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鄉小仨]隨身種田（全書完）

【060章】 解決方案

就在王華國和趙老三交談的時候，劉睿正蹲在地上，近距離地觀察這頭‘癩頭黿’。

    它近圓形的背甲並不像鱉類那樣形成角質層，而是覆上了柔軟的皮膚，看上去呈暗綠色，也不知道是原來的顏色還是水里的浮游藻類附著在上面。‘癩頭黿’的四肢相對粗扁，趾以及指上有爪，在地上划拉的時候，不時能刨下一層泥土，看上去相當的鋒利。

    ‘癩頭黿’的腦袋相對它的体型算是比較短小，上面密生著小疣，乍一看，還真的有點癩頭的樣子。它的背甲在劉睿看來，和自家那個直徑五尺的大理石圓桌相差不大，給人以一種巨大的視覺衝擊。

    劉睿看了看旁邊被解開的漁網，有很多地方已經支離破碎，想必就是剛才在水里掙扎的時候，被‘癩頭黿’用牙齒和利爪划破的。只可惜漁網死死地纏繞住了‘癩頭黿’的四肢，讓它無法掙脫，最后只能被人們擒獲。

    兩個壯漢在‘癩頭黿’的背上死死地按住不讓它爬動，另外兩個個人則是拿著剪刀把已經和‘癩頭黿’攪和到一起的漁網小心地剪下來。在后面的區域剪倒還好，‘癩頭黿’的后肢明顯殺傷力不足，不會對村民構成任何的威脅。但是在前面就不一樣了，它的前肢划拉得很頻繁，若是不小心被划到，恐怕就不是那麼好玩了。

    特別是它那個靈活的腦袋，不時躥出，哢嚓咬上一口。

    大家忙活了半天，終于是把‘癩頭黿’身上的累贅都清理干淨了，看上去順眼多了。

    “小睿，這個家伙該怎麼辦呢？”把趙老三搞定之后，王華國回過頭問劉睿。

    有時候，王華國都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逐漸地在把劉睿的地位提升，和他說話的口吻也在不斷地變化。以前，他對劉睿大多都是命令式的語氣，但是隨著劉睿不斷地辦成一些漂亮的事情，王華國的心態就漸漸地發生了變化。現在他和劉睿交流，更多的是把劉睿看成了一個平等的存在，說話都是征詢意見的口吻。

    “這個呀？”這下，又輪到劉睿遲疑了。

    “讓開，給老頭子進去看看。”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之外傳來了一陣中氣十足的嗓音。

    “事情解決了！”聽到這聲音，劉睿和王華國對看一眼，立即就從對方的眼神之中得出這樣的結論。

    人群分開一條道，一個留著几縷長須的老人大步走進來，不是劉睿外公還能有誰。也不知道哪個家伙動作那麼快，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把老爺子請了過來。

    “老爺子，您來了咱們就好辦了！”王華國迎上前去，連聲說道。

    “我先看看，別的一會再說！”老爺子很有派頭地揮揮手，也不理王華國以及旁邊的劉睿，自顧自地蹲下瞧著地上的‘癩頭黿’。

    把‘癩頭黿’前前后后查看了一遍，伸手摸掐了半天，最后還讓旁邊的小伙子把它翻了個，敲打了它的四片胼胝，老爺子這才站起來。

    或許是蹲著太久，猛然站起來的老爺子有些頭暈，身子有點搖搖晃晃。

    “外公，你注意點！”還好站在旁邊的劉睿眼明手快，立即就扶住了老爺子。

    “老咯，不中用了！”老爺子穩了穩，說道：“想當年，……”

    攙著老爺子的劉睿一拍腦門，老爺子又要開始講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年綜合症，老爺子最近很喜歡話當年，憶往事，話頭一起，沒有半個小時是不會結束的。

    “外公，大伙都等著你出主意呢。”看到大家都在一旁眼巴巴地等著，劉睿只好小聲地提醒老爺子。

    “呃！”老爺子這才發現大伙的目光都在緊盯自己，回過神來說道：“有什麼難辦的？先搬到你家后山的小溪里，以后的事情你們處理就好了。”

    “就這麼簡單？”劉睿今天和王華國的默契特別好，又是異口同聲。

    “難道你想多復雜？”老爺子很是不滿剛才劉睿打斷他的講古興致，瞪了瞪劉睿，說道：“隔几天喂它點不帶骨頭的肉就行了，餓不死的。”

    ‘癩頭黿’是一種耐飢餓很强的動物，有時候它可以一次吃下相當于自身体重一半的時候，也可以十天半月不進食，照樣能夠活蹦亂跳。

    “趙老三，把這個大家伙抬到劉家！”一聽老爺子發話，王華國也就有了主心骨，連忙下命令。

    畢竟這種罕見的珍稀動物，王華國也只是聽說過，遠遠見過，至于它具体的生活習性，那就是一無所知了。王華國可不是那種不懂裝懂，喜歡瞎指揮的人，要能沒有把它照顧好，那罪過就大了。如今有了張懷忠這樣熟悉‘癩頭黿’的行家里手掌舵，王華國就覺得安心了好多。

    王華國在上梁村的威望還真不是蓋的，他話音剛落，四個漢子就抓起‘癩頭黿’的背甲，像抬著四抬大轎一樣，把它抬了起來。

    “外公，你給我講講這‘癩頭黿’的一些情況。”把自行車交給王少輝帶回去，劉睿攙著老爺子走在隊伍的后面，緩緩地朝著家里走去。

    “這種大家伙最喜歡是腐肉，剛才應該是浮上水面吃那些動物的屍首，才被人網住的。”老爺子指了指前面的‘癩頭黿’，說道：“你剛才注意到沒有？它嘴巴上、牙齒縫隙之中，都還殘留著腐肉。”

    一聽老爺子這麼說，劉睿頓時感覺到有些無地自容，沒有想到老爺子的觀察這麼細膩，自己蹲在那儿瞧了半天，就看出了它和資料上的癩頭黿看起來很相像罷了。

    “那它是公的還是母的”想了半天，劉睿就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公的！你上次拿來的確實是它們的卵，這小鏡湖里面至少還有一頭雌性的‘癩頭黿’。”老爺子的眼睛確實很毒辣，只是剛才那一會儿，几乎是把這頭‘癩頭黿’的情況摸得八九不離十。

    一路走著，劉睿從老爺子嘴里打聽到很多‘癩頭黿’不為人知的生活習性以及在小鏡湖以前曾經有過大量‘癩頭黿’存在的歷史，只可惜就是老爺子也是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見到了。

    到了劉家，王華國指揮著村民把‘癩頭黿’抬進了后院的山溪里，並且找了几根竹子打樁，圍成一個大約三米方圓的所在，防止‘癩頭黿’逃跑。

    整整一個傍晚，絡繹不絕的鄉親們不斷地跑到劉家后院看稀奇，畢竟一米多寬的背甲，將近兩百斤的重量，放在哪里都是一個令人驚奇的數字。鄉親們的興奮也就在所難免了。

    當然了，參觀‘癩頭黿’之余，劉家大院里里外外也都是村民們觀察的對象。今年收入好几万的龍眼園、月入好几大千的菜園、投入不小的番茄地，都讓村民們嘖嘖稱奇。

    還真的別說，劉家大院從里到外都充滿了一種難言的生機，看上去就很舒服，難怪人家能賣出那麼好的價格，有那麼高的產量。

    看到劉家宏父子正陪著張懷忠、王華國以及村里的一些頭面人物說話，村民們自然不好去打攪，只能把張桂芝當成了詢問的對象了。可惜，張桂芝能對大院發生的巨大變化作出什麼樣的判斷？她根本還在云里霧里的狀態。

    被鄉親們問多了，張桂芝只能推到儿子身上，說是劉睿看了資料，科學配肥、科學管理才形成現在的局面。

    面對張桂芝的回答，大家雖然還有點不太滿意，但是也只能選擇相信的。看來，多念點書也不是一件壞事，在很多家長的心里，這樣的念頭不由地悄然升起。

    普通的村民正在做著各種盤算，桂花樹底下的商談也很快出了結果。

    林業局進山放生的隊伍都還沒有回來，等下他們回來之后，就可以把他們拉到劉家，請他們判斷這究竟是不是‘癩頭黿’？

    當然了，報告移交‘癩頭黿’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手續，更麻煩的事情在后頭。

    小鏡湖發現了‘癩頭黿’，而且還不止一只成年的，事情就有點大發了。

    若是將來上級動物保護部門以及相關的動物保護協會禁止村民下湖捕魚，如何解決這一部分村民的生活問題？另外，村里面如何能夠利用這一次發現‘癩頭黿’的契機，對村民加大宣傳，增强村民動物保護的意識，更好的保護這片青山綠水？

    …………

    每個人所處的位置不一樣，看待問題的角度也有所不同。

    普通村民看到‘癩頭黿’也不過就是看看稀奇，回頭茶余飯后多了几分談資罷了；但是王華國等人，更多的是考慮‘癩頭黿’帶來的影響，並且利用這樣的機會，盡量改善上梁村貧窮的面貌。

    “華國大爺，發現‘癩頭黿’其實是一件大好事，如果咱們操作得好的話，將會取得巨大的收益，並且讓上梁村變成遠近聞名的富裕村！”在一旁盤算了許久，劉睿終于說話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有點驚奇地盯著劉睿！

【061章】 一舉數得

  其實，劉睿的辦法也不新鮮，不過就是利用發現‘癩頭黿’的契機，把小鏡湖以及背后的小青山划為自然保護區，大力開發旅游業，促進上梁村的經濟發展。

    以前，劉睿就在報刊、電視上看到相關的案例，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考慮，如何在不破壞上梁村周圍環境的前提下，大力發展經歷。

    這段時間以來收購山貨的風潮、竹坳村的盜獵風波，都讓劉睿開始反思，向大自然無度的索取，並不是長久之計。

    上次季小軍和他說過農家樂的事情之后，劉睿也是關注了相關的一些報道，知道那將會是未來農村發展的一個方向之一。上梁村山清水秀，各種動植物種類豐富，是一個度假休閑的好地方。但是，上梁村基礎設施條件差，交通不便，要想發展鄉村旅游，實在是困難重重。

    今天‘癩頭黿’被村民發現之后，劉睿就在考慮，能否借此機會，把小青山、小鏡湖作為一個整体，申請自然保護區，哪怕弄不到國家級的，省級也不錯了。有了這樣的名頭，上級的關注、投資也就順理成章，可以實現上梁村的跨越式發展。

    當然了，劉睿不清楚的是，自然保護區之中，還要划分成核心區、緩衝區和外圍區三個部分，相當的復雜。若是專家們確定了小鏡湖成為保護‘癩頭黿’的核心區域，小鏡湖以及周邊不僅不能放牧、漁獵、采礦和開展旅游業，甚至兩個梁村的居民都被搬遷離開，那就說不上是好是壞了。

    “小睿，你可不要誑這麼多的長輩，就憑這頭‘癩頭黿’就能讓咱們兩個村都富起來？”劉睿大舅父張振光皺著眉頭，敲打著大理石桌面。

    說來也不奇怪，梁村上了年紀的人，小時候都見過‘癩頭黿’，張振光以前甚至還吃過，自然就不覺得有什麼好稀奇的。不僅張振光，周圍其他的人也是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眼神，在他們眼中，‘癩頭黿’實在是不值一提。

    “我怎麼敢胡說呢？”劉睿打開關于‘癩頭黿’的資料，說道：“全世界現存的‘癩頭黿’不過四五只，而且都還沒有野生個体，您說咱們發現的這只珍不珍貴？……”

    “等等，小睿你說現在只有几頭‘癩頭黿’存世了？”老爺子伸手打斷了劉睿的話，有些遲疑的嘀咕道：“小青山深處應該還有很多才是呀！”

    “外公，你說小青山深處還有‘癩頭黿’，而且數量不少？”聽到外公的話，劉睿有些激動，或許一個了不起的發現就在眼前。

    “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外公已經很久沒有進山了！”張懷忠點點頭，說道：“既然這些‘癩頭黿’比大熊貓還要稀少，那就上報吧，免得以后子孫后代都看不到了。”

    老爺子以前手底下收獲過無數的野生動物，但是隨著年紀的增加，他越來越多的反思，對于動物保護的朴素情感也就越發濃烈了。

    “華國大爺，這件事情還得您打電話給華泰二爺，讓他回來坐鎮，這可是一大政績，也算咱們送給他的升遷賀禮。”既然在大方向上取得了一致，劉睿也就不客氣了。

    王華泰即將升任林業局的局長，發現‘癩頭黿’並且向上級申請划定自然保護區的政績落到他頭上，有助于他盡快樹立威信，坐穩局長的位置。另外，有了王華泰這樣的自己人，梁村在保護區建設發展的過程之中，肯定能夠獲取足夠的利益。

    “哎呀！”一聽劉睿的提醒，王華國立馬蹦起來，推著劉睿的自行車匆匆下山去了。

    “外公，你給我講講，小青山深處還有‘癩頭黿’？”王華國走后，劉睿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向張懷忠詢問道。

    “我以前年輕的時候在‘鷹愁澗’見過，好几十只呢，不過就是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張懷忠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夕陽，陷入了回憶之中。

    ‘鷹愁澗？’劉睿不由地吸了一口涼氣。

    ‘鷹愁澗’，一聽名詞就知道其中地勢險要，就連老鷹要想飛度都有點困難，更何況人呢？

    劉睿從小就被大人們灌輸，小青山里一些險地禁地，這個‘鷹愁澗’就是其中之一。聽說鷹愁澗坐落在小桐江的上游，兩邊都是寸草不生的懸崖峭壁，猿猴都難以攀爬，不要說下去，就是在上面看著，都會讓人膽顫心驚。

    聽張懷忠講，當年他也是在一次晴好天氣的情況下，在‘鷹愁澗’的上方看到几十只碩大無朋的‘癩頭黿’趴在亂石灘上曬背。因為地勢太險要，他也就沒有下去細看，也沒有把事情和別人說，擔心人們打擾了‘癩頭黿’的生活。

    老爺子話頭一被挑起，興致就來了，開始給在場的人們講古。旁邊的都是老爺子的晚輩，只能是裝作興致勃勃的樣子聽老爺子講過無數遍的老故事。就是張振光，也是有些無可奈何地坐在那儿，聽著父親追憶往事。

    這一次，劉睿卻發現原本自己聽過很多次的故事，卻品味出很多的新意。以前小時候，劉睿聽著外公獵虎、抓鱉的故事，一直都直當作是杜撰虛擬的故事聽的。長大上了初中之后，劉睿一來沒有那麼多時間在家陪外公，二來叛逆期的他很不耐煩聽老人說話，也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

    有過歷練之后再一次聽外公講古，劉睿很細心地從中獲取大量的信息，或許，小青山乃至它背后的青翠山脈，都不是那麼簡單。

    光是老爺子獵殺過的就有老虎、熊、狼、狐狸、黃猄、豪豬、娃娃魚，……，等等。或許，老爺子的經歷，都可以寫成一部小說了。

    假如，小青山現在還有這麼多的野生動物，或許申請自然保護區就不會成為什麼難題了。

    就在大伙還在院子里聽老爺子講古的時候，院門外就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隨即王華泰兄弟一起走了進來。

    看來王華泰的政治嗅覺很靈敏，接到了自家大哥的電話，知道上梁村捕獲了‘癩頭黿’，立即就驅車趕來了。王華泰先是和老爺子問好之后，就急吼吼地讓劉睿帶他到后院看看‘癩頭黿’。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劉睿的長輩，也都對‘癩頭黿’不那麼感興趣，帶路的差事只能落到劉睿的身上了。

    見到趴在山溪中的‘癩頭黿’，王華泰眼睛一亮，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畢業于北京林業大學的王華泰雖然這些年來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具体的業務知識，但是對于國內最為瀕危物種之一的‘癩頭黿’，他還是能夠一眼分辨得出的。

    作為行業內的人士，王華泰對于‘癩頭黿’所擁有的科研價值、政治意義有著相當深刻的認識。可以說，很好的利用‘癩頭黿’，將能夠產生巨大的利益。

    “小睿，聽大哥說你提議向上級申請設立自然保護區？”圍著‘癩頭黿’轉悠了好几圈，王華泰這才算是稍稍平復了心情，回頭問劉睿到。

    “對呀，有了保護區的名義，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杜絕盜獵的現象，村里也能發展旅游業，盡快致富。”知道王華泰是專業人士，劉睿也就沒有太多啰嗦，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嗯，你的想法是不錯！”王華泰點點頭，說道：“但是你忽略了自然保護區的一些特性，實際上不一定能夠取得你想要的效果。”

    接著，王華泰就給劉睿講解一些關于自然保護區各個區域的划分細則，很是讓劉睿是大長見識。這個時候，劉睿才知道，自己一開始是有點想當然了，申請自然保護區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過聽外公說，在‘鷹愁澗’可能生活著大量的‘癩頭黿’，我們可以把那里設立為核心區，那咱們村子就算是外圍區了。”劉睿想了想，又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如果那邊真的有大量‘癩頭黿’生活，這個保護區也就八九不離十了！”雖然王華泰十几歲就出去讀書，但是他也是知道‘鷹愁澗’的，他頓了頓，說道：“不過在這之前，咱們還得請一只科研隊伍來這里，對小青山進行相應的考察，得出評估報告之后才能決定究竟申請什麼級別的保護區。”

    其實，在王華泰的心里還是傾向于能夠申請設立自然保護區，在他看來，只要保護區設立起來，梁村的村民生活只會比以前好，對于他個人也有著極大的的幫助。

    “山外的事情就交給二爺您了，我會把這只‘癩頭黿’細心地照顧好！”看到王華泰已經有了定案，劉睿也就放下心來。

    王華泰是感覺瞌睡有人送來枕頭，自己剛准備接任局長，就有這樣的一件好事擺在自己的面前。他就會立刻聯系自己在北京做動物研究的校友，讓他們盡快趕到上梁村，對著小鏡湖和小青山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科考活動。

    有了全球第一只野生的‘癩頭黿’活体，想必將會引起極大的轟動，那些把珍稀動物研究當成生命的家伙還不都像聞到血腥味的大白鯊一樣蜂擁而來？

    一夜之間，一只‘癩頭黿’攪動了八方風云！

【062章】 專家到來

  余善為是文革之后第一批大學生，在京城林業大學學的就是動物保護專業，后來又到國外進行了深造，歸國之后就一直在中科院的動物研究所工作。

    這二十多年來，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國內經濟持續好轉，但是環境惡化卻日益嚴重，動物保護舉步維艱。

    雖然國家和各部委相繼出台了各種法案以及條例，但是很多珍稀動物的保護工作卻依舊不容樂觀。

    這几年，社會輿論以及民眾的關注的焦點都在大熊貓、藏羚羊等等社會影響力比較大的珍稀動物上。對于一些很難見到蹤跡的水生珍稀動物，並不是那麼重視。隨著大工業和養殖業的不斷發展，不少的水域的污染越發嚴重，揚子鱷、白鰭豚等很多中國特有的珍稀物種已經是瀕臨滅絕。

    接到王華泰電話的時候，余善為剛好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回到家里准備吃飯。當初余善為和王華泰在林業大學一個學的動物保護，一個學的林學，只是在球場上認識之后變成了好朋友。

    大學畢業之后，余善為因為家里的關系，拿到了公費留學的名額，出國深造去了；王華泰則是回到了家鄉，從基層一步步干起，最后才有了現在的地位。因為天各一方，兩人的聯系就變得很少，還是去年同學會的時候才再次見面，互留聯系方式的。

    “老同學，您是不是到了京城？”余善為是地道的北京人，開口的京片子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

    “老同學，我們青山這邊捕獲了一只野生的‘癩頭黿’！”電話那邊的王華泰嗓門嘹亮，卻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老同學，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那玩意還有野生的？”作為水生珍稀動物的行家，余善為對一些瀕危的水生動物可謂是了若指掌。

    “我現在就站在它的旁邊，背甲直徑足有一米多，各種特征和資料上顯示的一模一樣，錯不了！”王華泰也知道自己的消息是在是太過驚人，只好耐心地解釋到：“今天下午漁民們剛剛捕獲，我第一時間就給你電話了。”

    “那你千万要保護好它，我明天的飛機過去！”余善為知道自己的老同學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更加不會用這種拙劣的方式欺騙自己。

    急匆匆地掛了電話之后，余善為立即叫自己的助手定兩張明天早上到桂西省城的機票，自己則在屋里開始收拾起行李來了。

    ‘癩頭黿’，這可不是一般的物種，若是能夠發現野生的種群，那將會使得瀕臨滅絕的‘癩頭黿’重新看到希望。余善為已經是被激動充斥了內心，感覺自己似乎年輕了好几歲。

    到了晚上，余善為興奮地睡不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嘴里面還念念有詞。不用說，他老伴也知道自家老頭子肯定又是工作上有了進展，每一次的表現都如此接近。

    第二天一早，搭乘最早的班機抵達桂城之后，余善為一顧不上通知其他人，徑直包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青山縣。在高速路青山縣城的出口收費站和老同學王華泰寒暄之后，余善為就立即催促著立即前往查看‘癩頭黿’。

    “老同學，你的動作還真的夠快！”坐在林業局的普桑里，王華泰還真的有點驚訝。

    “‘癩頭黿’的科研價值你又不是不知道，數十年以來首度發現野生成年活体，你怎麼能叫我能冷靜？”擦了擦腦門上細密的汗珠子，余善為說道：“我只是先頭部隊，一旦落實之后，將會成為我們研究所的大行動！”

    九月底的京城已經有些涼意，但是地處北回歸線上的青山，秋老虎依舊有些厲害。一路南行，余善為很快就体會到了南北的差異。

    “或許事實會給你更大的驚喜！”看著老同學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王華泰微微一笑。

    “難道你們不僅是捕獲了一只？”余善為厚瓶底的黑框眼鏡背后，閃過一道精芒，馬上追問道。

    “你還是到了現場自己了解吧，我自己知道的情況也不多，免得影響你的判斷。”王華泰搖搖頭，死都不肯多說一句。

    普桑一路風馳電掣，渡河的時候又剛好不用等，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上梁村。

    一路上，余善為看著沿途還不曾受到工業污染、破壞的原生態環境，還有小桐江清澈的河水，心里已經肯定，‘癩頭黿’的出現並不是偶然的。也只有這種沒有受到污染以及大規模森林砍伐、漁牧開發的區域，才能生活那些對環境要求極高的物種。

    到了劉家大院之后，余善為也顧不上欣賞周圍的環境，就在王華泰的帶領下，直奔后院山溪。

    透過竹子構成的柵欄，余善為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淺灘中的‘癩頭黿’，和蘇州西園寺的那只一模一樣。心中一陣激動的余善為沒有留意腳下，差點絆了一跤，幸好他的助手小邱眼明手快，扶住了他。

    劉睿有些好奇地看著余善為，感覺他就像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罷了，和高中的物理老師差不多的模樣。昨天和王華泰聊過之后，劉睿就看到王華泰掏出了手機，給自己遠在北京的老同學掛了電話，請他過來看看‘癩頭黿’。

    中科院動物研究所的研究員，在劉睿心中，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大知識分子，畢竟他以前見過學歷最高的也不過是讀過研究生的二舅父。不過現在一看，劉睿不免有點失望，對方看上起其貌不揚，而且表現得還很激動，好像沒有見過好東西一樣。

    昨天‘癩頭黿’被抓回來之后，表現得相當煩躁，不時想要撞破柵欄離開，就是扔進了一大塊的豬肉，它也是熟視無睹。

    最后，劉睿趁著別人不注意，往它呆的小池子里面注入了大量的空間泉水之后，它這才逐漸地安靜了下來，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大餐。在空間泉水的作用下，不僅‘癩頭黿’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前肢被漁網勒傷的地方也漸漸止血，只剩下了一條淺淺的印記。

    余善為圍著柵欄轉悠了几圈，還撿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棍，敲打著竹竿，想讓‘癩頭黿’活動一下。他是如此專注，兩只眼睛一直緊盯著‘癩頭黿’的一舉一動，就連自己的褲腿浸在水里濕透了也毫無察覺。

    只可惜泡在空間泉水之中的‘癩頭黿’正舒服著呢，一點都不理會余善為的舉動，只是偶爾探出碩大的腦袋，懶洋洋地瞧了瞧，又繼續趴著享受了。

    “老同學，這可是一個重大發現呀！”上了岸之后，余善為緊緊地抓住王華泰的雙手，連聲說道：“你們這一次可是作出了巨大貢獻！”

    從目前來看，這是一頭野生的成年‘癩頭黿’已經是確定無疑，它的出現無疑填補了國內眾多空白，也對于保持這個物種的繁衍有著相當重大的意義。

    “老同學，在小鏡湖周圍，或許不僅僅有這只‘癩頭黿’，有可能的話，我們想做一篇大文章！”王華泰能夠理解余善為的激動心情，不過他還是又往火里添了一桶油。

    “還有？老同學你可不要太刺激我，我怕心髒受不了！”聽到王華泰的話，余善為的眼鏡几乎都要掉下來。

    “具体的情況讓小睿給你說吧，我也不太清楚！”王華泰的眼光轉到劉睿的身上。

    這個時候，余善為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邊的劉睿。

    一開始，他還以為劉睿是王華泰手底下的工作人員，但是現在看上去他還顯得有點稚嫩，不過十七八的樣子，應該還沒有參加工作。

    “小同志，你把你了解的情況都和我們說說看！”余善為連忙上前握住劉睿的雙手，語氣急促地說道。

    “您叫我小睿就好了！”有些不自在地抽出手，劉睿說道：“請大家到前院喝茶，我慢慢的把事情告訴你們。”

    雖然有點不適應人家把自己喊成‘小同志’，不過余善為沒有架子的行為，倒也是讓劉睿對他好感猛增。

    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喝著劉家自制的菊花茶，在裊裊升起的清香之中，劉睿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小鏡湖之中雖然還有可能生活一只成年的雌性‘癩頭黿’，但是這並不是‘癩頭黿’聚居最多的地方。”劉睿頓了頓，說道：“我外公說了，在小青山深處的‘鷹愁澗’或許存在著更多的‘癩頭黿’。”

    “小睿的外公是？”余善為的目光轉向王華泰。

    “小睿外公是整個青山最出名的老獵人，小青山里面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如果他說有，不出意外的話，是不會錯的。”王華泰點點頭，證實了劉睿話語的可靠性。

    “還有更多的‘癩頭黿’？”余善為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個巨大的餡餅砸中了腦袋，暈乎乎之余，又顯得有點激動。

    一旦劉睿所說的情況得到證實，那將會讓整個動物保護界轟動？

【063章】 臨行准備

  “老同學，如果確定在‘鷹愁澗’生存數量不少的‘癩頭黿’，我們打算以此為契機，申請建立一個斑鱉保護區。”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余善為說清楚之后，王華泰也是把自己的計划全盤托出。

    “你們的想法是好的！”余善為點點頭說道：“假如事情沒錯，不敢說國家級的保護區，至少省級的保護區我們可以申請下來。”

    作為中科院在動物保護方面的骨干力量，余善為在林業部和環保總局都有著相當廣的人脈和影響力，如果確有科研價值，由他出面游說，應該有很大的成算。

    初步把事情商定之后，余善為也是一個坐不住的人，徑直要求劉睿到去見見外公，了解第一手資料。

    自從發現了斑鱉之后，王華泰就決定自己全程跟進這個項目，已經是把辦公點搬回家，在上梁村委會找了一個小房間當成辦公地點。現在余善為抵達上梁村之后，他更是要全程陪同，絲毫不敢怠慢了。要知道，整個保護區能否順利申請、批准，在很大程度上看余善為的評估結論。

    劉睿則是感覺到，斑鱉的發現，似乎讓整個梁村都陷入了一陣騷動之中，就連馬昌全都聽到消息，今早上來收菜的時候也是跑到后院去看稀奇了。很多村民的心思都被整個龐然大物所吸引，茶余飯后又多了一份談資。

    因為害怕村民們的漁網再次傷害到小鏡湖之中可能存在的斑鱉，王華泰已經讓兩個村子的村干通知，暫時不讓村民們下湖捕魚了。但這只是權宜之計，王華泰的目標還是以后能夠人類和自然和諧相處，共同發展。

    因為中午的太陽有點大，一行人就開上車子前往下梁村，五個人剛好把普桑坐滿。

    “二娃子，怎麼又來了？”剛一進大院的門口，老爺子就開口了。

    “老爺子，我這不有同學從北京過來，找您了解點情況！”王華泰快五十的人了，被老爺子喊出自己的小名，多少是有點不好意思。

    “哦，有客人來呀？”老爺子這會才看到王華泰身后的余善為，連聲說道：“老朽失禮，客人勿怪！”

    老爺子小時候接受的是舊式教育，平時還不會表現出來，一旦有了外人，就會有點文縐縐的。

    劉睿害怕自己笑出來，連忙是跑進屋里，拿出茶杯，開始泡茶。在梁村這里，或許是因為以前茶馬古道經過的緣故，很多家里都習慣用茶葉招待客人，雖然不是名茶，但是鄉民們自制的山茶味道還是不錯的。

    寒暄之后，余善為開始向老爺子詢問一些小青山的情況，老爺子也難得有人願意知道這些事情，談興大起。

    坐在一邊的劉睿看著余善為一邊問，他的助手小邱則是在不停的記錄筆記，不時還追問一些細節，讓劉睿暗自感嘆專業和業余的巨大區別。平時，聽外公在講古，劉睿就光圖了新奇和刺激，完全當成了精彩的故事；但是在余善為這樣的專業人士眼中，几乎每一個細節，每一種動物都有著研究的價值。

    “外公，您這兩天就到山上住，也好讓余伯伯和您多交流交流。”几個人的談興十足，已經快到飯點了都還沒有結束的意思，劉睿不得不開口打斷。

    “是老朽失禮了，那咱們現在就上山去。”老爺子被劉睿打斷，也不以為意，樂呵呵地說道。

    折騰了一陣，一行人又回到了劉家大院。劉睿在心里暗自誹腹，早知道他們有那麼多話，當初把老爺子接到家里就完事了，哪里用得著像現在這樣，來回折騰。

    劉睿有預感，接下來的日子里，恐怕還會有著無數的事情纏身，自己不僅要把家里的事情做好，還得參與到保護區組建的工作之中。

    到那個時候，劉家缺乏勞動力的情況就會更加明顯了。

    劉家宏現在也不過能夠自理，要想完全恢復還需要一點的時間。從小黑和斑鱉的情況來看，空間泉水似乎對新傷有著明顯的效果，對于老傷的恢復情況並不是十分理想。

    不過，劉睿歷來是一個樂觀份子，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

    “咦，小睿，你們這個院子還真的不錯耶！”吃過午飯之后，老爺子就進屋休息了，余善為這才有時間細細觀察劉家院子。

    “還行，這個院子從祖上傳下來已經將近百年，家里先輩們經營了好几代。”面對余善為的誇獎，劉睿顯得有些小小的驕傲。

    要說起來，整個青云，哪怕是張家大院，在和自然的結合都不如劉家的院子，劉睿自然有其自豪的資本。劉家依山傍水，綠樹成蔭，地上的水磨青磚透露出濃濃的古韻，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空間泉水的滋潤，從里到外有著一股靈氣扑面而來。

    余善為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很有特色的農家小院，但無論是在哪里，那些院子都不像劉家院子這麼特別。劉家的院子里，一草一木，乃至那几只正在和小狗嬉戲玩耍的兔子，身上都有一種靈性表現出來。

    “余伯伯，咱們要什麼時候進山去考察呀？”閑聊了一會之后，劉睿提出了一個問題。

    “估計還得一段時間才行，科考活動可不是郊游那樣簡單，需要做的准備太多了。”從王華泰那儿偷偷了解到劉睿的情況之后，余善為對這個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很有好感。

    經過余善為的耐心講解，劉睿終于是有點明白，科考活動和郊游之間的巨大區別，或者，換一句通俗的話來說，科考活動就是更專業的戶外旅行。

    在出發之前，除了得准備服裝、鞋子、個人用品之外，睡袋、帳篷、藥品還有一些野外用品也是要一應俱全。和一般的戶外運動不同，科考活動還得帶上各種便攜式的儀器，以便隨時記錄考察途中所發現的情況，隨時准備制作一些必要的標本以及采集樣品。

    …………

    聽完余善為略為粗淺的講解，劉睿這才明白，光是出行的准備就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一般人還真的玩不來。

    當天，余善為利用帶來的相機給‘癩頭黿’拍照之后立刻通過青云鎮政府的傳真機把圖片傳回了北京的研究所。至此，在野外發現‘癩頭黿’的消息就算是有了正式的官方消息。

    緊接著，研究所那邊就立刻成立了一個相關的工作小組，常務副組長就是余善為，組長這是一個老資格的中科院院士。

    就在中科院的動物研究所發布消息，宣布在我國境內首次發現斑鱉的野生成年活体之后，一下子就轟動了整個環保界。無論是在環保界廝混的記者、環保工作者還是那些熱心公益的各界人士，都清楚斑鱉數量的稀少，現在發現新的個体，不引起極大的關注才是怪事呢。

    余善為抵達上梁村之后的第二天，一個白發蒼蒼的中科院院士楊正帶領下，一支十几人組成的隊伍也是來到了上梁村。跟著他們一起抵達的是，大量的野外科考物資。為了能夠盡快對小青山深處的斑鱉進行相應的考察，研究所不惜花費巨資，把大量的物資通過飛機托運送到了南方。

    大隊人馬抵達了上梁村之后，也沒有貿然地進山，他們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進山前最后的准備。

    因為整個上梁村，也就劉家有最適合那頭斑鱉生活的環境，因此考察組的到來也沒有把大家伙移走。就這樣，跟在考察隊身后跑腿的劉睿，總算知道了，每一項科考活動並不是報紙上寫的那麼簡單，它本身就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和辛勤的汗水。

    科考隊先是從青山縣檔案館拿到了小青山地區有記錄以來的各種氣溫變化、降雨范圍，然后還有關于小青山之中地形地貌的描述。此外，隊員們還從縣志以及一些文獻資料之中查詢，小青山之中曾經出現過那些稀有的物種，哪一些物種最近一次出現的時間是什麼時候？畢竟，這一次進山考察，研究對象不可能僅僅是斑鱉，多了解一些情況，做到心中有數，到時候就可以做到有備無患了。

    除了在資料上做文章之外，考察隊也在不停地調試各種設備儀器，包括衛星導航儀、衛星電話、對講機以及高像素相機、紅外線、微光拍攝器材等等。五花八門的器材讓劉睿看得是眼花繚亂，特別是那些價格昂貴的儀器，更是讓劉睿暗嘆，所謂科考活動，其實考的就是錢！

    此外，尋找向導的活動也在如火如荼進行當中，畢竟若是有了熟悉小青山環境的鄉民帶領，考察隊在山里面的行動會順利不少。一天一百塊的補助，讓青云附近的村民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不已，不過，科考隊的要求很高，性別、年齡、体力還有其他一些考核標准，把大多數村民淘汰了，只留下了兩個村民當作向導。

    就在村民的共同期盼之中，科考隊的准備活動逐一完成，眼看著就到了進山的時間。

【064章】 中科院士

中科院資深院士，著名動物學家楊正的到來頓時讓青山縣委縣政府陷入了一陣兵荒馬亂之中。

    和昨天余善為悄然抵達上梁村的情況不同，這一次考察隊則是通過正式的官方渠道，照會了青山縣委縣政府。

    像楊正這樣的資深院士，你別看他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影響力之大，可不是青山縣書記、縣長這樣的小官僚所能比擬的。他一輩子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身居高位的門生舊故數量眾多，走到哪里都會有人執弟子禮。

    這不，楊正准備到小青山進行科考活動的消息剛剛傳開，青山縣的書記高大偉、縣長彭博就已經接到了不少重量級的電話，叮囑他們務必把楊老接待好。

    而楊正帶著科考隊並沒有在縣城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前往了上梁村，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進入了工作狀態。

    沒奈何，高大偉和彭博只能是屈尊前往上梁村探望楊老和科考隊。他們兩個都是外地調來的干部，連青云鎮上都沒有到過，在他們的腦海里，上梁村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地名。

    “小王，把你了解的情況和我講一講。”坐在新款桑塔納2000的后座，忍受著顛簸不平的道路，高大偉問王華泰。

    和書記同坐一趟車，讓王華泰有點緊張，臉上瀟灑的氣質已經是蕩然無存，只剩下的拘謹和小心。發現‘癩頭黿’的事情王華泰在第一時間就按照組織程序向主管環保、林業的副縣長彙報，當時他也沒有想到會有中科院的院士來，引得書記都要上門拜訪。

    王華泰定了定神，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全盤托出，就連想要把小青山和小鏡湖打包申請自然保護區的事情也是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嗯！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落實，務必把這個保護區申請下來，到時候給你記功！”高大偉自然知道一個自然保護區對于青山縣有著怎麼樣的意義，拍拍王華泰的肩膀，說道：“到時候需要什麼支持，盡管提出來，我和縣委將會做你的后盾。”

    “我一定不辜負高書記的信任！”面對縣委書記，王華泰倒是乖巧得像是小學生。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小王，你給我講講，這個發現‘癩頭黿’的上梁村是什麼個情況？”高大偉今年年中才從別的地方調任，對很多地方都不太熟悉。

    “說起來，這個上梁村是我最熟悉的，因為我老家就是上梁村的。”輕笑兩聲，王華泰開始把上梁村的情況給高大偉做了一個詳細的介紹。

    一路前行，高大偉總算是把梁村和青云鎮的情況作了一個了解，他才知道，在自己的治下，還有這麼一個被遺忘的角落。不過，隨著‘癩頭黿’的發現、科考隊的到來以及將來保護區的申請，注定了這片山水將會變成一個被外界聚焦的熱點。

    如果這個保護區真的申請成功，也算是自己的一大政績，看來還得上點心才行。在車子上，高大偉不斷地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一次的機會，給青山縣、給自己創造最大的利益。

    車子進了上梁村之后，沒有到村委會，而是直接開上了劉家的院壩。

    因為斑鱉被放在劉家后院山溪的緣故，劉家就成為了考察隊一個重要的辦公地點。楊正到了上梁村之后，索性就住在了劉家，沒有和其他的隊員一樣住在村委會安排的住宿點。

    王華泰知道其中的細節，所以讓司機徑直把車子開上了劉家的院壩。

    書記、縣長探望楊老的場面很俗套，也很流于表面，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走形式主義。楊老見到了當地的父母官，算是給了他們面子，讓他們放心；高大偉等人也把禮數表達到了，作出相關的承諾，表示將會大力支持科考隊在青山縣的行動。

    會面過后，大家該干嘛還是干嘛去。

    “小王，以后你的那些上級就不用帶過來了，沒得浪費咱們的時間！”等高大偉一行人走了之后，楊正對王華泰說道：“只要他們把剛才我說的事情解決了，不給科考隊拖后腿就是好事了。”

    對王華泰這樣科班出身，而且基層的業務水平很高的官員，楊正還是相當欣賞，對他說話也是相當細致，沒有敷衍打發的意味。

    “您老都已經發話了，高書記他們肯定會辦妥的。”王華泰也是有點佩服楊老，一見面就開口讓高書記把梁村的道路修一修。

    來到梁村之后，楊老覺得這里什麼都好，就是交通不便極大的影響了梁村的發現，若是能把路修一修，不僅進出方便了，物資的交流也會順暢很多。趁著青山縣的父母官都在場，老爺子索性就倚老賣老，讓他們把路修一修。

    反正也才几公里的道路，花不了太多錢，只要領導引起重視就行，在哪里修不是修呀？再則，這里將來要是申請自然保護區，恐怕還有很多研究工作需要在這里進行，有一條路況比較好的道路，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把兩個縣太爺的到來拋在腦后，楊老就開始和王華泰就進山進行科考活動的一些情況交換了意見。雖然楊老不會親自進山，但是他對于整個行動的計划安排都有著指導權，畢竟他數十年的野外科考經驗可不是蓋的。王華泰則是代表當地政府部門，出面配合科考隊，在人員、物資以及各種設備，盡量滿足科考隊的要求，務必確保行動的万無一失。

    當然了，具体的事情還是余善為負責，老爺子偶爾興致來的時候才會和王華泰說一說，了解一下情況。他在劉家每天主要的活動就是圍著后院的斑鱉轉悠，對它進行相關的觀察，把它的生活習性詳細地記錄下來。當然了，閑暇時候，他就是和張懷忠在桂花樹下征戰楚河漢界，聽聽張老爺子以前輝煌的漁獵生涯。

    對于已經年過七旬的楊正來說，能在行將就木的時候，見到野生的斑鱉活体，參與主持對小青山的科考活動，也算是死也瞑目了。因此他不顧年老体弱，在第一時間帶隊趕到了上梁村，在最近距離仔細地觀察了趴在劉家后院的斑鱉。

    一直以來，楊正一直有個遺憾，那就是他們這些動物學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很多物種消失或者即將消失在這個星球上，其中，斑鱉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現在，全球只剩下了四只斑鱉活体，數次產卵都沒有能孵化出小斑鱉，一旦那些斑鱉生老病死，就意味著一個物種的消失。還好，現在小鏡湖出現了至少兩只成年斑鱉，甚至于在小青山深處，還可能存活著更多的斑鱉，這如何能不讓楊正這樣視珍稀動物為生命的科研人員激動呢？

    楊老爺子甚至覺得，自從來到了上梁村之后，自己的精神狀態比在京城的時候好了很多，感覺似乎年輕了好几歲。

    把王華泰打發之后，楊老爺子又拿出了象棋，和張懷忠廝殺起來了。

    “張老弟，你才比我小三歲，但是氣色比我好了很多，有什麼秘訣嗎？”

    楊正以前自喻身体在自己的老伙計算是好的，但是來到上梁村之后，才發現自己的身体並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地方。張懷忠雖然已經七十出頭，但是他臉上的老年斑並不嚴重，身形矯健，和城里那些剛退休的老頭相比，還要精神點。

    “我沒有像你那樣，搞學問費腦力！”老爺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呵呵地說道：“儿女都大了，我不太操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保養。”

    “也是，你們住在這儿，空氣這麼好，吃的又都是沒有污染的農產品，健康長壽也是應該的。”楊老爺子深吸一口帶著桂花香氣的空氣，點點頭說道。

    兩個老爺子在一起，下棋之余，除了談論一下野生動物的話題，大多都是說一些養生保健之類的，畢竟年紀大了，對這些都有著相當的興趣。也正是種種的因素結合到一起，兩個學歷背景、經歷都完全不一樣的老頭才相見如故，很快成為了老伙計。

    在院子里干活的劉睿，眼睛的余光不時地瞥一眼正在和外公相談甚歡的楊正。

    中科院院士，放在古代那就是一甲進士、翰林院之類的人物，外放到地方就是封疆大吏，可以拜相入閣的大人物。楊老爺子頭天晚上抵達上梁村，縣長、書記第二天早上就趕過來拜見，那是何等的面子。

    看剛才縣長、書記對老爺子畢恭畢敬的模樣，劉睿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看著楊老爺子，穿得也很普通，言談舉止就和普通的老頭沒有什麼區別。只有老爺子在面對斑鱉進行觀察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來的那一絲精芒才讓劉睿明白，這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

    難道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嗎？

【065章】 即將出發

  在科考隊緊鑼密鼓進行進山考察的准備時，劉睿在有意無意之中，慢慢地被科考隊成員們所接受，成為了科考隊的編外人員。

    起因就是趴在后院山溪的‘癩頭黿’。

    這個大家伙被放入后院的山溪之后，原本顯得很煩躁，數度想要衝破柵欄逃跑，很是讓人頭疼。但是，在劉睿往它呆的大坑中注入了大量的空間泉水之后，一切都發生了180度的轉變。

    大家伙突然之間變得溫順了起來，懶洋洋趴在陰涼的山崖下，一點離開的跡象都沒有了。

    動物研究員的科研人員抵達上梁村之后，這只斑鱉就成了重點研究的對象，大家整天都蹲守在山溪邊上，想要把它的生活習性記錄下來。只可惜斑鱉就是不給他們面子，整天都趴在水里一動不動，隊員們怎麼弄它就是一點不配合。

    不過，只要劉睿的腳步聲在山溪邊響起，斑鱉就會從沉睡之中醒來，在池子里四處亂爬。更讓隊員們覺得神奇的是，只要劉睿把食物扔進水池里，它就會不顧旁邊還有人在場，大搖大擺地吃起來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睿就變成了科考隊的編外成員，每當隊員需要記錄斑鱉生活習性的時候，劉睿就要負責指揮斑鱉進行配合。

    說來還真的奇怪，斑鱉對于劉睿的手勢、口號理解得相當透徹，貫徹執行非常到位，就好像經過了長時間的訓練一樣。

    這樣的發現，讓隊員們大感驚奇，紛紛感嘆是鱉老成精。

    只有劉睿清楚，斑鱉是因為空間泉水的緣故才和自己親近的，一如小黑和那几只兔子，還有那只從盜獵份子幸存下來的小野貓。

    一想到小野貓，劉睿發現，經過在空間之中的几天休養，小家伙已經恢復了健康，每天就在空間里來回亂鑽，追捕那些在岸邊蹦跶的虎斑蛙。劉睿決定，過兩天就把它弄出外面，看看他和小黑是不是會展開一場貓狗大戰？

    空間之中，當初種下去的玉米已經長到半人高，郁郁蔥蔥，看上去異常養眼；生命力奇强的牧草已經長滿了空間中所有的空地，到處都是綠油油的小草；那几十株移栽的果樹苗，很快就適應了空間的環境，結束了緩衝期，長出了新芽。

    最令劉睿感到高興的是，小池塘中，那几只劉睿抓進去的虎斑蛙開始在池塘里面產卵受精，水里面滿是悠悠飄蕩的絮狀物蛙卵。過不了多久，這些蛙卵就能孵化出小蝌蚪，為空間增添新的成員。

    一來二去，再加上劉睿對小青山外圍比較熟悉，經常成為科考隊員詢問的對象。再則，科考隊員在走訪那些上了年紀的老獵人、老山民的時候，因為方言口音的差異，造成了交流上的不便，劉睿很順理成章地就成為了科考隊的口語翻譯。

    和科考隊的成員接觸時間長了之后，劉睿漸漸地發現，這些大知識分子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的高不可攀，無法接近。

    和自家外公詳談甚歡、慈祥和藹一如鄰家老頭的楊正老爺子；專注于學术研究，單純得有點可愛的余善為；風趣幽默，知識淵博的邱榮大哥，還有其他的隊員，都給劉睿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劉睿猶如一塊海綿一樣，悄然地融入了科考隊這個大集体，從中吸收著大量的知識。

    其實對于科考隊員來說，劉睿留給他們的印象也是相當不錯，並且還能幫上科考隊不少的忙。

    因為野外科考活動需要經常到一些人跡罕至、荒涼偏僻的山村，隊員們深知要找到一個有一定文化程度、溝通能力上佳並且對周圍的情況相當熟悉的當地村民是多麼的困難？

    這一次他們運氣很好，一下子就碰上了個方面條件都相當適合的劉睿，每天的互動交流都是相當順利、愉快，大家對于劉睿的好感也是與日俱增。

    …………

    “什麼？讓我跟著科考隊進山？”吃過晚飯之后，劉睿正陪著外公在院壩上散步，卻聽到外公想要自己進山的消息。

    “你不去難道還能讓我這個老胳膊老腿去呀？”老爺子似乎對劉睿這麼大的反應很不滿，瞪了瞪他。

    老爺子老了之后，就有點懷念當年意氣風發的日子，總是希望自己的儿孫能夠繼承自己的衣缽，把自己的那些山林本領學到手。但是放眼看過去，也就劉睿合乎這個條件。

    以前，他可沒少向劉睿傳授一些山林知識，但是劉睿卻一直只是在附近的小青山外圍轉悠，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大山。這一次，借著科考隊准備進入小青山，老爺子就想讓劉睿也跟著進山，多少也彌補自己的遺憾。

    “我還沒有過類似的經驗，會不會很危險呀？”劉睿一想到要去‘鷹愁澗’，心里有點怕怕的，有點猶豫地說道：“再說了，我進山的話，家里那麼多活誰干呀？”

    “沒出息！你就記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老爺子有些生氣，說道：“你只管進山，和科考隊的人打好關系，難道你願意一輩子就呆在鄉下？”

    在老爺子的想法里，就是希望劉睿能夠借此機會既可以檢驗自己所學的山林知識，又能和科考隊的人搭上線，結下善緣，對將來大有好處。

    經過一番商量，劉睿只能無奈地同意了老爺子的建議，加入進山的科考隊之中。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麼說服楊正，居然還真的讓自己這個門外漢加入了其中，結果還真的是讓劉睿大感不可思議。

    不過，劉睿去問兩個當事人，他們都是笑而不答，讓劉睿很是郁悶。

    而科考隊的其他隊員，在聽說劉睿即將加入隊伍，成為其中的一員，也沒有太驚訝的表現，或許，在他們心里，已經逐漸認可了劉睿的存在。再說了，這一次進山又不是像去亞馬遜原始叢林那樣危機四伏，劉睿這樣的非專業人士也不會變成累贅的。

    既然決定了要進山，劉睿也只能開始做進山的准備了。

    首先，家傳的那些蚊蟲藥，自然是要現配一批出來，畢竟這個季節進山，花蚊子還是很多的，如果沒有有效的驅蚊藥水，感染瘧疾可不是開玩笑的。或者是因為傳統的觀念影響，劉睿還真的有點瞧不上科考隊空運來的那些昂貴藥水。

    此外，劉睿還在外公的指點下，配置了不少蛇藥、金瘡藥，進山的時候帶著，有備無患。這些藥物都是老爺子數十年的叢林生涯，從一些古方中慢慢改良，形成的秘方。別看這些藥物賣相不太好看，但是用于毒蛇咬傷、傷口創傷等等卻有著極好的效果。

    此外，劉睿還趁著一次進城的時候，往空間里轉移了不少的壓縮干糧、純淨水、牛肉干、巧克力等等食品以及不少的常見藥品。畢竟進山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既然有了空間的存在，不多利用一點怎麼行呢？只可惜空間的存在不能曝光，不然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儲存運輸空間。

    家里的活計，因為果樹和小番茄都已經種下去，日常的管理也不需要太費勁，實在沒人管理，等几天之后自己回來再弄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為了能夠保證家里的米酒足有銷售，劉睿連續几天都是釀了好几鍋米酒，按照平時的銷量，自己哪怕出去半個月，家里也不會斷酒。

    最后，劉睿還趁著晚上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往自家水井里面注入了大量的空間泉水，確保自己不在家的時候，菜園子的生產不受影響。

    這個時候，劉睿才發現，其實種菜並不是一個可以長久的行當。

    因為種菜需要天天澆水，泉水對蔬菜的生長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一旦自己不在家里，就有點不太方便了。看來，以后得逐漸減少種菜的份額，開辟新的財源，不然自己整天都栓在家里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就在劉睿緊鑼密鼓進行進山准備的時候，更多的物資從京城運抵上梁村，隊員們紛紛對裝備、設備進行最后的調試，劉睿也領取到了自己生平第一套正規的戶外運動裝備。

    高幫防滑防水的登山靴、睡袋、帳篷、旅行背包、各種小物件，……，林林總總，很是讓劉睿眼花繚亂。在邱榮的幫助下，花了不少的時間，劉睿這才把所有東西的功能、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都弄清楚，逐漸地入門了。

    邱榮對劉睿的悟性感到很滿意，至少當初自己第一次接觸這些戶外運動裝備的時候，讓自己的導師余善為教了好久才逐漸上手的，劉睿比自己快多了。劉睿的悟性再加上他對附近山林的熟悉情況，讓邱榮根本就不擔心他會成為科考隊的累贅。

    經過一個星期的前期准備，科考隊終于是万事俱備，即將踏上征程。余善為帶隊，六個研究人員，兩個向導王華安和趙老三，外加一個劉睿，整個科考隊十個人。

    他們背著大大的行囊，一頭鑽進了郁郁蔥蔥的叢林之中。

【066章】 進山伊始

‘咕咚、咕咚’

    喝過兩口水之后，劉睿把水壺放回了原處，抬頭看看被密林遮掩得已經看不見一絲陽光的天空，深吸一口氣繼續跟上前面的隊伍。

    加入考察隊跟著進入小青山已經第二天了，劉睿終于体會到了一種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全新感覺。

    有些刺激、有些疲憊更多的是一種完全融入大自然的感覺。

    自從進入了深山之后，劉睿就發現腦海之中的石珠似乎活了過來，它在不斷地吸收空氣中游離的一種物質。劉睿甚至能夠感覺到，空間的范圍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

    或許，這種神秘物質應該就是小說上所寫的靈氣吧。

    現代社會，因為工業污染和人類過度開發，繁華世界的靈氣稀薄，根本就無法讓石珠感應到。神農空間也只能通過吸收種植在空間之中植物所產生的靈氣，進行緩慢的擴張。

    但是進入叢林深處之后，這片未曾有太多人涉足、開發的區域，濃郁的靈氣一下子就讓石珠活了過來，盡情地吸收起來。

    “或許這一次進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感受著腦海之中石珠散發出來的溫潤氣息，劉睿暗自說道。

    進山的第一天經歷自然是乏善可陳，因為小青山的外圍大多都是一些小村落，還有村民們開辟的山地。因為人類活動頻繁，在路邊隊員們一般能看到的動物大多都是山雞、野兔、松鼠之類常見的物種。對于這些常年在野外考察，見慣了珍稀野生動物的考察隊員們來說，這些小動物還真的無法引起他們太多的關注。至于劉睿几個，這些東西都不知道吃過多少了，自然也是見慣不怪。

    千百年以來，因為茶馬古道存在的緣故，沿途散落著不少的小村落，他們以前就是靠著這條生命線生存，慢慢地在群山之間扎根。

    雖然茶馬古道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但是這些獨具民族特色的吊腳樓、木質結構建筑等等，依舊掩映在綠海之中。這些山民依靠著小青山的獵物和在河谷地區開辟的几畝薄田，艱難而又快樂的度日。

    沿著山民、馬幫千百年以來在崇山峻嶺之間開鑿的山間小路，考察隊一行十人就如同是郊游一樣，一路前行，唯一有點不爽的就是背上有點沉重的背包。從上梁村進山之后，時不時還能看見那些在山間若隱若現的村寨，聽見竹林里傳出的動人歌聲。

    歌聲和沿途的美景讓考察隊猶如置身于人間仙境，或許，只有小青山這種，還未曾有工業污染，旅游開發也沒有啟動的地方，才能看到如此原生態的自然美景吧？

    因為考察隊首要的目的地‘鷹愁澗’位于小青山深處人跡罕至的地區，從上梁村並沒有線路直達‘鷹愁澗’，因此考察隊的行程就有點麻煩了。

    他們得先渡過小桐江，沿著小青山的外圍往西走，繞過一大圈之后，再轉向南方，直奔‘鷹愁澗’。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小青山乃至整個青翠山脈因為受到造山運動的影響，皺褶緊密，斷層成束，懸崖峭壁隨處可見。有些地點在地圖上看，直線距離很近，但是要想徒步翻越，那就是很困難的事情，因此在熟悉當地情況的王華安帶領下，考察隊采取了最為穩妥的前進方式。

    今天早上告別宿營的寨子之后，一行人就開始踏入了千百年來人際罕至的原始叢林。因為小青山位于熱帶和亞熱帶的交界處，每年的降水豐沛、陽光充足，這里的植被茂盛，簡直是讓考察隊有點始料不及。

    進入小青山之后，路途就越發艱辛了。

    那些山民采藥、打獵開辟出來的山路，只要一個月沒有人走過，雜草和蔓藤就會把小路遮掩得嚴嚴實實，就好像這些道路從來不曾出現過。走在前面的王華安必須拿著雪亮的大砍刀，劈荊斬棘，為身后的隊伍開出一條可以勉强通行的道路。

    雖然合金打造的砍刀鋒利無比，但是相互纏繞的蔓藤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王華安的体力消耗非常大，不到一個小時就得換上別人開道。

    因為年紀最小，劉睿被大家有意無意圍在了隊伍的中央，暫時沒有吃到任何苦頭。

    但是在進入密林之后，考察隊的成員帶的那些制式驅蚊藥開始對密林中的毒蚊子不起作用，危機隨之而來。

    見狀之下，劉睿自然就把自己帶的藥物拿了出來，讓大家擦上。

    “四叔，我也來試試看！”看著大家都在忙著擦藥，劉睿趁機走到隊伍的最前方，對王華安請求道。

    “嗯，給你！”原本想要拒絕的王華安看到劉睿堅定的眼神，話到嘴邊又改口了，說道：“小心點！”

    接過王華安手中的砍刀，劉睿深吸一口氣，舉起看到就朝著面前兩根纏繞在一起的藤條砍去。

    ‘哢嚓’藤條應聲而斷，但是劉睿的右手也是被一股巨大的反彈力震得手臂發麻。

    王華安在旁邊看了，也是不住地點頭，心說，這樣的表現還算是在家里經常干活的架勢。若是一點使刀的經驗都沒有，那就不是能不能順利地把藤條砍斷的問題，而是砍刀會不會反彈，撞到腦袋上？

    “你應該再留兩分力，出手的時候更果斷一點才行！”站在劉睿的身后，王華安開始出言給劉睿進行講解，希望他能盡快找到那種游刃有余的感覺。

    劉睿點點頭，閉上眼睛回想了剛才自己出刀的那種狀況，過了一會，劉睿終于是把握住了出手的感覺，睜開眼睛。劉睿手起刀落，雪白的刀印在幽暗的叢林之中，顯得格外耀眼。

    這一次，面前的藤條就如同是爛冬瓜一樣，毫無招架之力，應聲而落！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之后，劉睿信心大增，開始揮舞著砍刀，順著王華安指點的方向，一路前行。

    看著劉睿很快上手，王華安微微一笑，拿起一把小鐮刀，跟在劉睿后面做些查漏補缺的工作。

    就在劉睿和王華國在前面忙活的時候，隊伍中間的考察隊員們已經擦好了驅蚊藥水，並且在第一時間之內就感受到它的好處。

    原本一直在自己身側嗡嗡叫的蚊子似乎在一時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它們不曾出現過一樣。花蚊子咬過會留下了又癢又痛的大包，但是驅蚊藥水擦上去之后，余善為等人頓時感覺到一種涼意油然而生，剛才那種難受異常的感覺立即消散得無影無蹤。

    驅蚊藥的良好效果不得不讓余善為承認，有時候，工藝上的落后並不代表療效的低下，這個世界很神奇的。

    這個時候，一些隊員看著劉睿的目光，不再是那種打醬油的味道，或許在他們的心里，劉睿也在逐漸發揮著屬于他自己的作用。

    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往往都是在一些小細節之中慢慢地發生轉變。以前的隊員頂多就是把劉睿看成一個編外的向導，現在起碼也是在編的隊員了。

    隨著隊伍逐漸地深入小青山，大家所能看到的動植物品種是越來越多，一些珍稀的物種也是開始出現在隊員們的視線之中。

    一開始，考察隊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深入小青山之中，確認斑鱉生活在‘鷹愁澗’的事實。因此，隊伍中唯一的植物學家徐文昌在隊伍之中的位置很尷尬，他的存在只不過就是順帶看看這一次考察有沒有機會碰上一些珍稀的植物品種？

    因為隊伍一直在密林之中穿梭，這些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涼處滋生了許多蕨類植物，這讓徐文昌驚喜不已。

    在一片密林之中，徐文昌就發現了好几種隸屬于蹄蓋蕨科的蕨類，高興異常的他馬上取出了隨身攜帶的設備，開始采集樣品，制作簡單的標本。

    除此之外，隊伍還在一個山坳之中看見了成片的野生珙桐林，這就更讓徐文昌興奮了。按照的他的說法，只可惜現在已經接近十月份，並不是珙桐開花的季節，要不然將會看到一片美景。記下了珙桐林所在的位置坐標之后，隊伍這才離開。畢竟這一次科考的內容主要還是斑鱉，其他的發現只能先記錄下來，回頭再深入進行相關的考察研究。

    因為隊伍在行進的過程之中，需要不斷爬山涉水，開辟以前從未有人走過的路徑，因此行進緩慢。從衛星地圖上看，他們走了一整天，直線距離只不過十公里罷了。

    不過，就是這短短的十公里，各種珍稀的動植物品種相繼出現，不斷地刺激著考察隊員們的神經。哪怕是見多識廣的余善為，也是隱約覺得，似乎自己闖入了一個巨大的寶庫之中。

    既然一些在外界已經瀕危的植被在這里都是輕易看到，這就表明了這片區域很少有人類涉足。植被的完好保存是不是就意味著，小青山的深處，還會擁有更多人們所不熟知的秘密嗎？

    對此，大家心里都充滿了期待！

【067章】 山間宿營

隊伍在林間行進到了下午四點之后，王華安和趙老三就開始留意尋找合適的宿營地點了。趙老三原名趙亮，在家里排行第三，就被人叫做趙老三，久而久之本名都沒有多少人記得了。

    在山里面露營，宿營地的選擇很關鍵！

    不能選擇在河谷地帶，因為山里面天氣變化無常，有可能白天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就會大雨傾盆，山洪暴發。若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上游下雨，爆發的洪水就會把在河谷宿營的人們卷走，生機全無。

    當然了，密林之中也不是宿營的好地方。和北方那種落葉針葉林相對寬敞、空曠的林地相比，亞熱帶的叢林中簡直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更不要說宿營了。密林之中，到處都是雜草、灌木和蔓藤，常年不見陽光，使得密林之中的落葉腐爛，滋生了無數的蚊蟲毒物，令人不寒而栗。

    觀察了一陣子之后，王華安和趙老三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一道山脊邊上的空地作為宿營地。這片空地就在一道山脊邊上的向陽處，除了一些雜草之外，周圍並沒有太高大的樹木，只要把雜草清理出來就可以了。

    看到向導選擇的宿營地點，余善為和徐文昌相對一眼，點點頭，在心里認可了這兩位向導的判斷。他們長年在野外進行科考活動，要論起來，野外生存能力並不見得比一些獵人弱。不過，既然他們選定了向導，他們也就選擇了信任。

    當然了，這兩天以來，無論是行進帶路、動植物辨認、宿營安排，王華安和趙老三都是相當老練，很是讓科考隊的成員滿意。

    選定了宿營地，大家就按照原先的計划，開始各忙各的。

    余善為和徐文昌拿著鐮刀在空地上忙活，把雜草都清理干淨，然后帶著隊員們把灶台挖好，搭起帳篷，很快的，一個像模像樣的宿營地就新鮮出爐了。

    王華安拎著自制的弓弩，鑽進了附近的密林，准備打點野味當作今晚的加菜。趙老三則是提著兩個特制的軟膠袋，到山下的小溪打水，畢竟山上可是沒有水源。

    被大家照顧的劉睿，把背包放下之后，就在營地里幫忙，學習如何搭建帳篷，以及做野炊的准備。劉睿把一個網兜放在地上之后，一個黑黑的圓腦袋探出頭來，然后開始在營地周圍撒歡。

    昨天臨出門的時候，小黑一個勁地纏著劉睿，想要跟著進山，劉睿把他扔回院子好几次，它仍舊是不甘心。最后，有點受不了它哀怨眼神的劉睿只好是把它背在一個小網兜里，帶上山。還好，小黑比較乖巧，平時都趴在往兜里看著沿途的風景，只有休息的時候才會下來活動一下。

    看著正在營地里亂鑽的小黑，余善為和徐文昌相視苦笑，若是別的隊員這樣無組織無紀律，他們就有的說了，可惜對劉睿他們是在沒有什麼辦法。

    邱榮和付小强則是在周圍的松林邊上撿拾那些枯干的樹枝，今晚的晚餐和篝火所用的柴火就落在他們身上了。付小强是徐文昌的碩士研究生，今年不過二十五，原本就酷愛戶外運動的他，算是找到了組織。這片松林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光顧過了，光是松葉就摞了厚厚一層，被風刮斷的枝條比比皆是。

    不一會儿，邱榮兩人就弄了一大堆的松枝、松葉和松脂回來，今天晚上燒一個晚上都是沒有問題的。

    意外的是，付小强在翻動松葉的時候，發現了一簇菌類，連忙把徐文昌喊過去。

    “老師，你來看看這個是什麼？能不能吃？”付小强拿著一個足有大腳趾大小、白色軀体上布滿黃褐色斑紋的蘑菇問道。

    “這個就是號稱‘蘑菇之王’的松茸，當然可以吃！”循聲而至的仔細地看了看，又趴在樹下檢查了一番，點點頭說道。

    “那我們今晚豈不是可以大飽口福了？”一聽是松茸，付小强和邱榮都是眼睛一亮。

    松茸，學名松口蘑，是蘑菇山珍之中的頂級存在，分布于云南松、華山松與櫟樹、杜鵑等混交林的密林中地上。因為迄今為此還不能實現人工種植，全靠野生，因此市場上數量稀少，價格昂貴。

    付小强等人也僅僅是聽說過松茸的大名，但是還真的沒有吃過鮮貨，如今卻意外碰上，如何能不高興？

    當即之下，一群人就在這片松林的邊緣努力尋找松茸的存在，希望可以大飽口福。至于松林的深處，因為天色已晚，出于安全起見，余善為只好約束隊員們不要深入其中，免得發生意外。

    即便如此，大伙還是在松林的邊緣地帶找到了數量不少的松茸，足夠考察隊十個成員都好好地品嘗這種享譽海內外的山珍佳品。

    不一會儿，王華安和趙老三就相繼回到了營地。

    王華安拎著几只山雞從林子里面鑽出來，身上還背著一小捆蕨菜，他的動作倒是蠻快，劉睿他們都還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他就已經有了滿滿的收獲。趙老三挑著兩袋溪水，腰間一條水草上還串著十几只巴掌大的野生鯽魚，乍一看像是一個剛剛收網的漁民。

    王華安和趙老三都是梁村山下有名的漁獵高手，跟著他們進山，根本就不必擔心會餓肚子。山林里好吃的動植物遍地都是，就看你有沒有能力把這些大自然贈與我們的禮物收入囊中了。

    眼看著太陽就要下山，大伙就趕緊做晚飯了。這一次進山的准備還是相當充分，無論是鍋碗瓢盆還是食材調料，都是應有盡有。

    一個鍋燉野生鯽魚湯，一個鍋燒開水鏜雞褪毛，另外一個高壓鍋就是劉睿守著，煮上一大鍋的大米飯，付小强和邱榮這是興致勃勃地串起了松茸，在篝火上烤松茸。

    不一會儿，高壓鍋氣門開始發出尖銳的呼嘯聲，伴隨著陣陣的米香在林間飄蕩；松茸烤熟之后，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味，夾雜在松香的味道之中，讓人還沒有吃就已經覺得異常舒服。奶白的鯽魚湯在鍋里不斷滾動，生姜、八角和花椒的香氣已經和魚香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了。另外一個鍋里，金黃色的雞油在湯鍋里不斷翻騰，熱氣騰騰之中，雪白的雞塊和松茸格外顯眼，讓人看了一眼就不舍得轉移視線。焯好涼拌的蕨菜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盤子里，翠綠的顏色最能刺激人們的食欲。

    眾人一起努力，只花了一個小時，就已經把今天的晚餐都弄了出來。為了紀念科考隊在野外吃的第一頓晚餐，也為了晚上御寒，余善為破例拿出一瓶二鍋頭，大家每人喝上一小杯，以示慶祝。

    從來沒有過野炊經驗的劉睿，這個時候才發現，在行家里手的處理下，哪怕是在荒山野嶺，晚餐的味道依舊美妙。這些完全沒有經受任何工業污染的食材，雖然只是簡單的烹飪，卻讓劉睿几乎要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吞了下去。

    吃過晚餐，天色就迅速地暗了下去，原本懸掛在山巔的火燒云也是轉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墨綠色的天空。

    抓起一個袋子，王華安繞著宿營地，均勻地撒下了一些碾碎草藥。

    “四叔，你撒的是什麼東西呀？”有點不解的劉睿出聲詢問道。

    “驅蟲藥！”王華安頭也不抬，繼續說道：“晚上點篝火可以防止野獸的靠近，這些藥物可以把蜈蚣、蠍子、螞蟻等等小毒物驅散。”

    聽得王華安這麼一說，劉睿才想起來，外公給自己講述的野外宿營技巧之中，就有關于這方面的情況，只不過劉睿一直沒有過實踐，反應難免有點慢。

    撒完藥物之后，王華安又往篝火里加入一把艾草和其他的藥物，頓時一股濃郁的藥味就開始在營地之中彌漫，並且擴散開來。說來也神奇，艾草燒著之后，原本耳邊那種恐怖的蚊子嗡嗡聲逐漸遠去，消失。

    王華安忙完這些活計之后，其他的隊員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一個個開始鑽進了自己的帳篷，准備休息。雖然大家都還不是很累，但是現在只是進山的第一天，大伙都懂得未來還有更辛苦的時候。

    劉睿的帳篷就和徐文昌挨在一起，精力有點旺盛的劉睿這麼早自然睡不著，干脆就把腦袋伸出帳篷，找徐文昌說話。

    “徐老師，今天看到那片珙桐的時候，你很激動，為什麼呀？”在隊伍里呆久了，劉睿也就跟其他的隊員把徐文昌和余善為稱為老師了。

    “珙桐是我們中國特有的一種孑遺植物，和銀杏、水松等植物都是我國重點保護的一級保護植物，異常珍貴。”徐文昌頓了頓，組織語言說道：“珙桐是從一千多万年以前幸存下來的‘植物活化石’，對于研究地球氣候變遷、環境變化有著相當重要的意義。”

    面對有點好學的劉睿，無論是余善為還是徐文昌都有著相當的好感，因此面對劉睿的疑問，徐文昌自然是耐心的解釋。

    一老一少就這樣，一個講，一個聽，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之中。

    劉睿這個時候才發現，似乎在動物、植物的世界里，有著無窮無盡的奧秘等著人們去探索，這讓他很感興趣。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樹林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犬吠聲！

【068章】 一只懶猴

聽到犬吠的聲音，劉睿一驚，往身后的帳篷里一看，果不其然，小黑那個家伙已經不在了。

    “小黑，小黑！”劉睿鑽出帳篷，環顧四周，大聲呼喊。

    只可惜，除了陣陣的回聲還有兩聲夜梟凄厲的叫聲之外，劉睿再沒有聽到別的聲音。

    八點多，山里面已經天黑了，營地里的篝火照耀的地方一片明亮，但是遠處就是一片漆黑了。因為光線反差的緣故，哪怕天上繁星點點，劉睿也是看不到小黑究竟在哪里？

    “小睿，怎麼了？”王華安和余善為都鑽出了帳篷，緊接著其他的隊員也跟著起來，整個營地頓時熱鬧了。

    “小黑不見了！”這個時候，劉睿有點后悔，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心軟？

    把小黑丟在家里就万事大吉了，現在黑燈瞎火的，叢林的晚上又是危機四伏，要是它真的出事，也是毫無辦法了。

    一聽是這個原因，王華安還真的有些無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當初劉睿偷偷摸摸把小黑帶上，考察隊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直今天到了半路，大家才發現劉睿的背后網兜里有一條小黑狗。不過事已至此，大家總不能讓劉睿把小黑扔在半路，只好讓他帶著了。一路上，小黑的表現倒是挺乖巧的，几乎讓大伙忘記了它的存在。

    但是臨睡了，卻整出這麼一出！

    叢林深處的夜晚是危險的，毒蛇、蟲豸、猛獸都有可能對貿然闖進去的生物發動致命的攻擊，哪怕就是王華安這樣的老山民，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你也別著急，說不定一會它就回來了。”王華安也是不知道怎麼安慰劉睿，只能干巴巴地說道。

    余善為見到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旁邊揮手讓其他的隊員回帳篷休息，畢竟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可不能因為一只普通的小黑狗影響了整個團隊的進度。

    “四叔，我沒事的，您也進去休息吧！”劉睿勉强擠出一絲笑容。

    話雖如此說，但是劉睿心中還是相當難受，這個小家伙雖然才到家里几個星期，但是它的乖巧、它的可愛已經深深地烙進了劉睿全家人的心中，變成了劉家的一員。若是就這樣失去它，劉睿回家都不知道該怎麼交代？

    王華安拎著手電筒在營地周圍轉悠了一圈，看看有沒有防護不到的死角，隨便瞧一瞧小黑在不在附近？

    不過，周圍顯得相當安靜，也不知道小黑跑到哪儿去了？

    就在王華安要返回帳篷休息的時候，一聲急促的犬吠又在營地附近的一片叢林中響起，細細聽著聲音，似乎並不遠。

    聽到聲音的劉睿又從帳篷中鑽出來，緊盯著聲音發出的方向。

    看到劉睿如此緊張小黑，王華安也只能長嘆一聲，拎著手電筒走去了營地，朝著叢林走進去。

    原本劉睿還想跟著走出營地，但是王華安嚴肅的眼神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只能站在營地的邊沿，緊張地盯著王華安的背影。營地里其他的隊員也都把腦袋從帳篷中探出來，等待結果。

    看著王華安的背影消失在樹叢之中，只有手電筒的光線不時晃動，才證明他正在不斷的前進。小黑的叫聲一直在持續，不過聽著似乎不見驚慌的感覺，想來沒有遇上什麼危險，劉睿也只能是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不一會儿，劉睿發現燈光停住了，緊接著小黑的叫聲也跟著停止，然后劉睿就看見王華安循著原路開始返回。

    “應該是沒事了！”劉睿看到王華安並沒有深入叢林，很快就返回了，在心里作出了樂觀的判斷。

    王華安走回營地的時候，手上似乎拎著一樣東西，但是因為光線太暗，劉睿看不真切，小黑則是在王華安的腳下亂鑽，跟著進入了營地之中。

    劉睿一把抓住小黑，右手不斷地蹂躪它的頂瓜皮，在心里暗自想，以后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就把他扔進空間，讓它和小野貓玩去。

    “余老師，你出來看看這是什麼動物？剛才它被小黑摁在地上，我就給撿了回來。”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上，朝著余善為的帳篷喊道。

    “還有老四你認不出來的動物？”余善為大感驚奇，王華安可謂是叢林通，竟然還有他不認識的物種？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年紀大的人都喊王華安老四，年輕的學生就跟著叫四叔，大家相處得倒是挺愉快的。聽到有認不得的物種，余善為也不以為意，披著一件衣服就鑽出了帳篷，走到篝火堆旁邊。

    “咦？”余善為似乎感覺有點驚奇，蹲下身子死死盯著地上的東西，回頭喊道：“老韓，你出來一下！”

    余善為口中的老韓是考察隊另外一個動物學家韓正寶，和余善為主攻水生、兩棲類動物不同的是，韓正寶主要的研究對象是陸生動物。

    “還有你和老四都認不出來的物種？”帳篷里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著一個魁梧的身影鑽了出來。

    和余善為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模樣恰好相反，韓正寶是一個典型的東北大漢，身材魁梧，性格爽朗，倒是和周國棟有一點相似。体態高大，正值壯年的韓正寶可是隊伍中主要的力量，身上背的行囊比別人重了許多。

    “咦？！”不過當他走到篝火旁，看到地面上正在緩緩蠕動的小家伙，也不禁有點不可置信的表情出現在臉上。

    跟在韓正寶身后的徐文昌臉上也是一副錯愕、狂喜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般。

    其他人看到三個老師都是這樣的表情，更加好奇了，這地上的小東西究竟是什麼？竟然能讓兩個老師如此動容？

    一時之間，整個考察隊的人都顧不上睡覺了，蹲在篝火堆邊上，緊盯著地上的小東西，就連抱著小黑的劉睿心神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

    地上的小家伙体長大概不到一尺，有一條接近体長的長尾巴，背部有著紅褐色的皮毛，頭頂至腰背有一條明顯的棕褐色脊紋。小家伙的腦袋很圓，眼睛大且向前，眼眶周圍以及面頰、頸側和肩背等地方都呈現暗灰白色，和背部有著明顯的區別。

    十個人緊緊地盯著小家伙，但是它不知道嚇傻了還是什麼原因，移動依舊緩慢，就好像是電影慢動作一樣，讓人看了都替它著急。

    “老韓，這次進山沒有失望吧？”回過頭對韓正寶笑了笑，余善為甚是滿意。

    “不失望！不失望！”韓正寶的大腦袋猶如撥浪鼓晃動，幅度之大讓劉睿都擔心會掉下來。

    “國內已經很久沒有捕獲野生‘蜂猴’的記錄了，沒有想到小黑這個家伙還是個福將，半夜找到了這麼一只。”韓正寶仔細地把地上的小家伙瞧了瞧，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蜂猴大部分的時間都生活在樹上，很少下地，白天蜷縮在樹洞里睡覺，只有晚上才會出動覓食。這一只蜂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來到了地面上，還被小黑逮個正著，最后被王華安發現帶了回來。

    “老師，這就是懶猴嗎？怪不得行動這麼緩慢！”韓正寶的學生孟楠湊上去瞧了瞧，開口說道。

    剛才他看到這個小家伙，心里也是有點嘀咕，但是因為以前都是在圖片上看過，並沒有見過實物，孟楠並不敢確定。現在老師確定了，孟楠自然是要好好地看著這種被列入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珍稀品種。

    蜂猴是一種比較低等的猴類，一般棲息于熱帶雨林或者亞熱帶叢林之中，因為行動特別緩慢，只有受到攻擊的時候，才會有所加快，因此也被稱為‘懶猴’。在國內，因為棲息地被破壞以及人為的捕殺，蜂猴的數量急劇減少，現在已經是進入了瀕危的狀態。

    原本隊伍進山只是對‘癩頭黿’的生存狀態進行考察，但是在深入小青山之后，就開始驚喜連連，收獲不斷。白天的時候就發現了蹄蓋蕨科、珙桐等珍稀的植物品種，晚上宿營的時候，小黑跑出去一趟，就又發現了一只懶猴，這實在是有點刺激大伙的心髒。

    或許，小青山多少年以來都被人遺忘，其實這里是一個巨大的、未曾開發的天然寶庫！因為缺少人類因素的破壞，這里依舊保持了原始的風貌，生存著很多外界根本就難得一見的珍稀動植物。進山之后的驚喜讓考察隊的隊員們對于接下來的行動有了更多的信心！

    不過這只懶猴該怎麼處理呢？

    在經歷了最初的興奮之后，這樣的一個問題擺在了考察隊的面前！

    因為蜂猴數量的稀少，國內對它的研究几近于零，因此韓正寶特別希望趁此機會，能夠把它帶回一段時間，觀察它的情況。但是，現在距離‘鷹愁澗’還有一段距離，帶上這樣一個累贅，勢必會影響行動。韓正寶其實更擔心的，蜂猴會在途中受傷，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放或者抓，這是個問題！

【069章】 望天巨樹

  考慮再三，韓正寶最終還是有些忍痛地決定，把這只懶猴放回原來的叢林之中。如果考察隊從‘鷹愁澗’返回之后，還能在這片樹林找到這只蜂猴，那就把它帶回上梁村進行相應的觀察研究。

    有了決定，韓正寶的動作也是連貫了起來，他從背包中取出相機、卷尺、簡易天平等等儀器，對蜂猴進行了簡單的測量、拍照。初步給小家伙建立了檔案，並給它取名‘黑星’，因為它的額頭上有一個和星星相似的黑色斑點。

    ‘黑星’被人叫做‘懶猴’還真的名符其實，任憑韓正寶怎麼擺弄，它就是沒有什麼反抗的意思，懶洋洋地接受，倒是讓韓正寶的測試進行得相當順利。

    折騰了大半個小時，韓正寶終于是把蜂猴上上下下都翻了個遍，最后和王華安一起，把它放回了營地下方的闊葉林之中。

    在大家都准備散伙，回到帳篷睡覺的時候，劉睿還是就小黑給大家帶來的麻煩進行了道歉，畢竟自己影響了大家至少一個小時。

    “小睿，沒事的！”韓正寶拍了拍劉睿的肩膀，笑著說道：“以后要是這樣的意外再多點更好！”

    韓正寶因為能夠親自給蜂猴進行初步的檢查，心情正高興，對劉睿和小黑大加贊賞，一只熊掌把劉睿的肩膀拍得生疼。考察隊的其他人也都是那種對學术研究相當沉迷的知識分子，倒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大伙寬慰了劉睿一番，摸摸小黑的腦袋，各自回到帳篷里睡覺了。

    劉睿在原地傻站了一會，這才抱著小黑鑽進了帳篷了。

    劉睿再不敢讓小黑呆在帳篷里，天知道它會不會趁著自己睡著的時候，又偷溜出去？若是半夜又折騰出什麼事情，那可就有點對不起大家了。劉睿索性就把它扔進了空間里，讓它和小野貓混在一塊，哪怕在里面鬧得翻天覆地，也是無關緊要。

    小黑的出現倒是讓正在空間里玩耍的小野貓嚇了一跳，目光炯炯地盯著小黑，眼神之中滿是好奇的意思。小黑看到原本空無一物的空間多出了一個生物，也是大感意外，緊盯著小野貓。

    劉睿看了一會，覺得兩個小家伙眼神交鋒的游戲一點都不好玩，打著哈欠倒頭睡了。

    …………

    雖然不是在家里舒適的硬板床上睡，躺在睡袋里的劉睿依舊睡得香甜，靠著生物鐘才醒過來。

    醒來的劉睿聽著帳篷外已經傳來了鳥儿悅耳動聽的歡叫聲，看了看手上的夜光表，發現是早上六點過，連忙爬了起來。

    鑽出帳篷的劉睿這才發現外面的天光已經很亮了，群山的東邊泛起了魚肚白，天空純淨得似乎能夠浸潤人們的心靈。

    王華安選擇的宿營地位置相當好，視野開闊，站在營地里，周圍的景物一五一十，映入劉睿的眼簾。

    山間的薄霧如同輕紗一般，把附近的山頭都遮掩了起來，朦朧一片，若隱若現。不知名的鳥鳴聲之中夾雜著公山雞打鳴的聲音，讓深山寂靜的清晨開始蘇醒，進入了喧鬧的時刻。

    劉睿剛從帳篷鑽出來，其他人也都是隨之起來了，頓時營地里問好聲響成一片，大家都是各自收拾自己的帳篷，然后洗漱。

    因為要趁著早上的時間多趕路，考察隊早餐沒有弄得很復雜，大家就著一鍋湯吃了一包干糧，收拾好行裝就出發了。

    臨出發之前，劉睿悄悄地把小黑拎出空間，放在網兜里。小家伙在空間里倒是和小野貓相安無事，沒有發生衝突，劉睿把它弄出來，它還有點不滿意，對著劉睿呲牙。

    清晨的山林是格外美麗，宛若一股潺潺清流，流入考察隊員的心中。

    燦爛的陽光從樹縫之中穿越，猶如一道道利劍一般，破開了層層迷霧，給叢林帶來了光明。樹干之下的小樹苗都在拼命地伸展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夠吸收更多的陽光，盡快衝破樊籠，成長為參天大樹。

    鮮花、草葉和樹枝上，點點露珠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宛若仙境。鳥儿們在樹枝上來回跳躍，清脆的聲音穿破時空的界限，讓每個人的心靈都變得沉靜。

    几只松鼠瞪著烏溜溜的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這些闖入叢林之中的不速之客，哪怕劉睿等人靠近，它們也是無動于衷。

    因為背著行囊行軍有些消耗体力，隊伍中哪怕最活潑的付小强也是默不作聲地趕路，林子里只有腳步踩在落葉上的咯吱聲還有開路砍刀劈砍藤條的聲音。

    進入叢林之后，劉睿的方向感就變得相當模糊，因為天上的太陽已經完全被高聳入云的樹冠遮擋住了。要想在亞熱帶雨林之中找到合適的前進方向，沒有一定的實踐經驗是很困難的。現在的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跟在隊伍的中央，一步步先前挪動。

    就是王華安，因為已經好几年沒有深入小青山的深處，對于一些路徑也是有些不能確定，最后不得不借助衛星地圖，帶領著隊伍一步步朝著‘鷹愁澗’前進。

    行軍的路上，懸崖峭壁、密林河流，都讓隊員們領略到了無數的美景，對于這片山林也是有了更多的認識；毒蛇、蚊蟲、瘴氣讓隊員們從另外一個角度体會到了大自然的威力，生出敬畏之心。

    還好，這一次考察隊做了很充分的准備，各種儀器設備、藥物補給都是相當充足，再加上王華安和趙亮兩個熟悉山林的老手帶路，一路上都是相當平順的度過了。

    越是深入小青山，大家心里的驚嘆就會越來越多，無邊的美景讓人流連忘返，珍禽異獸不斷涌現還有那些外界難得一見的珍稀植物，都是給考察隊每一個成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然了，沿途的美景並不能完全減輕隊員們的辛苦，大家的衣服早已經是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反反復復。

    穿梭在雨林之中，悶熱的空氣讓人感覺到喘不過氣來，背后沉重的壓力還有空氣中彌漫著腐爛樹葉的味道，都讓隊員們在咬牙堅持，希望能夠盡快走出這片雨林。隊伍之中，也就是劉睿最輕松了，他悄然地把一些沉重的行李放入了空間，身上其實就是背著一個空空的行囊，還有一只很安分的小狗。

    還好，大伙都在專心趕路，沒有人能夠注意到劉睿的輕松的模樣。

    正在悶頭趕路的劉睿猛然地發現自己似乎要撞上一堵牆，心頭一驚，連忙一收腳步，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走在劉睿身后的是付小强，劉睿的突然剎車讓他也是措手不及，撞了上去。

    連鎖反應之下，后面四五個隊員也都是差點串成了糖葫蘆，還好大家的安全距離保持得很不錯，並沒有釀成任何事故。

    “徐老師，你怎麼停下來了？”看到自己前面的徐文昌定定地站著，劉睿不禁感到有點奇怪。

    這時候，劉睿這才發現隊伍走出了雨林，站在山梁上，就能看見周圍的一片美景。

    對面的河谷之中，几十株大樹高聳入云，就好像是一張張大傘一樣，佇立在雨林之中。這些樹木比底下的喬木都還要高上數十米，即便是隔著寬闊的河谷，劉睿仍舊能夠感覺到一股逼人的氣勢迎面而來。

    第一次看到這麼高的樹，而且是數十棵成片成林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劉睿不由地愣住了！他以前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世界還有如此高大的巨樹！

    這個時候，其他的隊員也都是跟著鑽出了叢林，看到這片令人震驚的巨樹叢林，大家的最大都是張得大大的，几乎都能塞進一個雞蛋。

    深吸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劉睿轉頭看了徐文昌，發現他的表情比其他的隊員還激動。別的隊員只不過是在驚嘆這些樹木的高大雄峻，徐文昌卻是在喃喃自語，情緒特別激動。

    “望天樹！望天樹！”

    靠得最近劉睿很清楚地聽到了徐文昌的輕語，這讓他感到有點奇怪。

    這些樹木看起來似乎要刺破蒼穹的樣子，叫做‘望天樹’倒也是名副其實，但是劉睿不明白為什麼徐文昌會如此激動。哪怕是昨天看見那片珙桐，徐文昌也是相對淡定。

    難不成這種‘望天樹’是一種更重要的物種？

    “老余，看來我們得派出更大的考察隊對小青山進行更詳盡的考察才行！”過了良久，徐文昌終于是回過神來，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對余善為說道。

    “這一次回去之后，把我們所見所聞寫成正式的報告，向上級部門請求更多的支援，把這片山林認真的考察一遍。”余善為聽了之后，也是大為贊同，點點頭說道：“若不是因為這一次機會，我們怎麼能夠發現，這里竟然是這樣一個令人驚嘆的生命樂園呢？”

    兩個老師的對話就更加讓周圍的隊員更加疑惑了，也就韓正寶和付小强心頭一動，略略知道其中的一些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