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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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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郁禮 - 《多福格格 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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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17:20: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胤□又想到,事故發生已經有半年,寧楚克怕是將他全身上下都看光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好生練武,可別給養出一身閒肉!也不知道她洗澡的時候洗沒洗底下兄弟,大兄弟在她的照料之下過得可好?胤□的擔心特別多,正擔心著,就聽見有敲門聲:「格格您趕緊收拾收拾,宜妃娘娘有請。」
  聽到「宜妃娘娘」胤□一個鷂子翻身從床上下來,他麻溜的往外走,一刻也不想耽擱,都走到門口了又倒回來照了照鏡子,整了整旗服。瞧著上下都挺規整,這才開門出去。
  領命前來的王嬤嬤暗自瞄他好幾眼,怪道九阿哥惦記,這相貌是頂好的。
  行姿不算十分婀娜,走得也還端正。
  他既閒適又從容,不像前頭見那幾個秀女,將緊張都擺在臉上了,一路過去都在惴惴不安。
  選皇子福晉,涵養氣度比模樣來得重要,模樣只需要端莊周正即可,誰也不是衝著最好看的挑。他這番氣度就很上檯面,不愧是崇禮大人掌珠。
  王嬤嬤心想這下娘娘能放心了,前頭看九阿哥宛若失了智,她還擔心崇禮這閨女是個狐媚子,親眼見過之後,憑良心說:狐媚子沒有這麼呆的。
  別的格格都有意展示美態,他沒有。
  別的格格都會給塞好處,他沒有。
  別的格格一路上總忍不住想套近乎,他還是沒有。
  感覺就是自信,丁點焦慮也沒有,王嬤嬤伺候宜妃這麼些年,三年見一批秀女,真沒見過這樣的。
  眼看就要到地方了,王嬤嬤還是沒忍住,主動開了口:「格格怎麼不問奴才?」
  「問什麼?」
  「您不想知道娘娘緣何召見?」
  胤□聽罷就笑了。
  「左右不是閒嘮嗑來的,聽說你們家阿哥忒喜歡我,娘娘不得看過才放心?」
  王嬤嬤:……
  她覺得自己看明白了,時至今日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九阿哥死活要娶寧楚克格格。
  他倆自信起來如出一轍,可說是天造地設。
  到地方之後,胤□在殿外候著,王嬤嬤進去通稟,寧楚克聽說人來了蹭的就站起來,瞧她這猴急模樣,宜妃都氣樂了,一個眼刀飛去:「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你坐下。」
  也是噢,即將再一次通過胤□的視角見到自己,這種瞎眼的事,有什麼好激動的?
  寧楚克又撩起袍子坐下,感覺坐得筆挺筆挺太傻,就往後一靠,把腿一翹,胤□一進殿,最先看到的不是一別半年思念萬分的老母親,而是翹著二郎腿的寧大爺。
  半年不見,她又不一樣了,她這樣子就跟外頭那些二世祖沒差,值得欣慰的就有一點,這姑娘沒毀他形象,沒不管不顧給吃成個死肥豬。
  他在打量寧楚克的時候,寧楚克也在回看他。
  說回看並不準確,事實上她險些把眼珠子瞪出來。
  感覺有哪裡不對,一眼又沒看出來,寧楚克上下一掃,臉上粉抹得有些少,能看出來顏值並沒有坍塌,衣裳也穿得規規矩矩的,走姿站姿她看著有點彆扭,其他人好像沒有感覺……那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偏著頭想了又想,最後才把目光落到胸上。
  我勒個去!
  這比半年前咋的雄偉了那麼多?
  他干了啥?他到底干了啥啊!
  宜妃還在等未來兒媳婦給她請安,就發現自己成了多餘的那個,那倆已經深情凝望上了,寧楚克格格瞅著老九翹著的腿兒,老九就更過分了,他盯著人家胸部。
  「咳。」
  一聲咳嗽下去,他倆可算回過神來,胤□這才注意到疼他寵他的親娘,一個激動就喊溜嘴了:「額娘啊……」
  王嬤嬤恨不得自己聾了,宜妃也沒想到他一張嘴就是這句,別說,這神態,這語調,和老九還挺像的。
  「你該叫本宮宜妃娘娘。」
  胤□這才回過神,委屈巴巴說:「進宮之後人生地不熟的,遇上不少困難,心裡有些委屈,方才一見您覺得親切,又想起往日最疼我的額娘,一個恍惚就喊錯了,娘娘恕罪。」
  這話倒不像編出來說的,宜妃差點感覺自己就是他親娘了。
  正想問她受了什麼委屈,寧楚克就插嘴說:「叫額娘也沒錯,你遲早要嫁給本阿哥。」
  好好的氣氛就讓這棒槌破壞了,胤□想說搞清楚是你要嫁給我,宜妃先他一步,隨手抄了個果子朝寧楚克砸去:「渾說什麼?這話叫人聽去還了得?」
  「皇阿瑪答應過的!金口玉言呢!有什麼不能說?」
  宜妃瞪她一眼:「左右你閉嘴!你不要臉人家還要臉呢!」
  胤□已經不關心要臉不要臉的問題了,他心痛,難怪誰也沒看出她是冒牌貨,天底下有他這麼能耐的冒牌貨?當著本尊的面都能不露馬腳,瞧著真像個大爺!
  訓完寧楚克,宜妃就問胤□說:「好姑娘,你平常喜歡做什麼?又擅長些什麼?」
  胤□:……
  喜歡作死,擅長花錢,能照實說?
  宜妃沒等她回答,又問:「在宮裡住著習慣不?缺點什麼給本宮說說!」
  胤□:……
  回自個兒家能不習慣?缺什麼?你兒子我什麼都不缺,倒是邊上那冒牌貨,她怕是個缺心眼!
  胤□直言不缺,寧楚克方才安分一點兒,這會兒又坐不住了,她磨蹭到宜妃身邊,撒嬌說:「額娘您篤定問不出個所以然,就算缺點啥她哪好意思同您說?還是讓兒子同她獨處一會兒,您想知道些啥兒子幫您問了。」
  得有多不要臉才能提出要和秀女獨處的請求。
  看她一如往常,宜妃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老九你說啥?」
  「我說他左右是您兒媳跑不了,就把時間讓給我。」
  「讓你幹啥?」
  寧楚克斜眼看去:「也就說說話,還能幹啥?」
  「這你也開得了口,你要臉不?」
  宜妃差點給她氣死,寧楚克伸手在她後背上拍了拍,「這不是在您宮裡,又不是出去瞎說,好嘛,額娘你就答應我提。」
  宜妃瞪她一眼,而後沖看傻眼的胤□笑了笑:「老九就愛說笑,格格無需當真,照皇上的意思的確是想把你同我兒湊成雙,我兒喜歡你,往後自然不會虧待你。本宮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心裡話就明著同你說,對提督府的教養本宮非常放心,今兒個一見你也覺得很合眼緣,咱們就該是一家子。你在宮裡缺點啥就同本宮打個招呼,至於老九這性子,你往後多包涵她。」
  聽這話是踩著親兒子捧對方,胤□卻很清楚,他額娘從來都是這樣,你要是順著她說九阿哥不好但是我都能包容那就歇菜了……
  胤□心裡念頭一轉,笑道:「在我看來九阿哥是樣樣都好的,娘娘太過自謙。倒是我,我阿瑪是個武官,府上就沒文臣家那麼多規矩,哪裡做得不好才要娘娘多多包容。」
  宜妃果然十分滿意,心想著姑娘好,懂事,上道,合她心意,點點頭正想說爺們的確是這樣,大婚之前荒唐些,等成了家自然就收心了,結果,寧楚克再一次搶在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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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17:20: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提督府的教養還能差了?至於說規矩沒那麼重,那挺好,本阿哥看著那些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秀女就倒胃口!格格就這樣,哪裡都不用改!改了我是要翻臉的!」
  宜妃往旁邊踹去一腳,挑眉說:「本宮同寧楚克格格說話輪到你插嘴了?有你什麼事啊?你走!你給我回阿哥所去!不是說皇上讓你去開解老十四,你去啊!杵這兒幹啥?」
  「額娘您別攆,我待會兒同格格一塊兒走,順便送她一程。」
  宜妃又是一腳:「用得著你?你回去,立刻回去!留這兒就是氣我!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混賬?你就不能跟老五學學?」
  寧楚克一步三回頭,剛要走出去,聽到這句又停下來:「您前頭還讓兒子別跟五哥學,說大婚之後趕緊生個嫡子,別一等好幾年都沒點動靜!」
  你說一句她能回三句,宜妃都不想搭腔了,抄起一個巴掌大的瓜就往門口砸去。寧楚克抬手接過,嘿嘿笑道「謝額娘賞」,走之前看胤□回頭朝她瞧來,還順勢拋了個媚眼。
  胤□看似波瀾不驚,實則瀕臨崩潰。
  這就是寧楚克版的九阿哥胤□!
  他的光輝形象!
  他的一世英名!
  全毀了啊!
  再一想起寧楚克撒嬌的樣子,還有拋媚眼的動作……白瞎他出來之前還交代底下今晚吃燒鵝,這麼一搞是吃不下了。
  胤□還在絕望,宜妃就招招手讓他到旁邊來,之後拉著手各種解釋,力求讓她相信「九阿哥」沒有一絲一毫輕賤他的意思,就是太喜歡了,所以才說出那等混賬話,讓他心裡別有芥蒂。
  胤□:……
  九阿哥當然不會輕賤他!
  又不是瘋了,做什麼輕賤自己呢?
  一開始,胤□很想趕緊見到寧楚克,他覺得有很多話說,有很多控訴。
  這會兒他寧願沒見過,沒見過都沒現在這麼絕望,那王八蛋明顯是樂在其中樂不思蜀了。
  所以要怎麼要求她配合?
  還是直接抽她一頓試試?
  胤□曾在翊坤宮住過六年,他生在這裡長在這裡,開蒙才搬出去。哪怕搬出去之後,每隔兩天也要過來一回,這邊他來過千百次他太熟悉了,以前哪怕是闖了禍過來挨訓都沒像現在這麼絕望過。
  寧楚克是有多自信啊!她當真把自己當九阿哥本尊在折騰!難怪額娘沒拆穿她,難怪老十沒覺得不對!
  這是第一次,胤□懷疑起自己的決定來。
  他覺得一開始選擇死都要瞞著可能是個錯誤,但已經瞞到今天了,沒回頭路的。
  這種事,開頭沒下定決心挑明,時間越長就越難以啟齒,只能安慰自己說不管做皇子還是皇家媳婦都能時常見到阿瑪額娘,退一萬步說就算近段時間還是沒有契機,他倆左右是要成親的,成親之後才是大把的機會。
  不到萬不得已胤□不願意去想成親之後怎樣,他一點兒也不想坐花轎出閣,只想騎著高頭大馬娶福晉。
  真巧,寧楚克也有同樣的願望。
  她至今也沒下定決心去睡胤□的小妾,倒是可以開個洋葷,騎馬去接胤□過門。
  當新郎官的滋味想想就很美,不然咋會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一大樂事?
  至於說回家去看看,也不用急,半年都等過來了,就再等等,等一個大婚之後的三朝回門!
  胤□從應召來到翊坤宮整個人就是崩潰的,出來的時候感覺頭頂的太陽可真烈,都把他給曬恍惚了。
  至於寧楚克,她出來之後一身輕鬆,回去歇了片刻,還遵從皇上的旨意,又氣了老十四一輪。
  先前滿心念著額娘,想著趕緊見到寧楚克……真見著人了,前後也才兩刻鐘,就搞得胤□心力交瘁,他恍恍惚惚回到秀女們臨時分配的住所,正要推門進屋,就讓人給叫住了。
  「堂妹等等。」
  要是個女的聽到這話可能會回頭看一眼,胤□能有這個自覺?他連停頓也沒有,一腳已經邁進去了。
  那人有些著急,就改口叫寧楚克,胤□這才瞥去一眼。
  五步開外有個穿著蜜合色旗服的秀女,瞧著一股子弱柳扶風的味道,胤□開始還沒認出她來,又多看了一眼,輪廓是挺熟悉的。想到她方才稱呼寧楚克為堂妹,是本家那個……?
  胤□真有些驚到了,在他的印象之中,本家的薩伊堪同寧楚克從某種程度上有些相似,那也是個慣會裝模作樣的,其實壓不住的咄咄逼人,偏要裝成溫柔和善的樣子,相處一會兒就感覺違和。
  今兒個一看,妝容改了,氣質也昇華了,看來貴祿搞出那事對她的影響頗大,要不是早先就認識,胤□怕真覺得她是個溫柔嫻靜的。
  他停下腳步,抬眼示意薩伊堪有話直說,薩伊堪活像沒看懂,笑道:「手忙腳亂了好些天,這兩日才稍稍適應一些,我來看看你。」
  貴女們是這樣的,哪怕有事情找上門,場面話總不能少,先得寒暄一通。
  胤□就不習慣,甭管是兄弟幾個相處或者在九門提督府上,周圍的人大多直接。別耽擱大家的時間,你直說,我能答應就答應,不能答應也明明白白答覆你。
  因為是這樣的性子,他聽了兩句感覺這次對話可能會又臭又長,就有些不耐煩,進而直接了當說:「有事就講。」
  薩伊堪還在笑:「咱們雖然不是嫡親的姐妹,卻是打小玩在一起的,感情不比親姐妹差。從頭年冬,咱倆就沒好好相處過,今日得閒,我來找你聊聊天。」
  她說完就想跟進屋,還沒邁開腿,啪的一聲房門在眼前關上了。
  這一下差點讓薩伊堪破了功,要是在自個兒家,她就要衝上去拍門了,想著這是在宮裡,周圍都是眼睛,不知有多少人看著,她強行忍住沒發火,上前一步敲了敲門。
  敲門的同時還在學唐僧唸經。
  「你今兒個心情不好?怎麼如此暴躁?」
  「有什麼不高興同我說說,說完就高興了,別一個人悶著,當心悶壞。」
  「堂妹你開門啊。」
  「老太太說了難得咱倆同屆參選,進宮之後要互相援手,你心裡苦和堂姐說。」
  胤□進屋就金刀大馬的坐下了,還想把事情理一遍,想想後面該怎麼著,薩伊堪就在外頭嚷嚷,嚷得他心浮氣躁。
  實在吵得煩了,他兩步跨過去一把拉開門,煞氣騰騰盯著寧楚克這個沒眼力勁兒的堂姐:「咱們也不是今兒個才認識,別來這些虛的,有話就說,沒話就滾。」
  薩伊堪平視他好一會兒:「不請我進去?」
  「就在門口說,別把這屋熏臭了。」
  如非必要,薩伊堪壓根不想同他扯在一起,讓她站門口直接說,又不好開口。
  胤□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內容,他又要關門,薩伊堪伸手一攔:「你方才是讓宜妃娘娘喚去了?說了什麼?」
  「你就想問這個?」
  薩伊堪貼近一些,低聲說:「我讓貴祿那蠢蛋壞了名聲,撂牌子回去難有合心意的婚事,我必須得留,咱從前處得是不好,好歹都是齊佳一族的姑娘,又是堂姐妹,我不好你臉上有光?你背靠九貝勒,不像我一進宮就抓瞎,你幫我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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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她臉皮是挺厚,這回的做派總比從前背後算計來得強,胤□難得來了些興趣,問她:「我沒法,你什麼盤算?」
  薩伊堪正要開口,胤□又說:「你別說跟我扮姐妹情深,我怕我會吐。」
  「那你告訴我,在哪邊活動容易撞上貴人?你不是打點過管事嬤嬤,幫我探探口風,就幫我這一回,後頭我自己想辦法。」
  胤□瞇了瞇眼:「幫你一回容易,就怕往後沒完沒了。」
  在宮裡這麼些天,薩伊堪本來計劃的事沒有任何進展,別說她了,其他秀女也差不多,出身高的不愁,那些出身尷尬的都想著抓緊時間邂逅阿哥們,頂好讓人一眼相中。
  然皇子卻不是那麼好見的,前頭幾個已經出宮建府了,雖然每天都到御前報道,乾清宮和秀女們距離太遠,繞遠路都繞不到這邊。尚未搬出宮的這些要撞上稍稍容易一些,可底下的還小呢,也就老九老十在擇福晉,她們又沒能耐做皇子福晉,哪怕有能耐也不像嫁給人見人厭的攪屎棍。
  就有許多人走進了死胡同,薩伊堪是其中一個,也是最能伸能縮的一個,她思來想去唯一能傍上自己的就是提督府這個命好的堂妹,哪怕對方很不好相處,也硬著頭皮找過來了。
  剛開始說咱們是一家子,你好了我未必能沾光,我不好你一定跟著倒霉。
  胤□聽著差點忍不住想掏耳屎。
  看沒引起共鳴,薩伊堪跟著就改口了,指天發誓說就幫她一回,都不用做什麼,給指條路就行。往後各過各的日子,她再不麻煩提督府,否則天打雷劈!
  這話說到胤□心坎上了。
  想想她總歸是要同寧楚克成親的,少一門糟心親戚不是挺好?人家都指天發誓說就這一回,胤□還真給她指了條路,就看她能翻出多少浪花。
  「皇上不滿八福晉霸寵,早想給八貝勒後院添人,你可知道?」
  薩伊堪點頭。
  這事不是秘密,滿京城都知道的。
  「知道就好,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只要你夠膽。」
  薩伊堪就是個心比天高的,只怕嫁個窩囊廢,別的她真不怕,至少現在不怕的。她一聽這話就精神了,催胤□趕緊說。胤□告訴她,來帶秀女的嬤嬤裡頭,有個姓吳的,是惠妃的心腹,而惠妃正好做得了八貝勒的主。
  「你是說讓我去走她的門路?」
  胤□滿是理所當然:「不然呢?你還想用偶遇皇子撞個滿懷這種不入流的套路?」
  要是萬不得已她當真幹得出來,眼下看來是不用了,薩伊堪臉上帶出二分喜意,她心裡高興,哪怕先前名聲好,進八貝勒府對她來說也是天降驚喜,莫說現在了……
  胤祀此人,寧楚克瞧不上,胤□現在也嫌棄他,薩伊堪稀罕啊!
  她還想道聲謝,心想到底是一家子,從前處得不好,臨到事前還能給她想想轍兒,比外人強太多了。又想起素月那蠢貨,放著親妹子不捧,捧上了董鄂氏的臭腳,只是怕董鄂氏折騰她。
  早知今日,當初做什麼要搬出去?
  真是自討苦吃。
  薩伊堪摸著良心說,寧楚克是很討厭,可好歹是明裡壞的。
  看她得了消息還不走,胤□就忍不住嘴欠了:「還杵這兒幹啥?指望我給你出錢啊?你進宮選秀不帶錢的?」
  剛才生出些許感動,這會兒又沒了個徹底,薩伊堪轉身要走,走之前咬牙切齒說:「你怎麼就有本事這麼討人厭的?」
  胤□假笑一聲:「好說,你也半斤八兩,一家姐妹誰也別嫌誰。」
  胤□準備關上門繼續思考人生去,又想起先前的約定,還提醒她說:「別忘了天打雷劈!」
  薩伊堪真是心肝疼:「我以後再找你麻煩就是王八羔子!」
  那就好。
  胤□糟糕透頂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
  想著自己可真棒啊,不僅幫福晉解決了個大麻煩,還捅了老八一刀子。
  薩伊堪塞夠了錢,以吳嬤嬤的人品一定給她辦好,吳嬤嬤要說服惠妃其實很容易,只需要讓惠妃相信崇禮同他那些兄弟關係很差,比仇人還不如,納薩伊堪做妾就是白納。而薩伊堪又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往後八貝勒府熱鬧了,後院天天搭台唱戲。
  惠妃厭煩衛氏,也不怎麼喜歡老八,能眼睜睜看他春風得意?
  朝堂上的事她插不了手,往後院裡塞個人還不容易?
  偏胤祀羽翼未豐,不得順著惠妃娘娘?
  讓他多納兩個也是皇上樂意看到的,皇上煩死八福晉了。
  至於薩伊堪身上的污點,放這兒正好,惠妃應該很樂意看老八尷尬。你這個妾本來是想高攀老九的,沒攀上,這才給你撿了破爛,你聽了爽不爽?不爽就對了,不爽憋著唄,誰讓你還有個溫文爾雅寬厚待人的包袱。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胤□覺得自己可真棒啊。
  老八想讓他頭頂上綠出一片草原,就別怪兄弟對不起了!
  左右兄弟已經做到頭,我先下手,先懟為敬。
  薩伊堪怎麼走的門路塞了多少錢胤□沒去關心,又過了幾天,皇上忙完了朝中大事,準備從鑲黃正黃兩旗開始,閱選秀女。
  地方就定在御花園,還不只是皇上,四妃都到了個齊整,只太后沒來,太后避暑去了,她一向是潛心靜養諸事不理的。
  初選列隊鑲黃旗走第一,如今她們還是第一,嬤嬤有眼力勁兒,又給胤□排在最前頭,一來早選完早歇著,少受點罪;二來剛開始皇上看著新鮮,多看一會兒就乏了,除非你能美上天去,不然瞧著都差不多,展示的才藝也不新鮮,能有什麼好去處?
  當然,提督府的寧楚克格格沒這方面顧慮,他是內定的,走個過場就成。
  在見過親娘之後,這一天,胤□又見著親爹了!
  從前他總覺得親爹看自己的眼神裡帶著嫌棄,今兒個突然感覺,嫌棄總比審視以及挑剔來得好,親爹這個眼神彷彿是在說「崇禮家閨女真配不上老九,算了算了,誰讓她喜歡呢」!
  親爹問他平常都做些什麼,又擅長什麼。
  胤□那說法賊他娘的萬金油:「該會的全都會,會的全都擅長。」
  康熙太陽穴上一突,這浮誇的畫風總覺得有點熟悉:「最擅長什麼,露一手來瞧瞧。」
  「回皇上話,臣女書畫一絕。」
  康熙想起來了!
  他想起被「書畫一絕」支配的恐懼!想起董鄂格格那副小像他就是一哆嗦,險險穩住:「那行吧,你就繡朵花來看看。」
  「再回皇上話,昨晚菩薩托夢說今日不宜繡花。」
  康熙:……
  朕何苦?
  朕造了什麼孽啊?
  朕早該想到的!
  能讓老九看上眼的是好東西?就崇禮那樣還能教出正常人來?
  康熙十分後悔,後悔他明明可以跳過這糟心玩意兒,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他趕緊給記名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太監一機靈,還唱出來了:「九門提督崇禮之嫡女,名門淑媛,秀外慧中,留牌子!」
  康熙:……
  你他娘的真會給自己加戲!
  朕讓你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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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名門是名門,淑媛就這麼不值錢?還秀外慧中呢!明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老九啊!親兒子!咋想不開看上他了呢?偏還非他不可!
  只開了個頭,康熙就感覺腦仁生疼,他撐著又看了三五排,就借口離去,讓四妃商量著辦。那敢情好,惠妃樂死了,本來要是有皇上坐鎮,她看好的薩伊堪還不好說,現在皇上走了,四妃在薩伊堪的問題上高度統一,聽惠妃一嘀咕,齊刷刷點頭。
  留牌子!必須留!
  回頭輪番給皇上吹枕邊風,就指給老八!
  這事要是成了,最高興的還不是惠妃,是德妃!
  因為十四的關係,德妃第一憎惡老八,又因為寧楚克奉皇命日日扎老十四心窩子,德妃也惦記上老九。
  這不正好?
  她不是想攀老九沒攀上,就讓她改投老八懷抱,以後有樂子看了。
  這一家子都有兩個留牌子,素月就沒留下,她當時還強打笑臉,回去之後都要哭了。
  憑什麼呢?
  她阿瑪是九門提督,就算她是庶出,憑什麼不能留牌子?薩伊堪名聲那麼臭都留了!
  已經閱選過的秀女就不用滯留,她們一隊一隊被領出宮,府上早已得到消息,福晉覺羅氏親自過來接人,她見著閨女就紅了眼眶,等上了馬車就把人攬進懷裡。
  「在宮裡好不好?讓額娘好好瞧瞧……」覺羅氏本來應該心疼一番,感慨一句人都瘦了,她一看不對啊,她竟然沒瘦,那就跳過這茬,「額娘給你備的銀兩銀票可用了?可有人為難你?」
  胤□這會兒人雖然出了宮門,心還在宮裡,同阿瑪額娘兄弟們在一起!
  他恍恍惚惚聽見覺羅氏問話,就回說:「用了,用了好些,我天天給管事嬤嬤塞錢,讓她給我開小灶。」
  「怎麼,皇上還能餓著你們?」
  胤□偏頭想了想:「皇上哪能親自來管秀女一日兩餐?是因為別人講究多,重油重料的不用,味兒大的不用,搞得天天都是素,沒油水哪能頂飽?我跟著吃了多久就餓了多久的肚子,回頭不得想想轍?餓瘦了回來額娘您心不心疼?」
  覺羅氏心想我巴不得把你胃口餓小些,要不等嫁出去能把夫家吃垮。
  跟著她就想到崇禮,心道進宮一趟沒瘦也好,要是瘦了,老爺能嚷嚷半天,前頭他發瘋說要和閨女同甘共苦就笑死人了。
  等關心過寧楚克,她又問起素月,問留沒留牌子。
  素月一聽這話就抹起眼淚來。
  「怎麼?你哭什麼?難不成你也留了?」覺羅氏想著府上著幾個庶女撂了牌子才好,找個靠得住的清清靜靜過日子唄,她這麼想,本人不這麼想,素月一個沒忍住就抱怨出來:「真留牌子就好了!太太,我沒選上!」
  覺羅氏和她沒有丁點共鳴,聽了這話還點點頭說:「那不挺好!」
  「對了,隔壁的薩伊堪怎麼樣?她留沒留?」
  說到薩伊堪,胤□臉就黑了。
  那傻貨臨出宮之前還來感謝他,說什麼自家姐妹當真靠得住,又說以前錯怪他了,讓他嫁給九阿哥之後好好過日子,九阿哥不比八阿哥前程似錦,好歹也是去做正頭福晉!
  薩伊堪對著他就是一番祝福,胤□就開始懷疑是不是做錯了,不該給這個蠢貨出主意。
  他心裡百轉千回,嘴上一句話不想多說,只道:「你走,走遠些,別把蠢病傳給我了。」
  又說:「咱們講好了,以後甭管是享福還是造孽,別找我來!」
  薩伊堪心裡高興,就懶得同他計較,還重複了一遍:「我要是恩將仇報我王八羔子不如!堂妹你可得好好的!和九阿哥和和美美過日子!」
  說完她扭著腰就走了,虧她走得快,再不走胤□怕自己忍不住就地打死她。
  以前咋沒看出來?
  這蠢貨還挺有家族觀念,還知道變通,還能屈能伸。
  胤□摸著良心說,他沒看錯人,八貝勒府是要熱鬧了。
  他走神這會兒,覺羅氏又問了一遍,胤□回說留了,她留了。覺羅氏還不敢相信,胤□沒說是他造的孽,裝作不明就裡的樣子。就這麼閒聊了幾句,馬車已經在提督府門口停了下來,胤□一下去就聽見熟悉的招呼聲。
  「閨女!閨女你可算回來了!你進宮去這段時日阿瑪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阿瑪真擔心你!」
  「過來,讓阿瑪瞧瞧,瘦了,你怎麼瘦了?」
  剛下車的覺羅氏:……
  這還瘦了?
  你可知他在宮裡吃了多少肉?
  真是瞎了你的眼!
  崇禮心疼了半晌,回頭就說要給閨女好好補補,補了沒兩天,宮裡的聖旨下來了。
  早先已經悲痛過鬱悶過抗爭過,未果,如今事已成定局,他就沒胡鬧,麻溜的去乾清門領了旨,領完捧著聖旨就回了府,回府之後直奔鶴鳴院去。
  「閨女來瞅瞅,皇上就比九阿哥靠譜多了,他實心實意誇了你好大一段,聽著舒坦得很。」
  胤□粗粗掃過一眼,就看到後宮升位份以及封妃時常用的詞兒。
  什麼品貌傑出恭謹端敏溫良敦厚……一點兒不新鮮。
  不過也真難為皇阿瑪,平常他隨便寫幾個詞都不出錯,給寧楚克這倒聖旨偏偏就能全不中,要不是知道皇阿瑪沒那麼無聊,他都快以為這是寫來戳人心窩子的。
  崇禮還感慨說:「再等等,等大婚之後閨女你就是皇子福晉了。」
  說到這兒他整個人就厥厥的,寧楚克從生下來就玉雪可愛,他當心肝肉疼了這麼些年,一個眨眼就要被大尾巴狼叼走了。做岳父的天生看不慣女婿,哪怕對方樣樣都好他也能在雞蛋裡挑骨頭,更別說是胤□這樣的。
  不過既然成了一家人,有些話說出來只會叫閨女難做,崇禮將心裡的不滿全嚥下去,強打起精神高高興興說:「賜婚聖旨是下來了,距離大婚應該還有個一年半載的,皇上總得留時間給咱趕製嫁衣籌備嫁妝。閨女你別擔心,凡事有阿瑪,你出嫁之前阿瑪養著你,等你嫁出去了阿瑪也能給你撐腰,總不會叫你被人欺負。」
  胤□對崇禮是有很多嫌棄,即便如此也得承認,他是個好爹。
  崇禮還要說,福晉覺羅氏把事情安排妥當跟著過來了。
  「行了,你們父女鬧什麼呢?誰家閨女還能不嫁人?早晚都要嫁,剛嫁過去這兩年可能不容易見,等九阿哥出宮建府,你想額娘了遞個話來,這還不容易?」
  崇禮起先還附和的點頭,點著點著就感覺不對了,反手指著自己問:「那我呢?」
  覺羅氏端起新鮮送來的酸梅湯,喝一口,感覺暑意消解一些,這才應說:「回頭木蘭秋獮什麼的,讓女婿把她帶上,你再厚臉皮主動請纓跟去不就得了。你親自率隊保護咱閨女的安全,人見了,出去也不怕遇上事兒。」
  「可我是九門提督,又不是八旗都統。」
  「你就不能努把力?」
  崇禮想了想,這麼說也沒錯,九門提督也不是能長任的,每隔兩屆輪換一下皇上才放心,他好好幹,積攢些功績,到輪換時沒準就能升個半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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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像圍獵之類,皇上不大可能帶九門提督,選帶八旗都統還是很有可能的,圍獵一來讓皇帝出去散散心,二來也是變相練兵。
  先前崇禮心頭還空空落落的,這會兒已經鬥志昂揚起來。
  胤□看著寧楚克這二愣子爹讓婆娘忽悠一通,跟著就想搖頭,覺羅氏又說:「本家那頭還沒動靜,不知道會指去哪家。」
  「她去哪家哪家倒霉,你理她作甚?」
  「好歹是你嫡親的侄女,咱們總得盼她好。」
  崇禮嫌棄的撇撇嘴:「你盼她好,她盼你倒霉。」
  覺羅氏搖頭:「也不是這麼說,她嫁得好,本家那些窩囊廢就該像水蛭一樣纏上去,咱們就能輕鬆多了。」
  胤□聽他們夫妻對話,心想要論心機大老爺們還真趕不上後院這些婦人,可惜她們沒把能耐用在正道上,全拿來勾心鬥角了。胤□心知薩伊堪的去處,沒趕著說明,左右再等個半天一天總會有消息,好歹是指給皇子的。
  晚些時候,覺羅氏就準備草擬嫁妝單子了,想著先粗粗擬定一份,再對比前頭幾位福晉的嫁妝抬數,適當增減一些。崇禮分出來時,幾乎沒拿一針一線,如今的家當全是他這些年博出來的,他為官還算清廉,哪怕九門提督油水不少,也沒到富得流油的地步。
  幸而覺羅氏只生了一個閨女,十幾年間她一直在攢嫁妝,前頭阿瑪任總漕時,送了許多稀罕玩意兒來,樣樣都很拿得出手,做陪嫁合適。再有因為崇禮能耐,這些年她的嫁妝幾乎沒動過,從那裡頭劃拉一些出來,整合整合,總不會讓閨女丟人。
  陪嫁不丟人就成,也不用太招搖,物件都是死的又不能拿去換錢花,她得多備些銀票讓寧楚克揣上,有錢才有好日子過,有錢就不會讓九阿哥低看了,錢是最實在的。
  她這邊忙得團團轉,本家來報信的奴才也到了提督府,說薩伊堪讓皇上指給八阿哥了。
  本家那頭算好的,特地找了個崇禮下衙回來的時間,讓他也能聽著。
  他們的心思很好懂,這不是難得揚眉吐氣,總要得瑟一番。
  崇禮聽完一臉的古怪,心裡嘀咕說皇上莫不是失了智,這麼坑八阿哥,如此想著,他就問說:「是去做什麼?」
  「做格格。」
  那奴才回過話,又補充一句:「那可是八貝勒府!做格格也不比別家福晉側福晉差什麼!」
  崇禮先是撇撇嘴,跟著就想起來,笑道:「那敢情好,她去八貝勒府做妾,我這個做二叔的就不用給添妝了。」
  他正要打發來傳話的奴才滾蛋,話到嘴邊,又一個改口:「你告訴老大,他閨女是做妾但我閨女不同,我們寧楚克是去做正頭福晉的,讓他好好準備著,回頭親眷添妝時別給丟人!」
  本來以為領了個好差事,結果就遇到這種尷尬事,來報信的忍不住心疼自己。
  他早該想到的。
  二老爺是什麼人?才不會因為薩伊堪格格攀上八貝勒就高看她一眼。
  那奴才都想給崇禮跪下了,這種話你就不能親自去說?他遲疑這會兒,崇禮又不耐煩的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了,別堵在門口,麻溜的滾蛋。」
  崇禮回頭樂顛顛找上福晉,說給薩伊堪的添妝可以省了,別費那勁,她用不上。
  納妾嘛,就是一抬小轎進門,帶什麼嫁妝?
  崇禮致力於給本家添堵,從前他能把兄弟兩個氣死,這回只氣了個半死,那一家子轉眼又緩過勁兒來。薩伊堪回來之後就同她額娘說了,說自個兒指定要進八貝勒府,讓她先別聲張,又挑揀著說了宮裡的是,佟佳氏聽過滿是唏噓:「寧楚克還能幫你?她幫了你這麼大個忙咱要不要去道個謝?」
  薩伊堪擺手又把先前談的條件說了。
  要答謝她容易,回頭她出嫁曬妝時給添一份厚的,不用畫蛇添足。
  佟佳氏想了想,往後閨女進八貝勒府了,搭上這條線是不用再惦記提督府那頭。左右惦記也沒用,崇禮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他家那幾個都能折騰,早點劃清界限別給他拖累了。
  拐過這個彎,大太太佟佳氏就高興了,說她先前多擔心呢,就怕受前次的事情拖累。又說二房雖然脾氣古怪,也不是那麼壞的,三房才是壞胚子。
  薩伊堪滿心想著八貝勒,沒聽她娘念叨這些,只在最後叮囑了一句,讓她娘私下把這事說給老太太聽,叫老太太等著享她的福,別去惦記寧楚克。
  「從前也是沒法子,以後額娘幫著你好生經營,咱們想她做什麼。」
  其實吧,薩伊堪也不是因為信守承諾才同她娘說這些,主要這回讓她見識到堂妹的能耐,招惹她得不償失,有那個精神頭,不如想想怎麼同八福晉鬥法。
  她和寧楚克哪怕有些摩擦,也談不上仇怨。
  就在覺羅氏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大嫂和婆母商量了一番,沒過幾日就使人喚她過去,跟著就塞過來一小疊契書,邊上還擱著幾口箱子。
  「這是老婆子我給寧楚克添的嫁妝,你待會兒就帶回去,把這些都寫上嫁妝單子,也別忘了好生說說她,教她些過日子的門道,別等嫁出去了抓瞎。」
  每回過來都沒好事,今兒個覺羅氏也做好了心理準備,萬萬沒想到能聽到這番話。
  她滿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都寫上臉了。
  這個樣子把老太太氣得不輕,方纔的好臉色刷一下就沒了,板著臉又是一頓訓:「和你說話聽到沒!知道你們兩個寶貝她,該說的還是要說,寧肯關上門自己教訓,也別等嫁出去了給外人說閒話……」說著老太太就不耐煩了,雖然薩伊堪母女可勁給她做思想工作,老太太看著二房的還是氣,怎麼看怎麼氣,她生怕再說兩句就忍不住了,擺手讓覺羅氏滾蛋,沒事別過來礙眼。
  覺羅氏:……
  是你叫我過來的!
  當我樂意走這趟?
  直到回了自家地盤,覺羅氏還是懵的,總覺得老太太今兒不對勁,她竟關心起寧楚克來,嚇死人了!
  猛拍了兩下胸口,覺羅氏暗自想道往後要少去那頭,那邊個個都不正常。這麼想著,她快步往前走,又聽見管家問說:「福晉您看這幾口箱子抬哪兒去?」
  「抬正院來,晚上也叫老爺好生瞧瞧。」
  又過了兩天,將手裡的事情安排妥當了,覺羅氏還去了趟尚書府。其實早就派人報過喜,只是因為往常老走動,這回有些時日沒過去,她親自走一趟,正好心裡積了不少話想同額娘說。
  覺羅氏過去的時候,哈爾哈人在禮部衙門,她只見著親娘鈕鈷祿氏,鈕鈷祿氏一看只她單獨過來,就瞪她一眼:「光你來做什麼?我看你三四十載,都看煩了!」
  聽出額娘是在賭氣,覺羅氏趕緊上前去扶著她,笑道:「寧楚克忙著學看賬本學管家,還有御下之術什麼的,宮裡還沒給准話,不過聽說吉日挺趕的。」
  鈕鈷祿氏還彆扭著:「前頭你說要選秀了,學規矩忙;眼下選秀結束了,賜婚的聖旨也下來了,怎麼還是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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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17:21: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好了,額娘您別鬧脾氣了,女兒當初不也是這樣的?」
  「我就是想外孫女了,都有好些時候沒見著,你回去可得安排個時間叫她來看看我這老婆子,這邊還有幾樣老物件要給她。」
  覺羅氏應下,老太太可算高興了,這才同她閒聊起來,說到前頭映梅映雪鬧哪一出就不可避免要提到老二媳婦孟佳氏,孟佳氏娘家那頭這屆也有人選秀,早先聽說留了牌子,結果一波二波三波聖旨發下來,都沒有給他家的,皇上莫不是把人給漏掉了。
  每屆選秀都有這種情況,閱選的時候瞧著挺好,回頭找不到合適的去處,又或者臨時讓貴人們忘了,結果就是留了牌子沒給指去處,能怎麼著?只能等,等皇上想起來,要是想不起來就等三年之後同下屆新鮮選送的秀女一塊兒進宮,再復選一回。
  只說孟佳氏娘家侄女,今年十四,要是皇上真把她漏了,再等三年就是十七。
  先前聽說留了牌子多高興啊,這會兒全家抱頭哭,等三年之後要是能指個去處還好,等那麼久要是還撂了牌子,回頭就真不好說親了。
  京中很少有男小女大的結合,等她十七,就得瞄著十七往上還沒成親的找,這些人裡頭俊傑是有,總有些人對男女之事不熱衷,一心想拚搏進取。然而大齡未娶的更多還是沾花惹草游手好閒怎麼看怎麼靠不住的廢物。這些廢物哪怕出自名門,嫁過去還是糟心。
  留了牌子卻沒指去處,這是頂頂糟糕的情況了。
  「你二嫂來找我,讓我幫忙想個轍。我是一品誥命不假,也就是個內宅婦人,能插手管皇上的事?再說了,即便我真有那能耐,憑啥管她娘家的閒事?就前頭擠兌寧楚克那茬,我還沒同她算賬呢!」
  老太太說著就笑起來:「所以啊,這人還是得多行善事,別不信因果報應。」
  覺羅氏老實聽著,等她娘說完才道:「留個三年有什麼?我們老爺巴不得能多留寧楚克幾年,讓他知道多羨慕。」
  母女倆聊得高興,覺羅氏又陪著用了一膳,挺晚了才打道回府,回去只見崇禮臉色漆黑,在生悶氣呢。
  「老爺怎麼又氣上了?誰惹你來哉?」
  崇禮看她一眼,氣鼓鼓說:「皇上說吉日擇好了,就在今年秋,讓咱們趕緊準備。」
  覺羅氏一驚,坐他旁邊問說:「那不是沒兩個月了?咋這麼趕?」
  「說是九阿哥稀罕咱們閨女,他日日去催,皇上一氣之下在幾個吉日裡頭圈了個最近的。」
  「嫁妝咱們早有準備,那還好說,嫁衣可怎麼辦?」
  崇禮氣的是他想多留閨女幾天,皇上坑他,還真沒去想什麼嫁妝嫁衣,就問說:「選秀之前皇上就給咱透了底,你不是早準備上了?」
  說起這個覺羅氏就是氣,她沒好氣的瞪了崇禮一眼:「我是有準備,按理說應該來得及,都是你!你勸著她吃,叫她多吃!閨女尺寸改了,不得重頭再來啊?」
  崇禮撓頭:「我哪知道……」
  這下換覺羅氏氣上了,崇禮趕緊把責任擔下來,讓她別著急,趕明同皇上說去,是皇帝的傻兒子娶福晉,咋能只讓女方操心?
  第二天,崇禮果真求見康熙去了,一到御前就哭喪著臉說:「皇上啊,臣那閨女進宮選秀,在宮裡待些時候人都餓瘦了,眼下重新量體新制嫁衣咋來得及?您看不如換個日子!咋就非得在年前呢?」
  康熙看他這樣就眼睛疼,擺手說知道了,跟著攬下趕製嫁衣的活兒,他當天就指了嬤嬤去提督府量體,御用的繡娘們回頭就忙活起來了。
  只要人手足夠,沒什麼做不完。
  反正康熙是打定了主意,死不改期,趁早將兩人送作堆,惡人還需惡人磨,兒子兒媳互相傷害去吧別來折騰他了。
  量出來的數字宜妃回頭就知道了,說老九真是有福氣,他福晉論模樣一等一的好,這身量別人也比不得,這胸,這腰,這屁股……咋那麼會長呢?
  提督府是熱火朝天的忙起來了,聽說距離大婚也就還有三個月,胤□就忍不住胸悶。
  他做過各種嘗試,都沒什麼好結果,直覺告訴他,大婚之前恐怕換不回來。
  那怎麼辦?那不是要鬧大笑話?
  他堂堂八尺男兒怎麼能坐花轎出閣?
  繼選秀恐懼症之後,胤□又換上了婚前恐懼症,他都生無可戀了,覺羅氏還能隔三岔五過來給他洗腦,變著法補刀。
  說九阿哥是天之驕子,天之驕子大多得順毛捋,你不能和他強著。
  老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又有老話說百煉鋼成繞指柔。
  這都是前輩留下來的經驗教訓!覺羅氏提著胤□的耳朵讓他嫁過去了把臭脾氣收一收,軟著點,九阿哥說什麼就聽著,都應下,回頭照不照做另說。
  「在外頭,你得給他把臉面做足了,有什麼爛賬關上門慢慢清算。」
  聽到這兒,胤□品出味兒了,這不就是覺羅氏收拾崇禮的套路,這是言傳身教啊。
  覺羅氏還要接著說,胤□頭都挺大了,就回了一嘴:「額娘您別操這個心了,您還不放心我?不放心我也該放心皇上和宜妃娘娘,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和善人!」
  啥?
  皇上和宜妃娘娘是和善人?
  你莫不是眼瘸了!
  就說皇上好了,二十多年前覺羅氏進宮參選,那也是到御前走過的,當時皇上還年輕,就已經是天威浩蕩不敢逼視,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那氣勢不得更盛?
  至於宜妃娘娘,誰還不知道呢?四妃裡頭她最難相處,放眼後宮,再難找到脾氣比她還炸的!
  這種話,當然不能明說,覺羅氏盡量穩住心:「皇上和娘娘善待你,那是因為九阿哥中意你,他們真正疼的是九阿哥,閨女你千萬記住這一點。」
  「生而為女,在家時靠父兄,嫁出去了就得靠相公兒子。等你嫁進皇家,要想舒坦先哄好九阿哥,夫妻齊心才是興家之道。」
  「你往後的體面都是九阿哥給的,你阿瑪就只能做個後盾,讓人不敢小覷了你。九阿哥瞧著有些不著調,可兒郎都這樣,年輕時定不下心,成家之後膝下有了兒女就會成熟許多。再有,誰也不是生來就會疼婆娘,你不高興就同他說,想要什麼也同他說,你不說,他哪知道你在想啥?」
  「……」
  覺羅氏嘮叨了不少,胤□可算明白了,明白她怎麼就能把崇禮吃得死死的。
  這時候他是慶幸的,慶幸聽到這一套一套的是自己。
  讓寧楚克裝乖扮巧是想嚇死誰呢?別人不知道,他們互相還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個貨色?!
  這頭胤□在做婚前緊急培訓,寧楚克也沒閒著,宜妃怕她沒經驗,就丟了本宮裡珍藏的冊子過去,讓她先看看,要是還有疑問讓小妾們配合一下也是可以的。至少先要把地方找對了,別等洞房花燭夜丟人。
  寧楚克本來就是女兒身,她結合著冊子一看,心裡就有數了,之後該咋的還是咋的。
  晨起上早課,回來逗貓逗鳥,再寫兩篇字,要是閒得無聊了就去十四那頭轉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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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看他都要娶福晉了還不著急,宜妃就急起來,回頭給老五遞了個話,讓他沒事同胤□聊聊,傳授一下相關經驗。
  胤祺還真不知道有什麼經驗可以傳授,大婚的流程就算新郎官不熟悉到那天也有專人提醒他,先做什麼,後做什麼,又該做什麼……雖然感覺多此一舉,胤祺到底是個聽話的,跟著就去了阿哥所。
  他跟背書似的說起大婚當天要做什麼,寧楚克聽得糊塗,問五哥這是幹啥呢?
  「額娘說你沒經驗,讓我過來和你說說。」
  寧楚克扶額。
  「哥,你是我親哥,你可知道額娘指的是哪方面經驗?……她是怕我洞房花燭夜腿軟鬧笑話,讓你說說揭了蓋頭喝了合巹酒又該做什麼。」
  兩兄弟正說到關鍵處,就趕上胤哦這個閒得發慌的過來,他順嘴接了一句:「還能做什麼?做福晉唄!」
  踩在架子上看著天空發呆的傻鳥聽到這聲就跳著轉過來,仰著脖子嚷嚷道:「做福晉唄!」
  嘴上沒把門的十阿哥挨揍了,寧楚克給他來了好幾下,最後一腳踹在屁股上,直接把人踹出了門:「那是你九嫂,再胡說八道我讓你兩個月下不來床。」
  「是,九哥我錯了,我說話不謹慎。」
  「不是做福晉,是疼愛福晉才對。」
  三個月時間要說起來真不短,用以備娶備嫁還是趕得慌。打從賜婚的聖旨下來,宮裡沒一日消停,內務府上下為皇帝兒子娶媳婦忙翻了天,提督府那頭說是明裡不陪太多,到清點物件的時候覺羅氏恨不得多塞幾樣,這個寧楚克喜歡,那個她也中意……別看覺羅氏兒女都疼,疼法卻不同,兒子們有能耐就能自個兒掙起家底,姑娘家要過上好日子首先身板要硬。
  要動手或者動嘴皮子她都不擔心,就怕九阿哥手頭拮据,這會兒靠著內務府日子不難過,等到以後出宮,哪怕皇上不會短他安家銀子,樣樣都得自己操持,哪樣不用開銷?
  這麼想,她多塞一樣,閨女就能省上一些。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瞧著距大婚沒兩天,崇禮還在恍惚,閨女才多大,咋就嫁了呢?
  內務府將趕製完成的嫁衣送來,一併送來的還有大婚當日要用到的鳳鈿,那鳳鈿點翠嵌珠華美至極。拿到之後,嬤嬤就讓胤□比了大小,挺合身,跟著就妥善收好,等大婚當日再換上。
  鳳冠霞帔胤□見過不少,前頭兄弟成親他也去觀禮,胤祀大婚時還鬧過洞房,看嫂子們穿上這身很上檯面,好看不說,還富貴端莊。輪到自個兒他才知道多造孽,鳳鈿送來他就伸手去掂了掂,真的不輕,壓在頭上得有幾斤重。
  這個還得戴一整天,脖子乾脆別要了。
  假如這天下不是愛新覺羅家的,胤□都想扛起大旗為廣大婦女同胞爭取權益。
  選秀制度就不合理!
  別人家辛苦養了十幾年的閨女,送進宮跟個貨物一樣任你挑!
  任你挑就罷了,挑之前還得驗個身,挑罷留了牌子還不是個個都給指婚!
  再說大婚好了,憑啥不往大老爺們脖子上壓個七八斤呢?這鳳鈿往頭上一戴,嬌弱一點的成個親就得去掉半條命!
  想他同寧楚克交換之後,每天要浪費多少時間在穿衣打扮上,這簡直是虛度光陰!誰說娘們就只能待後院裡相夫教子,照胤□看來,這些娘們心機比誰都深,比誰都能忍,要是把能耐用在刀刃上,大清朝不得起飛?
  可惜了……
  可惜他只是個說不上話的廢物皇子,現在還身陷閨閣。
  想到這兒胤□捶胸頓足,為啥不是皇阿瑪和人換呢?不然讓太子換一換也好,換完來一連串改革,本朝不得換發勃勃生機?試想,家裡娘們能耐了,你不得努力一把超過她?要是你還不如個娘們你能抬得起頭?
  本朝在各項制度上大多是延續前朝,主要就是打下江山之後沒經驗,沒經驗就只能向前頭朱家學習,剔除那些不靠譜的,好的方面則保留沿用,從太祖皇帝起算,到皇阿瑪已經是第四代,倒是有不少的改革,大多是小打小鬧,沒傷過根本。照胤□說,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也不一定靠譜,他肯定一定以及篤定老祖宗沒和娘們交換過,要不然咋能這樣小看婦女同胞的能耐!
  比歷史洪流早個二三百年,胤□拍案而起:
  別把娘們不當回事!
  婦女能頂半邊天!
  這案桌他是私下拍的,拍完又坐回去了,想著要是能趕緊換回去,就不和坑後代的老祖宗計較,假如還要繼續當個娘們,那就要想點辦法。
  婦女同胞完全可以鬧一鬧嘛,任何的改革都需要先驅。再者說,要是鬧事的是大老爺們還能排隊殺頭,婦女們齊刷刷撂擔子,不讓你上不給你生,有本事你自個兒繁衍子孫後代去!看誰耗得過誰!
  保守估計,這麼鬧不了多久上頭就得認慫,至少要給些好處把人安撫下來,畢竟你要的兒子只能從廣大婦女肚皮裡頭爬出來,你兒子你孫子弟大物勃一夜七次有啥用呢?他自個兒能懷孕?
  如今幹啥不要人?
  種地要人,打仗要人!人丁是根本!而人只能由廣大婦女來生!婦女手中拿著一張王牌,偏偏沒有反抗意識!
  朝廷的洗腦真的太成功了!
  以前吧,胤□也沒想過這些,非但沒想過,還覺得後宮裡頭這些女人正事不幹只會鬧騰真的煩,養這麼多廢物做什麼,如今他明白了,誰不是被逼的?
  胤□人在鶴鳴院裡,抬頭瞅著屋頂的房梁,在心裡威脅先祖。讓本阿哥換回去繼續當個帶把的爺們過從前的好日子,這回事就算了!你不給我希望,那咱們婦女就要頂半邊天!
  先祖聽沒聽到他的威脅無從得知,至少提督府往宮裡抬嫁妝的時候他沒換,沐浴更衣淨面梳頭的時候他沒換,吉時已到,大哥福海背他出門時他還是沒換……胤□頂著個紅蓋頭,滿臉悲壯的登上喜轎,他聽著府裡的喧天鼓樂感覺真像是鳴鐘奔喪。
  兄弟們個個盼著娶福晉,都把這當成人生一大喜,胤□就高興不起來。
  要說他此刻的心情,除了悲壯,就是絕望。
  崇禮那傻子還在外頭說呢,讓他不用善待胤□,更主要是別虧待自己。只聽他一聲痛呼,覺羅氏截過話說:「別聽你阿瑪的,嫁出去了就好好做個皇家媳婦,同九阿哥和和美美過日子。」
  邊上舒爾哈齊也嘰嘰喳喳說著話,問阿姐要去哪兒。
  你問我去哪兒?
  當然是去赴刑場啊弟弟。
  胤□有些觸動,想掀開轎簾再看一眼提督府。
  就聽見一聲吆喝:「來了來了,迎親的來了!」
  在康熙三十七年秋天一個普通的日子裡,提督府的寧楚克格格完成了一項創舉,她騎著高頭大馬娶了個媳婦!那頭九阿哥胤□也開了個洋葷,堂堂八尺男兒坐著花轎過門。
  一路上,胤□就沒聽過胡思亂想,事已至此,他想的當然不是我命真苦,而是今晚咋辦!
  理智告訴他,寧楚克幹不出那等禽獸不如的事!
  而同時,心底有個聲音說:她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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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過是幾個糾結間,喜轎已經抬進宮,胤□還沒想出好法子,喜轎已經停下來。
  踢轎門,跨火盆甚至於拜天地他都是麻木的。
  只聽見周圍熟悉的叫好聲,聽見他的兄弟再同寧楚克說恭喜,寧楚克丁點也不心虛,還一路答謝過去。
  胤□被送進新房去了,是寧楚克親自送的,她還準備出去陪酒,又想起來,回身關心說:「你餓不餓?想吃點啥我讓人送來。」
  丫鬟婆子候在外頭,屋裡只他倆,胤□一把扯下蓋頭,黑著臉殺氣騰騰盯著寧楚克。
  寧楚克讓這一臉凶相嚇得不輕,她拍拍胸口嘟噥說:「別拿我的臉做這麼嚇人的表情!今天可是咱大喜的日子,要笑,你高興點!」
  胤□從來沒覺得自己那張臉如此礙眼過,他咬牙切齒反問說:「你要是我你高興得起來?」
  寧楚克跟著一塊兒在床沿邊坐下,伸手往胤□肩頭一搭,安慰說:「我還能不懂?你心裡難受,不過也沒辦法,多難受幾下就習慣了。」
  她說著還順手拍了拍,「酒我幫你喝,兄弟我幫你招呼,外頭你放心。」
  錢方在門口催了,寧楚克就沒再多說,跟著出了新房,出去之前給胤□使了個頂住的眼神。
  還頂住呢……這要怎麼才能頂得住?
  胤□坐在喜床邊,生無可戀。
  寧楚克為了激勵他,出去之後就吩咐嬤嬤送兩個大肉來,嬤嬤答應得爽快,回頭就給喜房裡的九福晉送了碗清淡得可以的素面。
  待會兒還要挑蓋頭,新娘子滿身肉味兒像啥話?
  胤□盯著那碗麵,盯了半天也沒盯出肉來,嬤嬤還笑瞇瞇說呢:「福晉多少用一點兒,待會兒還有得鬧。」
  鬧洞房這回事胤□有經驗,從前都是他打趣嫂子,這會兒輪到自己,猜到兄弟們要打擊報復回來,不過他心裡存著一分念想,覺得寧楚克總會想法子把人轟走。
  然而他錯了。
  大老爺們坐在床上等人挑蓋頭,這說不好就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咋能沒人觀禮?
  寧楚克非但沒攆人,她還主動帶著人過來,幾個兄弟都看懵了。
  「我以為九哥要攔咱們!沒想到他挺放得開!」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有什麼放不開?他這麼上道,咱們早點鬧完早點走,給留足洞房的時間!」
  「……」
  房裡頭,胤□心浮氣躁,他憋得想打人,就聽見門口有動靜。
  是嬤嬤在招呼新郎官,還不止,有好些個人在嘰嘰喳喳。
  「聽說九嫂模樣好,是不是真的?」
  「她模樣要是不好,九哥能見天纏著皇阿瑪?把皇阿瑪都鬧煩了。」
  胤□都能叫出這些王八蛋的名兒!
  都是他兄弟!
  都這種時候了非但沒為他心痛,還在那兒說笑呢。
  就有嬤嬤捧著托盤來,讓九阿哥挑蓋頭,寧楚克還有點小興奮,她把蓋頭挑開,胤□這回沒擺個死媽臉,就是高貴冷艷高不可攀……
  後頭寧楚克也到床沿邊坐下。
  嬤嬤又唱了好幾句,讓他倆喝合巹酒,給吃餃子。
  胤□倒是照做了,那模樣跟壯士斷腕似的。
  幾位阿哥面面相覷,總感覺情況不妙,老十想往後躲,讓兄弟們逮了個正著:「我咋覺得九嫂身上有殺氣?我感覺他恨不得就地把九哥辦了……快來個人打醒我!」
  「我瞧著也不對,這到底是洞房花燭夜還是逼良為娼?」
  他說完就讓後頭的踹了一腳。
  「胡說八道也不看看今兒個是什麼日子?」
  「九嫂和我想的不大一樣啊,不是說最溫柔慈悲走路都怕踩死螞蟻?」
  「這你也信?你傻不傻?」
  「都不重要,這些咱們回頭慢慢說,只說這洞房還鬧不鬧了……?」
  便當此時,一個眼神交接,胤□意味深長的瞇了瞇眼。
  老十一哆嗦,恨不得跟兔子似的逃竄出去。
  「我酒還沒喝夠,這洞房你們幫著鬧了就是!」
  他前腳走,十二阿哥後腳跟上:「十哥等我,我也再去喝他兩盅!」
  有人帶頭,其他人跟著開溜,走得飛快,眼看著閒雜人等都出去了,房門闔上,胤□正想問寧楚克今晚咋整,就聽她說:「福晉咱們歇吧。」
  胤□脖子酸了一整日,他麻溜的將鳳鈿拆了,又把沉甸甸的嫁衣脫掉,還想同寧楚克談談,就感覺胸前讓人戳了一下,臀兒也叫她捏了一把。
  胤□眼都瞪圓了,伸手就想將她揮開,卻讓寧楚克摟了個滿懷。
  「這才大半年,我咋就豐滿了這麼多?這胸,這臀兒……你往裡墊了啥?」
  她手上不停,捏完還感慨說:「是真的啊,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胤□感覺整個靈魂都遭遇到致命一擊,他腦子裡嗡的一聲,然後就感覺自己變高了。
  回回回……回來了!
  過去這大半年,胤□諸事不順,壞到極點竟然迎來轉機,他回來了!洞房花燭夜他回來了!他都顧不得感動第一時間就想把這作死娘們就地解決,非得叫她知道捋虎鬚的下場,兩人在喜房裡拆了十七八招,因為讓鳳鈿壓了一整天,再加上這天只用了半碗素麵手腳都沒啥力氣,寧楚克頭一回在近身肉搏的時候落了下乘。
  也是因為她大意了,她萬萬沒想到啊!
  「媳婦兒你等等,咱們有話好說。」
  胤□本來就憋著火,聽到這聲媳婦兒直接炸了,剝光寧楚克一把將人丟上床,自個兒跟著翻身壓上:「搞清楚沒有?誰是相公。」
  「……是你是你,你咋能把我餓成這樣?先鬆開,我吃點東西把肚子填飽咱們慢慢商量,有話好說嘛。」
  胤□伸手掐她嫩滑的臉蛋:「方纔是誰說春宵一刻值千金?」
  形勢比人強啊,寧楚克捶胸頓足,她恨不得指天發誓:「王八羔子才說過這話!」又在心裡懊悔,做什麼不珍惜從前的美好時光,這下好日子到頭了。
  要是沒交換過,胤□說不准就信了她的,因為過於瞭解,他才不敢讓寧楚克吃飽了。
  要吃可以,把正事辦了再說。
  伸手戳一戳他親自豐起來的胸,再往臀兒上捏一把,這手感真好,沒白瞎那些豬蹄兒:「福晉你就別鬧騰了,有話明日再說,咱們就寢吧。」
  當他還是寧楚克的時候,一照鏡子就絕望,這張臉看得多了也沒覺得有多美,換回來之後再一看,寧楚克還真是個極品尤物,他感覺血液都在沸騰,人已經興奮起來了。
  太久沒當男人,衝動起來還有點不習慣,以前底下兄弟都沒啥存在感,今兒個咋這麼勒呢?
  胤□扒了褻衣,脫了褻褲,低頭一看裡頭竟然還有條貼身的四角綢褲。
  那綢褲已經頂起來,鼓囊囊的。
  他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寧楚克看到這一連串動作,已經心虛的去瞄床上的大紅帳子了。
  餘光瞥見胤□表情不對,還解釋說:「誰讓你兄弟精神頭那麼好,由它頂著尷不尷尬?我這不是沒法子……你不能怪我,有話好說,都可以商量!」
  「閉嘴,咱們睡吧。」
  這話聽在寧楚克耳中就變成了:閉嘴,讓我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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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21:34: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事情也的確是這樣的,在門外聽響的嬤嬤還說裡頭咋沒動靜,跟著就聽見福晉罵娘的聲音:「你會不會?你找錯地方了!」
  「我第一次,你輕點!」
  「滾滾滾,你太大了!」
  「我去你的!」
  嬤嬤是宜妃使來聽壁角的,主要是想聽聽胤□洞房花燭夜行不行,看來很行。她一邊聽著還暗自琢磨,福晉都進門了,也不能退貨,還是不要多嘴。只告訴娘娘事情成了,非常順利,具體不去描述。
  她不多嘴,翊坤宮也聽到動靜了,聽說九福晉氣勢很強,把前去鬧洞房的全鎮住了,到最後誰也沒鬧成。
  宜妃回想起那日召見寧楚克的情形,她心裡的寧楚克和外傳的對不上啊。
  就想說明兒個新人來奉茶再看看好了,心裡揣著事,她就起了個大早,跟著問了好幾遍時辰,可算把胤□以及新媳婦兒等來。
  新媳婦兒還沒來得及奉茶,胤□激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那模樣好像出去兩三年剛回來見著親人一樣。
  「額娘,額娘我真想您啊。」
  宜妃和他沒有共鳴,心想我們昨個兒才見過你個傻子。
  她直接略過親兒子,笑著對寧楚克說:「進了咱家門,缺什麼短什麼儘管同額娘說,老九欺負你也同額娘說。」
  寧楚克表面上在微笑,心裡想著謝謝不用了我自己能將他大卸八塊。
  那畜生!他昨晚做了三回!新婚夜,整整三回!還說什麼福晉別哼哼了,你這一身肉是我養的,你身體多好我還不知道?咱阿瑪額娘都說你打小能吃苦不怕疼學武比爺們還快!
  要不是餓得發軟寧楚克一定踹他下床去。
  烏龜王八蛋!
  宜妃喝過媳婦兒奉的茶,讓嬤嬤捧了套紅寶頭面來,她牽著寧楚克倒身邊坐下,拍拍手背說:「好生同老九過日子,額娘不會虧待你。」
  說著又轉向胤□,虎著臉道:「老九你加把勁,趁早讓額娘抱上孫子。」
  寧楚克跟著朝胤□看去,她忍著沒打爆胤□的狗頭,又想說要抱孫子還不容易,這就下錦鯉池給你撈個龜孫子。
  宜妃瞧著兒子是不大對,想到他憋了十幾年,昨晚可算開葷了,反常一些也能理解,又說了兩句就讓胤□扶寧楚克回去歇著。胤□想著都換回來了,往後想幹啥都行,同額娘說話的時間大把的有,他就沒逗留,果真領著寧楚克出去了。
  回去這一路是暴風雨到來前的寧靜,窒息的寧靜。
  等到了熟悉的地盤上,寧楚克吃飽喝足正要發難,就聽見一聲慘叫,踩在鳥架子上的喜寶已經俯衝到桌上,如喪考妣似的看向胤□:「九哥!九哥你變了!!!」
  聽它嚷嚷了好幾聲,寧楚克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在鳥背上戳了戳:「瞎了你的眼,沖誰號喪呢?」
  鳥原先還不耐煩,正想回頭噴她一臉唾沫星子,就發現,咦,不對啊。
  它看看胤□,又看看寧楚克,再看看胤□,然後就撲進寧楚克懷裡。
  「九哥你咋變樣了?變之前也不同鳥說一聲!嚇死鳥了!」
  它嚎完一嗓子,嬌羞的蹭了蹭:「你這樣還是美的,你這麼美咋就非要和那個醜東西在一塊兒?」
  喜寶說這話的時候,翅膀就指著胤□,它這麼鬧一場,寧楚克心情都轉好不少,伸手幫它梳了梳毛,交代說:「咱們換個稱呼,往後別管我叫九哥,他才是你九哥。」
  「鳥是八哥,他是什麼九哥?他是傻的!」
  胤□聽罷,森然一笑:「福晉你說,咱們今兒個吃清燉八哥還是紅燒八哥?」
  寧楚克是翹腿兒翹成習慣了,她那坐姿相當瀟灑,胤□看她頂著那張宛若謫仙的臉擺出這種動作就忍不住胸悶,要說瞧著倒也不粗魯,還別有韻致,他就是忍不住教習嬤嬤附體,虎著臉道:「把腿放下來,並好,腰板挺直,就算沒旁人看著你也注意一下儀態。我是你相公,在相公面前得展示出最美一面。」
  聽他一席話,寧楚克噎得不輕。
  她重心前壓,讓自個兒靠胤□更近些,又將胳膊肘撐在圓桌上,拿手腕托著頭:「過去這八九個月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是什麼讓你從堂堂皇阿哥變成了碎嘴老媽子?」
  胤□看她順手將盛著蜜餞的小盤挪到身前,準備邊吃邊聽熱鬧,氣就不打一處來。伸手往她翹著的腿兒上一踢:「你還是不是女人?」
  寧楚克聞聲,挺了挺胸:「別人問出這種話就算了,你還不知道我是不是女人?你睡覺時沒摸摸?沐浴時沒瞅瞅?」要說胤□沒做什麼寧楚克是不信的,他要是沒做什麼這對兒白兔還能憑空豐滿起來?
  說著她畫風又一轉:「倒是你,方纔我就想說,咱倆都換回來了你還矯揉造作個什麼勁兒?剛去翊坤宮奉茶,額娘好幾回欲言又止,我看她就想問你是不是又扯著蛋了,可能想起昨晚是洞房花燭夜,猜你是胡鬧過頭腿軟才把話憋了回去。」
  寧楚克說話的時候,胤□伸手去端茶碗,一伸手,尾指就翹起來。寧楚克將這番動作看在眼裡,努了努嘴。胤□餘光瞥見翹起的尾指,又瞥見對面忍笑的表情,他黑著臉將指頭縮了回去,茶也不喝了,惡聲惡氣說:「這都是誰害的?都是你家那兩個作死的教習嬤嬤!」
  「你還知道怨教習嬤嬤,咋不反省反省自個兒呢?做什麼沒事抽別人家馬伕?」
  看他還要接茬,寧楚克一擺手:「得,眼下說這些沒用,你還是找找做男人的感覺,擱我家大半年回來都不像個爺們,還真是個可塑之才。」
  胤□連黑了個徹底,蹭的站起來:「你說誰不像爺們?」
  寧楚克跟著一拍桌子:「喲,不服想動手?」
  她瞇了瞇眼,轉身就吆喝起來:「錢方!給我進來!」
  鳥還沉浸在飼主的盛世美顏之下,就聽到這話,它拿翅膀拍拍寧楚克的手:「美人兒別急,鳥幫你找人。」
  說完它就飛向門口,扯著破鑼嗓子嚷嚷道:「芳芳你人呢?你聾了啊!趕緊滾進來!」
  錢方心裡苦。
  前次也是類似的情況,他們家爺同十阿哥有話說,屏退了左右,讓他滾遠些,盯著點門口有人過來就吱聲。結果呢,中間爺喊了他一聲,他聽見立刻應了,顛兒顛兒趕去門口聽候吩咐。吩咐是沒有,還挨了一頓罵。
  讓你滾遠點,怎麼我輕輕喊一聲你就聽見了?你感覺你滾得夠遠嗎?
  錢方嘟噥說您這哪裡是輕輕喊一聲。
  他嘟噥完,跟著就挨了一腳踹。
  從那之後,他就吸取了寶貴的經驗,這次哪怕一早就聽見了也裝著沒聽見,必須讓主子知道他躲得夠遠!然而結果並沒有任何改變,他一進門又挨罵了。
  這回不是他們家爺,是新來的福晉:「還要我招呼幾聲啊?你去膳房看看有什麼能吃的給我端兩盤來!」
  胤□挑眉:「不是要動手?」
  「不吃飽了怎麼動手?你還想接著佔我便宜?」昨晚就是血的教訓,人就不能餓肚子,一天沒吃飽她渾身發軟,一軟就給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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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錢方覺得有些糊塗,前頭人人都說提督府的寧楚克格格不好,只他們爺說好,還將說閒話的奴才全發落了,並且變著法給大傢伙兒洗腦,最後成功打動了皇上以及宜妃娘娘抱得美人歸。
  昨天之前,他表現出來的都是喜悅是興奮,怎麼今兒個臭著一張臉呢?
  吃飽喝足拍拍屁股不認賬,拔吊無情啊。
  錢方想不明白,他也不敢瞎勸,更不能眼睜睜看著爺和福晉在婚後頭一天就大打出手,只囫圇應了,出去找吃的之前還尋上李嬤嬤。
  在這頭伺候的都知道,李嬤嬤是娘娘派來盯著親兒子不讓他瞎搞事的,錢方開門見山說:「爺和福晉要打起來了,嬤嬤您趕緊想個轍兒。」
  李嬤嬤一驚:「胡說八道什麼?咱們福晉可是爺千辛萬苦求來的,大婚之前還給咱們訓了話,說任誰對福晉有丁點不恭敬直接拖出去亂棍打死,爺這麼心疼福晉,能打起來?」
  訓話這回事是有,當時寧楚克想著她破天荒頭一遭要娶媳婦了,不能學別的爺們寵妾滅妻,她要對福晉好,好好疼人。當時她對胤□很是體諒,覺得八尺男兒一朝醒來變成個女的就足夠崩潰了,他這麼努力是應該得到尊重的。雖然也出了紕漏,好歹回回都糊弄過去了,一開始矯揉造作不堪入目,如今瞧著也還率真從容……
  正是念他不易,大婚前一日,寧楚克給裡外伺候的奴才敲了警鐘,結果誰能想到呢?洞房花燭夜還沒過去,他倆換了。
  遺憾吧,心痛吧,心痛之餘慶幸也是有的。
  她訓那番話好歹不是白折騰,自個兒總歸是得利的。
  不過留下來的遺憾更多,比如說前頭老三說要乘上畫舫去遊湖,寧楚克聽說之後心生嚮往。畫舫她知道的,上面有亭台樓閣,有盤龍柱,有美人靠……聽說皇上南巡搭的就是這種船,美酒美色神仙日子。
  胤祉約上有才有學的青年遊湖,本意是想聚一聚,行風流雅事,聊詩詞文章。寧楚克非要插一腳,胤祉嫌她沒格調,她還告到康熙跟前,說做哥哥的寧肯帶外人出去瀟灑也不帶兄弟去見見世面。
  康熙很明白老三不想丟人現眼的心情,他更怕寧楚克鬧騰,回身就把胤祉找來,劈頭蓋臉一頓訓,說聊什麼詩詞文章,帶上你九弟辦個鑒寶會,看看各家珍藏的古董字畫,讓你九弟也能參與進去。
  鑒寶會就在半個月後,為此寧楚克還準備了一番,這當口竟然換回來了!
  不高興!
  還不止,前次她私下撞見幾個兄弟閒來無事玩牌,就露了一手。
  說到這裡就必須提一提寧楚克的賭運,那是真好,她倒是沒練過技術,是有一回偶然發現,搖骰子她求大得大求小得小厲害極了。
  發覺自己賭運好,寧楚克就想出去發財,卻讓大哥福海攔住了。福海同她講了一篇大道理,說什麼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善賭者遲早傾家蕩產……又說她要是缺錢花就同哥哥說,哥哥掙得回家業。
  寧楚克稀里糊塗答應了福海以後都不去賭錢,後來有點遺憾,她還是記得兄妹之間的約定。
  這次讓胤□那幾個兄弟一起哄,她就有些意動,倒是沒一口應下,說搖骰子可以,賭錢不幹。
  「賭錢?平頭百姓才賭錢,咱們賭的是臉面!」
  「九哥你就答應吧!弟弟求你了!」
  寧楚克這才知道京城裡有一批很讓其他紈褲子弟羨慕的頂級敗家子,吃喝嫖賭誰都會,他們卻能樣樣拔第一,雖然寧楚克還是不明白吃喝嫖賭拔第一有什麼好處,只是爭個臉,一切好說。
  她應了,說約好時間來知會一聲,結果時間還沒約好,她卻已經不是九阿哥!
  老天爺真會作弄人,這到底是坑誰啊?
  寧楚克還在回味前幾個月的美好生活,李嬤嬤就讓錢方催著往翊坤宮去了,也不知道這運氣是好還是不好,她過去就撞上康熙在那頭,正在聽宜妃說先前兒媳婦來奉茶的事。
  看李嬤嬤過來,宜妃問她怎麼回事。
  她支支吾吾答不上。
  宜妃伸手捏了捏鼻樑:「老九又胡鬧了?」
  「稟皇上,稟娘娘,九阿哥同福晉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您看該怎麼著?」
  康熙愣了好一會兒,宜妃也沒回過神。
  啥?
  打起來了?
  都知道新郎官能有個三天假,才娶了媳婦總得讓人家膩歪膩歪,換做其他人,恨不得整日待在床上,規矩一些的也就是白日裡進書房待著,天一黑趕緊往福晉那頭去。
  唯獨他,只有他,前頭剛奉了茶,回身就要和婆娘幹架。
  問李嬤嬤具體怎麼回事,她答不上來,康熙就起身說:「走,陪朕看看去。」
  等龍輦搖搖晃晃到了阿哥所,寧楚克已經吃完整完麵條,吃完之後還歇了會兒,感覺差不多就率先往院裡去,使了個眼色讓胤□跟上別慫。
  康熙帶著宜妃過來,兩人正好打得難分難解。
  寧楚克損招多,又滑得像泥鰍,本來胤□拳腳只是一般,遇上她篤定吃虧。這不是在提督府裡讓崇禮培訓了半年,再加上他昨晚吃飽喝足精氣神正好,又趕上寧楚克腰還酸著,此消彼長之下,雙方戰力恰好五五開。
  他倆打得賣力,喜寶蹲在錢方肩頭上,看得著急,一著急它就扇著翅膀嚷嚷起來:
  「左邊!打他左邊!」
  「打臉!」
  「來個掃堂腿!」
  「踹他屁股!踹踹踹!!!」
  本來是五五開不假,卻遇上喜寶這個搗蛋的,它的喊話和寧楚克的動作永遠不搭嘎,胤□偏偏把喊話聽進去了,喜寶說掃堂腿,他奮起一跳,跳起來結結實實挨了一腳踹。
  將他踹翻之後,寧楚克跟上拿大腿一壓,用兩指抬起他下巴:「服不服?不服再練練!」
  康熙看了半天這會兒吭氣了:「老九你也該好生練練拳腳,怎麼連自家福晉都比不過?」
  胤□瞪寧楚克一眼,讓她起開,自個兒翻身爬起,趕緊上前行禮去。
  他這會兒記得自個兒是八尺男兒,動作沒出錯,寧楚克忘了啊,剛打完你還指望她記得自己是女的?結果兩人在動作上整齊劃一:「給皇阿瑪請安,給額娘請安。」
  噗——
  康熙沒想那麼多,就是險些沒忍住笑,說:「你倆約好來哄朕發笑的?」
  「好了,到底怎麼回事?昨個兒才大婚,今兒就打起來,還真沒聽過這種事。」
  寧楚克滿是無辜的看向胤□。
  你說啊,你解釋啊,你現在是九阿哥。
  胤□揉了揉挨踹的地方,心想最毒婦人心真沒說錯,挨她一腳怪疼的。想著就回瞪一眼,正要解釋說是一時興起切磋切磋,他就讓宜妃臭罵了一頓。
  「新婚頭一天對福晉動手你還有理了?還敢瞪人?」
  胤□也是有脾氣的,話到嘴邊他拐了個彎,脖子一強說:「您都說是新婚頭一天,兒子不得振夫綱?」
  「你還敢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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