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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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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碧螺 - 《轉職當貴妻 卷一:王府有三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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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00:11: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人與人之間,不,人與貓之間的感覺很奇怪,一般情況下,許攸不大愛搭理這麼大小的小孩,因為她們總是有點不知輕重,而且喜歡拽她的尾巴,揪她的鬍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個小姑娘身上卻感受不到絲毫威脅和彆扭,反而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彷彿她們之間有什麼關聯似的。
  很奇怪,她想,於是停下腳步,一臉好奇地歪著腦袋看她。
  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更遠了,激動得捂著小臉扯著嫩嗓子使勁兒地朝屋裡喊,「阿爹,有貓,有貓。」
  「貓什麼貓,你不就是小貓嗎?」屋裡有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笑呵呵的,一會兒,也從門後探出個腦袋來,那是個挺英武的年輕人,五官端正,算不上多英俊,但卻有一種堅定沉穩的氣質。他瞅見許攸,愣了一下,低聲喃喃道:「喲,是真貓。」他朝許攸笑著揮了揮手,許攸瞇了瞇眼睛,朝他低低地「喵嗚——」了一聲,態度也很客氣。
  齊王殿下略帶狐疑地朝她看,眉頭微蹙。
  年輕爸爸朝許攸點了點頭,然後抱著小姑娘進了屋。
  「……等我們回了雲州,阿爹再給小雪買只真貓……」
  那個小姑娘的名字叫小雪?小雪跟雪團只差一個字嘛,許攸一邊想,一邊糾結地跟著齊王進了那院子。人生中會有各種各樣的相遇,貓生中也是一樣,許攸本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而尋常的一面之緣,卻不曾想,在將來的某一天,她們還會再次遇見,甚至還有更多的,無法割捨的羈絆……
  這院子的大門極不起眼,但進了裡頭才發現別有洞天,入門處赫然是一個小花園,園子裡有高大的不知種了多少年的老樟樹,綠蔭蔭地遮蔽了整個院子,使得這裡一瞬間就有了古舊而深厚的文化氣息。。
  已是盛夏,這院子裡卻很涼快,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那些遮天蔽日的老樟樹,另一方面則是由於院子裡有一池好水。這水也不知從何處引來,在院子裡圈成半月的形狀,水上砌了橋,橋上有六隻大理石雕成的小獅子,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許攸就算再沒見識,也猜到此間的主人絕非尋常,雖然不明白他為何要將這院子設在這樣偏僻的巷子裡。
  齊王一如既往自作主張地點了菜,然後想了想,又不懷好意地要了兩壺酒,回頭故意朝許攸道:「貓兒,你想不想喝酒?」
  所以這傢伙是個被 狂嗎?上一次被輕薄的還不夠,今天還想再來一次!可是,當著別人的面來這一套,口味真的不嫌太重嗎?
  店小二很快上了酒菜,齊王殿下淨了手,嘴角含笑地把一隻酒壺放到許攸面前。盧雲頓時睜大了眼,不安地 舔嘴唇,有些不自然地小聲勸道:「舅……小舅舅……這個……不大好吧。這貓……恐怕不能喝酒。」萬一把這隻小祖宗喝出什麼三長兩短來,他還不得被趙誠謹哭死,雖說他沒領教過那個小外甥的哭功,可是,好歹也聽說過,據說相當地了得!
  「你那是什麼膽子!」齊王殿下一臉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別瞧不起貓啊,人家酒量可不小,一會兒你看了就知道了。」
  許攸注意到他看著盧雲的時候臉上有不懷好意的笑,只要是齊王殿下的熟人,立刻就能猜到這傢伙想使壞,只可惜盧雲是個老實孩子,怎麼也猜不到這個做長輩的會算計自己,所以還傻兮兮地替許攸操心。
  明明知道她喝多了會撒酒瘋會輕薄良家少年,他還特意叫她出來喝酒,還對著盧雲露出那種壞壞的笑容——許攸可不傻,立刻就猜到原因了。這個傢伙自己在她手裡吃過虧,偏偏又不好朝一隻貓撒氣,所以,索性把別人拖下水,這樣他的心裡頭就會平衡一些。
  齊王殿下果然是個變態!
  她才不會讓他得逞呢!像盧雲這樣好看又老實的少年郎是需要好好愛護的,絕對不能輕薄和 ,這回給他們脆弱的心靈帶來傷害!
  「喝呀喝呀——」齊王殿下笑瞇瞇地朝許攸勸酒,許攸故作高深地低頭,對準酒壺口 一小口。齊王殿下這才滿意了,轉過頭去又去勸盧雲的酒。
  許攸趁他不注意,悄悄把壺裡的酒往桌子底下倒。
  桌子底下鋪著從大食運來的羊毛毯,厚實又豐盈,酒水灑在上頭,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許攸做得很小心,動作也隱蔽,那倆人完全沒發現,當然,他們也根本不會往這個方面想。雖然齊王殿下知道這隻貓有點古怪,可是,假裝喝酒卻偷偷把酒倒掉這種高難度的活兒就連人都不一定幹得來,更何況是貓!
  於是,她很快就喝光了一壺酒,有些不耐煩地把酒壺撥到齊王面前,又伸出爪子撥了撥他的,裡頭傳來輕輕的水聲。女王貓陛下頓作鄙夷之色,扭著脖子斜著眼睛看他,那輕蔑又鄙視的眼神連盧雲都覺得有點受不住,更何況齊王殿下。
  他一激動,仰起脖子就把剩下的小半壺酒一口氣喝乾了,而後氣吞山河地一拍桌子,高聲喝道:「小二,上酒!」
  許攸如法炮製,又哄著齊王殿下喝了兩壺,到最後,不說齊王殿下已經醉了九分,就連她自己,都有些喝高了。就算只是做一做樣子,那也是一口又一口的酒下了肚,作為一隻貓,她到底還是拼不過人的。
  「小舅舅,你沒事吧。」盧雲一臉擔心地看著齊王,見他迷迷瞪瞪地應了一聲,身體晃悠了幾下,好險沒倒在地上。盧雲趕緊伸手去扶,不想才站起身,腳卻踢到了桌子腿,頓時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嗷——」盧雲痛呼一聲,揉了揉膝蓋剛欲起身,忽然瞥見羊毛毯上一大片深色的水跡。
  盧云:「……」
  他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他甚至根本不敢朝那個方向想。過了足足有一分鐘,他才傻乎乎地摸到桌子底下,伸手在那片水漬上摸了一把,然後拿到鼻子下聞,又足足嗅了一分鐘時間,他才像個提線木偶似的愣愣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直眉楞眼地看著許攸。
  被發現了!
  許攸喝的有點多了,腦子就不大清醒,她甚至忘記了要愛護老實孩子的初衷。她抬起腦袋,揚著下巴看他,壞壞地朝盧雲眨了眨眼,毫不掩飾的得意和狡猾。
  盧雲翻了個白眼,然後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真是……不經嚇啊!
  她本來以為這孩子膽子挺大呢,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氣氛不是很融洽嗎。許攸迷迷瞪瞪地想,腦子裡正暈乎著,隔壁房間裡隱隱傳來絲竹之聲,彷彿有人在彈唱,歌聲也是悠揚婉轉,讓貓忍不住生出要跳舞的衝動……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們來做運動!
  許攸抬起兩隻爪子,單靠兩條後腿支撐,跳大神似的在齊王殿下的後背上蹦來蹦去,爪子像抽風一般在半空中狂舞,跳到興奮的時候,還忍不住扯著嗓子「嗷唔——」地大嚎起來。。
  「匡當——」
  徐敏直手裡的茶杯將將送到嘴邊,耳畔忽隱隱聽到奇怪的聲響,那刺耳的聲音夾雜在悅耳婉轉的琴音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他心裡一顫,手一抖,茶杯就滑了下來,砸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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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00:12: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上首的皇帝陛下斜了他一眼,徐敏直立刻察覺到後背上滲出了一層冷汗。他覺得自己特別倒霉,平日裡每天都好端端地窩在家裡頭不出門,今兒突發其想出來走一圈,居然要死不死地遇著了微服出宮的皇帝陛下和太子,還被帶到了這奇奇怪怪的鬼地方,好不容易把一顆慌亂狂跳的心壓下來,結果還被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奇怪聲音給嚇得失了態……
  他現在是應該立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向皇帝陛下請罪,表示以後絕不再犯呢,還是應該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繼續……
  「嗷唔——」
  隔壁傳來的奇怪聲音再一次打斷了他的思維,徐敏直渾身一抖,這回連動都不敢動了。太子也有些坐不住,屁股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壓低了嗓門輕聲問一旁的魏侍衛,「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魏侍衛沉著臉,面無表情地否認道:「沒有」。話剛說完,隔壁房間又是一聲大嚎,比之前那幾聲還要 。
  太子決定不跟他說話了,他涎著臉湊到皇帝身邊,小聲地問:「阿爹,您有沒有聽到狗叫?」
  皇帝沒理他,皺著眉頭朝魏侍衛吩咐道:「你去問問隔壁是誰?怎麼吃個飯還帶著狗?」這個小飯莊是皇帝的親叔叔莊親王開的,這位王爺是個實實在在的饕餮之徒,對於朝堂政事沒有半點興趣,就喜歡研究吃的,後來索性還尋了個隱蔽的地方開了這麼個小飯莊,每天只開三桌,尋常人根本進不來。便是有些身份能進來的,也不敢大刺刺地帶條狗進院。皇帝覺得,他大概能猜到隔壁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店裡的夥計很快過來回話,弓著腰小心翼翼地道:「是齊王殿下和一位眼生的少爺,小的聽到那位少爺喚齊王殿下舅舅,還帶了只渾身雪白的貓,殿下說那隻貓有靈性,不會亂跑惹事,小的也不敢攔。」
  太子驚得瞪圓了眼,「七叔把順哥兒的雪團偷出來了?」這也太狡猾了,早知道能偷出來,他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趙誠謹借,折了面子不說,順哥兒還根本不答應。
  皇帝陛下臉上抽了抽,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剛才那聲音是雪團嚎的?」難怪這麼的——與眾不同,嚎得也太難聽了,就跟狗叫似的。
  魏侍衛低著腦袋沒吭聲,表情有點僵硬。徐敏直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眼皮兒使勁兒地往隔壁瞄,似乎想透過那層厚厚的牆壁看清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好端端的,那只乖巧可愛的貓兒怎麼會嚎成這樣?難不成齊王殿下欺負它了?
  「爹——」太子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眨巴著眼睛小聲朝皇帝陛下道:「我們過去瞧瞧,看七叔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雪團鬧得這麼厲害,不會是七叔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吧,回頭若是被順哥兒曉得了,還不得哭死。」
  老七欺負那隻貓?皇帝陛下心中冷哼,你們一個個真是太天真了!
  他從善如流地起了身,一臉高深莫測地朝魏侍衛點點頭,道:「別作聲,我們過去瞧瞧。」
  太子的眼睛立刻亮起來,魏侍衛依舊面無表情,徐敏直一會兒皺皺眉頭,一會兒又摸摸下巴,表情糾結極了。待眾人出了門,屋裡的兩位琴師這才鬆了一口氣,其中一個年輕些的琴師小聲問:「洪叔,這位是老幾?卻是從未見過,樣子也忒嚇人了。」
  老年長者手中依舊不停,沉著臉回道:「這不是我們該打聽的事兒。」
  年輕人不敢作聲了,頓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道:「人都不在了,您還彈呢?」
  「人家叫停了嗎?」長者冷冷道:「人就在隔壁,還沒走遠呢。」
  年輕人怔住,想了想,趕緊隨著長者的節奏跟了下去。
  人為什麼要喝酒呢?因為酒能醉人,一喝醉,就會讓人把所有不高興的事全都發 來。那些無奈和憤懣,那些壓抑已久的痛苦,那些深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惶恐,都在她這唱唱跳跳中傾瀉而出。
  雖然這麼久以來她一直表現得很歡脫,又樂觀又向上,可是,不管是誰,好好的從人變成了動物,都會覺得尷尬而難過,許攸也是一樣,有很多個夜晚她會忽然驚醒,在靜謐的黑暗中她會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可每一次都是失望。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許攸抖著胳膊在在原地跳踢踏舞,聽到聲音,忽地一聲大叫跳過身來想嚇唬人,藍眼睛一瞪,傻了。
  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來這麼多人?中間這位美貌又有氣質的大叔是誰,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熟?還有一旁的小正太也很清秀漂亮嘛,那個小兔子一樣的年輕人為什麼要用那種驚訝的眼神看著她,還有站在最後頭的那個強壯的大叔看起來很呆萌……
  她一臉好奇地看著眾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把舉得高高的兩個爪子收回來,端端正正地蹲好,還仔細地把尾巴盤下來,乖巧地朝大家叫了一聲「喵嗚——」。
  她站了幾秒鐘,忽然意識到自己還踩在齊王殿下的臉上,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趕緊從他臉上跳下來,保持著原來的標準姿勢蹲坐在桌子上,歪著腦袋看著大家,又可愛又乖巧。
  美貌大叔的臉色很奇怪,眉頭微蹙,緊閉著嘴,也不像生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許攸把沉重的腦袋搖了搖,卻怎麼也想不起這位大叔怎麼稱呼。美貌大叔氣場強大,這讓許攸有點犯怵,當然,這種犯怵的心思只是一閃而過,她今天腦子有點暈乎,有點遲鈍,完全沒有了平日裡機靈勁兒。
  喝醉了酒的貓傻乎乎地朝美貌大叔「喵嗚——」了一聲,邁開步子風情萬種地朝他走過去,眼看著就要撲進大叔懷裡了,太子殿下忽然衝了出來,一馬當先地把她抱在懷裡,憤慨地道:「七叔太過分了,居然哄雪團喝酒!」
  皇帝陛下臉上肌肉抽了抽,一臉擔憂地看著單純的太子,半天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揉了太陽穴朝魏侍衛吩咐道:「把老七弄醒。」
  徐敏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地上還有一個。」說話時,他已踱到盧雲身邊扶著他翻了個身,皇帝這才看清了他的臉,哭笑不得地道:「怎麼雲哥兒也跟著老七出來了。」這不是添亂嗎!
  徐敏直仔細查看了盧雲一番,沒看出有什麼異樣,只當他醉了酒,遂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盧雲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魏侍衛從外頭弄了盆涼水進屋,用帕子浸濕了覆到齊王臉上,齊王一個激靈睜開了眼,迷迷瞪瞪地盯著魏侍衛看了半晌,似乎想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徐敏直見狀,也趕緊學著魏侍衛的法子想把盧雲弄醒,不想這濕帕子在他身上根本起不了作用,魏侍衛皺了皺眉頭,將齊王放到一邊,轉過身來在盧雲的人中穴掐了一把,盧雲頓時發出一聲痛呼,口中大喊了一聲「妖怪——」,醒來了。
  「妖……妖……」盧雲恍恍惚惚地低聲喃喃,眼角忽地瞥見了皇帝,那聲音立刻又吞回了肚子,慌忙朝陛下行禮。皇帝揮揮手將他攔住,耐著性子問:「老七叫你出來的?怎麼喝了這麼多,誰灌那隻貓喝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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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00:12: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盧雲理了理頭緒,小心翼翼地回道:「是……是貓自己要喝的。」他心裡頭糾結極了,不知道該不該把那隻貓是妖怪的事說給皇帝聽。正所謂君子不語亂力鬼神,如果說了,皇帝舅舅會聽嗎?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在胡說八道?可是如果不說,那只妖怪會不會做出什麼更要命的事?它會不會害人呢……
  「喵嗚——」許攸抱著太子的頸項使勁兒往他脖子裡拱,毛茸茸的身體全都癱在他的胸口,腦袋在他 的小臉上噌,一會兒又覺得不大夠,索性伸出舌頭 幾口。
  她平時從來不幹這種事兒,作為大人類,是絕對不能跟別的貓貓狗狗一樣動不動就舔來 的。可是,她現在喝得高了,自制力嚴重退化,就有點控制不住這個身體了。她艱難地蹬著後腿往太子身上爬了幾步,抱住小正太的臉一個勁兒地猛親,熱情得讓太子都有點招架不住。
  太子雖然也養過寵物,東宮裡甚至還有條黏人的狗,但最多也就咬咬他的褲腳,或是舔舔手指頭,像這樣被吃豆腐還是頭一回。太子被她這熱乎乎、 膩的 嚇了一大跳,手一抖,就把許攸扔到了皇帝陛□上。
  許攸壓根兒就沒意識到已經換了人——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發現了這個問題,那個迷糊遲鈍的腦子也根本不會對此有任何反應,美貌大叔比小正太更加有魅力呢!所以,她想也沒想,抱著面前英俊的臉,熱情洋溢地一通猛親……
  太子瞪圓了雙眼,徐敏直趕緊摀住臉,魏侍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齊王醉醺醺地瞇著眼睛看著被 的皇帝陛下,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指著他得意地大吼:「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徐敏直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皇帝陛下,微臣真的什麼也沒看見!
  齊王到底還沒有醉到喪失理智的地步,他狂笑了幾聲後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面前被貓非禮的可不是他那好脾氣的老實外甥,而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大哥,而他,剛剛居然還膽大包天地朝皇帝陛下幸災樂禍地大吼——齊王頓時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啊,頭好痛!」齊王捂著腦袋痛苦地呻吟,「好痛好痛,我喝醉了,喝醉了……」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力地往地上倒去,魏侍衛見狀趕緊伸手去扶,結果硬是沒扶著,眼睜睜地看著齊王掙脫他的胳膊,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看得眼睛都直了,盧雲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小舅舅,心中頓時生出一種被拋棄的錯覺。齊王殿下未免也太卑鄙了!
  皇帝冷冷地看了地上打死都不肯起來的齊王一眼,只覺得額頭上青筋直跳,胸口掛著的貓兒還不知死活地往他懷裡一個勁兒地蹭,爪子不安分地摸來摸去,一會兒又抱著他的臉一通狂舔……
  魏侍衛有些擔心,他生怕皇帝陛下一怒之下將這只醉貓甩出去——皇帝陛下的武藝他是知道的,甚至不比某些侍衛差,真要發起火來,兩根手指頭就能把它給捏死。一會兒若是皇帝陛下要它的命,他要不要衝出來攔一攔呢?
  魏侍衛糾結得腸子都快揪成一團了。
  「別亂動。」皇帝沉著嗓子朝許攸低吼了一聲,許攸置若罔聞,兩隻爪子愈發地不安分,甚至還伸進了他的中衣裡頭。眼看著衣服都快扒拉開了,皇帝終於忍無可忍,繃著臉伸手把她提了起來,伸直了胳膊遠遠地看她。
  許攸吃豆腐吃得正痛快,忽然被人拉開,頓時就不高興了,鼓著圓臉瞪著皇帝,揮舞著四肢朝他嗷嗷直叫。
  「陛……陛下……」魏侍衛鼓起勇氣想替貓咪說說情,才剛一開口,皇帝陛下就一臉淡定把手裡的貓咪塞進了他懷裡,道:「把它送回瑞王府。」說罷,又有些不自然地甩了甩手,故作不悅地抱怨道:「怎麼會有這麼黏人的貓。」
  魏侍衛終於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許攸的小腦瓜,低聲叮囑道:「貓兒你安靜點。」
  「嗷唔——」許攸不高興地瞪他,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魏侍衛:「……」
  皇帝陛下終於沒忍住,嘴角勾了一勾,爾後又飛快地板起臉,朝一臉惶恐的盧雲瞪過去,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地臭罵起來,「你都多大的人了,做事還這麼沒節制。老七是什麼性子你還不曉得,跟誰學不好,非要跟著他?喝得醉醺醺的像什麼樣子……」
  他劈頭蓋臉地把盧雲罵了一通,直罵得盧雲恨不得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地懺悔,只是一想到屋裡還有比他小幾歲的太子在,又有些幹不出來。
  被罵得狠了,盧雲又覺得有些委屈,他可真沒喝多少,仔細算起來,他說不定還沒麼隻貓喝得多,可偏偏挨罵的卻是他,那只造反的妖貓一點事兒沒有,盧雲覺得這個世界簡直已經顛倒黑白了。
  他對這個無情的世界感到很絕望!
  晚上魏侍衛親自將許攸送回王府,回到荔園的時候,趙誠謹還睜著眼睛躺床上沒睡著,聽說她回來了,連鞋子也不穿,光著腳就衝了出來,見她又是一身酒氣,氣得直跳,一句話沒說,轉身又衝回床上去了。
  許攸的腦袋還沉得厲害,四條腿都飄飄忽忽的,走路根本就不在一條直線上。翠羽招呼著雪菲和幾個小丫鬟幫她洗了澡,又給她擦乾了身體,然後將她抱到床邊。
  趙誠謹氣呼呼地背對著她,蒙著腦袋不作聲。翠羽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把許攸放回她的窩裡,還是讓她 。正糾結著,許攸已經自己跳上了床,用爪子勾著絲被想往裡頭鑽。趙誠謹察覺到了,不僅不放她進被窩,反而用力地把被子裹得更緊,嚴嚴實實的像只大粽子。
  「喵嗚,喵嗚——」許攸討好地在他耳邊叫喚,伸出肉墊子在他腦袋上方輕輕地拍,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就連翠羽和雪菲看著都有點心軟。偏偏趙誠謹這回是鐵了心要跟她生氣,就當作沒聽到,他甚至還把耳朵都給堵上了。
  「翠羽姐,怎麼辦?」雪菲小聲問。
  翠羽抿嘴笑笑,搖搖頭,拉著雪菲出了裡屋。
  「喵嗚——」許攸的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但她知道自己一定闖了禍,還惹惱了趙誠謹,就連那麼好脾氣的他都生氣了,她一定做了天大的壞事。她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於是便不再涎著臉鑽他的被窩了,老老實實地把自己團成一個糰子縮在床角不敢再動。
  趙誠謹耐著性子等了一陣,不見她再上前撒嬌,有些意外,想了一會兒,終於沒忍住,悄悄把被子拉開了一條縫,眨巴著眼睛看她。見她可憐兮兮地躲在床角一動也不動,趙誠謹心裡又有些難過,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悄悄伸出胳膊把她給拽進了被窩。
  咦——許攸睜大眼睛看著趙誠謹,他已經把眼睛閉上了,很用力,小臉也板著,還在生氣。許攸朝他挪了幾步,停下來看他,然後又挪幾步,直到挪到她習慣的位置,這才停下來,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後扒拉在他身上不動了。
  「……壞貓……」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隱約聽到趙誠謹揪著她的耳朵小聲地罵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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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這一覺她睡得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趙誠謹早就已經上學去了。她迷迷瞪瞪地從被窩裡鑽出個腦袋來,瞇著眼睛朝四周看,軟軟地「喵嗚」了兩聲。雪菲就在外間候著,聽到她的聲音,立刻進屋來,笑著招呼道:「雪團你醒啦?」
  許攸呲牙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從被窩裡鑽出來,抖了抖毛,又甩了甩尾巴,然後才從床上跳下來。雪菲進屋時端了熱水,她就著盆裡的水漱了口,又抹了把臉,然後又把爪子放到一旁的帕子上擦乾。
  與此同時,在上書房讀書的趙誠謹逮著個空兒把太子給堵住了,拽著他一臉不悅地質問道:「昨天晚上是不是你灌雪團喝的酒?要不然為什麼是魏侍衛送它回家?太子哥哥你也太過分了,雪團還那麼小,怎麼能喝酒呢?你知不知道——」
  他質問的話還沒說完,太子就已經急得跳起來了,打斷他的話道:「不是我!跟我沒關係!是七叔,七叔哄它喝的酒。不信你去問雲表哥,昨兒雲表哥也在,他也喝醉了。再說了,雪團她又沒怎麼樣,我昨天才……才……」
  他終於沒好意思說自己被貓咪親了又親的事兒,畢竟,這並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更要命的是,昨兒被那隻貓輕薄的還有他父皇,這要是傳出去,大傢伙兒還不得笑掉大牙。
  仔細想想,他父皇才真正地是個心胸寬廣的皇帝,就連他都有一種想要殺人滅口的衝動,可他父皇卻一直都鎮定極了,就連臉色都沒怎麼變,還一臉淡定地指揮著魏侍衛把雪團送回瑞王府。
  不過齊王居然膽敢指著他父皇幸災樂禍就有點過分了——太子估計接下來一段時間他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
  「雲表哥也在?」趙誠謹有些意外,盧雲可不是齊王那種不穩重的人,他怎麼也不攔著點兒。
  太子朝四周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又湊到趙誠謹耳邊神神秘秘地道:「雲表哥昨天晚上好像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真的嗎?」趙誠謹立刻瞪圓了眼,一臉的不敢置信,「他……他看到什麼了?」
  「不知道。」太子摸了摸下巴輕輕搖頭,「我又沒瞧見,就聽他說什麼妖怪,妖怪。後來我再問,他又說自己喝多了酒胡言亂語。不過我看他臉色不大對勁,不像是胡說,興許真瞧見了什麼。要不,回頭你去尋他問問?」
  趙誠謹有些害怕,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小聲道:「我……我才不去呢。」好端端的,幹嘛去追問這些東西,聽得怪嚇人的。
  可是到了中午,他剛一回府,兩條腿就不由自主地往亦清苑方向去了。
  他進屋的時候盧雲正把好不容易從箱子裡翻出來的佛珠往胳膊上戴,這竄佛珠是他臨出門前母親晉陽公主給的,說是請高僧開過光,能驅魔辟邪保佑平安,盧雲之前一直沒把它當回事兒,隨手往箱子裡一塞就沒再管它,一直到昨兒晚上見到了「妖物」,這才猛地想起它來,於是立刻翻箱倒櫃,終於把它給找了出來。
  「雲表哥你在做什麼?」趙誠謹站在門口一臉好奇地看著他,脆著嗓子問。
  盧雲心一顫,手一抖,佛珠便掉了下來,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輕響。
  趙誠謹想也沒想就蹲□子幫他把佛珠撿了起來,「給你。」
  盧雲壓下心裡的不安伸手接過,咬咬牙,小聲問:「順哥兒你……沒有覺得……不大對勁嗎?」難道全府上下沒有一個人覺得那隻貓有蹊蹺嗎?
  趙誠謹頓時睜大了眼睛,小圓臉上寫滿了興奮和激動,「啊,太子哥哥和我說雲表哥你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是真的嗎?雲表哥你看到什麼了?所以才要戴佛珠辟邪麼?那個妖怪長什麼樣?可怕不可怕……」
  盧雲看著他單純而清澈的眼睛,忽然又說不出話來了。他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那個……個頭挺肥,一身白毛,耳朵是尖的,眼睛又大又圓……」
  「好……好可怕……」趙誠謹想像了一下那個妖怪的樣子,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哆嗦,想了想,又一臉關切地叮囑道:「雲表哥你要小心,晚上不要到處亂走,小心不要被妖怪抓走了。」他一邊說,還一邊拍了拍盧雲的肩膀,像個小大人似的。
  盧雲都快憋死了。
  可是,他又有點替趙誠謹擔心,他整天跟那隻貓妖在一起,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呢?
  盧雲很是糾結,他咬著牙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把佛珠從手腕上褪了下來, 趙誠謹的手裡,小聲道:「還是順哥兒戴著吧。」
  趙誠謹一愣,旋即笑起來,搖頭道:「我有的,」他咧著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就連雪團都有,它戴的那隻貓牌也是皇祖母讓高僧開過光的!」
  盧云:「……」
  連皇祖母請來的高僧都已經鎮不住它了麼!
  許攸對於那天醉酒後發生的事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 良家少年這種事,做過一次之後,就沒有了心理壓力,所以她對於非禮齊王這件小事根本沒往心裡去,直到幾天後偶然從趙誠謹口中聽說原來那天晚上皇帝陛下和太子也在……
  皇帝陛下……太子……
  許攸頓覺天翻地覆的一陣眩暈,整個貓都不好了。
  太子也就罷了,那小鬼頭一點威脅也沒有,可是皇帝陛下——許攸光是想一想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喝醉的時候也對皇帝陛下伸出了魔爪嗎?她不敢往下想了,使勁兒地甩腦袋,想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袋裡甩出去,可是根本不管用!
  接下來的好幾天她都惴惴不安,都不出去遛彎了,蹲在荔園的屋樑上作高深莫測的思考狀,瞇著眼睛隨時盯著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只待一個不對勁就準備開溜。
  等了幾天,王府內外風平浪靜,許攸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草木皆兵。就算皇帝陛下那天就在現場,可依著他那霸氣側漏的氣勢,說不定她根本就沒敢朝他下手!嗯,一定是這樣的——許攸堅定地想。
  她一想通,立刻就來了精神,站起身抖了抖毛,甩了甩尾巴,邁著優雅的步子從屋樑上慢慢跳下來,然後……去了亦清苑。
  還沒進院子,遠遠地就聽到亦清苑裡傳來的幽幽琴音,許攸沒急著進門,站在院子門口安安靜靜地聽了半晌。院子外有下人從旁經過,瞅見許攸一臉嚴肅地蹲在亦清苑門口,不由得小聲議論道:「喲,這隻貓還坐這裡聽曲子呢?活像它真能聽懂似的。」
  許攸慢吞吞地歪過腦袋白了她一眼,那小丫鬟被她那鄙夷的眼神兒看得心裡頭一陣發虛,慌忙跑開了。王府裡的下人都曉得世子爺養了只非比尋常的貓,可到底怎麼非比尋常,大家卻是一無所知,也有下人暗地裡嘀咕說便是再怎麼聰明也不過是隻畜生,又能聰明到哪裡去,等到真正遇著了,常常會被嚇一跳。
  曲罷音停,許攸回味了一會兒,這才邁著優雅的步子進了亦清苑。盧雲低著頭一臉認真地在調整曲譜,小臉緊緊地繃著,難得一見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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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00:12: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許攸緩步踱到門口,沒急著進屋,仰著圓腦袋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她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先「喵嗚——」一聲,以免突然出現在盧雲面前把他給嚇到。還沒想出個結果來,盧雲心靈感應似的忽然抬起頭,四隻眼睛赫然對上,盧雲眼睛立刻就瞪得溜圓。
  「喵嗚——」許攸熱情地朝他打招呼,還高興地甩了甩尾巴。
  盧雲大叫一聲,猛地跳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幾步,絆倒了身後的椅子,「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然後,他彷彿察覺不到疼痛似的飛快地爬起身,慌慌張張地從後門跑了……
  這是怎麼回事?許攸繃著圓臉站在門口沒反應過來,盧雲怎麼了?為什麼會是這種見到妖怪的反應?這個可憐的孩子到底遭遇了什麼?
  許攸滿腹狐疑地回了荔園,等走回屋裡才隱隱想明白了什麼,心情忽然有點沉重。趙誠謹還沒回來,雪菲拿了一小碟糕點端到她面前,許攸沒什麼胃口,聞了聞,沒吃。
  雪菲有些擔心,輕輕撓了撓她的下巴,一臉擔憂地問:「雪團你怎麼了?怎麼不吃?不合胃口嗎?」她拿了一小塊核桃糕放鼻子下方聞了半天,又輕 了一小口,「和平時是一個味兒呀。」
  許攸也不作聲,四肢舒展地趴在桌上,把自己貼成一個餅。雪菲摸了摸她的鼻子,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她除了情緒有些低落外並無什麼大問題,這才鬆了一口氣,撫了撫她的背,小聲道:「雪團要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記得說哦。」
  許攸低低地「嗷唔」,然後,把下巴也擱在了桌子上,徹徹底底地攤成了一個煎餅。
  趙誠謹進門的時候,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她這頹廢又沮喪的模樣。「雪團你怎麼了?」小傢伙關心地輕輕拍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尖耳朵,關心地問:「不高興嗎?」
  許攸也不作聲,探過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想了想,終於慢吞吞地站起身,扒拉到趙誠謹的懷裡,抱著他的脖子親了兩口。這會兒她一點也不用擔心什麼 不 的問題,想親就親,順哥兒才不會介意呢。
  趙誠謹被許攸表現出來的溫情逗得「咯咯」直笑,抱著她在院子裡散步。鸚鵡從柱子後頭探出腦袋來,小眼睛滴溜溜地轉,想了想,撲扇著翅膀飛了下來,停在花叢邊瞌睡的茶壺身上,粗著嗓子嬌滴滴地朝趙誠謹叫了聲「順哥兒」。
  茶壺被它弄醒了,睜著迷茫的眼睛朝四周看了幾眼,甩了甩腦袋站起身,搖著尾巴踱到趙誠謹面前小聲地嗚嗚叫。
  趙誠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繼續低著頭一臉溫柔地跟許攸說話。
  院子裡又傳來幾聲貓叫,趙誠謹一愣,有些狐疑地朝荔園門口看去,卻沒有看到意料中的杏仁糕。王府裡除了雪團和杏仁糕,難道還有別的貓?
  「喵嗚——」
  又是一聲貓叫,趙誠謹愈發地迷糊了,他茫然四顧,輕輕地拍了拍懷裡的許攸,輕聲問:「雪團,雪團,你有沒有聽到貓叫?是不是有別的貓咪在王府迷路了?」
  許攸機警地豎了豎耳朵,從趙誠謹懷裡探出腦袋來朝四周看了一圈,忽地跳下地揮起爪子就朝二缺鸚鵡扇過去。貓咪心情不爽的時候就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她最近已經不大對茶壺動手了,但是那只賤鳥,許攸依舊照打不誤。
  二缺鸚鵡早就時刻警惕著,一見不對勁,慌忙撤退,一邊撲扇翅膀往屋簷上飛,一邊扯著嗓子哀嚎,「喵嗚,救命啊,喵嗚——」
  趙誠謹對這只鸚鵡都已經無語了。
  雖說二缺鸚鵡比較賤,但這個小插曲卻讓許攸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她為什麼要因為盧雲的想法而不高興呢?相比起盧雲來說,明明趙誠謹要重要多了,她何必因為盧雲的事弄得自己情緒低落,以至於讓順哥兒擔心,真是太傻了。
  想通這一點後,許攸立刻就活過來了。她舒展著腿腳滿園子亂跑,把二缺鸚鵡追得「嘎嘎」直叫,一急之下甚至忘了學貓叫。茶壺也是人來瘋,見她玩得高興,也撒開腿跟在她身後追,一會兒又難得聰明地配合她一起對二缺鸚鵡前後圍堵,鸚鵡氣得要命,居然張口開始罵髒話,「小賤人」「小蹄子」「麻痺」……
  翠羽和一眾丫鬟大驚失色,慌忙撲上前把二缺鸚鵡逮住,一手捂著它的嘴,一手拽緊它的兩條腿,急急忙忙地要把它給叉出去。
  茶壺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停下歡快的腳步,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們,一會兒又好奇地朝許攸看過來。趙誠謹也愣住,有點沒反應過來,倒是許攸有些急,雖然二缺鸚鵡嘴巴挺賤,但罪不至死,翠羽她們不會情急之下把它人道主義毀滅了吧。
  一念至此,許攸趕緊撲上前去將翠羽她們攔住,一邊發出急切的「喵嗚」聲,一邊抱著翠羽的腿怎麼也不肯放。
  趙誠謹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趕緊出聲道:「放手放手,把小綠放開。」
  翠羽雖有些猶豫,卻不敢抗命,依言鬆開手,二缺鸚鵡死裡逃生,再不敢胡亂吭聲,睜著一雙綠豆眼怯怯地朝翠羽看了一眼,又飛到地上用翅膀輕輕拍了拍許攸的背以示感謝——這傢伙還是頭一回這麼客氣!
  「世子爺,小綠這張嘴實在不妥。」翠羽小聲勸道:「再這麼下去,它遲早得惹禍。」
  趙誠謹揮揮手,無所謂道:「它平時都在荔園,不打緊,日後你們多看著些就是。雪團喜歡它,就且養著吧,又費不了多少糧食。再說了,它還是我特特地從宮裡帶回來的,若是沒了,哪天皇祖母問起也不好回話。」
  翠羽見他態度堅決,便不敢再多說。
  二缺鸚鵡僥倖逃過一死,立刻就老實了,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跟在許攸身後,再不敢跟她爭寵,那頹廢又可憐的小模樣看得許攸又氣又好笑。不過她相信,過不了幾天,這個二缺保管就能忘了今天命懸一線的事兒,恢復成平時那又賤又聒噪的性格,可是,並不討厭,不是嗎。
  許攸貓仗人勢地暫時收服了二缺鸚鵡,在荔園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趾高氣揚地繞著院子巡迴她的領地。走了一圈,還覺得荔園不夠大,於是又沿著圍牆一路往西,開始繞著王府巡視。
  作為王府最受寵的動物,許攸就算橫著走也沒有人敢攔,更不用說只是在圍牆上巡視。但有些時候,也會遇到一些意外狀況,就比如現在,在她前方不到三米遠的地方,出現了一隻體格健壯、眼神凌厲、霸氣側漏的三花貓。
  許攸敏感地弓起背,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呲著牙朝它一陣低吼!
  想打架嗎?
  貓咪有一種天生的能察覺危險的直覺,尤其是當發現自己可能打不過時,就會炸毛,弓起背低吼來威脅對方,其實就是心裡頭很沒有底。
  許攸現在就是這樣,她看著對面那隻貓彪悍精瘦的體型,心裡立刻就虛了,但在自己的地盤裡,她決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慫樣兒,不然,瑞王府的霸主地位就會被推翻,就算有趙誠謹撐腰,可在諸位小夥伴心目中的地位勢必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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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00:13: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所以說,這是一場為了尊嚴的戰爭!
  許攸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越走越近的三花貓,兩隻爪子蓄勢待發,只待它稍有不對勁就要動手。說時遲那時快,她眼前一花,爪子還沒來得及揮起來,那隻大貓就已經跳到了她面前,許攸只覺得腦袋一重,眼前一黑,整個身體就沒有了重心,嘩地從圍牆上掉了下來……
  靠!她伸出指甲死死地勾住圍牆粗糙的牆體,拚命地劃拉了幾下,終於還是無法挽回下墜的趨勢,悲哀地「嗷唔——」了一聲,認命地沿著圍牆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在 的泥土上。
  圍牆上的三花貓面無表情地蹲坐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臉的鄙夷與不屑, 舔爪子,大搖大擺地走了。
  她都沒看清那只三花貓怎麼出招的,就這麼出師未捷身先死了,許攸覺得既悲哀又憋屈,可是,她再低頭看一眼自己愈見肥碩的身軀,又覺得這個結果再正常不過。要是她把那只彪悍的三花貓打敗了才叫天理不容呢。
  下一次,一定要叫上王府裡的小夥伴一起打群架!
  許攸挨了打,再也沒有了巡視領地的想法——萬一再遇著那隻貓,人家可不會再這麼手下留情了,下一次說不定就要見血呢!
  但是她心裡頭到底不痛快,一想到自己堂堂大人類居然連隻貓都打不過,就實在憋屈得慌,氣鼓鼓地繞著王府走了兩圈,最後決定把之前跑步鍛煉的習慣給撿起來。不管是人還是貓,總得有點上進心不是,就連趙誠謹都每天去上書房讀書,她怎麼能就這麼渾渾噩噩、不思進取呢?她以前不是還想過要成為一位苗條美人的嗎?
  一旦下了決心,許攸就開始付諸於實施了,當天晚上她就減了一半的飯量,然後,荔園的丫鬟們立刻就嚇到了,慌慌張張地去向王妃稟告。
  「不吃東西?」瑞王妃皺起眉頭有些擔心。她月份漸漸大了,肚子也顯了起來,身上也多了些豐盈,看起來倒比先前更有女人味了。
  翠羽趕緊回道:「倒也不是不吃,就是吃得少。平日每晚都要用整整一小碗魚湯飯,今兒只吃了小半碗就停了,怎麼哄也不肯再吃。」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雪團白天不知去了哪裡,回來的時候一身都是泥,精神也不大好。」
  瑞王妃掩嘴而笑,「不會是出去打架了吧,定是輸了,心裡頭憋得火呢,連飯都不想吃。」她倒是一語中的,笑著揮揮手,一臉淡然地道:「貓貓狗狗都跟小孩子似的,愛耍小性子,倒也不必往心裡去。且先留意看著,說不準明兒就自己好了。若實在好不了,再去請大夫過來瞧瞧也不遲。」
  既是瑞王妃發了話,翠羽自是應下,鬆了口氣,回了荔園。
  天黑前,許攸又一個人繞著王府跑了兩圈,一回到荔園就倒在地上不動了。
  趙誠謹拿了個毛茸茸的逗貓棒過來在她面前揮來揮去,許攸攤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兩個眼珠子追著逗貓棒轉來轉去,那滑稽的樣子看得趙誠謹哈哈大笑。
  晚上睡覺前,趙誠謹趴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許攸聊天,說起上書房發生的種種事情,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就提到了齊王殿下,有些疑惑地道:「七叔過兩天要出京了呢?皇伯父派他去河南治水,我居然不知道七叔還會治水,他可真厲害……」
  單純的小孩顯然還不能理解成人世界的險惡,對將要去治水的齊王殿下表現出極為難得的崇拜,他可不知道這個時候的齊王殿下都快哭了,恨不得衝進宮去抱著皇帝陛下的大腿哭訴哀求。
  治水那可是真正吃力不討好的差事,這真要在河堤上住上一年半載,可不得老上十歲。許攸幾乎立刻可以確定齊王殿下一定是得罪皇帝了!
  得罪皇帝……什麼的,許攸忽然想到什麼,身上汗都快出來了。
  要說得罪皇帝,恐怕整個京城也沒有誰比她做的事還要更膽大妄為的了,就連皇后娘娘恐怕也不敢對皇帝 ,偏偏卻載在了一隻貓的手裡,皇帝陛下能忍住這口氣嗎?他會不會秋後算賬呢?他又會怎麼跟她算賬呢?
  許攸的心又開始惴惴不安。
  半夜裡她忽然醒來了,是給餓醒的,胃裡頭彷彿有個爪子在使勁兒地撓,揪過來揪過去,難受得很。剛開始她還一動不動地趴在被窩裡想要熬過去,但很快她就發現這根本就不可能,每一分鐘都像受刑似的。
  於是她又索性從床上爬了起來,輕手輕腳地鑽出被窩,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桌上有水壺,卻沒有吃的,翠羽和雪菲都是能幹又仔細的丫鬟,把屋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為了避免吸引耗子和蟑螂,屋裡就連糕點屑都沒有留下來。許攸憂鬱地在屋裡轉了一圈,灌了兩口水,確定去廚房找吃的。
  窗外月光如洩,照得四下一片通透。許攸踩著月色一路狂奔,不一會兒便到了廚房門口。她不是頭一回來廚房了,對這裡的陳設瞭如指掌,很快就從櫥櫃裡找到了一條幾乎沒有動過的紅燒魚,飛快地吃了半條,直到肚子圓滾滾了,這才抹了把嘴從廚房裡出來。
  她吃得有點撐,跑不動,遂慢吞吞地往荔園方向走。
  四週一片寂靜,只隱隱聽到遠處的蟬鳴,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狗叫聲,空氣中有茉莉花的香味,彷彿要滲進毛孔裡,舒服極了。許攸慢悠悠地走著,走了一段路,忽地停下來,警惕地豎起耳朵。
  她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極輕微,彷彿是腳步,走幾步,又停下來,小心翼翼的。
  許攸立刻緊張起來,她悄悄往後退了幾步,把身體隱藏在一叢花木中,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
  一會兒,又是輕輕的簌簌聲響,有個小小的黑影子猥瑣而警惕地從某個黑暗的角落裡鑽出來,小腦袋,綠豆眼,細細長長的尾巴——駭然是一隻老鼠。
  許攸憋著的一股氣在一秒鐘之內就散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挫敗感。她現在居然淪落到跟一隻老鼠鬥智鬥勇的地步了麼?她生氣極了,猛地從花叢中跳出來朝那隻老鼠撲過去,她要把所有的怒火全都發 來。
  那隻老鼠卻還有些本事,居然在許攸的爪子撓到它的腦袋之前就反應了過來,折身就逃,動作快得跟一溜煙似的,許攸硬是沒抓到。她生氣極了,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候,氣咻咻地怒吼了一聲,撒開四條腿就朝那隻老鼠追了過去。
  她非得把這壞東西開膛破肚不可!
  但是,作為一隻體重超標而且體力透支的貓咪,有時候真的會力不從心,尤其是對於從來沒有抓過老鼠的許攸來說。雖然今天她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健身生涯,可是,這滿身的肥膘怎麼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天時間裡消失無蹤。許攸才追著那只狡猾的老鼠跑了不到十分鐘就有些力不從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再也動不了半分。
  真是人善被人欺,貓善被鼠欺,許攸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把王府裡的老鼠們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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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她歇了一會兒,終於緩了過來,吸了吸鼻子準備回荔園,忽然覺得鼻息間隱隱有些異味,在濃郁的茉莉花香中有一絲半縷淡淡的血腥味兒。王府裡有人受傷了?身為王府百曉生,她居然不知道!
  許攸決定去一探究竟。
  她朝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竟然在亦清苑。這裡是客居,院子裡只有盧雲一個客人,上午的時候許攸還來見過他,並未察覺到他有受傷的跡象。那麼,會是誰呢?會不會是有壞人利用盧雲單純善良,說服他躲在王府裡養傷呢?
  許攸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輕手輕腳地邁著步子,循著那血腥味傳來的方向緩緩踱過去。很快的,她就找到了那味道的來源,是院子後面的西廂房,因窗戶半開著,所以那血腥味兒才傳了出來。
  許攸豎起耳朵聽了聽,屋裡只有一個人的呼吸聲,有些沉重,甚至有時候像拉風箱一樣嗤嗤地響,看來這人傷得不輕。於是許攸的膽子就大了些,扒拉著窗口哧溜一下就鑽了進去。
  床上的那個人睡得很沉,許攸跳 他也沒有一點反應,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這是個略嫌滄桑的中年男人,說是中年,其實也就三十出頭,用許攸的審美來看長得很不錯,五官深邃而粗獷,身體健壯,胸口和肩膀都受了傷,裹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有血從裡頭滲出來,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
  傷口處理得粗糙,看得出來並非專業人士所為,所以許攸立刻判斷他並非王府的客人,十有八九是盧雲偷偷收留的。可是,盧雲為什麼要收留他?這個人是不是江洋大盜?他會不會威脅到王府中人的安全呢?
  許攸在王府裡待久了,就把自己當成了王府的一份子,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份子,她甚至已經漸漸丟掉了骨子裡的正義感,一門心思只想著怎麼保護王府裡的人,尤其是趙誠謹。
  所以,她決定去告狀!
  趙誠謹肯定是不行的,許攸絕對不允許自己把他至於任何危險的境地,至於瑞王妃,也不是一個好的人選。雖然許攸對瑞王妃的評價非常高,覺得她真是一個聰明又通透的女人,可是,對於這種事,還是不要勞煩她出面為好——她現在還懷著身孕呢。
  那麼,真的要去找瑞王爺嗎?
  雖然瑞王爺看起來沒有皇帝陛下那麼可怕,可是,到底是一個媽生的,許攸一點也不懷疑其實瑞王爺是一隻沉睡的老虎。
  許攸蹲在小花園的圍牆上正猶豫不決著,就瞅見瑞王爺跟衛統領一邊說話一邊朝他走過來了。
  她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橫刀立馬地站在路中央,繃著一張嚴肅的臉,抬起一隻爪子掌心朝外向瑞王爺做了個停步的手勢。
  瑞王爺明顯一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擰著眉頭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的貓,硬是忘了怎麼說話。
  很好!許攸滿意極了,動了動爪子朝瑞王爺做了個招手的動作,然後轉過身,慢條斯理地走在了前頭。她走了幾步,不見瑞王爺他們跟上,遂又停下步子,扭過頭朝他們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煩地「喵嗚」了一聲,甩了甩尾巴,示意他們跟上。
  「它……好像是叫我們跟過去?」衛統領小聲地提醒道,瑞王爺艱難地嚥了口口水,小聲道:「我看出來了。」
  這操蛋的貓到底想幹嘛?
  許攸領著瑞王爺和衛統領慢吞吞地進了亦清苑。盧雲不在,院子裡只有幾個伺候的下人,陡然見瑞王爺親自上門,俱是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上前來迎。
  瑞王爺懶得理他們,揮揮手讓他們都散了,自己則緊跟著許攸的腳步去了西廂房。他將將走到門口,立刻察覺到屋裡的不對勁,朝衛統領使了個眼色,衛統領會意,握住腰間的長刀,當先一步推門進屋,朝屋裡環視了一周,瞅見床上的傷者,頓時一愣。
  「……王爺,是昌平小侯。」
  瑞王爺一愣,趕緊進屋。許攸邁開步子也追了進去。
  什麼侯?那個受傷的男人居然是個侯爺?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許攸好奇極了,她爬到桌子上,選好了一個極佳的位置蹲好,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一副好聽八卦的姿態。
  瑞王爺正欲開口詢問,忽瞥見她這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朝衛統領吩咐道:「把這隻貓抱出去。」
  喂!幹什麼,過河拆橋啊!許攸立刻就炸毛了,弓起背氣呼呼地朝瑞王爺怒吼,衛統領剛一靠近,她就揮起抓起狠狠扇過去,只可惜她連一隻三花貓都打不過,怎麼可能是衛統領的對手,還沒出招就被他團成一團,抱到外頭去了。
  「貓兒乖乖的去別處玩啦。」衛統領一路將她抱出了院子,這才將她放下地,還挺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小聲哄道。
  乖你個頭!許攸氣得要命,更鬱悶的是,她拿這兩位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在原地跳腳,「嗷唔嗷唔——」地大叫,衛統領笑瞇瞇地朝她揮揮手,走了。
  真是滿肚子的火沒處發洩!
  她氣咻咻地繞著王府跑了幾圈,直到連抬爪子的力氣都沒了,這才一屁股倒在地上喘粗氣。茶壺見她倒在地上,屁顛屁顛地奔過來,一邊小聲地嗚嗚,一邊熱情地過來舔她。許攸這回沒粗暴地把它推開,她忽然覺得,相比起人來,還是她的動物小夥伴們可愛多了。
  她騎在茶壺身上回了荔園,倒頭就睡,醒來的時候趙誠謹已經回來了。於是她又爬到趙誠謹身上去撒了一會兒嬌,以慰藉她被瑞王爺傷害的小心靈。趙誠謹樂呵呵地笑,抱著她坐下,一邊給她撓下巴,一邊小聲地跟她聊天,「明天七叔就要出京了,我去送他,雪團你去不去?」
  「喵嗚——」許攸輕輕應了一聲。她用了很長的時間終於依稀想起了那天在飯莊發生的事,對於齊王殿下被皇帝貶出京這個結果,許攸表示有些內疚,雖說這事的直接起因是齊王的嘴巴太賤,可如果不是她,齊王也不至於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所以,許攸覺得,她還是很有必要送一送齊王殿下的。
  結果呢,她好心好意地去送別,齊王殿下一見了她還氣得直跳,眼淚都快下來了,最後還抱著她滿腹委屈地哭訴,「皇兄好不講道理,幹壞事的貓好端端的不見他罰,偏就欺負我這樣的老實人。這年頭,做人還不如做隻貓……」
  眾人:「……」
  回府的路上,趙誠謹一臉好奇地問許攸,「雪團,你做什麼壞事了,為什麼七叔要那麼說你?」
  許攸瞇了瞇眼睛,伸出爪子爬到趙誠謹脖子上,抱著他的臉啃了兩口。趙誠謹高興得直笑,一樂呵,就沒再問下去了。許攸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他居然壓根兒就這個方面想,到底是個單純孩子,不過,也許是他根本就不敢朝這個方向想。
  接下來的好些天,許攸都老老實實地在王府裡鍛煉,茶壺見她跑得歡,也屁顛屁顛地跟著一起。二缺鸚鵡比較懶,只站在屋樑上,偶爾扯著嗓子朝她們喊兩聲。它最近老實了許多,不唱戲了,也不吟詩了,荔園忽然變得很安靜,許攸甚至覺得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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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每天上午,許攸都會猥瑣地藏在瑞王府西側靠牆的花叢裡,瞪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圍牆上方等候那只三花貓從那裡經過。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許攸練過了幾天之後,發現要在短時間內提高武力值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她養尊處優了這麼久,養得兩隻爪子都是粉紅色,指甲也是白中帶著透明,嫩得幾乎能掐 來。而那只凶巴巴的三花貓呢,一看就霸氣側漏,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女王氣勢,許攸覺得自己跟它一比,簡直就是遜斃了。
  可是,大仇不能不不報。既然不能靠自己,那就只能率領著小夥伴們打群架了!作為一隻貓,以多欺少什麼的也不會多麼丟人,對吧。
  但是,能爬牆的杏仁糕除了黏 膩地撒撒嬌,一點戰鬥力都沒有,二缺鸚鵡是別想指望,那個傢伙欺軟怕硬,只要見了那只三花貓,保管立刻逃得遠遠的,估計連幫她們搖旗吶喊都不肯幹。
  也就是說,她就只能靠茶壺了。
  關於茶壺的戰鬥力,許攸有點不確定,雖然它長了個大塊頭,看起來的確有幾分氣勢,可是這傢伙實在太憨厚善良了,身體裡沒有一丁點戰鬥的基因,就連她都能把它壓制住,到時候跟那只三花貓一對上,豈不就是挨打一條路。
  許攸越想心裡頭就越是沒底,可是,她又絕對不肯放棄報仇的念頭,於是每天都蹲守在三花貓畢竟的圍牆邊觀察它的行蹤,準備智取。
  作為大人類,她實在沒必要跟一隻貓講什麼正大光明,尤其是在實力遠遠不如對方的情況下。用腦子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啊親!
  她策劃籌備了半個月,期間太后娘娘的壽誕都沒顧上。不過盧雲倒是大出風頭,皇帝陛下狠狠誇了他一通,據說後頭又賜了個宅子,還讓他跟著瑞王爺辦差。倒是趙誠謹對許攸不肯在太后壽宴上彈琴獻藝的事情耿耿於懷,接連說了她兩個晚上。
  許攸也覺得有點小羞愧,於是晚上睡覺前她去院子裡折了朵開得正好的茶花,叼在嘴裡送給趙誠謹,他立刻就高興了,笑得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歡天喜地地朝翠羽炫耀,「翠羽你看,是雪團送我的花。它可真乖!」
  看吧,小孩子就是好哄。
  第二天大早,許攸就抱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準備好的套索去了西側圍牆腳,這奇特的行走姿勢引得路上許多下人紛紛回頭,笑嘻嘻地指指點點。沒見過兩條腿走路的貓咪嗎——真是沒見識!
  茶壺也搖著尾巴跟著,它雖然不知道許攸在忙些什麼,但總喜歡跟著,咧著嘴傻笑,憨厚得不得了。許攸現在對它可好了,再也不欺負它——好吧,雖然有時候她喜歡騎狗,但是茶壺自己也喜歡啊。
  許攸叼著套索爬上圍牆,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又把繩子一路牽到草叢裡,然後蹲在裡頭不動了。茶壺見她不動,也乖乖地在她身邊趴著,伸長了舌頭好奇地朝四周打量。
  她們等了老半天也不見那只三花貓的蹤影,茶壺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弓了弓腿想要起身,才做了個動作就被許攸給按住了。她鼓著臉一臉嚴肅地看著它,爪子搭在它的腿上,雖然沒出聲,但意思很明顯。老實的茶壺「嗚嗚」了兩聲,終於還是又趴了下來,下巴擱在地上,索性把眼睛都給閉上了。
  荔園裡,趙誠謹和沈嶸一前一後地進了院,翠羽趕緊迎上來,有些意外地問:「世子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兒不上學麼?」
  沈嶸回道:「陛下招了幾位太傅議事,所以課就停了。」他朝院子裡掃了一眼,沒瞧見許攸出來迎接,不由得小聲問:「雪團出去了?」
  「大早上就抱著一大堆東西出去了。」翠羽回道。荔園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那隻貓的不同尋常,便是她做出再怎麼驚世駭俗的動作,大傢伙兒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翠羽在回話的時候表情非常淡定,就像是在說雪團吃飯了,雪團睡覺了一樣正常。
  倒是趙誠謹微微一愣,擰著眉頭不解地問:「她抱著什麼東西?幹什麼去了?」聽起來似乎是很好玩的事,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翠羽想了想,道:「彷彿是些繩子,奴婢前幾天瞧見她從外頭抱進來的,這幾日一直在折騰,奴婢想過去幫忙她還不讓,根本不讓奴婢近身。」
  走廊裡的雪菲小聲插話道:「奴婢連著好幾日在西院那棵大柿子樹下見著它,躲在底下的花叢裡一動也不動,不知在幹什麼。」
  趙誠謹立刻來了興趣,折身就朝院子跑,又招呼沈嶸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他們倆將將走到圍牆邊就聽到不遠處「砰——」地一聲輕響,循聲望去,只見一隻三花貓怒吼著從圍牆上掉了下來,趙誠謹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眼前又有白色豐盈的身影猶如閃點一般從花叢中衝了出來,撲到那只三花貓身上一通猛揍……
  旋即茶壺也跟了過來,傻乎乎地在一旁看了兩眼,被許攸「嗷唔」了一聲,也奔上前去用牙齒幫忙。
  那只三花貓雖然被繩索套住,但依舊彪悍異常,揮著尖利的爪子發瘋似的往許攸身上抓。許攸躲閃不及,挨了兩下,愈發地氣得直跳,「嗷唔嗷唔」地指揮著茶壺反擊。
  茶壺見許攸吃了憋,居然立刻爆發了,「汪——」地一聲大叫,猛地撲上前去把三花貓按在地上張嘴就給了它一口,那兇猛的氣勢就連許攸都看傻了。
  面前這條霸氣側漏的狗狗真的是茶壺嗎?
  趁著她發愣的機會,三花貓終於掙脫了套索,倉惶逃竄,一溜煙就上了牆,爾後迅速消失在圍牆的另一邊。
  趙誠謹和沈嶸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倆,有那麼一會兒,兩個人都沒說話。
  許攸這才發現了他們,歡呼一聲就朝趙誠謹撲了上來,順著他的褲腿十分熟練地爬到他身上。趙誠謹下意識地將她抱住,想了想,又朝茶壺招呼了一聲,道:「我們回去。」
  茶壺搖了搖尾巴,歡快地跟在他身後,沈嶸卻悄悄留在了後頭,仔細將許攸留在地上的繩索收拾乾淨,通通拿到廚房 了炤裡。
  趙誠謹抱著許攸回了荔園,沈嶸原本還擔心他會興奮地向大夥兒宣揚此事,但是他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就連瑞王妃那裡都半點口風沒漏。
  而對於許攸而言,這一次的開戰不僅是報了她被打的大仇,更重要的是,她忽然意識到原來茶壺是真正的戰士。這個傢伙平時除了搖尾巴和撒嬌之外沒看出有什麼別的本事,沒想到居然還深藏不露,而且,那麼長的時間裡居然還由著她欺負——一想到這一點許攸就覺得有點內疚和不自在。
  她跟茶壺很快就成了最好的小夥伴,她再也不欺負它了,除了偶爾還騎在它背上衝鋒,其餘的時候都待它特別和善,甚至睡午覺的時候還會躺在它身上。二缺鸚鵡對此深表懷疑,它滴溜著小眼睛躲在柱子後頭偷偷觀察她們倆,又疑惑又不解。
  這個膽小鬼當然不能理解曾經一起戰鬥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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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00:13: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自從那只三花貓落荒而逃後,許攸又恢復了每天上圍牆巡視的習慣,茶壺現在也喜歡跟著,它在圍牆下方追著跑。許攸從廚房拿了些燻肉,讓翠羽用牛皮紙包起來帶到圍牆上,自己卻不吃,走一段路就扔一塊給茶壺,茶壺就更加離不開她了……
  意外是在三天之後的一個早上發生的。
  這一天大早,許攸送走趙誠謹後,一如既往地領著茶壺去遛彎,她爬上圍牆,茶壺搖著尾巴在底下跟著。
  狗狗總是很容易被別的東西吸引注意力,也許是身邊飛過的一隻蝴蝶,也許是不知從哪裡傳出的窸窣聲響,茶壺每走幾步就會出點小狀況,要麼是忽然跳到一邊追蟲子去了,要麼就是彷彿發現了什麼似的撒開爪子使勁兒刨地,一會兒,什麼都沒發現,又甩甩尾巴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剛開始許攸很不耐煩,過了幾日就慢慢習慣了,她總不能指望一條狗能有像她一樣的智商吧。她一邊想著,一邊蹲在圍牆上探著腦袋觀察底下茶壺的動靜,沒留神,頭上忽地一暗,有什麼東西蓋住了她的身體,狠狠一拽,許攸就從圍牆上掉了下來。
  她淒厲地發出一聲哀鳴,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她腦袋上狠狠砸了一下,再然後,許攸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圍牆的另一側,茶壺驚恐地抬起頭朝圍牆上「汪——」了幾聲,不見回應,它又趕緊朝圍牆方向撲過來,嗷嗷地大吼……
  不尋常的犬吠聲很快將府裡的下人吸引了過來,有人慌忙去叫荔園叫人,待翠羽過來發現許攸不見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刻鐘。
  「雪團不見了?」瑞王妃得到消息時已近中午,聞言頓時有些急,「府裡都找過了?齊王——」她猛地想起齊王早已出了京,立刻又頓住,想了想,又問:「今兒府裡可曾來人?」
  翠羽一臉焦急地回道:「奴婢招呼著荔園的下人們將王府找了個遍也不見雪團蹤影。雪菲說雪團每日都與茶壺一起繞著王府散步,早上茶壺忽然叫得厲害,奴婢匆匆趕過去,只見它一直衝著圍牆叫,死都不肯走。方才奴婢又爬到圍牆上去看過,上頭有幾道刮痕,像是雪團留下來的。」
  瑞王妃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怒意,「是有人把它抓走了。」這裡可是瑞王府,京城裡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到王府來偷貓。
  翠羽煞白著小臉,眼淚都快急出來了,顫聲道:「奴婢聽說,外頭專門有人偷了貓出去賣的,長得好看的就能賣個好價錢,若是不好看賣不出去,便要殺了賣肉……」
  瑞王妃臉色微變,深吸了一口氣朝一旁的蘇嬤嬤吩咐道:「叫許管事拿了王府的帖子去京兆尹衙門,他們人多,道上又熟,讓他們幫忙總好比我們這樣摸頭不知腦的。一會兒順哥兒回來……」她有些為難地揉了揉太陽穴,擔心地道:「把他直接帶到萱寧堂來。」
  趙誠謹回來若是曉得貓丟了,還不曉得要哭成什麼樣。
  整個京城都在忙著找貓的時候,沒有人知道,許攸已經被帶出了城。
  她頭上挨了一傢伙,腦袋一直痛得厲害,昏昏沉沉的,連站也站不起來。當然,現在她根本沒法站。她被個大麻袋套著,悶悶地喘不上氣,耳畔有「得兒得兒」的馬蹄聲,身上一顛一顛的。
  居然被人給陰了!許攸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她到底得罪了誰,以至於有人膽敢到瑞王府來抓貓。另一方面,她又有些氣惱,自己到底是太懈怠了,才打跑了一隻貓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在圍牆上溜躂了幾天,居然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打她的主意——她可不信是有人臨時起意。
  這人抓了她到底想幹嘛呢?如果只是想要她的命,大可不必冒著危險把她運這麼遠。那麼,是想賣了她?她上回還聽花木房的婆子說,像她這樣的貓外頭價格還不便宜。
  她暈乎了一會兒,頭還是痛得厲害,索性什麼也不想了,閉著眼睛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馬終於停了,她被人粗暴地摔在了地上,又拖行了一陣,這才停下來。
  四周很安靜,甚至能聽到風捲過空曠的平地發出的嗚嗚聲,許攸猜測已經出了城。她沒動,假裝依舊昏迷不醒,耳朵卻豎起來仔細偷聽。很快便有粗重的腳步聲傳來,她身邊的那個人啞著嗓子叫了一聲「五哥。」
  老五?許攸頓時一個激靈,嚇得身上汗都出來了。如果真是那個老五,她今兒可就真沒法善了了。老五能放過他?
  「弄來了?」老五沙啞的聲音響起,許攸的一顆心頓時跌入谷底。他奶奶的腿兒,這傢伙報復心還真強,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居然還能殺個回馬槍,還真能忍啊。他還自己不出面,雇了別人去,得手後立刻出城,就算瑞王府把京城掀個底兒朝天,恐怕也找不到他頭上。
  士別三日,真當刮目相看,老五這混賬東西居然也長腦子了。或者說,其實是有人替他出主意?
  那個抓許攸出城的中年男人一邊解開麻袋,一邊討好地朝老五道:「五哥您看是不是哪只?挨了俺一錘子,這會兒恐怕早就死得透透了,您看好了,回頭俺再把她埋了,省得這東西礙了您的眼。」
  許攸立刻裝死,一動不動地趴在麻袋底,由著老五不耐煩地踢了她一腳。
  老五嫌惡地朝麻袋裡看了兩眼,把眼睛挪到一邊去,低聲咒罵道:「該死的畜生。」一邊罵,又一邊朝麻袋裡的許攸踢了幾腳,見她始終一動不動,這才罷手,不耐煩地朝那中年男人道:「弄走弄走,埋什麼埋,找條河扔了就是。」
  中年男人賠笑著應下,爾後又把麻袋扛上肩頭,朝老五道了別,匆匆地走了。
  真要把她扔水裡?許攸有點急,她雖然會游泳,可到底受了傷,體力也有限,如果這人連著麻袋一起扔,她可不敢保證自己能活著逃出來。
  男人扛著麻袋不急不慢地走了有十幾分鐘,一直走到河邊的一處小木屋才停下來,許攸隱隱聽到河水流動的聲響,心急如焚。她正琢磨著是不是趁著他放下麻袋的機會猛地衝出去,那男人卻忽然開口說話了,「老嚴,老嚴!」
  屋裡有人低低地應了一聲,很快的就有人迎出來,問:「又有什麼好貨?」
  男人笑,把麻袋扛進屋,開了一道縫給老嚴看,「你瞧瞧這貓怎麼樣?嘖嘖,這毛色,這體型,可不是尋常貓。」
  老嚴「喲——」了一句,伸手把許攸從麻袋裡抱出來,「還挺沉!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男人得意地笑,「你替我尋個門路把它賣了,我給你分兩成。」
  「三七開。」老嚴毫不客氣地講價,「這貓可不好賣,大了,能買得起這種貓的都要小奶貓,自幼調教著才不傷主。你這隻貓長得是好看,就是個頭太大,哎喲,這怕不是有快十斤,都吃什麼長這麼肥……」
  吃什麼,吃飯!許攸生氣極了,她知道自己性命無憂,立刻就不老實起來,揮起爪子毫不客氣地朝那老嚴撓去。老嚴卻警惕得很,一反手就拽住了她的兩隻肥爪子,略顯意外地看著她,「這肥貓還挺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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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4 00:1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肥你奶奶的腿兒!許攸呲牙咧嘴地朝他怒吼,後腿使勁兒地往他身上蹬,偏偏不管用。那個中年男人趕緊進屋找了根麻繩出來,三下五除二就把許攸給綁了個嚴實,四條腿都給綁了,一動也不能動。
  她果然還是太衝動了。
  老嚴「呵呵」地笑,在許攸的腦袋上拍了拍,「這貓看起來傻乎乎的,沒想到性子挺烈,還聰明。便是賣不掉,回頭自己養著也成。」
  她才不要跟著這麼個邋遢猥瑣的老男人呢,她只喜歡軟萌可愛的小正太!
  中年男人微微色變,低聲叮囑道:「老嚴,這隻貓,可千萬別讓五哥瞧見了。」
  老嚴一挑眉,猜到了什麼,「怎麼,這是他讓你抓的?」
  中年男人點頭道:「他以前在王府裡當差,十有八九是被什麼人給暗算了,卻把氣撒在一隻貓頭上,說得神乎其神,好像這隻貓是個妖怪。誰信他!不過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順便進一趟城。」
  「桿子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去王府裡偷貓,不要命了你!」老嚴頓時色變,下意識地想把許攸往外推。
  桿子急道:「不過是個畜生,有什麼打緊的。再說我們又不在城裡,那王府裡的人能找到這裡來?老五原本是要它的命呢,我見這貓長得好才留了下來,老嚴你若是不幫忙,我就去找戚老爺子。這一隻貓少說也得賣上十兩銀子,他一轉手就能拿三兩,還能不幹。」
  老嚴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把五花大綁的許攸拽了過來,低聲道:「行了,這貓就交給我,回頭賣了我再拿錢給你。」
  桿子見他應下,這才滿意,咧嘴笑笑,又跟老嚴聊了幾句天,這才告辭離去。
  等他走後,老嚴搬了把椅子坐在許攸面前盯著她看,眼神很複雜。
  許攸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被迅速賣走,她有些急,瞪大了眼睛一臉哀求地看著老嚴,嘴裡「喵嗚喵嗚——」地叫。如果她能說話,一定耐著性子跟他談條件,只要他肯送她回王府,做什麼都成。
  老嚴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在她背上撫了撫,低聲道:「我可不敢把你送回去,回頭給你找個好主人啊。」說罷,才緩緩起身走了出去,又卡嚓一聲把大門給鎖了。
  老嚴一出門,許攸就嘗試著想要掙開身上的繩索,可很快的她就發現這根本不管用,她渾身上下唯一能用得到的地方就只有一張嘴,想要靠它把繩子咬斷——這幾乎不可能。就算她逃出去了,萬一路上又遇著老五,那才叫倒霉呢。
  也許她應該敬候機會,等老嚴帶她出門時再作打算。
  可是,這裡是什麼地方呢?她睜大了眼睛朝四周打量,這房子挺小,東西倒多,屋裡除了床上是空的,其餘的地方幾乎都堆得高高的,只留了極小的一條道兒供進出。大門緊閉著,落了鎖,窗戶也都關得嚴實,那個老嚴還真把她當做階級敵人一般防著。
  有必要嗎?她其實只是一直無害的肥貓。
  到傍晚時分老嚴才回來,許攸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再也沒有了造反的精神,可憐巴巴地朝他叫了兩聲,老嚴斜睨了她一眼,從隔壁廚房裡拿了個饅頭過來,還掰成兩半,一半自己叼在嘴裡,另一半則用個缺了口的瓷碗盛了放到許攸嘴邊。
  看不出來這個男人還挺講究,許攸本來以為他會隨手把饅頭扔在地上,然後她不得不 熱淚把髒兮兮的沾了許多灰塵的饅頭一口一口地嚥下去——好吧,電視看多了,總喜歡腦補。
  她慢吞吞地吃了半個饅頭,肚子裡總算舒服了,然後又開始朝老嚴哼哼唧唧,想哄著他把她身上的繩子給解了。老嚴根本不理她,蹲在板凳上慢條斯理地喝了一盅茶,又給她面前的小碗倒了兩口,砸吧了幾下舌頭,道:「你就別想別的了,還盼著我把繩子替你給解了?我又不傻!回頭被你撓兩爪子多不划算。」
  許攸沒轍了,氣鼓鼓地把碗裡的茶水舔乾淨,罷了又抬頭看他。
  老嚴繼續說話,也說不清他是自言自語,還是真以為許攸能聽懂,就這麼絮絮叨叨的不停嘴,「……你呀算運氣好,投了個好胎,長得漂亮,要換了別的貓,哪裡還有命在,這會兒早就扒皮下鍋了。這世道就是這樣,長得好看就佔便宜。人是這樣,連貓貓狗狗都這樣。我跟你說,你呀就認命了,別想著以前的主人,我給你新找的那家就挺好的,是個做官的,去了保管過好日子,吃香喝辣的比我都痛快。可你得老實點,別一見著人家就伸爪子撓人,人可沒我這麼好脾氣,真弄傷了,保管立馬廢了你……」
  許攸眨了眨眼睛,也不掙扎了。其實她能感受到老嚴的善意,相比起老五和之前那個叫做桿子的中年男人來說,老嚴是盼著她能過上好日子的,所以還會特意去幫她找個好主人。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要新的主人,她只想回瑞王府,回到趙誠謹身邊。
  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不見的事了吧,這會兒還不曉得哭成什麼樣子呢,沒有她的陪伴,晚上他能睡得著嗎。許攸有些憂傷地「嗚嗚」了兩聲,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這一回,她的憂傷真正地逆流成何了……
  天黑後,老嚴居然解了她身上的五花大綁,只在她脖子上繫了一根柔軟而堅韌的繩子。「喲,這貓牌——」老嚴瞇起眼睛盯著許攸脖子上那枚沉香木貓牌看了半晌,表情愈發地複雜,猶豫了半晌,咬咬牙,終於還是沒扣下來,壓著嗓子道:「小東西,這玩意兒爺就不收了,將來有沒有人找到你,就看你的命了。」說罷,他還小心翼翼地把那貓牌往許攸脖子裡塞了塞,想用她的長毛將東西擋住。
  好吧,這個傢伙,還算是個好人。
  老嚴這回沒把許攸往麻袋裡塞,只把繩子的另一頭繫在了自己胳膊上,然後,從院子後頭牽了頭毛驢出來,一人一貓騎在毛驢身上出了門。
  鄉下的路挺黑,所幸月光極好,星輝湛湛,那毛驢走得極穩。老嚴似乎難得有個伴兒,嘴巴碎得不行,根本就不想停,一路嘮嘮叨叨過去,聽得許攸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不過,她倒是聽話地沒有再試著逃跑。
  許攸心裡頭清楚,就算換了是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鄉下地方,她都沒那麼容易找回王府去,更何況現在還是只沒法說話的貓。
  毛驢走了大概有一個多多小時,才終於到了個驛站。驛站屋簷下掛著燈籠,門口還有侍衛守著,顯見今兒住在這裡的人地位不低。
  老嚴沒走正門,趕著毛驢從後頭繞了過去,敲敲門,很快就有人出來接應,探出半個腦袋朝外頭看,見是老嚴,那小吏模樣的男人立刻笑了,招呼道:「快進來,剛燙好的酒,你也來一杯。」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門拉開。
  老嚴笑,舉了舉懷裡抱著的許攸,小聲道:「我今兒有正事來著。早先不是跟秦府的管事說要送隻貓過來嘛,就是它了。」
  「喲,這貓挺肥啊。」那小吏看了許攸一眼,立刻發出一聲驚呼。許攸很不悅地白了他一眼,看什麼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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