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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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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郁禮 - 《多福格格 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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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21:34: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宜妃柳眉一豎,胤□就慫了,慫得像個鵪鶉,宜妃正要接著噴,就注意到他的儀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此時此刻,胤□就像個受氣媳婦兒,他垂著頭,兩腿併攏站著,雙手交握於腹前。
  他是擺好姿態挨訓來著,嬤嬤是這麼教的,宜妃一看,火冒三丈高。
  「你還委屈!你委屈個什麼勁兒?」
  「有點滿洲兒郎的樣子,給我把背挺直站好了!」
  康熙跟著點頭,他看著也辣眼睛,他選擇不去看那倒霉兒子,反而打量了寧楚克一眼:「拳腳功夫不錯,是崇禮教的?」
  「回皇阿瑪話,早年兄長習武,兒……媳跟著瞎練的,上不得檯面。」
  「倒是比老九強些。」
  聽到這兒,胤□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說句公道話:「皇阿瑪您看明白了麼?兒子會輸是因為那傻鳥瞎嚷嚷!」
  喜寶不稀罕搭理個傻子,頭一仰,給他個王之蔑視。
  康熙同樣是嫌棄的眼神:「它是傻鳥,你還聽它的?」
  為什麼呢?才分開八九個月,皇阿瑪變了,額娘也變了!
  從前他是不招人疼,如今是遭人嫌啊!
  而寧楚克呢,趁著他心塞的空檔,甜言蜜語哄得兩尊大佛連連發笑,臨走之前還說崇禮這閨女教得好,大氣!又說胤□人傻命倒是好,讓他好好珍惜!
  康熙走之前那個眼神深深印在胤□的腦海裡。
  那眼神是說多好的閨女,配你可惜了。
  公婆討好了,男人收拾了,寧楚克一掃昨晚的郁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她一邊逗弄喜寶,一邊琢磨如今的境況。
  先前遺憾沒爽夠,這麼看來早先鋪墊做得多,日子倒也不難過,過兩天她還能回家去好好看看阿瑪額娘。
  寧楚克把重心放在三朝回門上,胤□咬牙切齒盤算著怎麼才能振夫綱,大老爺們咋能讓娘們騎在頭上?他非得讓寧楚克寫個服!
  他這邊擺大爺架子,裡外伺候的都在暗自搖頭。
  還當皇子裡頭有好的,結果個個都不是人!先前人人都說提督府的格格不好,只他說好,還搞了一出非卿不娶來,任誰也勸不住,八匹馬都沒把他拉回來!
  現在福晉娶進門,他就變了!
  什麼疼啊寵啊愛入骨血都是假的!騙人的!
  他就是活生生的陳世美!
  是負心漢!
  哪怕成了大清陳世美,胤□還是沒能如願,寧楚克看他折騰兩輪,才輕飄飄撂下話來:「上書房先生說了,這幾日課可以不上,字還是要寫,皇阿瑪也說讓你努力三十載成就一代草聖,每天十篇字別忘了。」
  胤□臉色一變,我草!忘了還有這茬!
  他咳嗽一聲,打發了閒雜人等到寧楚克旁邊坐下:「今兒這些事爺就不同你計較,還不快去寫字。」
  寧楚克挑一顆蜜棗吃進嘴裡,慢條斯理說:「我累得很,手酸。」
  「你夠了,別裝。」
  他說完寧楚克還假模假樣抹起眼淚來:「爺昨晚壓著我做了三回,今早又切磋一把,還不許我叫累,好不講道理。」
  胤□感覺自己正在往圈套裡頭走,雙腿偏不聽使喚,停不下來。
  「你說,要怎麼著才肯去寫。」
  寧楚克把胳膊往胤□面前一伸:「先給我揉揉,再保證往後不對我大小聲……還有,我想養個王八,你去錦鯉池邊釣一隻上來。」
  忍字當頭,不忍還能咋樣呢?
  胤□憋著氣給她揉胳膊,一邊揉一邊想著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忍人所不能忍,忍過了今天,往後有的是辦法收拾這凶婆娘!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又聽說寧楚克要養王八,他咕噥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全讓你養齊活了。」
  寧楚克聽到咕噥聲就笑瞇瞇說:「可不是麼,咱們養個王八叫糖糖,爺說好不好?」
  胤□食素多年,乍一開葷,食髓知味。
  白日裡他還想著要振夫綱,一入夜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個沒臉沒皮起來。寧楚克一不留神就讓他哄上床,折騰半宿才完事,吃飽喝足以後,他平躺在床上,懷裡抱著自家婆娘,心中饜足。
  這才是人生啊。
  想想現在的好日子,前頭大半年苦沒白吃,老天爺是想告訴他,人要惜福。
  胤□一邊想,又將胳膊收緊一些,九月間,京中早已降溫,爺們身上帶火,寧楚克叫他這麼一抱還挺舒服,就拿臉頰蹭了蹭他的肩窩,閉著眼嘟噥說:「前頭劉氏郎氏你真沒碰過?」
  胤□心想我要是碰過昨個兒至於丟醜?
  這般想著,又聽她說:「那倒是天賦卓然。」
  胤□伸手往她後背上拍了拍:「大晚上就你話多。」
  寧楚克原先都要睡過去了,又讓他吵醒過來,迷迷糊糊說:「你別忘了給我釣王八。」
  難為她半夢半醒還記得這茬,胤□往她頰邊親了一口:「知道了,快睡吧。」
  後一日,胤□果真說話算話,約上老十就去了錦鯉池邊。池子有專人打理,水很清透,他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趴在池底的王八,網兜一去撈起好大一隻。
  胤哦看著錢方給烏龜洗澡,先沖水,又刷了兩遍龜殼,洗乾淨了拿帕子把水擦乾,跟著就交到他九哥手裡。過去這半年,他已經習慣了九哥想一出是一出,見他忙活完才問說:「鳥你養了,貓你養了,還想養個王八不成?」
  胤□深深凝視老十一眼,前頭分開那麼久,再見到這傻子還是一樣的親切。
  老十叫他看得毛毛的,又道:「這才大婚,九哥你不陪著九嫂,折騰啥呢?」
  「就是你九嫂心血來潮想養個王八……」說到這兒,胤□忽然想起寧楚克給這王八取的名,遂停住腳步,沖老十擺擺手,「熱鬧給你湊了,王八也撈上來了,還跟著幹啥?」
  這是用完就丟啊!老十不服,他還準備為自己說兩句,胤□說完回身就走,直接把十幾年的兄弟甩在身後。
  胤哦趕了幾步追上前去:「九哥你變了!前頭還說一輩子都是好兄弟!還說咱們一起吃喝一起嫖,你才成親就把兄弟拋在腦後!誰說兄弟是手足?有這麼不值錢的手足?」
  聽他念了一路,胤□頭都大了,順帶還憋出一肚子火。
  前頭他和寧楚克交換的時候老十啥感覺沒有,才換回來,它就品出不對味兒了。
  聽聽這話,一起吃喝就算了,還想帶著本阿哥的福晉出去嫖,肥了你的狗膽兒!胤□抬腳朝他踹去,老十側身一閃,閃過之後嘿嘿笑道:「愛踹人這毛病倒是沒改!」
  胤□認真反省了,為什麼要跟個傻子計較那麼多?他捧著烏龜往回走,一邊走一邊交代錢方給福晉的新寵物安個家,交代完讓錢方把老十攔著,自個兒往寧楚克房裡去,結果就在院裡見著闔目仰躺在搖椅上凶婆娘。
  換回來之後很多方面都不習慣,唯獨一點讓寧楚克心懷安慰,她終於不用上早課,又能天天睡飽覺了。
  就好像今天,哪怕初為人妻有許多不適應,至少是睡到自然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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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21:3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頭天痛過之後,再來就好多了,她也嘗到甜頭,否則哪能由著胤□翻來覆去折騰?可床上一時爽,翌日總免不了渾身酸軟。這日天氣不錯,陽光灑在身上暖烘烘的,又有些許微風,寧楚克就招呼嬤嬤將搖椅搬出來,邊曬太陽邊闔目反省。
  想著行房就像吃肉一樣,吃多了也是會膩的,結論是要克制,不能由著胤□胡鬧。正胡思亂想著,就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抬眼一看,胤□捧著個烏龜過來了。
  「我說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人,釣烏龜去了?」
  「來給我好好看看。」
  胤□巴不得立刻脫手,遞過去之前他有個要求:「咱們先說好,你別給它瞎取名,不許叫那個!」
  「糖糖多好一個名!怎麼爺不喜歡?」寧楚克從來都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她很聽得進別人的意見,這不,胤□這麼一抗議,她就採納了,保證說一定給換個名,跟著她接過胤□手裡沉甸甸的王八,這一路都縮在殼裡的王八慢吞吞探出頭來,接著它伸出四肢。
  寧楚克放它下地,拍拍手說:「來,九哥你往前爬一爬。」
  一身烏漆嘛黑的喜寶正蹲在旁邊樹杈上陪飼主吹風曬太陽享受生活,和它蹲在一起的是從陳庶妃那兒拐來的肥貓。它看著美人伸手接過一隻醜得可以的王八,正要吃醋,美人又鬆手把烏龜放下地,還叫了一聲九哥。
  喜寶哈哈大笑。
  「鳥是八哥,它是九哥!」
  「九哥你回頭看一眼,看清楚鳥的樣子!以後聽鳥安排!」
  「九哥你褲襠是黏上了?咋就邁不開步子?」
  「……」
  從寧楚克嘴裡聽到那聲「九哥」,胤□就黑了臉。新的一天,他還是惦記著紅燒八哥,只這還不夠塞牙縫,再燉個王八湯正好!
  胤□坐在旁邊石凳上,想同寧楚克談談,寧楚克拒絕與他交流,並將關注全給了地上那只王八。
  「九哥出來曬太陽,別慫在龜殼裡頭。」
  「九哥你動一動,繞著院子爬一圈再回來。」
  「九哥你該好好鍛煉了。」
  那王八就靠在寧楚克腳邊,也不怕她踩上,讓它出來曬太陽,它果真伸個脖子出來,讓它爬一圈它就繞著寧楚克的花盆底慢吞吞爬上一圈又蹲回原處。
  候在一旁的錢方都看傻眼了,心想福晉可真能耐。
  新鮮撈出來的王八就讓她使喚得團團轉。
  還有喜寶,爺養了大半年,先前感情多好,福晉一來,它背主了……
  根據錢方的觀察,福晉才是最能耐的一個,不僅能使喚這些畜生,還能使喚他們爺。換個人來沖王八叫九哥篤定要沒半條命,看看她,把爺氣得團團轉,偏就是無可奈何。
  錢方指著福晉再探探爺的底線,看他能不能忍成龜孫子,爺就一眼掃來。
  「有沒有點兒眼力勁兒?爺同福晉獨處你杵這兒幹啥?」
  錢方一個激靈麻溜的退下,他退出去了胤□也還是啥事沒幹成,他想給王八改名,人家王八不聽,只要聽到誰叫九哥它就慢吞吞探出個頭來。
  無奈之下,胤□只得下令說將王八挪到後院裡去,讓它老實呆在福晉的房門前。
  這麼安排下來,他暫時保住了臉面,沒丟人丟到兄弟們跟前。
  歡喜冤家湊一塊兒,時間過得飛快,一轉身就到回門日。回門禮胤□老早就吩咐人備上了,本來他死也不想再去提督府,他真怕了那一家子,不想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寧楚克很能理解那種心情,看他輾轉猶豫就說心裡慫就別勉強自己:「我自個兒回去也沒啥,左右阿瑪也不會想看見你這個女婿。」
  一聽這話,胤□不答應了:「胡說什麼?我堂堂皇子幹啥不行?能擺不平你爹?」
  寧楚克聽罷,點點頭:「你扮娘們都惟妙惟肖的,的確是沒啥不行,既然這麼說那咱們早點睡,你今晚別鬧騰。」話一說完寧楚克就爬進被窩裡,胤□慢一步上床,看著乖乖躺平的寧楚克心想她也就睡覺的時候老實,下了床能氣死個人。
  老天爺也真會作弄人,怎麼就搞出這樣一段緣分?怎麼就讓他只對這凶婆娘有感覺?
  底下兄弟都被挾持了,要想吃口肉,不得慣著她?
  或許是前頭鍛煉出來了,胤□就是有苦中作樂的本事,他很快就洗了自己的腦,心想女人生來就不容易,作為相公,作為大老爺們,他就讓著點。
  男子漢大丈夫同自家福晉計較什麼!
  這麼想著,他也心滿意足躺下去,感覺懷裡空空落落的,又一把將人攬過來。
  這滑嫩嫩的皮膚,這軟乎乎的手感,難怪人家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一大樂事,抱著婆娘睡覺就是舒服。
  回門前一晚,兩人都睡得噴香,第二天起了個早,寧楚克叫陪嫁過來的奶嬤嬤替她梳頭,讓竹玉來上妝,還在想該穿什麼衣裳,胤□已經替她挑出一身來。
  就是他女兒身時最愛的寶藍色,瞧著舒心,且貴氣十足。
  寧楚克就著銀鏡瞄了一眼:「爺這眼光倒是不錯。」
  假如沒做過女人,換做誰都要等的不耐煩,胤□早先心裡就有數,他替寧楚克挑好旗服就出去耍了套拳,流過汗又擦了個澡,換上貝勒爺的蟒袍,都收拾妥當了再去房裡一瞧,那頭也差不多了。大婚之後寧楚克就改梳了婦人頭,妝容也富貴艷麗了許多,她天生好相貌加上身段豐腴,很撐得起這身行頭。別家福晉新進門瞧著都顯得稚嫩,威風不夠,寧楚克就沒這煩惱,她原先膽子就大,遇上啥事兒心裡都不慌。又當了八九個月的皇阿哥,瞧著更是派頭十足,同胤□走一塊兒半點不露怯,從容極了。
  他倆肩並肩走出去,叫誰看了都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兩人常有眼神交流,默契極了。
  得虧胤□不知道旁人心中所想,否則必須得說一句:你莫不是瞎了?
  什麼眼神交流?那是互相提醒!
  提醒你別忘了自己的性別!注意身姿!注意體態!
  出宮這一路就很喜感,等出了宮門搭上車,想著距離提督府越來越近,胤□還深呼吸了兩下,寧楚克掐他一把,順便遞個眼神過去:你有點出息。
  胤□心想你懂個屁!
  你知道什麼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交換過來之後老子就下定決心連清泉寺都不去了!去你娘家那頭我能不慫?
  就是在你娘家那頭,本阿哥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不僅讀了女德女戒學了女紅!還忍受過旁人想不到的痛!經歷了身體和心靈雙重的創傷!
  故地重遊,能不悲壯?能不沉重?
  車駕在提督府門口停下來,崇禮和覺羅氏早已候著了,他倆笑呵呵上前來迎九貝勒九福晉,胤□一個腿軟,險些跪在大門前。
  寧楚克搭一把手將他扶穩了,扶著他進了門。
  等繞過影壁,擱外頭再也瞧不見裡頭的情形,寧楚克乾淨利落鬆了手,直接撲進覺羅氏懷裡:「額娘,我真想您。」
  閨女嫁出去了,要回一趟娘家就不容易,回門這天激動一些無可厚非,寧楚克卻不是普通程度的激動,她眼眶都紅了,瞧著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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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覺羅氏一驚,回身就同崇禮交換一個眼神,她還沒見過閨女這樣,這是受苦了?
  崇禮本來還樂呵呵的,這會兒已經黑了臉,他咬牙切齒說:「福晉你帶閨女進去,我陪女婿喝杯茶。」覺羅氏心裡別這話,聽崇禮這麼安排,就點頭應了,又囑咐老爺好生招呼胤□。
  就這句好生招呼……險些去了胤□半條命。
  崇禮起先搭著他肩膀同他聊人生理想,聊著聊著就說來切磋兩把,這哪是切磋!這都要老命了!得虧福海來得快,將親爹攔了下來,否則胤□要帶上一身傷回宮去,除了那張臉,沒一處能好。
  那頭覺羅氏追問寧楚克怎麼委屈成這樣,難道說九阿哥果真不是個東西?
  「閨女你受了委屈就說,阿瑪額娘總會想法子幫你。」
  寧楚克是挺委屈,早先不覺得,這會兒見了爹媽才感覺前頭一年自己多不容易,一個人在宮裡,周圍誰都不熟,她得擺好皇阿哥的架子,不能墮了威名,也不能叫人看出來,要是有人瞧出端倪趕緊得想法子糊弄過去……她也是有壓力的。
  去上書房就像聽天書,回來還得寫文章,她不會,不會就找人代筆,找不到代筆那就得硬著頭皮上!
  還不只是功課,胤□還有一票古里古怪的兄弟,還有等著爬床的小妾,大半年啊!她在宮裡頂了大半年!見著親娘險些忍不住淚灑當場!
  覺羅氏想著,才嫁出去幾天,閨女這感情咋就這麼澎湃洶湧呢?二十多年前她出閣時也惶恐,惶恐之餘有更多的興奮和期待。對姑娘家而言,嫁出去就是一段嶄新的生活,從前的種種都成了虛影,往後得同相公同甘共苦,為幸福去打拼。阿瑪額娘一眾兄弟只能給做個後盾,旁的幫不了。
  她早先想過寧楚克回門是什麼樣子,唯獨沒想到是這樣的。
  「閨女你別抹眼淚,心裡難受你就說。」
  寧楚克抱著覺羅氏的胳膊,在她肩頭上蹭了蹭,撒嬌說:「宮裡挺好的,就是想到往後要回來不容易,心裡難受。」
  覺羅氏輕拍她後背:「往後女婿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回家這詞可不能亂說。」
  「額娘您都不疼我了。」
  她嘟噥完就挨了一下:「你這沒良心的,我和你阿瑪還要怎麼疼你?都把你慣得無法無天了!」
  寧楚克就愛聽這話,她抿唇傻樂,樂過了才想起來問說:「大哥呢?舒爾哈齊呢?」
  「招呼九阿哥去了。」
  「……怎麼招呼?」
  覺羅氏想了想說:「閨女啊,你放心,你阿瑪你兄弟雖然不著調,總不會讓你大婚三日就守寡!他們有分寸的!」
  這麼說也有道理,寧楚克就放下心來。
  事實證明,他放心得太早了。
  假如沒見識過崇禮無原則的寵愛,反差還沒這麼大,先前崇禮見著他都是堆著笑說「閨女啊」「閨女你怎麼瘦了」……今兒個他才見識到對方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一面。
  對除了福晉和閨女之外的其他人,他本來就缺乏耐心。
  再加上胤□還是搶走他閨女的混賬。
  搶走他閨女不說還讓閨女受了委屈。
  沒讓他當場暴斃已經很仁慈了……
  至於好臉色,你說笑麼?
  回去之後胤□就想著再也不要踏足提督府!如今他更堅定了這個念頭!如果可能,往後都務必把他同崇禮隔離開,他還想多活幾年!
  這個岳父是無論如何都討好不來了。
  他們之間就四個字:兩看生厭。
  回門這日,寧楚克將爹娘兄弟全關心了一遍,看大家都好好的,這才放下心跟胤□回宮。回去以後她低落了兩日,先前沒多少感覺,這會兒突然意識到真的是不一樣了,往後她要同胤□這傻子迎接一段新的人生,她和這傻子才是最親密的人。
  這個認知讓寧楚克神魂一蕩,跟著腹下一股熱流,癸水都給嚇得提前來了。
  眼下是九月二十四,按照過去半年的規律,應該還要再等五六天。或許是因為互換的緣故,又或許是交換了之後無論生活習慣心理狀態各方面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導致日期再一次提前。
  那頭胤□才結束婚假就到御前聽了他爹一頓訓,皇帝讓他準備出宮建府自個兒當家,讓他準備領差遣為朝廷分憂,讓他活出個人樣也給福晉掙些臉面。大婚之後皇子們身上就得擔起一份責任,福晉和可能已經懷上的嫡子嫡女都指著爺們過日子,爺們立不起來她們去哪兒都抬不起頭。
  胤□聽完教訓出來就見著那只喜歡同他唱反調的八哥,正想掉頭走人,八哥一聲叫喚:「傻子你躲什麼?快跟鳥走!美人疼得很!美人不好了!」
  胤□還在愣神,那鳥就朝他撲騰過來:「傻立著幹啥,你倒是走啊!」
  這扁毛畜生最黏福晉,它急成這樣怎麼也不像是在哄著人玩,胤□趕緊跟上,回去一問,只見嬤嬤一臉尷尬:「爺怎麼回來了?」
  「聽說福晉不大好。」
  「沒有的事。」放污血這種事,嬤嬤也難以啟齒,就想糊弄過去,胤□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一把將人撥開快步回房,只見寧楚克煞白一張臉,抱著靠枕坐在美人榻上。
  胤□擱她旁邊坐下,伸手探了探額頭,有些冰涼:「哪兒不舒服?傳太醫了沒?錢方!拿我的名帖讓太醫院院判過來!」
  讓他這麼一吵,寧楚克更覺得難受,就滿是不耐煩想把他揮開。
  「每個月那幾天你還不知道?前頭你沒疼過?老毛病了請什麼太醫?太醫也治不了。」
  胤□一愣:「不是月初?」
  寧楚克隨口應說:「怕是換來換去日子亂了,知道了還不出去,這幾日別往我房裡來。」
  胤□果真出去了,寧楚克心情更糟,恨不得踹他兩腳,又沒那精神頭。
  她靠在榻上忍著一陣陣的絞痛,過了一會兒,又感覺有腳步聲響起,跟著就有人遞來一個暖烘烘的湯婆子。寧楚克抬眼一看,胤□正將湯婆子往她小腹處塞,瞧她抬眼看來就招呼說:「你捧著這個,爺讓人煮姜棗茶去了,再燒點熱水來泡泡腳,泡暖和了你趕緊上床去躺著,想吃什麼爺給你端來。」
  胤□已經吩咐膳房煲上補湯,又點了兩個大肉,前頭他一放血就饞肉,不吃點油水兒重的都感覺熬不過來。
  從湯婆子塞過來,寧楚克就有點懵。
  看她傻不愣登的,胤□也懶得廢話,攔腰把人抱到床沿邊,讓她坐床沿上,這時候熱水也送來了,胤□將木盆放在腳踏上,把閒雜人等全轟出去,麻溜的替她脫鞋拖襪,拿手去試了試水溫,讓她趕緊泡上。
  大老爺們伺候婦人洗腳,這種事寧楚克聽也沒聽過,哪怕在提督府,從來也只有額娘伺候阿瑪的。
  她腦子裡就是一團漿糊,除此之外啥都沒有,胤□讓她抬腳她就抬腳,讓她放下她就放下。
  泡了得有小一刻鐘,感覺渾身都泡熱了,就連疼痛都消減一些,胤□拿帕子將她一雙玲瓏玉足擦得幹幹的,掀開被子讓她進去。又盯著她灌下半碗姜棗茶,這才將雙手給她塞回被子裡,把被腳壓得緊緊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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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寧楚克全程像個呆瓜,她這個樣子胤□看了既覺得好笑又心疼。
  她從來都是活力充沛的樣子,看著就感覺生機勃勃,臉色煞白的樣子看了可招人疼。
  先前想著這姑娘若能閉上嘴,別說話別搞事,那真是求之不得的美人。
  她當真消停下來,胤□反倒難受了。
  無論是鈍痛或者絞痛,寧楚克遭遇的這些胤□都能感同身受。他完全明白那種滋味,他頭一回恨不得嚷嚷得人盡皆知,不住地叫喚,不想挪,不想動,不想聽人安慰,只感覺挨不過當日這就要死了。
  這傻姑娘竟然忍著一聲也不吭,真是傻子。
  寧楚克讓胤□裹成個粽子擱在床上,從湯婆子開始,到泡腳再到上床來,她都懵著,眼神好似黏上了胤□,看他放下身段幹起伺候人的活來。
  別家是什麼情況她不知曉,只說提督府裡,上至阿瑪崇禮下至嫡庶兄弟全是大老爺們做派。都說他們是會疼人的,看你難受知道催著人請太醫,還會倒杯熱水擱你手邊上,再說點中聽的話,比如說不用操心府上的事好生養著身體為重……
  都說男人心裡裝著家國天下,想的是朝廷大事,他們從來都是被伺候被討好的一方,哪會站在你的角度為你去想替你為難?
  寧楚克早先也覺得是這樣,他們提督府上下全靠額娘操持,阿瑪不會幫忙只會添亂。
  直至今日,看胤□不慌不亂安排下來,又是張羅補血養氣的湯羹,又提醒她注意保暖,眼看著洗腳水已經撤下去了,他忙完一茬,又想起來,坐床沿邊問說:「那褲衩你穿上沒?」
  「……哪個褲衩?」
  「癸水來了以後,你不是要往腰上拴條帶子?那玩意兒一看就不好使,爺閒來無事幫著改了改,給取名兒叫安全褲,你問問底下奴才,帶來沒有?」
  胤□在提督府待了大半年,他和月事帶卯上了,一開始是簡單的把月事帶改成月事褲,感覺不夠,又調整了細節,到後面那褲衩已經非常好用了,夜裡睡覺也不影響,只要別又翻又滾又踢腿都出不了大問題。
  寧楚克瞥他一眼:「你見過有誰往陪嫁裡塞月事帶?」
  「好歹問問,哪怕沒帶來,進宮之後沒新制一批?那玩意兒月月都要用,做奴才的這點眼力勁兒沒有?還得主子交代下去才知道做?」
  看胤□比她還來勁兒,寧楚克就繃不住想笑,她嘴角一勾起來,胤□就露出了關愛傻子的表情:「還笑得出來,你不疼了?」
  「疼,這還是頭一天呢,哪能不疼?」
  「那就抱著湯婆子躺好,」說完他朝門口招呼一聲,「竹玉進來。」
  竹玉方才讓胤□打發去門邊候著,聽到這聲趕緊進裡屋來,垂首聽候吩咐。胤□還真厚著臉皮說了:「你們福晉的安全褲呢?拿幾條來。」
  按照前頭半年的規律,癸水應在月末最後一天或者月初來,左右就那兩日,這個月提早了太多天,針線嬤嬤趕沒趕製出來還真難說。方才乍一聽說福晉癸水來了,內務府增補上來的宮女熟門熟路去領了月事帶,這是在宮裡,竹玉也不好擅作主張說我們福晉不用那個,她正想請主子拿主意,這當口爺回來了。
  沒想到主子還能直接同爺開口,這等穢事,爺竟然還親自過問。
  前頭裡外伺候的奴才都覺得九阿哥是大清陳世美,娶進門之前是寶,進門就成了草,婚後第一日竟然同福晉動起手來。她們這幾個陪嫁來的心裡也有些惶惶不安,如今看來,彷彿不是那麼回事,爺瞧著不是個東西,實際很疼福晉。
  親自去錦鯉池邊給福晉撈王八,任由福晉給王八取名做九哥,聽說福晉不好立刻就趕了回來,跟著忙裡忙外……
  這還能是陳世美?
  哪有這麼會疼人的陳世美?
  懸著的心放下一半,竹玉趕緊找針線嬤嬤拿安全褲去,她想著回頭得同奶娘提一嘴,讓奶娘勸勸福晉。哪怕爺會疼人,這等穢事總不好給爺過問,規矩還是要講的。
  後來發生的事才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球,晚些時候,胤□端來一盅用長壽米加紅棗桂圓紅糖熬成的稠粥,就坐在床邊給寧楚克餵了下去,又說還有黃豆燉豬腳,問她要不要來點。寧楚克想說你是餵豬啊,就聽胤□念叨說這幾天要放掉那麼多血不得好生補補?要補身體怎麼能不吃肉?吃肉比什麼都強!比魚翅燕窩都強!
  他明擺著是特地吩咐底下燒的,寧楚克能不領情?就改口說:「我有五六分飽了,吃不了太多。」
  「那就來一小碗。」
  胤□說著不見有人行動,扭頭就是一聲罵:「沒聽見福晉想吃豬蹄啊,趕緊送一碗來!不要太肥也不要太瘦,不要全是骨頭,得有肉!」
  寧楚克看他將底下奴才使喚得團團轉,她心裡樂呵,當真用了半碗,吃飽之後就著胤□端來的茶碗漱了漱口,就擁著被子靠坐在床頭。
  「爺讓錢方跑一趟,給額娘打個招呼,這幾日你就在房裡待著,別往外跑。如今是九月下旬,一天比一天冷,一受冷你又要疼……」他自顧自提醒著,又想起來問,「安全褲好穿不好穿?你身上暖和了沒?還疼不?」
  對於安全褲,寧楚克給了高度讚美,說那是一項偉大的發明,可惜用處比較尷尬,否則篤定能青史留名!
  胤□點點頭,「難為你還會說點中聽的,湯婆子還暖和不?問你疼不疼?」
  「還有點隱隱作痛,比先前好很多了。」
  得了准話,胤□才鬆口氣,他在被子上拍了拍,安撫說:「暫且只能這樣,你忍忍。」
  又說:「近來皇阿瑪同我談起出宮建府的事,又在斟酌看把我塞哪個衙門去磨礪,白日裡挺忙,你想吃點啥要什麼東西就使喚底下奴才,湯婆子不熱了記得喊人換水,補血養氣的湯羹送來就喝,是有點兒中藥味你別挑嘴,肚子疼就要想法子別叫它疼,莫光是忍著……」
  必須得說,額娘也沒他能講。
  至於別家爺們,若是有機會親眼目睹他訓話的場面,下巴都能驚得脫臼了。
  要是平時,有誰在耳邊喋喋不休寧楚克是要抬腳踹人的,月事一來任你再強也得服軟。疼,難受,有氣無力不想動,平日的精神頭全沒了,她說是讓胤□閉嘴,想一個人待著,真丟下不去管讓她一個人待著,她又不高興了。
  胤□這樣子,寧楚克嘴上嫌他煩,說誰家爺們還管這種事?心裡很受用。就感覺老天爺沒瞎點鴛鴦譜,他倆因為一場事故綁到一起,本來覺得九阿哥也就只有皮相好以及會投胎這兩個優點,他文不成武不就名聲更是差得可以……如今看來,過日子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別家男人再有本事,總沒有這麼體貼,寧楚克也不求靠他飛黃騰達一步登天,這樣挺好。
  胤□想著陪寧楚克說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別老惦記疼啊難受這種事,待會兒等她睡著了再去書房把文章寫上。
  諸位阿哥都是大婚之後正式為皇上分憂,胤□也到了領差遣干實事的時候,往後他去上書房的時間就少了,對於這種沒什麼自覺性的傢伙,上頭還是會給佈置功課,大多是練字以及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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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21:3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要說練字,就得說到康熙對胤□的期許——
  三十年成就一代草聖。
  這個任務交給寧楚克很有可能完成,她那筆草書是藝術,叫胤□來寫就成了鬼畫符。
  這也不能怪胤□,他本來就沒想奔書法名家去努力,練字也以隸楷行為主,不管是寫功課或者上奏本總得講究個工整,得叫人看明白……換回來之後他試著寫過狂草,真沒那天分,基本上每天固定要寫的十篇字還是寧楚克在負責,這對她來說也不是負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平常就是每天都要寫兩頁。
  寫詩詞文章的任務又交還給胤□,這方面胤□比寧楚克強很多,他好歹六歲開始讀書,文不及太子老三等人,也不會給康熙丟人。
  上書房先生還說呢,前頭九阿哥胡搞瞎搞幾大個月,近來恢復正常了,字兒好好在寫,功課也做了,交上來的文章又回到原先的水平。這讓先生老懷安慰,指望他這個病情別反覆,不說取得多大的進步,保持現狀別倒退就成。
  這事康熙也知道,心想成家立業果然不是說說,自打娶了福晉,老九變化挺多。
  宜妃還說呢,說老九從前只會給她找事,如今都會關心人了。
  說到功課,胤□就起了好奇心,問寧楚克說:「前頭先生佈置的功課你寫沒寫?」
  寧楚克懶洋洋的靠著,回說:「自然寫了。」
  「你還學過四書五經?」
  「……我的情況你不知道?每回接帖子出門大哥沒給你送詩?」
  提到這茬,不由得就有點心累,他這個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寧楚克笑道:「那你還在期待什麼?」
  「你瞎寫一通沒挨先生訓斥?」
  寧楚克偏著頭想了想:「頭一回我求五哥捉筆寫了一篇,後來五哥不幹了,那有什麼法子,我只得親自出馬!有一次皇阿瑪讓我們就官員腐敗問題說說看法,我簡單說了幾句,說完就很少寫文章了。」
  胤□好奇心大起,問她說了啥,寧楚克身處特殊時期,根本不願意動腦子,只想像那只肥貓一樣舒舒服服躺著,她就偏過頭去不搭理人,胤□又問了句別的,她就攆人了。
  「能不能說點開心的?你會不會聊天?」
  「你出去,該忙什麼忙什麼去,讓我自個兒待著!」
  胤□還有功課沒做,果真就準備往書房去,他站起來之後又不放心,讓寧楚克先自個兒待會兒,說很快就回來。
  這時候,寧楚克特別想問他:
  過去這大半年你丫的到底經歷了啥?是什麼將你變成這個樣子?
  晚些時候,胤□忙完手邊的活,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往寧楚克那頭去。嬤嬤又想攔,福晉放污血呢,哪怕初一十五爺也不該過來,想勸胤□去兩位格格那邊,胤□已經撥開她進屋去了。
  他催錢方送熱水來,簡單洗漱之後就跟著上了床,寧楚克抬腳輕踢他:「做什麼呢?你還想浴血奮戰不成?你給我下去!」
  胤□一把壓住她的腿,利索的爬進床內側,他爬進去之後就把人撈進懷裡,叫她後背貼著自己胸膛。
  寧楚克拿胳膊肘去頂,胤□一條手臂橫過來,先拿走她壓在腹部的湯婆子,跟著把手捂上去。
  「你鬧什麼?你出去!你去找朱氏陳氏,我要睡了。」
  胤□親親她臉頰,貼在耳邊小聲說:「先前我換到你那頭的時候,有好幾次睡下去還暖和到半夜一雙腳就冰涼,平常也罷,這種時候哪裡冷得?我身上熱乎,給你當暖爐還不樂意?」
  寧楚克就不動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只怕明早起來你一身污血,你說說,誰家女人來月事爺們還陪著的?」
  胤□掐了掐她的腰:「你管別家如何,別家不陪爺陪,誰不服氣來同爺說道。衣裳蹭髒了有人洗,洗不乾淨就換新的,我阿瑪是皇上,還能缺了褻衣穿?」
  寧楚克有些猶豫,她哪怕臉皮再厚,也知道把污血蹭爺們身上多尷尬,尷尬還是其次,這不吉利,按理說到這幾天爺們就不該進正房來。聽胤□那麼講,她把心一橫,背後暖烘烘的是挺舒服,比自己睡熱乎多了,再者說,他倆交換的時候什麼尷尬事沒經歷過?
  皇阿瑪連八福晉都管不了,能把她怎麼著?
  都知道九阿哥有多疼福晉,死婆娘不可能,休妻也不可能,最多就發個聖旨訓斥幾句。八福晉霸著胤祀不讓他睡小妾的時候康熙就訓過,本人不當回事,挨兩句訓也是不痛不癢的……胤□都怕丟人,她作為受益方還能頂不住?
  腦子裡晃過好幾個念頭,寧楚克最終也沒說啥,只往胤□懷裡縮了縮。
  等月事乾淨了,宮裡的娘娘外加胤□那些兄弟都聽說了,聽說他把福晉當眼珠子疼,就因為福晉身子不爽利,他連腆著臉求來的鑒寶會都沒去,乾淨利落的放了老三的鴿子。堂堂八尺男兒,圍著婆娘打轉,那種時候都心甘情願守著,簡直忘了後院還有兩個通房……這種程度是老八都達不到的。
  八福晉號稱皇室第一妒婦,到放污血那幾日也會給胤祀安排人,而這位新進門的九福晉做到了八福晉做不到的事。
  真可謂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勝於藍。
  忙過了那幾天,胤□才有心情陪兄弟們吃飯喝酒,就有人故意提起,問他是不是真的。
  「老九你先前還笑話老八,結果呢,成親之後比老八還慫!」
  話是老大說的,故意說來調侃他,結果呢,一旁的胤祀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手,胤□半點不嫌丟人。
  「非也,非也,八哥是叫八嫂管著不讓碰別人,我就不同了。我福晉攆我走我都不走,她讓我去睡通房,傻子才去睡通房!隨便指來的通房能和我辛苦求來的福晉相比?」
  一、二、三、四、五、七、八:……
  這都能自豪起來,自豪也就罷了,他臉上還明晃晃寫著你們是不是傻?
  皇子福晉那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都是名門貴女,擱著福晉不疼寵妾滅妻就是傻子,天字一號大傻子。
  太子咳嗽一聲:「你寵歸寵,她來月事你還去正房睡?」
  有太子帶隊,兄弟幾個連連點頭。
  「這種事聽也沒聽過,九弟你真是胡鬧。」
  「也不怕沾上穢血穢事上身。」
  「怎麼宜妃娘娘沒提醒你?皇阿瑪沒削你?」
  「你福晉也真是,你不懂她還能不懂,她沒趕你出去?」
  胤□聽罷,就板起臉來:「沒看過女德女戒是不是?我是她男人,是她的天,我說了她敢不聽,她攔得住我?!」
  兄弟幾個面面相覷。
  「不是,這事九弟你做得不對……」
  話還沒說完,又讓胤□噴了一臉唾沫星子:「你才不對!你知道女人家多不容易?她給你生兒育女每個月還要疼得死去活來你不去噓寒問暖就算了,還寵妾滅妻睡通房戳人心窩子,你這樣咋能娶到福晉的?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嫁給你!」
  胤□辟里啪啦說了幾大段,說你福晉沒喊痛你就不會看人臉色?你娶她進門時同岳父保證會對人家閨女好,落到實處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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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6 21:35: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頭一回遇到這種事,眾阿哥都讓他說懵了。
  左右胤□就傳達了一個意思:誰說疼婆娘就不是八尺男兒?虐待婆娘才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有能耐就該讓福晉過好日子,窩囊廢才叫她受委屈!白頭偕老舉案齊眉伉儷情深說的都是福晉,沒聽說同小妾情深似海的!
  兄弟們叫他說得不知道該怎麼接茬。
  感覺他說得不對,仔細想想又挺有道理,想反駁不知道從何說起,總之就是受的刺激太大,半天沒緩過來。
  看兄弟們啞口無言,胤□心滿意足,他還來了個總結發言。
  「你見色忘妻那是你,我疼福晉礙著你了?要你多事?」
  「我不求名不求利不求加官進爵,關上門疼個婆娘怎麼了?不許有點個人愛好?」
  胤□擺明了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我沒想要奪嫡,受不受重用無所謂,挨訓就挨著唄,我一不造反二不結黨營私三不惹是生非皇阿瑪除了罵兩句還能幹啥呢?
  他還能因為親兒子過於疼老婆,一氣之下把人圈了?
  要是這麼搞,那怕是失了智。
  對於胤□過分疼福晉這事,康熙知道並且不意外,和其他兒子的情況不同,齊佳氏是胤□費大力氣求來的。為了抱得美人歸,他什麼法子沒想過什麼笑話沒鬧過?
  爺們都一樣,中意你就甘願把你捧上天去,等哪天興頭過了,你就一文不值。
  胤□顯然正稀罕他婆娘,康熙不知道他這份稀罕能保持多久,不過看看先皇以及再往前的太宗皇帝,他一時半會兒怕是消停不了。
  宸妃和董鄂妃其實都不是好榜樣,到老九福晉這裡情況又有不同。
  一來,寧楚克是正頭福晉,該寵。
  二來,康熙覺得在自己老糊塗之前一定會留下傳位詔書,詔書上絕不會寫老九的名。
  就他這德行,怎麼看都是閒散王爺命,他不跟心大那幾個瞎摻和康熙就心滿意足,至於他關上門咋折騰,又氣死了誰得罪了誰康熙根本不想過問。
  會投胎是本事,皇帝的兒子就是有特權,他要發展點個人愛好就由他去唄。
  康熙會破罐子破摔也是沒法。
  你打他罵他教育他都不管用,那還能怎麼著?還能為這麼點事兒搞死他不成?
  胤□給兄弟們做了個很好的示範,告訴大家什麼叫理想壓制。你想接下皇阿瑪的擔子,你想登基,那你鐵定包袱重。看看我,我對現狀深感滿意,浪一天算一天沒什麼夢想,我無慾則剛。
  哪怕今天老九和兄弟們撕起來,康熙也就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說不準還會教育別的兒子:他是個傻的你也跟他一起犯傻?明知他是個攪事精你惹他幹啥又計較個什麼勁兒?和他計較……不嫌跌份?
  因為料想到插手不見得有用,康熙斟酌過後決定裝作不知情,這麼多折子等著皇帝批注,哪有功夫同他死磕?
  這事康熙不管,總有其他人看不慣想管,哪怕前次遭遇反洗腦,幾位皇子還是沒有放棄胤□這個兄弟,斟酌之後又找他談心。這回他喝著茶聽了個全程,邊聽邊想前次我說那麼多你們都沒聽進去的?還不知道做女人多難?還不知道福晉既要操持府務又要生兒育女多不容易?你福晉每個月那幾天疼得打滾的時候你不去關心也罷,你咋還有臉去疼愛妾室?身為夫妻不應該同甘共苦?人家苦到心窩子裡了你就裝作不知情?你這還是人嗎?嫁給你真是倒了血霉!
  只要想到前頭那大半年,胤□就感覺心酸,從那之後他就見不得負心漢……看兄弟們死不悔改還想拖著他一起當畜生,他那張臉越來越黑。
  「我說的你不愛聽,你說這些擱我這兒也是屁話,皇阿瑪和額娘都沒說啥,就你事多!哥哥你聽我一句勸,你沉迷美色你就沉迷去吧,再勸你我吃飽了撐的,咱各過各的日子,你別瞄著我後院行不?」
  胤□這話可以說是很不近人情了,明擺著說老子的房中事輪不到你管,臉太大了兄弟。
  來和他講道理的是老三,也不是因為感情好才管這個事,老三會當這個出頭鳥純粹是因為他身上文氣重,比兄弟幾個都迂腐些,格外講規矩。
  獨寵霸寵這樣的事,怎麼看都不合規距。
  本來他是哥,讓他說兩句沒啥,胤□一張嘴就把事情定性為做哥的插手兄弟房中事,老三氣得不輕,隨後拂袖而去。
  讓胤□懟成這樣,胤祉那心情還能好?
  他把不痛快明著寫在臉上,回府之後福晉問起,就應說老九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又說九弟妹也不好。郭絡羅氏那妒婦都知道裝一裝,她連掩飾也不曾,霸者胤□不讓碰妾室。
  三福晉雖然也是董鄂家的,此董鄂非彼董鄂,她阿瑪是都統鵬春,和那個被胤□畫了小像的倒霉格格哪怕往上數有些淵源,也是出了五服的關係。
  因為關係遠,她沒有為對方抱不平的意思,聽說寧楚克霸寵,嘴上附和胤祉說她婦德有虧,心裡怪羨慕的。又聽說老九還幫著她,羨慕都寫上臉了。
  早先感覺老九定不下心,篤定是個浪蕩子,結果這麼體貼人。
  要說起來,他們兄弟先前也勸過老八,讓他別叫個娘們騎在頭上屙屎撒尿,叫他振一振夫綱。胤祀最多就是岔開話題,或者敷衍兩句,再不然裝作沒聽見,從來沒有迎頭而上懟回去這一說。
  老九懟回去了,把勸他的臊了一臉,這麼看就比老八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哪怕三福晉嘴上跟著譴責了,她表情明晃晃的,胤祉又不瞎,能看不見?
  「怎麼你還羨慕她?老九不講規矩,爺不能不講規矩,」說著胤祉就站起身來,董鄂氏問他往哪兒去,他沒好氣回說,「我的事你少管。」
  等入夜之前,三福晉才聽說胤祉的動向,他從書房出來就往田氏房裡去了。
  她們家爺每個月有一多半時間都歇在小妾房裡,按理說該習慣了,今兒個不同,只要想到胤祉撂下來的話,她就胸悶不止,抹了兩遍清涼油才稍稍舒服一些。
  嬤嬤在一旁勸說:「九爺總是胡搞瞎搞,誰也管不了他,有些事他敢做,三爺萬萬不敢……福晉想開些,哪怕爺歇在側福晉房裡又如何?您替爺生下了嫡長子,您有弘晴阿哥。」
  這都成安慰正室的官方辭令了,甭管誰家福晉受了委屈,來勸的要不說您有兒子,要不說您最重要是生下兒子,就沒點新鮮說辭!類似的話董鄂氏聽過太多回,耳朵都聽起繭子了,這麼勸過其實沒啥用,一味氣著也不是個事兒,她悶了一會兒就讓嬤嬤伺候著上床去了。
  沒遇上那種疼婆娘的有什麼辦法?
  日子總得接著過。
  想想他們爺比上不足比下總歸有餘,雖然沒多喜歡自己,初一十五都會過來,對外也說福晉賢良淑德董鄂家好教養,臉面是給的。
  先前心如刀絞,想到這裡又感覺緩過來一些,後來,董鄂氏進宮去給她額娘榮妃請安,半路遇上乘著軟轎的寧楚克。
  她倆統共只見過一回,關係稱不上好壞,只能說有點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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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寧楚克遠遠見著人就吩咐停下,在原地等了三福晉一會兒,兩人打了個招呼。
  「趕巧遇上三嫂,這是往鍾粹宮去?」
  董鄂氏頷首,反問說:「九弟妹又是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去陪額娘說話。」
  兩人不過是閒聊了幾句,說的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又走了一段,到岔路口她倆就分開了,走遠之後,三福晉歎一口氣:「前頭我們爺那麼大反應,想來事情不小,你看九弟妹可有受什麼影響?我方才瞄了兩眼,她氣色好得很呢!」
  嬤嬤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只得說:「九福晉福氣好不假,您的福氣不是更好?」
  「……這話從何說起?」
  「您想想,九爺是貝勒,三爺可是郡王,您比九福晉高了一整階呢!」
  董鄂氏心想那是佔了歲數的便宜,皇帝的兒子哪怕受封批次不同,最後總是殊途同歸,除非誰糊塗犯了事……不過這想法也就擱她心裡打了個轉,沒說出來。
  姑且不說董鄂氏在鍾粹宮的遭遇,寧楚克在翊坤宮舒坦得很呢!
  先前別人說九阿哥步上八阿哥的後塵,跟著當了妻管嚴,胤□不服,當眾噴了回去,他說的是瞎了你的眼,爺同八哥能一樣?八哥是被八嫂管著輕易不讓他去妾室房中,爺就不同!
  人家問他哪裡不同?
  他自信答覆說:「我福晉攆我出門,讓我去睡朱氏陳氏我壓根不聽她的,她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我堂堂八尺男兒,能叫她安排了?別人家男主外女主內,我這頭裡外都得聽爺安排!我讓福晉坐著她不敢站著,我說要在正房歇誰敢攆人?」
  一聽這話,旁邊的人驚了:「是不是真的?你福晉真讓你去小妾房裡?」
  可不是麼!前頭寧楚克月事來了,嫌他嘮嘮叨叨神煩,就要攆人,沒把他給攆走……這些細節就不用贅述了,胤□自信點頭,又接著吹噓說:「她勸我說要雨露均沾不能獨寵一人,讓我多去妾室房中,頂好個個都懷孕趁早開枝散葉,我沒聽完就讓她閉嘴,我還問她了——三從四德會寫不?讓你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不明白是啥意思?爺說的話你聽不聽?」
  雖然感覺他是在鬼扯,邊上人還是好奇,又問:「她說什麼?」
  胤□將腰板挺得筆直,頭一仰,得意洋洋說:「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反省了自己的錯誤,表示一切聽爺安排,往後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連吹了好幾撥,胤□還嫌不夠,又補充道:「爺回頭就罰她抄一百遍三從四德,剛進門的年輕媳婦是這樣,沒嫂子們懂規矩,不過爺心胸寬廣都能包容,婆娘哪裡就十全十美了?總得允許她犯點小錯誤。她出閣前岳母說身為福晉要大度,這人死板,腦子就不會轉彎,叫她有容人之量她就上趕著勸爺往房裡抬人,就沒問問爺需不需要那麼多妾室!」
  邊上人都是恍惚的,只想問一句:小妾你也嫌多?
  這種事從前聽都沒聽過。
  看胤□立在原地等他們誇,大家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昧著良心誇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總得有自己的見解,不能盲從,像貝勒爺這樣就很有想法。」
  「是這個道理,後院交給福晉管,福晉總得聽爺的。」
  「貝勒爺句句箴言,咱們大老爺們哪能叫婆娘做了主?讓她們騎在頭上屙屎撒尿豈不得亂套?」
  「就是嘛,她說添人就添人?要添人也得咱同意!」
  「……」
  一通馬屁拍下來,胤□心滿意足,跟著又說:「話是這麼講,不過這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有些事她想不到你也別氣,只管講道理嘛!夫妻之間再親密沒有,什麼話不能說?」
  胤□跟著又宣揚了他的理論,邊上人都在後悔,真恨不得反手抽自己一巴掌,讓你好奇心重,讓你上趕著來聽熱鬧,熱鬧是那麼好聽的?
  這一群人險些讓胤□給逼瘋了,更無語的是走在他們之後的五阿哥胤祺,他難得尋了個機會想同九弟談談,結果就聽到這話。
  胤□這套理論就跟邪教似的,聽他說出來你就想吐血,思來想去又不知道該咋的反駁。
  沒錯啊,大兄弟長在爺們身上,要睡誰是得看自己心情。
  沒錯啊,女人家出嫁從夫。
  拆開來句句都對,合一起咋就那麼彆扭呢。
  胤祺最終也沒能鼓起勇氣叫住他九弟,他反覆琢磨了半天,覺得問題可能出在胤□自己身上。
  別人都恨不得換著花樣睡,一天睡一個,這就像用膳一樣,誰樂意天天吃一樣的?就他樂意,他念舊,他拒絕新花樣,他不嫌膩……所以說錯的不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是他這個人,他本身問題太忒麼大了!
  也因為問題太大,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乾脆就別說了。
  回頭想想,左右他弟也不像是能幹大事的人,小打小鬧由他去唄。
  胤□這番言論跟著就轟動了整個京城,爺們聽說之後全是一言難盡的表情,倒是各家福晉,巴不得自家女婿也有這樣的覺悟,女婿要是都像九阿哥這樣,她們願意閨女被管著。
  貴女們對胤□也有很大改觀。
  本來覺得他身上就兩個優點,生得俊以及會投胎,現在第三個優點來了。
  滿京城腦子有坑的那麼多,唯獨他,畫風格外清奇。
  貴女們難免會想自己嫁的人有這等覺悟就不錯,看看董鄂家,前頭主動表示高攀不上九阿哥求康熙撂了牌子,董鄂格格就這麼被放回去自行婚配。她額娘已經在尋摸了,總得找個四角俱全的,還在斟酌呢,胤□就鬧了這出,董鄂格格心裡憋得慌,說九福晉原本應該是她,為什麼要主動讓步?如今白白便宜了齊佳寧楚克,把好日子拱手送給她,往後再見到她還得低一頭。
  她額娘心裡也苦,後悔太慣著閨女,把她慣得如此偏激。
  誰不知道皇子福晉好?
  既然錯過了,那就是有緣無分,何必再提?翻來覆去惦記也只會戳自己心窩子,更改不了什麼。
  皇城根下因為胤□引發了各種討論,八貝勒府裡,郭絡羅氏也在慪氣,早先覺得胤祀待她好,皇子裡頭唯獨胤祀肯放下身段順著福晉……結果呢,胤□那番言論一出,她這頭就成了笑話。
  可不是笑話?
  胤祀關上門順著她,出去卻沒見幫著說話,皇上或者惠妃娘娘訓話他就聽著,最多給幾句軟趴趴的解釋,說生不出嫡子總得生下庶子讓他多納兩個,他也就是說還年輕不著急……哪像老九,人家去奚落他,他反過來噴人一臉,聽他說完人人都道九福晉識大體,才進門就主動安排納妾,又勸爺們雨露均沾,福晉該做的她都做了。結果不盡如人意那是因為九阿哥是個混賬東西,同九福晉半點干係也沒有的。
  這一茬別人聽著最多不過羨慕,郭絡羅氏聽罷想吐血。
  同樣是皇子福晉,同樣不容人,齊佳氏就有好名聲,裡子面子樣樣齊活,反觀她……多跌份?
  人家說起九福晉就羨慕,真好啊,女人做到她那份上值了。
  再說到八福晉,那就是個笑話,笑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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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精神頭一向很好的八福晉病了,她看著清減了很多,日日進補也沒補起來。倒是寧楚克,依然保有她的好名聲不說,還得到了婆婆宜妃的憐惜。
  胤□那套說辭,別人聽了或許要在心裡打個問號,宜妃卻是堅信不疑的。胤□為什麼不肯去睡朱氏陳氏?道理還不簡單?他對著別人一律不行!他不行啊!
  又想到寧楚克壓根不知道這茬,宜妃覺得她很不容易。
  外頭那些不明真相的篤定有人不信老九的說辭,覺得他就是懼內,兒媳婦可不就是替老九背了黑鍋?
  她多委屈?她多不容易?
  這麼想,宜妃就覺得她應該對老九媳婦更好一些,後來寧楚克過來請安,宜妃絕口不提霸寵這回事,問她習不習慣宮裡的生活,讓她缺了什麼或者想吃口什麼就說,又道來年老九就能搬出宮去,自個兒當家想怎麼都成,現在不適應也先忍忍。
  宜妃心疼寧楚克,寧楚克也喜歡這個婆婆,她倆都是爽快人,脾氣對得上,寧楚克又慣會哄長輩高興,三言兩語就把宜妃逗得直樂,她還主動提起朱氏陳氏:「額娘您可能不信,我們爺是真不願意去朱氏陳氏房裡,怎麼說都不聽,您看該怎麼辦?難不成就由著他?」
  宜妃拍拍寧楚克的手:「不由他去還能怎麼著?你勸不住,我這做額娘的一樣勸不住,莫說咱倆,皇上開口他都敢不聽。」
  說著,宜妃歎一口氣:「都是讓我給慣的,你就別管那混世魔王了,第一要務是養好身體,再給本宮生個大胖孫子。」
  寧楚克讓她逗得直樂,婆媳二人相談甚歡,住在翊坤宮偏殿的庶妃過來請安,在殿門外就聽到這番話,她都讓這對婆媳震暈了,儼然忘了今夕何夕。
  就有宮女讓庶妃等等,說這就進去通傳,那庶妃趕緊把人叫住。
  「還是別擾了娘娘的興致,我晚些時候再來。」
  她說完趕緊退下,準備回去喝口茶壓壓驚。
  九福晉來請婆婆想法子,看怎麼才能讓相公去睡小妾,婆婆說我沒法,你由他去吧!兩人言辭中儘是無奈……簡直見鬼了!這叫什麼事啊?
  要不是今天出門的方式不對就是來請安的時辰不對,反正總有哪裡不對。
  那庶妃拍拍胸口,進宮有些年,還是頭回聽說這種事。
  早先聽說九阿哥鬧的笑話,她也覺得假,半點不肯信,狗都改不了吃屎的毛病,男人還有不花的?
  現實啪啪兩耳光將她扇了個頭昏眼花。
  那是真的,那居然是真的!
  宜妃以及寧楚克誰都沒想到外頭有人來過,也沒想到她倆跌破了人家的三觀,婆媳二人聊高興了還一塊兒用了膳,寧楚克走的時候宜妃賞下一大堆東西,叫她常來坐坐。
  倒是康熙,他本來下定決心不管胤□,後來實在沒忍住,就逮著他來御前的機會問說,你福晉啥事兒沒有你就心疼成這樣,她以後要是有個頭疼腦熱再或者懷孕產子你不得急瘋了?
  康熙想說的是堂堂皇子你穩重點。
  他的最終目的是讓胤□私下裡自己極品去吧,不要對外宣揚邪教。
  胤□聽他說完,心想兒子我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頭疼腦熱算個屁,至於生孩子……早先就說過,那不就跟解大手似的?
  沒有什麼能比每個月放污血那幾天還痛,這是前頭那半年胤□得出來的結論,是他的經驗之談,截至目前他深信不疑。
  胤□還在深信不疑呢,他岳父炸了。
  崇禮非要提著大砍刀去找女婿說道理,啥叫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啥叫新進門的婆娘不懂事?
  啊呸!前頭哄著老子把閨女嫁給你,三朝回門慫得跟孫子似的,轉身還硬氣了!
  眼看崇禮都要衝出門,覺羅氏趕緊把人拖住。
  她算是看出來了,女婿腦子還挺靈光,老爺是個傻東西。都說九阿哥是為了寧楚克才那麼講,他不聽,說什麼「他就不能想套更好的說辭,他就只有這點本事,他是豬腦子」?
  邁上十月的坎兒,天已經挺冷了,京中各式消遣在減少,前頭作為大老爺們,寧楚克總能找著樂子,交換回來之後,她就拘束了很多。
  索性在宮裡待了快有一年,她非常適應這裡的生活,趕上陰天就耍耍刀槍劍戟,一來武藝不可荒廢,二來練起武來身上暖和。要是有幸見著大晴天,她就招呼兩個婆子將躺椅搬到院子裡來,躺著曬曬太陽翻翻書,每當這時,那只踩熟了地盤的王八就會慢吞吞爬出來,爬到寧楚克腳邊活動一下四肢趴好,而肥貓就趴在龜殼上睡覺。
  小三隻裡頭,最有活力當屬踩在枝頭上的喜寶,它閒不下來,多憋一會兒就憋不住了,想說話。
  到憋不住的時候,它就從枝頭上飛下來,圍著寧楚克飛一圈,等寧楚克抬眼看去,就歡喜的叫喚說:「美人兒我給你講,昨個兒鳥啃多了菜葉子,肥出去消食,看了好大一出熱鬧。」
  這個開場寧楚克太熟悉了,她趕緊叫一聲停,招呼竹玉上茶水桂香上點心,等糕餅蜜餞統統擺齊了,才沖喜寶遞去一個鼓勵的眼神:「好了,說吧。」
  喜寶停在旁邊的石桌上,歪了歪頭,看樣子是在回想,跟著就嘰嘰喳喳講起來。
  「就昨天下午,在撿到肥貓那邊,有兩個傻子撞上了。穿紅衣裳的帶了一個人,穿綠衣裳的帶了兩個人。穿綠衣裳的帶的人一伸蹄子就把穿紅衣裳的帶的人絆倒了,紅衣裳一聲慘叫——」
  「哎喲!我的肚子!就像這樣,就被壓在了底下。」
  喜寶那聲慘叫學得可真像啊,把曬太陽的肥貓都嚇著了,一臉懵逼抬起頭來。
  寧楚克也讓傻鳥吵得頭疼,她抬手揉了揉,說:「就這個?」
  喜寶拿翅膀往鳥胸脯上一捂,仰面倒在石桌上,黑豆小眼瞅著寧楚克委屈巴巴說:「鳥演得不好嗎?」
  好,挺好的。
  因為大婚之前緊急培訓的時候她和胤□是顛倒的狀態,寧楚克真沒接受過什麼宅斗教育,她的生活裡充滿了陽光,十分陽光。
  她也聽出來這是冤家路窄,卻沒往深裡想,你說讓壓在底下之後吵著說肚子疼?
  那是一個不節制吃多了吧?
  別說,在宮裡這種規矩大過天的地方也能吃多,紅衣裳挺能耐的。反正她就沒吃多過,宮裡每天開兩膳,上的菜是不少,每盤也就只夠嘗嘗味兒,平常感覺餓就用點糕餅點心,點心一直都有是管夠的。寧楚克喜愛珍饈美食,不限葷素,宮裡上菜份量雖然不多,做得精細,哪怕每餐只能用個七分飽也還能忍。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膜拜能跟喜寶一樣吃到撐,撐到去御花園消食的娘娘。
  喜寶和她想到一處去了,正是因此,一人一鳥聊得還挺開心,晚上胤□忙完外頭的事回來,吃飽喝足人就發懶,二人並排坐著閒聊起來。寧楚克問胤□今日如何?還順利?
  胤□頷首:「老樣子,沒什麼新鮮。」
  說著他忽然高興起來,笑道:「福晉我給你講,這宮裡頭有樂子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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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7 00:07: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寧楚克抬眼,示意他說,胤□果真就說起來:「前頭這些人窮極無聊盯著爺房裡,這不就遭報應了?昨個兒咱皇阿瑪後宮裡兩位妃嬪鬧翻了,兩人都是德妃宮裡的,一個常在,一個答應。那答應是今年選秀進宮的,正得寵,肚子也爭氣,這才多久就懷上了。得寵是本事,懷上龍胎是她命好,能懷上卻不代表能撐過十個月平安生下來,這不?她藏著沒對任何人說,還是叫同一殿的其他妃嬪瞧出貓膩來,才兩個多月大就沒了。」
  這種事,胤□見得多,早些年後宮裡更是慘烈,拿納喇貴人來說,早年折過兩個兒子,一個活到五歲,一個活到兩歲。更經典的例子還是鍾粹宮榮妃娘娘,她尤其能生,也比誰都能死兒子,五個阿哥就養活了一個老三,滿京城都難有比她更能耐的人。
  生下來要是女胎,那就安全,娘娘們巴不得皇上多幾個閨女,頂好讓自家女兒留在京中招駙馬籠絡臣心,讓別家的遠嫁蒙古或者科爾沁甚至去更遠的地方聯姻。
  要是兒子,早年死的比活的多,如今稍好一些,試想,到這時候了,哪怕生下來是個阿哥能頂什麼事?他就只能給生母做個依靠,左右不了大局。
  如今太子一家獨大,能與他抗衡的唯有胤褆,當然,動了心思的遠不止他倆,還有些兄弟有心無力,只得潛伏於暗處,一邊壯大自己一邊等待起勢的時機。
  胤□生在宮裡,對朝中動向比寧楚克敏感,尤其從老八那頭抽身之後,作為旁觀者,他將兄弟們的野心看得明白,不想去摻和也懶得議論,反正任誰笑到最後都不能把他怎麼著。
  新皇登基之後總要收拾同自己爭位那些人,同時也要提升自身形象,這些沒摻和進奪嫡之爭的就是形象工程的關鍵所在。新皇必須得善待這些兄弟,不然朝中老臣就不能答應,皇位還沒坐穩又有人死諫,鬧得滿城風雨心裡能不慌?
  對於皇子來說,出身好並且對皇位沒任何想法,簡直就像手握一張護身符。
  想到這兒,胤□就勾了勾嘴角,他在琢磨朝中動向,寧楚克在琢磨他方纔那席話:「她是懷上了?孩子又給壓沒了?」……敢情不是吃撐了壓到肚子?
  胤□沒應,他伸手過去摸了摸寧楚克的肚子,納悶說:「爺這麼辛勤耕耘,你咋還沒揣上?」
  「緣分沒到唄。」
  「什麼緣分不緣分,那是廟裡和尚糊弄人說的,這種事怎麼能靠緣分了?爺不睡你緣分來了你就能自己懷上?」
  聽著好像有點道理,寧楚克還在琢磨,胤□又道:「你也多配合我,等懷上了,就有好日子過了。」
  寧楚克心想你忽悠誰呢?額娘懷舒爾哈齊的時候她見過,月份淺的時候吐的厲害,後來不吐了又經常見她腿抽筋,得一直有人扶著,夜裡睡覺不安生,脾氣也不穩定,又挑食。剛懷上那會兒大夫說要好生補補,後來又說不能補得太過個頭大了不好生,還讓丫鬟婆子扶著在院裡走走,經常都要走走……
  這些事寧楚克記得蠻清楚的,後來覺羅氏發動,她也到了產房外,在外頭守了好幾個時辰,裡頭斷斷續續有痛吟聲,那幾個時辰她心都是揪著的,阿瑪不停踱步,念叨著小兔崽子趕緊出來,再折騰下去回頭非得揍他屁股。
  那次把寧楚克嚇得不輕,還說要做個老姑娘一輩子留在府上,哪怕緩過勁來,她也不信胤□這套。
  「你沒見過別人懷孕還沒聽過生孩子有多疼?我這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急什麼?」
  胤□滿是不敢相信:「誰家不是能早生就早生?要什麼心理準備?只要懷上你每個月就不用放血了,就算生孩子是有點疼,能安生十個月,只疼那一下,這還不划算?」
  寧楚克側過身來盯著胤□,語重心長道:「你聽我說,只要懷上就安生不了,渾身難受還是一回事,又得防著別人來害你。」
  「別自己嚇自己,有爺在你還不放心?」
  看寧楚克還是一臉拒絕,胤□又問:「你知道為啥婦人生孩子不讓爺們進屋裡去陪著?」
  「……因為產房不潔?」
  「非也,非也,」胤□坐近些,將寧楚克攬進懷裡,兩人頭挨著頭說,「你想想看,要是讓爺們進了屋,那還怎麼叫慘叫疼呢?說疼死了那麼疼我就不信,要是真有那麼疼宮裡這些娘娘都是傻子?榮妃生過五個兒子!要是我,但凡生兒子比放污血還疼,我就要一個,頂多一個。生那麼多除了爭來斗去還有啥用?左右最後只需要一人繼承家業。」
  寧楚克拍掉他搭過來的手,拋去一個「信你我是傻子」的眼神,跟著從旁邊端過茶碗,方才說了那麼多話,口乾。寧楚克將碗蓋揭開,正想飲一口,就被胤□奪了杯子,他搶過去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喝完就吆喝一聲讓錢方滾進來。
  「這都是初冬了,本來就冷,這茶還是涼性的,你覺得福晉能喝這個?往後換棗茶聽到沒有。」
  錢方彎腰點頭。
  看他只知道點頭沒點行動胤□又是一肚子氣:「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沒眼力勁兒的奴才?聽見了還傻愣著幹啥?趕緊泡一碗來。」
  寧楚克想說我喝個茶你都要管,又怕胤□喋喋不休將那些大道理,得,都是小事,棗茶就棗茶唄。
  晚些時候,寧楚克喝到了胤□特別吩咐的棗茶,她捧著暖和的茶碗,抿一口,心裡想著要懷孩子也成,只求老天爺開眼,讓她和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賬再換一回,叫他知道懷胎十月多苦臨盆多痛,回頭他就明白做人要孝順,皇阿瑪能鬆快一點兒,額娘也會感謝老天爺。
  別人都羨慕她嫁了個知冷知熱的好相公,只寧楚克自個兒明白,爺們少有生來就會疼人的,胤□這樣也是生活所迫。他會體貼人不假,也時常讓你深覺感動,不過臭毛病還是不少,有些想法簡直叫你哭笑不得。
  寧楚克心想,這爺們還得磨一磨。
  胤□心想,趕緊懷一個,他每個月也能少操點心。這凶婆娘癸水一來他就坐立難安,忍不住去想那得多疼,越想他越閒不住,又是上補湯又是換熱水,不做點啥就渾身不對勁。
  兩人如今有些默契,衝突也不少,有時候會爭執起來,只要說不好寧楚克就約他打一架,說誰贏了聽誰的,一到這時候胤□就會默默妥協,夜裡上了床再找回場子。
  這夫妻生活還挺精彩,每天都有滋有味的。
  後院裡頭,朱氏和陳氏滿心絕望,又不能死心,她倆找了機會溜回翊坤宮去求見宜妃,想請娘娘做主。宜妃並沒有做什麼主,就是那話,聽福晉安排老實待著,要是實在待不住想回來當差也行,就像當初的劉氏郎氏,你自個兒選。
  這還有什麼可選的?
  這下更絕望了。
  她倆鬧出了一些動靜,卻沒人顧得上,宮裡都在瞧永和宮的熱鬧。德妃聽說他宮裡兩個低位妃嬪鬧了事,趕緊去向康熙請罪,說她當真沒顧得上,她疏忽了,這幾個月時間他一門心思放在兩個兒子身上,尤其是老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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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7 00:07: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德妃是推卸責任不假,說她操心十四也確有其事。
  選秀那會兒胤□一個撩陰腿揣傷了老十四的命根子,那之後德妃總在憂心,她夜裡時常睡不好,白日裡也惦記著那茬,隔三岔五就請太醫來問話。好在老十四聽話,忍痛堅持治療,總算治好了。
  德妃又擔心他沒好全,怕留下隱患,有心想問,難以啟齒,她思來想去只得付諸於行動,挑兩個宮女去試他一試。
  說是做額娘的不放心,給他添兩個伺候的人,實際是送去給睡的。
  話也沒挑明說,照德妃所想,年輕好看的宮女送到面前哪個爺們能忍住不吃?退一步說,哪怕爺們沒起意,宮女不得逮住機會勾人?
  十四也不小了,正在思春的年紀,讓兩個年輕貌美的伺候著難免心猿意馬,他心裡有著同德妃一樣的顧慮,就怕丟人,一直沒碰。這都過了好些日子,德妃也沒聽到動靜,就使嬤嬤走一趟,嬤嬤過去就訓了兩個宮女一頓。
  小選進宮來你就為了伺候人?難道不想攀高枝?
  既然想,如今機會就擺在面前,勾人都不會?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她們是怕德妃娘娘,打從心底裡怕,所以沒敢爬床,這麼看來,娘娘送他們來竟然是在床上伺候十四阿哥?顧慮煙消雲散之後,她倆很快就把十四勾到床上去,一開始是快了點,老十四覺得他沒問題,是經驗欠缺。
  既然經驗欠缺,那就得練啊,否則叫兄弟們知道他多丟人?
  這一練就食髓知味,停也停不下來。
  開葷太早不見得是好事,年紀輕又不知節制,做多了那種事很虧身體。後來,就有太醫同的非說,十四阿哥虧了腎水。
  德妃聽罷,又驚又怒,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事不能怪她的心肝寶貝,也不能怪她一片慈母心,那錯在誰?錯在她看走眼挑錯人,給老十四送了兩個狐媚子,先前瞧著挺規矩,竟然勾得爺們下不來床。
  當日,嬤嬤又走了一趟,到阿哥所去將兩個宮女一併綁了,嘴一堵,杖責三十,沒半點留情往死裡打的,打完兩人已經皮開肉綻被太監抬著丟去了浣衣局。
  不出十日,就有一個偶感風寒不治去了,另一人直接瘋了。
  德妃聽說之後撥了撥手上的佛珠,還念了兩句經文,問嬤嬤說:「本宮打她們三十大板再把人丟去浣衣局那種地方是不是太過了?」
  「這宮裡還有比娘娘更慈悲的?換做另外三位遇上這種事,直接能將那兩個狐媚子亂棍打死。娘娘想她們作甚?不就是兩個奴才,死了是她命賤。」
  「你吩咐下去,本宮要吃幾日素齋,再替我兒念幾遍經文祈福。」
  過了一會兒,她又擔心道:「前頭十四還說讓她倆吃點苦頭就把人放回來,眼下人沒了,他還得來鬧本宮。」
  嬤嬤趕緊擺手:「十四阿哥哪會為兩個奴才秧子同您置氣?世家貴女不易得?貌美的宮女還少了?爺們難有長情的,人剛打發走是有點不適應,多幾日誰還記得她們?」
  那兩個宮女落得這般下場,在永和宮以及十四阿哥跟前伺候的越發小心起來。都說德妃娘娘是宮裡難得的和善人,事實上呢?要真是和善人,她能在後宮立足?
  德妃娘娘生得慈眉善目,心腸可狠著呢。
  虧腎水這茬讓十四跟著又丟了回臉,德妃也氣,又趕上他娘家侄女一頂小轎抬去四貝勒府,進府之後沒半個月就到她跟前來告狀,正好給了德妃一個出氣的機會。
  四福晉平白無故挨了教訓,關上門委屈壞了。
  這都是前一段時間的事,德妃提起來就是想讓皇上知道,十四出了那麼大事,她這個做額娘的把心思全放過去了,就疏忽了永和宮這頭。先幫自個兒辯解一波,又以退為進說她身為永和宮主位難辭其咎,康熙對四妃本來就多有寬容,他想了想,德妃的疏忽也情有可原,就沒把這次的事情算到德妃頭上,而是歎一口氣說:
  「老九吧,除了福晉誰都不要;老十四又反著來,葷素不忌搞得虧了腎水。朕前頭看老九心煩,如今想來,他還好,老十四得好生說說。身為皇子還能缺了人伺候,他這種沒見過肉的吃相真是丟人。」
  後宮裡頭,鮮少有人敢當著德妃的面說老十四丟人現眼,康熙就敢。
  最近一年,康熙對十四看法不少,這回的事讓他意見更大。
  這麼多皇子裡頭,就他能耐,才多大歲數就能把身體掏空了……就算是狐媚子勾人,他沒點自制力?
  看看老九,前頭兩個通房變著法勾他,他上過這種當?
  再看太子,那頭誘惑更大,也沒聽說過這種事。
  真丟人。
  康熙這麼感慨的時候,德妃心裡憋著火,還得裝出一臉認同,她演戲演得非常辛苦。
  結果呢,這事兒還沒完,康熙擱下硃筆,又道:「宜妃那頭啥事兒都不愛管,老五老九要折騰就由他們去,朕問她,她說兒子多大的人還要額娘操心?吃了虧他自個兒就知道反省,這樣反而沒出什麼事。愛妃你為十四操碎了心,十四如此不懂事,很該教訓。」
  這到底是心疼德妃還是戳德妃心窩子?
  德妃怕康熙當真要教訓十四,趕緊改口說:「他是一時糊塗,往後不會再犯了。」
  「你就是容易心軟,要是宜妃,巴不得有人好好收拾老九一頓。」
  四妃之間沒有新仇也有舊恨,平常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樣子,心裡怎麼想只有自個兒才知道。就像現在,德妃對宜妃是新仇加舊恨,恨都恨死了。
  十四受了這麼大罪,皇上不心疼他,反而踩著他褒揚起老九來。
  憑什麼呢?
  要誇的是老五也就罷了,老九他擔得起麼?
  德妃胸口悶疼,恨不得回去就聽到胤□暴斃的消息,被她惦記的胤□正在同老十喫茶,年前老十也要娶福晉進門,他去吹吹牛傳授點經驗。
  聊著聊著,就聽老十說:「對了,九哥,前次我們說好的那事時間定下來了。」
  胤□懵了好一會兒,死活沒反應過來,就問說:「什麼事?」
  「你成親之後就惦記九嫂,都不記事了。前頭咱們說好的,同那幾個王八羔子約戰,讓他們輸掉褲衩!」
  胤□直覺不妙,聽老十詳解一番,他一拍桌子。
  又是那凶婆娘應下的。
  她咋就那麼能耐?
  女則女戒不好好讀,女紅不會做,舞刀弄槍倒是厲害,吃喝嫖賭也還齊活。
  她這還是女人?這還是女人嗎?
  看他拍桌子老十還當他想起來了,又吹噓說已經宣揚出去了,到時候少不了來觀戰的,篤定能揚名京中。
  「約戰取消,哥哥沒空。」
  胤哦一驚,差點噗通跪下:「九哥!你是我親哥!咱們都說好了你不能這樣!不戰而慫你是想給愛新覺羅家給皇阿瑪丟人!!!!!」
  「……這種活動,就算咱們贏了皇阿瑪應該也驕傲不起來。」
  「那總比直接認慫好,認慫多丟人,那九哥,咱們就這麼說定了。」胤哦說完就開溜,不給胤□拒絕的機會,胤□這也胸悶呢,他回頭就進了寧楚克那屋,看寧楚克斜倚在榻上困覺,就伸出罪惡之手往她臉頰上一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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