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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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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雙鳳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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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3 12:02:14 |只看該作者
一四〇

  只見雪雕白英端坐在緊靠後壁處一張太師椅上。

  兩個灰衣人放下容哥兒,齊齊欠身說道:“容哥兒帶到,恭請谷主發落。”

  雪雕白英望了容哥兒一眼,道:“把他救醒過來。”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緩緩說道:“喂他服下。”

  容哥兒神志雖然清明,也只好裝出暈迷之狀。丹入人口後,自化玉液流入咽喉。

  雪雕白英微閉雙眼靠在太師椅上,似是在構思一件大事。

  容哥兒知那雪雕白英眼光銳利,洞察細微,神志雖然清明,但卻不敢睜開眼睛瞧看;只聽雪雕白英緩緩說道:“他醒了沒有?”

  左首灰衣人輕輕在容哥兒頭頂之上,拍了一掌,道:“醒過來了。”

  容哥兒睜開雙目,瞧了四週一眼,挺身坐了起來。

  雪雕白英冷笑一聲,道:“那寒冰掌的滋味如何?”

  容哥兒道:“不過如此。”

  雪雕自英道:“你很倔強。”

  容哥兒道:“大丈夫生死何懼。”

  白英沉吟了一陣,道:“你見過那萬上門主?是嗎?”

  容哥兒心中暗道:“他突然如此問我,不知是何用心?”口中卻緩緩應道:“見過一面。”

  白英道:“那人形貌如何?是男是女?”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閣下可是認為我是萬上門中人?”

  白英道:“此刻還很難說,也許你是屬於另一股神秘集團中人。”

  容哥霍然站起身子,道:“我容某人就是容某人,和天下任何人無關,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在下言盡於此了。”

  白英白髯無風自動,顯然心中十分激怒,冷哼一聲,道:“你可認為老夫無法逼你吐露實情?”

  容哥兒緩緩探入懷中,摸出了至尊劍,握在手中道:“老前輩再三相逼,在下是不得不放肆了。”緩緩後退了兩步。

  只見一隻烏黑的短劍,在室頂燈光垂照之下,閃起了一片油光。

  白英望了容哥兒手中的至尊劍一眼,冷冷地問道:“你手中是什麼兵刃?”

  容哥兒道:“寶劍。”

  白英眼光轉動,瞧了兩個灰衣大漢一眼,道:“你們退到室門口處、擋住石室門,此人劍法,恐怕要比他拳掌高明多了。”

  兩個灰衣大漢,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退到室門口處。

  容哥兒心中暗道:坦蕩君子,甜蜜小人,因這兩個灰衣人是來此臥底的奸細,所以,對他特別恭順敬重。

  忖思之間,耳際間已響起了白英的聲音,道:“你準備好了?”

  容哥兒抬頭望去,只見那白英早已離開了座位,站在自己身前四五尺處,雙目中神光如電,逼注著自己,當下應道:“閣下儘管出手。”

  白英冷笑一聲,緩緩一掌,拍了過去。

  容哥兒知他掌力之中,蘊有奇寒,不能硬接,也不能讓他擊中,縱身一躍,閃開數尺。他吃過一次苦頭,心中餘悸猶存,眼看白英一掌劈來,駭然而避。

  白英微微一笑,左手一揚,疾快地劈出一掌。

  這一掌來勢勁急,一股狂熟,掠著容哥兒側身而過。

  容哥兒隱隱感覺到,那掠過掌力之中,含著一種寒意。

  白英一掌劈空,右手一揮,又一掌劈了過來。

  容哥兒心中畏懼他的掌勢,看他手掌一動,立時閃身躍避,手中空有寶劍,竟然不知反擊。

  白英哈哈一笑,道:“看閣下拔劍手法,劍術當是不錯,何以不見揮劍反擊?”

  容哥兒借他說話之機,陡然欺身而進,刷刷刷連攻三劍。這三劍一氣呵成,凌厲無比。

  雪雕白英吃那容哥兒一輪急攻,竟然被迫得連退三步,才算把三劍避開。

  容哥兒劈出三劍之後,霍然退後兩步。

  他已吃過白英寒冰掌的苦頭,生怕再中他一掌。

  雪雕白英冷笑一聲,道:“閣下的劍招很快。”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你那寒冰掌的威力很強。”

  兩方相對而立,對峙良久,雪雕白英突然揚手一掌,劈了過去。

  這一掌蓄勢而發,威勢甚強,一勝寒飄,直捲過來。

  容哥兒心中有了戒備,突然向旁側一閃,讓避開去。

  他雖然避開了掌勢,但仍然感到一股冷飄掠身而過。

  心中暗自吃了一驚,忖道:“這人的掌力,果然是驚人得很。”

  白英右掌一揮,又是一掌,劈了過來。

  容哥兒對他那寒冰掌力,實有幾分畏懼,看他掌勢一掃,急急閃開。

  雪雕白英一面發掌,一面冷冷說道:“你們退開,閉上室門。”

  兩個灰衣大漢應了一聲,齊齊向後退去,順手把石門帶上。

  這時,豪華的石室中,只餘下容哥兒和雪雕白英兩個。

  白英雙掌連揮,不停地發出掌力。

  容哥兒一面縱身躍退,一面準備反擊。

  白某一口氣劈出了十幾掌,雖然都未擊中容哥兒,但整個石室中,在他寒冰掌力的威勢之下,瀰漫著一片寒氣。

  容哥兒心知如若再這般纏鬥下去,一個判斷錯誤,就要傷在那寒冰掌下,唯一良策,就是全力逼攻,使他無法施展出寒冰掌力。

  心念一轉,欺身而上,至尊劍展開了一輪快速攻勢。

  他已吃過寒冰掌的苦頭,心中畏懼很深,這一輪快攻,用出了全身的本領,劍勢輪轉,招招都攻向雪雕白英必死的要位。

  白英果然被容哥兒急如狂雨的劍勢,逼得全力閃避,竟然無法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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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發表於 2019-6-13 12:02:21 |只看該作者
一四一

  惡鬥之中,突聞白英大喝一聲:“住手!”

  容哥兒收住劍勢道:“閣下有什麼話說?”

  雪雕白英道:“你用的閃電劍法?”

  容哥兒暗道:“啊!這人果然是見多識廣,竟然被他瞧了出來。”當下應道:“不錯,怎麼樣?”

  白莫道:“昔年閃電劍,在武林名著一時,因這閃電劍,還引起了四大劍派一番爭論,以後,公認那閃電劍,為四大劍派之外,另一成就,但這閃電劍並未開立門派,自那武劍秋死去之後,江湖之上,再無人用閃電劍法。”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你對這閃電劍法的淵源,很是清楚。”

  白英道:“昔年在下和武劍秋,有過一面之緣,彼此惺惺相惜,對坐論武,不知東方既白……”語聲微微一頓,道:“你是武劍秋的後人嗎?”

  容哥兒緩緩說道:“晚輩姓容。”

  白莫道:“那就奇怪了,難道閃電劍還有別支不成?”

  容哥兒暗道:“看他說話神態,不似謊言。”沉吟一陣,道:“那武劍秋是哪裡人氏?”

  白莫道:“河南開封府。”

  容哥兒心中一動,暗道:不錯啊!我也是開封府的人氏,難道那武劍秋,真和我有什麼淵源不成?

  只聽白英接道:“老夫雖然只和那武劍秋有過一面之緣,但彼此卻一見如故,武劍秋被害之後,老夫亦曾東上開封府訪查他遇害的經過,七日夜不眠不休,竟未能訪查出一點頭緒,連那武氏的後人,也沒有了下落,老夫為此,一直耿耿於懷,二十年來,很難安心。”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人和我動手相搏,以命相拚,怎麼忽然和我談起這些事來。”

  雪雕白英眼看容哥兒凝目沉思,不答自己問話,當下道:“閣下何以會閃電劍法,快些說個明白。”

  容哥點點頭,低聲說道:“老前輩和在下之間,實有一點誤會。”

  白英冷然說道:“你一直不肯說出你的來歷身份,要老夫如何能夠信得過你。”

  容哥兒回顧室外一眼,低聲說道:“那兩個灰衣大漢,跟隨老前輩很久了嗎?”

  雪雕白英道:“你說此話用心何在?那兩人都是追隨老夫數十年的心腹。”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就奇怪了,難道二十年前,那個人已經派人在白英身邊臥底來了。

  只聽白英冷冷說道:“兩個灰衣人可有背叛老夫之處嗎?”

  容哥兒皺眉頭,暗道:“兩人在門外,你講話如此之重。豈不被人聽到了嗎?”

  那白英不聞容哥兒回答,不禁怒聲說道:“年輕人吞吞吐吐,毫無英雄氣概。”

  容哥兒道:“老前輩久在江湖走動,想不到竟是這等魯莽。”

  雪雕白英冷笑,道:“二十年來,從無人敢對老夫這般說話。”

  容哥兒道:“這本是一件隱秘之事,但老前輩這一嚷,卻是無人不知了。”

  白英突然高聲喝道:“你們進來。”石門呀然,兩個灰衣人,緩緩走了進來。

  白英目光一掠那兩個灰衣大漢,道:“你們跟我多少年了?”

  兩個灰衣大漢齊聲道:“咱們追隨東主,二十餘年了。”白英道:“老夫待你們如何?”

  兩個灰衣人齊齊應道:“恩威並重。”

  白英冷冷說道:“你們可知老夫對叛徒的手段嗎?”

  兩個灰衣人齊齊應聲道:“知道得很清楚。”

  白英道:“但你們仍敢背叛老夫?”

  左首那灰衣人道:“二十餘年來,我等一直追隨東主身旁,忠心耿耿,此話從何說起?”

  容哥兒心中暗道:好厲害的角色,如非我親身經歷,只怕別人說給我聽,我也難信。

  只聽右面那灰衣人接道:“屬下想來,定然有人在東主之前,進了讒言?”

  白英目光一掠容哥兒,道:“老夫當你之面質問兩人,不知你的感覺如何?”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兩灰衣人既然被我揭破了身份,心中對我怨恨甚重,而且亦可確定我非他們一黨,這兩人如若不能囚禁起來,此地中群豪聚議之事,立時可傳遞出去。心念一轉,抱拳對兩人一揖,道:“在下先謝過兩位救命之恩。”

  兩個灰衣人冷冷說道:“我等奉命行事,閣下要謝,也該先謝我們東主。”

  容哥兒暗道:“厲害啊,厲害!這兩句話,輕描淡寫,但卻把本身關係,推得一乾二淨。”

  白英道:“不錯,他們救你,是奉我之命,就在此室,當場服下丹丸。”

  容哥兒暗道:“事已至此,只好照實而言。”當下把兩人帶自己行人一座密室,相救經過等情,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他口中述說經過,心中卻想到兩人救命之恩心中大是難過。

  轉眼望去,只見兩個灰衣人,神色鎮靜、毫無慌亂不安之狀。

  白英原已蒼白的臉上,更顯得蒼白,充滿著殺機的目光,一瞥兩個灰衣大漢,道:“他說得歷歷如繪,那絕然不會是謊言了。”

  兩個灰衣大漢,相互望一眼,左面那灰衣大漢說道:“咱們追隨了東主二十多年,東主不肯信任我等,卻相信那人的無稽之言。”

  雪雕白英冷冷說道:“如若他說的不是實言,他如何能知那密室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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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發表於 2019-6-13 12:02:28 |只看該作者
一四二

  右面那灰衣大漢接道:“也許東主的屬下,有了內奸。”

  容哥兒說出了兩人內情,心中甚是不安,別人伸手相救,自己卻恩將仇報,說出了兩人之密,雖然事關天下武林大局,但想來總是有愧於心。

  但眼見兩人舉止的陰沉,不但一口推拒,反而從中挑撥是非,不禁心中大怒,暗道:這兩人心地如此奸詐,當真是險惡人物。冷笑一聲,道:“兩位倒是推得乾淨!”

  右首那大漢冷冷說道:“閣下和我等無怨無仇,如何血口噴人!”

  容哥兒冷冷說道:“兩位的裝作功夫,實叫人佩服得很,在下雖然感謝兩位相救之恩,但此事關系武林大局,不能因容某的私情害了武林大事,至於兩位相救在下之私情,容某日後必有一報。”

  一時之間,雪雕白英竟然不知如何處置,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老夫相信這位相公的話,不會虛假。”

  兩個灰衣大漢齊聲說道:“東主既然相信外人之言,屬下只有認罰以明心跡。”

  白英冷笑一聲,道:“如是兩位真的背叛了我,豈是認罰就能了事嗎?”

  兩個灰衣大漢道:“殺剮任憑東主。屬下等決無怨言。”

  白英目光轉動,望了兩個灰衣人一眼,道:“老夫愈想,愈覺得他說的不錯,你們雖然追隨我時日不短,但人心難測,老夫不知此事,那也罷了,知道此事之後,就想到有很多可疑之處了。”兩個灰衣人緊閉雙目,不言不語。

  白英冷笑一聲,接道:“別人不知老夫的手段,你們兩人久年追隨於我,定然是很清楚了。”

  兩個灰衣人,齊齊睜開眼睛,望了白英一眼,欲言又止,重又閉上雙目。

  顯然,兩人心目之中,正有著劇烈的波動,一時間,心中難作主意。

  白英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們還有機會,以功贖罪。”

  左面那灰衣人突然開口說道:“如何贖罪?”

  白英道:“你們既可助人,為何不助我,只要你們說了真情實話,告訴我那主腦人物是誰,老夫就饒了你們。”

  那右首一個灰衣人,突然哈哈一笑,道:“晚了,咱們追隨東主二十餘年,承蒙厚待,不但未能報答,反而為人所用,心中甚是慚愧,只有一死相報了。”

  白英冷冷說道:“老夫不殺你,你們如何一個死法?”

  左首那灰衣人道:“我們吞服了世間最為厲害的奇毒。”

  雪雕日英冷冷說道:“那藥物放在何處?”

  兩個灰衣人齊聲應道:“藏在牙齒之中。”

  白英臉色一變,道:“當真的吞服下去嗎?”

  兩個發衣大漢突然一瞪雙目,氣絕而逝。

  白英蹲下身子,伸手按在兩人心臟之上,良久之後,才站起身子,搖頭說道:“死了。”

  容哥兒還劍入鞘,恭恭敬敬對兩個屍骨作了一個揖,道:“兩位老兄,在下未報救命之恩,只好在這裡謝罪了。”

  雪雕白英突然大步向門口行去。

  容哥兒道:“白老前輩意欲問往?”

  白英道:“老夫叫人把兩具屍骨抬走。”

  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道:“如若老前輩這雪谷之中,已有臥底之人,那是絕然不只兩人了。”

  雪雕白莫道:“老夫生性暴躁,立法森嚴,雪谷中有人背叛我,那也不足為奇,但這兩人,乃老夫親信,追隨我二十餘載,竟然甘心事敵,想來,實叫人寒心得很。”

  容哥兒道:“事已至此,老前輩也不用惋惜了,眼下的緊要之事,是如何善後,如若還有潛在雪谷的奸細,也該設法找出才是。”

  白英道:“如何一個找法,倒要請教了。”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老前輩如是對晚輩已無懷疑,在下倒有一拙之見。”白英道:“願聞高論。”

  容哥兒望望兩個灰衣人道:“這兩人死去之事,暫時不要張揚,最好把屍骨藏在老前輩的房中,晚輩仍然回到兩人的臥室中去。”

  白英道:“他們兩人已死,還有何人,知你在他們房中?”

  容哥兒道:“如是晚輩的推想不錯,這雪谷潛伏之敵,絕不止他們兩人,他終日隨於老前輩的身側,雖然知曉機密甚多,但要傳出去,卻是大不容易。”

  白英點點頭,道:“這點倒是不錯。”

  容哥兒道:“因此,在下斷言除了兩人之外,還有其他之人,晚輩之見,他們誤把我當作自己人,其間必有著陰錯陽差的誤會,這兩人,必然早已把消息傳了出去。”

  白英一拍大腿,道:“英雄出少年,果然是不錯。”

  容哥兒接道:“如若他們久等不見兩人消息,必然誤會前輩論談大事,無法分身,或將就潛伏之敵中,送出兩人,救援在下。”

  白英道:“如若事情果如所料,閣下真被送走,又該當如何?”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這事要看老前輩了。”

  §第二十二回 誘虎出柙身作餌

  白英道:“看老夫什麼?”

  容哥兒道:“如是老前輩旨在查明那雪谷中潛伏之敵,那就在雪谷之外,截下晚輩。”

  白英道:“如是老夫希望查明根底,找出真正的敵人首腦呢?”

  容兒哥道:“那就任他們把晚輩送往預定之地。”

  白英道:“少年人如此膽氣,可敬可賀。”

  容哥兒道:“老前輩過獎了。”

  白英道:“適才酒席之上,老夫有所誤會,還望不要見怪才好。”

  容哥兒道:“如非老前輩那一掌,我們演不出這場苦肉計了。”

  白英道:“容大俠只管放心,老夫自會調度人手,追隨你的左右。”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和那雪雕白英商量好聯絡暗號,大步出室而去。

  白英目注容哥兒出室之後,匆匆把兩具屍體收藏在冰窖之中,長長吁一口氣,帶上室門,匆匆而去。

  且說容哥兒奔行到兩個灰衣大漢的居留之室伸手推開室門,四下打量了一眼,才緩緩走了進去,回手又掩上房門。

  他想出此策也不知是否見效,當下盤膝坐在一張木榻之上,暗中運氣調息。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光,突聞石門上輕輕響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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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3 12:02:35 |只看該作者
一四三

  容哥兒用心聽去並不是和那白英約好的暗號,顯然妙計已售,有人找了上來,不禁精神一振。不知和人聯絡信號,只好置之不理,坐以現變。只聽呀然一聲。室門大開。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身佩長劍的大漢,緩步行了過來,直到木榻前面。

  容哥兒微啟雙目,留心著那黑衣人的舉動。

  那黑衣大漢四下打量了一眼,緩緩說道:“天機消長。”

  容哥兒心中一驚,暗道:“這定然是他們規定的聯絡信號了。”情急智生,睜開雙目,伸手一指嘴巴,搖頭不語。

  那黑衣大漢怔了一怔道:“你可是被傷了啞穴?”

  容哥兒點點者,望著黑衣大漢。

  那黑衣本漢低聲說道:“周、管兩兄,哪裡去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人所說的同、管兩兄弟,定然是那兩個灰衣人。”當下伸手指指室外。

  那黑衣大漢道:“他們可是被谷主招去了?”

  容哥兒又點點頭。

  那黑衣大漢,雖然覺得容哥兒有些可疑,但他口不能言,也無法問出所以然來,何況他又不能在此停留過久,只好說道:“現在,我要出去,谷外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代步,但此刻處境,雖然萬分險惡,但只有一段行程,出了這雪谷石府,就安全了。”

  容哥兒心中暗笑,不住點頭。

  那黑衣大漢又道:“你傷得如何?可否趕路?”

  容哥兒心中暗道:“索性好好刁難他一陣,看他如何應付?”搖搖頭默默不語。

  黑衣大漢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在下只有背著你走了。”

  那黑衣大漢也不再多問,抓住容哥兒的雙手一轉,已把容哥兒的身子提了起來,背在背上,大步向外行去。

  容哥兒任他背著走動始終未發一言,心中卻留心著經過的道路。

  黑衣大漢走過一段長廊之後,轉到另一座石室門外,舉手在門上,彈了三指。

  只聽室中傳出三聲金鐵相擊之聲,打開室門。

  這座石室堆滿了食用之物,竟然是一個屯積糧食的倉庫。

  一個四十左右的青衣人,緩步迎了出來。

  那黑衣大漢把背上的容哥兒,遞了過去,道:“有勞余兄了,要儘早設法把他送出谷去。”那青衣人接過容哥兒,急步入室,掩上石門。

  容哥兒心中暗暗吃驚道:“那雪雕白英,還在夢中一般,原來這雪谷之內,早已佈滿了內奸,不但人手很多,而且還有著十分嚴密的組織。”

  思忖之間,那大漢已把他放在木榻之上,恭恭敬敬地說道:“兄台請委屈一下,兄弟立刻想辦法把兄台送出谷去。”容哥地伸手指指嘴巴,默然不語。

  那青衣人對那容哥兒似是異常恭敬,欠身一禮,說道:“兄台請稍候片刻。”

  容哥兒點點頭,也不答話,暗中卻留心著那青衣人的舉動。

  只見他轉身於堆積物品之中,取過一條麻袋,緩緩說道:“雪谷出口處,防守十分森嚴,還要委屈兄台,暫時躲在麻袋之中。”容哥兒望了那麻袋一眼,點頭不語。

  那青衣人張開麻袋,放在木床之上。容哥兒雙目盯注麻袋之上,靜坐不動。

  那青衣人怔了一怔,道:“兄台請。”

  容哥兒點點頭,仍然靜坐不動。

  那青衣人伸手抱起了容哥兒,放入麻袋之中。緩緩提起麻袋,把袋口紮了起來。

  容哥兒吸一口氣,納入丹田。只覺身體被人抬起來,迅快地奔走在長廊之上。

  容哥兒也無法看到走廊上的景物,索性閉上眼睛。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突然停了下來。

  容哥兒感覺到自己被人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上,又開始了很快的奔走。

  他無法瞧到袋外景物,但寒氣襲來,顯然已經離開了石府,奔行在雪谷之中。

  又過了頓飯工夫,那奔行之人,突然停下,容哥兒只覺服前一亮,袋口打開。

  凝目望去,只見一個黑衣大漢,背插單刀,站在身邊。那大漢對他亦甚恭敬,欠身一禮,道:“請兄台出來吧。”容哥兒點點頭,仍然靜坐不動。

  那大漢呆了一呆,道:“兄台怎不說話?”

  容哥兒伸手指指嘴巴,仍然不言不語。

  那大漢沉吟一陣,道:“兄台可是被人佔了啞穴?”容哥兒點點頭仍不言語。

  這時夜色騰隴,容哥兒極盡目力,也不過勉強瞧出三丈多遠,只見那黑衣大漢,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摺子,晃燃之後,握在手中,四下搖動了一陣。容哥兒心中暗道:“好啊!這些人竟有著如此的周密聯絡。”那黑衣人手中的火摺搖動了一陣之後,立時熄去火焰,藏在懷中。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荒涼的郊野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

  凝目望去,夜色中只見一條人影,急急向容哥兒等停身之處奔來。

  那人來得很快,片刻之間,已到了兩人身前。

  容哥兒目光一轉,只見來人一身深色勁裝,背插長劍,臉上帶著一個犬牙外伸的恐怖面具。

  那黑衣佩刀大漢,輕輕咳了一聲,道:“月黑風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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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3 12:02:44 |只看該作者
一四四

  那佩劍的黑衣人道:“殺人放火時。”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兩句聯絡暗語,當真是殺氣騰騰的盜匪行徑。”

  但見那佩刀的黑衣人一抱拳,道:“兄台高姓?”

  佩劍黑衣人道:“至高無上君主,遣我而來。”

  容哥兒把兩人每一句,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暗道:“原來兩人對答之言,故使牛頭不對馬嘴,局外人,如何得知內情。”

  只聽那佩刀人道:“兄弟所送之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那佩劍黑衣人,突然一伸右手,一掌推在容哥兒啞穴所在。

  此人十分高明,手出一擊,正是解啞穴的手法。

  容哥兒勢難再裝下去,只好出聲咳了一下,目光轉動,望了兩人一眼。

  他心中明白,此刻形勢,隨時可能露出馬腳,講話是越少越好。

  那佩劍黑衣人冷冷說道:“還有何處的穴道被閉。”

  容哥兒道:“左助間『帶脈』、『維道』兩處穴道被閉。”

  那佩劍人右手揮動,在容哥兒“帶脈”、“維道”二穴上備拍一掌,道:“好了嗎?”

  容哥兒緩緩站起身子,冷漠地說道:“多謝解穴。”

  那佩刀的黑衣大漢,眼看容哥兒幾處穴道,盡被解開,拱手說道:“兩位保重,在下要回去覆命了。”轉身急奔而去。

  荒涼的山野中,只餘下容哥兒和那佩劍大漢兩人。

  容哥兒目光一轉,只見那佩劍大漢雙目一直盯注在自己臉上瞧著,顯然,心中已經動了懷疑,一時大感茫然,不知該如何才好。

  正自猶豫之間,忽聽那佩劍大漢冷冷說道:“閣下在哪一位劍主手下聽差?”

  容哥兒心中暗道:“他問我在哪一位劍主手下聽差,顯然,那劍主並非一位,不知他們如何一個稱呼,一言答錯,立刻就要露出馬腳來了。”

  焦慮之間,突覺腦際間靈光連閃,忽然想起來那楊九妹來,當下說道:“兄弟嗎?在三公主手下聽差。”

  那佩劍大漢臉上頓時泛現出一片笑容,說道:“兄弟從未見過兄台,難免多疑,得罪之處,還望兄台多多原諒。”

  容哥兒道:“言重了。彼此誼屬同門,豈能談到開罪二字。”

  容哥兒一面說話,一面留心著佩劍大漢的神請變化,說到誼屬同門,忽見那大漢一皺眉頭,心知話已說錯,又不知如何修改才是,但只好接了下去,道:“兄弟承蒙相救,在下還未請教貴姓?”

  那佩劍大漢緩緩說道:“兄弟在神鷹劍主手下聽差,奉得劍主之命,來此迎接兄台。”

  容哥兒心中暗道:“好厲害啊!說了半天,仍是未把姓名說出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三公主和神主鷹劍主,一向相處甚治,還望兄台把姓名見告,兄弟見著三公主時,也好提提兄台大名。”

  他自問這幾句話,說的十分得體,既可問出對方姓名,亦可表現自己乃三公主的親信,以提高身份。只見那佩劍大漢,雙目眨動了一陣道:“兄弟神鷹七郎。”

  容哥兒吃了一驚,暗道:“原來備有代號,不用姓名,幾乎又問出毛病了。”故作鎮靜,點頭道:“兄弟記下了。”一抱拳接道:“就此別過。”

  神鷹七郎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兄台可是要回去復三公主之命嗎?”

  容哥兒道:“正是如此。”

  神鷹七郎道:“兄弟來此之時,曾得劍主之命,請兄台同往去見劍主一面。”

  容哥兒故作沉吟道:“那神鷹劍主可是非要兄弟去一趟不可嗎?”

  神鷹七郎緩緩說道:“並非定要兄台一行不可。只是兄弟奉命辦事,那劍主怎麼交代,兄弟就怎麼執行,兄台知道咱們的規戒,兄弟實不敢稍違劍主之意。”

  容哥兒道:“既是如此,兄弟也不能使兄台為難,只好相隨一行了。”

  他心知此去,無疑是羊入虎穴,稍有差池,立刻就有性命之憂,但想到此行或可揭開一樁江湖的重大隱秘,也只有硬著頭皮去了。

  神鷹七郎道:“好,兄弟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容哥兒緊隨那神鷹七郎之後,向前行去。

  這時,他心中思潮起伏,想這月來際遇,實有著如夢如幻之感。

  忽然間想到丐幫幫主黃十峰,和那神機堂主陳嵐風之間一番爭執,這兩人對自己的神態。都很誠懇,誰也不似講的謊言,這場紛爭,實叫人無法分辨出誰是誰非,誰在維護丐幫和武林正義,誰是丐幫叛徒。但覺思緒綿綿,不絕如縷,各種事端,紛至咨來,愈想愈覺得茫茫然,分不明白。

  他只管想心事,隨在那神鷹七郎身後而行,也不知行向何處。

  但聞那神鷹七郎,說道:“到了,兄台請留此稍候,在下通知劍主一聲。”

  容哥兒神志一清,口中嗯了一聲,流目四顧。

  只見停身處,似是一座農家,竹林環繞,野花芬芳。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太白山中一片酷寒,哪來的襲人花香?此地不是一個幽深的山谷,定然是一處四面高峰環繞的盆地。”

  這時,那神鷹七郎,已經穿過了一片竹林,消失不見。

  容哥兒鎮靜一下心神,開始用心思索,見了那神鷹劍主問他規定的機密暗語,他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是非要露出馬腳不可了。

  他本能地伸手摸一下懷中的至尊劍柄,心中暗道:“不知那白英是否追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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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思忖之間,瞥見那神鷹七郎,大步行來,道:“敝劍主有請兄台,入室一敘。”

  事已至此,容哥兒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有勞帶路了。”

  神鷹七郎轉身而行,容哥兒緊隨身後。

  穿過竹林,只見一片茅舍,散佈在竹林之中。一座居室中,燭火通明。

  神鷹七郎行到那燈火高燒的茅舍前面,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劍主,來人帶到。”

  但聞茅舍中傳出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讓他進來。”

  神鷹七郎低聲說道:“兄台自己過去吧。”

  容哥兒暗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心念一轉,反而鎮定下來,緩步行入室中。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黃袍,背插長劍,臉上帶著一個血紅面具的大漢,端坐在一張松木桌子後面。容哥兒行前一步,欠身一禮,說道:“見過劍主。”

  那黃袍人冷冷說道:“你在那三公主手下聽差嗎?”聲態倨傲,禮也不還。

  容哥兒道:“不錯。”心中想道:此人大概就是神鷹劍主了。

  那黃袍人緩緩說道:“可是那三公主派你混入雪谷的?”

  容哥兒道:“在下正是奉命而去。”

  黃袍人道:“那三公主遣人進入雪谷,為了什麼?”

  容哥兒略一沉思,道:“三公主吩咐,不能隨便洩漏出去。”

  黃袍人道:“你可知老夫的身份嗎?”

  容哥兒道:“知道,神鷹劍主。”

  神鷹劍主道:“你既知我身份,為什麼還不肯實說?”

  容哥兒道:“在下奉命,不得亂說,還望劍主賜諒。”

  神鷹劍主道:“你可知道,只要我一聲令下立可把你置於死地,亂劍分屍。”

  容哥兒道:“在下如果洩漏了,三公主也不會放過在下。”

  只聽室外傳入一個宏亮的聲音,道:“玉雕劍主駕到。”

  容哥兒心中暗道:“神鷹、玉雕,都是猛禽,難道這些劍主之名,一都是以飛禽相稱嗎?”思忖之間,只見一個身著白袍,臉上帶著白色面具,身材鋼高,背插長劍的人,大步行了進來。

  容哥地暗道:“他們不但以飛禽排名,而且衣著也和名稱相配。神鷹穿黃,玉雕著白。”

  只見那玉雕劍主,步行到桌前,自己拉了一張竹椅,坐了下去,目光一掠容哥兒,道:“這人是誰?”

  神鷹劍主道:“三公主的屬下。”

  玉雕劍主兩道炯炯的目光,投注在容哥兒的身上,瞧了一陣,緩緩說道:“這人氣質不凡,是一位內外兼修的高手,不知三公主,幾時收留了這樣一個人物?”

  容哥兒只覺腦際中靈光連閃,想起那楊九妹曾經說過,那無極老人的手下,有著三姊妹、七兄弟,這些劍主,想來定是七兄弟中人物了。

  但聞那神鷹劍主說道:“據聞那丫頭近年來日得寵信,雄心萬丈,大肆羅致高手,氣焰不可一世。”

  玉雕劍主突然哈哈一笑,道:“二兄錯了。”

  神鷹劍主奇道:“哪裡錯了,小兄所言,俱都是有憑有據的事。”

  玉雕劍主道:“二兄所得,已是數月前的事了,不錯,近年來三公主確然是大得寵信,咱們都膛乎其後,但她近日在長安城中,受了一次打擊,幾乎全軍皆沒,影響所及……”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連君父也趕來長安,傳下了令諭,定於後日三更時分,齊集於長安慈恩寺中候命,小弟此來,就是為通知二兄。”

  神鷹劍主道:“丫頭武功不弱,智謀亦強過我等,而且手下亦有著不少出類拔萃的人物,怎會逢到大挫呢?”

  玉雕劍主道:“一則因三公主平日鋒芒過露,諸位兄長,連同大、二公主,都對她有些妒忌,二則,她遇上比她還厲害的對手,自然是要吃大虧了。據小弟所知,三公主屬下精銳高手,一舉被殲,三公主浴血奮鬥,大哥和二公主,都在左近,但卻按兵不動,任令那三公主受挫敗。”

  神鷹劍主奇道:“什麼人有這等本領,能一舉間盡殲那丫頭屬下高手?”

  五雕劍主道:“萬上門。”

  容哥兒心中暗道:“看來萬上和他們衝突十分激烈,萬上門勢力,可能不及他們龐大,但個個都是武林中的精銳高手,是以,這武林中兩大神秘力量,交手之後,萬上門處處佔了上風。”

  但聞神鷹劍主說道:“這麼說來,那丫頭幾年來辛苦羅致的武林高手,全都被殺死了?”

  玉雕劍主道:“她手下的五女九男,一十四位高手,全都被殺身死,三公主僅以身免,而且她本身亦負傷多處,如非僅憑君父賜贈的靈丹,只怕也要死在那場惡戰之中了。”

  神鷹劍主目光轉注到容哥兒的臉上,嘴角間現出一縷好笑,道:“你都聽到了嗎?你仗憑的靠山三公主,此刻傷勢很重,只怕無能再顧到你了。”

  站起身子,直對容哥兒行了過去。

  但聞玉雕劍主說道:“二兄且慢。”

  神鷹劍主停下腳步,道:“五弟有何見教?”

  玉雕刻生道:“二兄要殺此人的用心,無非於以滅口,不如把他交給小弟帶去如何?小弟負責,不讓他在三公主面前提起今日之事。”

  神鷹劍主兩道炯炯的眼神,盯注在玉雕劍主臉上瞧了一陣,道:“他還有何大用?五弟要為他求情?”

  天雕劍主道:“其實二兄早該知道才是。”

  神鷹劍主道:“知道什麼?”

  玉雕劍主道:“小弟和九妹的事。”

  神鷹到主哈哈一笑,道:“怎麼?難道你對那丫頭還不死心嗎?”

  玉雕劍主道:“情有獨鍾,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神鷹劍主淡淡一笑,道:“如論那丫頭的長相,的確是明豔照人,體態風流,算得美人胚子,不過,老大比你捷足先登,你有幾個膽子,敢和老大為難?”

  玉雕劍主道:“小弟怎敢和老大為難,只不過此等男女間事,成在雙方,大哥如是已獲芳心,小弟自應退避三舍,但據小弟所知,此刻還未能獲得芳心,這要二兄玉成小弟了。”

  神鷹劍主沉吟一陣,道:“也罷,為兄的就答允此次相求之事,不過,為兄要先行把話擺在前面。如是日後此人從中挑撥,為兄可要唯你是問。”

  玉雕劍主笑道:“包在小弟身上……”目光一掠容哥兒,大聲喝道:“還不謝二大爺饒命之恩。”

  容哥兒無可奈何,包拳一禮,道:“多謝二劍主。”

  神鷹劍主冷哼一聲,道:“算你命不該絕,由老五替你求情,如非瞧在五爺面上,今日有得你苦頭吃。”

  玉雕劍主目光一掠容哥兒接道:“咱們走吧。”

  容哥兒應了一聲,隨在那玉雕劍主後面,緩步向前走去,心中卻暗暗忖道:“那雪雕白英是否跟蹤而來,這等裝瘋賣傻的日子,不知還要過得多久。”

  心中念轉,人即隨著玉雕劍主到了室外。

  只見四個身著白衣,背插單刀的大漢,齊齊迎了上來,對著玉雕劍主行了一禮,兩個當先開路,兩個緊隨在玉雕劍主的身後相護。

  玉雕劍主落後一步和容哥兒並肩而行,道:“你追隨那三公主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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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11:26:47 |只看該作者
一四六

  容哥兒道:“不過半年左右。”

  玉雕劍主道:“三公主對你如何?”

  容哥兒心中暗道:在他們這個神秘的組織之中,必得會有著一套嚴苛的規戒,管制著龐大複雜的屬下。那三公主對我如何?雖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但如答得不對,將是很容易露馬腳。

  但那玉雕劍主,在等候回答,勢不能支吾,只好硬著頭皮,答道:“區區自覺被那三公主,當作心腹看待。”

  那玉雕劍主長長吁一口氣,道:“你還要再見那三公主嗎?”

  容哥兒暗道:他如此刻帶我去見那三公主,立時要當面拆穿,但事已至此,只怕是無法推辭了。只好說道:“那三公主待我甚重,小的怎有不急於一見之理。”

  玉雕劍劍主道:“好!我設法讓你見她一面。”

  容哥兒一抱拳,道:“多謝劍主了。”

  玉雕劍主道:“不過,你要替我辦一件事。”

  容哥兒道:“什麼事?”

  玉雕劍主道:“帶一件東西,交給三公主,你是她心腹屬下,自然不會推辭了。”

  容哥兒道:“不知那三公主現在何處?”

  玉雕劍主道:“在一處很機密處療傷。”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說她是在那裡療傷也好,說她被囚在那裡也好,在她那宿住之處,防守極是森嚴,凡是探望她的人,都得冒生命之險。”

  茫然中不知走了多少路程,那玉雕劍主停了下來,道:“你叫什麼名字?”

  容哥兒隨口應道:“小的麼,叫容大虎。”

  玉雕劍主揚手指著那對面山峰,說道:“你看那峰腰之上,翠竹之中,有一盞高挑紅燈。”

  容哥兒凝目看去,果然不錯,在那峰腰之上,有一盞高挑的紅燈,點頭說道:“不錯。”

  玉雕劍主道:“那三公主就囚在那紅燈之下的翠竹林中,那裡有一座小小禪院,三公主就在禪院存放屍骨的塔裡。”

  容哥兒道:“知道,劍主要送她什麼物品,可以交給在下了。”

  玉雕劍主緩緩從懷巾摸出一個錦袋,說道:“把這錦袋交給那三公主就行了。”

  容哥兒在手中掂了一掂,暗道:“份量並不很重,也不知放的什麼物品。”收入懷中,道:“在下此刻就去。”轉身行去。

  玉雕劍主道:“不要慌。”

  容哥兒轉過身來,說道:“劍主還有什麼吩咐?”

  玉雕劍主道:“我要點了你的啞穴。”

  容哥兒道:“為什麼?你要我去為你辦事,還要點我啞穴,不知是何用心?”

  玉雕劍主道:“因為我不信你能闖過那重重攔阻,你的機會,只有十分之一,如若你被他們抓住,熬不過酷刑逼供,說出是我主使,在下豈不要受你牽累了嗎?”

  但見玉雕劍主,陡然向前欺進一步,揮手一掌,拍向容哥兒的前胸。

  容哥兒閃身避開,道:“且慢動手。”

  玉雕劍主道:“為什麼?”

  容哥兒道:“在下不願你點我穴道,你縱然殺了我也是不行。”

  玉雕劍主道:“如若依你之意呢?”

  容哥兒道:“你要有心殺我,那就不用要我送此錦袋,如若你要我送此錦袋,那就不能點我穴道。”

  玉雕劍主沉吟了一陣道:“兩害相權取其輕,你還是送那錦袋去吧。”

  容哥兒道:“在下也可以答應你一件事,那就是不論他們如何苦刑相逼,我也不會說出劍主指示而來就是。”

  玉雕劍主道:“好!你去吧。”

  容哥兒不再多言,向前走去,行了幾步,突聞衣挾飄風,一股暗勁,直身後襲來。

  容哥兒一抬脫,手已握住了劍柄,正想閃身避開,回手擊出,心中突然一動。運氣護住要穴,微微一閃身軀,故意讓那玉雕劍主擊中,故意打個踉蹌,回頭看去,只見那玉雕劍主,站在三尺以外,嘴含微笑說道:“閣下傷勢如何?”

  容哥兒幾乎出語反擊,但話到口邊之時,又忍了下去。

  抬起雙目,打量了玉雕劍主一眼,搖首不語。

  原來,他忽然覺到那玉雕劍主指襲之位,正是啞穴,雖然幸而避開,也不過毫釐之差。

  玉雕劍主本來心中還有些懷疑,未點中他的穴道,但見那容哥兒裝作甚像,心中疑慮盡消,哈哈一笑道:“本座點你啞穴,手法極有分寸,你雖然口不能言,但卻不致影響你的身手,你如能混過那重重護衛,見到那三公主,那丫頭足智多謀,必有救你之策,你如是混不過那重重護衛,被他們殺死,那也算為公主盡忠,死而無憾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些人,個個都如蛇似蠍,惡毒無比,江湖上奸詐險惡,果然是一點不錯,那也不用存什麼忠厚之心了。想到激怒之處,不覺怒視了玉雕劍主兩眼。

  玉雕劍主冷笑一聲,道:“看你雙目的激忿之情,大概十分惱恨,其實我如不出面救你,此刻,你早已被神鷹劍主亂劍分屍,我把你從必死之中救了出來,再讓你去冒未必就死之險,那也算救你一命了。”

  容哥兒也不答話,放腿向前行去,一口氣奔出了四五里路,才停了下來。

  回頭看去,夜色中,已不見了玉雕劍主。

  這時,容哥已到那山崖之下,抬頭看去,那紅燈更覺明亮,在夜風中微微晃動。

  他凝目沉思了一陣,只覺不冒此險,這一番設計,算白費了心機,業已至此。只好冒險一探虎穴了,也許可以獲得不少內情。心念一轉,提氣向崖壁之上攀去。

  這座崖壁,雖然壁立如削,但因其間生有甚多矮樹怪石,以容哥兒的輕功,攀登並非十分困難。片刻之間,已然登上大半。

  那玉雕劍主,曾經再三警告於他,此處戒備十分森嚴,容哥兒不敢有絲毫大意,停下身來,休息片刻,又向上面爬去。

  登上懸崖,眼前是一片密茂的竹林,立時一長身竄人林內。

  行到林邊停下腳步,探頭瞧去,果見兩個黑衣人,一個手執長槍,一個手執弓箭,並肩站在一塊大石之上。

  容哥兒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勢,黑衣人據守之地,正是這片峰頂的核心,高挑紅燈,就在兩人身後一株大樹頭,一座小小禪院,就在那大樹之下。

  除非是把那兩個黑衣人,一舉殺死,決無法逃得過兩人的目光。

  思念之間,瞥見正東方人影一閃,帶起一陣輕微的飄風之聲。

  兩個黑衣人耳目十分靈敏,聞聲警覺,高聲喝道:“什麼人?”容哥兒借那高挑紅燈垂照之光,看得十分明白,那黑影就隱身在兩人停身處兩文左右的大石之後。心中暗道:這人是誰呢?如是雪雕白英,追蹤而至,早該和我聯絡才是,如不是雪雕白英,又怎知此內情……

  但見那手執弓箭的黑衣人,彎弓措箭,嘎地一箭射了出去。大約他並未發現那人影在何處,射了一箭,高聲喝道:“什麼人,再不現身,我要發動埋伏了。”

  容哥兒吃了一驚,暗道:難道在山峰之上,還設下了機關埋伏不成。

  那隱身在大石後的黑影,似是十分沉著,任那黑衣人恐嚇叫囂,始終是置之不理,恍若未聞。

  大約相持一盞熱茶工夫,兩個黑衣大漢,再也忍耐不住,緩步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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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將近那人隱身的大石之時,突然一齊跌摔地上,中了暗算,一齊托命。

  就在兩黑衣大漢跌倒之時,一條人影由石後長身而起,直向那大樹下的小禪院中撲去。這一次容哥兒瞧得十分真切,那人穿著身黑色勁裝,臉上黑布包起。

  那人的身法甚快,兩個起落,已然進入了那小禪院中。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縱身而起,直向紅燈之下撲去。

  這座小小禪院,除了正殿之外,只有東西兩廂,房中一片黑暗,不見燈火。

  容哥兒心中暗道:“那玉雕劍主,再三警告於我,此地戒備得十分森嚴,怎麼只有兩個守夜之人。”

  心中念轉,人卻飛上了大殿屋脊,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兩人高的石塔,聳立大殿之後。正想飛近那石塔一查究竟,突聞弓弦聲動,兩支管箭,破空而至。

  容哥兒一伏身,隱在大殿屋脊之後,探頭望去,只見兩個手執弓箭的大漢,並肩站在大門旁側。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糟糕!難道已經陷入了埋伏之中不成。

  心念轉動之間,突見火光連閃,片刻間,亮起了四盞燈籠。

  這燈籠光十分強烈,立時間,照亮了整個小小禪院。

  只聽冷笑聲傳了過來,道:“什麼人?那屋脊之後,豈是隱身之地?”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地豈是藏身之所,事已如此,倒不如正正大大地現身而出。心念一轉,緩緩站了起來,縱身飛落於庭院之中,說道:“在下嗎?姓容……”

  只見人影一閃,暗影中飛出來一個勁裝老者,手中握著一把鬼頭刀,直逼到容哥兒四尺左右時,才停了下來;道:“這座小小禪院,十分荒涼,閣下來此作甚?”

  容哥兒心忖道:“他把我當作偷竊一類的盜徒了。”中口應道:“夜下到此嗎?想見一個人。”

  那勁裝老者道:“什麼人?”

  容哥兒道:“楊九妹,楊姑娘,又號三公主,可在此地嗎?”

  那老者呆了一呆,道:“你是誰?”

  容哥兒心中暗打主意道:這四處暗影中,不知還有多少埋伏,這老者似是此地首腦,如能一舉把他制佐,他們縱有埋伏,也是不敢發動了。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在下乃三公主屬下……”

  那老者臉色一沉,道:“三公主犯了叛君大罪……”

  容哥兒接道:“在下此來,只望能見得三公主一面,立刻就走。”

  那老者冷冷地打量了容哥兒一眼,道:“可是你殺了老夫幾個屬下嗎?”

  容哥兒道:“在下為形勢所迫,實非得已,還望老兄多幫忙。”

  突然一伸左手,疾向老者右腕之上知去。

  那老者武功不弱,雖然在驟不及防之下,仍然疾快地一挫右腕,閃避過去。

  容哥兒右手一翻長劍,寒芒閃動,連攻三劍。

  這三劍俠迅絕倫,一氣呵成,老者避開一、二兩劍,卻無法避開跟蹤而至的第三劍。正中肘間關節要害。

  本來,容哥兒這一劍,原可斬斷那老者一條左臂,但他心知殺了此人,必將招來更多的人捨命圍攻,臨時轉劍平擊。擊傷了那老者的關節。

  容哥兒一劍得手,左手隨即探出,抓住了那老者的右腕脈穴,低聲說道:“老兄如若想留得性命,就請幫兄弟一個忙。”但聞弓弦聲明,幾支長箭,破空而來。

  容哥兒右手長劍揮動,擊落了射來的長翁,說道:“老兄如若不下令讓他們停下手來,兄弟只有借老兄的血肉之身,作為擋箭牌了。”

  那老者只好高聲說道:“住手!”果然,四周再無長箭射來。

  容哥兒道:“麻煩老兄,帶兄弟去見見三公主如何?”

  那老者冷冷說道:“你如想保得性命,還可借此機會逃走。”

  容哥兒道:“在如是怕死,那也不會來。”語聲轉低,接道:“老兄如是不肯聽從在下之言,可別怪我手下毒辣了,我要先挑斷你一雙腳筋,然後再點你五陰絕穴,使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老者心中畏怯,但口中卻冷冷說道:“你一定要去嗎?”

  容哥兒道:“不錯,老兄別忘了,你此刻生死全在我掌握之中,如有什麼凶險,你老兄總要死在我前。”那老者回顧了容哥兒一眼,舉步向前行去。

  容哥兒心中更加認定,這老者確是守護這座禪院的首腦人物,當下說道:“老兄要帶在下見到那三公主,在下立時放了老兄。”

  那老者冷冷說道:“此言當真嗎?”

  容哥兒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在下出口之言,決無更改,老兄放心。”

  那老者不再多言,帶著容哥兒行到大殿後,石塔前。一指塔門道:“三公主就在這塔內第三層中,你進去就可以瞧到她了。”

  容哥兒飛起一腳踢開塔門,道:“老兄,有道是殺人殺死,救人救活,老兄既然幫了兄弟的忙,還望能夠一幫到底。”

  那勁裝老者冷冷說道:“我帶你來此就是,還要如何幫忙?”

  容哥兒道:“這塔內可有埋伏?”

  那勁裝老者搖搖頭,道:“沒有。”

  容哥兒道:“那就有勞老兄帶路了。”

  那老者無可奈何,只好當先行入塔中。

  容哥兒回手關上塔門,伸手點了那老者兩處穴道,說道:“屈駕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去見過那三公主,再放者見不遲。”那老者啞穴亦被點中,有口難言,只好望著容哥兒向上行去。

  夜色幽深,塔中更見黑暗,容哥兒摸索登上了第三層,低聲叫道:“三公主。”

  但聞暗影中一個柔柔的聲音應道:“什麼人?”

  容哥兒和那九妹見面不多,無法分辨她聲音,當下說道:“在下姓容。”

  顯然,那暗影中人,吃了一驚,接道:“你姓容?”

  容哥兒已然欺身進前,低聲接道:“不錯,你是楊姑娘嗎?”

  那女子不答容哥兒的問話,說道:“這第三層塔中,燈光不會外洩,你點燃火摺子。”

  容哥說道:“可惜在下未帶此物。”

  忽見火光一閃,一人應聲說道:“我有。”第二層中,大步行上一人。

  容哥兒吃了驚,暗道:原來這第三層中,竟然早已藏了人。

  藉著火光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裝,蓬頭垢面的女子,雙手被一條白色的素帶捆著,倚在壁間,半坐半臥。

  再看那舉火摺子的人,一個黑色勁裝,背插長劍,臉上也戴著黑色的面罩。

  那黑衣人左手舉著火摺子,右手一翻拔出背上寶劍,寒芒顫動,直向那女子手上綁的白色素帶挑去。鋒利的寶劍,挑在那白素帶之上,竟然是毫無效用。

  容哥兒手握長劍,冷眼旁觀,只要那人稍有傷到楊九妹之意,立時將出手施襲。

  但間那蓬髮女子說道:“這白索乃天蠶索,五哥不用費心了。”

  那黑衣人還劍入鞘,揭去臉上黑紗,露出了蒼白的面孔,道:“九妹何以知是小兄?”

  那女子微一擺頭,拋開了復在面上的長發,道:“此地凶險異常,五哥不用在此停留了,快些去吧!”

  這時,容哥兒已從兩人談話之中,和那男子的聲音中聽出,此人正是那玉雕劍主,心中暗道:“原來他竟親自趕來。”

  緩緩從房中摸出錦袋,兩手送了過去,說道:“屬下受玉雕劍主之托。”

  那黑衣人冷然一笑,伸手接了過去,道:“現在不用了。”

  容哥兒心中存疑盡消,確定此人果是那玉雕劍主。

  但聞玉雕劍主緩緩說道:“你既知此地凶險異常,當知小兄來此所冒之險了。”

  楊九妹道:“小妹感激不盡,此次如能死裡逃生,必不忘五哥這番情意。”

  玉雕劍主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九妹,你還能行動嗎?”

  楊九妹訝然道:“你想帶我離開此地?”

  玉雕劍主道:“天涯海角,何處不可以安身立命,咱們走吧?”

  楊龍妹搖頭說道:“君父耳目遍天下,咱們逃不了的,五哥早些走吧!這番盛情,小妹領受了,如若不死,日後自有報答。”

  玉雕劍主道:“我冒死而來,如若不能救你……”說到此處,火摺子已經燃完,一閃而熄。塔中,立時恢復了一片黑暗。

  只聽楊九妹低聲說道:“武林之中,從沒有一個人,能有著君父那等手段,要逃走,咱們只有一條路。”

  天雕劍主奇道:“哪一條路?”

  楊九妹道:“死,除了死亡之外,咱們無法躲過一日,行出百里,必將為君父所擒。”

  玉雕劍主奇道:“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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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第二十三回 教伴君如伴虎

  楊九妹道:“你知道君父飼養一對飛鷹,和四隻靈犬嗎?”

  玉雕劍主道:“自然知道。”

  楊九妹道:“這就對了,過去我也曾心存懷疑,為什麼我們門下,從無一人能逃過君父追襲,凡是背叛,必被抓回無疑。最近,我才得知內情,原來咱們身上,有著一種特殊氣息。”話至此處,瞥見火光連閃,隱隱透入塔中。

  玉雕劍主冷笑一聲,突然揮手一劍,疾向容哥刺了過去。

  容哥兒驟不及防,幾乎被他刺中,急急閃身避開。

  但聞玉雕劍主高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來此救人。”

  容哥兒長劍疾起,哈的一聲,駕開了玉雕劍主的長劍,問道:“你說什麼?”

  玉雕劍主看他不但自行解了啞穴,而且,劍上的力道亦是奇猛異常,心中暗自震駭,忖道:“這人不知是何來路,只怕不是楊九妹的屬下。”

  心中念轉,口中卻連聲大喝;差:“你是什麼人?”長劍疾轉,連攻四劍。

  容哥兒右手疾揮,封開四劍之後,展開反擊,回手反攻四劍。

  四劍攻勢猛銳,逼得玉雕劍主連退了數步。

  日見火光閃動,一個身著黑衣,手執長劍的大漢,高舉著火摺子,行了上來。

  玉雕劍主一收長劍,退到一側。

  容哥兒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有些茫然不解,玉雕劍主收劍而退。

  各舉手中長劍,排成劍陣,擋住了那入口,才見一個身著錦袍,留著長髯的大漢,緩步行了上來。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這大漢未戴面具,臉色蘇紅,一臉威重之本目。

  赤眼大漢,目光一轉,打量了塔中形勢一眼,緩緩說道:“點起火種。”

  最右一個大漢,從懷中摸出一支火燭,就那火摺子燃了起來,登時火光大亮,一片通明。

  這座小塔,方圓不過一丈,站了七八個人,佔去了大部分地方。

  玉雕劍主冷冷望了容哥兒一眼,欠身對赤臉大漢說道:“見過大哥。”

  那赤臉大漢冷哼一聲,道:“你怎會來到此地?”

  玉雕劍主道:“小弟追蹤此人而來。”

  赤臉大漢冷冷說道:“五弟行動之間,一向是前呼後擁,今宵怎麼一個人追蹤強敵?”

  玉雕劍主道:“小弟易裝佩劍,準備到那雪谷中去,行途之上,遇見這位夜行人,小弟看他方向似是行來此地,因此,就追蹤而至。”

  赤臉大漢一笑,道:“那真是太巧了。”

  玉雕劍主道:“小弟講的句句實言。”

  赤臉大漢目光轉到楊九妹的臉上,道:“九妹,你五哥講的對嗎?”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人大概就是那大劍主了。”

  玉雕劍主兩道眼神,逼注楊九妹,神色間滿是渴望。

  楊九妹道:“真假小妹不知,但五哥到此,是不錯的了。”

  赤臉大漢道:“他和你說些什麼?”

  楊九妹道:“沒有說什麼,只是問明了小妹身傷之後,就和這人動手。”

  那赤臉大漢回頭望了容哥兒一眼,冷冷說道:“這人是誰?”

  楊九妹道:“小妹的一位屬下。”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楊九妹的機智,當真是超異常人。”

  赤臉大漢目光轉注玉雕劍主的臉上,道:“五弟,你可是追趕此人嗎?”

  玉雕劍主道:“不是此人。”

  赤臉大漢道:“那是說,在這小小禪院之中,還有一位強敵了。”

  玉雕劍主道:“那人身法甚快,小弟追了一陣,人影就消失不見。”

  楊九妹接道:“這麼說來,定是萬上門中人了。”

  赤臉大漢目注玉雕劍主,道:“你進入這禪院時,可曾遇上寺護禪院之人?”

  玉雕劍主略一沉吟,道:“沒有。”

  赤臉大漢冷冷說道:“你怎知九妹囚在這座小塔之中?”

  玉雕劍主從容應道,“小弟聽二兄談起。”

  赤臉大漢目光又轉到容哥兒的臉上,道:“你到此用心何在?”

  容哥兒道:“想救三公主離開此地。”

  赤臉大漢冷冷說道:“你一人之力,妄圖此舉,那未免是太不量力了。”容哥兒心中暗道:“他們的規矩、戒律,我是一點不知,這應對之間,只怕要露出馬腳了。”

  只聽那赤臉大漢,自言自語地說道:“你雖然自不量力,但卻是忠心耿耿。”

  目光又轉到玉雕劍主的臉上,道:“你沒有事,現在可出去了。”

  玉雕劍主應了一聲,還劍入鞘,大步向下行去。

  那赤臉大漢,臉色肅然望了楊九妹的臉上,道:“看在九妹的份上,為兄的饒他一次就是。”

  楊九妹道:“什麼事啊?”

  那赤臉大漢緩緩說道:“老五連篇鬼話,還自覺說的天衣無縫,哈哈,其實,為兄的早已知他來此的用心了。”

  楊九妹說道:“五哥來此,用心何在?小妹是無法揣測,不過,小妹所說的到此經過,卻是千真萬確。”

  赤臉大漢舉手一揮,對隨來之人說道:“你們下去,守著這座小塔,任何人不許接近。”隨來之人,齊齊應了一聲,下塔而去。

  赤臉大漢,目光轉注容哥兒臉上,冷冷說道:“你怎的還不出去?”

  容哥兒望了楊九妹一眼,正待舉步而行,突聞楊九妹喝道:“且慢。”

  赤臉大漢一橫攔住了容哥兒的去路,道:“九妹還有何見教?”

  楊九妹道:“這人乃小妹心腹,大哥有什麼事,只管說出就是。”

  赤臉大漢沉吟了一陣,道:“九妹還記得為兄月前講過的話嗎?”

  楊九妹道:“小妹此刻身領塔中,要我如何答覆大哥的話?”

  赤臉大漢還未來及答話,遙聞塔下一人高聲說道:“啟稟劍主,君父派遣了拘提使者,手執金牌而到。”

  赤臉大漢道:“什麼事?”

  那塔下之人應道:“拘提三公主,見君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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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11:27:08 |只看該作者
一四九

  赤臉大漢臉色一變,低聲說道:“君父派遣使者而來,想是事情有了變化”

  楊九妹道:“只要君父能給我申辯的機會,小妹相信,能夠洗雪沉冤。”目光一轉望了容哥兒一眼接道:“有一件事,要拜託大師兄幫忙了?”

  赤臉大漢道:“什麼事?”

  楊九妹道:“小妹這位屬下,託大哥照顧了。”

  赤臉大漢沉吟道:“我把他帶在身旁?”

  楊九妹道:“那就拜託了。”

  赤臉大漢道:“這就不勞九妹費心了。”

  目光轉注塔下,高聲說道:“有請使者。”

  容哥心中暗道:“這人既然稱為使者,自然是專以拘人的了。”

  心念轉動之間,那拘握使者已然登上塔來。抬頭看去,只見那人身子又高又細,全身紅衣,頭上帶了一個二尺多高的白帽子,手中高舉著金牌。

  赤臉大漢微一欠身,道:“請使者驗明正身。”

  那紅衣人大步行到楊九妹的身前,仔細瞧了一陣,突然揚手一指,點了楊九妹的穴道,高聲說道:“解開枷鎖。”

  赤臉大漢道:“那守護此地的護衛,已經為人殺死了。”

  紅衣使者陰冷的臉上,泛起了一片肅煞之氣,說道:“什麼人殺了他?”

  赤臉大漢沉吟了一陣,道:“現在還未查出。”

  那紅衣使者,不再多言,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錦袋打開,取出一張圖來,就燈火之下,照了一陣,雙手齊出,解開那楊九妹手中的白索,收入懷中,又從懷中取出一把鋼斧,敲斷扣在楊九妹身上的鐵鎖,抱起楊九妹,急奔而去。

  直待那紅衣使者去後很久,那赤臉大漢雙目一轉,投在容哥兒的臉上,道:“可是你殺了守護此地的護衛首腦。”

  容哥兒搖搖頭道:“我沒有殺他。”

  赤臉大漢冷笑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你殺的,那是老五殺的?”

  語聲微微一頓,目光轉注到容哥兒臉上,接道:“你投效三公主手下,有好長時間了?”

  容哥兒應道:“半年有餘。”

  赤臉大漢道:“這短短半年時光,她怎會對你如此信任?”

  問話之間,雙目炯炯,逼注容哥兒,顯是心中有著很大疑問。

  容哥兒這些時日中,連經凶險磨練,遇事十分鎮靜,當下說道:“三公主交下兩件大事,在下都做得圓滿,故而獲得寵信。”

  赤臉大漢道:“只此而已嗎?”

  容哥兒道:“在下句句實言。”

  赤臉大漢回顧了身後一個黑衣大漢一眼道:“把他改裝一下,掩去本來面目,作為我的隨從。”

  那大漢應了一聲,就懷中取出了易容藥物立時動手。

  他動作熟練,片刻之間,已把容哥兒裝扮成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赤臉大漢打量容哥兒一陣,道:“你現在改名王傑,乃我心腹隨從人之一。”

  容哥兒一欠身道:“在下記下了。”

  一口氣奔行了二十餘里,翻越過兩座山峰才停了下來。

  容哥兒流目四顧,只見自己停身之處,正是在一道林木旁側。

  那赤臉大漢,舉手一揮,幾個隨從之人,魚貫向右面行去。

  容哥兒心中暗道:“我隨這些人走,大概不會有錯。”當下追隨幾人身後而去。

  行人林中半裡,到了一排茅舍前面,四個黑衣大漢,身背兵刃,來往巡邏,戒備十分森嚴。

  那當先帶路之人,正是替容哥兒易容的大漢,只見行到靠南一座茅舍門口,停下了腳步。身後數人,轉入第一座茅舍之中。

  這一下容哥兒迷惑了,不知該跟著誰定才是,只好停了下來。

  藉機打量這一片茅舍,一共有四幢之多。為容哥兒易容的大漢,似是已瞧出了容哥兒無所適從的迷惑,低聲說道:“這邊來吧。”

  容哥兒道:“多謝指教。”隨在那大漢之後,緩步行入茅舍。

  只見茅舍中鋪著很厚的稻草,上面睡滿了人,容哥兒約略估計一下,不下二十餘人,心中暗道:“這算來,這四幢茅舍之中,要有七八十人了。”

  那大漢輕輕一扯容哥兒的衣袖,低聲說道:“這邊來吧。”

  容哥兒點點頭隨那大漢行入茅舍一角。凝目望去,只見空了兩個舖位。

  容哥兒心中忖道:“既來之,則安之,倒要瞧瞧那被稱君父之人,是一位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能統率著這麼多武林豪客,使他們一個個俯首聽命。”脫下靴子,登上舖位。

  一面暗作盤算道:“此地我一切陌生,必得交上一個朋友,由他暗中指導,才不致暴露出身份。”當下對那大漢說道:“小弟一切陌生,以後還望兄台多指教。”

  那大漢淡淡一笑,也不答容哥兒的問話,倒頭睡了下去。

  容哥兒心中暗自奇道:“這些人似是很怕和同伴交談。”

  心中納悶,也不再多言,倒在榻上,閉眼養息。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容哥兒被人推醒,睜眼看時,榻上之人,全已起身穿好了衣服,佩上了兵刃。容哥兒急急穿上靴子,抓起了長劍,佩在身上。

  那曾為容哥兒易容的大漢,低聲說道:“咱們都是劍主的親信,你和我走在一起就是。”

  容哥兒道:“多承指教,在下是感激不盡,不知兄台姓名。”

  那大漢一皺眉頭,沉吟了半晌,低聲說道:“兄弟周奇。”

  容哥兒道:“原來是周兄。”

  只聽一聲尖厲的竹哨之聲,傳了過來,二十餘個黑衣大漢齊齊向外奔去。

  周奇望了容哥兒一眼,緩步向外行會。容哥兒心中會意,緊隨在周奇身後而行。

  穿出樹林,到了一片空閒的草地上。

  二十餘個大漢,迅速地排成一列橫隊,垂手而立,面對著綠袍紅臉的大劍主,似是等待著示命。

  周奇卻舉步行至劍主身後,肅然而立。容哥兒略一猶豫,隨著周奇走了過去。

  只見那大劍主兩道森寒的目光,緩緩由一隊黑衣勁裝人臉上掃過,語聲冷漠地說道:“諸位乃本座百位屬下中,最精銳的一隊,向不愛死,從未挫敗,這一戰更是重要,動上手後,務必把對方全都殺死,不許留下一個活日。”

  語聲微頓,一招手,道:“柴坤,你過來。”

  那一隊黑衣大漢,最左首一人大步行了過來,欠身說道:“屬下柴坤候命。”

  赤臉大漢目注柴坤,低言數語。

  柴坤點頭應道:“劍主放心。”舉手一招,直向正南奔去。

  一隊黑衣勁裝人,緊隨柴坤身後,向前奔去。

  容哥兒暗中點了人數,連柴坤總共二十五人。

  那赤臉大漢目注柴坤帶去的一隊劍手行蹤消失之後,回顧了周奇和容哥兒一眼道:“你們和我一起去朝見君父。”

  周奇垂目應道:“多謝劍主賞識。”

  赤臉大漢道:“咱們初更動身,你們先回去,養息一下精神吧。”

  周奇欠身一禮,轉過身子行去。

  容哥兒得周奇關照,一切跟他行動,緊迫在周奇身後,重回茅舍。

  容哥兒行入茅舍門內,才聽得周奇說道:“關上木門。”容哥兒回手掩上木門,道:“周兄……”

  周奇回過頭來,兩道精光閃閃的眼睛,逼注在容哥兒的臉上,道:“你究竟姓什麼?混入此地來,有何用心?”

  容哥兒不自覺地伸手摸一下背上的劍把。緩緩說道:“周兄這般相問,不知有何用意?”

  這時,茅舍中,只餘下周奇和容哥兒兩個人,但那周奇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回顧了一眼,道:“那大劍主醉心於楊九妹的美色,一心想討好於她,故而未曾留心到你,但在下冷眼旁觀,卻是瞧出了甚多破綻。”

  容哥兒雙目凝注在周奇臉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周兄瞧出什麼可疑?”

  周奇道:“閣下絕非那楊九妹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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