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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冷玥 -【愛情追追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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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6:0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愛情追追追 作者:冷玥

這……這是什麼世界啊!自小她崇拜秦家老大,
可是人家早已名草有主了;
秦家老三“死忠”地愛她不渝,
偏偏她就是看不上他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體育老師!
今兒個偶像幻滅,這個長的很“拙”的秦家老二,
居然還對她落井下石!可惡!這下樑子結大了——
咦?!這個叫人眼睛發亮的大帥哥是誰?似曾相識……
不會吧?!他竟然是……嘩!上帝太眷顧她了!
丟了偶像,卻來個英俊才子!
哎呀!管他什麼新愁舊恨,先追到手再說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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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6:5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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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晚宴──

  左馡馡穿著一襲淡藍色的小禮服,手中端著一杯金黃的香檳,雙眼好似要冒出火來,看著在她眼前翩翩起舞的一對男女,心不甘、情不願地喝著杯中的香檳。

  那是一對非常出色的佳人──男的是一個身著深咖啡色三件式西裝的英俊男子;女的是一個身著桃紅晚禮服、看似溫柔婉約的美麗女子,這樣的一個組合羨煞不少在旁的男男女女。

  當然在左馡馡的眼中,這是一個最差勁的組合。那個女子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她的才對,怎麼可以任由那個女子占了她的位置呢?可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她應該要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才對;基於這個原因,所以她現在只能站在一旁乾瞪眼,雖然不甘心她的“秦大哥”被別人給佔用了,可是又能如何呢?

  秦硯儒在一旁從剛才到現在,已經注意左馡馡這個小妮子好久了;一會兒看她吹鬍子、一會兒看她瞪眼睛,那個表情實在有夠滑稽的,只是她自己還不自覺罷了;就像現在,她就快要把那個玻璃杯給咬碎了!

  “喂!馡馡,玻璃杯快被你咬破了。”秦硯儒拍拍她的右肩。

  “哼!我才沒有呢!”左馡馡終於把玻璃杯給鬆口了。

  “真的沒有嗎?我看看,哇!好象有一個缺口耶!”秦硯儒將頭捱到她的肩膀後面,看看她手中的玻璃杯。

  “哪裡有這種事,你胡說八道。”左馡馡就要轉頭過去反駁他;怎知他的頭就在旁邊。

  秦硯儒也看見她的頭就要轉過來了,正想要閃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叩!”的一聲,兩顆頭撞個正著,兩個人齊齊哀叫一聲。左馡馡伸手按住她的左額頭,她正好撞到秦硯儒的眼鏡架;而秦硯儒則伸手撫著他的右太陽穴,這個小妮子的頭還真硬!

  “你有沒怎麼樣?我看看。”秦硯儒也不管自己的疼痛,先看看左馡馡的額頭。

  左馡馡把手放下來,秦硯儒一看不得了了,被眼鏡架撞到的地方,已經腫起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秦昊銘和那位美麗的女子一曲舞畢之後,剛好看見這邊的狀況。

  “秦二哥的頭和我的頭相撞。”左馡馡看著秦昊銘,接著一轉眼看見秦硯儒的額頭也有一塊紅腫。

  秦昊銘看著他的二弟秦硯儒和鄰家的寶貝妹妹,真不知要說什麼才好,當務之急是要幫他們處理傷處。

  “大哥,用這個包住冰塊,替馡馡冰敷額頭。”秦硯儒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交給秦昊銘。

  “對!這是個好方法。”秦昊銘接過手帕之後,就走到那邊的桌上拿取冰塊。

  “你會不會很痛?”秦硯儒一邊問,一邊伸手幫她把撞到的地方揉一揉。

  “當然會痛嘍!我的頭又不是沒神經──唉呀!秦二哥,你不要再揉了,愈揉愈痛;咦!你的額頭也腫起來了,我看看。”左馡馡伸手摸摸秦硯儒的右太陽穴。

  秦昊銘弄好冰塊之後回到這邊來,伸手就打算把冰塊敷在她的額頭上;左馡馡看見他手中的手帕一直在滴水,立刻就閃開。

  秦昊銘感到奇怪的問:“怎麼了?”

  “我不要用這個。”左馡馡瞪著眼睛說。

  “為什麼?”秦昊銘和秦硯儒兩兄弟齊聲問。

  “手帕上面的水會把我的妝給弄掉的。”左馡馡認真地說。

  “你──你──是寧願讓額頭痛,也不願意讓水把臉上的妝洗掉!?”秦硯儒聽了她的回答很生氣。

  “沒錯!”左馡馡理所當然地說。

  秦硯儒接著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的手啦!”左馡馡用力地甩開秦硯儒的手。

  “你既然不願意讓水弄掉了你臉上的妝,那我們就回家去敷藥,免得大家都‘難看’!”

  “硯儒說的對。馡馡,你們就先回去好了。”秦昊銘也勸她。

  “不要,我要和秦大哥一起回去。”左馡馡對秦昊銘撒嬌。

  “我和主人是多年至交,我怎麼能半途離席呢?你就和硯儒先回去敷藥,好不好?”秦昊銘現在不得不開始哄這個執拗的鄰家小妹妹。

  “我……我……”左馡馡轉眼看看在一旁的秦硯儒,接著眼睛一轉,對秦昊銘撒嬌地說:“那麼,秦大哥,如果你明天請我吃晚餐,我現在就和秦二哥回去,怎樣?”左馡馡趁勢提出要求。她心想,反正她今晚是沒有多少機會和秦昊銘共舞了,何不趁機讓秦昊銘明天晚上都能陪著她。

  在一旁的秦硯儒則心想,這個小妮子真會趁火打劫!

  “好,沒問題!”秦昊銘很爽快地答應她,若是不答應她,不知她等一下還會提出什麼更麻煩的條件,反正只是吃個晚餐而已。

  “你一定要記得哦!秦二哥,我們這就回去吧!秦大哥,再見!”左馡馡見秦昊銘答應了她的條件,很高興地拖著秦硯儒走了。

         ※        ※        ※

  “你還真是很會‘趁火打劫’呢!不過,我勸你不要對我大哥投入太多的感情。”秦硯儒手握方向盤告誡她。

  “你為什麼這麼說?”鄰座的左馡馡對身旁的這個男人沒什麼好感。

  在秦家三兄弟中,就以秦硯儒最不出色。老大秦昊銘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他有著英俊的外貌、出色的五官,以及一股能吸引人的自信氣質;老三秦億傑是一所國小的體育老師,他的外表雖不如秦昊銘出色,但也是不差,如果兄弟倆不站在一起,他也是一位相當吸引人的帥哥;老二秦硯儒是一位建築設計師,他的外型就像是一個很刻板的男子,臉上掛的一副大大的黑框方眼鏡,使得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拙拙的”,可是事實上他卻是相當精明的一個人。

  在左馡馡的眼中,秦昊銘是一個很理想的物件,可惜的是他的身高不太符合她的標準,而秦億傑又太高了,也不及他大哥英俊,考量之下還是把目標指向秦昊銘;至於秦硯儒,只有身高剛好符合她的標準。可是秦硯儒是對她最不買帳的一個,他對她的撒嬌和要求總是一概不睬,最後反倒是她要對他妥協;秦昊銘則會哄著她;秦億傑對她也是百依百順,所以相較之下,她最不喜歡和秦硯儒一起活動。就像今天,要不是因為他,也就不會中途就打道回府了,不過,幸運的是她賺到明天晚上和秦昊銘相處的機會。

  “我大哥已經有女朋友。”秦硯儒瞄見她在一旁暗自欣喜,就知道她在為剛才的詭計得逞而高興。

  “誰?我才不信呢!一定又是你在騙我!”左馡馡斜眼瞪他。

  “誰?就是剛才和他共舞的那位美麗的女子。”秦硯儒平淡地說。

  “哼!你一定是在嫉妒你大哥有我這麼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喜歡他,所以你想要離間我們,對不對?”左馡馡故意刺激他。

  秦硯儒斜瞪了她一眼,心想,這個小妮子還真是大言不慚呢!

  左馡馡可是看見了秦硯儒的斜眼。“你對我的話有意見嗎?”

  “像你這樣的女孩,我大哥隨便到街上一抓就一大把,而且都比你漂亮。”秦硯儒反嘲她。

  “你……你……真是可惡!”左馡馡握起拳頭就想要打他。每次都這樣,只要她誇獎她自己,一定都會被這個可惡的傢夥給反諷回來。

  “等一下,我現在正開車,你打我的話你會有生命的危險,這樣你的秦大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另結新歡哦!”秦硯儒的這一番話,每一次都管用。

  “好!我就先放過你,這一次的帳下次一起算。哼。”

  左馡馡把臉別過去看窗外的景色,而秦硯儒也得以專心地駕駛。

         ※        ※        ※

  秦億傑正在家中翹起二郎腿看電視,秦父和秦母都已經去休息了。一陣開門聲驚動了他,他轉頭過去就看見他二哥秦硯儒回來了;他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還不到十點。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不是不受女人的歡迎啊?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嘛!你那個眼──”秦億傑剛開始並沒有看見跟在秦硯儒後面一起回來的左馡馡,所以就把視線轉回電視螢幕,邊數落著他二哥,話說到一半,就被秦硯儒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億傑,我們才剛回來,你就嘮嘮叨叨在念什麼!”走在後面的左馡馡聽見秦億傑在數落秦硯儒,就插口問他。

  秦億傑一聽見左馡馡的聲音,立刻就把翹著的腳放下來,轉過頭去看她;今天的她穿著一襲淡藍色的小禮服,真是既可愛又漂亮!他趕緊讓出位置請她坐下。

  “你們怎麼這麼早回來?大哥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回來?”秦億傑看見他們兩個回來,就是沒看見秦昊銘也進門來。

  “哼!都是二哥啦!他把我的額頭撞傷了,所以我們只好被迫提前‘退場’了。”左馡馡一邊說一邊指著額頭上的紅腫。

  “你講話可要憑良心,不知道是誰來撞誰的?”正在後面的茶几旁喝水的秦硯儒反駁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秦億傑看見他二哥的額頭上也紅腫了一塊。

  接著左馡馡就把事情的經過講一遍。

  “真是的,你們兩個每次都這樣,我去拿藥來幫你們敷一敷。”秦億傑說完就欲起身去拿醫藥箱。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左馡馡站起來。

  “咦!怎麼這麼快?要不要我送你?”秦億傑聽說她要回去,趕緊問她。

  “奇怪了!就在隔壁而已,送什麼送!你太閑了是不是?我走了,晚安!”左馡馡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秦億傑還是跟她走到門口,看著她走進隔壁的大門內,才關上門走回客廳。秦硯儒已經取出醫藥箱,從裡面找出一瓶消腫的藥膏,秦億傑則重新坐回沙發上,看著他二哥。

  “二哥,你不要每次都和馡馡吵架嘛!”他心疼左馡馡額頭上的傷。

  “你這麼捨不得啊!好啦!我下次會儘量控制自己的。我要先上去了,這個就麻煩你了。”秦硯儒把醫藥箱推給秦億傑,就上樓去了。

  看著上樓的秦硯儒,秦億傑搖頭歎氣,他知道秦硯儒雖然這麼說,可是下一次還是會繼續和左馡馡拌嘴的,他把醫藥箱收進櫃子內,關掉電視也上樓去了。

         ※        ※        ※

  左馡馡在一家照片快速沖洗店工作,因為這個工作地點離秦昊銘的公司比較近,可以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去看看她的“秦大哥”。

  “喂!你昨天不是和你的秦大哥去參加宴會嗎?結果怎麼樣?”張美薇一邊控制照片沖洗機,一邊問正在櫃怡幫顧客把洗好的照片裝袋的左馡馡。

  “哼!不說也罷!昨天有一個不識相的女人一直纏著我的秦大哥,還好我是大人有大量,看她可憐就把秦大哥暫時借她了。”左馡馡把一疊照片放進袋子內。

  “哇!你還真是一個君子呢!那後來宴會結束後有沒有再去哪裡呢?”張美薇換了另一卷底片到沖洗機內後又問。

  “你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個我就更生氣。”左馡馡一股憤恨難消的樣子。

  “怎麼了?”張美薇好奇地問。

  “都是那個‘秦大騙子’!他無緣無故地來和我的頭相撞,把我的額頭撞出一個包來,害我不得不提早離開會場回家‘療傷’,真是有夠倒楣的!”左馡馡給了秦硯儒一個外號叫“秦大騙子”,因為她覺得她老是被這個其貌不揚,卻狡滑如狐的秦硯儒欺騙。

  “啊!那不是很可惜嗎?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張美薇替她覺得可惜。

  “那可不,我可是趁機會敲到今天晚上要秦大哥陪我一起吃晚餐。”左馡馡高興地笑著說。

  “嘿!你還真是有夠奸詐的,一個小小的受傷就可以敲到一頓晚餐,可不比那個‘秦大騙子’差哦!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張美薇早就從左馡馡的口中知道,她的秦大哥對她很好,幾乎是有求必應的,現在不過是趁機損損她罷了。

  “你……你怎麼可以拿我和‘秦大騙子’比呢!?”左馡馡有點生氣地說。她最討厭別人拿她和秦硯儒相比了。

  “不要生氣啦!我是開玩笑的啦!”張美薇看她生氣了,趕緊出言安撫她。

  “喂!我對你家隔壁的秦家兄弟很有興趣,可不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啊?當然你的秦大哥就不用了,如何?”身兼店長和攝影師的邱智媄,不知何時已來到她們的身邊。

  “可是,智媄姊,他們的年紀都比你還小耶!你不會介意嗎?”左馡馡她們都稱邱智媄為智媄姊,這樣叫起來比較親切,沒有老闆和夥計的隔閡。

  “沒關係,我比較喜歡‘小男人’。你可以安排嗎?當然,我是對你口中的那個‘秦大騙子’比較有興趣。”邱智媄笑著對左馡馡說,她會這樣做是因為從左馡馡對張美薇所說的那個秦硯儒,很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所以她想確定一下。

  “好啊,沒問題!可是他的外表可不怎麼樣哦!和智媄姊你這樣的美女很不搭配的;倒是他弟弟秦億傑和你比較搭調,智媄姊你要不要考慮先和秦家老三見面?”左馡馡有點為難地建議她,因為要說服秦硯儒可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辦到的事。

  “這樣啊!”邱智媄偏著頭考慮了一會兒說:“我覺得還是跟那個‘秦大騙子’先見面比較好,這樣我才會覺得秦億傑比較帥,你說對不對?”

  “你說的好象很有道理,好,我就先安排你和‘秦大騙子’見面好了,可是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等一等好不好?”左馡馡也覺得邱智媄說的有道理,更何況她也很想把對她“死纏不休”的秦億傑趕快推銷出去;秦億傑的條件比秦硯儒好太多了,她相信邱智媄一定會看上秦億傑的。

  看來秦億傑已經快要被她出賣了,可憐的秦億傑啊!

         ※        ※        ※

  秦昊銘的辦公室位於一棟七層樓高的建築內的三樓,雖然公司的規模並不是很大,可是公司的職員也不少,所以就把整層樓都給租下來作為公司對外營業的地方;他打算等公司的盈額多一點的時候,再買一個更好的地點。

  “總經理,你的電話,二線。”秘書吳佩琪是一個已婚的女子,外型很普通,可是辦事的能力卻是一流的。

  “好,謝謝。”秦昊銘拿起二線的電話。“喂!我是秦昊銘。玉楓是你,有什麼事嗎?晚餐?好,好,我們幾點鐘在什麼地方碰面?好,我一定準時到。”

  秦昊銘放下電話繼續批閱卷宗,批了幾本之後,好象突然想起什麼事。他放下筆迅速地拿起電話按下幾個鍵。

  “喂!請問左馡馡小姐在嗎?好,謝謝。”

  秦昊銘略等了一下,電話那頭傳來他所熟知的聲音。

  “喂!我是左馡馡,請問哪裡找?”左馡馡在電話那頭很高興地說。“秦大哥!有什麼事嗎?”

  “馡馡,我很抱歉!今天和你的晚餐之約,我們延到明天好不好呢?秦大哥今天晚上要去談點生意。”秦昊銘用很溫柔的語氣說,他一直都把她當作是鄰家的小妹。

  “這樣啊?好啊,那就改在明天好了,你不可以黃牛哦!”左馡馡在電話的那頭略為落寞的語氣帶有撒嬌的意味。

  “好,秦大哥一定不會黃牛的。”秦昊銘答應她。

  秦昊銘掛上電話,繼續批閱卷宗。

  吳佩琪看著剛掛上電話的秦昊銘,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總經理,有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討論一下?”吳佩琪和秦昊銘相處得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秦昊銘的個性較為隨和,和員工相處時不會擺出不可一世的老闆樣子。

  秦昊銘聽了把頭抬起來看她,接著就說:“沒關係,請說。”

  “據我的觀察,我覺得馡馡好象很喜歡你!”吳佩琪用手推推眼鏡。

  “咦!你在說什麼?我對馡馡就像是妹妹一樣,更何況我也有女朋友了。”秦昊銘聽她如此說,起先覺得很訝異,繼而覺得不太有可能。

  “可是,她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事嗎?”吳佩琪提出她的看法。左馡馡常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來這裡探望秦昊銘,所以和吳佩琪也混得滿熱的。

  “這個……”秦昊銘低頭想了一下。他最近和楊玉楓在一起出入公共場合的時候,常常會碰到他二弟硯儒,難道硯儒都沒跟她提起過他已有女朋友的事?這似乎不太可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回去要好好地問他二弟才行。

  吳佩琪看她的頂頭上司秦昊銘低頭沉思的樣子,就如道他一定也不太肯定左馡馡是否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她對於秦昊銘這個上司的工作能力和領導能力,是佩服得沒話說。但是他對於左馡馡的態度,由於是自小就常在一起的關係,一直都把她當作是親妹妹一般的疼愛。可是他卻沒想到左馡馡會把他當成理想的對象來對他,反正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要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哄一哄,就會“乖乖的”。吳佩琪心想,看來能幹的上司要為這件事傷腦筋了。

         ※        ※        ※

  秦硯儒在一家私人的建築事務所工作,他的工作是負責整棟房屋的外型設計,所以他在事務所內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工作室;最近幾天他都是事務所裡最晚一個下班的,因為接的案子都要趕在最近完成。

  今天也是一樣,當所有的人都回去之後,他還埋首於製圖桌前畫著直的、斜的線條時,有人打開工作室的門。

  “硯儒,八點了,該回家了。”

  秦硯儒抬頭看看是誰,原來是他的老闆同時也是他的學長蔣正隆,他今天也留下來加班了。蔣正隆從以前就一直留心這個系上表現傑出的學弟,在秦硯儒尚未畢業時,就已經積極地爭取他加入他的事務所,後來等秦硯儒畢業,出國留學回來後,就以高薪邀他加入他的“鳶飛建築事務所”。果然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是正確的,秦硯儒的加入使得事務所的業績蒸蒸日上,他不凡的設計理念也打響了“鳶飛”的知名度,所以他要好好的“照顧”這個學弟,不能讓他太勞累而萌生“跳槽”或“自立為王”的念頭,同時也要阻止同業的“挖角”,也真難為他了。

  秦硯儒看看手錶,已經七點五十七分。現在家裡的人大概都已經吃過晚餐了,不過他的母親一定會幫他留下一份的。秦家的習慣是七點半開飯,遲到不等人,晚回家的人就只有冷菜剩飯;他已經吃了好幾天的冷菜剩飯了,今天大概也是一樣。他站起來關掉製圖燈,將桌上的圖卷起來,打算帶回家去繼續完成它。

  秦硯儒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超過八點半了,他一眼看見坐在沙發上和秦億傑看電視的左馡馡,就覺得很奇怪。她今天應該和他大哥秦昊銘一起去吃晚餐才對,怎麼會在這裡呢?

  左馡馡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他家,秦父和秦母因為生了三個都是兒子,沒有女兒,就把她當作是自己的女兒一般的疼愛,再加上秦父和左馡馡的父親左文志是多年的老友了,因此久而久之也就很習慣於她的出現。

  “奇怪,你怎麼會在這裡呢?你不是應該和我大哥去吃‘大餐’嗎?”秦硯儒站在沙發後面問她。

  “秦大哥今晚上要去談生意,飯局改到明天。”左馡馡頭也不回地回答他。

  “是這樣啊!”秦硯儒大約心裡有數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候秦母從飯廳內走出來,看見秦硯儒已經回來了,就說:“硯儒,你的晚餐我幫你留在桌上,快點去吃。”

  “好,我馬上去。”秦硯儒走進飯廳內。

  正在客廳看電視的左馡馡突然想起今天邱智媄跟她說的話,於是她就起身走進飯廳,從飯桌旁拉出一張椅子生了下來。

  正在吃飯的秦硯儒看她坐下來,就開口問:“你還沒吃飯嗎?那邊有碗、筷,飯在電鍋內,要不要我幫你盛?”秦硯儒以為她還沒有吃晚餐。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我是有一件事想要來問你的。”

  “什麼事?來,吃水果。”秦硯儒把一盤水果推到她的面前。

  “是這樣的,你最近有沒有空呢?”左馡馡叉起一塊西瓜放入口中。

  “我這一個星期都沒空,下個星期才有空。要做什麼?”秦硯儒一邊說一邊把湯舀到碗裡。

  “我要幫你介紹女朋友。”

  正在喝湯的秦硯儒聽了她的話,立刻被湯嗆到咳了起來。

  左馡馡見狀立刻走到他的後面幫他拍背,還說:“你這麼高興啊!”

  秦硯儒想回答她,卻咳得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咳嗽止住了,他反問她:“要幫我介紹女朋友?真的?”

  左馡馡坐回剛才的位置,肯定地點點頭。

  “是誰?”秦硯儒覺得不可思議。

  “是我工作的那家照片快速沖洗店的分店長,她的名字叫邱智媄。很特別的名字吧!”左馡馡叉起一塊香瓜放入口中。

  “邱智媄──是很特別的名字。長得漂亮嗎?”

  “當然很漂亮,是一個大美人呢!我本來想先介紹億傑給她認識的,可是她卻說要先看看你,所以我就先來問問你的意見,如果她覺得你不合她的意的話,我再安排億傑給她認識。”左馡馡邊說邊吃,那盤水果已經漸漸見底了。

  秦硯儒看著“很努力”吃水果的左馡馡,心想,這個小妮子想要安排億傑先去見那個女的,是有她的道理的。因為億傑一直想要她當他的女朋友,也就因此億傑變成她“追求”大哥的第一個障礙,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把億傑宣判“出局”比較要緊,免得他礙手礙腳的。雖然如此,他秦硯儒可也不是省油的燈!憑他現在刻板的外型,到時候再裝得“呆”一點的話,十個美女會嚇跑九個,剩下的那一個是已經嚇昏了;她想跟他秦硯儒玩把戲,到時候大家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左馡馡一邊吃水果也一邊想著:秦硯儒啊秦硯儒,讓你先去“送死”是為了讓秦億傑突顯出來,你不過是個陪襯的角色而已啦!

  秦硯儒和左馡馡兩個人都各自心懷鬼胎,彼此都想“算計”對方。

  “好,我接受你的好意,下個星期的任何一天都可以,隨你安排。”秦硯儒很爽快地說。

  “好,就這麼說走了,我明天給你消息。謝謝你的水果。”左馡馡已經把一盤水果吃個精光,大搖大擺地走出飯廳。

  “不客氣。”秦硯儒頭也不回地繼續吃他的晚餐,只是秦母幫他留的水果都讓左馡馡給吃光了。

         ※        ※        ※

  秦昊銘和楊玉楓的飯局到很晚才結束,所以他回到家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因此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他二弟秦硯儒已經睡了沒,好證實吳佩琪所說的話。他上樓走到秦硯儒的房門外,看見裡面沒有燈光,他舉手敲敲門,沒有反應。看看書房的門縫還有些許微弱的燈光射出門外,於是他走過去敲敲門。

  “請進。”門內的回答是秦硯儒的聲音。

  秦昊銘打開門走進去,並隨手把門關上。

  “這麼晚了,你還在工作啊?”

  “最近的案子都滿趕的。你有什麼事嗎?”秦硯儒還是低著頭繼續他的製圖。

  “是這樣的,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一下。”秦昊銘拉張椅子坐下。

  秦硯儒點點頭,表示可以。

  “吳佩琪今天告訴我說,馡馡很喜歡我。你覺得如何?”

  “是啊,她是很喜歡你啊,難道你都不知道?她已經‘暗戀’你好久了。”秦硯儒平淡地說。

  “什麼?!”秦昊銘吃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秦硯儒抬頭看著他大哥,驚訝於他的反應。

  “難道我有女朋友的事,你都沒有跟她提起過?”秦昊銘又重新坐下。

  “有啊!”

  “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我送她回來的時候,不過她不相信我說的話。”秦硯儒又繼續製圖。

  “啊!我完了!”秦昊銘幾乎已經癱在椅子上了。

  他一直以來都是用對待妹妹的心情去對待左馡馡,沒想到她跟他的心情完全兩樣,一不注意就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還有一件事,上個星期我和玉楓去‘卡笛雅餐廳’的時候曾碰到你,我還和你打過招呼的。”秦昊銘還不死心。

  “咦!什麼時候?我沒有看到啊!”這回換秦硯儒感到吃驚了。

  “有的!就在隔你兩桌的地方,你也跟我招手的,你忘了嗎?”

  “我有嗎?”秦硯儒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來。

  秦昊銘看著他二弟,忽然間他想到了一件事。他起身走到門邊,然後向秦硯儒說:“硯儒,你看這邊,告訴我,我現在比幾根手指頭?”他的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頭。

  “這個……我……這個……”秦硯儒只是笑著不說。

  “你根本看不清楚,對不對?你近視度數又增加了?”秦昊銘已經快被他這個二弟給打敗了!原來他是“有看,沒有到”,根本不知道誰是誰,看來,硯儒也只是隨便地和他招招手罷了,管他招手的人是不是真的認識。

  “我……這個……我的近視是增加了一點,怎麼了?”秦硯儒實在想不懂,他的近視加深應該和他大哥沒有關係吧!怎麼看他一副很焦急的樣子呢!難道他這麼關心他啊!

  “現在該怎麼辦呢?唉!唉!”秦昊銘現在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拿不出主意來。

  “大哥你是怎麼了?有什麼難解的問題嗎?”

  於是秦昊銘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秦硯儒聽,希望秦硯儒能幫他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這個簡單。只要把你的女朋友介紹給她認識,讓她知道你已經是‘名草有主’了,這樣事情就解決了。”秦硯儒向他建議。

  “這樣真的可以嗎?”

  “相信我的話,一定沒錯的。”

  “可是這樣馡馡一定會很傷心的,我怎麼忍心呢?”秦昊銘有點為難地說。

  “長痛不如短痛,總比將來你和楊玉楓結婚的時候,再來告訴她‘對不起,我要結婚了,可是新娘不是你’,來得好吧?”秦硯儒看著他大哥,接著又說:“其實啊!她喜歡你,在我看來,不過是‘習慣性’的喜歡而已,過一陣子等她有更好的物件時,她就會對你淡忘了。”

  “是這樣的啊!那我就照你的話去做做看,謝謝你的建議。”秦昊銘起身開門走出去。

  “不客氣。”秦硯儒揮揮手,低頭畫他的設計圖。

         ※        ※        ※

  左馡馡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很愉快的,快下班的時候因為比較沒事,所以閑來無事和張美薇兩個人玩起撲克牌的算命遊戲來。張美薇幫左馡馡算算今天的運氣是如何。

  “我看你今天要小心一點比較好哦!”張美薇翻起一張張的撲克牌說。

  “為什麼?你算出什麼了嗎?”左馡馡看著她收起一張張的撲克牌,她根本看不懂上面所代表的意義。

  “我幫你算的結果,你今天會發生一件大事。”張美薇可不敢把預測的實情說出來。

  “我知道,一定是我將要和我的秦大哥一起吃一頓愉快的晚餐!對不對?”左馡馡笑得很開心。

  “這……也不是這樣啦!”張美薇笑得有點勉強。

  “那是怎樣呢?”左馡馡知道張美薇用撲克牌算運氣,算的結果都滿准的,不禁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對她隱瞞了什麼。

  “也……也沒什麼啦!反正你自己小心一點就是了。時間不是快到了,你還不趕快準備一下,你的秦大哥不是要來接你了嗎?”張美薇催促著她。

  “對哦!謝謝你的提醒。那我先走了,再見。”左馡馡拿起櫃檯後的包包,踏著輕快的腳步出門去。

  這時候,張美薇才拿起剛才一直被她壓在下面的那張牌,翻開一看,赫然是一張“鬼牌”她看著那張“鬼牌”,深深地歎一口氣。

         ※        ※        ※

  秦昊銘開車去接左馡馡,然後一直開往他們所要去的那家餐廳。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這和以往的情況不同;以前秦昊銘都會跟她說一些有趣的事,不像搭秦硯儒的車,兩人是一路拌嘴到底。今天從一上車,秦昊銘就沒有跟她說過半句話,讓她實在搞不清楚,她的秦大哥到底怎麼了?

  秦昊銘自今天早上開始就無心於工作,一直到剛才都還在思考應該要如何跟左馡馡開口,他怕等一下的晚餐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又怕造成楊玉楓對他的誤會,這時候他真希望他二弟秦硯儒能在場,他比較會控制場面;偏偏這件事非由他自己解決不可。

  兩人一路無言到達“瑪蒂餐廳”,楊玉楓已經事先到達了;左馡馡跟著秦昊銘進入餐廳。

  服務生道聲:“歡迎光臨。”

  秦昊銘一直把左馡馡帶到餐廳裡面的位置。當然,左馡馡一眼就看見那個在上次宴會中,“霸佔”著她的秦大哥的美麗女子。她怎麼會在這裡呢?真是陰魂不散!

  在一旁的秦昊銘當然也看見了左馡馡的表情,他開始遲疑著到底要不要說出來。不說出來,以後可能會比現在更糟;說出來的話,不知道馡馡會不會做出什麼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是會當場大哭?還是讓楊玉楓難堪?還是扭頭就走?還是自殺……他實在是不敢在想下去了。

  坐在座位上的楊玉楓看著站在她前面表情各異的兩個人──她的男友秦昊銘一副似乎有什麼事難下決定的表情;至於在他身旁的女孩好似對她有一股敵意,讓她搞不清是什麼情況。

  “我來跟你介紹,這位是楊玉楓小姐,她是我的女朋友。”秦昊銘心裡已經作好各種準備。

  左馡馡聽了這些話之後,好象是在看怪物一般的看著秦昊銘;她從來都沒想過她的秦大哥已經有女朋友了,這是她作夢都沒想過的事情。原來前天“秦大騙子”沒有騙她,秦大哥真的已經有女朋友,而且正是他說的那個女子。現在她該怎麼辦呢?哭?現在她實在哭不出來;扭頭跑出去?太做作了,不是她的本性;罵面前的這個男子?那是她喜歡的人;罵對面那個女子“狐狸精”?又太沒風度了。於是她轉過頭來,對著楊玉楓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然後坐下來。

  她這個“和善”的笑容可把秦昊銘嚇個半死,這跟他先前所做的種種假設狀況都不一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該不會因為刺激過大而造成的反效果!不知她等一下會不會做出什麼更“奇怪”的舉動呢?他也戰戰兢兢地坐下來。

  於是這三個人坐在一起卻默然無語,氣氛有些怪異。左馡馡看著前面這個楊玉楓;她真的很漂亮,細緻的五官、溫柔的氣質、得體的穿著,真的很有吸引力,她不得不承認她和秦昊銘很“相配”。她拿起菜單點了一客這家店中最貴的牛排,心想,無論如何,要狠狠地吃他一頓。也因此,她今天晚上是有史以來吃得最多的一次。

  秦昊銘根本無心吃飯,他一邊吃,一邊注意著左馡馡的情況,深怕她一個發火,不知是他,還是對面的楊玉楓會遭殃。是他還好,如果是楊玉楓,那不知該如何應付!?所以他的這一頓晚餐,吃得膽戰心驚的。

  楊玉楓則看著她的男友,和他所帶來的“大胃王”。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孩會像她一樣,在陌生人的面前還能大吃大喝的,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我吃飽了,對不起,我要先走了。”左馡馡在一陣“狼吞虎嚥”之後站起來。

  “咦!你要回去了?”秦昊銘看著站起來的她,他開始懷疑他對這個小妹妹的瞭解,她一點都不像以前的她。看著已經開始走出去的左馡馡,他立刻站起身來追了出去說:“等一下,我送你!”

  秦昊銘在餐廳門口攔了輛計程車,然後讓左馡馡坐上去,接著他小聲地對司機先生說:“先生,請把這位小姐送回家。”然後他告訴司機先生在馡馡家裡的地址,另外還交代他一點事情:“先生,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千萬不要讓這位小姐中途下車,多的金額就給你當小費,謝謝!”秦昊銘掏出一張千元大鈔給那位司機先生。

  計程車司機一看有這麼多的“小費”可賺,當然就答應他的請求。

         ※        ※        ※

  左馡馡一路上就乖乖地被那位司機先生“護送”回來。到家門口下車以後,她本來要走進她家的,可是後來想一想,她的父母都不在家,所以她就走進隔壁的“秦家”了。秦家的客廳裡只有秦硯儒和秦億傑兩兄弟在家,他們聽見開門聲,秦億傑一轉頭看到左馡馡,他顯得很高興,招呼她一起坐下來看電視;秦硯儒也看見左馡馡,更看見了她臉上的神情,當然他心裡是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種“臉色”了。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發生了什麼事嗎?”此時秦億傑才發現到左馡馡的樣子不太對勁。

  一旁的秦硯儒察覺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氛,已經拿起桌上的面紙備用。果然左馡馡讓秦億傑這麼一問,突然一股酸意湧上心頭,淚水開始像泉水般的從眼眶內湧出來,接著就開始放聲大哭。

  “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哭嘛!有什麼事可以說出來聽聽嘛!”秦億傑在一旁手足無措地安慰她。

  秦硯儒則面無表情地把面紙一張接一張地遞給她。

  “不要哭了啦,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去替你出一口氣!拜託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秦億傑在左馡馡哭過一會兒之後說。

  “是……是……我被秦大哥甩了……”左馡馡哭著說。

  這句話聽得秦億傑目瞪口呆。沒想到他大哥已經有女朋友,更沒想到他大哥是那種說甩就甩的人,真是令人想不到!接著他開始暗暗地竊喜,他的機會來了,可是現在到底要不要開口呢?

  坐在對面的秦硯儒看見了他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想,就幫他一把吧!

  “雖然大哥把你給甩了,你還有第二個選擇,你看億傑也不錯啊!”

  左馡馡聽見秦硯儒這麼說,立刻停止哭泣,像是看怪物般的看著他。她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話,再轉頭看看一直點頭的秦億傑,她終於知道她並沒有聽錯。

  “我不要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左馡馡語出驚人。

  原來在她的心目中,秦億傑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

  “你──你──為什麼這麼說?”這回可輪到秦億傑大吃一驚了。為什麼他在馡馡的心中會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呢!?

  “為什麼?那我問你,你的物理如何?”

  “不太理想。”

  “那你的數學又如何?”

  “很爛。”

  “那不就得了,物理糟糕、數學很爛的體育老師,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然那是什麼?”左馡馡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對他說。

  聽到這句話,秦億傑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在他對面的秦硯儒則緊緊地咬住舌頭,以防忍不住笑出來,沒想到這個小妮子是以這種標準來看待億傑的,難怪億傑一直不投她的“緣”。

  “你……你……我……我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秦億傑有點生氣,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被別人這麼說,更何況是出自於他所喜歡的人口中,太傷他的自尊了。

  “喂!你這樣說太傷億傑的自尊了。他的頭腦並沒有那麼簡單,只是比較‘呆’而已。”秦硯儒替他弟弟說話。

  “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比較‘呆’?”秦億傑對他二哥的話很不滿。

  “比較‘呆’的意思,就是反應比較差。”秦硯儒回答他。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是‘智障’?”秦億傑惡狠狠地瞪著他。

  “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這麼說。”秦硯儒裝得非常無辜的樣子。

  左馡馡被他們兩兄弟的有趣對話給弄得破涕為笑,一掃剛才哭得很淒慘的樣子。一會兒之後,她拿起面紙盒內的最後一張面紙,擦乾了臉上的淚痕,站起身來,說:“我要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不再坐一下嗎?”秦億傑關心地問。

  “不用了,謝謝你們的照顧,再見。”她走到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臉上有一絲難掩的落寞。

  “不要忘了,你還有我可以選擇!”秦億傑在她的背後大叫。

  在左馡馡回去以後,秦億傑幫忙收拾桌上和地上的面紙,驚訝於她的“哭功”,竟然把一盒面紙都用完了,實在太厲害了!

  “二哥,馡馡真的讓大哥給甩了嗎?”

  “奇怪了,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你應該去問大哥才對啊!”秦硯儒一邊回答,一邊把面紙盒拿到廚房裡面。

  秦億傑看著秦硯儒的背影,心想,他這只老狐狸一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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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7:30 |只看該作者
02

  今天是秦硯儒和左馡馡的上司──邱智媄約定見面的日子,秦硯儒一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一邊在想這個人名字和他以前認識的一個人的名字一樣。下班之後他直接就驅車前往相約的地點;自從上個星期馡馡在他家“哭訴”一場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家過,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是不好意思呢?還是痛恨他大哥秦昊銘呢?還是不想讓人見她傷心?他一邊開車,一邊思考這個問題。

  秦硯儒來到相約的餐廳的時候,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了,因為有一個路口發生車禍,耽誤了一點時間。他到了之後,向服務生打聽有沒有一位元邱智媄的小姐,服務生就帶他到一個大型觀葉植物後面的位置。在那張桌子邊早已有一個女子坐在那裡,她有著一頭披肩的長髮,還有一股女強人的氣勢。秦硯儒謝過服務生之後,走到那個女子的身旁。

  “請問,你是邱小姐嗎?”

  那個女子聞言轉過頭來。當她看見秦硯儒之後,皺了一下眉頭,那個樣子好象是說:怎麼這個男子看起來這麼的刻板、無聊!

  秦硯儒看見這個女子,初時有一會兒的錯愕,接著,兩個人就互指著對方說:

  “原來是你!”

  “你!”

  邱智媄很快地回過神來,笑著請秦硯儒入座。秦硯儒在回過神之後,也就老實不客氣地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邱智媄仔細端詳秦硯儒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說:“真是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和以前的帥哥模樣差太多了!”

  秦硯儒毫不反駁地點點頭:“沒錯,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邱智媄真的是快要被他打敗了,只好無奈地歎一口氣。這時,正好服務生送來功能表;兩人各自點了一客牛排。

  “你現在在哪裡高就?”秦硯儒隨便找個話題聊聊,反正牛排還沒送上來。

  “我目前在一家連鎖的快速沖洗店當店長,是馡馡的上司。”邱智媄回答他。

  “你還是不失一個女強人的本色呢!”秦硯儒端起桌上的開水喝了一口,又繼續說:“你怎麼會想要叫馡馡介紹我給你認識呢?”

  “因為你的名字和行事的風格,都很像我以前認識的‘秦硯儒’啊!只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和以前的‘攝影社之花’差太多了。”邱智媄趁機挖苦他一頓。

  “假如今天坐在這裡的人,碰巧只是個同名同姓的,那你怎麼應付?”秦硯儒不理會她的挖苦。

  “關於這點,你放心,本山人自有脫身之道。”

  這時候他們所點的牛排都已各自送到他們的面前。

  “對了!馡馡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常常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問她也問不出個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她問。

  “她啊!她最近失戀了。”

  “失戀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邱智媄對於這個答案頗為吃驚。

  “事情是這樣的,她喜歡我大哥,可是我大哥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她最近才知道這件事,所以表現得有些失常。”

  “你大哥已經有女朋友了!?難道你大哥都不知道馡馡喜歡他?”

  “我大哥一直將她當成‘妹妹’,他怎會知道馡馡可沒把他當‘哥哥’看待。”

  “那她現在怎麼辦?”邱智媄真替左馡馡著急。

  “沒關係的,大概過一陣子就會好的。”秦硯儒若無其事地說。

  “是這樣嗎?為什麼?”邱智媄半信半疑。

  “因為她根本只是‘習慣性’喜歡我大哥而已,等過一陣子她有了新‘目標’後,就會不藥而愈了。”秦硯儒說出他的看法。

  “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

  過了一會兒秦硯儒好象想起了什麼。“學姊,你不是對‘小男人’有興趣嗎?要不要我介紹我家小弟給你認識?”秦硯儒故意捉弄她。

  聽到這句話的邱智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沒有啦!我跟馡馡開玩笑的,我哪有喜歡小男人,更何況我下個月要訂婚了。”

  “真的!恭喜你了!對像是誰呢?是不是劉學長?”秦硯儒也替她高興。

  邱智媄笑著點點頭。“所以你下個月要和馡馡一起來參加我的訂婚酒會。”

  “好!我一定去。”

         ※        ※        ※

  自從在秦家大哭一場之後,左馡馡已經一個多月未曾到秦家走動了。秦昊銘因為是“始作俑者”,所以不敢親自到隔壁去探視,委託秦硯儒去探望,可是秦硯儒最近也忙於工作,因此這項工作就落到秦億傑的頭上。

  秦億傑為了能網住左馡馡的心,每天勤跑左家去刺探“軍情”,可是每天的情況還是一樣;左馡馡除了神情較為落寞外,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這一天,左馡馡的母親楊惠心親手做了一些中式點心,要坐在客廳內看雜誌的左馡馡送到隔壁的秦家去;左馡馡放下雜誌遲疑地看著她母親,然後又探頭看看門口。

  正在看報紙的左文志,開口說:“今天昊銘不在家。”

  左馡馡看著她父親:“爸,你怎麼知道的?”

  左文志在報紙後面回答她:“我去拿報紙的時候,看見他拿著公事包開車出去了。”

  左馡馡放心地點點頭,籲了一口氣。

  楊惠心一邊把點心裝入保鮮盒內,一邊笑著說:“怎麼了?你還會怕看見昊銘啊?”

  左馡馡聽了立刻反駁她母親:“我……我才不是怕他,我……我是不好意思啦!”

  楊惠心微笑點頭:“哦!原來是如此啊!那麼如今昊銘不在家了,你可以幫我把點心送到隔壁給秦媽媽了吧?”

  左馡馡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那當然沒問題!”

         ※        ※        ※

  左馡馡來到秦家,連電鈴都沒按就打開門自己走進去了;一進客廳就看見秦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秦榮祥聽見開門聲,抬頭一看,原來是左馡馡,就問:“有事嗎?”

  左馡馡提起手上的食盒:“秦伯伯,我媽媽叫我送點心過來請你們品嘗,秦媽媽呢?”

  秦榮祥謝過她之後說:“她在廚房。”

  左馡馡走進廚房,就看見秦母沈君怡在流理臺上整理剛從市場上買回來的菜。

  她立刻上前:“秦媽媽,看!我給您送點心來了。”

  沈君怡轉頭笑著說!“這樣啊!替我謝謝你媽媽。你要不要吃水果?桌上有。”

  左馡馡把食盒放在桌上,拿起一顆蘋果啃了起來。

  正在洗菜的沈君怡好象想起了什麼,又轉過頭來問:“你現在有空嗎?”

  左馡馡吞下口中的蘋果:“有空啊!”

  沈君怡關起水龍頭擦乾手走過來:“那你幫我跑一趟硯儒的事務所,他昨晚加班沒有回來,你幫我帶些吃的去給他;億傑今天帶學生去參加運動會不在家,不然應該叫億傑送的。可不可以呢?”

  左馡馡點點頭說:“可以啊,我去拿鑰匙。”她立刻跑回家中拿她的機車鑰匙。

  沈君怡把便當用袋子裝好,交給左馡馡。左馡馡把它放在機車前的置物籃內,跨上她的愛車就朝“鳶飛建築事務所”出發。

         ※        ※        ※

  四十分鐘後,左馡馡到了鳶飛建築事務所。大門沒有鎖,她推開門走進去,走到二樓秦硯儒專用的工作室。她舉手敲門,沒有反應,所以她就打開一條縫,從門縫裡看進去,就看見一個人趴在製圖桌上。她看看之後,確定是秦硯儒,才走進去。直到她走到製圖桌前,秦硯儒都還沒有察覺,所以她確定他是睡著了。

  於是她敲敲桌子:“喂!喂!老兄,起來了,吃飯的時間到了。”

  趴在桌上的秦硯儒動了動,頭慢慢地抬起來,用手揉揉眼睛:“誰啊?”

  左馡馡看著睡眼惺忪的他:“是我,馡馡啦!秦媽媽叫我給你送吃的來。”

  秦硯儒這時已經完全清醒了。他從昨晚一直畫到今天早上五、六點,還沒完成,因為太累了,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看著眼前五官模糊的左馡馡:“你幫我送吃的來?謝謝!”他打了一個哈欠,左右張望一下說:“咦!我的眼鏡在哪裡?幫我找一下。”

  左馡馡聽了把便當放在一旁,就要幫他找眼鏡。哪知她一轉身,就聽到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左馡酬和秦硯儒都呆了一下;左馡馡立刻蹲下身去,撿起那副已破了一面鏡片的眼鏡。

  秦硯儒用左手托著下巴問:“破了?”

  左馡馡像做錯事的小孩般,低著頭不說話。

  秦硯儒無奈地歎口氣:“真是的,我沒有備用的眼鏡,真麻煩!”

  左馡馡有點內疚地說:“那我立刻去幫你買一副,你的度數是多少?”

  秦硯儒揮揮手:“不用了,我等一下再去眼鏡行重新配,反正還剩下一點就畫完了。便當給我,你到那邊去看雜誌,等一下載我去眼鏡行。”他指著角落邊的一個雜誌架。

  左馡馡把便當遞給他,就走到旁邊去看雜誌等他。

  秦硯儒打開便當,三兩下就把那個便當解決了,然後打開製圖燈,把未完成的部分完成。

  在一旁看雜誌的左馡馡,偷偷地把頭從雜誌後探出來。這是她第一次看秦硯儒拿掉那副很“拙”的眼鏡,她發現秦硯儒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和眉毛,只可惜她現在沒辦法再仔細看他的那雙眼睛;因為秦硯儒整個人幾乎趴在製圖桌上,近視嘛!

  “喂!我們走了。”秦硯儒關掉製圖燈,收起桌上的設計圖,對著在角落發呆的左馡馡說。

  “哦!要走啦?那我們就走吧!”左馡馡如夢初醒地站起來,把雜誌放回架上。

  突然她想到這是能把秦硯儒仔細看個清楚的機會,於是她就走近一點,把秦硯儒的五官看個仔細。一看之下,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原來秦硯儒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劍眉、挺直的鼻樑,大小、厚薄適中的雙唇,組合在他那張幾乎完美的臉型上,真是帥得不得了!怎麼她以前都沒發覺呢!?

  秦硯儒穿上外套,卻發覺到左馡馡一直盯著他直瞧。“你在看什麼?”

  左馡馡聽他這麼一問,一時之間真不知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是在看他吧!這該怎麼辦呢?情急之下,她指著他身後的牆壁。“那裡有一隻壁虎!”

  秦硯儒聞言轉過身,看看那面白色的牆壁,並沒有任何的黑影。“有嗎?”

  左馡馡正經八百地說:“有啊!它剛剛跑掉了。”

  秦硯儒半信半疑地搜尋一下:“這樣啊!”他轉過身來拿起放在一旁的一個盒子:“我們走吧!便當盒要記得帶回去。”

  左馡馡看著他手中的盒子說:“二哥,你拿的那個不是便當盒。”

  秦硯儒聽她這麼說,就把盒子拿近一看,原來是一個面紙盒,真正的便當盒還在桌上。他放下麵紙盒,拿起便當盒,就和左馡馡離開事務所。

         ※        ※        ※

  左馡馡的騎車技術真不是普通的厲害而已,她那種拼命三郎、勇往直沖的騎法,好似視若無睹路上的車子和行人,馬路唯我獨尊的樣子,可讓秦硯儒大開眼界,要不是他的心臟健康得很,不然這一路下來,沒有心臟病也會被嚇出心臟病。若不是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才不會讓她載呢!他作夢也沒想到左馡馡的騎法會是這樣的“瘋狂”,早知如此他寧願叫計程車。

  終於,眼鏡行到了。這二十分鐘的路程,讓秦硯儒過得膽戰心驚,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刺激過。下車後,他靠路旁站去,稍微喘息一下。

  左馡馡停好車子跑步過來:“二哥,眼鏡行到了,快點進去啊!”

  秦硯儒沒有動,不答反問她:“有沒有人說過你騎車很‘勇猛’?”

  左馡馡高興地笑著說:“有啊!我同學和朋友都這麼說耶!所以他們都沒人敢讓我載,你是第一個。”

  秦硯儒聞言,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沒想到一世英明的他,今天竟然會誤上“賊車”,真是太大意了!

  走進眼鏡行,秦硯儒告訴服務小姐,他要重新檢驗近視度數,服務小姐就帶他到裡面驗光;趁這個時間,左馡馡就仔細流覽展示架上的各式鏡框,她決心要秦硯儒把那個很“拙”的鏡框換掉。

  很快地,秦硯儒已經檢驗好度數,他從口袋裡拿出他那副黑色方框的鏡框,要服務小姐把鏡片換上。

  這時左馡馡突然說:“等一下,我們想要換鏡框。”

  服務小姐看看秦硯儒,笑著說:“好啊!那你想要換哪一副?”在她想來,她應該是他的女朋友吧!

  左馡馡指著一個金框的鏡架,要服務小姐拿出來。

  此時,秦硯儒才知道左馡馡想要幫他換鏡框。“你在做什麼?這個鏡架框又沒壞,為什麼要換呢?”

  左馡馡沒有回答他,拿過服務小姐手上的鏡框,不由分說就往秦硯儒的臉上架上去,在他還沒有做任何反應之前,她已經很快地把它拿下來,交給服務小姐:“小姐,就這個鏡框了,麻煩你儘快,我們在這等。”

  服務小姐接過鏡架:“好,那稍等一下,我馬上請技師裝上鏡片。”

  “等一下!”秦硯儒瞪了一眼自作主張的左馡馡:“我要用原來的這個鏡框。”

  “換那個新的。”左馡馡不甘示弱地回瞪一眼。

  服務小姐看著怒目相視的兩個人,真不知到底該聽誰的,讓她好生為難。她躊躇了一下:“這位先生,我覺得你女朋友的眼光不錯,她選的這個鏡框,你戴起來很好看啊!”

  秦硯儒真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對面這個小妮子看起來會像他的女朋友?他正想解釋的時候,左馡馡見機不可失,趕快拿出女人最厲害的武器之一,也是她最不喜歡用的招數──“哭”。

  她裝出一副眼淚欲滴的樣子,低下頭用悲淒的聲音說:“你若不聽我的話,我就大哭,告訴別人說你欺負我,嗚……嗚……”她邊說邊用手擋住他的視線,然後向一旁的服務小姐猛眨眼睛。

  在一旁的服務小姐立刻會意,就往裡面走去。

  秦硯儒用模糊的視線看著眼前這個用手擦眼淚的小妮子,真不知她是真哭還是假哭,要不是他的眼前充滿了“蒙矓美”,他一定可以看出是真是假。“趁火打劫”向來是這個小妮子的拿手招數;算了,就聽她一次好了。

  左馡馡偷偷地看著秦硯儒的反應,見他沒有再堅持己見,就放下手來不再假裝。看來“哭”這一招對面前這個堪稱“老狐狸”的秦硯儒還滿有效的,見好就收也是左馡馡的優點之一。

  等了好一會兒,鏡片才裝好。秦硯儒戴上新眼鏡,付了賬之後,兩人就步出眼鏡行。

  換上新眼鏡的秦硯儒好象一下子就變得英俊、瀟灑了許多,怎麼她以前都沒發覺呢?左馡馡呆看著秦硯儒納悶著。

  “把車鑰匙給我。”秦硯儒叫醒正在發呆的左馡馡。

  “為什麼?”左馡馡邊把鑰匙給他邊問。

  “我不想被你的‘勇猛’騎車法嚇出心臟病,換我載你。”他接過車鑰匙,發動機車,抬頭看看烏雲密佈的天空:“我們快點回去,好象快下雨了!”

  左馡馡聞言,跨上機車後座,抱著秦硯儒的腰,兩人就回家了。

  可是,天公太不作美了,在兩人離開眼鏡行後十分鐘,天空就立刻落下又大又快的傾盆大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兩人就像由水中撈上來的一樣。秦硯儒脫下他的外套讓左馡馡罩在她的頭上,冒著雨再騎一陣之後,兩人終於到家了。

         ※        ※        ※

  站在左家門前,秦硯儒要在馡馡先回家換衣服;左馡馡在皮包內掏了老半天,才驚訝地叫:“糟了!我爸媽不在家,我又忘了帶鑰匙了!”

  沒辦法,秦硯儒只好帶她回家。

  正好在客廳聊天的秦榮祥和沈君怡,聽到了門鈴聲,沈君怡站起身來走向門邊,去看看究竟是誰。一打開門,她被站在門外的兩人嚇了一大跳;兩個像落湯雞似的人,全身濕淋淋地站在門外,一個還用外套罩在頭上,幸好現在是白天,若是晚上則挺嚇人的。

  “媽,幫我們拿兩條毛巾,另外準備一套衣服給馡馡,她忘了帶鑰匙進不去她家。”站在門邊的秦硯儒向沈君怡說。

  “好,你們快進來。”

  沈君怡到浴室內拿兩條毛巾給兩人擦頭髮,等左馡馡的頭髮稍幹後,就被沈君怡拉著到房間內,拿一套運動服給她換;秦硯儒則自己上樓去換衣服。等左馡馡換好衣服之後,秦硯儒也已經換好衣服下樓,坐在客廳沙發上喝咖啡,他面前還放著另一杯剛泡好、熱騰騰的咖啡。

  “來!這杯咖啡給你。”秦硯儒對剛走出房間的左馡馡說。

  “好,謝謝。”左馡馡道謝後,就在他的對面坐下來,開始享受起那杯熱騰騰、香氣四溢的咖啡。秦硯儒所泡的咖啡向來最合她的口味;她覺得秦昊銘所沖的咖啡太濃,而秦億傑的則是太淡了。那是因為秦昊銘喜歡喝濃咖啡,秦億傑喜歡較淡的美式咖啡;只有秦硯儒喜歡的咖啡濃度和她一樣。心裡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就往秦硯儒的臉上看去──嘿!眼前這個秦硯儒怎麼一下子好象年輕了十幾歲!以往他都是讓外人誤以為是秦家的老大,一個三十好幾快四十歲的男人。雖然此時他的那副新眼鏡上佈滿了水蒸氣,可是卻無損他整體的英挺形象,怎麼會換副眼鏡就差這麼多!?

  慢著!眼前的秦硯儒她好象在什麼地方看過……可是任她想得枯腸就是想不起來。

  秦硯儒感覺到左馡馡從剛才就一直盯著他瞧,可是眼前就是“霧濛濛”的一片,近視的壞處還真多。

  “你在看什麼?咖啡都快喝到鼻孔裡去了!”

  左馡馡聞言,回過神來,她總不能再說桌上有一隻壁虎了吧!?一轉眼,她看到了咖啡盤:“你那個杯盤有一個缺口耶!”

  秦硯儒聞言,低頭看看杯盤,還真的有一個缺口:“這是億傑不小心敲壞的。”

  左馡馡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啊!”

  正在此時,沈君怡端了一盤水果過來,放在兩人的面前:“來,吃水果吧!多吃一點維他命C,可以預防感冒。”

  “謝謝秦媽媽。”

         ※        ※        ※

  左馡馡躺在床上,手中拿一本明星雜誌,可是她的雙眼卻看著天花板發呆;現在的她,正用最大的記憶在想著白天那個突然變得英俊的秦硯儒。她好象在什麼地方見過他那張臉才對,怎麼想到她的腦筋打結卻還是想不起來!?算了,她又繼續看她的明星雜誌。不錯嘛!這個男明星這個角度拍,看起來很帥的樣子,她明天要去書局買他的照片──照片?她想起來了!

  左馡馡立刻由床上爬起來,沖到桌子旁的一個小書架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相簿。她翻到其中的一頁,那是她國三聯考後,她們家和隔壁的秦家一起去郊外烤肉的團體照。這時她才赫然發現那個站在她左邊,右手還搭著她的肩的人,與今天和她一起喝咖啡的秦硯儒竟然如此的相似!那時的她笑得好開心,而旁邊的那個帥哥也是笑得好開朗,那溫柔和煦的笑容絕不會比任何一個大明星差。

  在那一段她情竇初開的時期,這一張照片上的帥哥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可是、可是,自從那次以後,那個帥哥的行蹤杳然,就此消失無蹤,她又不敢去問隔壁秦家的人,為此讓她一直深以為憾。後來,出國留學的秦昊銘回來了,而秦昊銘又與她“記憶”中的王子,在神韻上有幾分的相似,因此她就愛上了秦昊銘,最後卻讓她遭到生平的第一次失戀。

  左馡馡無力地用雙手撐在桌子上,好象全身的精力一下子被抽光了一樣。她實在不敢、也不能相信,隔壁的那個“秦大騙子”會是她的白馬王子?不行!這次一定要去問個清楚。

  她拿起相簿走出房間,來到廚房。她的母親楊惠心正在用幹布擦拭盤子。

  她走近楊惠心的身邊:“媽,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好啊!你要問什麼?”楊惠心一邊哼歌一邊回答她。

  左馡馡把相片從相簿裡抽出來,指著那個帥哥問:“媽,這個人是誰?你認識嗎?”

  楊惠心瞄了一眼,繼續擦她的盤子:“他是你秦二哥啊!”

  真的是秦硯儒!這個答案讓左馡馡有如挨了一記悶棍似的。事情怎麼會這樣呢!?

  楊惠心偷看一眼有點失神模樣的她,心中偷笑。“那時候你秦二哥是大二的學生,那一天他剛好放假回來,就和我們一起去烤肉了。”

  “可是他……他……現在……”左馡馡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問起。

  楊惠心放下盤子,假裝不懂地皺著眉看她。

  左馡馡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我的意思是說,我以前怎麼都沒見過他?”

  “是這樣的,你秦二哥一直都在南部念書,後來又出國留學,兩年前才回來的。”

  終於真相大白了,左馡馡收起相片,抱著相簿垂頭喪氣地慢慢走回房間。

  “她怎麼了?”走進廚房要喝水的左志文,與女兒擦身而過。

  “沒什麼,事實總是讓人大出意料之外。”楊惠心笑著說。

  左馡馡進房後,就整個人撲倒在床上呈“假死”狀態。幾分鐘後她翻過身,拿出那張照片,竟有一種“心酸酸”的感覺。這兩年以來,她一直錯把“鳳凰”當“烏鴉”,更沒想到那只烏鴉竟是她的“暗戀情人”。可惡!那個該死的秦硯儒是想重演現代版的“青蛙王子”嗎?是想讓哪個公主來個大大的驚喜?只是不知那個公主是誰?想到這裡,她竟有一絲的嫉妒。不!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她明天起床後,一切都會像往常一樣。對!一定是這樣。

  但,令她感到無力的是,這並不是一場夢而已,而是非常真實的事實。

         ※        ※        ※

  這一天,她帶了那張照片,趁著工作比較空閒的時候,拿出照片給張美薇看,並且問她:“美薇,這張照片你有沒有辦法幫我放大?”

  張美薇接過照片看了一下:“這個啊,我不會弄耶!你請智媄姊幫你好了。”

  左馡馡頗為失望地說:“這樣啊!那我請智媄姊幫我做做看好了。”

  邱智媄正由裡面走出來,剛好聽到她們的對話,就問:“要我做什麼東西?”

  左馡馡就把照片拿給她看。

  邱智媄一看到照片上的人,就說:“咦!這是秦硯儒嘛!”接著她又看到那個可愛的小女生,笑著說:“這個小可愛是你嘛!你要放大整張照片是不是?”

  左馡馡聽了她先前的那句話,非常驚訝地問:“智媄姊,你怎麼知道他是秦硯儒?”

  邱智媄故意皺皺眉頭說:“你介紹的呀!忘記了呀?”

  左馡馡聞言想一想,也對,她好象有做過這件事。

  過了一會兒,邱智媄才恍然大悟。原來左馡馡是想要放大秦硯儒的照片,看來她終於發現原來“王子”是“遠在天邊,近在隔壁”卻不自知呢!想想行事作風有點古怪的秦硯儒,要不是她和他很熟的話,就算見了面,她也不見得會認出他來,這個傢夥也真是的!

  “我看你那張照片就不要放大了,這張照片有點舊、人又太小,放大後不見得效果比較好;我那邊有他的照片,我明天帶過來給你。”邱智媄對在馡馡這麼說。

  她以前在念大學時,攝影社團的招牌照片還留下不少,她都把它整理起來;反正她留著也沒用,既然左馡馡想要秦硯儒的照片,就拿來送她好了。

  “真的啊!?謝謝智媄姊!”左馡馡很高興地說。

  “好,我現在要出去接洽生意,你們兩個要好好地看店哦!”

  左馡馡和張美薇齊聲說:“是!我們知道。”

  待邱智媄走後,張美薇向左馡馡要來那張照片,仔仔細細地把照片上的秦硯儒看個清楚。果然是大帥哥一個,接著有個疑問浮上她的腦海──

  “很奇怪哦!智媄姊怎麼會有秦硯儒的照片呢?難道他們認識不久,他就送照片給智媄姊了?”

  聽了張美薇這麼一說,左馡馡才想到這個問題。說得也對!她介紹他們兩個認識才多久的時間,智媄姊就已經有了秦硯儒的照片!別看這個秦硯儒平常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結果還是沒辦法抗拒美人的誘惑力,實在有夠差勁的!她回去非問個清楚不可。

  結果,那天下午上門的客人很多,晚上還加班,累得左馡馡回去倒頭就睡,什麼也沒問。

         ※        ※        ※

  隔天──

  邱智媄就抱來一本厚厚的相簿,一入店內看見站在櫃檯後的左馡馡,就把那本相簿交給她,還順便給了她一張印刷精緻的邀請卡,也給了張美薇一張。

  左馡馡拿到相簿和邀請卡,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智媄姊,這個相簿是……”

  “那是秦硯儒的照片。”

  “全部!?”左馡馡看著厚厚的一本,非常吃驚地問。

  “對,全部都是。另外那張卡片是我訂婚酒會的邀請卡;我們想在訂婚儀式後舉辦舞會,所以將酒會安排在晚上。是晚上七點鐘,別忘記了!”邱智媄一邊說一邊走向樓梯口。

  “什麼!你要和秦硯儒訂婚了!?”左馡馡更為吃驚地說。另外,她的心中也有些許的悔恨,為什麼溜掉的魚總是最大的?前面那條魚──秦昊銘──溜掉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她最近才找到她的暗戀情人,沒想到又要“魚落他家”了,她怎麼這麼悲哀!

  正要上樓的邱智媄聽她這麼一問,一腳踏空差點跌跤。她轉過頭一臉吃驚地看著左馡馡;看來她是誤會了。她歎了一口氣說:“不是啦!馡馡,你看看卡片上的名字,不是秦硯儒。還有,我這兩天很忙,店裡的事就多多拜託你們了。”說完她急急忙忙地上樓去。

  左馡馡放下相簿,趕緊將那張卡片打開來,一看之下,果然和邱智媄的名字並排的是劉光遠,並不是秦硯儒;只是她怎麼都不知道智媄姊有男朋友,而且已經論及婚嫁了呢?

  既然秦硯儒這條大魚沒有被溜掉,那麼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趕快打開相簿看照片──哇!左馡馡真不敢相信她的眼前所看到的,每一張照片上的秦硯儒都帥得不得了,姿勢也都擺得很漂亮,甚至有幾張還是各種造型的藝術照,簡直就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嘛!

  “嘿!馡馡,你的那個秦二哥很帥嘛!你怎麼會說他是一個很呆板的男人呢?”張美薇在一旁看完之後說。

  “這……這……我怎麼知道呢?我看到的他,就是一副很呆板的樣子啊!”

  “怎樣?還滿意嗎?這本就送給你。還有,幫我把這張邀請卡拿給秦硯儒。”邱智媄不知何時站在她們的面前。

  左馡馡接過邀請卡,順便問:“智媄姊,你以前就認識秦二哥是不是?”

  “這個……”邱智媄低頭看一下手錶說:“你回去問秦硯儒好了,我現在沒時間解釋,我要走了。”

  左馡馡拿起那張寫著“秦硯儒先生收”的卡片,想著回去該怎麼問才好。

         ※        ※        ※

  左馡馡下班後,還沒回家就直接先往隔壁的秦家去。秦榮祥不在家,秦億傑和沈君怡坐在客廳內看電視。

  左馡馡一進門就走到客廳裡,在秦億傑的旁邊坐下調侃著說:“呵!呵!當體育老師果然是輕鬆得很,不用準備明天的課程,只要有肌肉就一切OK了,難怪體育老師都是一副老粗的樣子啊!”

  “拜託!我才剛坐下來就被你逮個正著,什麼不用準備課程,難道你不知道體育也是要考試的耶!你別老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不好?”秦億傑很不服氣地反駁她。

  “哦!原來體育也是要考試的啊!”左馡馡很不以為然地點點頭。

  她的口吻讓在一旁的秦億傑氣得牙癢癢的。

  “你們兩個不要一見面就吵嘴,來,喝杯清涼的果汁。”沈君怡不知何時已端來三杯果汁。

  “謝謝秦媽媽。”那是她最愛的柳橙汁。

  沈君怡一眼看到左馡馡放在桌上的相本,問她:“那本是什麼?”

  左馡馡吞下口中的果汁說:“是二哥的‘寫真集’。”

  “‘寫真集’?是裸照嗎?”沈君怡問。因為最近很流行女明星拍那個什麼沒穿衣服的“寫真集”;難道她的兒子也去拍這種照片嗎?

  沈君怡的一句“裸照”,聽得秦億傑將口中的果汁噴了出來,全數噴在桌子上。

  “哇!億傑,你好噁心哦!不想喝就不要喝嘛!喝進去又吐出來,而且還用噴的,真不衛生!”左馡馡一邊罵秦億傑,一邊搶救她的相本,以免被果汁玷污了。

  “億傑,你在做什麼!?你自己去處理桌上的果汁,真是的。”沈君怡也對他抱怨。

  秦億傑雖然很在意裸照的事,可是善後他噴出來的果汁比較要緊。於是他匆匆忙忙跑進廚房,拿來一塊濕抹布,把桌上的果汁擦拭乾淨。

  就在這一段時間內,沈君怡已經拿過相本,看看所謂的“寫真集”裡面是拍了些什麼。

  秦億傑急忙收拾乾淨之後,也湊過來參一腳,看看有沒有什麼驚世駭俗的“裸照”。一看之下,大失所望。哪有什麼裸照!不但沒有一張脫光光的,而且衣服還穿得比平常更多,姿勢又擺得足可媲美雜誌上的模特兒,真是害他白擔心一場。不過,依他二哥秦硯儒那種我行我素的作風,拍“裸照”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咦!奇怪!你們去哪里弄來這些照片的?”

  一個聲音在他們的背後響起。

  正在專心看照片的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一身輕便休閒服的秦硯儒便已站在沙發的後面,他正在奇怪他們是從哪裡得到這些照片。

  左馡馡抬頭看著他說:“這是智媄姊給我的。”

  “哦!”他表示明暸地點點頭,然後走進廚房替自己倒一杯果汁。

  客廳內的左馡馡可聽出他這聲“哦”,含有原來如此的意思,好象並不驚訝的樣子。由這點可知,他和智媄姊一定是舊識;可是為什麼智媄姊還要找她介紹秦硯儒給她認識?她就是搞不懂這一點。

  秦硯儒端著果汁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左馡馡就迫不及待地問他:“二哥,你以前就認識智媄姊了,是不是?”

  秦硯儒放下果汁,拿過遙控器一邊轉檯一邊回答:“當然認識,以前念大學時就認識了。”

  “那她怎麼會有你的照片,而且數量這麼多?”左馡馡對這點很疑惑。

  “她是我同社團的學姊,又是攝影社的社長,怎麼會沒有照片。”秦硯儒理所當然地回答。

  “學姊啊!”左馡馡看著照片,謎團終於解開了,原來如此。

  “可是,怎麼都是你的照片呢?”

  “這個啊!那時候我們正面臨‘倒社’的危機,既缺錢又缺人,所以總得有人犧牲色相,去招人入社,然後才可以申請經費和團費可收,一舉解決了缺人又缺錢的危機啊!”

  總算左馡馡心中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她看看照片中的他,再對照現在的他;不再刻意把頭髮梳上去,戴著新眼鏡的他,和照片上相差無幾,卻多了一分成熟穩重。

  隔著沈君怡而坐的秦億傑,可感覺出這次左馡馡是看上他二哥了。真是後悔上個星期天,他剛好要帶學生去參加運動會,竟然給了馡馡一個發現他二哥真面目標機會;最糟糕的是,他二哥現在沒有女朋友,而且也不打算交女朋友,說不定哪一天就讓馡馡給追上了,那他不就是“火燒枯寮”──無望了嗎?想一想,老天對他真不公平。早知如此,他以前就不去念體育系了,竟讓馡馡把他解讀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而不給他機會,真是悔不當初!

  一會兒之後,左馡馡才想起邀請卡的事,她連忙從皮包內掏出那張訂婚邀請卡,送到秦硯儒的面前。“這是智媄姊要我轉交給你的邀請卡。”

  秦硯儒接過卡片,一邊喝果汁一邊打開卡片看內容,一口氣喝完杯中的果汁,放下空杯說:“終於決定日期了。你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對呀!智媄姊也給了我和美薇一人一張的邀請卡。你來接我們好不好?”

  “好,沒問題。你們約好時間和地點再告訴我。”

  “好,那就這樣說走了,我要回去了。”左馡馡起身拿起那本“重要”的相本,跟他們道再見,就回到隔壁她的家。

  秦億傑看左馡馡把那本相簿當成什麼寶貝似的抱在胸前,那裡面可都全是他二哥的照片啊!如果是他的不知該有多好,於是他就脫口而出:“二哥,我真羡慕你!”

  正在看電視的秦硯儒被他這麼一句話,說得莫名其妙,轉過頭來問他:“羡慕我什麼?”

  “沒什麼啦!”他拿起桌上的四個空杯子,起身走進廚房。

  秦硯儒不明就裡地看著走進廚房的秦億傑。“媽,億傑他怎麼了?”

  沈君怡看著她這兩個寶貝兒子,笑著回答:“我也不知道。”

  沈君怡何嘗不知道秦硯儒、秦億傑和左馡馡之間的微妙關係。看來馡馡好象把目標轉移到硯儒的身上來了。以前她就和楊惠心討論過,如果將來馡馡能嫁給他們三兄弟中的其中一人,不知會有多好,楊惠心也覺得很不錯;可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他們沒有這個緣分也沒辦法啊!這種關係他們一輩子的事,總是不能強求的。

  後來左馡馡好象對秦昊銘有意思時,她們自然很高興,可是秦昊銘一直都將她當成妹妹一般的疼愛,而且他也已經有了女朋友,自然就出局了;不過,還有秦硯儒和秦億傑兩兄弟可供選擇,而且都還沒有女朋友。秦億傑從高中起就很喜歡這個小他兩歲的“芳鄰”,可是不知為什麼,秦億傑就是不投左馡馡的緣,不論他表現的怎麼好,左馡馡就是毫無所動,真是枉費了他的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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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7:57 |只看該作者
03

  左馡馡正在整理沖洗好的照片,張美薇去送東西回來,手中還拿著一本禮服公司的目錄。

  “這是我剛回來時,順便去禮服租借公司借來的目錄,你看那天酒會,我們要穿什麼樣的禮服呢?”張美薇把目錄打開讓左馡馡看。

  目錄裡面有各式各樣的禮服,從結婚禮服、晚宴服、小禮服,到小花童的禮服都有,左馡馡看得眼花繚亂,看起來每一件都很漂亮。

  “我看我們挑樣式簡單一點的,顏色不要太鮮豔奪目,畢竟這只是訂婚酒會而已,而且主角是智媄姊,不能搶了她的風采。”

  “你說的對,你覺得哪些樣式比較好呢?”張美薇邊看邊問她的意思。

  左馡馡翻了幾頁之後,指著小禮服系列說:“我覺得我們就穿小禮服好了,穿起來不會太成熟,也不至於太可愛,又不用怕身材不好穿起來難看,你覺得如何呢?”

  張美薇覺得她說得有理,而且那些禮服的設計、剪裁也都很不錯,就點點頭。

  “好,那就決定這一組了,你要什麼顏色的?”

  左馡馡看看,考慮了一會兒說:“我要粉桃色的這一件。”

  “那我就選粉藍色的這一件。我明天就去跟禮服公司說,請他們為我們準備。”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

         ※        ※        ※

  終於,參加酒會的日子來臨了,這一天照片沖洗店還休息一天。左馡馡和張美薇兩人相約到美容院去整理頭髮,然後再回家換好衣服,最後就等著秦硯儒來接她們去參加酒會。

  晚上六點鐘的時候,秦硯儒來按門鈴,左文志開門讓他進來,順便到女兒的房門外敲門:“馡馡啊,你秦二哥來接你們了。”

  左馡馡聞言,趕快和張美薇開門走出來。“要走啦?”

  “對,提早到總比遲到好,而且路上塞車,恐怕還要浪費一點時間。”秦硯儒站在客廳內說。

  今天的他穿著一套三件式的深藍色西裝;髮型很自然,不再刻意用髮油梳整;漂亮的五官也不再被醜眼鏡掩住,整個人就猶如躍出紙上的模特兒般英俊出色。

  張美薇見狀,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左馡馡,左馡馡則笑著向她眨眼。

  “好了,時候不早了。伯父,我們走了。”

  “爸爸再見。”

  “左伯伯再見。”

  “路上小心。”

  “我們知道。”

         ※        ※        ※

  酒會的地點是在“亞都大飯店”的二樓,會場佈置得十分氣派、豪華,四周都擺滿了鮮花,穿著制服的服務生穿梭在人群中,人來人往顯得非常熱鬧。光看排場和賓客的穿著,就知道主人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會場的入口處有兩、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正在招呼客人。

  秦硯儒帶著左馡馡和張美薇走上前。一個穿咖啡色西裝的男人,首先看到他,笑著上前和他打招呼:“秦硯儒,好久不見,你都跑哪去了?”

  秦硯儒笑著和他握手說:“我哪裡也沒去。”

  左馡馡看著和秦硯儒握手的男人,真的是人有壓迫感了。她覺得秦億傑已經很高了,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比秦億傑更高;根據她的目測大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還有他現在雖然在笑著,可是看起來卻像是皮笑肉不笑。該不會這個男人就是智媄姊的未婚夫吧?太可怕了!

  突然,站在那個高大男人的背後,面對著會場裡面、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轉過頭來看見秦硯儒,立刻走上前,伸手在秦硯儒的肩膀上用力拍了兩下,笑著說:“哦!我們的‘攝影社之花’,終於來了。我聽說你前一陣子都在裝‘醜’,怎麼今天打扮得這麼光采?你是突然想通了,還是想要來搶我這個主角的鏡頭!?”

  “哪裡!我怎麼敢這麼做呢?學長,恭喜你了。”

  “謝謝,裡面請。”

  聽了他們的對話,左馡馡才知道,原來這個說話幽默風趣的男人,才是邱智媄的未婚夫──劉光遠。這個劉光遠長得英挺、斯文,戴著一副白金框的眼鏡,可以從他身上看出商場大老闆的氣勢。

  因為客人一直進來,主人忙著招待,所以秦硯儒就帶著左馡馡和張美薇往裡面走。從一下車開始,左馡馡就一直將手挽住秦硯儒,因為習慣成自然,秦硯儒就將手給她挽著,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而張美薇就跟在他的另一邊。

  “秦二哥,原來你也認識智媄姊的未婚夫啊!另外那個高大的男人是誰?”

  秦硯儒邊走邊回答她:“劉學長是我們大學社團的副社長;那個高大的男人叫許家邦,是我的同學。”

  “那這個訂婚酒會,不就像是你們的同學會了嗎?”

  “也可以這麼說啦!”

  這時,一個身穿粉藍色西裝、長得也挺帥氣的男人,同他們三人走過來,人未到聲先到:“啊哈!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以為你從地球上消失了呢!”

  “別開玩笑了,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一樣?我謝宗明怎麼會跟你這個‘藏鏡人’一樣呢!最起碼去年的聚會,我可是有去參加的,你呢?”

  “我沒收到通知,你叫我去哪裡參加?不過,我聽說你是去年的主辦者,而且不止我一個人沒收到通知。”秦硯儒淡淡地說。

  “哈哈!那我們就不談這個了。很難得今天是劉學長和邱學姊的訂婚酒會,我們應該高高興興地為他們慶祝一番才對。”謝宗明被秦硯儒踩到痛腳,只好趕快轉移話題。接著他又看到秦硯儒帶著兩個女伴前來參加酒會,有點不服氣地說:“你這個小子真是豔福不淺,人家都只帶一個女伴來,你竟然一口氣帶了兩個來,你是準備把我們這些單身赴約的王老五氣死,是不是?”

  秦硯儒聞言,不以為意地說:“你說的沒錯!我早就知道你的身價好象不怎麼樣,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我就是想要氣死你,你覺得如何?”

  謝宗明冷哼一聲,接著展開笑臉向站在秦硯儒右邊的張美薇說:“小姐,我們今天真是有緣,你看你禮服的顏色和我的西裝一樣,我想,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讓我在這裡遇見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姐。你願意接受我的邀請,當我的女伴嗎?”

  謝宗明當然看見一直拉著秦硯儒的左馡馡,他肯定她和秦硯儒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自然不敢動左馡馡的腦筋。

  張美薇看看他,又看看秦硯儒,終於接受謝宗明的邀請。謝宗明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張美薇將手放在他的手上,謝宗明就將她帶開了。

  “他可靠嗎?”左馡馡看著前行的兩人。真的好巧!他們兩人的衣服竟然同一顏色,就好象是一對情侶般。

  “沒問題的!”

  至此,左馡馡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和秦硯儒鬥嘴從來都不曾贏過他。從剛才一進場就開始一陣唇槍舌戰,而他都還沒敗過;原來他的厲害,都是拜這些人所賜。

  秦硯儒帶著左馡馡閃過眾人,來到一旁的角落,他取過兩杯雞尾酒,一杯遞給左馡馡。

  “謝謝。”左馡馡接過雞尾酒輕啜一口,看著張美薇被謝宗明帶到另一邊去。

  “嗨!你們兩個。”一個聲音突然在他們的背後響起。

  秦硯儒和左馡馡聞言,同時轉過頭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原來是今晚的女主角──邱智媄。她穿著一襲白色連身的晚宴長禮服;今晚的她顯得特別美麗動人。

  “你在這裡。美薇在哪?”邱智媄問秦硯儒,因為她們兩個可是她重要的下屬。

  “被謝宗明帶走了。”

  邱智媄很快地就在人群中找到他們的身影。

  “智媄姊,人這麼多,你怎麼找得到我們?”左馡馡心想,他們都已經站在最角落了,智媄姊竟然可以在大廳內滿是人的情況下找到他們,真不簡單!

  邱智媄笑笑,上下打量著秦硯儒說:“我的眼睛又沒有‘脫窗’,像他這麼帥的男人,我會沒看見!?而且不但我看見了,你看那些人也都看見了。”

  她的下巴輕輕一台,意指兩人的前方。

  果然,有好幾個女子看向這邊,而且目光緊盯著秦硯儒。這讓左馡馡想起上次和秦昊銘去參加宴會的情形,不自覺地就往秦硯儒的身邊靠近一步,手也拉得更緊;她下定決心,絕不讓歷史重演。

  邱智媄見狀,心知肚明,她向秦硯儒說:“等一下儀式後有舞會,你可以帶馡馡下場跳舞。儀式快開始了,我要進去準備一下,還有我結婚時的伴郎、伴娘就拜託你們了。”

  秦硯儒微笑點頭,表7示沒問題,回過頭來就看見左馡馡正“專心”瞪視著那些把目光投向他的人;秦硯儒看得眉頭一皺。

  八點鐘一到,司儀宣佈今晚的訂婚儀式開始,雙方的家長及見證人都已站在中央。接著,劉光遠和邱智媄出現,慢慢地走向場中,這時眾人開始鼓掌歡迎,當兩人都已進入場中時,司儀宣讀,然後交換戒指。兩人相互為對方戴上戒指,劉光遠在邱智媄的臉上吻了一下,眾人的鼓掌聲比剛才更大;服務生推出一個裝飾華美的三層蛋糕到他們的面前,邱智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深情地看著劉光遠,劉光遠也報以深情的笑容,他對她輕點一下頭,邱智媄拿起刀子,劉光遠也伸手握著她的手,兩人心手相連地切下這個訂婚蛋糕。掌聲再度響起,所有在場的親朋好友,都舉杯祝福他們。

  儀式結束後,服務人員陸續地把餐點送到桌上,餐點是采自助式的。秦硯儒替左馡馡拿了她喜歡的食物,然後把她帶到一旁的角落坐下,填飽兩人的肚子;他這麼做正合左馡馡的心意,她不喜歡那些女人老是盯著秦硯儒看,雖她現在尚無任何“追”秦硯儒的對策,可是她也不希望在這個地方“失策”。她心不在焉地吃著面前的霜淇淋。

  “你在想什麼?霜淇淋都快化光了。”秦硯儒指著一直在融化的霜淇淋。

  “我在想智媄姊今天好漂亮,不知他們的婚期訂在什麼時候?”左馡馡一邊大口地吃霜淇淋一邊問。

  “大概在下個月吧!”

  這時候有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秦硯儒回頭一看,原來是許家邦。

  許家邦在他的旁邊坐下,看著一身粉桃色禮服,美麗嬌俏的左馡馡。“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可否幫我介紹一下?”

  他雖然是微笑著說話,可是左馡馡卻不這麼認為;她還是覺得這個人很嚴肅,難道他不會覺得這號表情很嚇人嗎?更何況他又是長得那麼高大,一定給人更大的壓迫感。

  秦硯儒笑笑,對他的問話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她叫左馡馡。”

  他知道左馡馡不喜歡太高的男人,如果一定要她選擇的話,她寧願選擇矮一點的,這也是億傑不討她喜歡的另一個原因;因為億傑有一百八十公分高,超過她的標準。

  “左小姐,我是許家邦,很高興能認識你。”他伸出右手。

  既然人家都已經把手伸出來了,左馡馡也只好伸出她的右手和他握握手。

  許家邦注視著左馡馡;他喜歡這一類型的女孩子,可是又不能確定她是否是秦硯儒的女朋友,若想和秦硯儒競爭的話,他肯定是敗定了。

  左馡馡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心想,這個男人真不懂禮貌!哪有人這麼直勾勾地看女孩子的,若想交女朋友的話,被他這麼一看,豈不嚇跑一半了!

  “你的建設公司還不錯吧?”秦硯儒問。

  許家邦被他這麼一問,才收回注視左馡馡的目光。

  “你想來當我的設計師嗎?”他的聲音透著些許的興奮,因為秦硯儒是建築界的名設計師。

  “開玩笑,蔣學長不會放人的。”

  許家邦聞言有點失望。“你難道都沒想過要跳槽嗎?我可以給你更高的薪資,考慮一下吧!”

  “什麼!?硯儒你要跳槽?太好了!來我的公司吧!我可以出比家邦更高的薪資雇用你!”突然在兩人的身後冒出一個聲音。

  不知何時,一個身穿墨綠色西裝的男人已站在秦硯儒的右後方,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穿著一襲黑色晚宴服的美豔女子;這人是黃仲賢,也是秦硯儒的同學,他繼承家業主持一家頗有知名度的建設公司。

  當秦硯儒拿了國際建築設計獎,學成歸國後,他昔日的學長、同學有很多都已是建設公司的老闆、主管,紛紛都來跟他現在的老闆搶人,但都被他的老闆蔣正隆一一檔回去。蔣正隆又怎會將他苦心得來的“至寶”,拱手讓給他人。而這些人當中,搶得最凶的就屬黃仲賢。直到現在,他偶爾還會打電話到秦硯儒的公司問他要不要去他那裡上班,弄得秦硯儒對他備感頭痛。現在和許家邦無意中的閒扯對話,被他這麼一誤解,秦硯儒恐怕又要“纏鬥”好一陣子。

  左馡馡看著眼前三個表情大異其趣的男人,她看得出秦硯儒全身充滿著無力感;許家邦微有慍色;黃仲賢則是笑得很開心。最讓她生氣的是,那個站在黃仲賢身後的美豔女子,此時正用“餓狼”般的眼光,瞪視著秦硯儒這只“小綿羊”呢!至少左馡馡現在是這麼覺得。

  “噢,仲賢,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幫我介紹一下啊!”紀惠雪的聲音很柔美。

  “啊!對了,我差點忘了。他們兩個是我大學的同學;許家邦他也是建設公司的老闆;秦硯儒他是國內知名的建築設計師,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吧?”黃仲賢一一為她介紹,然後又同秦硯儒他們三人介紹說:“她是我的女朋友紀惠雪。”

  紀惠雪拿出她最甜美的笑容。“你們好,真高興認識你們。”

  秦硯儒、許家邦均報以禮貌性的微笑。

  紀惠雪對秦硯儒這個名字可也挺熟悉的,因為她的父親也是建設公司的老闆,而且有幾份的設計圖是委託鳶飛建築事務所設計的,而設計師的名字正是秦硯儒,他所設計的房子,總是以最快的速度銷售一空,她父親偶爾也提起要把他挖角來自己公司;另外她也常常聽到黃仲賢說要把秦硯儒挖角過來……等等的事,早對他仰慕許久了。直到今天,她才見到這位年輕的名設計師,卻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秦硯儒是如此的英俊出色,說他是這場酒會裡最出色的男人也不為過;只是他躲在這個角落裡,要不是黃仲賢帶她過來,她還真是會錯過了呢!

  紀惠雪的言行,著實讓左馡馡覺得反胃,故作溫柔的聲音,和矯揉造作的笑容,真是噁心巴啦!這種女人她最是討厭了!

  這時候音樂響起,是華爾滋舞曲,慢慢地有人開始跳起舞來,接著有更多的人下場跳舞。

  紀惠雪腦筋一轉。“仲賢,我們去跳舞吧!”

  “好!”黃仲賢當然很高興。

  紀惠雪的想法是,等一下秦硯儒他們應該也會下場跳舞,到交換舞伴的時候,她就可以接近秦硯儒了。

  “左小姐,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許家邦向左馡馡提出邀請。

  “不,謝謝,我不會跳舞。”左馡馡拒絕他,她可不想離開秦硯儒的身邊,好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

  許家邦被拒後,回過頭看著正在喝飲料的秦硯儒,覺得三個人就這樣耗在這裡很奇怪;他站起來:“那我到那邊一下,待會兒再過來。”

  “好。”秦硯儒看他走到人群裡之後,問左馡馡:“你要不要下去跳舞?”

  左馡馡搖搖頭。

  “那這樣,我們換個地方坐坐。”

  秦硯儒站起來,左馡馡也跟著站起來,然後緊緊地拉著他的左手,兩個人靠最旁邊,慢慢地向另一個角落走去。

  “拜託!你不要拉得那麼用力好不好?好象‘血蛭’一樣,我的袖子都快被你拉下了。”

  “血蛭是什麼?”

  “一種會吸食動物血液的軟體動物。”

  “哎呀!你不要講了,噁心死了!我沒有那麼恐怖啦!”

  就這樣,他們兩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個角落;一場酒會下來,四個角落都坐遍了;到酒會快結束時,兩個人又換回原來的位置上。秦硯儒和左馡馡的這一番舉動,全部都落在邱智媄的眼中,對於這兩個寶貝蛋,她是既好氣又好笑。氣的是,難得大家一起相聚的一場酒會,兩個人卻這樣閃閃躲躲的;好笑的是,在這樣一個可以好好亮相的場合,兩個人卻又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般,躲在最陰暗的角落。左馡馡的心意她是可以理解,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心儀的人不要被別人看上;可是秦硯儒的心態就有點令人費疑猜,虧他有一張可以迷倒眾女的英俊臉龐呢!

  酒會快接近尾聲了,謝宗明把張美薇帶過來秦硯儒和左馡馡這邊準備要還人了。原本依謝宗明的意思是,他要送張美薇回家,可是張美薇的衣服都在左馡馡家,而且她今晚也打算要住在左馡馡的家裡,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就沒辦法了。

  謝宗明拉開椅子,讓張美薇坐在左馡馡的旁邊,而他則在秦硯儒的旁邊坐下,問秦硯儒:“你們有下場跳舞嗎?”

  “當然有,你有看到我們一直坐在這裡嗎?”秦硯儒睜眼說瞎話。

  謝宗明也知道他的個性,秦硯儒並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所以他用懷疑的眼神看他。

  “是沒看見你們坐在這裡,可是也沒看見你們下場跳舞!”

  秦硯儒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我自認舞技並不好,所以我們都在較週邊的地方跳,你當然沒看見。”

  “原來是這樣啊──”謝宗明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長。

  黃仲賢也帶著紀惠雪過來。紀惠雪對於沒有機會和秦硯儒跳支舞的事有點遺憾;不過,她卻想利用黃仲賢欲邀秦硯儒加入他公司的機會,來讓秦硯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她極力地慫恿黃仲賢務必要拉秦硯儒進他的公司。

  “喂!秦硯儒,我聽說你想跳槽,真的嗎?來我的公司吧!”

  “我的公司比較好,我可以給你更多的福利……”

  “我的公司才好啦!我可以給你分紅……”

  “我可以給你特別獎金……”

  “不錯!你甚至可以替我拍廣告,這樣我可以省下一個廣告明星的錢,順便可以幫你打知名度,讓你名利雙收……”

  一群人靠過來七嘴八舌地說,左馡馡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男人聚在一起也會有“菜市場”的時候,而且是在這種“高級”的場合!她從來都不知道她的秦二哥這麼受歡迎,就連今晚的主角劉光遠也來參一腳,最後那句話就是他說的;他經營的是建材的生意,常常要上電視打廣告。

  這時候的秦硯儒真想一把掐死黃仲賢、狠K許家邦一頓。要不是這兩個人的多言,怎麼會替他惹來現在的麻煩?如果他現在會隱身術,不知該有多好!這邊的熱鬧情況,紛紛引來旁人的側目,也把邱智媄給引過來了。

  “光遠,酒會就要結束,準備要送客了。還有,各位也請幫忙一下。”她趁機向秦硯儒打個手勢,要他帶著左馡馡和張美薇快溜。

  秦硯儒會意,利用大夥一陣混亂的時候,帶著左馡馡和張美薇落荒而逃。

         ※        ※        ※

  “二哥,你是不是真的很出名?”左馡馡坐在他的汽車後座問。

  “沒有的事。”秦硯儒邊開車邊回答。

  夜晚的城市已經降溫了不少,感覺有點涼爽。不過,擁有“不夜城”之稱的城市,卻因深夜的來臨而顯得更為熱鬧;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映在車子的前窗,備覺神秘華麗。

  “那他們怎麼都要你加入他們的公司,又提出那麼優厚的條件?”

  “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所以開開玩笑,而且那些人都是愛吹牛的傢夥,一個比一個吹得更大。”

  “可是,我看他們都是很正經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開玩笑這種事當然是要裝得愈正經愈好,如果嘻皮笑臉的,那就叫做‘說笑’。”

  “噢,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

  左馡馡對於他的說辭半信半疑,張美薇則是完全不信;她已從謝宗明口中得知秦硯儒是國內一流的建築設計師,只是她和秦硯儒並不熟,不便說些什麼。不過,從像他這麼一個出色的男人,竟會帶著左馡馡和她落荒而逃看來,可見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招搖”的男人。

  “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去吃宵夜?”秦硯儒問。

  左馡馡轉頭問:“美薇,你要不要?”

  “謝謝,我不餓。”張美薇答。

  “你呢?”秦硯儒又問左馡馡。

  “不要,我撐得很呢!一整晚都在吃東西,快脹死了!”

  “那這樣,我們就直接回家了。”

  三個人回到家時,都已經快十一點了,家中的人都早已入睡了。

         ※        ※        ※

  自從那場訂婚酒會結束後,隔天,左馡馡就看見秦家客廳電話旁邊的牆上,貼了一張大字報。上面寫著:除╳╳╳和╳╳╳以外,其餘的人找秦硯儒,請一律說不在,然後請對方留話。

  一看就知道那張字報是秦硯儒寫的,不但如此,就連他房內的電話分機,也被他拔下來放在電視機下組合櫃的櫃子裡。

  這張字報足足貼了一個禮拜,看樣子還要繼續貼下去的樣子。而且據左馡馡所看到的經驗,即使秦硯儒就在客廳裡,電話聲響起,他也絕不主動去接電話,總是要等到其他的人來接;若是沒人要接,他就讓它響到停掉為止。左馡馡也替他接過幾通電話,打電話的人都自稱是他的同學、學長,從電話旁的留言本上知道,有人是一天一遍,還有一天兩通的;一個星期下來,那些名字不知重複了幾次,使得她都快認識他所有的同學了。

  因此,左馡馡開始懷疑那天在車上秦硯儒說的那些話的可信度;他一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不然他的那些同學、學長,不至於會無聊到天天打電話來開玩笑吧?古人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對他的事,連一點點的皮毛部算不上,又怎麼會勝利呢?所以在馡馡下定決心,非得好好地下一番工夫去調查秦硯儒的底細不可。

  於是左馡馡利用星期天下午,來到她家附近的圖書館。圖書館的地下室有各式各類的雜誌,左馡馡很仔細地在陳列架上找尋,終於在第二排的最後面找到建築類的雜誌。她拿起一看,是介紹各式建築,隨手翻一翻沒有介紹人物;不知道前幾期的有沒有。她左右張望一下,看到樓梯入口旁邊掛著一塊“借書處”的牌子,那邊有一位元服務小姐,左馡馡拿著那本雜誌走過去,剛好有一個人要借書,她等那個人辦完借書手續後,走上前去。

  “小姐,請問一下。有沒有這本雜誌的前幾期?”

  服務小姐看看雜誌的名稱,然後說:“有的,你把雜誌架下面的櫃子門翻起來,裡面有前十期的雜誌。如果你要找的資料不在這十期中的話,請你走到最後面的大架子,那有更前的期數。”

  “好,謝謝。”

  左馡馡聞言,快步地走回原來的陳列架,把下麵的櫃子門往上一翻,果然看見裡面有一疊雜誌。她趕快把它全部拿出來,然後把最新的那本放回架子上,抱著那十本雜誌找一個位置坐下來,開始一本本地找了起來。每一本雜誌的目錄她都很仔細地看過,找了八本之後,連一點點的訊息都沒有,她看得眼睛好累,開始有點失望了;或許那些人真的是在開玩笑,其實二哥並不是那麼的有名,只是在建築界有一點點的名氣而已。她打算把剩下的這兩本翻看完,若是還沒有的話,她就要放棄了。

  她懶懶地拿起第九本雜誌,打開第一頁,裡面的目錄上寫的是:國內十大建築名設計師介紹。她的心“怦!”的一跳,眼睛慢慢地往下移,赫然發現秦硯儒的名字也在其中,而且名列在第五位。她看看頁數,然後趕快翻到後面。

  標題寫著:風格獨特──舒適、平實、安全的創造者;標題下是秦硯儒的名字。左馡馡擔心這只是一個和她秦二哥同名同姓的人,幸好文章的開頭有一小段字體較黑的文字,寫的是建築設計師的個人小檔案──

  姓名:秦硯儒。

  學歷:國立╳╳大學建築系畢、美國╳╳大學建築設計碩士。

  年齡:二十八歲。

  經歷:曾得過國際建築設計大獎。

  現職:鳶飛建築事務所,主建築設計師。

  左馡馡看了這些資料,姓名、年齡與現職,都和她所認識的秦硯儒完全吻合。至於學歷和他曾得過國際大獎的事,她根本不知道,如果有照片可對照的話,就可以更確定是不是她的秦二哥了。她心想,這種雜誌的人物介紹,應該都有附上人物的照片才對。她往後翻了翻,只有刊登幾張房子的彩色照。

  左馡馡不相信會沒有照片,她翻到介紹下一位元建築設計師的部分,看到標題下就有那位名叫郭明華的設計師的照片。左馡馡一發狠,從最前面的那個人看起;果然,十位設計師中,獨獨缺了秦硯儒的照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是秦硯儒堅持不登照片,還是另有原因?突然她想到一個問題,一定是那個雜誌的訪問記者,看到前陣子秦硯儒的那個很“拙”的造型,嚇得不敢放他的照片,以免影響雜誌的銷售量。對!一定是的這樣。

  其實,左馡馡都猜錯了。秦硯儒並沒有堅持不刊登照片、而是那個記者把照片弄丟了,不但如此,連底片也弄丟了,而排版印刷的日期卻迫在眉睫,來不及再去重拍一張;另外,雜誌編輯部的人在那記者遺失秦硯儒的照片之前,曾看見那張拙得不能再拙的照片,既然連底片也掉了,索性放棄了。所以十個名設計師中,就缺他一人的照片。

  左馡馡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既然都已經找到她想要的,反正圖書館的雜誌可以外借,那她就借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打定主意,她就去辦理借書的手續,帶著那本雜誌,滿心歡喜地回家了。

         ※        ※        ※

  而另外這一邊的秦硯儒,卻遭受空前的大麻煩。兩年前剛回國的他,只是一個無名的小卒,雖擁有國際大獎的頭銜,可是知道有他這一號的人並不多,不過一向處事小心的蔣正隆,為了以防萬一,早就在國外和他簽好合約;秦硯儒一回來,就得馬上到“鳶飛”報到。可是今非昔比,他秦硯儒的設計已深獲好評,而且在短短的時間內,躍居國內十大名設計師之流,是十位設計師中年紀最輕的一個,也使得“慧眼識英雄”的蔣正隆的鳶飛建築事務所,在同行中異軍突起。同時秦硯儒也成了同行和建築公司亟欲挖角的對象。

  現在他想要“跳槽”的風聲一傳出,幾乎造成建築界的一大轟動,再加上“鳶飛”的老闆蔣正隆,現在人並不在國內,所以各大建設公司、建築事務所,紛紛都打電話來遊說秦硯儒加入他們的公司,並且都提出很優渥的條件。

  鳶飛建築事務所的電話,這一個星期來一直響個不停,找的都是同一個人──秦硯儒。蔣正隆到國外出差要半個月才回來,所以現在事務所暫由主任邱忠仁管理。由於秦硯儒的電話實在是多得不尋常,已經引起事務所內的同事紛紛猜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偏偏老闆現在又不在,而打電話來的又是各大小建設公司,使得情況更加奇怪;已經有人在猜,是不是秦硯儒想要跳槽?

  主任邱忠仁現在代理管理事務所,雖然秦硯儒的身分特殊,不在他的管轄之內,可是,現在情況特別;再加上事務所的小姐向他反應,樓上秦硯儒的分機轉不進去,邱忠仁不得不到樓上去看看,到底樓上的電話是不是故障了。一到二樓,才站在秦硯儒工作室的門外,就聽見裡面的秦硯儒正在對電話大吼。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不打算要換公司,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黃仲賢,我再告訴你一次,就算你把所有的財產都給我,我也不會去你的公司的!”說完,狠狠地把電話掛上。

  站在門外的邱忠仁,一時之間竟呆住了;秦硯儒的個性雖然有點怪,但這兩年來,他從來沒見過他生氣大吼的樣子。邱忠仁舉手敲門。

  “請進!”聲音不若平時的平靜,可見他還在氣頭上。

  邱忠仁一進去,就看見秦硯儒的臉色不太好。前陣子他突然拿掉臉上那副很“拙”的眼鏡後,讓他頓時從“醜小鴨”變成“天鵝”的事,到現在還是樓下的同事們茶餘飯後閑嗑牙的事。以前那些男同事常說:“上天是公平的,有才華的人長得醜,長得帥的人沒什麼才能。”;可是,現在他們卻常常感歎上天還是不公平,為什麼長得帥的人,偏偏才華洋溢呢?

  “邱主任,有事嗎?”

  邱忠仁看著桌上放得好好的兩支電話,秦硯儒並沒有把分機的話筒拿起來,怎麼會打不進來呢?

  “是這樣的,樓下的昭雲說你的電話打不進來,所以我來看看是不是故障了。”

  秦硯儒聞言,閉起眼睛歎了一口氣。“電話很正常並沒有壞。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儘量跟我說,沒有關係的。”

  “好,謝謝。”

  “沒事的話,我先下樓去了。”

  秦硯儒微笑點點頭。這幾天他實在被電話吵得沒辦法專心製圖,一氣之下,他把分機的電話線拔掉,如此一來果然是安靜多了。

  回到樓下的邱忠仁坐在座椅上,愈想就愈不對勁,他趕緊拿起電話筒,撥了通國際長途電話。

         ※        ※        ※

  正在國外出差的蔣正隆,在接到邱忠仁的電話之後,震驚得坐立不安。怎麼他才出門幾天,就發生了這等大事!他回想一下,沒有任何跡象顯示秦硯儒想要跳槽,可是萬一是真的,秦硯儒一走,不等於是拆了“鳶飛”的招牌?有很多的業務都是沖著他來的,是他讓“鴛飛”有今天的知名度的。因此,他馬上訂機票,連夜搭飛機趕回來,趁著事情還沒有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趕快回來保住他的“王牌”才是最要緊的事,管他國外的事是不是已經辦好了。

  在邱忠仁打電話後的隔天,早上十點多的時候,蔣正隆出現在鳶飛建築事務所內。他一出現,所有的職員都嚇了一大跳,大家都心想,老闆不是要出差半個月嗎?算算日子,應該還有五天的時間才對呀!怎麼現在就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直上二樓,連邱忠仁的問候也沒聽見。

  蔣正隆的這一番舉動,讓事務所內的人員議論紛紛,更加確定秦硯儒想要跳槽的事實。邱忠仁看著一向冷靜沉著的老闆,一回來就慌慌張張地上樓去,連他的問候都沒聽見;他是要告訴他,秦硯儒剛剛出去了,不在工作室內。其實他也能體會蔣正隆的心情,秦硯儒一走,就等於是宣告“鳶飛”垮臺了,這教蔣正隆怎麼冷靜得了呢!

  蔣正隆的辦公室就在秦硯儒工作室的隔壁,蔣正隆一上樓就直走到秦硯儒的工作室,連門都忘了敲就進去了。秦硯儒雖不在工作室內,但桌上的製圖燈還開著,可見他的人不是到很遠的地方;蔣正隆看看他桌上的東西,都還放得好好的,並沒有收拾打包的樣子,他總算放心一點了。他看到秦硯儒桌上的兩支電話,現在全部停擺;專線的話筒被拿起放在旁邊,分機的電話線被他拔掉掛在一張椅子上,難怪電話會打不進來。

  蔣正隆把專機的話筒放好,然後坐下來檢視秦硯儒的製圖進度。哪知電話筒剛放上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電話聲就響了起來。他等它響了幾聲後才接。

  “喂!”

  “喂!硯儒啊!我是劉光遠,上次跟你講的條件,你考慮好了嗎?你覺得好的話,就趕快來上班吧!”對方以為接電話的是秦硯儒。

  “喂!我是蔣正隆,秦硯儒不在。”

  電話那一頭聽到他自報蔣正隆,沉默了一分鐘後才出聲。“哈哈!原來是蔣學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既然硯儒不在,那我下次再打好了,再見!”

  蔣正隆看著被掛斷後嘟嘟作響的話筒,呆了半晌後才把它放回電話機上。劉光遠他也認識,也是念大學時系上的學弟;只是他經營的是建材公司,找秦硯儒要做什麼?難道他想跨足建築業?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電話聲又開始響起。

  “喂!”

  “喂!硯儒嗎?”這次對方比較保守,先確定接電話的是不是秦硯儒本人。

  “我是蔣正隆,你是哪位?硯儒不在,找他有什麼事?有事的話我可以幫你轉達。”

  “沒……沒什麼大事,我下一次再打,謝謝!”

  這通電話是許家邦打的;畢竟當著秦硯儒的老闆的面,這種要挖走他重要部屬的話是不能講的。

  蔣正隆有了前一通電話的經驗,他想這一通電話大概也是要來“挖角”的。他放下話筒,手都還來不及收回,電話聲又再度響起。他迅速地拿起話筒,連一聲“喂”都來不及說,對方就僻哩啪啦地講了一大串。

  “硯儒,你昨天說的話我考慮過了。假如我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你,你就願意來的話,我就把全部的財產都給你。你快點來吧!我等你!”

  “秦硯儒不會去你的公司的!”蔣正隆已經開始生氣了。

  對方聽了他的話後,呆了半晌。“你是誰?”

  “我是他老闆!”說完,他不等對方的反應就用力地掛上電話。

  這些人真可惡,竟然趁著他出國不在的機會,想盡各種方法要來挖走他手下的愛將,真是欺人太甚!他看著桌上的一個小鐘;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光是這支專線就接到三通電話,照這情形看來,樓下的電話不知就打了幾通,看來事態嚴重了。秦硯儒去哪裡?怎麼不快回來!

         ※        ※        ※

  此時的秦硯儒正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便利商店買東西;他向來有喝茶的習慣,今天早上剛好茶葉包泡完了,他就離開公司到便利超商去買。工作室內的兩支電話都已經被他“處理”掉了,少了煩人的電話聲,他的心情還不錯,順便看看便利商店內貼在牆上的電影宣傳廣告,若有好片上演,他打算找左馡馡一起去欣賞。

  回到公司,他就發現樓下事務所內的同事,每個人都用“關愛”的眼神看著他。他向來和他們並不是很熟,應該不值得他們如此的關心他吧!他被看得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回到他的工作室,一開門他就看到原本應該在國外的蔣正隆,竟然坐在他平日製圖的位子上。

  “咦!學長,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還有五天的時間嗎?”秦硯儒走到製圖桌旁,把他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桌旁的一個櫃子裡。

  蔣正隆終於把他給盼回來了。

  “我再不回來,恐怕‘鳶飛’的招牌就要被拆下來了。”蔣正隆半開玩笑半試探他的反應。

  “招牌被拆?我們的招牌應該還不算是違建吧?”秦硯儒根本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雖然不算是違建,可是招牌實在是太好了,好得讓人眼紅。”他不知秦硯儒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希望他是真的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是這樣啊!”秦硯儒點點頭。其實他是聽得“霧煞煞”,搞不懂他的老闆在說些什麼。

  此時,電話聲又再度響起,秦硯儒拿起電話,連聽都不聽就把電話按掉,然後把話筒往旁邊一放,這樣再有本事的人也打不進來。這通電話突然讓他想起了什麼;他的老闆該不會是因為這件事而提早回國吧!?他看著蔣正隆,蔣正隆也在看他,兩個男人四目交接──秦硯儒終於知道他的老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回來的。

  “呃……學長,這個……”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蔣正隆看著這個讓他的“鳶飛”名聲高飛的學弟,也不願相信他想要跳槽。

  “硯儒,假如你對我給的薪資不滿意,你可以跟我講,我可以再給你加薪的;還是你覺得太累了,我可以給你長假,讓你到國外去散散心,薪水照支。”如果秦硯儒想跳槽,他一定要用盡各種方法,把他給留下來才行。

  秦硯儒聽他這麼一說,就更想去殺了黃仲賢。總算也讓他領略到謠言的散播者,不只是女人而已,男人的嘴巴也是大得很。

  “學長,這完全是個誤會。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於是秦硯儒就把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其實蔣正隆也算是一個難得的好老闆,他是很尊重秦硯儒的,要接下重大計畫之前,都會和他先商量;如果秦硯儒覺得超出他的能力範圍,或是將來完成後會是一個危險建築,他就退回計畫不接,絕不會要秦硯儒勉力而為。

  蔣正隆聽了他的解釋之後明白,原來罪魁禍首是那個叫黃仲賢的傢夥,如果讓他碰見了,他非宰了他不可!

  事情總算是真相大白了,蔣正隆站起來拍拍秦硯儒的肩膀。“這幾天真難為你了,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我現在馬上叫人去電信局申請更改你這支專線的電話號碼,樓下的那些電話我來接,你若有需要,我可以放你幾天假休息。”

  “謝謝學長,我沒問題的。”

  樓下的職員們看見他們老闆滿面春風地走下來,就知道老闆成功地保住了他的“王牌”。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氣,因為若是秦硯儒走掉的話,那他們“鳶飛”的業績一定會下滑,到那時候就會有人難逃被炒魷魚的厄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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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8:20 |只看該作者
04

  “跳槽”事件總算漸漸地平息下來了。“鳶飛”的老闆都已經回來了,那些人自然不會當著他的面,說出要“挖角”秦硯儒的話;而秦硯儒暫時也不想把更新的電話號碼,告訴他那些替他惹來麻煩的“好同學”。但是不死心的,可大有人在。

  今天秦硯儒提早下班,他把車子開到他家的小巷內停好,然後才步行回家。他走到家門口,赫然發現門前停著一輛賓士六百的車子,他走過去看看車牌──高雄市,那是黃仲賢的車子?沒想到他竟追到他家來了,真的是陰魂不散!怎麼辦?他都已經回到家門口了。他想了一下,還是走到在馡馡家門口,伸手按門鈴。

  來應門的是楊惠心,她開門讓秦硯儒進去。

  “你先在客廳坐一下,等你伯父和馡馡回來就可以開飯,你今天就在我家吃飯好了。”

  “謝謝伯母,打擾了。”秦硯儒放下公事包,脫下外套,在沙發上坐下就開始看起報紙。

  左馡馡這幾天工作量激增,再加上為了秦硯儒的事,讓她覺得心力交瘁,好累哦!

  她下班回來開了門進去,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我回來了。”

  她一抬頭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秦硯儒,頓時呆站在通道上。

  左馡馡心想:我是不是累過頭了?還是太想見秦硯儒了?竟然會在不知不覺中走到秦家來,太離譜了吧!她轉過身開門又走了出去。

  她的這一舉動看得秦硯儒滿頭霧水,不知這個小妮子在做什麼。

  “奇怪!不是回來了嗎?人到哪裡去了?”楊惠心在飯廳內明明聽見左馡馡說回來了,等她一出來卻不見人影。

  “她又出去了,可能東西放在車上忘了拿。”

  左馡馡走出門外,左看看、右看看。奇怪!這扇大門明明是她家的,隔壁才是秦家大門,她並沒有走錯,可是怎麼會在她家的客廳內看到秦硯儒?大概是真的太累了,人家不是說累,過頭就會看到各種不切實際的幻象嗎?

  “你站在門口做什麼?門被鎖起來了嗎?”剛下班回來的左文志,看見女兒站在門外發呆。

  左馡馡看著她父親說:“爸,我告訴你一件事哦!我剛才進去的時候,竟然看到秦二哥坐在我們家的客廳裡耶!我想,我是不是太累了,才看到他的幻影?”

  “有這種事?”

  左文志打開門走進去。左馡馡跟在他的身後,進門之後她就注視著客廳內的沙發上,是否還有秦硯儒的身影,一看之下卻見幻影還在。

  “爸爸,你有沒有看到秦二哥?”

  “有。”左文志回答,因為他看到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並不是幻影。

  左馡馡真不敢相信她的耳朵。“爸!你是不是也工作過度,太累了?”

  左文志聞言,轉頭看著他女兒。

  秦硯儒看見左文志和左馡馡一起回來。“伯父、馡馡,你們回來了。”

  楊惠心這時也走出飯廳。“你們回來了!可以開飯了,今天硯儒要在我們家吃飯。”

  看見秦硯儒在說話,左馡馡根本沒注意聽她的母親說了些什麼,就將包包往沙發上一丟,沖到秦硯儒的面前,伸出她的右手去摸秦硯儒的額頭。

  “二哥,你是不是生病迷糊了,不然怎麼會走到我家來?”

  原來如此!秦硯儒總算明白,左馡馡剛才進來又出去的原因;她一定以為自己走錯門了。“我很好,沒有生病。我來這裡是因為家裡來了我不想見的客人。”

  “哦!我明白了。”左馡馡總算放心了,她並沒有因為太累而看到幻影。

  “硯儒、馡馡吃飯了。”楊惠心在飯廳內招呼他們。

  “好,來了。”

  左馡馡拉起秦硯儒往飯廳走;今天她很高興,難得秦硯儒到她家作客,向來都是她到隔壁去白吃白喝的。

  兩人進去時,楊惠心已經把飯都盛好了。秦硯儒拉開椅子讓左馡馡坐下,他才入座。

  “硯儒,不要客氣,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裡一樣,儘量用。”

  “謝謝伯父。”

  左馡馡伸手夾起一個“紅燒獅子頭”放到秦硯儒的碗裡。“二哥,你嘗嘗看,這是我媽媽的拿手菜‘紅燒獅子頭’。”

  “好,謝謝。”

  楊惠心看著左馡馡這麼殷懃地替秦硯儒夾菜,心中暗暗好笑。前兩天她到左馡馡的房間放她的東西時,看到一本介紹建築的雜誌攤在她的床上,她拿起來看了一下,就看到介紹秦硯儒的那篇文章。她也和左馡馡一樣,不知道名建築師就住在她家隔壁,因為秦家的人從來沒提起過,看來這一次女兒是把目標轉向秦硯儒了,她也暗暗希望會成功。

  “晚上有沒有空?”秦硯儒問左馡馡。

  “做什麼?”

  “我們一起去看電影。”秦硯儒想,現在有家歸不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不如出去殺殺時間。

  “好。”左馡緋聞言,立刻放下碗筷。

  她才在想,該用什麼方法讓秦硯儒邀她一起出去;沒想到秦硯儒倒主動邀她,讓她欣喜不已。

  秦硯儒奇怪于左馡馡的反應,不過他並沒有多想。“好,那也得等吃飽飯再去,你的飯還沒吃完呢!”

  有這麼好的機會,左馡馡怎會放過呢?她端起飯碗就開始狼吞虎嚥起來了。

  “不要急,慢慢吃。你吃這麼快會消化不良的。”

  楊惠心和左文志見狀相視一笑。

         ※        ※        ※

  秦硯儒和左馡馡由左家後門出去,看完一場電影回來已經十點多,快十一點了。停在門前的那輛賓士六百的車子已經不在了。

  他進門後看到秦榮祥、沈君怡和秦億傑三人還在客廳看電視。“你們都還沒睡啊!”

  “怎麼去睡啊?你同學剛剛才走耶!”秦億傑頭也不回地說。

  “我知道,我就是因為看到他的車子不在了,才敢回來。”

  “二哥,你這個就叫做‘人怕出名,豬怕肥’。”

  “你吃飽了沒?”沈君怡問他;母親總是怕子女餓著了。

  “吃過了。”

  “咦!硯儒,你回來了。”秦昊銘由二樓的樓梯走下來。

  “大哥,你今天怎麼也有空回來?”秦硯儒看著下樓來的秦昊銘問。

  自從上次和左馡馡的事件以後,秦昊銘就搬去住公司裡了;一方面是避免和左馡馡相見時的尷尬,一方面是公司業務成長太快,他不得不留下來加班。

  “今天要不是剛好大哥回來,我們真不知該如何應付你那個‘耐性十足’的同學。”秦億傑說。

  “其實,我今天回來也是為了你。”秦昊銘笑著對秦硯儒說。

  他身在商場,自然也聽到了有關秦硯儒要跳槽的消息。只是他們三兄弟的生活,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會無故對外人提起他們三兄弟的職業和成就。所以秦昊銘在商場上的朋友,誰也不知道他有個名建築設計師弟弟;可是就是有人神通廣大,查到他和秦硯儒的關係。

  這次就是有兩家建設公司的老闆,透過他的女朋友楊玉楓請他遊說他二弟,對方分別是楊玉楓的堂叔和表叔。為了讓楊玉楓有個交代,他只有回家走一趟,沒想到就碰到親自前來遊說的黃仲賢。

  “我?為什麼?”

  “因為有人請我來‘關說’。”

  秦硯儒真的是無話可說了。那些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閒工夫,連他大哥這條管道都找得到。

  秦昊銘看著這個對任何事都“處變不驚”的二弟,竟然也會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讓他覺得好笑。“你不用緊張,我只是回來走走,回去再向他們說你不肯,就算有個交代了。我很奇怪,你在‘鳶飛’不是待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傳出你要跳槽的事?而且我聽說你們老闆為了這件事,還連夜從國外趕回來呢!”

  “這件事說來說去,都是今天來的那個黃仲賢的錯。”秦硯儒忿忿地說。

  接著他就把整個事情的經過告訴家人。他們聽完之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秦昊銘在笑過了之後說:“硯儒,我上次拜託你的那件事,如何了?”

  正在喝開水的秦硯儒聽他這麼問,立刻回答說:“那個早就弄好了,只是一直忘了告訴你,我等一下就拿給你。”

  “謝謝。”

  “不客氣。”

         ※        ※        ※

  今天照片沖洗店的工作比較清閒,張美薇有事請假,店裡只剩下左馡酬和邱智媄。婚期已近的邱智媄把整個婚禮的準備工作全都交給婚禮包辦公司,到時候她只要去當新娘子就可以了,所以比起上一次的訂婚酒會更輕鬆。

  “智媄姊,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些事情?”左馡馡在猶豫了老半天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問她。

  正在替客人修理相機的邱智媄,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看著左馡馡說:“好啊!你要問什麼?”

  “我……我想問,有關秦二哥的事。”

  邱智媄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心想,她既然對秦硯儒有意思,那就幫她一把吧!“沒問題,我可以把所知道有關他的事,全都告訴你。”接著她神秘地一笑說:“他很不錯,你要好好加油。如果你成功的話,我保證你現在的努力都值回票價哦!”

  “謝謝智媄姊。”左馡馡很高興地說,趕快從她的包包內掏出一本小巧的記事簿,要把邱智媄提供的資料記下來。

  就這樣,秦硯儒已經一點一滴地被出賣了。

         ※        ※        ※

  在秦昊銘的辦公室內,他正交代手下的業務經理一些有關公司業務上的事。一身鵝黃套裝的楊玉楓,神色匆匆地走進來。

  楊玉楓等業務經理出去之後才說:“昊銘,要建商業大樓的事,我爸說他可以幫我們一點忙;還有他說那個地段不錯,他願意買下一層樓,設一個營業處。你朋友那邊進行得如何了?”

  秦昊銘思考了一下說:“我已經約他們過來,等他們一到就可以知道了。”

  秦昊銘因為業務上的需要,現在的地方已經不敷使用,他想要買一個更大的地方把公司搬過去。可是所找的地方不是不滿意,就是開價太高,剛好他在商場上的朋友說他知道有一塊土地要出售,而且地段也很好;他說可以找幾個人合資買下那塊土地,然後蓋一棟商業大樓,留下他們所要的部分,其餘的可以出售,這樣除了可以拿回資本外,還可以大賺一筆。秦昊銘也覺得他的提議不錯,於是他們就找來幾個朋友,開始進行這件事。

  過了半小時之後,餘啟宏和羅世彥一起走進秦昊銘的辦公室。秦昊銘和楊玉楓在會客室招待他們,秘書吳佩琪泡一壺茶送進去。

  秦昊銘問:“土地的事怎麼樣了?”

  餘啟宏和羅世彥他們兩個是負責去洽談土地的事宜。

  餘啟宏喝了一口茶說:“土地的價錢比原先預估的還要高一點,可是我們覺得那個價碼,應該還可以接受。”

  秦昊銘點點頭。

  羅世彥接著說:“我也去問過一些朋友,看他們願不願意買商業大樓,或幫我們介紹客戶。他的回答是,如果大樓是出自名建築設計師的設計,比較容易找到買主,而且也可以賣得較高的價錢。”

  “奇怪!負責找設計師的郭耀南,怎麼到現在還沒來?究竟在搞什麼飛機!”余啟宏向門口張望。

  這時候一個人氣喘吁吁地沖進秦昊銘的辦公室,秘書指引他會客室的方向;他就是遲到的郭耀南。他進到會客室內,就往羅世彥的旁邊一坐,拿起茶杯倒滿一杯茶,然後一口氣喝光。

  在座的四個人就看著他喝完一杯茶,再倒一杯放在桌上;他額前的頭髮淩亂,領帶拉得歪一邊,西裝外套的扣子也沒扣,好象經過一場激烈的運動一般。

  “大樓的設計師,你究竟進行得如何了?”羅世彥問他。

  “失敗。”郭耀南從口袋中掏出香煙和打火機。

  “失敗?這怎麼說?”餘啟宏說。

  郭耀南本想抽香煙,可是見到楊玉楓在場,不好意思抽。他拿起打火機敲著桌面說:“那個設計師獅子大開口,開了個猶直是‘天價’的設計費。本來我想找一個略有名氣的設計師,設計出來的商業大樓應該會比較容易出售;沒想到那個王八蛋拿我當凱子敲竹槓,害我差點控制不住要揍他一頓。”

  “那現在怎麼辦?重新找設計師?”羅世彥也知道要找一個有名的設計師,設計費不便宜。

  “我有一張設計圖,我去拿來給你們參考看看。”秦昊銘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所以他就請秦硯儒幫他設計一棟商業大樓,而秦硯儒一般是不設計商業大樓的。

  秦昊銘走出去後,餘啟宏看著笑意盈盈的楊玉楓。“楊小姐,有什麼好事嗎?”

  美麗大方的楊玉楓笑著回答他:“應該有吧!”

  一會兒之後,秦昊銘拿了一張卷成棒狀的紙進來。羅世彥把茶壺和茶杯移到旁邊,秦昊銘把紙張攤開放在桌上。那是一張大樓的整體外觀設計圖,整棟大樓線條簡單、氣勢宏偉,有別於一般商業大樓刻板、方正的模樣,令人見過之後印象深刻。

  “哇塞!這棟大樓的造型很特別!”餘啟宏驚歎不已。

  “好漂亮!真是太漂亮了!”郭耀南說。

  “我看過很多的商業大樓,這是我看過最棒的一棟!建好之後,一定會很好賣的!”羅世彥讚歎著說。“昊銘,真有你的,你是怎麼弄到這張圖的?”

  “早知道你有這麼好的設計圖,我也不用去向那個下三濫、眼睛長在頭頂的王八蛋低三下四了。”郭耀南已經為了設計圖的事,忍受了不少的氣。

  聽見三人對這張設計圖的誇獎,秦昊銘真的替秦硯儒感到高興,也很感激他。

  楊玉楓也為秦昊銘感到高興,當然她也知道這張設計圖是出自誰的手筆。

  郭耀南邊看設計圖邊搖頭。“這麼棒的設計圖,設計費應該很貴吧?”

  “啊!他沒說,我也忘了問。”郭耀南不提醒,秦昊銘還真的是忘了問。

  餘啟宏聞言,推推眼鏡說:“你忘了問,那他會不會趁機漫天開價呢?如果價碼太高的話,那就會超出我們的預算太多了。”

  購買那筆土地的價格已經超過了他們的預算,他擔心到時候成本收不回來。

  “我看看設計師是誰──”郭耀南看看圖的右下方有設計師的簽名。“秦硯儒。”

  “這個設計師,我知道。我聽說他是國內十大名建築設計師中排名第五位。看這張設計圖就知道名不虛傳。”餘啟宏指著桌上的設計圖。

  “哦!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上次我有一個在建築界的朋友說,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這個名設計師突然傳出要跳槽的消息,造成整個建築界‘抓狂’連這位名設計師的老闆,人在國外辦事聽到消息之後,都連夜從國外趕回來呢!”羅世彥像在述說著什麼秘密似的。

  “哇!這麼厲害啊!他會不會想要用這個方法出名啊?”郭耀南說。

  “不可能。他已經是一位名設計師,他幹嘛做這種無聊的事,我想一定另有原因。”餘啟宏說。

  “說不定他是不滿意他的薪水,想要讓他的老闆為他加薪呢!”郭耀南說,因為他的員工常常用這一招。

  秦昊銘聽著坐在對面的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秦硯儒的事,他不便說什麼,只能陪著苦笑;畢竟他們談論的人是他的親弟弟。

  楊玉楓笑著看看身旁的秦昊銘,經由他告知,她也知道那件事的由來始末。看一臉苦笑的秦昊銘;秦硯儒將來極可能是一家人,她也應該替他說說好話。“事情不是這樣的,你們不要亂說。”

  楊玉楓這麼一說,郭耀南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的?”

  她看了秦昊銘一眼說:“因為此圖的設計師,是昊銘的二弟。”

  “啊!”三個人三種不同的表情。

  “抱歉!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餘啟宏有點尷尬地說。

  “沒關係。”

  “喂!昊銘,這是真的嗎?秦硯儒是你弟弟,你怎麼從來都沒提起過?”羅世彥驚訝於他的保密功夫。

  “這沒什麼好提的。”秦昊銘邊說邊把下面的結構圖抽到上面來。“另外,這張是根據我們的要求,他幫我設計的內部結構和空間分配圖,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意見。若覺得不滿意,他可以再做修改。”

  他們三人看過設計圖之後,都覺得很滿意。

  “如此一來,我們的這棟商業大樓,應該很快的就可以賣出去了。”餘啟宏說。

  “啟宏說的對,我想我可以開始去尋找買主了。”羅世彥也附和著說。

  郭耀南一掃剛才進來時的垂頭喪氣,意氣風發地說:“要是讓我再碰到那個癟三設計師,我一定要把我所受的氣,統統還給他!”他話一轉,問:“那設計費呢?”

  秦昊銘慢慢地收起設計圖。“設計費等我問過他之後,再來談。不過,放心,應該不會貴得離譜。”

  在他對面的三人,聽他這麼說都尷尬地一笑。等他們三人走後,秦昊銘和楊玉楓面對面地坐著,秘書吳佩琪替他們泡了兩杯咖啡,他們另外商談一些別的問題。

         ※        ※        ※

  秦硯儒正靠在二樓的窗邊,抬頭望著烏煙瘴氣的天空;灰灰的色彩,他不怎麼喜歡它。他無聊地看著對街的招牌;沒有一塊招牌特別出色的。他轉眼看來來往往的車子,大車,小車匆匆忙忙的,令人看得眼花繚亂。

  一輛黑色的轎車慢慢地駛過來停在事務所前,一男一女由車子裡下來,他一看到那對男女,立刻離開窗邊,匆忙地回到工作室,關掉桌上的製圖燈,把東西收一下,穿起外套開門走出去。

  這時候,正好蔣正隆也從隔壁的辦公室出來。他看到神色慌張的秦硯儒,就問:“怎麼了?”

  秦硯儒指指樓下說:“黃仲賢追到這裡來了。學長,放我半天假,下班之前我會回來拿我的東西的。”說完也不等他回答,秦硯儒就快步地走向安全門,從安全梯開溜了。

  蔣正隆看著“逃難”也似的秦硯儒,又聽見樓下的說話聲,他大大地歎一口氣,又回到他的辦公室。

         ※        ※        ※

  黃仲賢和紀惠雪兩人,上次到秦硯儒家枯等了一個晚上,就是等不到秦硯儒回家;秦家的人告訴他們,秦硯儒可能還在加班或者去參加聚餐了。

  紀惠雪雖然無法如願地見到她想見到的人,可是卻意外地見到秦硯儒的兩個兄弟──秦昊銘和秦億傑;秦家的二兄弟都很出色,卻也不枉費她在秦家白耗了一個晚上。

  可是,紀惠雪卻不因此而放棄。既然到他家裡等不到人,他總是要上班吧!那就直接到事務所去找人,哪管他的老闆是不是在事務所內;而黃仲賢對她說的話,總是不敢違抗的。

  紀惠雪一進事務所內,就發現男職員居多,只有兩位女職員,而這兩位女職員長得又不怎麼樣。她搜尋了一下,那天在酒會上像小貓咪攀在樹上般,緊緊拉住秦硯儒的女孩並不在這裡;她猜想那個女孩不是事務所內的職員。

  邱忠仁見兩人進來,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招呼客人。“兩位裡面請,不知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然後,他把兩人請到會客室內。一位女職員也端進來一壺泡好的茶,然後替他們各倒上一杯。

  黃仲賢說:“我是來找秦硯儒的。”

  邱忠仁賠笑:“請稍等。”然後轉頭對那位女職員說:“王小姐,麻煩你通知秦先生。”

  王昭雲點頭出去,拿起電話正想通知樓上的秦硯儒,就看見老闆蔣正隆從樓上下來。他向王昭雲比了一個“不用”的手勢,王昭雲就放下手中的電話。

  其他職員見老闆還沒接到通知,就自動下樓來,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

  蔣正隆在外面先拉拉領帶,整理一下西裝,然後走向後面的會客室。

  會客室內的邱忠仁一見蔣正隆進來,立刻站起來為他介紹:“黃先生、紀小姐,這是我們事務所的負責人蔣正隆先生。”

  蔣正隆站到黃仲賢兩人的面前,伸出他的右手:“你們好,我是蔣正隆。”

  黃仲賢也伸出他的右手,和他交握。“我是秦硯儒的同學,我叫黃仲賢;她是紀惠雪。”

  紀惠雪對蔣正隆點頭微笑。

  蔣正隆在他們的對面坐下。“非常不巧,硯儒剛好出去辦事,不在事務所內,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沒想到還是撲了個空,黃仲賢和紀惠雪相視一眼,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從後門溜出事務所的秦硯儒,則站在大馬路四處張望;現在他也不敢繞回去開車,這半天的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好,只好漫無目的地到處亂晃了。

         ※        ※        ※

  照片快速沖洗店內,左馡馡正在一邊上班一邊打瞌睡,店長邱智媄有事回總公司去了,張美薇又剛好有事外出,剩下她一個人看店,又沒有客人上門,實在無聊得很。最後她索性在桌上睡起來了,就連掛在門上的風鈴響起,有人推門進來也不知道。

  秦硯儒推開照片快速沖洗店的門走進去,怎麼半個人也沒有?現在不是營業時間嗎?所有的人都不在,也不怕店中貴重的照相器材被竊;但很快地,他就發現一旁角落,趴在桌上睡覺的左馡馡。

  他走過去,看左馡馡好象睡得很香甜的樣子。他把頭湊過去,在她的耳邊低聲地說:“小姐,又香又好吃的人肉叉燒包,要不要來一個?”

  “人肉的不要,我要牛肉的。”左馡馡如夢囈般的說。

  秦硯儒看她根本是在說夢話,略為提高聲音地說:“小姐,你被炒魷魚了。”

  “我比較喜歡炒花枝。”她還是閉著眼睛說。

  “失火了,快逃。”秦硯儒大聲地說;他想她聽到失火了,一定會馬上起來的。

  豈料,左馡馡抬起她的手揮一揮。“好,你們先逃,我五分鐘後再逃。”看來她已經睡迷糊了。

  秦硯儒已經被她打敗了;若是真失火了,五分鐘後哪還有命在!他伸手搖搖她的肩膀:“起來,下班了。”

  “下班了!”左馡馡聽到這句話,立刻從桌上抬起頭來,然後站起來拿起放在旁邊的包包,真的就想下班了。

  可是,一轉眼卻看到秦硯儒隔著桌子,站在她的面前。完了!她想她是不是精神已經快接近崩潰邊緣了,不然怎麼會在這裡也會看見秦硯儒的幻影?接著她的手一松,包包掉到地上;她的表情就宛如看到鬼魅一般。

  秦硯儒見她表情有異,伸手在她的面前晃動一下。“你是不是在夢遊?”

  左馡馡聽見他的問話,伸手摸摸他的臉頰,然後說:“我摸得到耶!秦二哥真的是你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秦硯儒拉下她的手,然後把手中提的東西,放在桌上說:“你的智媄姊叫我來看看你這個偷懶的員工,以免她的店被偷光了,而你卻還在呼呼大睡。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我買了你最喜歡的牛肉叉燒包來給你吃。”

  左馡緋聞言,吐了下舌頭,彎下腰去把掉在地上的包包撿起來。

  秦硯儒很快地就把東西擺好,他買了四盒叉燒包和四杯湯。可是,從左馡馡會趴在桌上睡覺的情形來看,可見另外兩個人大概不在店裡,所以他只拿出兩盒,其餘的兩盒仍舊把它包好放在一旁,然後拖過一張椅子,坐在左馡馡的對面。

  左馡馡邊打開餐盒,邊偷看坐在她對面的秦硯儒,笑著感謝上天賜給她這麼好的機會。

  “就算你是多麼地喜歡叉燒包,但也不用笑得像個白癡似的。”

  左馡馡趕快收斂起得意忘形的笑容。

  “你亂說,我才沒有那麼誇張呢!”她開始享受起她最喜歡的牛肉叉燒包,一邊口齒含糊不清地間:“秦二哥,真的是智媄姊叫你來的嗎?”

  “不是。”

  “不是!那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呢?”

  “是我那個陰魂不散的同學和他的女朋友,今天早上追到事務所來了,所以我就從事務所的後門溜出來了。”

  “哦!這樣啊,你那個同學還真是厲害呢!”

  “那還用說,說不定哪天我就必須逃到月球去,才能避開他。”

  左馡馡探頭向門口張望一下,沒看見他的車子,就問:“秦二哥,你是怎麼來的?”

  “走路。”

  “走路!那不是要走很久嗎?”左馡馡吃驚地問;他工作的地點距離這裡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

  “不太久,一個多小時而已。”秦硯儒若無其事地說。

  “那你等一下怎麼回去?也是走路嗎?”

  “那也沒關係,反正就當作是在運動一樣。”

  “那……那我等一下載你回事務所,你說好不好?”

  “不必了,等一下智媄回來,說我趁著她不在的時候,跑來拐走她的部屬,那我豈不是被冤枉了。反正我下午都已經請假了,我再提早走回去就可以。”

  左馡緋眼睛一轉。“既然這樣,那等我下班再載你過去,怎樣?反正你下午都已經休假了,你就在這裡陪我一會兒,不然我一個人在這裡好無聊哦!”

  左馡馡稍微撒撒嬌,然後再觀察秦硯儒的反應。她從邱智媄口中得知,秦硯儒是吃軟不吃硬的,但是軟得過頭他也不甩的,要軟得適中最好。

  秦硯儒看她一個人在這裡,也真是挺無聊的,否則不會趴在桌上睡覺。既然她都這麼說了,留下來陪陪她也沒什麼不可以。“好!那我就留下來陪你一會兒。”

  “太好了!謝謝秦二哥!”左緋馡笑得好開心。今天可真是她的幸運日呢!她也暗中感謝那個叫黃仲賢的傢夥;要不是他,秦二哥上次怎麼會帶她一起去看電影,現在又在這裡陪她。

  在她對面的秦硯儒,則滿面狐疑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究竟在高興些什麼。

         ※        ※        ※

  張美薇辦妥事情回到店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她在走廊停好車子,隔著玻璃看左馡馡有沒有好好地看店;可是,她所看到店裡的情形,卻讓她懷疑她是不是眼花了。她看到秦硯儒在桌上修理相機,左馡馡在一旁觀看。

  “你是真的會修理嗎?修壞了可是要賠的耶!”

  “你放心,只要不是故障得很嚴重,一點小毛病難不倒我的。”

  左馡馡抬頭看看牆上,指著兩點十分的時鐘。“那個人說兩點半要來取回相機,你來得及修好嗎?”

  “就快好了,只要把零件裝上就可以了。”秦硯儒正在動手裝零件。

  張美薇推門走進來。聽見風鈴聲的左馡馡,轉頭過去,看見進來的是張美薇。

  “你回來了啊!”

  “秦二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張美薇把拿回來的東西放好。

  “他剛好有空,來這裡走走的。”左馡馡代為回答。“啊,對了!你吃過午餐了嗎?秦二哥買了叉燒包要請我們吃,你若是還沒吃的話,趕快吃。”

  “謝謝秦二哥。”張美薇也跟著左馡馡叫秦硯儒為秦二哥。

  “不客氣。”秦硯儒頭也不抬地說,此時他正把一個細小的螺絲鎖進去。“終於修好了,你試拍一下,應該沒問題了。”秦硯儒把修好的相機交給她,然後起身到後面去洗手。

  左馡馡接過相機,稍微調整一下,試按一下快門,果然已經修好了。

  張美薇見秦硯儒到後面去,她立刻靠近左馡馡,低聲地說:“你想,我是不是再出去辦事比較好呢?”接著兩人就笑成了一團。

  秦硯儒洗好手從裡面出來,看見笑成一團的兩個女孩,他也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麼,他坐回椅子上,拿起剛才未看完的雜誌繼續看。

  下午四點多,正是學校陸續放學的時候,學生穿著各式的學校制服走在路上,為忙碌的都市生活增添一點清新的色彩。

  三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女孩子,推開照片沖洗店的門走進來,三人走到櫃檯前,其中一個女孩向正在將照片裝袋的左馡馡問:“小姐,我們預約今天要來拍畢業照。”

  左馡緋聞言,心想,糟了!怎麼辦?智媄姊不在,她和美薇又不會拍。正在洗照片的張美薇,當然也聽見那女孩的話,她和左馡馡交換一個眼神;兩人同事那麼久了,左馡馡自然知道她眼神所傳達的訊息是什麼。

  她對那個女孩子說:“你們稍等一下。”然後她走到秦硯儒的身邊低聲地說:“秦二哥,你會不會拍大頭照?會的話麻煩幫一下忙好不好?智媄姊不在,她們又已經預約好了。拜託啦!”

  秦硯儒看看站在櫃檯前等待的三個女學生,他推推眼鏡;奇怪!他今天好象是來頂替邱智媄的。“設備在哪裡?”

  “在樓上。”左馡馡聽他這麼問,就知道他答應了。

  “你也上來幫忙。”

  於是,五個人就陸續上樓去,張美薇對走在最後的左馡馡作了一個OK的手勢。

  大約半個小時後,三個人的畢業照已經拍好了,三個小女生臨走前,還多看了一眼這個英俊帥氣的男人。

  正當此時,邱智媄也剛好回來,與那三個女學生擦身而過,她一進門就看見秦硯儒。“咦!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秦硯儒沒有回答她的問話。“我剛剛應你的部屬的要求,替你拍了三張學生的畢業照,拍壞了你負責。”

  “謝啦!我對你的技術信心十足,不會有問題的。”邱智媄笑著說。

  左馡馡看見邱智媄回來了,就趕快上前。“智媄姊,我想提早下班,我要載秦二哥回事務所開車子。”

  “好,路上小心。”

  左馡馡拿起包包和秦硯儒走出門去;秦硯儒發動機車就載著左馡馡準備回事務所拿東西、開車子。

  一個前來接晚班的小姐,進門來就問邱智媄。“店長,那個大帥哥是馡馡的男朋友啊?”

  邱智媄一邊整理桌上的東西,一邊回答她:“將來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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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8:38 |只看該作者
05

  左馡馡趴在床上,一邊把零食送進口中,一邊翻著一本精巧可愛的小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一堆有關秦硯儒的資料,簡直比身家調查還要清楚。對於追秦硯儒,應該比追秦昊銘有勝算,至少秦硯儒現在沒有女朋友,比起必須和楊玉楓競爭的秦昊銘,要簡單多了。她自認以她本身的條件,要比贏楊玉楓,實在沒多少把握,可是,秦硯儒只要被她“追上”,就是屬於她的了;想到這一點,她不禁笑了出來。

  不過,絕不能太大意,自從秦硯儒脫掉那層很“拙”的掩護後,已經有很多女人開始注意他了,為了不想被別的女人把他搶走,她必須先下手為強,否則後下手就會遭殃。

  現在剩下的部分就是,如何知道他對一個好老婆的要求,這一點誰也無法幫上忙,一定要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的才准,但是要怎麼從他的口中套出來?這一定要好好想個方法才行。

  她從床上下來,走到書桌前對著貼在牆上一張秦硯儒的放大照片,大聲地說:“告訴你,秦二哥。不久的將來,你就是屬於我的了,哈!哈!哈!”說完她雙手插腰,頭往上仰,狀作電視上老奸臣的笑法。

  楊惠心剛好從女兒的門外經過,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知是上次的失戀打擊,讓女兒變得更積極,還是女兒覺得秦硯儒真的很適合她,她這次真的是使出渾身解數了。其實對於秦家三兄弟,不管是誰當她的女婿,她都覺得很滿意,看女兒對秦家老二這麼積極,這個心願應該不難達成吧?

         ※        ※        ※

  秦家──

  就在左馡馡對著秦硯儒的相片大笑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看報的秦硯儒,突然覺得全身發冷,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對正在看體育版的秦億傑說:“億傑,你去把冷氣關小一點。”

  秦億傑聞言,轉頭看看冷氣機,它根本就沒有在運轉。“冷氣又沒開,怎麼關小一點?”

  “冷氣沒開?”秦硯儒放下報紙,也轉頭過去看冷氣機,果然是沒打開。“奇怪!那我怎麼覺得有一點冷?”

  秦億傑邊看報邊回答:“你可能是感冒了,所以才會覺得冷。”

  “或許吧!”

  秦億傑看著坐在對角,整個上半身都被報紙遮住的秦硯儒。最近他發現左馡馡把矛頭轉到他二哥身上,他自己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左馡馡不選擇他,而要選這個看似聰明,其實是有點“阿達”的二哥。那是他不為外人所知的一面,別看他一副凡事精明的樣子,可是對於他自己的事,尤其是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他簡直是到了堪稱“白癡”的地步了。

  以前念書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向秦硯儒示愛,可是他就是不明白她們的意思。他從不主動約女孩子,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麼約會一定要由男孩子主動;所以很多女孩子以為他傲慢自大。

  他聽不懂女孩子的言外之意。例如:她說她有點冷,他不是把外套給她,就是打道回府。曾經有個大學商學系的系花,用盡各種方法,才讓他開口約她。到了晚上要道別的時候,那位系花告訴他,她的眼睛有點痛,當然其目的是希望他吻她;哪知他竟然說要帶她去看醫生,氣得那位系花扭頭就走,從此以後再也不理這個呆子了。而秦硯儒還在奇怪她為什麼不肯去看醫生呢!

  反正,他的各種“烏龍”事件多得不勝枚舉,可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並不多,而邱智媄就是其中一個,所以她給左馡馡的建議是“主動出擊”,成功機會很高。

  “二哥,你有沒有覺得馡馡最近好象很快樂的樣子?”秦億傑問他。

  “你最近好象常和她在一起!”

  “你是不是覺得她變得比以前漂亮、可愛?”

  “她好象喜歡上你了耶!”

  秦億傑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秦硯儒都不作聲,他開始懷疑秦硯儒根本沒在聽他說話。“二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啊!我當然有在聽。你剛才說什麼?”秦硯儒放低報紙,看著秦億傑。

  果然被他料中了。

  “我剛才說,媽在裡面叫你。”秦億傑指指飯廳的方向。

  “哦!好。”秦硯儒放下報紙,起身就往飯廳裡走去。

  秦億傑在心裡罵了句:笨蛋二哥!然後起身走上樓梯。

  就在他剛踏上二樓地板的時候,聽見飯廳內的沈君怡對秦硯儒說:“我沒有叫你啊!可能是億傑聽錯了。”

         ※        ※        ※

  秦億傑回到房間,重重地關上房。他的房間佈置簡單,有一張書桌,桌上擺著各類運動的書籍和運動傷害的急救法,以及一些國小體育課程的教科書。書桌旁是一個四層高的櫃子,櫃子上擺滿了各類運動的獎牌、獎盃;從國小、國中、高中,一直到大學,比較小的獎牌他都把它堆在一個較邊的角落。

  他把自己拋在床上,頭枕著雙手看著天花板。老實講,他現在還真有點嫉妒二哥呢!先前馡馡不明不白地被大哥“甩”了以後,原以為他的機會來了,哪知馡馡卻給他貼上了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標籤;偏偏他就是一位體育老師,讓他想翻身都難。

  更糟的是,二哥最近不知為了什麼,突然恢復了他原來的“本貌”──英俊帥氣,變成一個會迷倒很多女人的男人。不過,二哥並不會善用他的本錢,他那種無所謂、不拘小節的個性,就像一條在水中悠游自在、隨心所欲暢遊的美麗大魚,而馡馡就像站在岸邊,手拿著漁網想要捕捉這條大魚的人,所似有一天他二哥一定會被馡馡這個漁夫捉到的。

  他愈想愈生氣,可是他也沒辦法,二哥的條件實在比他好太多,馡馡會看上他也是應該的。他現在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不然又能怎樣呢?他現在必須慢慢地調整他的心態方可以。

         ※        ※        ※

  由於秦昊銘和楊玉楓的感情日漸成熟,所以他最近比較常帶楊玉楓回來見家人,這個星期天他也是帶著楊玉楓回家來,而秦家二老也知道楊玉楓將是他們未來的長媳。楊玉楓是一位美麗與智慧兼具的女人,她也知道必須和秦昊銘的家人擁有良好的互動關係,因此她在假日到秦家時,都會主動到廚房幫忙,即使她對家事是個大外行,也會幫忙做一些簡單的工作;像今天她就在廚房幫沈君怡清洗蔬菜,秦家父子四人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談些“政經”大事。

  門碰地一聲被打開,左馡馡拿著一本雜誌和一支筆沖進來。她在經過三天三夜的思考、絞盡腦汁的結果,終於讓她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秦伯伯、大哥,你們都在呀!”左馡馡進來之後,就往秦硯儒的對面一坐;此時不能坐在他的身邊,否則會穿梆的,不然她是很想坐在他的身邊。

  秦昊銘原本怕再見到左馡馡時會有尷尬的氣氛,可是看她的樣子,好象已經把那件事拋到九霄雲外了。

  “二哥,有件事要請你幫忙一下。”

  秦硯儒推推眼鏡問:“什麼事?”

  “是這樣的,這本雜誌上有一份問卷調查。它的題目是:現在男士對心中理想物件的條件。”她翻開雜誌看了一下,接著又說:“你也知道我沒有兄弟可詢問,所以只好來問你嘍!”

  “你可以問左伯父啊!”

  “不行的啦!我爸已經結婚這麼久了,不會准的。”

  “那你就自己隨便填一填就可以了。”

  “不行啦!雜誌裡說希望讀者能用心地填寫。”

  “你就問大哥或億傑也可以啊!”

  左馡馡看看坐在一旁的秦昊銘,眼睛一轉說:“大哥的答案會更不准的。現在大哥的理想物件就是以楊小姐為標準的;至於億傑……他已經走掉了。”

  秦億傑在左馡馡說了幾句話後,就起身走向廚房。左馡馡所要問的問題,哪是什麼雜誌裡的問卷調查,根本就是她自製的問卷調查,調查的物件只有他的二哥──秦硯儒。還虧她竟然可以想到這種方法,真是不簡單!什麼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像笨蛋,依他看來,馡馡不但沒有變笨,反而是愈來愈聰明;反倒是他二哥變笨了。

  秦昊銘看著對話中的兩人,他終於明白左馡馡這次的目標是秦硯儒。他二弟的個性隨和、不拘小節,所以想成為他女朋友的人,就必須要積極點;但是太積極也會有反效果的。不過,就這點看來,馡馡掌握得很好。可是他卻不知左馡馡為此下了多少功夫呢!

  “好啦,秦二哥!這個問卷寄回去,可以參加抽獎的,有很多精美的禮品呢!拜託啦。”

  秦硯儒禁不住她的要求,就說:“好,你問。”

  “謝謝秦二哥,那我們就開始了。”左馡馡很高興她的計謀奏效了,她準備好記下秦硯儒心中“好老婆”的條件。

  “第一個問題:你會在乎另一半是否是一個大美人嗎?”

  “不會。”

  “第二個問題:你對另一半做家事的要求程度?”

  “家裡不會變垃圾堆。”

  “第三個問題:烹飪手藝的要求?”

  “不會把我餓死。”

  “希望幫你生幾個小孩?一個?二個?三個,或三個以上?”

  “皆可。”

  “希望小孩的性別:是男?是女?”

  “一樣好。”

  “你和你另一半的年齡差距,有沒有忌諱差幾歲?”

  “沒有。”

  “對妻子職業的要求?”

  “沒有。”

  “結婚後妻子是當職業婦女,或家庭主婦?”

  “任她選擇。”

  再來的最後一個問題,是她很在意的一個問題,也是男人往外發展的一個大藉口。

  “最後一個問題是:假如你的妻子無法替你生育小孩,而你又很喜歡小孩,你會怎麼做?”對於將來的事,誰有無法預測,所以左馡馡一定要先弄清楚才行。

  “我會到外面……”

  “生一個?”左馡馡迫不及待地替他答。

  這個答案令在座的所有人都嚇一跳。秦榮祥和秦昊銘都轉頭看著秦硯儒;左馡馡拿筆的手也微微發抖。

  秦硯儒推推他的眼鏡說:“我還沒講完,你不要接下去好不好?我雖然不是什麼聖人,但也絕不會這麼差勁,背叛自己的妻子。我的答案是我會到外面領養小孩;你別亂猜,害我嚇了一大跳。”

  左馡馡吐吐舌頭,原來是自己太心急,會錯意了。綜觀這些答案,秦硯儒將來會是個好丈夫的;只不過,他的內心是不是誠如所答的那般,這就有待她慢慢查證了。

  秦榮祥和秦昊銘聽了他的回答,也都放下了心。秦榮祥心想,他應該沒有把兒子教育成會借機在外面亂來的人吧;秦昊銘的想法則是,硯儒不會是那一類型的才對!

         ※        ※        ※

  進到飯廳的秦億傑,拉開椅子在楊玉楓的對面坐下,拿過餐桌上的一包豌豆,慢慢地剝了起來。

  坐在他對面,正在摘青菜葉的楊玉楓,看著渾身散發出健康、開朗氣息的秦億傑;秦家三兄弟長得並不相像,不是那種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同一“廠牌”,但仔細地看,還是可以捕捉到兄弟之間相似的神韻。三個人的職業都不同,也都很不錯,讓人無從比較起;若是硬要比個高下,老二秦硯儒是比兄長和小弟優秀。

  可是,楊玉楓從秦昊銘的口中,得知秦硯儒其實在生活上有很多“脫線”的地方,就好比上一次秦昊銘告訴秦硯儒,在餐廳碰到他們的那件事,當時楊玉楓禮貌性地向秦硯儒點頭,她也看見他點頭回禮,可是後來秦昊銘卻告訴她,秦硯儒根本沒看清楚他們是誰,他只是隨意地揮揮手、點點頭;這件事讓她足足笑了三分鐘。

  “馡馡來了是不是?你怎麼不在外面陪她,跑來這裡呢?”沈君怡問秦億傑。

  “她是專程來找二哥的,我在那裡做什麼?”他有點不甘心地說。

  “她找你二哥做什麼?”

  “她想要追二哥,當然要先來調查一下二哥的喜好。”他口氣酸溜溜的。

  沈君怡和楊玉楓互視一眼,沈君怡說:“你不是很喜歡馡馡嗎?你怎麼不去追她呢?”

  “哼!我喜歡她有什麼用,她又不喜歡我,我打算對她死心了;你可以幫我找相親的物件了。”

  “你這孩子亂說什麼!十年後,你還找不到物件的話,我才要幫你找物件,現在你要自己找!”沈君怡毫不客氣地說。

  “媽,你都不疼我。”接著他對楊玉概說:“准大嫂,你一定認識很多的女孩子,幫我介紹一個吧!”

  楊玉楓笑而不答。

  “好了!你別在這裡瞎扯了,去幫我買鹽和醬油。”

  秦億傑聞言不為所動,他扭頭對著門外大喊:“二哥,媽叫你去買鹽和醬油。”

  “好,我馬上去。”秦硯儒在客廳裡回答。

  沈君怡搖搖頭,她真是拿這個小兒子沒辦法。

         ※        ※        ※

  左馡馡趴在書桌上,把她所得到關於秦硯儒的所有資料,做一個總整理。她邊寫邊笑呢!看到最後那張她所精心設計的問卷調查表,她笑得嘴巴差點就裂到耳根。真是太令她高興了!沒想到她的秦二哥還真是一個標準的“好男人”呢!不要求老婆是個家事、烹飪高手,她雖然會煮飯、做菜,可是卻不是高手。尤其是最後一項的答案,最令她滿意;還好他不是那種會趁機在外面“亂搞”的男人。

  她接著就照所得的資料,訂立一個短期、中期、長期的“偷心計畫”,只要計畫一一實現,那麼她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擄獲秦硯儒的“郎心”了。做好計畫表之後,她還細心地再三推演,才把那張計畫表收到抽屜裡。

  她已經想好了,從明天起就開始行動。

         ※        ※        ※

  徐夢心穿著一身玫瑰紅的連身緊身針織洋裝,外套一件黑色的小外套,外套的口袋上掛一支墨鏡,一頭亮麗的長髮披在肩上,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慢慢地步出機場。她抬頭看看天空耀眼的陽光,下午的陽光照得她雙眼張不開,她拿起掛在口袋上的墨鏡戴上,在機場外面招了輛計程車直驅臺北;她這次回來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另外最大的目的,是要追回她的愛人。

         ※        ※        ※

  沈君怡正在指揮秦億傑搬一些東西,那是一個冬、夏兩用的椰子床。

  “億傑,你放錯邊了,要把它翻過來才對。”

  “像這樣嗎?”

  “對!然後把它推進去一點。那張桌子也要搬過來這裡。”

  秦硯儒一身輕便的服裝由二樓下來。左馡馡最近常利用各種藉口,要他陪她去逛街、逛百貨公司、看電影、喝咖啡……種種戀愛中的情人當做的事,不然就是常在他身邊打轉,而且也一改以往見面時常常鬥嘴的情形。當然,聰明的左馡馡絕不讓秦硯儒察覺到她其中的轉變,她要他習慣於她的存在;而秦硯儒也真的很習慣她常常出現在他的身邊,他卻不知“習慣”會成“自然”的。

  今天也是一樣,左馡馡約他下午到公園去散散步,順便做做運動,讓身心更健康。因為時間快到了,他準備要到隔壁去叫人。一下樓就聽到母親和弟弟似乎在樓下的客房內擺什麼東西。

  他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就問沈君怡說:“媽!你們整理客房要做什麼?是不是有客人要來過夜?”

  沈君怡正在鋪床罩,回答他:“你爸爸的朋友徐義雄,也就是住在南部的那個徐伯伯,他女兒徐夢心回國了。你徐伯伯說她已經找到工作,而且就在臺北,他心疼女兒沒人照顧,所以打電話來說,要讓他女兒暫時住在我們這裡。她大概就快到了,你──”

  “我的天啊!”秦硯儒不等沈君怡說完,就回頭沖回樓上,接著從他的房內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在樓下的沈君怡和秦億傑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兩人相視一眼。秦億傑說:“我上去看看。”

  他一到秦硯儒的房間,就看見秦硯儒把一個大皮箱放在床上,然後正迅速地從衣櫃裡搬出衣服往皮箱裡塞。

  秦億傑見狀,嚇了一大跳。“二哥,你這是在做什麼?打算‘逃難’去是不是?”

  “沒錯,我就是要‘逃難’,麻煩你等一下告訴馡馡,今天我沒辦法陪她去散步了。還有我逃難的事,不能告訴爸媽他們。”

  他一邊說一邊把大皮箱合上,提下樓放在樓梯口。然後返身上樓,拿出另一個帆布袋,張開袋口一把將他書桌上的東西掃進袋內,再從旁邊的書櫃取出幾本書和資料,又到隔壁的書房收拾一些東西,拿回房間放入帆布袋內,然後綁緊袋口,把它背在肩上,朝樓下走去。

  走到樓梯旁,他回過頭對秦億傑說:“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謝謝。”

  在樓下的沈君怡看著秦硯儒那個放在樓梯口的大皮箱,也嚇了一大跳,不知道這個二兒子想幹什麼!一會兒又見他背一個帆布袋走下來。

  “硯儒,你要做什麼?”沈君怡緊張地問,因為他的行為實在太反常了。

  “媽,你聽我說,我突然想到外面去過一段獨立的生活,因為最近設計上有一點瓶頸,我希望能冷靜地想一想。”秦硯儒隨口亂說一通,不如此說,他的母親一定會問東問西的。

  他走過去打開大門,然後提起大皮箱,匆忙地出門而去,連再見也忘了說。

  “億傑,你二哥說的是真的嗎?”沈君怡有點懷疑秦硯儒的說辭。

  “大概可能是吧!”

  秦億傑走回二樓,要去幫他二哥收拾房間善後,等一下還要到隔壁去告訴左馡馡,他二哥爽約的事。

         ※        ※        ※

  秦硯儒走後的半個小時,秦家的門鈴聲響起,沈君怡趕快去開,門外站著一個笑意盈盈的美麗女子,她的腳邊還放著一隻皮箱。

  沈君怡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問:“小姐,你是……”

  “我是徐夢心,您是秦伯母吧?打擾了。”徐夢心先自報姓名。

  “啊!你是夢心,快進來!伯母好久沒見到你了;瞧,你都長得這麼大了,又變得這麼漂亮,我當然認不出來。來,這裡坐。”沈君怡拉著徐夢心的手走進客廳,她要她坐在沙發上。“旅程很辛苦吧!我去倒一杯果汁給你。億傑,幫夢心把行李提進來。”

  從徐夢心一進門,秦億傑就一直注意著這個穿著時髦的妙齡女郎;這麼摩登的打扮,給他一種不同的感受。左馡馡的穿著打扮是活潑又淑女的;楊玉楓給人成熟穩重的感覺;而他學校裡的女老師的打扮更是中規中矩。雖然在臺北這樣的裝扮不算什麼,可是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還真讓他覺得“刺眼”呢!

  徐夢心聽到沈君怡在叫秦億傑時,才發現客廳裡還有另一個人在。秦億傑就坐在樓梯下的椅子上,難怪她都沒發覺;這個長得又高又帥的男人,不知是秦家三兄弟中的哪一個呢?

  “夢心,我聽你爸爸說,你在臺北找到工作了,不知是怎麼樣的工作呢?”沈君怡把一杯果汁放在她的面前,然後在她的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秦億傑放好她的行李之後,也在沈君怡的對面坐下。

  “是一家外貿公司的總經理秘書。”徐夢心笑著回答她。

  “總經理秘書,很不錯嘛!離這裡會不會很遠呢?”沈君怡怕她對臺北不熟。

  “我看過地圖了,好象不太遠。”接著徐夢心把公司的地址告訴沈君怡。

  沈君怡聽了之後,笑著告訴她:“真是太好了!那個地方離億傑任教的學校不遠。如果時間可以的話,他可以送你去上班。”

  徐夢心聞言,轉頭看著秦億傑。

  “對了!伯母忘了幫你介紹,他就是我的小兒子,也就是硯儒的弟弟。”

  徐夢心仔細地打量秦億傑,雖然不如秦硯儒帥,可是也算是大帥哥一個。剛才聽沈伯母提到什麼任教的學校;像他這樣的帥哥,會在學校裡教什麼?該不會什麼沒教到,就教出了所謂的“師生戀”吧!?

  過了一會兒之後,徐夢心四處張望了一下問:“伯母,我怎麼沒看見硯儒哥呢?今天他還要上班嗎?”秦硯儒才是她回來臺北的最大目的。

  “他──”

  “我二哥因為工作的關係,已經搬去住外面了。”秦億傑機警地趕快打斷他母的話。

  徐夢心聞言,很失望地問:“那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沒說,我們也不知道。”秦億傑很快地回答她。

  原來如此,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二哥本來在家住得好好的,卻無緣無故要去外面,而且走得匆匆忙忙,連一點事先的預警都沒有;而這一切快速的變化,都是在聽到他母親說徐夢心要來家裡住之後才發生的。看來這個徐夢心不是那麼簡單,竟讓一向凡事都不在乎的二哥,逃得有如喪家之犬。

  說來他二哥最近也滿倒楣的,上次傳出他要跳槽的事,讓他煩了好一陣子後,總算是平息下來了。可是,眼前這個徐夢心,卻讓他那個一向沒有“懼女症”的二哥,怕得“逃家”而去,可見這個女子有多可怕。反正,他二哥秦硯儒近來的麻煩,都是拜他的“名氣”和“美貌”所賜;古人不是說什麼“紅顏禍水”嗎?用在他二哥身上應該改成“男顏禍水”才對!

  徐夢心見秦億傑盯著她直瞧,心想,這個男人沒見過“美女”是不是!?竟然這麼沒禮貌地盯著人家看;難不成他是在所謂的“和尚”學校教書,而家中又全是兄弟的環境下成長,有點變態了。

  就在兩人相互打量、各懷心思的時候,有人打開了大門,原來是左馡馡。

  她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先向沈君怡問候一聲:“秦媽媽好,我找億傑有點事。”按著她向秦億傑招招手。“億傑,快,我有話要跟你說。”

  秦億傑起身走到門邊,左馡馡就將他拉出秦家大門。“二哥打電話到我家,說有事要跟你說。在你家的那個女孩是誰?”

  秦億傑走進左家。“我等一下再告訴你。”

         ※        ※        ※

  秦硯儒將他的家當放上車之後,就開著車子到處亂轉,不知該在哪裡落腳才好;住飯店?這不是長久之計。他萬萬想不到徐夢心會從國外追到這裡來,所以從來沒想過為自己留後路。他將車子停靠在路旁,先想出對策再來行動,免得像只無頭蒼蠅般亂闖。突然,他想到他的同學──謝宗明,他現在還是孤家寡人,而且他記得謝宗明住的地方有兩個房間,先暫時到他那裡住一段時間再打算。

         ※        ※        ※

  星期天向來是謝宗明的“冬眠”時間,他通常都在週末的晚上飽餐一頓後,然後上床睡覺,一覺到隔天也就是星期天的晚上才起來;他的職業和秦硯儒相同,也是在某一家建築事務所內擔任設計師的工作。

  今天又是他例行“冬眠”的日子,他睡得好夢連連的時候,偏偏門外的門鈴聲吵死人了。他想來人按了一會兒之後,若是無人應門,就會走掉了;可是,門外的人就是好有耐性,足足按了二十分鐘還是不肯停手,他再不起來開門,肯定會引來鄰居的抗議。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床,打開房門經過客廳,然後用力地打開門,罵道:“按什麼按!按爽的是不是?”

  “沒錯!你這個電鈴我按起來覺得挺爽快的,聲音也滿悅耳的。”站在門外的秦硯儒這麼對他說,接著也不管謝宗明臉上驚訝的表情,就拿著他的行李走進小客廳內。

  此時,謝宗明可說是完全清醒。他關好大門後,也立刻進到小客廳內,問坐在椅子上的秦硯儒:“你這是做什麼?”他手指著放在地上的行李。

  “我打算在你這裡住一段時間。我記得你還有一個房間是不是?房租我會幫你出一半的。”

  謝宗明在他對面坐下。“讓你住在這裡是沒問題,房租也是小事一件。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一直都住在家裡的嗎?”

  秦硯儒重重地數了一口氣:“這件事以後我再講給你聽,我先去整理房間。”

  他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走進另一個房間。

  謝宗明看著秦硯儒走進房間;在他這個優秀的好同學的身上,好象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前陣子去參加劉光遠的訂婚酒會,所引發的“挖角”風波,足足鬧了好一陣子,他該不是為了這件事才到他這裡“避難”的吧?真不知是該羡慕他,還是該同情他呢!基於同學的立場,就收留他一段時間好了。

  當然,謝宗明他是想錯了。

         ※        ※        ※

  徐夢心上班的外貿公司,位在一棟十八層樓的商業大樓第七層樓,臺灣的公司只是一個分公司,最高負責人是總經理,做的是外國名牌皮件的進口,由於如此,所以職員並不多,大概只有二十幾個人而已。

  徐夢心的工作就是翻譯和回復外國信件的工作。這個公司裡女性的職員不多,大概連她算進去,就只有七個人。在僧多粥少,且大多是未婚男士的情況下,女職員個個是寶。因此,就在她進公司一個星期後,有好幾個男同事都想約她去吃飯、喝咖啡、看電影;徐夢心對於這些人,感到有些厭煩。

  本來,她以為回到臺灣,又到了秦硯儒所住的臺北,然後又住進他家,一定可以見到她牽掛已久的秦硯儒。哪知,秦硯儒根本沒住在家裡,秦家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裡。雖然知道他工作的地點,可是她也是要上班,根本就無法去找他。她現在也無法可想,只好等他回家的時候,再問個清楚。

  “徐小姐,不知你今晚是否有空?我請你吃個便飯。”業務副理高天宇,藉送公文之便邀請她。

  徐夢心看著長相還算英俊的高天宇;可是比起秦家老三秦億傑還差那麼一點呢,更別說是她的秦硯儒了。

  她一口回絕他:“沒空!”

  被她回絕的高天宇並不以為意,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人邀她成功過。“那就下次吧!”

  徐夢心透過玻璃,看到外面的辦公室內,有好幾個男同事把目光向她投射過來。她心想,這就是辦公室文化嗎?男人一看見漂亮的女人,就像蜜蜂見到蜜一樣,真差勁!

  她可不知道秦硯儒是為了躲她才逃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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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9:01 |只看該作者
06

  秦昊銘利用一個比較空閒的晚上,帶楊玉楓回到秦家。兩人一進家門,客廳空空的沒有半個人,飯廳內卻傳來秦億傑向沈君怡的抱怨聲。

  “為什麼我要做這些事!?”

  “你不做誰做?難道要你爸爸做啊!”

  “可是這個工作,以前都是二哥在做啊!”

  “你還敢說,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是你二哥疼你,才幫你做的,沒想到卻養成你懶惰的習慣。”

  “我哪有懶惰,我星期天不是也幫他拖地了。”

  “拖地?你才做一次而已耶!鬼叫什麼!都怪你哥哥他們太疼你了,把你該做的家事都幫你做了。現在他們都不在,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治好你懶惰的毛病。”

  “啊──”

  “啊什麼啊?你這麼懶惰,一次要給我榨一個星期的分。”

  “媽!你太狠了,有五十個耶!”

  “閉嘴!五十個算什麼,下次我要買一整箱回來,叫你一次給我榨完。”

  “啊!”秦億傑慘叫一聲。

  秦昊銘和楊玉楓站在飯廳的外面,聽到沈君怡和秦億傑的對話,兩個人都覺得好笑。他們走進飯廳,就看見秦億傑用榨汁器在榨柳橙汁,沈君怡則在一旁用刀子把柳橙切成兩半,以便榨汁。

  “媽!”

  “伯母!”

  “你們回來了。”沈君怡看到他們很高興;自從秦硯儒走後,這個家好象一下子少了什麼似的。

  “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你說硯儒不在家!”

  “對呀!他說什麼他的設計遇到了瓶頸,要到外面去住一陣子,好好地想一想。”

  秦昊銘聽了沈君怡的話,心想,也許有這個可能。可是,他卻看到秦億傑臉上的表情在告訴他,事情才不是這麼一回事呢!他轉頭看楊玉楓,楊玉楓也在看他,顯然她也看到秦億傑臉上的表情了。

  “那硯儒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回來?”

  “沒有。”

  “電話?”

  “沒有。”

  “住址?”

  “沒有。”

  三句沒有都是秦億傑回答的。另外,他也暗示等一下要告訴他們真相。

  “你找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沈君怡問。

  “是這樣的,我和朋友合蓋一棟商業大樓,請他幫我設計,我是拿設計費回來給他的。”秦昊銘說出他此行回來的目的。

  “而且因為他不凡的設計,那棟商業大樓已經預售一空,不但拿回了資金,還讓我們賺了不少錢,所以,我們決定給他一筆額外的獎金。”楊玉楓接著說,因為她也是股東之一。

  “這麼好啊!我看,大哥你們就去開建設公司,找二哥當你們的設計師,保證荷包一定滿滿的。”秦億傑已經榨完了那五十個柳橙,正在洗手台洗手。

  “你想害我被他老闆追殺,是不是?”

  接著秦昊銘、楊玉楓和秦億傑走出飯廳。

  秦億傑回頭向沈君怡說:“媽,我和大哥他們要到樓上的書房談點事情。”

  到了二樓的書房,秦億傑就把事情的始末,“輕聲細語”地說給他們聽,唯恐太大聲被樓下的徐夢心聽見。

  秦昊銘聽完他的述說之後,也覺得事情好象滿嚴重的,只是不知徐夢心究竟是做了什麼事,會讓他二弟怕成那樣。

  “馡馡知道這件事嗎?”楊玉楓替她擔心。

  “我跟她說過了,叫她要注意‘情敵’,可是,馡馡說二哥怕她怕得都離家出走,她說徐夢心已經敗定了。不過,她說她會注意的;她還說要找機會向二哥問個清楚呢!”秦億傑把頭靠在椅背上說。

  “你真的對馡馡死心了?”秦昊銘也知道他這個小弟從很久以前就喜歡左馡馡了。

  “我已經放棄了。二哥都已經快被她騙到手了,很快地她就會成為我的二嫂,只有二哥這個呆瓜還傻傻的。以前說我是智障,我看他才是智障呢!愛情智障!”他最後這一句說得咬牙切齒。

  “你別這樣,他沒有把你說得這麼糟啦!他們最近還有見面嗎?”

  “有。大概每隔兩、三天見一次面,每次都是馡馡主動邀他的。我很奇怪,她怎麼會知道二哥他對於‘約會’這件事很被動,我還真佩服她的神通廣大呢!”

  “這就證明她很用心呢!”楊玉楓笑著說。

  秦昊銘看看手錶。“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走了。既然硯儒不在,我明天再撥個空,把支票送到事務所給他。”

         ※        ※        ※

  在謝宗明的租住處,秦硯儒正坐在小客廳內看書,謝宗明則在他的製圖桌上製圖;他在租屋裡隔了一個小小的工作室,沒有裝上門,所以和客廳是相通的。

  “硯儒,蔣學長是不是請你去掛名白領薪水,不然,你怎麼這麼悠閒?”謝宗明最近常常開夜車加班。

  “哪有這麼好的事,我讓你雇用如何?薪水算你少一點。事務所那邊最近工作比較少,學長要我下星期陪他去看工地,然後就放我幾天假。”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你領的薪水比我多,工作又比我輕鬆,蔣學長又對你那麼好,真是令人不服氣!”謝宗明邊畫邊抱怨。

  “既然你覺得這麼好,那我們來交換好了。”秦硯儒在外面的小客廳說。

  “算了,我自認我沒有你那個本事。你不要在那裡看書了,來幫我畫幾張,我去睡一下。”謝宗明已經兩眼佈滿紅絲了。

  秦硯儒聞言,走進他的工作室內,看到謝宗明身旁的小桌子上放著一疊紙張。他問謝宗明:“要畫哪些?”

  謝宗明有氣無力地指著一張設計。

  “就照這張設計圖畫就行了,我先去睡一個鐘頭再起來畫。麻煩你了,同學。”他站起來打著哈欠。

  秦硯儒看著他搖搖晃晃地走回房間後,他坐下調整一下燈光,拿起筆就開始畫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謝宗明感覺好象作了一個很悠遠的夢,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從客廳傳來電視的聲音。他回想一下夢中的情景,他夢到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然後他大睡了三天。想到工作,他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拿起床頭的鬧鐘一看──天啊!十點多了,他睡了快兩個鐘頭!他從房間裡沖了出來,秦硯儒正坐在椅子上看電視。

  正在看電視的秦硯儒,看謝宗明突然由房間內沖出來,他轉頭看謝宗明。“你怎麼了?作惡夢嗎?”

  謝宗明看到工作室的電燈已經關掉了,就問:“你怎麼沒叫我?我的那些圖?我……”

  “我畫完了。”秦硯儒繼續看他的電視。

  “什麼!”他該不會還在作夢,而且是夢中夢?謝宗明這麼想。他伸手用力打了牆壁一拳。碰!好痛呢!他應該沒在作夢吧!

  秦硯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知他是因為睡迷糊了,還是在夢遊,竟然用手打牆壁,好大的一聲饗,難道他不痛嗎?

  “你到底在做什麼?”

  謝宗明終於明白他並不是在作夢,他很認真地問:“你剛才說你幫我把圖畫完了?”

  “對。”

  謝宗明聞言,迫不及待地沖進工作室內,打開電燈拿起桌子上的一疊紙,一張張地檢視。果然是依照設計圖畫完了,而且畫得比他還好。秦硯儒果然是厲害,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把他一晚的工作都完成,人家的高薪還真不是白領的。他把圖整理好,關掉電燈,回到小客廳內。

  “你剛才說畫完了,我還以為我在作夢呢!”

  秦硯儒看著他,原來如此。“你的手不痛嗎?”

  謝宗明看看他那已經有點紅腫的手;今天晚上可以好好地睡個好覺,就算流血無所謂了。

  “硯儒,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竟然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畫完那麼多的圖呢!”

  “我有我的方法。”

  “可以告訴我嗎?”

  “對不起,恕不奉告。”

  想也知道,這種吃飯的本事,諒誰也不會告訴人的。既然工作秦硯儒已經幫他做完了,謝宗明就放鬆心情和他聊一些別的話題。

  “你女朋友今天沒有打電話來給你啊?”

  “我女朋友?誰?”秦硯儒不解地看著謝宗明,不知他指的是誰。

  “誰!?就是常常打電話來的那個女孩子呀!”謝宗明比他更不解。

  “馡馡?她是我女朋友?”

  “她叫馡馡啊!難道她這樣不算是你的女朋友?”

  “怎麼說?”

  “你不是常和她一起去逛街、看電影、喝咖啡嗎?”謝宗明開始搞不懂他這個同學,到底是不是現代人種,連這個也不懂。

  “這樣就算是女朋友了嗎?”

  “廢話!我才不相信你會跟你弟弟,或是你媽媽去看電影、喝咖啡,這種事大都是戀愛中的情侶或新婚夫妻才會做的。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我要去洗澡、睡覺了。”謝宗明說著就走回房間,他知道若不提醒秦硯儒,他是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個問題的。

  秦硯儒在小客廳內,呆坐了一會兒之後,關掉電視走回房間。他躺在床上,拿掉眼鏡,頭枕雙手,看著模糊的天花板;他用他聰明的頭腦,開始回想一切──

  原來這就是戀愛!有一種很愉快的感覺,現在和馡馡在一起,已經覺得是一種很平常的事,沒見面時還有一點牽掛,有人關心的感覺,竟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下次見到她時,他要問個清楚,她是否真的想當他女朋友。

         ※        ※        ※

  自從徐夢心住進秦家後,送她上班已經變成秦億傑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了。

  徐夢心坐在車內不說話,秦億傑則專心地開車,一路上兩人通常都不說話。徐夢心偷看秦億傑一眼,他英俊斯文的長相,讓她一掃對體育老師的呆板印象。她在秦家的這一段時間以來,秦榮祥和沈君怡都對她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多了一個人的關係,秦億傑似乎對她不理不睬,就像她是不存在的人一樣。

  她當然沒想到,秦億傑是因為她一來就把他二哥嚇跑,害得拖地和榨柳橙汁的工作都落在他頭上,他不討厭她已經很不錯了,怎麼還會理她呢!送她上班是因為沈君怡的命令,所以他不得不做,反正剛好順路,地點一到把她丟下車就行了。

  “那個叫馡馡的女孩子,跟你們是什麼關係?”徐夢心問他。

  因為左馡馡三天兩頭就到秦家串門子,好象跟秦家的人很熟的樣子。可是據她所知,秦昊銘已經有女朋友了,而她也不像是秦億傑的女朋友。難道,她會是秦硯儒的女朋友?不可能的,徐夢心立刻推翻這個想法。

  “她跟我們很有關係,而且很快她就要更有關係了。”秦億傑說得像是在繞口令。

  徐夢心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麼。“為什麼?”

  “改天等你心情很好的時候,我再告訴你;不然,你可以自己去問她。”秦億傑專心地看著前面。

  “我──”

  “到了,下車。”秦億傑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徐夢心打開車門下車,然後重重地摔上車門。等她關上車門,秦億傑一踩油門,車子就呼嘯而去。

  徐夢心恨恨地看著遠去的車子。心想,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他竟然如此地對待她,好象迫不及待地要把她趕下車一樣。她就是不懂她這麼惹他厭嗎?別人想巴結她都來不及,難道他對於像她這樣的美女,一點都不動心嗎?怪胎!

  “徐小姐。”背後有人叫她。

  徐夢心光聽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就是那個老對她糾纏不休的業務副理高天宇。

  “高副理,你早。”徐夢心轉過身去,露出一個職業性的笑容,不管她的心裡想著面對他是多麼的心煩。

  “你早。剛才送你的哪一位是……”高天宇意指秦億傑。

  他已經注意徐夢心好幾天了,每次都看到一輛車子送她到達公司對面的路旁,然後徐夢心就越過馬路到公司上班;下班她則自己坐公車回去。不過,也有幾天,那輛車子會接她下班。

  “他是我一位世伯的兒子,他要去學校上課,順路送我來上班。”說完,也不管高天宇,她就逕自走到路口,準備等綠燈過馬路。

  高天宇見她走了,趕快追上去與她並行。“那他還是一個學生嘍?”

  “不是,他是國小的老師。”

  徐夢心等綠燈亮了,快步通過大馬路,高天宇當然也跟在她的身邊一起過馬路。進入大樓後,高天宇按下電梯,讓她先進入,然後到達七樓。

  徐夢心只冷冷地對他說聲:“謝謝。”就走出電梯。

  高天宇步出電梯,看著走在前面的徐夢心美麗的背影,心想,女孩子對於追求者,總是要有點矜持;尤其她又是那麼的美麗動人,高傲、冷漠是應該的。

         ※        ※        ※

  左馡馡約秦硯儒今天一起去吃西餐。秦硯儒帶她到一家店面不是很大的西餐廳,可是裡面的佈置卻非常柔和;桌上的小綠瓶內插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紫夫人”玫瑰;白色的蕾絲窗簾,受到暈黃燈光的照射,泛著很柔和的淡黃色,那是一種很溫柔、很溫暖的感覺,讓人猶處於春天的陽光中;音樂則是古典的鋼琴演秦。

  秦硯儒帶著左馡馡挑了一個靠窗,旁邊有一棵大型的室內觀葉植物的座位。

  服務生很快地過來替他們倒兩杯開水,然後送餐點目錄給客人。秦硯儒和左馡馡各自點了一客牛排,服務生請他們稍候。

  這個時候,餐廳內沒有多少客人。左馡馡打量了一下餐廳的佈置,然後拿起那朵紫夫人說:“這種紫色的玫瑰好漂亮哦!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

  “你喜歡嗎?”

  “我喜歡。”

  “那我等一下買給你,你要多少?”

  “買給我?”

  左馡馡以為她聽錯了,秦硯儒怎會主動說要買花給她?兩個人“約會”這麼多次以來──當然都是左馡馡約他──他都從沒想過要買花送她,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可是,那是在路上碰到愛心義賣活動,主辦活動的單位賣花束募款,他也買了一束。不過以秦硯儒的個性,他是不會覺得男人拿花有什麼好奇怪的,可是左馡馡就是覺得怪怪的,所以她就主動把花束要過來。

  雖然那束花不是要買來送她的,可是左馡馡還是很高興那天她把那束有點七零八落的花束拿回家時,她媽媽還問她是不是在路邊撿的呢!然而,她卻很寶貝地把它插在房間內,直到全部枯掉了,還捨不得丟呢!

  “對,等我們吃過飯後再去買。”秦硯儒再次地肯定。

  其實,秦硯儒此時也在考慮一件事,就是左馡馡想當他女朋友的事;不知是應該現在問呢?還是等吃飽了再問較好呢?一時也難以決定,就在他猶豫之間,服務生已經將牛排送來了,既然牛排都送上來了,那就先吃了再說。

  這是他們兩個人第一次在外面共進晚餐;說到這一點,左馡馡真是太感謝徐夢心了。因為她的關係,而使秦硯儒搬到外面住;她才有這種機會,不然在以前,她絕不會開口要秦硯儒帶她到外面吃,兩個人都是吃過晚餐後才外出。就在這一段時間裡,秦硯儒已經吃完他的牛排,左馡馡還剩一點;她已經吃不下了,正在用叉子玩盤內的一顆豌豆。

  “你是不是想當我的女朋友呢?”左馡馡聽到他的問話,手一松,叉子就掉到地上,非常不巧地,叉子落地一彈,剛好落到秦硯儒的腳邊。

  秦硯儒彎下腰去把它撿起來,卻發現左馡馡整個人呆在那裡,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你怎麼了?”

  聽到他的叫喚,左馡馡如夢初醒。她拿起牛排刀玩起剩下的一小塊牛排,來掩飾她的倉皇失措。

  “我是在問你是不是想當我的女朋友?”秦硯儒再重提一次,他以為左馡馡沒聽到。

  怎麼辦啊!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而且說問就問,讓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該怎麼回答他呢?說不想嘛,那是違心之言;說想嘛,好象又太直接了。她抬頭偷偷地看了秦硯儒一眼,他還在等她的回答。

  好吧!事到如今,只好實話實說;因為她害怕現在不說,將來可能會後悔。

  “我……我當然想當你的女朋友。”這句話她是鼓足勇氣、閉著眼睛才說了出來。

  “好,那我就當你的男朋友。”

  耶!怎麼會這樣?秦二哥回答得比她更乾脆、更直接。她張開眼睛看著他,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慢著!她想到一件事,會不會秦二哥對男、女朋友的定義不同?他該不會把它解釋成“男的朋友”、“女的朋友”吧?以秦二哥的個性,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秦二哥,你……你知道男、女朋友的意義是什麼嗎?”左馡馡小心翼翼地問。

  秦硯儒推推他的眼鏡,理所當然地說:“不就是準備將來可能會結婚,然後廝守一輩子的人嗎?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差不多了。”左馡馡心想,他說的也沒錯,如果結婚後沒有太大的意外,就是廝守一輩子。只是他怎麼回答得這麼乾脆,好象連考慮都不用。

  不過,他的回答讓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總算以前的努力沒有白費了,一時忍不住,眼淚就滑下臉頰,她趕緊用手去擦拭。

  秦硯儒見她低頭擦淚的動作,就問她:“你怎麼了?難道不喜歡我當你的男朋友?”

  “不,不,不是的。”她趕快擦乾眼淚。

  “還是你想結婚了?我明天就去向左伯父提親。”

  “啊?”

  這比剛才他說要當她男朋友,給她的震撼更大,她料想不到他現在就提這個問題。雖然結婚是她最終的希望,可是她才剛開始有一點點戀愛的感覺,她還沒有嘗到那種兩情相悅的甜蜜滋味,現在結婚太快了。而且,他現在去提親,會讓她爸爸嚇一大跳的。這件事一定要跟他說清楚,不然他一定以為就是這樣;可是,該怎麼跟他說呢?啊!有了!

  “結婚!?慢點!你想想看,大哥和玉楓姊,他們都還沒結婚,我們就這樣匆匆忙忙地要結婚,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我們有問題的。”

  有問題?會有什麼問題?秦硯儒這麼想。他當然不會想到左馡馡所說的問題,是“先上車後補票”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我們再繼續交往下去,等大哥他們先結婚?”

  “對,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好,那就這樣了。我現在帶你去買花。”

  付完了賬,在服務生的“謝謝光臨”聲中,兩人走出了餐廳。此時,左馡馡的心中,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就連地上的垃圾也是美麗的,典型的“戀愛症候群”。不過,這只是一段的時間而已;跟秦硯儒這種很實際的男人談戀愛,她也必須很實際才行,若是抱持著浪漫的心,恐怕不久就得說“莎喲娜啦”了。

  秦硯儒開車尋找花店,要買花送給左馡馡。繞過一條街,很快地就看到一家花店;可是直覺上,左馡馡覺得它不像是一般的花店,因為沒有漂亮的櫥窗擺上配好的花束。

  下車走進一看,果然不是一般的花店,而是鮮花的批發店。不過,這裡的花讓左馡馡看得眼花繚亂。有紅色、粉紅、白色的火鶴;像小黃蝶的文心蘭;粉紅色、白色、白花紅心的蝴蝶蘭,還有白色的滿天星,及紫色、黃色的星辰花。當然還有各種顏色的玫瑰花,大紅色、粉紅色、純白色和雙色的。可是,儘管玫瑰花的顏色這麼多,但是就是沒有那種她在餐廳裡看到的紫色玫瑰。秦硯儒拉著左馡馡的手,來回走了兩、三趟,就是沒看到紫色玫瑰。

  秦硯儒走近一個穿著圍裙、像是老闆模樣的中年人,開口問道:“先生,請問一下,你們有沒有紫色的玫瑰花?”

  “紫色,你是說‘紫夫人’?很不巧,今天沒到貨。你們可以看看別的,今天的玫瑰品質很好。”老闆笑瞇瞇地說。

  左馡馡聽到老闆的話,原來紫色的玫瑰名叫“紫夫人”,很美、很高貴的名字。

  “沒有紫色的。你另外挑一個顏色吧!”秦硯儒回過頭問她。

  左馡馡聞言,考慮了一下說:“我要深紅色的。”

  “要多少?”

  要多少……左馡馡想了一下;這些花又大、又漂亮,應該不便宜吧!一、二十朵應該就夠了。“我要一──”

  “老闆,我們要一百朵那種深紅色的玫瑰。”

  “好,馬上幫你們包起來。”

  一百朵!左馡馡大吃一驚。自她有生以來,從來沒有人送她這麼多的玫瑰;雖然這一百朵的玫瑰,沒有經過美麗的包裝,可是,一百朵也太多了吧!那要多少錢啊!

  “秦二哥,我覺得……”

  “不夠?還要再多一點?”

  “不!不是的!一百朵已經夠了。”左馡馡心想,還是算了。既然那是他的一番心意,就讓自己奢侈一次吧!

  不到十分鐘,老闆就用報紙把一百朵的玫瑰花包好了。

  “多少錢?”秦硯儒問老闆。

  “一千塊。”

  秦硯儒從皮包內掏出一張千元大鈔給老闆,說過“謝謝”之後,他就抱起那一大把的玫瑰,回到他停車的地方,把花放在汽車後座。

  左馡馡跟在他身後,邊走邊算;一百朵的玫瑰才一千塊,那一枝玫瑰才十元而已,還真是便宜呢!花店一枝最少要十五元,十五元的玫瑰還是快要丟進垃圾桶的那一種呢!不過,花店真的商品服務,就是包裝和配花色……等等,貴一點也是應該的。

  秦硯儒放好花之後,轉過身來問左馡馡:“你想不想再去哪裡逛逛?”

  左馡馡看看手錶,現在時間不太晚、可是也不早了。她擔心她的花會枯萎,拿回家之後,說不定還會讓媽媽笑說,是從哪個垃圾場撿回來的。

  “秦二哥,我看這樣,我們改天再逛好了,今天先送我回家,我怕那些花會枯掉。”

  “好,我就先送你回去。”

         ※        ※        ※

  門鈴聲響起,秦億傑走過去開門,門一開就看見左馡馡手中抱著一大把的玫瑰花,笑得很開心地站在門外。

  “你這是做什麼?”

  左馡馡抱著一百朵的玫瑰花,走進秦家的客廳,然後把花放在地板上,問:“億傑,秦媽媽呢?”

  “她到你家去了,等一下,我去叫她。”秦億傑就出門到隔壁去叫人了。

  徐夢心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她冷眼地看了左馡馡一眼,心想,這個女人怎麼又來了!煩不煩啊!自己家裡不待,天天往別人家中跑。她走進飯廳喝開水。

  左馡馡對她的冷眼置之不理,因為今晚她實在是太開心了。一會兒之後,沈君怡和秦億傑從隔壁回來了。

  沈君怡一進門就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待她看到地上的玫瑰花。“啊!怎麼有這麼多的花?”

  “這些花是秦二哥送我的。”

  沈君怡和秦億傑母子倆聞言,互看一眼。

  沈君怡說:“真的!”

  “二哥也終於開竅了,會送女孩子花,真不簡單!不過,這些花大概不是在花店買的吧?”

  “咦!你怎麼知道的?”

  “看也知道,花店的玫瑰花不會這樣一整把一整把的,而且葉子也不會這麼多,花梗也會短一點。最重要的是,除非必要,否則花店不會用報紙包裝。”秦億傑一一指正出來。

  “哇!全都讓你說對了,真不愧是當老師的。秦媽媽,秦二哥他買了一百朵給我,我不需要這麼多,一半給你好不好?”

  “好啊!我把它插在瓶子裡,可以放在客廳和飯廳。”

  “一百朵啊!二哥真是好大的手筆。這些會不會很貴?”

  “不會,很便宜呢!一朵才十塊錢而已。”

  就這樣,左馡馡、秦億傑和沈君怡三個人,圍在那一百朵玫瑰花的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了,完全沒有發覺到徐夢心正站在飯廳的門口,偷聽三人的談話。她正用淩厲的目光注視著左馡馡;原來這個住在隔壁的女人,果真是想要和她搶奪秦硯儒的人,她放輕腳步慢慢地走回房間,誰也沒有發現。

         ※        ※        ※

  隔天,左馡馡去上班時,就將昨晚和秦硯儒約會時所發生的事,大略說給邱智媄和張美薇聽,兩人聽了之後笑得東倒西歪。

  “那後來怎麼樣了呢?”張美薇追問她。

  “後來他就送我回家了。”

  “我有個建議,你可以把這些事都記下來,將來寫一本《老公的笑話》,說不定會很暢銷呢!”實在是太好笑了,到現在邱智媄還直不起腰來。

  左馡馡聽了她的建議,想了一下。“這個我再考慮一下。智媄姊,就你所知,秦二哥他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嗎?”

  邱智媄回想一下說:“差不多啦!我是沒碰到過,大部分都是從他要好的同學那裡聽來的,什麼把肥皂絲當米粉煮啦、把苦瓜削皮啦……等等的。”

  掛在門上的風鈴響起,一個人推門而入,來人是邱智媄的未婚夫劉光遠。

  “有什麼事嗎?”邱智媄問他。

  “沒事,我是去婚禮包辦公司看看籌備得怎樣了,順便過來看看你。對了,這是他們排好的時間表,我拿一份來給你。”劉光遠把一張紙遞給邱智媄,一轉眼他看到了左馡馡,笑著說:“你就是秦硯儒的女朋友馡馡啊?不錯,你真是厲害。”

  左馡馡被他說得臉都紅起來了,畢竟像她這麼積極地“倒追”的人不多。

  邱智媄白了他一眼,罵道:“你在這裡胡說什麼!”

  “我是在誇獎她耶!你想想看,如果江玉琳、吳惠君、張美芳……她們有馡馡一半的積極和勇氣,今天的秦硯儒就是她們的了。你說是不是?”他一口氣念了十幾個女孩子的名字。

  邱智媄偏著頭想一想。“你說得好象也對。”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劉大哥的話。另外,劉大哥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的秦二哥真的很聰明,不過,他把所有的聰明才智都用在他的成就上,因此,你只要在他成就以外的地方,應用你的聰明才智,我保證他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只要他覺得你不討厭,甚至還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那麼我肯定,百分九十九點九,你就是他結婚的物件。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話,真的!”講完之後,他好象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說:“我記得以前有一個女孩子,也是和你一樣,很積極地追求秦硯儒,可是,她用錯方法,反而讓秦硯儒有點怕她。後來,秦硯儒出國留學,聽說那個女孩子也追到國外去,好象還因為這樣,秦硯儒甚至快馬加鞭地提早完成學業,回到國內,以後的發展我就不知道了。這些都是從一起和他出國留學的同學那裡聽來的。”

  左馡馡聽他這麼一說,馬上就想到那個女孩就是徐夢心;只是不知她到底對秦二哥做了什麼事,才會讓秦二哥避她唯恐不及。

  正在劉光遠講得口沫橫飛的時候,他身上的行動電話突然發出聲響,他只好接聽電話,隨後他只有簡短地回一句。“好,我知道。”他收起電話,同三個人說:

  “抱歉!秘書通知我要開會了,所以我得走了。下次有空再講給你們聽。”

  劉光遠走後,左馡馡向邱智媄問:“智媄姊,劉大哥講的事,你都知道嗎?”

  “那女孩前面的部分,我是知道,不過,不是很清楚。至於後半部分,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聽到。”

  左馡馡聞言,心想,大概只有秦二哥本人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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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9:21 |只看該作者
07

  今晚的秦家很安靜,秦榮祥夫婦有事外出,只剩下秦億傑和,徐夢心兩人。秦億傑沒興趣理這個徐大小姐,所以在二樓;樓下只有徐夢心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客廳內看電視。

  左馡馡剛和秦硯儒看完電影回來,她打開秦家的大門走進去,就看到徐夢心獨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徐夢心聽見有人開門,她轉頭看了一下,原來是左馡馡,她冷冷地瞪她一眼,回過頭繼續看她的電視。

  左馡馡自然也看見她的白眼,她也沒理會徐夢心,走到飯廳門口張望了一下,不見秦億傑的人影。

  她走到樓梯口,對著上面大喊:“億傑!億傑!”

  “什麼事?”上面傳來秦億傑的回應。

  “你下來一下,有事要麻煩你。”

  “好,等一下。”沒多久秦億傑就從樓上下來。“要麻煩我什麼事!”

  “秦二哥叫你幫他找這些書,然後我明天再帶到沖洗店那邊,他明天中午要過來拿。”左馡馡把一張紙條交給他。

  “好,你在這裡等一下,我上去找一找。”秦億傑拿著那張紙條返回樓上。

  “喂!你到底跟秦硯儒是什麼關係?”不知何時,徐夢心已站到左馡馡身後的地方。她終於忍不住了,今天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我?告訴你也無妨,我是秦硯儒的女朋友。”左馡馡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想氣氣她,“女朋友”三個字說得特別重、特別大聲。

  “你……你……哼!憑你這種貨色,也敢自稱為他的女朋友,真是笑死人了!”徐夢心氣得口不擇言。

  這種貨色?左馡馡瞇著眼看她;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虧她還是放洋回來的,這麼沒氣質!“沒錯!我這種貨色是不怎麼樣,可是總比長得漂亮卻沒什麼水準的人,好多了。”

  “你說我沒水準!?”

  “那是你自己承認的,我可沒有指名道姓哦!”

  徐夢心在口頭上落下風,她氣得拿起花瓶中的玫瑰花,往左馡馡身上丟去。

  左馡馡機靈地往旁邊一閃。

  “沒──丟──到!”末了,她還扮個鬼臉。

  這使得徐夢心更氣。她拿起那個翠綠色的瓷花瓶,就想再丟過去。

  左馡馡見狀,連忙阻止她:“慢點!你最好別丟,那個花瓶是秦媽媽最喜歡的花瓶哦!”

  徐夢心聞言,遲疑了一會兒,就把花瓶放回原處。她不甘心地用淩厲的目光瞪視著左馡馡。

  左馡馡也毫不客氣地回瞪她。

  秦億傑找好了書之後,把它裝在一個袋子內,正要拿到樓下給左馡馡,剛下到樓梯的一半,就看到客廳內兩個怒目相視的女人。一時之間他仿佛看到兩道電流強大的陰極電和陽極電,在相碰的剎那迸出強烈的火花,接著他就看到了散落滿地的玫瑰花。

  “二哥要的書,我已經找好了。”

  聽到秦億傑的叫喚,左馡馡收回了瞪視徐夢心的目光。

  徐夢心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走回客房,用力地摔上房門。碰!好大的一聲響。

  左馡馡蹲下去,把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一枝枝地撿起來,稍微整理一下插回瓶內;看著那些花瓣有些毀損的玫瑰花,她可是心疼得不得了呢!

  秦億傑剛才在樓上找書的時候,就聽見樓下有爭吵的聲音,一下樓就看見正上演著“兩個女人的戰爭”,以後恐怕不得安寧了。

  左馡馡接過書之後,同他道聲“晚安”,像只戰勝的公雞一樣,昂首闊步地走出去。

         ※        ※        ※

  今天的徐夢心,一整天心情都很差。昨晚左馡馡的態度,讓她一整晚都睡不著,所以今天精神不好,工作上頻頻出錯,總經理已經指正她好幾次了。

  可是想來想去,她就是想不出要用什麼方法破壞他們。如果秦硯儒在家,或許還有機會;但是現在秦硯儒就是不住家裡,讓她根本無法可想。

  “徐小姐,你有心事嗎?”業務副理高天宇不知何時來到她的面前。

  徐夢心白了他一眼,她心情已經很不好了,他還來煩她。忽然她想到高天宇對她這麼有心,倒可以好好利用一次。

  “高副理,你現在有沒有空呢?”

  冰山終於要融化了,真誠還是會感動美人心的。高天宇連忙點頭說:“有空!有空!徐小姐有什麼事嗎?”

  徐夢心拿出她最甜美的笑容說:“你可不可以開車送我去一個地方?”

  高天宇已經暈頭轉向了,笑著說:“可以!可以!沒問題!現在就去嗎?”

  “對,我們馬上走。”

  徐夢心寫了一張紙條,放在總經理的桌上;拿起她的皮包,擺出最優雅的姿態,和高天宇走出公司。高天宇的豔福,讓其他的男同事羡慕不已。

  “高副理,真是對不起!因為我對臺北不熟,所以就麻煩你了。”徐夢心很溫柔地說。

  “不會麻煩的。徐小姐你別這麼客氣,同事之間就是要相互幫忙的。你要去什麼地方?”

  “鳶飛建築事務所,你知道地方嗎?”

  “‘鳶飛’?我聽過,那是一家很有名的建築事務所。徐小姐想要蓋房子?”

  “不,不是我要蓋房子,是我一個親戚他想要蓋一棟房子。他聽說‘鳶飛’設計的房子很棒,拜託我去看一看。”

  “原來如此,那個地方我知道,我這就送你過去。”

  由於現在不是交通尖鋒時段,所以沒用多少時間就到達鳶飛建築事務所。

  徐夢心由車內看著鳶飛建築事務所的招牌一眼,得意地一笑;秦硯儒不回家,難道她不會過來這裡嗎?

  她回過頭對高天宇說:“高副理,你可以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嗎?”

  高天宇點頭同意。他本來想要陪她進去,可是,她都說不必了,如果太堅持會被認為太囉嗦的。

  徐夢心滿懷興奮的心情走入事務所內。

  一個坐在靠近最外面的男職員問她:“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要找秦硯儒先生。”

  事務所內負責轉接電話的王昭雲,聽說她要找的是秦硯儒,立刻對她說:“你請稍等,我馬上通知他。請問小姐大名?”

  自從上次跳槽事件以來,蔣正隆就交代,要找秦硯儒的,一律都要問對方的姓名,然後才通知秦硯儒。

  一會兒之後,王昭雲放下電話,告訴徐夢心:“秦先生說請你到會客室等他,他馬上下來。”

  終於可以見到掛心已久的秦硯儒,徐夢心滿心歡喜地隨著王昭雲到會客室等秦硯儒。

  王昭雲替她倒了一杯茶後,就走出會客室。一出來就看見秦硯儒站在樓梯上向她招手,王昭雲見狀就走上去。秦硯儒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只見王昭雲聽完之後,笑著點點頭,接著王昭雲就回到她的辦公桌上拿起一疊檔,然後轉過身來對秦硯儒微一點頭,這時候秦硯儒才慢慢地走下來,王昭雲立刻就跟在他的身後,還故意將高跟鞋蹬得叩叩響。

  事務所內的職員,看了都不知這兩個人在玩些什麼把戲。

         ※        ※        ※

  徐夢心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一直注視著門口,期待著秦硯儒的出現;雖然才經過短短的幾分鐘,可是她卻覺得好象過了好幾個世紀長。

  終於秦硯儒出現了,她立刻站起來,快步地走向他,想要擁抱他;就在這個時候,王昭雲適時地從秦硯儒的背後走出來,走向會客室角落的那台傳真機。徐夢心見這會客室內還有別人,就打消了想擁抱秦硯儒的念頭。

  秦硯儒總算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他最怕徐夢心的就是這一招,幸好他早就料到了。儘管秦硯儒並不想見她,可是她都已經來到這裡了,他也只好拿出他向來甚少使用的職業性笑容。

  “夢心,好久不見,請坐。”他還故意背對著王昭雲而坐,讓徐夢心坐在他的對面可以看見王昭雲。

  “硯儒,我們好久不見了,都已經快兩年了呢!”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要待多久呢?”

  “我已經回來一段時間了。我工作的地點在臺北,現在住在你家裡。”

  “很抱歉。這些事我都不知道,因為我目前住在外面,家裡的人又沒通知我。”

  “硯儒,你知道嗎?我好想你哦!我雖然人在國外,可是我時時刻刻都在想你耶!”徐夢心撒嬌似的說。

  “為了歡迎你回來,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秦硯儒牛頭不對馬嘴地說。

  “好哇!你要回來接我嗎?”徐夢心很高興。

  “對,晚上我會回去家裡接你。”

  “好,我等你。我有同事在外面等我,我要走了。”

  因為王昭雲一直在會客室內傳真資料,有些話當著外人她不便說出口。既然秦硯儒都開口要請她吃晚飯了,那些話就留著晚上再向他說。想要奪回秦硯儒的第一步,總算是成功了。

  秦硯儒滿面笑容地送地出去。一轉身他就用手按著額頭,顯得很頭痛的樣子。他過去向王昭雲道謝後,慢慢地走回二樓。

  事務所的男職員又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男人長得太師,麻煩也跟著來。

         ※        ※        ※

  “億傑,你今天穿得這麼整齊做什麼?”沈君怡看著從樓上下來的秦億傑。

  “不知道,二哥叫我穿的。”秦億傑也不知他二哥突然打電話給他,要他今天穿著正式一點要做什麼。

  徐夢心打扮得一身光鮮亮麗從房間裡出來,為了今晚和秦硯儒一起共進晚餐,她還特地去美容院整理頭髮。出來後,她就看見平常都是一身便服的秦億傑,今天竟然穿西裝打領帶,好象要去參加什麼晚宴似的;不過,穿著正式的秦億傑,此時看起來,還真是帥呢!

  秦億傑也看到了徐夢心;她穿著一襲紅色的緊身洋裝,上面配一件同色小外套,耳上戴一副銀亮亮的長耳環。秦億傑很不以然地看著她,身材好固然是一件很可喜的事,但是這樣的打扮也太惹火了吧!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要是她是他的女朋友,他才不讓她穿這樣出門。

  因為秦硯儒也沒說幾點要回來接她,所以徐夢心只好坐在沙發上,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排遣等待的時間。

  一聲開門聲,有人進來了。徐夢心趕快轉頭看看是誰,結果不是秦硯儒,而是秦榮祥下班回來了。

  秦榮祥走進客廳就看見他的小兒子,很難得今天穿這麼整齊,而好友的女兒也是打扮得亮麗,於是他笑著問:“你們兩個穿這麼漂亮,要一起去約會呀?”

  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異口同聲地說:“不是。”

  秦億傑心想,我才不想和她一起出去呢!

  徐夢心心想,我才沒有這麼倒楣呢!

  秦榮祥看著兩人笑笑沒再說話。

  沈君怡正好從飯廳出來。“榮祥,吃飯了。”

  秦榮祥把脫下來的西裝外套和領帶拿回房間,還邊問:“那他們兩個呢?”

  “他們今天好象要到外面吃的樣子,我也不太清楚。”

  片刻之後,秦硯儒終於回來了。徐夢心很高興地沖到他的面前,等她到達時才發現,秦硯儒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就是她最討厭的左馡馡。

  今天的左馡馡打扮得非常淑女,一件乳黃色的長裙、粉紅色的襯衫,配上一件茶色的薄外套,給人很和諧、溫柔的感覺;她還在頭髮上用粉紅色的絲帶綁了一個蝴蝶結,和徐夢心的豔麗打扮截然不同。

  “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跟爸、媽他們說一聲。”

  “你們?”徐夢心看看秦億傑和左馡馡,心想,該不會他們也要一起去吧?

  秦億傑終於知道,為什麼他二哥要他穿整齊一點了。原來是要他去當超級明亮的電燈泡和堅固的擋箭牌,他還真是一隻“老狐狸”呢!

  徐夢心的心情已經跌落至穀底了。如果只有左馡馡同行,她只要稍使手段,讓左馡馡誤會她和秦硯儒以前有什麼瓜葛就行,反正情人的眼中是容不進一粒砂子的,管它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到時候她再多加一點“料”,把左馡馡的妒火燒得旺一點,想奪回秦硯儒就易如反掌了。可是,現在又多了一個秦億傑,就算她有再多的手段,都沒有一個能用得上,怎麼會這樣呢!?

  她當然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秦硯儒的精心安排。他本來只想帶左馡馡去而已,可是,想一想,只有一個左馡馡不太保險,要再多找一個秦億傑才行。他甚至也邀了秦昊銘和楊玉楓他們到餐廳那邊碰頭;如此一來人多勢眾,諒徐夢心也玩不出什麼把戲了。

  要上車時,徐夢心搶先坐到駕駛座旁,讓左馡馡和秦億傑一同坐後座。秦億傑見了皺皺眉頭,左馡馡不以為意地笑笑。

  自然左馡馡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用盡了心計,好不容易總算是抓住了秦硯儒的心,哪會這麼容易就打退堂鼓的。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不論徐夢心用什麼方法,甚至是“色誘”秦硯儒,她也絕不會拱手讓出秦硯儒,她一定要和徐夢心奮戰到底。

  到了餐廳之後,秦昊銘和楊玉楓已經先到了,秦昊銘正在座位上向他們招手;徐夢心一看又多了兩個人,最後的希望終於破滅了。早知如此,她應該要跟秦硯儒明講只要他和她兩個人的歡迎會就好;可是,依秦硯儒的意思,歡迎會好象要人愈多愈好。沒辦法,只好打起精神,下次再設法了。

  趁著徐夢心失神的時候,秦硯儒一到餐桌邊就往楊玉楓的身邊坐下,左馡馡當然就坐在秦硯儒的旁邊,秦億傑也很有默契地往左馡馡的旁邊一坐,剩下一個徐夢心,當然就得坐在秦昊銘和秦億傑的中間,完全和秦硯儒隔離。這時候的徐夢心已經是欲哭無淚了,當真是一步走錯,步步皆錯。

  秦硯儒很感謝兩位兄弟的配合;楊玉楓和左馡馡相視一眼,會心地一笑。徐夢心一頓晚餐下來,根本食不知味。

  晚餐後,因為時間還早,秦昊銘就提議大夥兒去逛百貨公司。徐夢心聽了之後,她的心又活了起來,因為這又是一次機會。

  六個人兩輛車子,來到一家超大型百貨公司。他們停好車子後,六個人就站在百貨公司的大門外,大家說好兩個小時後在原地碰頭。現在的時刻是百貨公司人潮最洶湧的時候,徐夢心正想和秦硯儒一起走,她轉過身一看,剛才一直站在秦億傑旁邊的秦硯儒和左馡馡,已經不見了,她想要在人群中找尋他們談何容易;再一回頭──啊!連秦昊銘和楊玉楓這一對也不見了,不知何時走掉了,在這茫茫的人海中,只剩下身旁的秦億傑是她熟識的人了。

  徐夢心看著這個身材高大的秦億傑;都是這個大塊頭一直擋住她,才會讓秦硯儒他們走掉了。她真想破口大?,可是又怕他一走,就剩下自己一個人。

  秦億傑看著這個平常驕傲得像一隻孔雀的徐夢心,現在也會有這種仿佛被遺棄般的無助,看她左右張望的樣子,實在又好笑、又可憐。既然他二哥是打算帶他來當擋箭牌,那他就好好地“擋”吧!他利用自己身材高大的優點擋住了徐夢心的視線,讓秦硯儒趁著人多的機會,快速地沒入人群中,逃之夭夭。

  “你到底要不要去逛逛?要逛的話,為了盡地主之誼,我陪你;不想逛,想在這裡罰站的話,那我要去那邊喝咖啡。”秦億傑指著對面的一家咖啡館。

  “我……我……”徐夢心實在拿不定主意,想在人潮中找到秦硯儒是不可能的事;不去的話,又要在這裡站兩個鐘頭,而且是獨自一個人。

  “快點決定啊!”

  “我……我要去逛。”

  “那就走吧!”秦億傑說完也不等她,就往裡面走。

  徐夢心快步地跟上去,可是秦億傑走一步,徐夢心要走兩步。沒多久,徐夢心就愈跟愈落後,最後實在沒辦法跟上,徐夢心快步沖上去,一把拉住秦億傑,這樣她就不怕跟不上了。

  “小姐……”

  奇怪!秦億傑叫她小姐?一抬頭,哇!完蛋了!拉錯人啦!那是一個年約四十幾歲的男士,旁邊還有他太太和一個小女孩;他們正用奇怪的眼光看她。

  “對不起,她有點斜視看錯方向了。”秦億傑的聲音從徐夢心的左手邊傳來。

  徐夢心轉頭看見秦億傑,原來他是站在她現在位置的左邊,她剛才太緊張了,所以沒有看清楚。

  “還不快放手,跟人家道歉。”

  “先生,對不起!”

  “沒關係。”

  等那對夫婦走後,徐夢心低著頭不說話,慢慢地伸手拉住秦億傑的右手,好象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你究竟在做什麼?”秦億傑沒有掙開她的手,任由她拉著。

  “你走太快,人家跟不上嘛!”徐夢心十分委屈地說。

  “真拿你沒辦法。我們走吧!”

  秦億傑就帶著她走向電扶梯的方向,踏上電扶梯直上二樓。

  他們兩個走後,有兩顆頭從一個大型的玩偶模型後面探出來;在上面的是秦硯儒,在下面的是左馡馡。

  “呼──他們終於走了!”

  “對呀!”

  “你想不想去逛逛呢?”

  “不想。”

  “那我們到附近的茶藝館喝茶。”

  “好,贊成!”

  秦硯儒和左馡馡兩個人就走出百貨公司的大門,喝茶去也。

  就在他們走後,秦昊銘和楊玉楓也由一根大柱子的背後轉出來。

  “他們都走了,我們去喝咖啡吧!”

  “好。”

  秦昊銘和楊玉楓兩人相偕一起去喝咖啡。所以,六個人當中,真正去逛百貨公司的只有秦億傑和徐夢心。

         ※        ※        ※

  為了怕再跟不上,所以徐夢心一直緊緊地拉住秦億傑;而秦億傑怕她跟不上,因此也放慢了腳步。一路上,不少人對他們這樣出色的一對,投以羡慕的眼光。秦億傑是毫無所覺,可是徐夢心卻芳心暗喜;有哪個女孩不希望自己是被羡慕的物件,更何況又帥又高的秦億傑還挺出色的,他給她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秦億傑也覺得現在的徐夢心,竟然有一點可愛,不再是每次和左馡馡相見都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其實她只要不太“囂張”,還滿討人喜歡的。

  秦億傑很有耐心地一層層地陪她逛。秦億傑的耐心讓徐夢心覺得,其實他的人還挺不錯的。

  秦億傑的耐心也是磨出來的;每天面對的是一群蹦蹦跳跳、活潑有餘卻理性不足的小毛頭,沒有耐心的話,人早就被氣炸了,他的好脾氣也是這樣訓練出來的。

  “你要不要吃聖代?”秦億傑在賣小吃的那層樓,看見一個賣聖代的攤位。

  “好。”徐夢心立刻回答她,聖代是她最喜歡的食品之一。

  “你到那邊等我,我去買。你要什麼口味的?”秦億傑指著設在一旁的休息座椅。

  “我要香草的。”

  一會兒之後,秦億傑就拿了兩個聖代回來;把香草口味的給她,他的則是草莓口味的。

  秦億傑看她吃得很高興,他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不知大哥和二哥是否已經回到百貨公司的大門外了?

  他對徐夢心說:“我們吃完就下去找大哥他們。”

  “好。”

  果然,他們四個人早已到達指定地點,四個人不知在聊些什麼,有說有笑的。他們等秦億傑和徐夢心會合之後,就往停車場走去。

  到達停車場後,秦硯儒把車鑰匙拿給秦億傑。“車子給你開,你載夢心。我要搭大哥他們的車子。”

  “大哥他們今天要住家裡嗎?”

  “對。”

  秦億傑明白地點點頭,開著秦硯儒的車子,和秦昊銘他們一前一後地回家了。

         ※        ※        ※

  沈君怡在老公和兒子上班後,到後面晾好衣服,然後她回房間換一件外出服,打算和隔壁的楊惠心一起上菜市場買菜,卻不經意地瞥見飯廳有個人影。她走過去一看,竟然發現秦硯儒還坐在餐桌邊,邊看報邊吃早餐。

  “咦!硯儒,你是起晚了,還是你的表慢了?不然,怎麼還在這裡吃早餐?”沈君怡問他。

  “都不是。我今天不用上班。”

  “哦!你今天要待在家裡嗎?”

  “沒有,我等一下要和馡馡一起去森林遊樂區走一走。”

  “這樣啊!我現在要去買菜,你等一下出門要記得鎖門。”

  “好。”

  為了和秦硯儒一起出去玩,左馡馡今天特地請了一天假,當然邱智媄是准了她的假。這會兒她已走進秦家客廳,準備扯開嗓子叫秦硯儒,恰巧秦硯儒吃完了早餐從飯廳裡出來。

  “秦二哥,可以出發了嗎?”左馡馡拉著他的手,非常興奮。

  “嗯,走吧!”秦硯儒順手拿起擱在桌子上的車鑰匙,和她一起出門去。

         ※        ※        ※

  森林遊樂區內,有著蒼翠的樹林;微風吹來,不僅給人舒爽的感覺,似乎還可聞到一陣陣綠葉所散發出來的清香;那是一種能讓人忘卻俗世煩惱的味道。清澈的溪流內,還可見到細細小小的魚兒,在清水中迅速地遊來遊去,魚兒見到有人靠近,立刻就游到大石下躲了起來;若是走近細看,也可見到渾身略為透明的小蝦附在石頭上,揮動它那小小的雙螯呢!

  秦硯儒和左馡馡順著依山勢開闢的人工步道,一直走到最下面的溪流旁,欣賞溪水流經阻在河道中的大石而形成一個小小、淺淺的瀑布,瀑布下是一個小水潭,還有人在旁邊釣魚呢!

  看過溪流之後,他們就朝森林內走去,去看看平時在都市里難得一見的大樹。就在他們打算返程的時候,走著走著,左馡馡一不留意,腳被樹根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撲倒。秦硯儒見她跌倒了,趕快伸手把她扶起來。

  左馡馡被他扶起之後,本想應該沒受傷,正想繼續往前走,豈知右腳一踩下去,一股痛徹心扉的感覺直襲心頭,她忍不住叫了出來。“唉喲!”

  “怎麼了!?”秦硯儒趕快在樹下找一個地方讓她坐下。

  “沒什麼,我還可以繼續走的,沒關係。”左馡馡強忍著疼痛。

  她雖然這麼說,可是秦硯儒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而且額頭上還滲出細細的汗珠,一定是很痛的。“你把鞋子脫下來,我看看。”

  左馡馡依言把鞋子脫下來,秦硯儒一看不得了,整個腳踝都腫起來了;這下怎麼辦呢?幸好小溪離這不太遠。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秦硯儒跑到溪邊,掏出他的手帕,用清冷的溪水把它浸濕,準備回去冷敷左馡馡的腳踝。可是,他又想到這樣要來回好幾趟,必須找個可以裝水的容器才好;於是他就四下尋找,終於讓他在一顆大石後發現一個遊客丟棄的保特瓶,他撿起保特瓶,把它洗淨裝滿水,提回去幫左馡馡做傷處的冷敷。

  清冷的溪水讓左馡馡覺得疼痛稍稍舒緩了一些。秦硯儒每隔幾分鐘,便幫她倒點水在手帕上,大約過了半個鐘頭,保特瓶內的水倒完了,秦硯儒拿起手帕檢視她的傷處,腫起來的地方好象已經比較消褪了。他抬頭往上看,從這裡要到停車場,還有好長的一段距離呢,怎麼辦?

  “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了?”

  “好多了。”左馡馡已經覺得不再那麼疼痛,她稍微把腳動了一下,應該可以慢慢走才對。

  “你若覺得好一點,我們就回去了。”

  “好。”

  秦硯儒聽她說好,就轉過身背對著她蹲下來。“上來,我背你。”

  “背我?”左馡馡吃了一驚。

  長這麼大以來,除了小時候讓父親背過以外,她還沒有讓別的男生背過呢!雖然她覺得讓愛人背是一件很甜蜜的事,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秦硯儒等了良久之後,後面的左馡馡都沒有動靜,就站起來回身看著低頭不語的左馡馡,心想,或許她不喜歡用背的。“你不喜歡用背的,那用抱的好了。”

  “用抱的?”左馡馡更為吃驚;用背的已經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了,他還提議要用抱的。

  “也不喜歡啊!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嗎?車子又開不下來。”秦硯儒很認真地說。

  左馡馡無言地看著他,她怎麼會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嘛!

  “對了,我想到了,用抬的。我去找個人幫忙。”說完,他就真的要去找人。

  用抬的!太誇張了,又不是什麼多重的傷。左馡馡連忙叫住他:“秦二哥,等一下!”

  秦硯儒聞言,又走了回來。“怎麼了?還是要叫救護車?”

  叫救護車!更誇張了。左馡馡趕緊對他說:“不用了,我用走的就可以了,你扶我。”

  “不可以。”秦硯儒一口否決了她的提議,而且口氣堅定。“你用走的,腳傷會更嚴重。用背的、用抱的,或用抬的,三項任你選擇其一,其他的免談。”他的口氣有難得一見的霸道。

  左馡馡見他講得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她也知道他是為她好,若不快做決定的話,說不定等一下他就真的去叫救護車。

  “快點決定!”

  “用背的。”

  “好,那就用背的。放心,我不會把你摔下去的,我雖然不怎麼強壯,不過,我以前服兵役的時候,有過這種訓練,你大可安心的。上來吧!手要抓好。”秦硯儒一邊說一邊蹲下身子,準備讓左馡馡趴在他的背上。

  左馡馡很不好意思,紅著臉慢慢地趴在秦硯儒的身上。

  秦硯儒就背起她,順著人工步道的石階一步步往上爬。一路上遊客都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眼光,幸好今天不是假日,遊客並不多。

  左馡馡羞得把頭埋在秦硯儒的頭頸之間,此時她聞到秦硯儒的身上,散發出來一種屬於男性的特有味道,這味道使她覺得心動神搖,忍不住閉起眼睛多聞它兩下。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她聽到秦硯儒累得氣喘吁吁的聲音,她張開眼睛看了四周,好象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了。她在他的背上,朝四周搜尋了一下,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塊綠色的草坪,就對秦硯儒說:“秦二哥,我們到那邊休息一下再走。”

  “好。”秦硯儒吃力地說。雖然馡馡沒有幾兩重,可是走這麼長的一段路還是會覺得累,更何況是往上爬呢!

  到達草坪之後,秦硯儒慢慢地把她放下來。“小心點,右腳不要使力。”

  “好。”

  左馡馡下來之後,就坐在草地上;而秦硯儒則整個人平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睛微微地喘息。

  左馡馡看他好象很累的樣子,她深深地自責自己的不小心。她抬頭看著上面,陽光從茂密的樹葉中透射出來,好象一點點閃閃發亮的光點,今天的陽光挺刺眼的;她轉頭看看秦硯儒,他大概因為太累而睡著了,所以完全沒有動靜。

  她無聊地拔起身旁的小野花,把花朵上細細白白的花瓣,小心翼翼地一片片拔下來,然後在秦硯儒的身上排出一個心心相印的圖案。排好之後,她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她順著小形圖案往上看,看到了秦硯儒的唇;突然間,她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偷吻他一下。

  左馡馡抬頭向四周張望一下,沒有人在附近,她又是背對著步道,只要“技巧”好一點,應該沒人看得出她在做什麼才對。接著她再靠近一點看秦硯儒,確定他已經睡著了;做“壞事”動作要快,她再次確定四周沒人,很快地低下頭往秦硯儒的唇吻去。

  平躺在草地上的秦硯儒根本沒睡著,他只是閉目養神,這樣體力可以恢復得快一點;但就在他睜開眼睛準備起來繼續上路時,也正是左馡馡低頭“偷吻”他的時候,雙唇相接,猶如觸電般一陣酥麻傳遍他全身,看著近在盈尺有如小扇般的眼睫毛,他心底有一種從來沒有的甜蜜感覺湧上來。“接吻”這件事,他雖然沒有做過,可是套句話“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電視、電影中也是常常出現的;所以他就偷偷地輕吮一下左馡馡的唇。

  奇怪!她趁著秦硯儒睡著了的時候,偷偷地吻他一下,他應該沒什麼感覺才對呀!怎麼現在好象有一點點的反應?她連忙張開眼睛抬起頭,一看──天啊!不得了,秦硯儒正睜大著眼睛在看她,她趕快用手捂住嘴巴,整個人就呆住了。

  秦硯儒看見她的怪樣子,用手撐起上半身,坐在草地上看著她。“這就是接吻呀?你為什麼不先通知我?”

  “我……我……”左馡馡見事蹟敗露,實在找不到什麼好藉口;不過,因為她的手還捂著嘴巴,所以只聽見嗚……嗚……的聲音。

  秦硯儒伸手拿下她捂住嘴的手,深情款款地看著她,看得一向活潑外向的她嬌羞地垂下頭去。

  秦硯儒喜歡她害羞的模樣,他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兩人四目交接,他們都看見對方眼底的深情。秦硯儒慢慢地低下頭,左馡馡也垂下眼簾,任由他的唇吻上她的唇,兩人就這樣陶醉在浪漫的時光中……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咳嗽聲打斷了他們的甜蜜時光。

  “喂!喂!你們兩個年輕人,太過分嘍!竟然在這裡做這種事!”一個老者的聲音說。

  左馡馡和秦硯儒聞言,連忙分開來,看見一位老伯伯和一位老婆婆,拄著拐杖由下麵的步道慢慢走上來。

  “這邊是路旁,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你們看,那邊應該會比較適合啦!”老伯伯用拐杖指著離他們身後不遠的一排灌木矮樹叢,接著他又開始往上爬,一邊走還一邊搖著頭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愛現了。”

  跟在老伯伯身後的老婆婆則對他們一直笑瞇瞇地點頭。

  左馡馡和秦硯儒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臉都紅了起來。

  秦硯儒站起來,背起左馡馡說:“還剩一點路就到了,我們加油吧!”

  左馡馡就在他的背上回憶剛才的事;秦硯儒的吻真的好溫柔、好溫柔。

         ※        ※        ※

  隔天傍晚,張美薇奉邱智媄之命,帶著一籃水果來到左家,探視因愛受傷的左馡馡。

  當她看見靠在椅子邊的那副拐杖時,嚇了一大跳。“馡馡,你到底是傷得多嚴重!?斷腿了嗎?”

  “沒啦,那是為了讓扭傷的地方快點好起來,特地向醫院借的,你不要誤會。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走路了。”

  “那你明天要去上班嗎?還是要多休息一天?”

  “不用了。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你腳這樣怎麼騎車?不太方便吧!”

  “沒問題,秦二哥說這幾天他要送我上下班。”

  “很不錯嘛!真是讓你賺到了。你知道今天智媄姊怎麼說嗎?”

  “她怎麼說?”

  張美薇由沙發上站起來,清清喉嚨學邱智媄的口氣:“這個馡馡啊!我好心好意讓她請假去談情說愛,結果談到受傷回來,還要多請一天假,真是‘愛之深,傷之切’啊!哪天我生氣起來,就把她炒魷魚,讓她回家給秦硯儒養。”說完,她哈哈地笑了起來。

  左馡馡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在廚房做晚餐的楊惠心聽了張美薇的話也笑了起來。前陣子她就發現馡馡和秦家老二來往密切,可是,兩人的樣子不太像是熱戀中的情人;不過,今天聽了她們的對話之後,她大概可以確定秦家老二就是他們未來的乘龍快婿了。

  她對秦硯儒可說是相當的滿意,據她所知,他絕不是一個大男人主義的人,因為沈君怡對他從小的訓練和長期在外求學的緣故,養成了他自己可以做的事,絕不會要別人替他做的好習慣。有幾次在假日時,她到隔壁的秦家去找沈君怡串門子,還看見他拿著拖把、提著水桶拖地;想來嫁他應該會很幸福的。這件事等文志回來應該和他好好地討論才對。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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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09:42 |只看該作者
08

  秦硯儒決定要搬回家裡了。既然秦億傑有意當他和左馡馡約會時的“保鏢”,他也不再怕徐夢心了;而且在家裡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對他怎麼樣的,大不了就逃往隔壁的左家,他就不信她會跑到情敵家裡去。

  他今天載左馡馡看過醫生之後,就到謝宗明的住處去取回他的東西。

  “你真的要回去了?不怕徐夢心對你的糾纏了?”謝宗明問他,徐夢心的事他也知道。

  “沒問題,我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秦硯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他。

  “我真捨不得你離開呢!”

  “為什麼?”

  “托你幫忙的福,我加班不再那麼辛苦了,而且還得到我們主任的誇獎呢!你回去之後,就沒人幫我了。”

  “這種話虧你還說得出口。我走了,有空來我家玩。”

  “我會的,再見。”

  “再見。”

         ※        ※        ※

  秦硯儒搬回家裡,最高興的就屬徐夢心。她天天可見到她的心上人,她有信心一定可以從左馡馡的手中搶回秦硯儒;可是,她想得太樂觀了。秦硯儒在家的時候,即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隔壁那個她討厭的左馡馡也會像橡皮糖似的,黏坐在秦硯儒的身旁,而且秦伯母也在座。在二樓看書的時候,不只左馡馡在場,就連秦億傑也會在那裡看書;更可惡的是,每次她想要跟去破壞秦硯儒和左馡馡的約會時,秦億傑也一定會一起去,簡直讓她無計可施。對於秦億傑,她可是愈看愈不順眼,可是卻因此而愈注意到他的一舉一動。

  這幾天,秦億傑告訴徐夢心,他可以順道接她下班,叫她不用擠公車,直接在她們公司的樓下等他就可以;徐夢心看看手錶,約定的時間都已將超過二十分鐘了,他該不會放她鴿子吧?

  “徐小姐,你在等車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

  又是高天宇!最近因為秦億傑的事,已經讓她覺得很心煩了,高天宇又很不識相地來攪和,她覺得更是討厭;所以她就口氣很差地說:“對啦!做什麼?”

  “如果徐小姐不嫌棄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高天宇獻殷懃地說。

  “不用了,車子來了。”徐夢心已經看見秦億傑的車子;一輛酒紅色的可樂娜。

  高天宇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並沒有公車前來呀!不過,卻有一輛私人轎車停在他面前的馬路旁。

  徐夢心等那輛轎車停妥之後,沖過去打開車門就破口大?:“秦億傑,你這個笨蛋!你遲到了啦!”

  “我又不是白癡,我當然知道我遲到了,不過才晚到二十分鐘而已,幹嘛這麼凶!”在車內的秦億傑回答她。

  “二十分鐘而已:你害我站在大馬路旁吃了那麼多的灰塵,你還說我凶。我回去要告訴伯母,說你欺負我。”

  “說就說嘛!有什麼了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校長臨時說要開會,剛剛會議才結束,我這樣已經很快了,本來還以為要讓你等一個小時呢!”他故意把時間說得更久。

  “一個小時!如果讓我等得超過三十分鐘,我就自己先回去,讓你找不到人!”

  “好啦,要吵我回家再陪你繼續吵。後面的車子已經在按喇叭了,你快點上車;還是你要走路回去?”秦億傑在車內催她。

  “你給我記住!”徐夢心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坐上他的車子,畢竟擠公車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高天宇站在人行道上,看著徐夢心對著車內的人大罵,最後還是坐上車子走了;自始至終他都沒看見車子的主人下來,所以也不知他長得如何,也不知徐夢心和他真正的關係是怎樣。

         ※        ※        ※

  晚上吃飯的時候,徐夢心還是臭著一張臉;秦億傑也不管她,自顧自地吃他的飯。

  “二哥不來吃飯嗎?”

  “他被你左伯母叫到她家吃飯了。”沈君怡說。

  “哦!丈母娘開始請女婿吃飯了呀!媽,你的晚餐店快要倒了;先是大哥,再來是二哥。”

  “以後就輪到你了。”沈君怡接著他的話尾說。

  “我?還沒那麼快啦!”

  “沒關係,就算你們統統走了,我還有你爸爸一個忠實的顧客。”

  秦榮祥聞言點點頭,表示贊同。沈君怡笑著看了秦榮祥一眼,夫妻間的恩愛表露無遺。

  秦億傑一邊舀湯一邊說:“我只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媽!你別想得太美了,二哥說他即使結婚,也是要賴在家裡;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我的理由是,萬一我以後娶了一個不會煮飯的老婆,還不至於會餓死。”

  “你們就是會打這種歪主意。你爸爸說以後要帶我去國外旅遊,我要是去個十天、半個月的,那你們就等著餓死吧!”沈君怡半開玩笑地說。

  “沒關係,我只要緊跟著二哥他們就可以了。就算你不在的話,還有二哥呢!他雖然手藝不佳,但是也不會把他可愛的弟弟──我,給餓死的,你大可放心。”

  秦億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秦硯儒在秦家三兄弟中,唯一會煮飯、做菜的人。

  “他有你這個弟弟,還真是倒楣呢!老伴你說是不是!”

  秦榮祥聞言點點頭。

  秦億傑見他父親點頭,立刻辯解說:“爸!你不要亂點頭,我才沒有那麼糟呢!我在二哥有困難的時候,還幫他一個大忙呢!”他指的是徐夢心的事。

  “是這樣嗎?”

  “當然是啊!不相信你可以去問二哥啊!”

  沈君怡一轉過眼,看見徐夢心似乎有心事的樣子,就問:“夢心,你怎麼了?不喜歡伯母煮的菜嗎?你喜歡吃什麼,儘管跟伯母說沒關係,我明天買回來煮給你吃。”

  “伯母,我……”

  “我喜歡吃熊掌、蛇羹、鱉蛋、豬尾巴……”秦億傑一口氣念一堆名字奇怪,而且聽來覺得噁心的菜肴。

  “秦億傑!”徐夢心很生氣地放下碗站了起來,手中還緊握著筷子。

  “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你不要拿那個碗丟我,那個碗可是二哥‘魔掌’下的唯一倖存者,寶貝得很呢!”秦億傑知道她徐大小姐一生氣會亂丟東西。

  徐夢心坐下,看看她面前的這個粉紅小豬圖案的白瓷碗,再看秦億傑、秦榮祥和沈君怡的碗,每個碗的圖案都不同。聽秦億傑這麼說,她才想起秦家的碗十個中有六、七個碗是不同的花色;她原以為是秦家喜歡生活有多一點的變化,現在看來好象不是那麼一回事了。難道秦硯儒也會亂丟碗?

         ※        ※        ※

  秦硯儒被楊惠心“請”到左家吃飯,感覺起來就像是上、下兩代夫妻同桌吃飯。吃過飯後,左文志先到客廳去,秦硯儒還留在飯廳,左馡馡和楊惠心正在收拾餐桌上的剩菜。

  秦硯儒見這裡幫不上忙,就說:“我去幫忙洗碗。”

  楊惠心母女一聽說他要洗碗,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看向對方,然後齊聲說:“硯儒,不用了。”

  來不及了,秦硯儒已走進廚房。

  “秦二哥,你不要去洗碗──”左馡馡連忙大聲喊。

  可是,話聲未落,廚房就傳來瓷碗落地破碎的聲音。

  左馡馡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進廚房把秦硯儒拉出來,然後推他到客廳去。

  “秦二哥,你還是到客廳去陪我爸爸聊天。你忘了你有‘瓷碗終結者’之稱嗎?地上的碎片我會處理的,快去!”

  在客廳泡茶的左文志,笑著看秦硯儒被趕出飯廳;他和秦榮祥是多年好友,又是住在隔壁,哪會不知秦硯儒會打破碗的事;他到秦家去的時候也曾經碰過,更別說是楊惠心和天天往秦家跑的左馡馡。

  原來沈君怡的習慣,是吃過飯後,碗筷泡一下水會比較好洗,有時候秦硯儒去喝開水時,看到碗筷泡在那裡,會順手把它洗一洗;可是,不知是怎麼回事,只要他一洗碗,一定會打破碗。剛開始沈君怡還不覺得怎樣,可是後來幾乎都是這樣;沈君怡有一次還特地站在旁邊“監視”,但是情況還是照舊。打破一、兩個算是普通,最高紀錄是一整疊的碗,全都“碎碎平安”。於是沈君怡下令從此嚴禁秦硯儒再去洗碗;不過,有時候秦硯儒還是會忘記母親的命令,所以秦家偶爾還是會聽到瓷碗破碎的聲音。也因此,秦硯儒就被秦億傑對上一個“瓷碗終結者”的外號。

  “來,喝茶。”左文志端了一杯茶給他。

  “謝謝伯父。”

  片刻之後,楊惠心和左馡馡已經忙完廚房的事,也來到了客廳。

  “伯父,我什麼時候可以來提親?”秦硯儒突然這麼問左文志。

  坐在秦硯儒旁邊的左馡馡,差點被熱呼呼的茶水燙到舌頭;她都還沒跟爸爸提過呢,不知爸爸會有什麼反應?

  “隨時都可以。”左文志對他這麼說。

  “是啊!你們先訂婚也好。”楊惠心說。

  “爸、媽!你們……”左馡馡沒想到她的父母會這麼說。

  “我回去會跟我爸媽商量的。”秦硯儒說。

  楊惠小看左馡馡好象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便笑著說:“你緊張個什麼勁!你又不是要嫁到多遠的地方去,你夫家和娘家只不過是一牆之隔,兩道門而已;反正你以前就老往隔壁跑,嫁了和沒嫁不是都差不多。你們早點訂婚,我們也早點放心,難道你不怕硯儒被別人搶走?”

  “我當然不……不會讓別人搶走他。”左馡馡本想說不怕,可是一想到秦家有一個對秦硯儒虎視眈眈的徐夢心,還是略有所懼。為了怕節外生枝,先訂婚當然是個好辦法。

  “事情就這麼說走了。硯儒,選個好日子來提親。”左文志說。

         ※        ※        ※

  星期天,徐夢心起個大早,穿戴整齊,坐在秦家的客廳中看報紙。秦億傑因為今天要去學校,所以也很早就起床;他吃過早餐後,打算要到學校去,走過客廳就看見今天的徐夢心紮著馬尾,穿著一身輕便的褲裝,清新亮麗的風采有別於以往的豔麗。

  “喂!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這麼早起做什麼?”秦億傑問她。

  “哼!你二哥他們說今天要去爬山,我要跟他們一起去,所以就在這裡等他們。”徐夢心回答他。

  秦億傑用手撫著額頭,真拿她沒辦法。雖然二哥從來沒說過為什麼會怕她,不過,現在他總算明白了;原來是這個小女子的黏人功夫一流。就他所知,二哥是最懼怕這種人了,以二哥的個性,是不會輕易地對人發脾氣,所以徐夢心才對他黏得更緊,要換作是他,早就對她破口大?了。

  “你想要去爬山做做運動是吧?”秦億傑站在她背後問她。

  “對呀!要活動一下,身體才會健康。”徐夢心看他好象要出門了,心想,這個跟屁蟲今天終於不再跟班了。

  “好,那我們走。”秦億傑繞過沙發,一把拉起她的左手。

  毫無防備的徐夢心一把就讓他給提了起來,秦億傑一拖一拉地把她拉離了沙發,然後走向門口。

  “你……你要做什麼啦?”徐夢心用力地想睜開他的手,可是她一個弱女子的力量,怎麼會比得上高大有力的秦億傑,還是讓他給拖出門。

  “你不是要運動嗎?我帶你去。”秦億傑把她拖向他的車子。

  “你知道地點嗎?”徐夢心以為他知道秦硯儒他們要去的地方,要事先帶她過去。

  “我當然知道‘運動’要去哪裡。”秦億傑二話不說地打開車門,把她往車內一丟,然後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就走。

         ※        ※        ※

  因為星期天大家不用上班,所以路上的車輛不多,秦億傑把車子開得比平常快一倍。徐夢心發現一路上的景象怎麼這麼熟悉,好一會兒她才記起來,原來這是她每天上班所經的路線;經過她公司之後,大約過十分鐘,秦億傑轉了一個彎,然後把車子開進一個好象是學校的地方。她在來的路上看到許多穿運動服的小朋友,心想,他是不是要來學校拿東西?

  “到了,下車。”秦億傑將車子停在學校的停車場內。

  “這裡?”徐夢心很懷疑這裡會有山可爬嗎?可是她還是下車了。

  一下車就看見一個花籃上面寫著:恭賀市立╳╳國民小學運動會成功

  “這是什麼?”徐夢心指著那個花籃問秦億傑。

  “那是花籃啊!”

  “我當然知道這是花籃,我是問你上面寫的是什麼意思?”

  “哦!這個啊!今天是我們國小的運動會。”

  “你……你這個騙子!你騙我說硯儒他們會來這裡的,他們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嘛!?”徐夢心很生氣地說。

  “你自己聽錯了。我又沒說二哥他們會來這裡,我是說我知道運動要去哪裡。”秦億傑開始對她裝傻。

  “你這個大騙子,竟然這樣騙我。”她氣得都快哭出來了。

  “好,好,好,我是個大騙子好不好?反正都已經來了嘛!就去看看小朋友的表演,他們的表演很精彩的。你也難得有這種機會嘛!走啦!”秦億傑趕快哄她,不然萬一她真在這裡哭起來,那“代志就大條”嘍!

  徐夢心心想,既然都已經被秦億傑騙到這裡了,進去看看也好。

  秦億傑帶著徐夢心繞過停車場,走向一棟三層樓的教室。因為六年級的教室在這一棟樓的一樓,而秦億傑帶的班級是六年七班,所以要經過好幾間教室,徐夢心只得跟在他的後面走。

  當他們經過第一間教室的時候,在走廊上碰到幾個小朋友,那些小朋友向秦億傑說:“老師好。”

  秦億傑也向他們問好,小朋友看見跟在他身後的徐夢心,就好象發現了什麼大事一般,用好奇的眼光看她。

  徐夢心被看得莫名其妙,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當他們經過第二間教室的時候,她聽見剛才那個班級裡有人大聲地說:“大家快來看,老師帶他女朋友來了!”

  “真的!”

  “在哪裡?”

  接著,一陣椅子倒地,和紛亂的腳步聲傳來;徐夢心看了一下,發現有好多小朋友在看她,有男生、有女生。

  “哇──真的耶!老師的女朋友好漂亮哦!”

  “在哪裡?我看看。”

  就這樣他們走過的每一間教室,都有小朋友從窗戶探頭出來看徐夢心;她開始覺得自己一定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就從背後拉拉秦億傑的衣服,問他:“喂!秦億傑,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很奇怪?”

  秦億傑聞言,回頭看看她。“沒有啊!”

  他沒有再理會她,繼續走到一間教室門口。

  “到了。這是我教的班級。”

  “老師早。”教室內的小朋友,或坐或站的全都向進入教室的秦億傑問早。

  “大家早。班長,還有幾個同學沒來?”秦億傑問站在教室後面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生。

  “報告老師,全班都到了。有十二個同學在操場那邊搬椅子。”

  秦億傑點點頭,表示明白。這時候有小朋友看到站在秦億傑身後的徐夢心,立刻就圍到他的身前問:“老師,這位阿姨是不是老師的女朋友啊?”

  “阿姨,你是我們老師的女朋友啊?你好漂亮哦!”有幾個小女生圍到徐夢心的面前。

  她是秦億傑的女朋友?徐夢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億傑聽到他學生的問話,心想,槽了!他一心一意不想讓徐夢心去破壞二哥的好事,卻忘了帶她來這裡會替自己惹來麻煩。他看看徐夢心,徐夢心也正在看他。

  “對呀!她是老師的朋友。”秦億傑準備開始打迷糊仗。

  “是……是呀!我只是你們老師的女的朋友而已。”徐夢心回答圍在她面前的小女生。

  可是,她怎知小朋友根本分不清“女的朋友”和“女朋友”有什麼差別。

  教室的後門還聚集了不少別的班級趕來湊熱鬧的小朋友。

  徐夢心長這麼大,第一次讓人家像看動物園裡的稀有動物般觀看,她覺得這種感覺好奇怪;但是當著這麼多小朋友的面,她又不敢問秦億傑這是怎麼一回事。幸好這時候學校開始廣播要全校的師生到操場集合,小朋友聽了廣播之後,就開始走出教室。

  徐夢心總算松了一口氣。“秦億傑,這是怎麼一回事!?”

  “抱歉,一時的失策。你今天就好好地和我配合一下,小朋友很多嘴,你別理他們所說的話。”秦億傑雖然和她說話,可是眼睛卻看著走廊。

  “配合什麼?當你的女朋友?”徐夢心也壓低聲音。

  “不是。有人問起的話,你就說是個普通朋友就可以了。我們走吧!我是他們的導師,不能缺席的。”

         ※        ※        ※

  操場上站滿了小朋友,司令臺上有來賓正在致辭。秦億傑帶著徐夢心站在遮陽棚的後面,旁邊有一棵大樹,他們就站在樹蔭下。遮陽棚下排了很多的椅子,沒有參加開幕式的小朋友,就坐在椅子上,聽著來賓的致辭,然後鼓掌;可是,手雖然在鼓掌,眼睛卻是看著秦億傑和徐夢心。

  漫長的開幕式終於結束了,小朋友都各自回到自己班級的休息區內。六年七班的學生一回到休息區,就對站在樹蔭下的秦億傑說:“老師,快帶阿姨來坐這邊,大會舞快開始了。”更有幾個小女生過去硬把徐夢心拉到休息區來。

  徐夢心沒辦法,只好坐在休息區內,欣賞大會舞。

  秦億傑沒有過去,還是站在原地。突然有一個人拍他的肩膀,他一回頭,原來是六年十班的導師,也同是教體育的吳俊成。

  “不錯嘛!小秦,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只是個普通朋友而已,她說沒看過國小運動會,我順便帶她過來。”

  “是真的嗎?還是你特地借來讓黃靜美對你死心的道具?”吳俊成問他。

  “別開玩笑了,我要去哪裡借。她是我二哥最近介紹給我認識的朋友,你喜歡的話,我介紹給你。”

  “我?算了,我又沒你帥,她看不上我的。”吳俊成搖頭歎氣。

  “這哪有一定的。說不定她覺得你比我順眼呢!”

  “對了!你二哥怎麼會把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介紹給你呢?”在吳俊成想來,漂亮的女孩子,應該留給自己交往才對。

  “我二哥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站累了,要去休息了。”秦億傑走向休息區。

  吳俊成不明白他怎麼突然這麼說,一轉頭就看見黃靜美向這邊走過來,他也趕快回到自己的班級休息區。

  “你要不要飲料?”徐夢心拿了一罐運動飲料給剛坐下的秦億傑。

  “你怎麼會有飲料?”

  “小朋友給我的。”徐夢心也不知道小朋友怎麼會有飲料給她。

  “老師,飲料是楊美琪她爸爸送來的,有好多哦!”坐在他前面的一個小男生轉頭告訴他。

  “老師,我爸爸說是要請老師和全班同學一起喝的。”坐在徐夢心旁邊的一個小女生笑得很開心。

  “代老師向你爸爸說謝謝。”秦億傑知道楊美琪家裡是開大型賣場,他也看到休息區的角落放了好幾箱的運動飲料和礦泉水。

  徐夢心邊喝飲料邊看秦億傑;在這裡的他好象是個學生心目中的好老師,學生都很喜歡他,剛才她坐在這裡,還有遠在最旁邊休息區的學生,成群結伴地跑來看“秦老師的女朋友”。還有他班上的小女生告訴她,說他們老師是全校男老師中最帥的,有好幾個女老師喜歡他,其中就以教他們音樂的老師表現得最明顯;小女生還告訴她,那個女老師叫黃靜美,長得挺漂亮的,可是沒有她漂亮;然後小女生又告訴她,秦億傑對那個黃靜美好象還不錯。其實,秦億傑也很不錯。他雖然不如秦硯儒英俊,可是她對他的身高卻很滿意。

  徐夢心和左馡馡正好相反,她喜歡高一點的男人,秦億傑正好符合她的理想。雖然她對秦硯儒還沒完全死心,可是已經快要死心了。因此,她突然有個想法,不然換個人好了,換成……

  “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嗎?”秦億傑見徐夢心一直盯著他瞧。

  “沒什麼啦!教體育會不會很累?”

  “不會。小朋友沒什麼體力的,多注意他們的安全就沒問題了。”

  “秦老師。”

  有人在背後叫他,秦億傑回過頭,原來是黃靜美,不知道她有什麼事。

  “有事嗎?”

  “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一下。我班上一名學生的腳好象扭傷了,你可以過來看看嗎?”黃靜美雖然在對他說話,可是眼睛卻是看著徐夢心。

  徐夢心也在看著她。旁邊的一個小女生還把頭湊在她的耳邊輕聲地說:“阿姨,那個人就是喜歡我們老師的黃老師。”

  徐夢心聞言,更是張大眼睛看著黃靜美,目光中淨是挑釁的意味。黃靜美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她。

  秦億傑對於兩女的目光,並不陌生,因為左馡馡和徐夢心在家裡,幾乎天天上演這種戲碼;他不懂為什麼徐夢心會像一隻刺蝟一般呢?只要有人侵入,她就會豎起她渾身的刺。剛好他看見吳俊成也往這邊來,他二哥用來對付徐夢心的那一招,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小吳,黃老師說他的學生受傷了,我們過去幫她看看。夢心,你在這裡不要亂跑,我處理好了之後,馬上回來。”

  徐夢心點點頭,目送他們三個人離去。

  沒多久,秦億傑就回來了。

  “怎麼樣了?”徐夢心問他。

  “沒什麼,一點點的小扭傷而已,休息一會兒就會好了。”

         ※        ※        ※

  徐夢心一整個上午都坐在休息區內看小朋友們的各項比賽,小孩子的活潑、天真、認真,全都表現在運動場上,班上的小女生沒有參加比賽的,都會跑來坐在她身旁和她講話,陪她看比賽。

  秦億傑偶爾要去為班上學生加油和當裁判,沒辦法一直陪她;到中午休息時間為止,他的班上已經拿了好幾個團體和個人項目的第一名了。

  “來,便當給你。”秦億傑把便當放到她的手上。

  “便當給我?”徐夢心看他手上還提著一個袋子,裡面有幾個麵包。“那你吃什麼?”

  “我吃麵包。”秦億傑在她的旁邊坐下。

  因為天氣有點熱,所以他們坐到靠大樹下的第二排位置,有樹蔭擋著比較涼爽。休息區內只剩下幾個小女生聚在一起吃午餐。

  “麵包給我吃,這麼大的便當我吃不完的。”徐夢心要把便當還給他。

  “你吃不完──”秦億傑本想告訴她,飯吃不完沒關係,吃多少算多少,他話未說完就破人打斷了。

  “億傑!夢心!”

  他們兩人同時回頭,原來是秦硯儒和左馡馡;左馡馡的手上還提著一個藤制的籃子。

  “二哥、馡馡?你們怎麼會來這裡呢!?”

  徐夢心也覺得奇怪。

  “秦媽媽說你帶夢心來看運動會,我們正好做了一些小點心,所以就帶一些過來給你們吃。你們剛要吃午餐啊?”

  左馡馡和秦硯儒自動坐在他們後面一排椅子上。

  “你們今天不是要去爬山嗎?”秦億傑問。

  “我們本來是要去,可是馡馡的腳傷才剛好,後來想想就取消了。”秦硯儒回答他。

  左馡馡打開藤籃子,拿出一個圓形的保鮮盒,遞給徐夢心。“夢心,這個給你,要不要?”她可沒把握徐夢心會接受。

  “要。”徐夢心接過她送過來的保鮮盒,然後把便當放回秦億傑的面前。“便當還你。”

  她這一招大大出乎秦億傑和左馡馡的意料之外。秦億傑以為她會別過頭去,不理左馡馡;左馡馡還以為要麻煩秦硯儒拿給她呢!

  “億傑,這個是給你的。”左馡馡拿出另一個方型、較大的保鮮盒給他。“來,筷子給你們。另外這裡還有湯,你們等一下可以喝。”

  “謝謝。”秦億傑打開保鮮盒,裡面放了三種中式點心,蒸餃、燒賣和珍珠丸子,每一種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秦億傑用筷子指著那些看起來有點大又不大大的珍珠丸子說:“二哥,這些是你的傑作吧?”

  “你好厲害哦!怎麼知道的?”左馡馡問他。

  “我媽媽從來沒做過這麼大的珍珠丸子。”秦億傑夾起一個往嘴裡送。

  左馡馡笑著看看秦硯儒,他手工雖然不怎麼“秀氣”,可是手藝還挺不錯的呢!

  “小秦,我過來和你們一起吃午餐。咦!”

  吳俊成拿著便當過來,一到休息區才發現多了兩個人。他對於早上秦億傑跟他說,要介紹徐夢心給他認識的話,儘管希望不大,但還是有點心動。不然,有個美女一起共進午餐也是很不錯的事。

  “好啊!”秦億傑指著他前面一排的椅子。

  吳俊成依言坐下,眼睛卻看著坐在秦億傑後面的一男一女。男的長得很帥,比已經很帥的秦億傑還師;女的雖然稱不上是大美女,但也是一位中等美女,她比較特殊的地方,是有一種活潑聰慧的氣質。

  左馡馡見吳俊成進來,就低聲問徐夢心:“夢心,你那些夠不夠,還要不要再來一點?”

  “不用了,這些就夠了。”徐夢心也低聲地回答她。

  “這是我二哥和他女朋友;他是我同事吳俊成。”秦億傑替雙方介紹。

  雙方相互點頭為禮。左馡馡把一個方形的保鮮盒交給秦億傑,秦億傑會意地接過,送到吳俊成的面前。

  “這個給你。”

  “這個──我……”吳俊成想說自己已經有便當了。

  “沒關係。這是我二哥他們特地拿過來的,反正剛好有多出來,拿去。”秦億傑便把它塞到吳俊成的手中。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

  “億傑,湯在這裡面。你等一下把空盒子放在裡面就可以了,我和秦二哥去走一走。”

  等秦硯儒和左馡馡走後,吳俊成就問秦億傑。“你二哥的女朋友好象跟你很熟的樣子?”

  “不是好象,而是根本就很熟。她就住在我家隔壁,你說能不熟嗎?”

  吳俊成點點頭,原來是典型的“近水樓臺先得月”,只不過他有點替秦硯儒感到委屈,憑他那麼好的條件。“你二哥是做什麼的?”

  “建築設計師。”

  “建築設計師啊!好象很不錯的樣子。”吳俊成夾一個燒賣送入口中,覺得味道很鮮美。“對了!上次我聽一個遠房親戚講起,有一個建築設計師很有名,也是姓秦,好象叫秦硯儒什麼的,你認識嗎?”吳俊成只是突然想到,隨口問一問,在他想來姓秦的那麼多,不太可能會認識的。

  “你剛才見到了啊!”秦億傑淡淡地說。

  吳俊成聞言,一個快要吞下去的蒸餃突然卡在喉嚨,他趕快拿起放在秦億傑面前已開瓶的礦泉水,咕嚕地喝一大口;他差點就被噎死了。

  秦億傑和正在專心吃點心的徐夢心,都轉頭看著他奇怪的舉動。

  吳俊成好不容易終於把食物吞下去,喘了一口氣。“你二哥就是那個名設計師秦硯儒!?”

  “對呀!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真看不出來耶!”

  “看得出來,他就慘了。”秦億傑如此說。

  吳俊成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他多問也無益。

  運動會結束後,六年七班如願地得到年級總冠軍,獲得校長頒贈一座獎盃、一張獎狀和一面錦旗及無數個獎牌。在拍團體照時,全班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當然秦億傑和徐夢心也在其中。

         ※        ※        ※

  在開車回家時,秦億傑覺得今天的徐夢心特別的“乖”,既沒有無理取鬧,也沒有擺著一張臭臉:是因為感染到小朋友的活潑,還是有另外其他的原因,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一天當中,徐夢心的內心起了相當大的變化;她終於承認無論她再用什麼方法,也無法得到秦硯儒的心。其實她也知道秦硯儒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她,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可是,一旦多年的心血到頭來只是白費一場,心裡的那種失落感總是令人心傷。突然間,她好想回家,好想逃回人生最溫暖的避風港──父母親的懷抱。

  於是,隔天她就向公司請了三天假,回南部的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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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6 00:10:0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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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部的陽光燦爛而耀眼,還不到真正的夏天,氣溫就已經很高了,路上的行人都已穿起涼快的夏裝,各種冷飲店也都生意興隆。

  徐夢心步出機場,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徐夢心提著她的行李,朝那個人飛奔而去。“大哥!”

  那個人聽見了她的呼喚,轉過來一把接住了飛奔而來的徐夢心,說了一句:“你也知道要回家!”

  那聲音低沉有磁性;他是徐夢心的哥哥──徐仁聖,一個身材高大,很有個性、粗獷的男人。

  “走啦!要哭回家再哭,我可不想在這裡演親人相逢落淚記,回家讓媽媽陪你演。”

  徐仁聖看她眼眶一紅,好象快哭出來的樣子,就趕快阻止她。因為他出門的時候忘了帶手帕,車子裡雖然有面紙,可是車子在停車場,遠水救不了近火的。

  “誰說我要哭的!”徐夢心忍住了想溢出眼眶的淚水。

  “不哭最好。我們快走,太陽這麼大,再晚點上車我們就變成‘烤麵包’了。”

  他提起徐夢心的行李走向停車場。

  徐夢心的家是一棟兩層樓的洋房,房子所占的面積頗大,外面還有一座小花園,花園裡種了一些玫瑰花、九重葛,一個涼亭式的花架上爬著一棵使君子,花架下是一張石桌和幾把椅子。每當夏天的午後,在這裡享受徐徐的南風,令人覺得暑氣全消。

  當徐仁聖和徐夢心到家的時候,媽媽方郁梅就站在門前的臺階上迎接他們。

  徐夢心和方郁梅長得酷似,徐夢心簡直就是她的翻版,可是方郁梅卻多了一分成熟的風韻。

  “媽!”徐夢心走上前抱住了方郁梅,剛才在機場忍回去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方郁梅抱住了長得比自己還高的女兒,拍拍她的背。慈母的關愛是最溫暖的。

  “還是要演一齣親人相逢灑淚記啊?真無聊!”徐仁聖提著徐夢心的行李,站在一旁說。

  “要你管。”徐夢心擦擦眼淚。

  “誰要管你啊!要不要我去拿臉盆來給你?我是擔心小波被你的淚水淹死。”

  徐夢心聞言低頭一看,有一隻純白的小西施犬在她的腳邊打轉,那是她以前的寵物。

  “小波來,我們進去,免得等一下遭殃。”徐仁聖提著行李往裡面走,小西施犬也跟在他的身後進去。

  “你一定也累了,我們進去裡面坐下來,讓媽媽好好地看看你。”

  徐夢心走進客廳,家裡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多了幾件擺飾而已。小波一見主人坐在沙發上,立刻跳上去,趴在主人的懷裡。徐夢心撫摸它身上潔白柔軟的毛;她不在的這段期間,家人把它照顧得很好。

  方郁梅看著愈來愈漂亮的女兒,她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她了。“夢心,你怎麼有空回來看我們?”

  “人家很想念你們,所以就請假回來了。”徐夢心一邊逗弄小波玩一邊說。

  “恐怕不是那麼一回事吧!”徐仁聖把行李放回她二樓的房間後,回到客廳站在方郁梅的身後。“她是要回來哭訴她失戀了。”

  徐仁聖的這一句話,觸動了她的傷感,忍不住又開始掉下眼淚。

  方郁梅見她哭了起來,猜想大概是被徐仁聖說中了。徐仁聖歎了一口氣,走過去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夢心,你怎麼在哭?誰欺負你了!?”徐義雄由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他最鍾愛的女兒在哭泣。“阿聖,你又在欺負你妹妹了?”

  “我吃飽撐著啦!”徐仁聖把頭靠在沙發上,沒好氣地說。

  “乖女兒,不要哭了!有什麼委屈說給爸爸聽,爸爸替你出這一口氣。”徐義雄坐到女兒的旁邊,安慰著她。

  “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看到你們太高興了。”徐夢心趕緊擦乾眼淚。

  “沒事就好。已經中午了,你媽媽一聽說你今天要回來,做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我們快去吃飯吧!”徐義雄把她懷中的小波抱起來放在地上,拉起女兒的手往飯廳走去。

  走在後面的方郁梅和徐仁聖母子,互看一眼,也跟著進飯廳。

  午飯過後,徐義雄父子就回工廠去上班,徐家開的是食品加工廠。

  直到傍晚,他們下班回來,吃過晚飯後,一家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享受這難得的一家團圓聚會。

  “夢心,你要回來幾天?”方郁梅問她。

  “後天要回臺北了。”

  “你為什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工作?回來家裡幫忙不就好了嗎?”徐義雄捨不得女兒隻身一人在臺北。

  徐夢心默然不語。

  “因為臺北有秦硯儒。不過,現在有跟沒有也差不多了,她已經失戀了。”徐仁聖代她回答,他對這個寶貝妹妹的心思,可是所知甚詳。

  “什麼!硯儒拋棄了你!?”徐義雄說。

  “爸!你別這麼說,人家秦硯儒自始至終就沒有喜歡過她,是妹妹她自己一頭熱地去喜歡人家。你說是不是?”徐仁聖問徐夢心。因為他和秦硯儒是高中同學,所以他對妹妹和秦硯儒的事,瞭解得不能再瞭解了。

  徐夢心點點頭。

  “看吧!我說對了。我問你,秦硯儒是不是已經有女朋友,而且快要結婚了?”

  “咦!哥,你怎麼知道的?”徐夢心很驚訝地問他。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你當我妹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讓你死心,除非是事情已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否則你是不會讓步的。”徐仁聖用很平常的語氣說。

  “硯儒的女朋友比你漂亮嗎?”徐義雄對自己女兒的容貌很有自信。

  徐夢心搖搖頭。左馡馡雖然比不上她的美貌,不過,每次“過招”,她總是屈居下風。

  徐仁聖看著他小妹;他肯定秦硯儒的女朋友一定比夢心聰明,而且也比她更瞭解秦硯儒,否則以夢心的條件,不會輕易敗下陣來。不過,據他所知,秦硯儒的個性有別於一般人,對於選擇女友的條件,不會以“美色”取人的。

  “沒關係的,他不要你,那是他沒眼光,爸爸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人介紹給你。”

  徐義雄如此安慰她,他心裡也知道要找到比秦硯儒好的人,好象有點困難。

  “我記得秦硯儒好象還有兄弟,不是嗎?”徐仁聖問她。

  “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

  “上次你秦伯父跟我說過,他的大兒子自己開一家公司。那他的小兒子在做什麼?”徐義雄問她。他記得上次和秦榮祥通電話的時候,秦榮祥好象曾提起他的大兒子已經有一個論及婚嫁的女友了。這樣算一算,應該還有一個小兒子,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有女朋友了?

  “秦億傑在國小當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

  徐義雄、方郁梅和徐仁聖交換一個眼神;國小老師也是挺不錯的,很穩定的工作。

  “那你覺得他怎麼樣呢?是不是一副大老粗的樣子呢?”徐仁聖想套套她的口風。

  “秦億傑啊,他的人還不錯啦,人家才不像你說的什麼大老粗呢!他長得滿英俊的,人又斯文,一點也看不出來是體育老師哦!”徐夢心替秦億傑辯解。

  “好象還挺不錯的,他對你好不好呢?”徐義雄問她。

  “還不錯啦!他每天早上都順路送我上班,前兩天還帶我去參觀他任教國小的運動會,那些小朋友都好可愛哦!”那次的運動會,現在她回想起來還覺得挺新鮮的。

  “你住在秦伯父家裡還習慣嗎?”方郁梅擔心女兒的生活起居。

  “很好。伯父、伯母他們都對我很好,也很照顧我。”

  “好,改天我會去拜訪他們,親自向他們道謝的。”接著,徐義雄拍拍她的肩膀,又說:“小小的一次失戀算不了什麼。反正你還年輕嘛!慢慢再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接下來的兩天,徐夢心都在家裡陪著方郁梅,在親情的滋潤下,徐夢心已經不再為秦硯儒的事苦惱了。

  第三天的傍晚,她已準備好東西,晚上要搭飛機回臺北。

  “夢心,秦伯母打電話來問你,你要搭的飛機幾點會到臺北,她要叫人去接你。”方郁梅問她。

  “大約八點半會到。”

  方郁梅就把時間告訴在電話那頭的沈君怡,兩個人還繼續聊了一會兒才掛電話。

  “你秦伯母說她會叫億傑去機場接你。”

  “好,我知道。”

         ※        ※        ※

  徐仁聖開車送徐夢心到機場準備搭飛機回臺北。

  “夢心,你對秦家老三的印象怎樣呢?”徐仁聖邊開車邊問她。

  “哥,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做什麼,你老實說說你的看法。”

  “秦億傑的為人很好,做事很有耐心,脾氣還不錯。”

  “既然你覺得他的為人還不錯的話,你不妨加把勁,讓他也對你有好印象,或許他很適合你也說不定。至於秦硯儒,我想你還是放棄算了,以前我就一直告訴你,你不適合他的。”徐仁聖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你的話我會仔細地想想的。”雖然她這個哥哥常常潑她冷水,可是他是很關心她的。

  “夢心,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對你說。”

  “什麼事?哥,你說說看,沒關係。”

  “我是覺得,如果你想讓秦億傑對你有好印象的話,你的衣著大概要稍微改變一下。”

  徐夢心聞言,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也不是所謂的奇裝異服啊!“為什麼?”

  “這是我的觀點,不一定準確。不過,依我的看法,秦億傑他既然是當老師的,世俗眼光的標準應該比一般人還高,他或許對服裝的要求標準不太一樣。”徐仁聖說出他的看法;雖然,夢心的穿著不是多麼的暴露,但是露的地方也不少。

  “是這樣嗎?”徐夢心聽他這麼一說,才注意到這一點;她這麼穿在臺北是很常見到的事,她從沒注意到這麼穿秦億傑會有何看法。

  “到了,下車。”

  徐仁聖已經在停車場把車子停好,他下車後,拿出放在車子後座的行李,然後陪徐夢心走進機場。

         ※        ※        ※

  秦億傑就在機場的大廳內,看著牆上的電子鐘,他已經等了快一個鐘頭了;八點半的飛機,現在都已經九點多了。

  飛機誤點了!徐夢心很怕秦億傑等得不耐煩就先走了,所以她一下飛機,就趕快搜尋秦億傑的身影。很快地,她找到他修長的身影;帥氣高大的他,站在那裡很能吸引眾人的目光,徐夢心快步地走向他。

  秦億傑同時也看見了她,她手上還提著一大包的行李,他趕快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行李。

  “你這一大包,裝的是什麼東西?”提在手上,體積雖然大,可是重量並不重。

  “我們南部的土產,要帶來給你們吃的。”

  “太麻煩了,這裡也是買得到啊!”

  “雖然這麼說是沒錯,可是產地的比較道地啊!你說是不是?”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啦!”

  兩人相偕走出機場,有不少人對這樣出色的一對行注目禮呢!徐夢心突然間生起一股虛榮心;有秦億傑這樣的男朋友也令人挺羡慕的。想著想著就沒注意到有個階梯,腳下一踏空,整個身體就往前傾倒,幸好在她身旁的秦億傑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你小心一點。沒事吧?”

  徐夢心趕快站穩,幸好他的反應很快,否則她就丟人現眼了。“我沒事,謝謝。”

  兩人來到車子旁,秦億傑打開車門,把那一大包的土產放在後車座,然後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打方向燈,把車子開出停車場。

  徐夢心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想起了徐仁聖的話,她轉頭看著秦億傑的側面,很意外地發現他側面的線條很漂亮,他專心開車的樣子也很迷人。

  秦億傑正在專心地開車,根本沒發覺徐夢心在看他。

  好一會兒之後,徐夢心終於回過神來,她遲疑了一下才說:“億傑,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好。”

  “你覺得我平時的穿著怎麼樣?”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先不要管這個,你就老實說出你的感想嘛。”

  秦億傑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我覺得你平時的衣著,有一點輕佻;當然這並不是說你的為人也是如此。”

  徐夢心聽了心想,果然被大哥料中了,他並不喜歡她這樣的穿著。

  “你在生氣嗎?”秦億傑見她都沒有說話,以為她正在為他的話生氣。

  “沒有啊!你不要多心了。我哥哥也是這樣跟我說的,我以為他是在嫉妒我的美貌,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秦億傑聽她的這一番話,覺得怪怪的。她的哥哥應該是個男的吧!怎麼可能會嫉妒她的美貌?難道她的哥哥不正常?

  徐夢心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低頭思索著該怎麼做才好。

  秦億傑卻以為他說得太過分了,所以她在生氣,畢竟沒有一個女孩子會喜歡人家說她輕佻。

         ※        ※        ※

  自從那天徐夢心從南部回來以後,整個人一下子改變了不少。上班的時候不再穿得太時髦、太性感;衣服的顏色也淡雅了許多,不再給人豔麗的感覺,而是另一種清爽典雅的氣質。

  她的轉變,使得公司內的男同事更是對她心動不已,甚至連到公司治談生意的未婚男士,也對她頗為心動,紛紛向總經理打探她是否已經有男友了。

  可是,徐夢心的心中,她只希望那個人有注意到她的轉變,畢竟這才是她的最大目的。

  因為秦億傑最近接下學校籃球教練的工作,所以可以每天接她上、下班。徐夢心今天照常在公司的樓下等他,可是,都已經超過三十分鐘了,怎麼秦億傑還沒到呢?真是的!

  “徐小姐。”高天宇的聲音自背後傳徠。

  又來了!徐夢心假裝沒聽見,繼續注視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期盼那輛酒紅色的可樂娜趕快出現。

  “徐小姐!”高天宇以為她沒聽見,提高了聲音。

  徐夢心籲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高副理,有事嗎?”

  “我可不可以送你一程?”

  高天宇已經在一旁觀察她很久了。上一次秦億傑遲到了二十分鐘,徐夢心和他大罵一場的情景,還讓他記憶深刻;今天,秦億傑遲到了三十分鐘之久,恐怕她更是要氣得跳腳了。不過,或許這就是上天給他獲得美人好感的時機!

  他怎知現在的徐夢心,和當初的心情不一樣;現在就是叫她等秦億傑一個小時都不算什麼,更何況才短短的三十分鐘。

  “不用了。我再等一會兒好了,你先走吧!”徐夢心先下逐客令。

  “既然這樣,那我陪你等。”高天宇使出纏人的招數。

  徐夢心沒理他,別過頭去。直至此時,她終於明白秦硯儒是以什麼心情看待她了;原來被人糾纏是這麼不好受的一件事,多虧他的好耐性,竟然可以忍受她那麼久。

  “夢心。”

  有人叫她的名字。徐夢心和高天宇同時轉頭看來人是誰,竟然是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秦硯儒。

  “硯儒哥,你怎麼會來這裡?”

  高天宇看著走過來的那個男人──一個會迷倒眾女的超級大帥哥,是他無法與之相比的男人;難道他就是那個每天接徐夢心上、下班的人?如果是的話,那他真的沒希望了。只是這個男人看起來沒什麼“肌肉”,會是體育老師嗎?

  “億傑叫我過來接你。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秦硯儒走到她的面前。

  “億傑呢?他有什麼事嗎?他不能來接我,可以先通知我,我自己坐公車回去就可以了,不用再麻煩你跑這一趟了。”

  “他下班之前,同事臨時才通知要聚餐,來不及告訴你,所以要我過來接你。我的車停在那邊,我們快走吧!”

  “好。”

  秦硯儒和徐夢心就這麼走了,只留下一個高天宇在那裡呆站,不知該說些什麼。

  一會兒之後,他拉拉身上的外套,提著公事包,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向他的車子。

         ※        ※        ※

  晚餐過後,大家各忙自己的事,徐夢心看了一會兒電視之後,就到廚房內把碗洗一洗;來秦家住這麼久了,也該幫人家做點事。可是,家事大部分都已分配好了,根本沒有她插手的餘地。不過,洗碗這件事她好象可以做,所以從今天開始她打算每天幫忙洗碗。

  她打開水龍頭就開始專心洗碗,所以根本沒發現有人回來了。洗著洗著,一不小心,碗從手上滑了出來,掉落地上乓地一聲,碗破了。

  糟了!這怎麼辦!?第一次洗碗就把人家的碗打破了,而且還是秦億傑口中的那個“寶貝碗”呢!

  秦億傑一到家,就聽到廚房傳來瓷碗落地破碎的聲音,心想,大概又是二哥在洗碗了!

  沈君怡在房間裡也聽到了,也心想,大概硯儒又在洗碗了!

  在樓上書房內的秦硯儒也聽到了,心想,媽媽也會打破碗!

  “二哥,你又在施展你的‘破碗’功夫了,是不是?”

  “硯儒,我不是告訴過你,叫你不要洗碗的嗎?”

  秦億傑和沈君怡的聲音同時在飯廳的門口響起,兩人也同時看見了“兇手”並不是秦硯儒,而是呆站在廚房的徐夢心。

  徐夢心聽見他們兩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伸手就要去撿那些碎片。

  “夢心,不要用手撿。你先出來,我來處理。”沈君怡走進廚房,拿起放在角落的掃把,很快地就將碎片處理好。

  “伯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徐夢心滿臉的驚惶。

  “最後一個歷史紀念碗,就這麼毀了。恭喜你將成為第二個‘瓷碗終結者’。”

  秦億傑看著被丟入垃圾桶的小豬圖案瓷碗調侃她。

  “億傑,你在胡說什麼!”沈君怡斥責他,接著又說:“夢心,沒有關係的,你不要在意。”

  “對呀!跟你開開玩笑的,一個瓷碗算什麼。二哥都已經打破幾十個碗了。”

  秦億傑雙手抱胸。

  “咦!你們在這裡商討什麼大事嗎?”左馡馡來到秦家之後,就聽見飯廳有說話聲,所以也進來湊湊熱鬧;當她看到垃圾桶內的破碗時,也說:“秦二哥,又打破碗了嗎?”雖然這麼說,可是她卻沒看見“主嫌”在場。

  徐夢心看看飯廳內的三人;為什麼她打破碗,大家卻把矛頭指向秦硯儒呢?這是怎麼回事?

  “好了,沒事了,大家都出去。”沈君怡把他們都趕出飯廳。

  秦億傑三人被趕出來之後,就來到客廳。

  秦億傑看左馡馡也坐在沙發上,就說:“二哥大概在樓上吧!”

  左馡馡奇怪地看著他,誰說情人就得時時刻刻在一起的。“我又不是來找他的,他在哪裡有什麼關係,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為什麼?”

  “我要介紹女孩子給你認識,是我同事,要不要?”左馡馡看著他,其實她是在注意秦億傑身旁的徐夢心。

  因為她發現徐夢心好象對秦億傑有意思;她發現徐夢心在有意無意間,常常把視線停留在秦億傑身上,所以她打算試探她一下,看能不能激她加把勁。秦億傑對感情的事比較有感覺,不像秦硯儒那麼“木頭”,應該比較容易有回應。

  “這個……”秦億傑正在低頭考慮。

  徐夢心的心中又生起了一把無名怒火,心想,這個左馡馡真是可惡!搶走了秦硯儒還不夠,現在連秦億傑也要來搶,就像是面吃了連湯也不留一口給她,真是太過分了!好不容易,總算她已經不再討厭她,甚至開始有點欣賞她,沒想到她這個人還真不值得原諒呢!

  左馡馡見了徐夢心送給她的白眼,心裡暗笑:這個徐夢心還真藏不住心事呢!

  既然如此,她就要開始加油添醋,讓它更有味道了。

  “你還考慮什麼,我那個同事人長得漂亮,個性溫柔又善良,現在要找到那麼好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不然,你要什麼條件的,說出來,我可以幫你找啊!”

  徐夢心每聽見左馡馡多說一句話,她的氣憤就多加一分。

  “我最近很忙,這件事等過一陣子再說。”秦億傑婉拒了她的好意。

  “好吧!沒關係,這一段時間內,我會幫你多找幾個物件的,放心,一定有你喜歡的。我回去了,再見。”左馡馡見他沒答應,就要回去了,反正初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徐夢心在聽到了秦億傑拒絕左馡馡的好意之後,覺得她還大有機會;她必須趁著左馡馡還沒有採取下一步行動前,趕快行動才是。

         ※        ※        ※

  秦億傑最近開始發覺徐夢心好象變了很多,上班時已不再每次都穿得很性感,強調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口紅也不再選用鮮搓的色彩,而偏向淡雅的粉色系,變得比較淑女了;而她的美有別於楊玉楓和左馡馡,是一種清純秀麗的美。在家裡也不再老是晚餐過後就躲在房中不與人接觸,會主動幫忙洗碗,做一些簡單的家事。

  不過,她最近怎麼老對他要求一些事情,就像今天,她就要求他下班後帶她去逛街,她想要去買衣服。

  “為什麼要現在去?我們等吃過飯後,再出來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現在人比較少,買衣服可以省下很多時間。我已經打電話告訴伯母,說我們今天不回家吃晚餐了。”

  “不回去吃晚餐?”秦億傑搞不懂她在想什麼,逛街何必急在一時呢?

  “對,我們現在就去吃晚餐,我請客。吃過晚餐後休息一會兒,再去逛街。”徐夢心把她的安排說給他聽。

  秦億傑見她說得興高采烈的樣子,也不忍心掃她的興。“好吧!你想去哪裡吃飯?”

  “我同事告訴我,有一家小餐館的菜色不錯,價錢又便宜。我們就去那裡。”

  徐夢心心想,一般的老師大概都不太喜歡去大餐館吧!

  她的這一招還真是用對了。秦億傑是真的不太喜歡去大餐廳,並不是他沒見過大場面,而是不喜歡那種拘束的感覺;他喜歡小餐館的那種隨和,所以徐夢心的提議正中他的下懷。

  來到同事所說的那家“家鄉餐館”,徐夢心等秦億傑把車子停好之後,兩人才一起進入。這家餐館的店面不大,可是裡面的空間長長方形的,所以可以容納二、三十張桌子;排在右邊的是四人座的小桌子,左邊的是十人座的大圓桌,這樣的安排很不錯,即使多人一起來也不用分桌而坐。現在還不到晚餐的尖峰時間,店裡的客人已經坐滿七成了,可見生意有多好。

  他們進來後,找了一個四人座的小桌子坐下。桌上有點功能表和筆,點功能表上面有菜肴名稱和價錢,右上角有桌子的號碼,客人把需要的餐點寫好之後,送到櫃檯去,老闆就會把客人所點的菜送到各桌去。屬於較自助式的經營方式,這樣客人較有時間選擇自己喜歡的菜色。

  徐夢心讓秦億傑先點菜,她發覺他點的菜色大約也是在家裡常吃的家常菜;她點好之後就拿起功能表到櫃檯先付帳。

  秦億傑本來想讓她點好之後,他再拿去櫃檯付帳,沒想到反而讓她搶先了。

  “這次我請客,我一直都在麻煩你,你就讓我表達一下感謝之意嘛!”徐夢心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半要求半撒嬌地說。

  “那等一下我請你到對面喝咖啡。”秦億傑面對著門,看見對面有一家咖啡館,反正剛吃過飯就去逛街,對消化不好。

  徐夢心轉頭看向門外,秦億傑要請她喝咖啡,她正求之不得呢!“好,謝謝!”

         ※        ※        ※

  七點多的街道上,車子、人潮依舊忙碌,有人剛下班,也有人忙著上班。這時候的服飾店人比較不多,因為有人趕著回家吃晚餐,而吃過晚餐的人還沒出門。

  秦億傑陪著徐夢心逛了好幾家的服飾店,徐夢心也已經買了兩、三套衣服,她打算再買一套就回家了。她正站在一家服飾店的櫥窗前面,看著玻璃櫥窗內三件穿在模特兒身上同款式不同顏色的套裝,那三件衣服的顏色分別是黑色、土耳其藍和石榴紅,徐夢心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到底要買哪一套好;她喜歡的是石榴紅的顏色,可是她怕秦億傑不喜歡那個顏色。

  秦億傑也在看櫥窗內的那三件衣服,他覺得衣服的款式很不錯。

  “億傑,你覺得哪個顏色比較好看?”

  “紅色。”

  “紅色?”徐夢心略為驚訝地說,和她原先的猜想不一樣,她原以為他不喜歡豔麗的顏色呢!

  “怎麼了?我覺得紅色的那一套很好看呀!”秦億傑說出他的看法。

  徐夢心聽了他的話之後,正想走進去店裡請服務小姐拿給她看看,就在此時,有人在背後叫她的名字。

  秦億傑和徐夢心同時轉頭去看來者是誰,當徐夢心一看到向她走來的那兩個人,整個心都涼了一半,那兩個人是徐夢心公司裡的同事──張莉美和卓玉芳。卓玉芳在公司素有“廣播電臺”之稱,今天晚上讓她和張莉美在這裡碰見她和秦億傑,明天她一定會在公司裡大大地宣傳一番;昨天她還和張莉美在工作上鬧得不太愉快,看她現在一臉嫉妒,再加上一點看好戲的表情。

  徐夢心知道張莉美很喜歡高天宇,而高天宇卻一直想追求她,所以她常常在辦公室遭她的輕視和白眼。

  秦億傑看著走過來的兩名女子;這兩個人和徐夢心是什麼關係?一轉眼他看見剛才還和他有說有笑的徐夢心,現在的臉色卻變得有點蒼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喲!夢心啊,在這裡遇到你,好巧哦!你在買衣服啊?”張莉美的語氣透著些許的詭異,還兩眼不住地打量著秦億傑。

  “對呀,真的好巧哦!”卓玉芳指著剛才徐夢心所看的服飾說:“這個店的衣服很不錯,只可惜不適合我這種五短身材。”

  卓玉芳除了“大嘴巴”以外,她的人還不錯,肯熱心助人,是個直心腸的女孩。

  “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嘛!”張莉美笑得很虛偽,因為她不相信秦億傑會是她的男友,她存心給徐夢心難看。

  “對嘛!介紹給我們認識呀!”卓玉芳也附和著說。

  秦億傑聽了她們的對話、看了她們的表情後,豈會不知這兩個人在玩什麼把戲。

  他秦億傑是何許人物,他平常面對的,可是滿腦子奇思怪想的鬼靈精;如果從小學生的說話和表情中,看不出何者為真、何者為假,那他這兩年的老師豈不是白當的!

  他看到徐夢心因為太過緊張,而緊握著拳頭,卻沒有半句反駁的言辭;這種場面若是遇到馡馡的話,早就反駁回去了,哪容她們兩個繼續在此囂張。說到這一點,二哥和馡馡還真是天生一對。因為馡馡總是將話說得天花亂墜,而二哥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讓聽話的人搞不清是真、是假;不但如此,二哥還頗能配合馡馡的話,時而點頭、時而微笑呢!事後若有人追究的話,兩人卻又各有令人難以信服的理由來搪塞眾人。

  秦億傑拿出一個不輸給男明星的迷人笑容說:“你們好,我是徐夢心的男的朋友,我姓秦,秦億傑。”

  他故意將“的”念得很輕、很快,除了站在他旁邊的徐夢心外,其餘的兩人都沒聽清楚,只知他自承是徐夢心的男朋友。

  卓玉芳和張莉美都深深陶醉在他迷人的笑容裡。

  秦億傑趁機在徐夢心的耳邊說:“對她們做個甜美的笑容。”

  徐夢心果然依言做出一個非常甜美的笑容。“億傑,她們是我公司裡的同事,卓玉芳和張莉美。”

  卓玉芳的眼神中,充滿了羡慕,心想,她明天去公司一定要告訴其他的人,她今天看到徐夢心的英俊男友。

  張莉美的眼中,卻夾雜著羡慕和嫉妒。她羡慕徐夢心有這麼一個英俊的男友;嫉妒的是,為什麼出色的男人,總是只對美麗的女子動心呢?

  “你們也是來這裡買衣服的嗎?”徐夢心已經能放鬆心情應對了;既然秦億傑願意當她的靠山,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是啊!我上個星期在這裡訂了一件衣服,今天是來拿衣服的。沒事的話,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莉美,我們走了。兩位再見。”卓玉芳不喜歡當人家的電燈泡,所以就拉著張莉美趕快走。

  徐夢心等她們走遠之後,轉過身來。

  “億傑,今天真是謝謝你。如果你沒有那麼說的話,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剛才一會兒的時間,已經讓她冒了一身冷汗。

  “小事一樁,不用客氣。你應該跟馡馡多學一點,今天她們遇到的人若是馡馡的話,可能就會被氣得七竅生煙了。”然後他指著櫥窗內的衣服說:“我們今天不是要來買衣服的嗎?不要為這種無謂的事而苦惱。”

  徐夢心聽了他的安慰話之後,立刻又恢復了滿面的笑容;既然秦億傑不討厭紅色,她就決定買石榴紅的套裝。

         ※        ※        ※

  當他們回到家時,已經九點多了。

  他們一走進客廳,左馡馡就從飯廳裡探出頭來說:“你們回來了,要不要來杯現榨的果汁?”

  秦億傑聽她這麼說,就知道秦硯儒一定在裡面榨柳橙汁。

  秦億傑和徐夢心一起來到飯廳,左馡馡把兩杯柳橙原汁送到他們的面前。“你們去逛街,有沒有碰到什麼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沒有,麻煩的事倒碰上一樁。”接著秦億傑就把遇見徐夢心的兩個同事的事,說給左馡馡聽。

  “要是我碰上的話,我就故意裝得更親熱一點,然後對自己的優點加以發揚光大。反正那種女人一定是嫉妒夢心的美麗,因此,她對你愈在意的地方,也就是她最大的弱點,只要在她的致命傷上再加以痛擊,保證讓她氣得腦溢血。”左馡馡聽了秦億傑的話之後如此說。

  徐夢心睜大眼睛看著左馡馡;怎麼她從來都沒想過這一點呢?左馡馡這個女人真恐怖!

  “二哥,如果你今天在場,你會怎麼做?任由馡馡‘胡言亂語’?”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不說得太離譜,我管她怎麼說。只要不否認,她們會信以為真;不承認,將來可以死不認帳。她們又能拿你怎麼樣呢?”秦硯儒淡淡地說。

  秦億傑聽了兩人的答案後,果然,和他預測的一模一樣,他們兩個還真是唱雙簧的高手。

  “對了,我有一個主意。夢心,你過來,我跟你講。”

  徐夢心靠在左馡馡身旁,左馡馡就在她的耳邊低聲細語。

  徐夢心聽了她的話,點頭直笑。

  秦億傑見狀,心想,真是可憐今天晚上遇到的張莉美,有馡馡替夢心出主意,肯定她明天一定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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