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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雙鳳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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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發表於 2019-6-15 11:11:55 |只看該作者
一七〇

  青衣童子緩緩從衣袋之中,摸出一個三寸長短,一寸寬窄的青竹令牌,遞了過去道:“姑娘請看。”

  玉燕接過令牌瞧了一眼,問道:“萬上現在何處?”

  青衣童子道:“兩位請隨我來吧。”

  玉燕、容哥兒一齊站起身子,隨在那青衣童子之後,緩步出了室門。

  青衣童子道:“兩位和在下最好能保持一丈左右的距離。”

  大步向店外走去。

  容哥兒和玉燕隨在那青衣童子身後一丈左右處,遠遠隨行。

  這時,午市正開,街上行人甚多,擦肩接撞而行。

  行約頓飯工夫之時,轉了十幾條街,才到了一座大宅院前。

  三人剛剛行近大門,那兩扇緊閉的木門,突然大開。

  那青衣童子突然一個飛縱,竄入了大門之內。玉燕、容哥兒隨後跟入門內。

  容哥兒走在最後,雙足剛落地,那兩扇木門卻呼的一聲,關了起來。

  回目望去,只見兩個全身黑衣大漢,分站大門以內,肋間掛著腰刀,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只聽那青衣童子道:“萬上現在後廳,兩位隨我來吧。”說完當先而行。

  登上七層石級,青衣人退到閣門一側,玉燕步入閣中,目光略一轉動,欠身對正中一人說道:“小婢玉燕,復萬上之命。”容哥兒緊隨在玉燕身後,步入閣中。

  抬頭看去,只見萬上門主,坐在畫閣正中,仍然帶著一重面紗。

  但聞萬上門主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們來了,先請坐吧!有話等一會再談。”

  這句話,也不知是答覆玉燕呢,還是對容哥兒說。容哥兒目光流轉,才發覺這座畫閣中,坐著很多人,西面靠窗處,放著一張方桌,方桌四周,分別坐著四個身著長衫的老人。

  心中暗道:“這四個老人,不似身懷武功的樣子,兩個風采文雅,似是飽讀詩書之士,另外兩人,衣著神態,頗似當鋪中的老朝奉。”

  四個人微微閉著雙目,搖頭晃腦,似是都在動用心機,想著一件很為難的事情。

  容哥兒和玉燕落座之後,室中立時又恢復一片沉寂。

  良久之後,才聽得萬上門主說道:“四位想到了嗎?”

  靠南方一個老人首先說道:“老朽一生中,從手中經過的珠寶,不下萬件,卻從未見過此物。”

  靠東面一位老人嘆息一聲,接道:“老朽這一生中,不知見識過多少的明珠、珍寶,但此物卻無法勘定,它似是燒成的琉璃,又好像是天然的水晶,唉,當真是不易鑑別。”

  萬上門主沉吟了一陣,道:“兩位老夫子博學多才,想必瞧出那水晶上的文字來歷了?”

  坐在北角的一位老者,輕輕嘆息一聲,道:“老朽慚愧得很,無法認出那上面文字用意。”

  西首一位老夫子,伸手一持長髯,搖頭晃腦說道:“就老夫查看所得,上面字形,似是用天竺文字記成。”

  北面老者說道:“天竺文字,亦成形體,但那上面文字看去,有如花朵、圖案一般叫人無法分辨,也許它是圖案,不是文字。”

  萬上門主站起身子,說道:“四位暫請各回房中,休息一下,也藉機會多想想,再談此事不遲。”四位老人起身,步出畫閣。

  閣外早有兩個青衣童子等候,分別帶著四人而去。

  四人離開之後,萬上門主先行伸手,取下臉上的面紗,目光一撩容哥兒,笑道:“你來得很快。”

  萬上門主柔聲說道:“你長途跋涉而來,本該讓你休息一下才好問你,但此事很重要,只好先問過之後,再讓你休息了。”

  容哥兒道:“在下並不疲累,萬上有何問詢,儘管請說。”

  萬上門主道:“你見過楊九妹了?”

  容哥兒道:“見到了,但她行色匆匆,只短短交談數言。”

  萬上門主道:“你們談些什麼?”

  容哥兒道:“那楊九妹告訴在下說,那一天君主要舉行一個『求命大會』。”

  萬上門主神色凝重地說道:“古往今來,武林中不少梟雄霸主,都沒有這樣大的口氣,這一天君主,竟然發出這樣大的狂言,顯是早有準備。”

  容哥心中一直惦唸著王子方的失鏢,當下說道:“萬上可曾取得失鏢了嗎?”

  萬上門主望容哥兒一眼,緩緩說道:“剛才那四個老人,你都已經看到了?”

  容哥兒道:“瞧到了。”

  萬上門主神色凝重地說道:“你可知曉那鐵箱之中放的何物嗎?”

  容哥兒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萬上門主道:“一件似玉非玉,像水晶又像琉璃的東西。”

  容哥兒道:“剛才那四位老人可就是談論此物嗎?”

  萬上門主道:“不錯,兩個有著數十年鑑別珠寶經驗的老朝奉,無法判定它是人工制的琉璃,還是天然的水晶,兩個博通古今的大儒,無法認出那上面雕刻購花紋,是字還是花。”

  容哥兒道:“上面雕刻的字跡難認,那也罷了,但是人制琉璃成天然水晶,一眼就可瞧得出來。”

  萬上門主微微一笑道:“你自信有此能耐嗎?”

  容哥兒道:“在下自信可以一眼辨認出來。”

  萬上門主道:“那很好,早知你有此能耐,那也不必找兩個老朝奉來了。”探手從身後取過一個八寸高、一尺長、五寸寬的小鐵箱來,打開箱蓋,道:“拿去看吧。”

  容哥兒手從鐵箱之中,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方石出來。

  凝目望去,只見上面雕刻著密密麻麻似字非字如花非花的圖案,筆劃均整,深淺如一,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怎麼刻劃得如此整齊。”

  初看之下,頗似人制琉璃,但細看了一陣,又覺它瑩晶透澈,又似天然水晶,越看越覺無法辨認。

  但聞那萬上門主說道:“你瞧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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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發表於 2019-6-15 11:12:02 |只看該作者
一七一

  容哥兒搖搖頭,把手中既如琉璃又似水晶之物,放在那鐵箱之中,說道:“瞧不出來。”

  萬上門主道:“唉!不論是水晶,或是琉璃,或是一塊白玉、頑石,那都無關緊要,要緊的是那上面雕刻的文字。”

  容哥兒道:“夫人怎知那上面雕刻的是文字呢?”

  萬上門主道:“我不但知曉上面記述的文字,而且知道上面記述的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武功。”

  容哥兒道:“夫人怎麼知曉這上面記述的是一種很高深的武功呢?”

  萬上門主道:“我認識這上面四個字。”

  語聲微微一頓道:“那四個字,寫的是『大乘寶錄』。”

  容哥兒道:“大乘寶錄……”

  萬上門主接道:“不錯,顧名思義,就不難知曉這上面記述的是一種很高深的武功了。”

  容哥兒道:“夫人既認這四個字,怎的不認識其他文字?”

  萬上門主道:“那大乘寶錄四個字,是用梅花篆字寫成,不難辨認,其他文字卻不知是用什麼文字寫成,我也認不出來。”

  萬上門主站起身子,道:“那金道長已然去請一位名家就此地而言,這該是最後一次希望了。”

  突聞一個威重的聲音,傳了進來,道:“見過萬上。”

  容哥兒只覺那聲音十分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是什麼人?

  但聞萬上門主應道:“道長辛苦了。”

  容哥兒轉頭望去,只見那金道長緩步行入閣中,欠身說道:“那位方舉人,已經請到了。”

  萬上門主道:“現在何處?”

  金道長道:“為了盡快趕回,屬下讓他騎上萬上的寶駒趕來。”

  他年老氣衰,坐立不穩,從馬上摔了下來……

  萬上門主臉色一變,道:“摔死了?”

  金道長道:“屬下走他身後,及時出手,抓住了他,受了一場虛驚,此刻,尚熟睡未醒。”

  萬上門主道:“神志不清,不能說話,是嗎?”

  金道長道:“如是能讓他休息一日,那是最好不過,如要他立刻動手,只怕要借重藥物了。”

  萬上門主沉吟一陣道:“先讓他休息一日再說。”

  金道長欠身道:“屬下設想不周,恭領萬上的責罰。”

  萬上門主站起身子,道:“道長為萬上門奉獻了全部的心智,這點小事何足掛齒,下去休息吧。”

  金道長淡淡一笑道:“多謝萬上。”快步退出畫閣。

  萬上門主回顧了容哥兒一眼,道:“你也該休息一下了。”

  容哥兒退出畫閣,玉燕立時迎了上來,帶他到了一座幽靜的小室之中,低聲說道:“不論聽到了什麼事,你都別管。”

  容哥兒奇道:“怎麼?今夜之中,可有強敵來襲?”

  玉燕道:“只要沒有打入你的房中,你都別過問就是。”

  說完之後,也不待容哥兒再問,匆匆轉身而去。

  容哥兒望著玉燕背影,去遠了之後,才四顧打量了小室一眼。

  只見這座小室布設十分雅緻,但卻十分簡單,一張木榻,一個茶几,一支紅燭,兩個瓷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布設了。

  看這座小室布設,似是丫頭、僕童居住之室。他四顧了一眼,隨手關上木門,登上木榻,盤坐調息。

  從玉燕口氣中,容哥兒預感有一場災禍降臨,正好藉一點空暇,盤坐調息,養息體能,也許大變之時,自己可出手助那鄧夫人一臂之力。

  靜坐中,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醒來時,室中一片幽暗,但門縫、窗隙中,卻有著明亮的火光透入。容哥兒輕步下了木榻,推開一扇木窗。

  凝目望去,只見庭院中燈火明亮,四個青衫老人、玉燕、青燕,一排橫立,兩個勁裝大漢,各舉一個火把。這情景不似對付強敵,但卻顯然是發生了很大的事情。

  容哥兒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呢?那四個青衫老人,顯然是八公中的人物了,四燕也有兩燕在場,這些人一個個神色嚴肅,如臨大敵,卻又不見帶兵刃。”思忖之間,瞥見萬上門主,全身勁裝,背上長劍、緩緩行入場中。

  她臉上掩面黑紗已去,露出一張宜嗔宜喜,風情萬種的臉兒。但此刻,卻是一片嚴肅。只見她目光轉動,掃掠了四個青衫老人一眼,道:“什麼時間了?”

  左首那青衫老人欠身應道:“回萬上的話,快近子夜時刻。”

  萬上門主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在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

  片刻之後,瞥見金道長匆匆行了過來,手中橫著長劍,道袍在夜風中飄動。

  容哥兒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只見金道長大步行到萬上門主身前,欠身一禮,道:“見過萬上。”

  萬上門主緩緩站起身子道:“時間已到,道長不用多禮了,請出手吧。”

  容哥兒做夢也想不到,竟是萬上門中人自相殘殺,而且還明火執仗,公開決鬥。

  更使容哥兒不解的是那四個青衫老人和玉燕、青燕二婢,似是存心要看熱鬧,站在旁邊。

  但聞金道長沉聲應道:“請恕屬下放肆了。”

  口中說的是客氣,出手卻是凌厲無比,長劍振起,閃起三朵劍花,分刺萬上門主身上三處要穴。萬上門主身子微微一閃,輕巧絕倫的讓開。金道長劍勢落空。

  萬上門主避開一劍之後,仍然肅立不動,而且連劍也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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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發表於 2019-6-15 11:12:09 |只看該作者
一七二

  金道長神情嚴肅,執劍不攻,緩緩說道:“夫人怎不出手?”

  他一向口稱萬上,神情崇敬,此刻卻忽然叫起夫人來了,神態之間,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鄧夫人神情鎮靜,毫無怒意,淡淡一笑,道:“道長不用客氣,這二年有何成就,只管施展就是。”

  金道長道:“夫人不肯拔劍,萬一失手傷了夫人如何是好?”

  鄧夫人道:“不要緊,四公二燕從旁見證,可為你解說明白。”

  金道長道:“好!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長劍振起,連攻四劍。

  剎那間,寒光電閃,把萬上門主,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容哥兒冷眼旁觀,看那鄧夫人的處境,十分危惡,金道長快速的劍勢,有如驚雷、駭電,一招快過一招,已逼得萬上門主不得不雙手齊出,以補身法之不足。

  金道長一口氣攻出了二十餘劍,劍勢才微微一援。

  鄧夫人一提真氣,倒退五尺,緩緩說道:“這三年來,道長的劍術進境很大。”

  金道長道:“夫人過獎了。”

  萬上門主左手握著劍柄,道:“道長小心,我要反擊了。”

  金道長平劍齊胸,左手兩指搭在劍身上,雙目神凝,盯注在萬上門主的右手上。

  顯然,他心中早已明白,萬上門主拔劍的反擊之勢,必若排山倒海一般,故而不得不全心全意地戒備。

  容哥兒細看那鄧夫人握劍的方式,和自己握劍一樣,心中一動,暗道:“大概反把握劍,是世間最快的拔劍手法之一了……”

  思忖間,忽見萬上門主嬌軀一晃,寒光連閃,一陣龍吟般的金鐵交鳴之聲,隨著傳入耳際。凝神看去,場中形勢已有了很大的改變。

  只見金道長長發亂披,右臂上寬大的袍袖,只餘下了一半。

  原來適才兩人交接一劍,被萬上門主的劍勢,斬斷推發木管和右臂的袍袖。

  但那金道長的臉上,卻是充滿著堅毅不拔之色,似是若有所持一般。

  萬上門主攻出一劍之後,又緩緩退回原位,說道:“道長果然又有了很大的進步,看來這萬上門主之位,非要傳給道長不可了。”

  金道長緩緩應道:“萬上過獎了,貧道雖明知無法取得萬上之位,但能和萬上對抵幾劍,那也是一大榮耀。”

  萬上門主緩緩說道:“聽說你這兩年之中,苦下功夫,練習了一套飛龍劍法,不知是真是假?”

  金道長道:“不錯,那套劍法,共有十三招,但貧道此刻才練會九招,還有四招未曾學會。”

  容哥兒心中大奇道:“好啊!這兩人既在對手拚命,但又彼此之間,坦然交談,互道武功優劣長短。”

  但聞萬上門主道:“你可曾試用那飛龍九劍嗎?”

  金道長道:“未曾用過。”

  萬上門主道:“現在你可以用了,我想見識一下那飛龍劍招的威力。”

  金道長道:“貧道恭敬不如從命了。”右手一振長劍突然斜斜劃出。

  這一封勢道不快,也不見有何驚人的威勢。

  但容哥兒乃用劍的大行家,一眼之下,已然瞧出那劍路十分惡毒。

  果然,萬上門主竟然被逼得向後退了兩步,才把一劍避開。

  金道長神色肅然,恭恭敬敬地又攻出了兩劍。

  這兩劍光明正大,有如堂堂之師,正面攻來。

  萬上門主長劍斜起,在右側劃起一道弧形的銀芒,人也同時向右面退了半步。

  金道長攻來長劍,一和萬上門主的防守劍勢相觸,兩人劍勢同時變快。

  只聽呼呼呼三聲金鐵交擊之聲,兩人各自退後了兩步。

  萬上門主點頭道:“飛龍劍法果然不錯,正中蘊奇,奇中含變,快徐隨心,各極妙用,你還有幾招未用?”

  金道長道:“貧道九招已然用出三招了,還有六招未用。”萬上門主淡淡一笑,道:“可惜得很。”金道長道:“什麼事?”

  萬上門主道:“如若你能把那十三招飛龍劍法,全部學會,也許今天你會有取勝的機會。”

  金道長道:“屬下求教之心,重於求勝,萬上多多指點了。”說話之間又一劍刺去。這一劍去勢十分緩慢,指向萬上門主的前胸。

  萬上門主神態肅然,雙目神凝,注視著金道長攻來的一劍,直待那長劍將要近身,右手長劍才陡然點出。雙劍相觸,忽的閃起幾朵劍花。

  兩支交觸的長劍,也是一觸即分,萬上門主和金道長同時向後退了兩尺。

  高燃火把下,只見兩支長劍突然折作兩截,前半截跌落在地上。

  原來,兩支百煉精鋼的長劍被兩人各運內力一擊,雙雙震斷。

  容哥兒心中暗道:“聽那金道長的口氣,似是要爭那萬上門主之位,才這般各出全力拚搏,看情形,如若再令兩人纏鬥下去,只怕兩人之中,必要有一個傷亡。”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金道長大聲喝道:“萬上留神,還有五招。”喝言中振抉而起,手中半截斷劍,幻起一片自芒,四面八方罩了下去。

  萬上門主斷劍疾起,響起了一陣劈劈啪啪之聲。

  兩人以快打快,劍光飛繞,有如電擊,只見劍芒,不見人影。

  一陣金鐵交鳴,一切重歸靜寂。但場中形勢,又有了很大的變化。

  定神看去,只見那萬上門主,端然而立,原地未動。

  金道長卻一連退後了四五步,棄去手中斷劍道:“萬上武功高強,屬下非敵。”

  萬上門主淡淡一笑道:“近年來你進步很大,二年後,再向我挑戰,或可取得萬上門主之位。”

  金道長輕嘆一聲,道:“屬下不再作此想。”

  緩緩轉過身子,漫步而去,嬌俏的身影,緩緩的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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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發表於 2019-6-15 11:12:16 |只看該作者
一七三

  這時,藏在室中的容哥兒,已然瞧出了一個大概情形,這萬上門主之位,三年要爭奪一次,凡是萬上門中人,在這個時刻都可以和萬上門主挑戰,什麼人勝了,就可以出掌這萬上門主之位。

  這是從未聽過的規矩,容哥兒大感不解,不知那萬上門主,何以會立下這樣一條規戒,三年時間,要經歷一次比試,權勢所在,參與人恐都是全力以赴,如是忠厚之人,點到為止,也就算了,萬一是遇上雙方武功相差不多的人,各施毒手求勝,豈不是要造成傷亡嗎?本門中人,凡是可能爭那萬上之位的人,豈不彼此之間,永存著懷疑、仇視之心嗎……

  突聞木門呀然,玉燕推門而入。

  只見她舉手一揮,晃然了火摺子,燃起房中火燭,道:“你都看到了?”

  容哥兒點點頭,道:“都看到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只是,在下局外之人,見到貴門中的機密大事,只怕有些不妥。”玉燕冷冷說道:“我帶你到這房子中來,要你休息,誰要你起來偷看了。”

  容哥兒道:“在下居留之室,正對那搏鬥之場,豈能不看嗎?”

  玉燕嗤的一笑,道:“萬上請你去,有要事相商。”

  容哥兒道:“現在嗎?”

  玉燕道:“不錯。”

  容哥兒收拾一下簡單的衣物,道:“咱們走吧。”

  玉燕當先起身,說道:“小婢帶路。”當先向前行去。

  行到了一座大廳前面,輕聲叩動門環,道:“容相公到。”

  木門呀然而開,青燕低聲說道:“萬上在內室等候。”

  容哥兒怔了一怔,暗道:“怎麼在內室等候,不知有什麼重要大事相商。”

  心中念轉,人卻行入大廳。

  青燕回身關上房門道:“小婢帶路。”穿過大廳,拉開一片厚簾子。只見兩支火燭高燃,鄧夫人端坐在一張木椅之上,呆呆出神。

  容哥兒道:“萬上相召,不知有何見教?”

  萬上門立緩緩說道:“你不是我門中人,用不著這樣稱呼我。”

  容哥兒道:“在下放肆,稱呼鄧夫人了,夫人召在下來,有何吩咐?”

  萬上門主神色嚴肅地說道:“請你來想告訴你兩件事。”

  容哥兒預感事態嚴重,低聲說道:“什麼事?”

  鄧夫人微微一笑,道:“第一件事,王子方的鏢銀,我已經吩咐他們交給你,不過,要除去這『大乘寶錄』。”

  容哥兒道:“這個,在下難做主,必得那王總鏢頭同意才成。”

  鄧夫人淡淡一笑道:“只要你同意,那王子方無關緊要。”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還有一件什麼事?”

  鄧夫人道:“我想見見令堂,不知你是否可以安排?”

  容哥兒道:“家母的事,在下一向無法做主,不過,我可以把夫人的意見,轉告家母,如何斷處,由她裁決。”

  鄧夫人道:“不論令堂是否同意,我必須要見,但我和你相識一場,總希望能夠不傷和氣的見到令堂。”

  容哥兒道:“家母逃世避爭,一直過著安靜日子,你為什麼一定要去打擾她?”

  鄧夫人道:“也許你說的話不錯,我和她見見面總是無妨。”

  容哥兒還待接言,鄧夫人搶先說道:“我只是告訴你這件事,目前我還沒有工夫去探望令堂,你慢慢想想再說,不用急著答覆。”

  只聽玉燕的聲音,傳了進來:“啟稟萬上,第一路總探劉飛,有要事求見。”

  鄧夫人道:“好!燃起珠燈,我在大廳中接見他。”隨手取過面紗,戴在臉上,緩步行了出去。

  容哥兒道:“在下告退了。”

  鄧夫人道:“劉飛深夜求見,必然有重要大事,你跟我一起去聽聽吧。”

  容哥兒道:“方便嗎?”

  鄧夫人道:“我乃一門之主,萬上門中,又有誰能管我?”

  容哥兒道:“夫人說的是。”緊隨鄧夫人的身後,行人大廳。

  鄧夫人緩緩在正中一張大椅上坐了下來。

  玉燕輕輕拉開木門。

  只見一個身被黑色披風的大漢,雙手掩面,欠身而入。

  容哥兒站在萬上門主的身後,心中暗暗忖道:“這萬上門主,對待屬下,倒是嚴厲得很。”

  但聞萬上門主說道:“劉總探,什麼重大之事?深夜之中,非要見我不可。”

  劉飛放下掩面雙手,抬頭說道:“屬下探得一項驚人的消息。”

  萬上門主道:“什麼消息?”

  劉飛道:“不知何方狂徒,竟然在洞庭湖君山之上,舉行求命大會,江湖上廣為傳播,誰要想留得性命,就得趕往求命。”

  萬上門主道:“還有什麼?”

  劉飛道:“那求命大會,一共舉行百日,過期不再賜命。”

  萬上門主道:“可是已經有人去求命嗎?”

  劉飛道:“屬下不解的也在此了,一個狂徒,要舉行一次前所未有的『求命大會』,就有人聞名驚心,趕往洞庭湖君山求命。”

  萬上門主道:“再去探聽,有什麼武林中有名人物,趕去參與。”

  劉飛道:“屬下遵命。”萬上門主舉手一揮,劉飛應手退出大廳。

  玉燕輕輕掩上廳門,低聲說道:“萬上明晨還有要事,也該休息了。”

  萬上門主目光轉動望了玉燕一眼道:“你們休息去吧,我和容相公還有一點事要商談。”玉燕、青燕相互望了一眼,緩緩退出廳中。

  但聞萬上門主說道:“適才劉飛之言,你都聽到了。”

  容哥兒道:“聽到了。”

  萬上門主道:“現在,你和我,都面臨到一個抉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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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5 11:12:27 |只看該作者
一七四

  容哥兒道:“什麼抉擇?”

  萬上門主道:“也許她原計畫中,還有一年半載才發動這『求命大會』,但經我們一擾,她發覺了內部危機,決心提前發動這『求命大會』。”

  容哥兒道:“在下不解,為什麼她發動『求命大會』之後,人人都要去向她求命呢?如是見怪不怪,置之不理,這『求命大會』,豈不變成了笑柄大會。”

  萬上門主道:“有一件事,你還未想明白。”

  容哥兒道:“什麼事?”

  萬上門主道:“白娘子舉行這一次英雄大會,並非她一手布成,而是她繼承了那金鳳門中男主人的餘蔭,我相信我的推論不錯,這是早些年以前,預佈的一次陰謀,可惜的是那預佈陰謀之人,未能等到時機成熟,就死在了先夫的劍下,而他在死亡之前,又無法選擇繼承衣缽的人,但又不甘心半生心血白費,在無法兩全之下,才把那一天君主之位,傳給白娘子。”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白娘子借他人之口,告訴了我們很多事,這其間大部真實,但卻有一點虛假,目的在佈置成一個兩虎相鬥局面。”

  容哥兒一皺眉頭道:“夫人,可否說的明白一些。”

  萬上門主道:“事情簡單得很,那白娘子希望我找上金鳳門,求報殺夫之仇,不再多管江湖上事,金鳳門有了我這樣一個強敵,他們亦將集中全力對付我,自然是無暇再管江湖中事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她和我談了這樣多事請,自非無因,不知有何用我之處?”

  心中念轉,不自覺的抬頭望了萬上門主一眼。

  只見那萬上門主兩道清澈的星目,也正望著自己,一臉肅然之色,道:“容相公,除了金鳳門,萬上門之外,所有的武林人物只怕都要遭逢大難,這是一場很悲慘的江湖大劫,是嗎?”

  容哥兒道:“不錯,如若事情確如夫人所言,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武林大劫。”

  萬上門主道:“如果那求命之人,盡為那一天君主所用,你可知江湖上,是一個何等局面嗎?”

  容哥兒道:“這,在下未曾想過。”

  萬上門主緩緩說道:“那時,天下英雄,大部分被她掌握,縱然金鳳門和我萬上門連手合作,也是無能對付她了。三年之內,她可以完成獨霸江湖的圖謀,那時,所有的武林人物,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任其掌握,為她效命,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一條是被她送上死亡之途。”

  容哥兒道:“武林九大門派,和那實力龐大,弟子遍及天下的丐幫,難道都袖手不管嗎?”

  萬上門主道:“哪裡還有九大門派,哪裡還有丐幫,十處名山,九派一幫的盤居之地,都將變成那一天君主座下的十座分舵而已。”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話倒也不錯。”

  但聞萬上門主接道:“欲待免去這一場江湖大劫,必得從破壞她求命大會著手,時間很短促,咱們頂多只有兩個月準備時間。”

  容哥兒道:“夫人這等作為可救千百人命。”

  萬上門主道:“要我萬上門獨力去破壞那『求命大會』嗎?”

  容哥兒道:“在下願為先軀,聽候夫人造命。”

  萬上門主格格一笑,道:“可是你只是一個人,難當大用。”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可惜在下出道江湖時日很短,識人不多,無法為夫人召請來助拳之人。”

  萬上門主道:“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望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容哥兒道:“但得我力所能及,無不全力以赴。”

  萬上門主道:“這件事,你辦來很容易,只是你不肯允……”

  容哥兒忽有所覺,接道:“可是帶你去見家母?”

  萬上門主道:“那不用如此匆忙,只要你和令堂談好,約一處地方相會就是。”

  容哥兒道:“家母和夫人會面,是否有助挽救江湖大局?”

  萬上門主道:“正是如此。”

  容哥兒道:“好吧,在下先去試試,看家母是否願和夫人相見。”

  只聽萬上門主說道:“你準備幾時動身去見令堂?”

  容哥兒道:“在下此刻動身,七日內可把家母之意轉告萬上。”

  萬上門主道:“好!那我就在此等候你七日…”語聲一停,接道:“如若事情有變,我實在無法在此地多等你,也會讓玉燕留在這裡等你消息。”

  容哥兒站起身子,道:“就此一言為定,在下這就告別。”

  萬上門主道:“門外已為你備下了趕路快馬,我派玉燕、青燕送你出城。”

  容哥兒道:“不用勞動兩位姑娘,在下認得路。”

  萬上門主道:“有備無患,讓她們送你一程吧!”

  容哥兒口中不再多言,心中卻是暗作打算,看來除一天君主外,武林中還是中很多人和她作對,遂抱拳一禮道:“這些日子,多承萬上寬款,在下這裡謝過了。”

  §第二十八回 非關卿事亦沾身

  容哥兒緊隨在二婢之後,借夜色掩護出了開封。二婢送那容哥兒出城之後,行到了一處十字路口,停下腳步。

  玉燕目光轉動,望了容哥兒一眼,道:“容相公,小婢們不能遠送了。”

  容哥兒轉身欲去,只聽蹄聲噠噠,一匹健馬,疾奔而來,馬上坐著一位黑色勁裝的大漢。

  那騎馬大漢,已然奔近了幾人身側,翻身下馬,牽著馬緩在一側等候。

  玉燕接過韁繩,揮手對那黑衣大漢道:“你可以去了。”

  那黑衣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玉燕把馬交到容哥兒的手中。容哥兒翻身躍上馬背。

  玉燕道:“相公保重。”

  青燕道:“相公順風。”

  容哥兒揮揮手,道:“多謝兩位姑娘相送的情意。”一收韁繩,帶轉馬頭,健馬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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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二女並肩而立,目注容哥兒去遠之後,立時舉手一招,另一側暗影中,又沖出一匹快馬,馬上端坐一位白髯飄垂的老叟。

  玉燕低聲說道:“唐公公,萬上只要追蹤他,可不能加害於他。”

  白露老髯道:“你們放心,我唐公智豈是輕舉妄動的人嗎?”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老夫不能再和你們談了,那娃兒騎的一匹馬,雖然沒有我的馬快,但也不能拖的太遠,咱們以後再談吧。”拍馬如飛而去。

  玉燕回顧了青燕一眼,二女一齊轉身,施展飛行功夫,夜色中,有如兩道淡煙消失不見。

  且說容哥兒縱騎如飛,一口氣跑出去十幾里路,回頭不見有人追來,才緩緩策馬而行。

  又行了四五里路,到了一座十字路口處。

  容哥兒停了下來,分辨了一下方向,正待放緩奔馳,突聞嗤的一聲,一支長箭,破空飛來,啪的一聲,落在容哥兒馬頭前面。

  容哥兒一收馬韁,冷冷喝道:“什麼人?”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傳入耳際,三條人影,連聯而至,一排擋在容哥兒的面前。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三人都穿著黑色的勁裝,手中握著兵刃,兩個手執單刀,一個手執長劍,頭上戴著金光閃閃的鋼面具,除了兩雙眼睛露在外面之外,其他部分全部隱在金色面具之中。

  那手執長劍之人,居中而立,似是三人中的首領,只見他一揚手中長劍,冷冷說道:“閣下姓容嗎?”

  容哥兒道:“不錯,三位有何見教?”

  那執劍大漢冷笑一聲,道:“咱們總瓢把子,倒想請你容大俠,見面一晤,特派我們三位到此候駕相邀。”

  容哥兒道:“那總瓢把子是誰?在下和他素不相識。”

  那執劍人接道:“見面之後,自然認識了。”

  左面一個執刀人接道:“咱們說個請字,那是和閣下客氣,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右面那執刀大漢接道:“不用和他囉嗦,把他揪下馬,拖走就是。”

  容哥兒雙足微一用力,輕輕從馬上飄身而下,道:“就憑三位嗎?”

  那執劍大漢怒道:“怎麼?看閣下的樣子,似是想動手,是嗎?”

  容哥兒右手一指,握住劍柄:道:“三位是一齊上呢?還是一個一個來?”

  三人互望了一眼,道:“咱們兄弟奉命來請閣下,不是和閣下比武論名,自然是用不著和閣下講什麼武林規矩了。”

  容哥兒淡淡一笑,道:“三位不用顧慮,只管出手就是。”

  執劍大漢沉聲說道:“看來,今宵是非要動手不可了。”長劍一探,直刺過去。

  容哥兒身子一閃,避開一劍。

  那執劍大漢一擊未中,改刺為斬,刷地一聲,橫裡削來。

  容哥兒一吸真氣,腿未屈膝,足未跨步,陡然間向後退了五尺,又把一擊避開。

  兩個執刀大漢突然一齊發動,分由左右,直向容哥兒衝了過去,刀光閃動,分由兩側襲至。

  容哥兒手一抬,長劍忽的出鞘,白光閃動,叮叮兩聲,兩把單刀,被長劍震得直盪開去。他拔劍一抬,震開雙刀,身子一直站在原地未動,快速的手法,蓄蘊了極強的真力。

  這時,三個頭戴銅罩的人都知道遇上了勁敵,容哥兒武功之強,又大出三人的意料之外。

  容哥兒震開了兩柄單刀之後,沉聲說道:“三位小心了。”長劍緩緩伸出,點向那手執長劍的人。

  那執劍人,長劍疾起,封住門戶。

  容哥兒劍勢將要和執劍人的劍勢觸接之時,突然一個轉變,反向一邊劈去。

  但聞一聲金鐵相觸的脆響,震耳不絕。

  容哥兒飄身而退,凝目望去,星光下,只見一個執刀大漢,頭上鋼罩上,鮮血流出,手中單刀也緩緩垂了下去,落在地上。

  只見那執劍大漢急步行了過去,伸手抓住那受傷大漢,道:“三弟傷得很重嗎?”

  那受傷大漢,道:“傷得很重……”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兩位兄長不用打了,合起來也非人家之敵。”

  那執劍大漢順手長劍插在地上,道:“小兄給你脫下護頭銅罩。”

  兩手齊出,在那人頭間一按,取下了銅罩。

  仔細看去,只見那人臉上一道劍傷,由左眉間,斜斜切入,滿臉都是鮮血,看樣子傷得十分分沉重。

  容哥兒仗劍而行,仔細瞧了那傷勢一眼,道:“在下先手傷了閣下,還望多多原諒。”

  那執劍大漢行出兩丈多遠,突然又回過身子,道:“閣下雖然勝了我們兄弟,但前途險阻很多,但閣下手下留情,在下特奉告一聲。”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人深明禮義,不失英雄氣度。”當下說道:“在下請問一句,貴總瓢把子,如何稱呼,不知可否見告?”

  那執劍大漢道:“不可以,行有行規,敗軍之將,雖然不足言勇,但我們總瓢把子的事,絕然不能從我等口中洩漏。”

  容哥兒心中暗暗忖道:“他自稱首領為總瓢把子,那自非九大門派中的人了,難道目下江湖之上,除了萬上門和一天君主之外,還有另一股神秘的幫會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極願隨同諸位,一見總瓢把子。”

  那執劍大漢怔了一怔,道:“當真嗎?”

  容哥兒道:“在下言出至誠。”

  那執劍大漢道:“好!既是如此,那就請容大俠隨同在下來吧。”當先向前行去。

  三個頭戴銅罩之人一個受了重傷,需得背負而行,容哥兒只好牽著馬隨在兩人身後。行約二里左右,到了一座荒涼的茅屋前面。

  只見那執劍大漢放下受傷之人,大步行向茅舍,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茅舍中一片黑暗,全無燈火,心中大為奇怪,暗道:“身為總瓢把子,怎會住在此等簡陋之地?”緩緩把牽著的健馬,拴在一株小樹上,遠站在兩丈之外等候。只見那執劍大漢,行到那茅屋前面,抱拳說道:“屬下已請來了容大俠。”茅舍中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請他進來。”

  那執劍大漢應了一聲,快步行到容哥兒的身側,道:“容大俠,敝總瓢把子有請。”

  容哥兒心中暗道:“難道連燈火也不燃嗎?”

  心中思忖,人卻舉步而行,直行茅舍前面,仍不聞有何動靜。

  回頭望去,只見那執劍大漢停在身後,滿臉肅然之色,怎麼看也不似故意裝作,當下重重咳了一聲,道:“總瓢把子遣人相召容某,不知有何見教?”

  但聞那一個冷漠的聲音,道:“閣下請入房中坐吧、”

  容哥兒聽那聲音,似是茅舍之中發出,但又似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只好舉步行入房中。房中一片黑暗,難見事物。

  容哥兒右手握著劍柄,左掌護胸,高說道:“容某告進了。”

  那冷漠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室中有竹椅一張,容兄請坐。”

  容哥兒在室中停留片刻,已隱隱可見房中景物,只見茅舍中四壁蕭條,不見有人,廳中卻端放著一張竹椅。但聞那聲音重又傳入耳際,道:“容兄請坐啊,在下請問一件事,絕無加害之心。”

  容哥兒聽那聲音飄飄渺渺,似是由後面上壁中傳了出來,又似從茅舍一角傳了過來,一時間,竟是無法判定那聲音來處。

  但他經過這一陣時刻停留,目力盡復,已然看清楚了這座茅舍,確然沒人,頓覺一陣恐怖之感泛上心頭。只聽一陣低沉的笑聲,傳了過來,道:“閣下和那萬上門主很熟了?”

  容哥兒道:“不錯。”

  那聲音又道:“想來閣下很清楚他的來歷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他派人把我請來,難道只是想問那萬上門主的身世來歷嗎?”當下重重咳了一聲,道:“不錯,在下倒是知曉萬上門主一點身世,不過……”

  那神秘的聲音,冷冷地接道:“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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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容哥兒道:“不過,在下不能說出。”一面全神貫注,找那聲音傳來之處。

  但聞四方屋角處,響起那冷漠的聲音,道:“在下是禮請閣下而來,不願鬧出不歡之事。”

  容哥兒道:“總瓢把子如欲知曉那萬上門主的身世,何以不去問他?在下局外之人,怎可背後論人長短。”

  那冷漠的聲音道:“閣下如肯據實相告,咱們禮請閣下而來,仍然將恭送閣下而去,如若閣下不肯據實而言,那就只有對不起啦。”

  容哥兒這時,已然看清楚了茅舍中所有地方,這茅舍之中,確實不見一個人影。

  容哥兒只管用心推想那聲音的事,忘了回答那人之言。

  但聞那聲音冷冷接道:“容大俠請仔細地想想,此刻,你已陷入重重包圍之中了,任你武功高強,也難破圍而出,那萬上門主,還在開封府內,只怕是無法趕來救助你了。”

  容哥兒心中忖道:“這人不知用的什麼方法,把聲音傳入茅舍,非得設法揭出他的隱秘不可。”心念一轉,緩緩說道:“閣下究竟是何人?可否請出一見。”

  那冷漠的聲音接道:“你可以先到茅舍門口瞧瞧,再回答我問的話。”

  容哥兒移步行到茅舍門口看去,只見那茅舍門外,站了很多頭戴銅罩的人,團團把茅舍圍起,心中暗道:“一天君主手下,喜用面紗,這些人卻頭戴銅罩,既可掩去本來的面目,亦可避擋兵刃暗器,夜晚之間,看來更是令人心生恐怖之感,要比那面紗強的多了。”目光冷冷地望了室外之人一眼,高聲說道:“在下見識過了。”

  那冷漠的聲音接道:“閣下是否願答覆在下相詢之言?”

  容哥兒仰天打個哈哈,道:“如若在下不願回答呢?”

  那冷漠的聲音接道:“在下和你姓容的無怨無仇,不願使你皮肉受苦,但你如逼我過甚,那是逼我出手了。”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總瓢把子,如若準備以強力相逼,容某還有三分骨氣,儘管下令,要他們出手。”

  只聽一聲冷喝道:“給我拿下。”

  兩個守在門口的大漢應聲出手,一左一右的直向茅舍攻來,手中兵刃閃光,兩把雁鋼刀,向兩助襲來。

  容哥兒停身之地,距那大門不過三尺,兩人動作奇快,一眨眼,冷森的刀鋒,已然逼近到容哥兒的身前。

  容哥兒心知如若自己此刻相讓,必將大失先機,敵眾我寡之下,必得先寒敵膽,才有脫身之機。心中念轉,右手長劍已自出鞘,閃起了兩朵劍花。

  但聞噹噹兩聲,兩柄單刀,盡為容哥兒手中的長劍震開。

  容哥兒已存了先寒敵膽,速戰速決的用心,擋開兩柄單刀,立時反擊,身子一側,長劍金絲纏腕,疾向左側一人腕際刺去。

  那大漢右腕一沉避開創勢,卻不料容哥兒早已料到他有此變化,長劍疾轉,橫裡削出。

  這一招變的快速,招法奇幻。那大漢讓避不及,右腕被長劍劃破,鮮血泉湧而出。那大漢五指一鬆,手中雁鋼刀,突然落地。

  容哥兒劍招奇快,傷了一人之後,另一人也不過剛攻出一刀,容哥兒轉身避過,回劍反擊。

  只聽一聲金鐵交鳴,那大漢手中雁鋼刀,又被容哥兒長劍震開。

  那大漢感覺到右手一麻,不禁心頭駭然,道:“這人好重的劍勢。”

  心中念轉,容哥兒第二劍又已刺到,手法之快有如奔雷閃電。

  那大漢眼看長劍刺來,竟是來不及揮動手中單刀招架,正待閃避,忽覺腿上一涼,左大腿上,已經著了一劍。

  容哥兒快速劍法,凌厲無比,動手三合間,已經傷了兩人。

  攻入茅舍兩個大漢,一個傷臂,一個傷腿,齊齊退出了茅舍。

  但聞那冷漠聲音,又從身後傳來,道:“閣下的武功,果然不錯,那是無怪要口出狂言了,不過……”

  容哥兒接道:“最好由你總瓢把子出面,和在下一決生死,那就不用牽扯到很多無辜的人。”

  只聽那冷漠聲音,重又傳來,道:“好!你既然一定想和我動手,在下不能不奉陪了,不過閣下在區區未現身前,先請退回五步。”

  容哥兒心中暗道:“難道這茅屋中五步之上,還有什麼埋伏機關不成?”

  心中念轉,人卻依言向後退去,但卻不自覺全神留心著茅舍中的變化。

  哪知退了五步之後,卻是毫無異樣之感。

  抬頭看去,茅舍門外,多了個身著銀白勁裝,手執長劍,未戴頭罩的人。

  夜晚行動,大都是深色衣服,才不易暴現敵人眼中,這人卻穿著一身顯明發光的銀白衣服。

  那銀衣人不進反退,倒躍了六七文,道:“這室外寬敞,容大俠請出室外動手如何?”

  容哥兒走出室外,那些困在附近,頭戴銅罩的人,紛紛向後退去,替兩人讓開了一塊四丈見方的空地。四支火把高燃,分站在四個方位之上,照的一片通明。

  那銀衣人揚了揚手中的長劍道:“我如勝了閣下,你可知情形如何?”

  容哥兒道:“你勝的機會很少,萬一被你言中,在下敗你劍下,只有聽憑處理了。”

  銀衣人長劍一振,道:“小心了。”閃動起三朵劍花,分取容哥兒三處要穴。

  容哥兒一看對方的起手劍勢,就知遇上了劍道中的高手,不禁精神大振,長劍斜裡翻起,人隨劍起,橫裡移步,人避劍,劍反擊,佳妙絕倫。

  那銀衣人流聲喝道:“好劍法。”

  長劍疾起招術大變,陡然間在身前劃出了一圈銀虹。

  只聽蹌蹌兩鐵交鳴,兩條人影倏然躍升。

  原來,兩人都施用的險惡招術,希望能早勝對方,閃避不易,只好硬接了對方的劍勢。

  容哥兒緩緩揚起了長劍,道:“總瓢把子小心了。”長到一振,疾刺過去。

  銀衣人不再接劍勢,避過劍招,還手一劍刺來。

  兩人不再硬接劍招,展開以快打快的招術,但見寒芒電台,奔雷閃電一般,片刻之間,容哥兒攻出了六十四劍,那銀衣人還擊了六十三劍。

  但聞那銀衣人縱聲長笑道:“打得痛快至極。”

  躍起搶攻,連人帶劍,撞了過來。這一劍勢逆猛惡至極,挾帶著凌厲的劍風。

  容哥兒似是知曉了這一劍的厲害,臉色登時大變,長劍疾起,閃起了一片劍花,人卻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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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但聞噹噹兩聲金鐵交鳴,那銀衣人攻來的劍勢,向前急衝的勢道,微一受阻,又繼續向前行去。

  容哥兒揮劍微微一擋對方劍勢之後,人已向後退出了五步,長劍第二度伸出,在眼前幻起一片劍花。

  又是一陣金鐵交鳴傳送了耳際,那銀衣人的劍勢,又為容哥兒劍花微微擋住。

  容哥兒身形再起,又向後退了兩步。

  銀衣人哈哈一笑,道:“但這等不死不活的局面,也無法拖得下去!除非閣下……”

  容哥兒接道:“怎麼樣?可是想要在下認輸嗎?”

  銀衣人道:“那倒不是,只要你容大俠說出那萬上門主的來歷身份。”

  容哥兒神情肅穆地說道:“閣下不覺得這要求有些過分嗎?”

  銀衣人長劍一抖,刺了過來。

  劍芒中幻起了三朵劍花,分刺向容哥兒前胸處三大要穴。

  容哥兒一提氣,避開兩尺,竟然未揮劍阻攔。

  銀衣人忍道:“在下並不要閣下相讓。”

  容哥兒淡淡一笑,道:“閣下身為總瓢把子,但言談行動之間,卻是毫無盜匪之氣。”

  銀衣人怒道:“誰要你來誇獎了。”長劍疾振連續攻來。

  他劍招快速,連續攻出大見威勢,只見一片白芒流動,不見劍氣人影。

  穿哥心中暗暗讚道:“好劍法,此等高手,如若死亡劍下,實在太可惜了。”

  心中念轉,心神略分,刷的一聲,被那銀衣人劍勢刺破了衣袖。

  容哥兒精神一震,長劍展好反擊,搶制先機。

  這一番惡鬥,較剛才更見凶狠,但見一團寒光飛繞,不見人影。

  四周頭戴銅罩之人,已無法分辨出兩人身份,哪個是容哥兒,哪個是總瓢把子。

  雙方苦鬥了百合以上,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惡鬥中突聞得容哥兒長嘯一聲,交錯一起的人影,突然分開。

  凝目望去,只見那銀衣人左臂上鮮血湧出,濕去了半個衣袖。

  容哥兒在腿上褲管裂開,滴下鮮血。

  銀衣人望望自己左臂上的傷勢,又望望容哥兒腿上的傷勢,哈哈一笑,道:“這一戰誰勝誰負呢?”

  此人豪氣干雲,左臂傷勢雖重,但卻絲毫不具痛苦之色,縱聲而笑,行若無事。

  容哥兒暗暗為他的豪氣所折服,還劍入鞘,抱拳說道:“小弟左腿中劍受傷,這一戰可否算得兩敗俱傷,照兄弟的看法,咱們不用再打下去了!”

  銀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容大俠劍術精絕,在下已然心服。”

  突然向後退兩步。道:“閣下請吧!”

  容哥兒緩緩向前行了幾步,道:“兄台雖未以真面目和容某相見,但兄台的聲音、劍術,早已深留我心,但願得有緣重會。”

  銀衣人縱聲而笑,道:“在下送你一程。”

  容哥兒道:“這個如何敢當。”

  帶轉馬頭,回首抱拳,縱騎如飛而去。

  原來,他已知曉那銀衣人生性十分驕傲,如是直接說出他左臂上流血不止,要他包紮起來,他是絕然不肯接受的。

  但聞那銀衣人高聲說道:“容兄一路順風。”

  容哥兒道:“多謝總瓢把子。”

  快馬疾奔,片刻間已跑出了五六里路,容哥兒一收韁,快馬陡然停了下來。

  探手從懷中取出絹帕,包起傷勢,又取藥物服下,心中暗暗忖道:“江湖之上的風波,當真是防不勝防,那銀衣人和我素無瓜葛,卻派人請我去,糊胡塗塗地打了一架,鬧得兩敗俱傷。”想到感慨之處,不禁黯然一聲長嘆。突然間,一陣噠噠蹄聲,劃破了寒夜的沉寂。

  容哥兒轉目看去,夜色中,只見兩匹快馬,急急奔了過來,閃到一側,避開大道,已自不及,兩匹快馬來勢奇速,已然衝到容哥兒的身前。

  星光下,只見來人正是丐幫中神礬堂主陳嵐風,和一個身著灰色破衣,年約六旬,蓬髮如草,身軀瘦小的老人。容哥兒看清了來人,來人也看清了容哥兒。

  只見那神機堂主陳嵐風一勒馬韁,道:“閣下是容大俠嗎?”

  容哥兒道:“不錯,正是容某,陳堂主別來無恙。”

  陳嵐風輕輕嘆息一聲,道:“想不到這寒夜荒野中,竟然會遇上容大俠。”目光一轉,突然發現了容哥兒包在腿上的白紗,說道:“容大俠受了傷嗎?”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人見識廣博,不妨問問他,那些頭戴銅罩之人的來歷。”

  當下說道:“區區適才和一般裝束怪異人物動手,搏鬥激烈,左腿受了輕傷。”

  陳嵐風道:“什麼的裝束?”

  容哥兒道:“江湖之上,可有一個門派,頭上戴著銅章嗎?”

  陳嵐風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嗎?還未聽人說過……”

  目光轉到那灰衣老人身上,道:“王堂主知曉這個門派嗎?”

  灰衣老人;直:“從未聽人說過有這麼一個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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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容哥兒道:“也許他們別有所圖,故人奇裝,以避人耳目。”

  忽然想起了黃幫主黃十峰,當下接道:“黃幫主情形如何了?”

  陳嵐風道:“唉!一言難盡,容大俠如有時間,咱們找個僻靜之地,長談一次如何?”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丐幫勢力,弟子遍及多省,黃十峰豪氣干雲,卻被這陳堂主指為叛經離道的人,但這除堂主精明異常,也不像一個壞人,這其間,定然是大有內情,豈可不聽?”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兩位好像身有急事的模樣?”

  陳嵐風道:“不錯,咱們確有急要之事,必須在一定的時限趕到,但默算時刻,還可有一個更次的余時,很想和你容大俠促膝長談。”

  容哥兒流目四顧了一陣,遙指西北一片黑色叢林,道:“那似是一座雜林,咱過去瞧瞧吧!”

  陳嵐風道:“好!”當先縱馬而去。

  片刻,即到來森,陳嵐風當先下馬,把坐騎拴在一株小樹之上,道:“咱們就在林邊坐坐吧!”

  容哥兒和那瘦弱的灰衣人下馬,在一株大樹旁坐了下來。

  陳嵐風指著那矮瘦的灰衣人道:“這位乃我丐幫中護法堂的王堂主。”

  容哥兒一抱拳道:“王老前輩。”

  陳嵐風指著容哥兒道:“這位容哥兒大俠,就是我常常提起的後起之秀。”

  灰衣人急急還了一禮,道:“常聽陳堂主提起容大俠。”

  容哥兒道:“對貴幫黃幫主,在下有一份深深的懷念,不知他近況如何?”

  陳崗風道:“那夜容大俠在場所見,不但在下有些疑心,而且懷疑到他的身份,但經在下查證之後,那人確是敝幫黃幫主的真身,只是他性格改變,和以前判若兩人,所有作為,都是有害我丐幫的事……”

  容哥兒道:“這個就不解了。”

  陳嵐風道:“容大俠不是我幫中人,自然是不易發覺可疑地方了。”

  容哥兒道:“承蒙資幫黃幫主,看得起在下,和在下相與論交,據在下看那黃幫主的為人,是坦坦蕩蕩,正正大大,實不似陰沉、險惡人物,何況他身為丐幫之主,自無出賣丐幫之理。”

  陳嵐風道:“也正因如此,才使我丐幫幾遭覆巢瓦解之危。”容哥兒雙目圓睜,道:“有這等事嗎?”陳嵐風道:“不錯,這位是我幫中護法堂的堂主,掌管丐幫中法令條規,如非謹慎持重的人,如何能當此大任?我陳某人如是別具用心,另有所圖,豈能見容於王堂主嗎?”

  只聽那王堂主輕輕咳了一聲,道:“黃幫主接掌幫主之位時,正值我丐幫聲譽低降之時,幫中弟子,良表不齊,經他大刀闊斧,銳意整頓,使丐幫日落聲譽,逐漸回升,幫中的長者,以及堂主、舵主,無不對他欽敬,想不到一代英明的才人,竟然會晚年變節,出賣了我丐幫…”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本我丐幫中內部的事,不足為外人道,但你容大俠乃我幫主好友,說說自是無妨了。”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容某乃局外人.實不應多問貴幫中事。不過,兩位如若想要在下相信那黃幫主變節,最好能說出一兩件具體的事來,在下才能相信。”

  陳嵐風沉吟了一陣,道:“王堂主,這位容兄生具俠骨,是一位君子人物,說給他兩件事聽聽,亦是無妨。”

  容哥兒道:“容某人洗耳恭聽!”

  王堂主道:“在下初聽到陳堂主說黃幫主暗賣丐幫之時,心中的激憤、惱怒,恨不得立刻把他拿下,處以拈污幫主之罪。”

  回目望了陳嵐風一眼,接道:“幸得陳堂主膽大心細,早有準備,以性命作保,說動了我心,那夜中我倆聯袂行動,先趕到了一座村落之中…”

  容哥兒奇道:“趕到一處村落之中?”

  陳嵐風道:“不錯,在下費盡了心機,才查出黃幫主和人相約之地,因此,約這位王堂主同去查看。”

  但聞王堂主道:“在下和陳堂主趕入那村落之後,易作農人裝束,守候在村落之外,果然,在天色黃昏,敝幫主帶了兩個從人.急急而來。”重重咳了一聲,接道:“在下目睹此情,心中亦不覺動疑,眼看敝幫主行入了一座宅院中去,老朽和陳堂主只好在那宅院外面守候.我們躲在一株大樹之上,等候到初更光景,八匹快馬.護擁一頂神秘的小轎,在那宅院外面停下……”

  容哥兒回顧了陳嵐風一眼,接道:“那轎中坐的什麼人?”

  陳嵐風道:“一個神秘的青衣老人,那老人下轎之後,就進入了巨宅之中。”

  容哥兒心中一動,道:“那神秘老人,可是一天君主?”

  陳嵐風道:“那青衣老人是何身份,在下迄今不知,但在下和王堂主,卻探悉那青衣老人,和敝幫主會談的部分內容。”

  容哥兒道:“什麼內容?”

  陳嵐風道:“在下等把敝幫主帶去的兩個從人之一,設法生擒,曉以大義,才聽他說出了部分內容。”

  “但他所知有限,只聽青衣老人說舉行一次大會,要他儘早下手,迫使丐幫中的長老,和二十八位總舵主,早些趕往效命……”

  容哥兒道:“可是舉行求命大會?”

  陳嵐風道:“我們並不知曉名稱,但事是不會錯的。”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對那黃幫主的為人,在下實有無比的尊敬,照區區之見,他絕不會有此叛經離道的行徑,所以望兩位處理此事之時,能夠細心查明,務求水落石出。”

  陳嵐風道:“多謝容大俠的指教。”

  容哥兒站起身子,道:“指教如何敢當?兩位老前輩經驗豐富,晚輩日後還有領教之處。”

  陳嵐風和那王堂主,齊齊站起身子,道:“容大俠請多多保重,咱們先走一步!”解下韁繩,縱騎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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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5 11:13:04 |只看該作者
一七九

  容哥兒望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長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江湖上的事情變化,實叫人莫可思議。”

  緩步行到掛著健馬的樹下,解下韁繩,正待躍上馬背而去,突聞一個低沉沉的聲音,傳入耳際,道:“不可思議嗎?”

  容哥兒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月白長衫,年約五旬的中年人,卓立在夜色之中,赫然是丐幫幫主黃十峰。

  黃十峰的陡然出現,使容哥兒有著一種莫名感慨,呆了良久,才急急說道:“大哥啊!這是怎麼回事呢?可叫我胡塗死了。”放下韁繩,大步向黃十峰身前行去。

  黃十峰神情嚴肅,緩緩說道:“容兄弟,你是信我的話呢?還是信他們兩人的話?”

  容哥兒正快步向黃十峰走去,聞言突然停了下來,緩緩說道:“現在,我有些無所適從。我知道黃大哥不是壞人,絕不會出賣丐幫;但陳、王兩位堂主,也不像說的謊言……”

  他亦發覺了黃十峰神色態度之間,有些不對,心中動了懷疑。

  黃十峰冷笑一聲,道:“勸我什麼?”

  容哥兒道:“以丐幫為重……”

  黃十峰沉聲接道:“怎麼?他們指說我出賣丐幫?”

  容哥兒搖搖頭,道:“沒有,他們內心之中,仍對你十分敬重,但卻希望你能夠恢復昔日重整丐幫聲威的雄風……”

  黃十峰突然仰天一聲長嘆,道:“兄弟啊!談何容易。”這短短一句,道盡他心中的愁苦憂悶,也說明了那陳、王兩位堂主,並非是捕風捉影。

  容哥兒眨動了一下星目,兩道銳利的目光,凝注在黃十峰的臉上,道:“大哥,看來,那陳、王兩位堂主說的是不錯了?”

  黃十峰臉色嚴肅,回望著容哥兒,冷冷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容哥兒道:“大哥出賣丐幫的事。”

  黃十峰沉吟了一陣,道:“兄弟,你可知你此刻的處境嗎?”

  容哥兒四顧了一眼,道:“四面為你丐幫高手包圍。”

  黃十峰低聲說道:“如若純是丐幫中人物,大哥還有能力放你離開……”

  聲音突然轉高,接道:“不錯,眼下你只有一條生路。”

  §第二十九回 是非難斷各一詞

  黃十峰正容說道:“你如想生離此地,那就只有聽我的話。”

  容哥兒心中忖道:“也許世間有一種藥物,能夠控制一個人的神智,使他不覺…”他心中對黃十峰的轉變,有著無比的惋惜,替他想了很多理由來為他解釋。

  黃十峰心中暗道:“這人怎麼搞的,我已經警告過他,此刻處境險惡,他卻渾如未聞。”

  容哥兒道:“我是問你,也許世間有一種藥物,能夠使一個人的神智變得不清,覺不出自己的行徑,對不?”

  黃十峰一皺眉頭,道:“在咱們周圍,已有著很多人在監視著咱們的一舉一動,處境很危……”

  容哥兒沉聲說道:“大哥先答覆我的問話。”

  黃十峰臉上滿是焦急之色,連連皺眉說道:“此刻不是咱們說話之時…”

  話還未完,突聞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黃十峰,不能讓這人生離此地了。”聲音遠遠飄來,容哥兒也聽得十分清楚。

  情勢至此,已然明朗,在黃十峰的身後,確然有人控制著他,陳、王兩位堂主所說他出賣丐幫的事,並非是空穴來風的事了。心中大為激動,厲聲說道:“黃大哥,那人是誰?”

  黃十峰臉上是一股很奇怪的表情,忿怒和悲傷,混合成一種奇異尷尬,長嘆一聲,冷然說道:“容兄弟,小兄無法幫助你了,你不肯聽我之言,那是自找死路了。”

  容哥兒冷冷說道:“丐幫忠義相傳,天下武林敬仰,可是他們的幫主,卻是一位可卑小人,在下高攀不上,從今之後,咱們不再以兄弟相稱,劃地絕交,視若陌路。”言罷,大步向前行去。

  行約數步,突覺背後掌風襲來,勢道十分強猛。容哥兒回身揮掌一擋,震開一掌。一目光到處.只見那發掌人,正是那黃十峰,不禁心頭大怒。正待發作,忽聞黃十峰低聲說道:“且戰且走!”口中說話,左掌已然拍了過來。

  容哥兒本想怒聲叱責他幾句,但聞得黃十峰之言,知他是為勢所遇,心中又覺不忍,臨時又改變了主意,暗道:“我且接他幾掌,試試他真實的武功如何?”心念一轉,揮手還擊。兩人就在林外展開一場激烈的惡鬥。黃十峰用心要迫退容哥兒,要他且戰且定,掌力越來越強。

  容哥兒卻存心要一試這位揚名天下丐幫幫主地真實武功,絲毫不肯退讓,也逐漸加力反擊。

  如論兩人武功,容哥兒長在用劍,不但劍招奇異,而且,出手快速無比,但掌法卻非所長,功力允不及那黃十峰深厚,但他自服那鄧夫人的易筋藥物之後,內力大增,此刻打來,竟如生龍活虎一般,毫無遜色。

  黃十峰心中亦知,如是容哥兒拔劍還擊,自己未必能是他之敵,向是雙方赤手對掌,自己是穩操勝券,哪知搏鬥了數十招,仍然是平分秋色之局,竟然未能把容哥兒逼退一步。不禁心中大奇,暗道:“小別數月,他的內力,似是有很大進境。”

  轉眼之間,雙方已斗五十合,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黃十峰心中大急,一面加強掌力,著看進攻,一面低聲說道:“此時此刻,你不宜久戰,快些退走吧!”

  容哥兒一心想知他武功成就,究竟有何驚人之處,雖然聽得清清楚楚,卻似渾如不覺,掌力亦是越打越強,全力反擊。

  形勢迫人,黃十峰不得不全力施展,希望容哥兒能知難而退,惡鬥中,大喝一聲,全力攻出一掌。容哥兒不肯避讓,竟然一揚右手,硬把一擊接不下。

  黃十峰心頭一震暗道:“這一掌如若接實,兩人之中,必要有一個受傷。”心想收勢,已來不及。砰然一聲,雙掌觸接在一起。

  黃十峰只覺右臂一麻,身不由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容哥兒更是被震得連退四五步遠,才站穩了身子。

  黃十峰大喝一聲,欺身而上,又是一掌,劈了下來,口中卻借勢說道:“快些向西南逃……”

  容哥兒這次不再堅持己見,轉身向前奔去。但聞身後步履聲動,似有一人亦步亦趨的緊追身後。回頭一顧,只見那追趕之人,正是那丐幫幫主黃十峰。

  奔行迅快,轉眼間已跑了十餘里路。但聞黃十峰的聲音,由身後傳了過來,道:“容兄弟,你如還想和小兄談談的話,請折向正南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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