潮濕的悸動頂點摩擦時,她嬌喘連連,雙腿渴望地分開,以方便他探索。

  「嗯……」他掠奪的唇手令若芳葵痛苦難耐,情不自禁挪動身子迎合他,接著她感覺他的手指伸進她的甬道時,不禁低呼出聲。

  李緯晨感覺她在他手指的撩撥下越來越興奮,他繼續輕捻慢揉地愛撫她,且有節奏地逗弄她。

  她不住地呻吟著,身子頂著他的手狂野地扭動。

  他可以感受到她體內深處的收縮力量,一次比一次強烈,而她狂熱的回應幾乎要逼瘋他,但他仍抑制住自己的慾望,專心取悅她。

  「哦,芳葵……」李緯晨身子往下滑移,來到她的雙腿之間,親吻她粉紅而濕潤的核心,然後他的舌開始進行探索。

  「緯晨哥廠若芳葵尖銳而大聲的喊出來,驚訝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他的舌尖在她體內的頂點熟練地撫弄著。

  她呻吟著拱身迎向他,但他扣住她的臀不讓她扭動,繼續用嘴愛她。他深深地、佔有地吻她,知道那會帶給她多大的喜悅。

  若芳葵喘不過氣的抵著他,感受甜美急切的熱流傳遍她全身,使她不斷發出需索與興奮的愛語。一會兒之後,她猛力地拱身,手指深陷人他的肩膀。

  「緯晨哥……」她呻吟地叫著。

  在感受到她的高潮後,李緯晨終於抬起頭。她因情慾而眼神渙散,看見她這個樣子,他滿懷勝利與快樂的喜悅。她接受他了,無論心裡和身體再也不排斥他了。

  他高興地起身脫掉衣服和褲子,灼熱的目光仍緊盯著她不放,他用膝蓋分開她的雙腿,接著俯身親吻她的俏臉。

  「芳葵,告訴我……」他氣息濃重的開口,並以堅硬的勃起摩擦她濕濡的核心。

  「告訴我你要什麼。」

  她呻吟著,「你……要你……」

  李緯晨心喜上心頭,「那你愛我嗎?」他粗嘎地問道。他的男性象徵仍在她的人口處徘徊,繼續逗弄她。

  「是的,我愛你……」若芳葵喘息道。「求求你……」她再也無法忍受,躺在床上狂亂地蠕動著。

  「快了,芳葵。」他氣喘吁吁地答道。「你也喜歡我這麼做嗎?」他小心地進入她體內一點點,並引入邐想地輕輕挪動。

  李緯晨並不是故意要折磨她,他只是想確認她真的想要他,不會因他的佔有而感到任何污穢的感覺。

  「是的……我喜歡……」若芳葵不住地呻吟,那雙白皙美麗的腿大張,迫不及待地邀請他進入。

  李緯晨終於放下一顆高懸的心。「哦,芳葵,我好想要你。」他眼中蓄滿激情地進入她,然後開始猛烈地前後搖擺,溫暖、喜悅的情感溢滿著他。

  他們緊緊地攀附著彼此,若芳葵隨著他的節奏扭動,在她不住發出的嬌吟聲中,他的衝刺變得越來越有力,狂野、猛烈地移動。

  而後不久,她感覺到自己在一陣痙攣後,到達極樂忘我的境界,她激動地哭喊著,那聲音刺激了李緯晨的快感,在激情的衝擊下,他戰慄地抽搐,將熾熱的種子釋放在她體內深處。

  「天哪——」他滿足地喊道,並把頭枕在她的頸窩,不斷地喘息著。

  事後,兩人仍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李緯晨緊擁著她,貪婪地吸取她自然散發出的幽香,心中漲滿了再次得到她的滿足感。

  「等我們回洛陽後,我要補回過去所有浪費掉的時光。」他輕吻她的臉,溫柔地說。「我發現自己對你簡直是貪得無厭了。」

  「嗯。」若芳葵回答時聲音是甜蜜的,她從未想過他會有愛上她的一天。但她心裡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因為他提到洛陽。

  哦,老天!

  她猛地掙開他坐起來,「梅麗廠她叫了一聲,然後急忙跳下床,手忙腳亂的穿起衣裳。「緯晨哥,快點,我們要馬上回洛陽,梅麗一定哭壞了。」

  李緯晨仍處在激情震盪的餘波中,沒有動靜,直到她不耐地催促他,並強迫他穿上衣服,他才回過神來。

  他簡直無法相信,在他們如此親密的翻雲覆雨之後,她竟可以因梅麗而拋下他不理?

  「芳葵,不急於這一時嘛,明天再說。」他伸手想把她拉回床上。

  若芳葵躲開他的手,不滿地輕蹙黛眉,「什麼話?你還有什麼比女兒更重要的事嗎?」

  「有啊,我苦忍了一個多月的慾望。」李緯晨低聲地咕噥著,發現自己居然深深嫉護起女兒來。

  「什麼?」若芳葵聽不清楚他在嘀咕什麼,不禁又問了一遍。

  「沒有。」李緯晨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床,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想著一件困擾的事。

  「芳葵,我在你心裡到底佔第幾位啊?」他語氣透著好奇地問。

  她眨著眼睛,「第幾位啊?那要數數看才知道。」

  還要數?李緯晨看她認真地扳著指頭數著,連忙開口阻止她。

  「好了,不要再數了,我知道自己的地位了。」

  老天,他絕對不准她如此忽視他。李緯晨決定回家後,無論用什麼方法,即使是卑鄙的手段,也非讓她把他放在第一位不可。

  他挫敗中沒見到若芳葵在轉身離房時,得意地笑了。嘻,誰教他以前不花時間瞭解她,其實她有個毛病,喜歡倒著數數,所以他當然是最後一名,也就是說——他是第一位了。

  傻瓜!若芳葵暗笑著,並頑皮地決定,要等回洛陽之後才告訴他這個秘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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