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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七絕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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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章 開門誘敵

  兩日時光,彈指而過。

  在李寒秋全力相助之下,娟兒真氣歸經,已能收為己用。

  第三日中午時分,娟兒調息醒來,只覺真氣運行自如,不適之感全消,精神大振,回目望去,只見李寒秋滿臉睏倦之色,心中大是不安,柔聲說道:“這幾日苦了李兄。”

  李寒秋搖頭笑道:“不要緊,姑娘如何了?”

  “賤妾已然完全復元。”

  李寒秋道:“那很好,很多事情,都等待姑娘清醒之後,才能決定。”

  娟兒道:“李兄先坐息一陣,你為助我療傷,耗神極大,這番情意……”李寒秋接道:“區區微勞,何足掛齒,不用說了。”言罷,閉目自行調息。

  娟兒悄然站起身子,緩步向外行去。

  小月正坐在洞口養神,聞得步履之聲,抬頭看去,見娟兒緩步行來,心中又是悲痛,又是喜悅,急急迎了上去,大聲叫道:“姑娘!”

  娟兒玉指按在唇上,低聲說道:“輕聲些。”

  小月眨動了一眼睛,道:“小婢有很多事要奉告姑娘。”娟兒點點頭,道:“我知道,咱們到外面談。”舉步向外行去。

  小月隨在娟兒身後,走到石洞之外。

  娟兒就洞外草地上坐了下來,道:“小月,我知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變化意大,咱們愈要冷靜、沉著,是麼?”

  小月點點頭,道:“是的,姑娘。”娟兒道:“那你告訴我你的經過,仔細地想,慢慢地說,說得愈是明白愈好。”

  小月點點頭,道:“我們奉命去接譚藥師,多等了一日夜的工夫,仍是不見他來,我和丁佩覺著奇怪,就離了客棧,既想回來報告姑娘,又想再等一天,正在為難之時,卻見一個藥童,匆匆趕來。”

  娟兒道:“你看得清楚麼?”

  小月道:“看得很清楚。”

  娟和道:“是不是譚藥師的藥童?”

  小月道:“是的,他和譚藥師去過咱們住的地方,我認識他。”

  娟兒點點頭,道:“好!再說下去。”

  小月道:“那藥童告訴我們譚藥師因為要事耽誤,要我們同去一處地方等他,當時,小婢和丁佩心中都未懷疑,就跟他而去。”

  娟兒道:“以後呢?”小月道:“那藥童帶我們到另一處客棧之中,等候譚藥師。一等又是一日,仍不見那譚藥師到來。丁佩忍不住質問那藥童,那藥童裝作無可奈何地應道,他去瞧瞧,就離開我們而去,一去久久不歸。我們等得焦急,口中又渴,隨手倒了兩碗茶喝,丁佩喝了一口,就警覺地告訴我茶中有毒。但那藥性奇烈,丁佩說了一句話,就倒了下去。”

  娟兒道:“你和那藥童動手了?”小月點點頭,道:“那藥童根本就沒有離開,躲在暗中觀察,聽到丁佩中毒而倒,就閃身出來。但他卻不知道我未中毒,我當時手中還拿著茶杯,也裝作中毒倒地,出其不意,點了那藥童穴道。這時,我已知曉情勢有改變,就雇了一輛車,把丁佩和那藥童一齊帶回,希望交給姑娘處理,卻不料,在途中遇上了埋伏,那些人搶走了丁佩和藥童。”

  娟兒點點頭,道:“你認識那些人麼?”

  小月搖搖頭道:“不認識。”

  娟兒道:“好!你傷得怎麼樣?”

  小月道:“小婢傷得不重,但丁佩卻被他們搶去了。”

  娟兒道:“這不能怪你,你已經盡了心力。”

  小月道:“聽說老爺也不是真身?”

  娟兒點點頭,道:“是的。”小月道:“想不到譚藥師,我一直認為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娟兒道:“事情巳經發生,急也無用,現在,你好好調理傷勢要緊。”

  小月道:“小婢一點皮肉之傷,早已痊癒了。”娟兒道:“那很好……”沉吟了一陣,道:“那位雷兄呢?”

  小月道:“他說守在咱們宅院中,查看敵勢。”

  娟兒站起身子,道:“你好好地守在這裡,我回去瞧瞧看。”小月道:“小婢和姑娘同去。”

  娟兒道:“不用了,你守著那位李相公,他對我有過兩次救命之恩。”

  小月道:“姑娘要小心一些。”

  娟兒點點頭,兩個縱躍,人蹤頓杳。小月靠在洞口處,望著娟兒遠去的背影,黯然嘆息一聲,忖道:“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外面奔走,寄人籬下,為人之婢,都不過為了救老主人的性命,如今老主人竟然去向不明,幾年的辛苦,她算白費的。”

  忖思之間,突聞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抬頭看去,只見雷飛快步行了過來。

  小月心中惦記著娟兒,急急說道:“你看到我家姑娘麼?”

  雷飛點點頭道:“遇到了。”

  小月道:“你在這裡守著那位李相公,我去找我家姑娘。”

  雷飛略一沉吟,道:“好!告訴你家姑娘,萬一發現了可疑事蹟,也暫時請她忍耐一二。”

  小月道:“記下了。”口中說話,人已快步向前奔去,

  雷飛望著小月的背影消失之後,才緩步行向洞中,守在李寒秋的身側。

  過了一個時辰之久,李寒秋才調息醒來,睜眼望了雷飛一眼,道:“雷兄,有什麼變化?”

  雷飛搖搖頭,道:“沒有,不過……”李寒秋道:“不過什麼?”

  雷飛道:“不過,我想了很久,始終想不通一件事。”

  李寒秋道:“什麼事?”雷飛道:“關於那俞白風的事情。”

  李寒秋道:“俞白風怎樣?”雷飛道:“一個多病的老人,還會有什麼價值呢?譚藥師為何費盡心機,詳為策劃,目的只是想利用娟兒,為他取得需要之物,未免是有些不值得了。”

  李寒秋仍似有些不解,抬頭望了雷飛一眼,道:“小弟還有些不太明白。”

  雷飛道:“是的,小兄為此事思索很久,再三深思分析,覺著事情有些可疑,如是譚藥師只為了取得他需要之物,似是用不著繞這大圈子,盡可別出奇謀,以譚藥師之能,似乎是處處仰仗娟姑娘了。”

  李寒秋道:“雷兄不覺著娟姑娘很聰明麼?”

  雷飛道:“我說是,兩事權衡之下,譚藥師這樣冒險,因為那俞白風不是變通人,他的武功成就,固已登峰造極,就是才智方面,也是常人難及,譚藥師只為了利用娟兒,向他下此毒手,如是小兄是譚藥師,我所不取。”

  李寒秋道:“但目下事實如此,不信也得信了。”

  雷飛道:“因此,小兄覺著這其間,還有別情,咱們如是找不出真正原因,那就很難瞭然全盤局勢了。”

  李寒秋道:“雷兄,在兄弟坐息期中,一直在那瓦舍附近觀察,是麼?”

  雷飛道:“不錯,正因為如此,才使人覺著有很多可疑之處。”

  李寒秋道:“何以如此?”

  雷飛道:“如那譚藥師已正面和咱們衝突,難道他想不到,咱們會發現那俞白風的可疑之處,定會殺他滅口。所以,小兄推想那譚藥師定會有所舉動,哪知事情大出人意料之外,竟然是毫無動靜。”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兄弟想不到有何可疑之處?”

  雷飛道:“譚藥師不怕咱們發現俞白風是假的,那是他有恃無恐了。這恃的是什麼呢?還有一點叫小兄想不通的是,那潭藥師和俞白風本是交往很久的朋友啊!”李寒秋道:“雷兄所言甚是,但這些雖咱們毫無頭緒,想也無從想起啊!

  雷飛道:“所以,小兄和你商量,咱們得好好地和娟姑娘談談。”語聲一頓,道:“這就叫兄弟想起了丁佩其人。”李寒秋道:“其人怎樣?”

  雷飛道:“娟兒、小月年紀都很幼小,丁佩的年紀很大,因此在下想到,那丁佩知曉的事情可能比娟兒和小月多些。”

  李寒秋道:“所以他們持走了丁佩。”

  雷飛道:“正是如此。”

  李寒秋道:“雷兄這麼一分析,真的是有很多可疑之處,咱們找機會和娟姑娘談談就是。”

  雷飛道:“兄弟的身體如何了?”

  李寒秋道:“經這一陣坐息,已經大體復元。”

  雷飛道:“那很好,咱們去吧!”

  李寒秋站起身子,離開山洞,重向那瓦舍行去。

  只見娟兒和小月正在廳中和冀大夫談話。

  那冀大夫一看雷飛走進來,立時迎了出去,大聲叫道:“你閣下把我老漢帶來此地,就撒手不管了麼?”

  大約那冀大夫真的急了,說話滿臉帶怒意。

  雷飛擺擺手,道:“大夫,坐下談。”

  冀大夫餘怒未息,道:“病人已經毫無希望,你留老漢在此,那也是毫無用處。”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夫看病人還能支持多久?”

  冀大夫道;“多則兩日,少則今天,必然絕氣。”

  雷飛道:“這幾天,大夫沒有給他服藥?”

  冀大夫道:“沒有用了,老漢不是神仙,能一把抓去他的病勢。”

  雷飛道:“在他未死前,咱們用心為他療治,他如死後,咱們就設法送你下山。”

  冀大夫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大夫,醫有醫德,他未死之前,還望大夫盡力。”

  冀大夫無可奈何,站起身子,行入病室。雷飛目光轉到娟兒身上,低聲說道:“姑娘的毒傷怎樣了?”

  娟兒道:“賤妾已經完全復元。”雷飛道:“那很好,娟姑娘準備作何打算?”

  娟兒道:“照目下情勢而言,咱們應該去找譚藥師。”

  李寒秋道:“姑娘知曉他住在何處麼?”

  娟兒道:“他已搬了家,新的地方,賤妾也不知曉了。”

  李寒秋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咱們要到哪裡找他呢?”娟兒仰起臉來,滿是凝重之色,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如若不有事情,不用為此多傷腦筋了,賤妾自行設法對付,兩位一番相助之情,賤妾自當記在心中,日後如有機緣,定當回報。”

  雷飛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我們已經插手,就算我們退出不聞不問,譚藥師也已把我們看作敵人。”

  李寒秋接道:“我們既然管了,也應該管一個水落石出才是。”

  雷飛接道:“目下譚藥師行蹤不明,咱們要想找他,無疑大海撈針,在下思有一策,不知是否有用?”

  娟兒道:“請教高明?”

  雷飛道:“如是在下想得不錯,那譚藥師早已在四面要道上佈下眼線,監視咱們的行動。”

  娟兒點點頭,道:“不錯。”

  雷飛道:“但如他們等到預料的時間,還不見到咱們下山,他們會有行動,上來此地查看。”

  娟兒沉思了一陣,道:“有此可能。”

  雷飛道;“自然,也許譚藥師有事他去,屬下不敢擅自行動,要等他回來才有行動。”

  娟兒道:“也有可能。”

  雷飛道:“如其咱們下山找他,不如守在此地等他們送上門來。”

  娟兒道:“雷兄判斷他們幾時會來?”雷飛道:“這個麼,在下也不敢斷言,照一個耐心最好之人而言,也不會再過七日。”娟兒道;“咱們埋伏在這瓦舍四周等他們麼?”

  雷飛道:“在下之意,不如咱們改扮一下,等候他們。”娟兒道:“如何改裝?”

  雷飛道:“事情很簡單,李兄弟裝成病人,在下扮作冀大夫,至於姑娘和小月,設法藏於室中,敵勢如何,咱們不知,最好不要分散。”娟兒道:“這位真的大夫和病人呢?”

  雷飛道:“姑娘醫毒的山洞很隱秘,把他們道往那裡,替他們多留些食用之物。”

  娟兒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李兄意下如何?”

  李寒秋道:“我覺得這法子不錯。”

  娟兒道:“好,就依雷兄計畫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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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百密一疏

  幾人立時動手,移走病人和冀大夫,李寒秋裝作病人,雷飛扮作冀大夫。小月易男裝,扮作樵童,守在一座山頂之上,順便照顧冀大夫。娟兒改著一身黑色勁裝,藏在橫樑之上。

  匆匆五日,仍然不見有何動靜。

  不但李寒秋覺得不耐,連娟兒也有些不耐煩了。

  雷飛堅持再等兩日,過了七天,再不見有敵人來,再作商議。

  第六日的日落時分,雷飛和李寒秋相對坐在榻前,想到改裝之後,在此白白等了六日,實是有些冤枉。

  突聞一個清亮的聲音,傳入了室中,道:“藥師看他們是否會留在些地呢?”

  李寒秋吃了一驚,急急側臥下去,拉上棉被,蓋在身上。只聽譚藥師的聲音應道:“我瞧他們等不了這麼久時間。”事出突然,雷飛也有些手忙腳亂,幸虧室中幽暗,對方雖然已行入室中,卻無法看清楚臥室內的景物。雷飛坐好身子,突然火光一亮,譚藥師已晃燃火把子行入臥室。

  雷飛站起身於,裝作無限驚恐之狀。

  譚藥師望瞭望雷飛一眼,燃起了榻旁木案上的蠟燭,熄去手中的火摺子,緩緩說道:

  “你是什麼人?”

  雷飛操十餘種方言,當下便模仿冀大夫的口音,答道:“老夫是一位治病的大夫。”

  譚藥師道:“誰接你來此的了”

  雷飛道:“一個瘦瘦的中年人。”

  室中燭火明亮,雷飛看清楚了隨在譚藥師身前之人竟然是韓公子時,幾乎失聲而叫。

  李寒秋側身而臥,無法看清楚來人也還罷了,那藏在樑上的娟兒。

  看清楚來人之後,震驚更是超過雷飛。

  但她自幼歷經苦難,鎮靜工夫超人一等,當下長長吸一口氣,鎮靜一下驚駭的心神。

  譚藥師沉吟了一陣,道:“除了那瘦瘦的中年人外,還有什麼人?”

  顯然,他心中仍然對雷飛存有懷疑,故意用言語探問。

  雷飛望望韓公子,道:“還有一個,和這位公子年齡相若的人。”

  譚藥師點點頭,道:“那是李寒秋了。”韓公子突然接口說道:“還有些什麼人?”

  雷飛心情已完全鎮靜下來,道:“還有兩位姑娘,一個似是丫頭……”譚藥師道:“那是娟兒和小月了。”韓公子神色嚴肅地問道:“那位姑娘呢?”雷飛道:“他們四個人,兩天前下山去了。”韓公子一皺眉頭,道:“藥師,咱們不是在這四周布有眼線麼?”譚藥師道:“娟兒很聰慧,她們久居於斯,地形熟悉,也許別有捷徑而去。”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身上,道:

  “這病人怎樣了?”

  雷飛道:“那位姑娘說病人錯了。”

  譚藥師淡淡一笑,接道:“終於發覺了。”

  韓公子道:“他們發覺病人錯了,就棄之不顧,下山而去,是麼?”

  雷飛搖搖頭,道:“他們臨去之際,告訴老漢好好照顧病人,多則七日,少則三日,就可以重回此地。”

  譚藥師回顧了韓公子一眼,道:“娟兒雖然聰慧,但她因年齡所限,見聞不博,最難對付的,還是那個神偷雷飛。”

  韓公子微微點首,卻未接言。

  譚藥師目光轉到雷飛臉上,道:“大夫相信他們的話麼?”

  雷飛嘆息一聲,道:“老漢不相信也得信了。”

  譚藥師道:“為什麼?”

  雷飛道:“這裡距老漢住處,山高路遠,老漢風蝕殘年,如何能經此長途跋涉,他們說過,回來之後,就送老漢回家,老漢只有相信他們,在此等候,實也是別無選擇了。”

  譚藥師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夫看這榻上病人,還有救麼?”

  雷飛搖搖頭,道:“病入膏育,藥石罔效,據老漢看是沒有指望了。”譚藥師微微一笑,道:“他能活得這樣久,沒有斷氣,足見大夫高明了。”緩緩伸手,向李寒秋鼻息之間摸去。

  雷飛心中暗道:“看樣子譚藥師尚未瞧出破綻,但此人老奸巨滑,也不能不作準備,免得傷在他的手中。”

  李寒秋雖然面壁而臥,但他對譚藥師和雷飛交談之言,聽得甚是清楚。

  他藝高膽大,一面暗中戒備,一面閉住呼吸,使氣息顯得很微弱。

  譚藥師右手一探鼻息,匆匆收了回來,道:“大夫給他服用的什麼藥?”雷飛心中一動,暗道:“他要考我用藥,那可是一樁大大麻煩的事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怎麼?有何不對了?”

  譚藥師淡淡一笑,道:“一個纏綿病榻數年的病人身體,極為虛弱,但閣下能施用藥物、使他的勢大見好轉,足見大夫用藥高明了,我要看看他的脈搏。”

  右手一探,伸入被中。

  李寒秋側耳靜聽,已知事情到了無法挽救之境,右手一翻,五指反向譚藥師右腕之上扣去。

  譚藥師驟不及防,被李寒秋一把扣住腕穴。

  韓公子警覺甚高,右手一揮,呼的一聲,拍向李寒秋肘間“曲池”穴。

  雷飛右手一伸,接過了韓公子的掌勢。

  李寒秋挺身而起,冷冷說道:“譚藥師,認得在下麼?”

  譚藥師雖然脈穴被扣,但仍然十分鎮靜,淡淡一笑,道:

  “你是李寒秋。”

  李寒秋道:“不錯,正是在下。”韓公子和雷飛對了一掌,向後退了兩步,未再發動攻勢。

  雷飛也未再出手還擊,暗中運氣戒備。韓公子鎮靜,似是尤在那譚藥師之上,只見他肅然而立,冷冷地道:“娟兒,可以出來了。”娟兒由橫樑上,飄身而下,緩緩說道:“不要這樣叫我。”韓公子目光轉動,望了李寒秋和娟兒一眼,道:“我早想到了,諸位作此佈置,譚藥師太自信了,不聽在下之言。”

  娟兒輕輕咳了一聲,道:“我也認識你,外貌純潔,內藏奸詐。”目光轉到譚藥師的身上,接道:

  “你和我爺爺是多年的朋友,想不到你竟然害他。”譚藥師右腕脈穴雖然被扣,但仍然談笑自若地說道:“娟姑娘,你們沒勝。”雷飛道:“兩位想已在四周設下埋伏了?”

  譚藥師道:“不錯。”

  娟兒冷笑一聲,接道:“沒有用,論你們的埋伏多麼厲害,但你們要比我們先死。”

  韓公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娟兒,請聽在下一言如何?”

  這時,娟兒已退到了韓公子的身後,攔住了他的去路。

  當下說道:“好,你說吧!我在聽著。”

  韓公子淡淡一笑,道:“姑娘可是認為在下和譚藥師合謀,害了令祖?”

  娟兒道:“我爺爺病在數年之前,你縱有害他之心,也沒有害他的機會,你年紀太小了。”

  韓公子道:“那是說姑娘相信在下和令祖的事無關了?”

  這幾句話問得突然,娟兒怔了一怔,道:“你是否有關,對此已不關重要,我爺爺恐巳被人害死了。”

  譚藥師道:“所以,在下覺著姑娘料事太過武斷了。”

  韓公子目光轉動,環顧了室中四週一眼,欲言又止。他從容、鎮靜得直似是胸有成竹,逃離此地,易如反掌。

  娟兒冷笑一聲,道:“韓公子,你笑什麼?”韓公子道:“在下不想多解說,因為說了別人也不相信。”

  娟兒道:“你倒說說著。”韓公子道:“藥師告訴在下姑娘居住於斯,因此,在下特來探望,姑娘不信是不信?”

  娟兒搖搖頭,道:“我不信。”

  韓公子道:“所以,在下之意,還是不說得好。”

  娟兒目光轉到譚藥師的身上,道:“我爺爺是否還在人間?”

  譚藥師道:“姑娘是否相信他已經死了呢?”

  娟兒唰的一聲,抽出長劍,道:“譚藥師,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譚藥師道:“好,我洗耳恭聽。”

  娟兒道:“不論我爺爺是否還活在世上,我心中充滿著仇恨,再激怒我,我們先殺了你,至少殘去你的身軀。”

  譚藥師突然收斂起輕鬆之容,冷冷說道:“我也想說明一件事情,姑娘如若真把老夫一劍殺死,你就永遠無法再見到你爺爺。”

  李寒秋五指如刀,深扣了譚藥師的脈穴。

  譚藥師微微一皺眉頭,接道:“老夫死後,你們三位都將為我償命,還要加上一個俞白風。”

  娟兒、雷飛都知譚藥師之能,知他並非虛言恫嚇。

  李寒秋卻是有些不信,道:“一個人脈穴被人拿住之後,還有傷人之能,倒是叫人難信得很。”

  譚藥師道:“閣下已經中毒,一頓飯工夫之後,毒性開始發作。”

  李寒秋道:“你如說得不誤,我想你應該死在在下之前。”

  娟兒長劍一振,唰的一聲!劃破了譚藥師的右臂袍袖,冷哼一聲,道:

  “你用藥迷倒我,但我未讓你施救,一樣地清醒過來。”

  譚藥師道:“你留一些成形靈芝,解去身受之毒。”

  娟兒暗道:“這人果然是料事如神。”

  口中卻說道:“我還收有餘藥,你施毒也嚇不住人。”長劍一抬,閃閃寒芒,頂在譚藥師前胸之上,接道:“藥師,我爺爺在哪裡,不要迫我挖出你的心肝。”

  譚藥師臉上閃掠過一抹驚異之色,但不過一瞬間,他又恢復了平靜,淡水一笑,道:

  “姑娘,不能衝動,真的殺了我,你將遺憾終身。”

  娟兒臉上泛現出一片堅毅之色,道:“從情形和你談話中已證明了你的為人,你和爺爺是相交很久的朋友,但你卻對他下了毒手,你老奸巨猾,我自知鬥心機,決然不是你的敵手,所以,我不想和你比心機。”

  譚藥師道:“但令祖的消息,除了我之外,別人再也無法知曉。”

  娟兒道:“但如有你給他抵命,他死了也可瞑目。”

  譚藥師道:“姑娘一向冷靜,此刻卻似是有些變了。”

  娟兒道:“是的,我變得滿腔怨恨。”長劍一挑,劃破了譚藥師身上衣衫。

  韓公子突然接口說道:“姑娘不能殺死譚藥師。”

  娟兒冷笑一聲,道:“為什麼?”

  韓公子笑道:“姑娘看在下和譚藥師同時出現於此,想來定然是誤會在下和譚藥師聯手合作了?”

  娟兒道:“我就算再笨一些,也會瞧得出來。”

  韓公子笑道:“事實上並非如此。”

  娟兒怒道:“胡說!”

  韓公子搖搖頭,道:“姑娘,聽我說,在下說的都是句句真實之言。”

  雷飛道:“娟姑娘,聽這位韓公子說明經過,譚藥師已落入我們手中,他如膽敢用藥,我要一刀一刀割死他。”

  話甫落出,突然出手,點了譚藥師兩處穴道。

  娟兒緩緩收了長劍,目光轉到韓公子的臉上,道:“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韓公子道:“在下遇上了譚藥師,知姑娘住在此地,因此來此探望。”

  娟兒冷笑一聲,道:“很動人。”

  韓公子道:“這中間很多巧合,難怪姑娘不信,但如姑娘能想想在下的為人,也許可以相信了。”

  娟兒道:“你說下去吧!”

  韓公子道:“你們就結伴同行,沿途之上,譚藥師幾度想施展迷藥迷倒在下,但均為我事先點破,便得他無法下手。”

  這幾句平淡奇之言,卻聽得雷飛臉色大變,暗道:“他如說得實在,這人的膽氣,才智,都非我等能夠及得了。”

  娟兒目光轉到譚藥師,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譚藥師點點頭,默不作聲。

  顯然、韓公子的話,很大地傷害了他的尊嚴。

  韓公子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我們一起入山,直到將近姑娘居住之地時,他才講了實話,說出雷飛和李兄都在此地。”

  李寒秋道:“韓公子,兄弟高攀不上。”

  韓公子微微一笑,也不反駁。

  娟兒道:“這麼說來,你們剛才說在室外設有埋伏的話都是詐語了?”

  韓公子道:“真的,在下和譚藥師都帶有人來,在室外設下了埋伏,不過,我們是各用心機,誰也不知誰的埋伏如何。”

  雷飛道:“兩位是臨時結伴,暫時聯手?”

  韓公子道:“譚藥師太自信,他說諸位絕沒有這份耐心,候在山上,而且娟姑娘還在暈迷不醒之中。”

  娟兒冷笑一聲,接道:“倒叫兩位失望了。”

  韓公子道:“在下並未失望。”

  娟兒道:“那是說韓公子早已料知我等在等候了?”

  韓公子道:“在下的看法,因姑娘不是普通人物,因此,五十對五十,不過,如是依照在下的辦法,諸就算有準備,也無法搶去先機,擒拿住譚藥師的脈穴了。”

  雷飛道:“在下倒要請教公子,有何高見了?”

  韓公子道:“事情很簡單,在下原想要兩位屬下改裝易容,先入內查看,如此一來,你們縱有安排,也難如願以償了。”

  雷飛冷然一笑,道:“我還道韓公子有什麼出奇之策,竟也是不過如此。”

  韓公子道:“還有一個辦法,只有過太過慘酷,在下不願使用,也不屑使用。”

  譚藥師輕輕咳了一聲,道:“我忘了寒飛,他見聞博廣,經驗豐富。”

  韓公子道:“所以我們才著了他的道兒。”

  譚藥師道:“很多事出人意外,我竟然未想到那娟姑娘會留下一些靈芝,得能清醒過來。”

  娟兒道:“現在你知道了,時猶未晚。”

  全書完,欲知後事如何,請看《還情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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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善美重現江湖(代後記)

  真善美出版社1950年成立於台北市,是台灣第一家專門出版武俠小說的出版社。創始人先父宋今人先生,因早年在大陸從事學術書籍出版工作,故對於著作權非常重視,每部書均正式簽訂著作權契約,且品質要求甚高,一心一意希望將來能回到祖國大陸出版。50至70年代共出版武俠小說凡120部,讀者遍及海內外,當年本社對外徵稿之七大標準為武俠出版業界所普遍推崇,“真善美出品必屬佳作”實為不虛。

  楚留香的出生地真善美出版社於20餘年間與多位武俠名家共同成長,其中以《楚留香傳奇》成名的古龍及一代武俠巨匠司馬翎最為突出。古龍在小學時代即常來真善美看書而結緣,後來更嘗試寫作,終成一代名家。一社有幸與古龍合作六部作品,均是他早年物質生活較為睏乏但文學創作力極為旺盛時期的作品。

  臥龍生的代表作臥龍生50年代末開始出道江湖,後終也成為一位大家,名列台灣武俠小說“三劍客”之首。近來,隨著大量臥龍生作品的湧入,其聲名在大陸也如日中天。但是,一方面由於臥龍作品進入大陸市場較晚,另一方面由於其數量較多,且又多有冒名之作,故許多讀者往往不瞭解或者忽視了臥龍生早期的成名力作,真可謂有點“數典忘祖”

  了。其實,臥龍生50年代末和60年代的多種成名作和代表作,都由真善美出版社推出的,如《無名簫》、《素手劫》、《天馬霜衣》等。

  在武俠書堆中長大的孩子筆者的幼年及少年成長歷程與武俠小說密不可分,既沒有兄弟姊妹為伴,武俠小說遂成為最好的朋友,它與我朝夕相處,即使考試前仍有手不釋卷的情形,但從未因此耽誤正規學校課業。且不說我有幸畢業於台灣大學電機系之事實,當年有許多讀者亦是日後成為專家學者、政壇要人、企業領袖並及於海外。本人及許多讀者的體驗是:武俠小說幫助我們活潑心智,激發正義感,充實想像力,固持理想,終有所成。英雄豪傑,快意恩仇,固心嚮往之;邪不勝正,因果循環,更得潛移默化之效。

  尤有進者真善美出版社作者中的上官鼎(兄弟三人)及陸魚均出身台大並日後得到博士學位。劉兆玄(上官鼎三兄弟之一)並“學而優則仕”,目前活躍於政壇;我的學長劉兆凱先生(上官鼎三兄弟之一)創辦並主持台灣通訊產業重鎮東訊公司,均對社會人群很有貢獻。他們今日的成就,實可自當年寫武俠小說所表現出來的旺盛的創作力窺視一二。蓋武俠小說創作除須具備一般文學創作之條件之處,尤須個有豐富的想像力及適當瞭解歷史背景、地理山川、武學知識及雜學等,所以往往比一般不說更要難寫。

  武俠小說是不是文學?有人說武俠小說不是文學,古龍曾為文以他慣有之筆法批駁此種偏見。武俠小說之文學定位固有待學者專家,但就實務角度來看,曾經(並繼續)擁有廣大讀者之小說類怎可忽視到不承認其為文學?先父曾撰文回顧1950一1974 之武俠小說,內中指出有四大讀者群,包括來台人士、原台籍人士、在台生長人士以及海外僑胞,其影響乃至與倫比。1974年至今又是20年,其間台灣經濟起飛及大陸開放並經濟快速發展,武俠小說之讀者成份又有所改變。據統計,在台灣,金庸的武俠小說在1990——1994年間銷售400餘萬冊。再看看大陸,自1978年至今武俠小說風雲湧之勢,並進一步有各種專門研究武俠小說的文章書籍出版,甚至編寫有好幾種武俠小說索引,並進而成立學術團體等,在這種情形之下,實在無人可以否認武俠小說應在文學上有其一席之位了。

  武俠乃我中華民族所獨有1993年11月,筆者赴北京參加台灣書展,看到大陸學界對武俠小說有系統研究並有專文、專書發表,內心真是敬佩無比。回顧台灣則完全沒有對於這我中華民族所獨有之物給予合理之重視。本社願在努力再投入武俠出版之際,呼籲志同道合之士共同參與,精心培育我中華文學的這朵奇葩。

  武俠有益社會人心之導正有一位學者曾特別指出武俠小說對於社會人心有莫大教育功能。是的,武俠小說的情節是脫不開善惡因果律的。先父在1961年的一篇文章內論述到:邪派方面的魔頭,必然是些“虛偽”、“邪惡”、“醜陋”的代表,也必然得到應得的悲慘結果。

  懸崖勒馬,回頭是岸,能能悔悟前非、重新做人的邪派人物,必然得到寬恕。

  這種依循善惡因果律的寫法,滿足了讀者。

  我們再進一步去體察武俠小說,我們將不期然而然地得到非常寶貴的、有益世道人心的若干道倫理方面的啟示:凡是我國數千年來固有的忠、孝、仁、義等美德,通過武俠小說的形式,發揚光大起來;因在富於趣味的小說裡吸取到,自更覺深刻而真實。

  武俠小說本質上注定必須是如此寫的,教忠、教孝、勸善、懲惡、義夫、節婦、因果報應……如違反這些“規範”,就不可能寫出武俠小說來,而這些“規範”,正是有關世道人心的倫常呀!因此,武俠小說之所以能得到如許眾多的讀者,久而不衰,是有它基本的因素的,不僅是逍遣解悶而已。

  武俠小說是含有教育意義的。

  一代宗師司馬翎在其代表作《劍海鷹揚》中挑戰此善惡因果律,他藉著邪派領袖嚴無畏的思維提出:“一個智慧能力超絕當世的人是否仍須循世間的道德標準?”情節的發展是嚴無畏終難脫全面潰敗的命運,甚至還在不知情下親手傷殘了自己唯一的兒子,是為報應!古龍在《孤星傳》中以震撼的筆觸描述“蒼天有眼”來正面詮釋善惡因果的道理,蓋此乃人類良能之必然也。“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並非舊派,它是人性之基礎。古今中外的文學作品,無論其表達手法新舊,都不外乎描寫人性,所以都不能違反這個基礎。

  人鑑於當前社會經濟發展帶來的負面影響,若說此時正須期望“俠道”再發揚光大,以導正社會價值觀之偏頗,誰曰不宜!重現江湖筆者旅美21年,台灣無疑是我感情之所繫,武俠尤為個人所熱愛。如今真善美出版社以一個時代奉獻的使命感,重新投入武俠出版,並積極推動先父回歸大陸之願望,盼望讀者的批評指教。

  宋德令

  1996年 6月

  美國加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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