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寧一遊

阿挺哥哥

(一)

閒暇的午後，我和娜前往萬寧遊玩。

於是，乘坐著動車，我們開始了這趟安穩的路途。在萬寧動車站，我的大學舍友——阿豪前來接待。他將帶我們去東山嶺這個著名的旅遊景點。阿豪是萬寧本地人，有這個地頭蛇來當導遊，這陌生的旅途上便省下了很多煩雜之事。我心中自然也放心許多。

走出動車站，遠遠地就看見阿豪招手。他身旁站著他的女朋友——碧玉。兩對情侶，迎面相見。微微對笑便當作初識之禮吧。只是碧玉暫且有事，不陪我們去東山嶺。

阿豪叫來了海南特色的交通工具——“風采車”，也就是俗說的三輪車。與“風采車”師傅談價完畢之後，車子發動。只是這段路途並不如坐動車那樣安穩。“風采車”像狂奔的野馬，我們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顛顛簸簸。穿過了熱鬧的市區，“風采車”開進了坎坷的鄉路。向前遠望便可看見東山嶺。它與一般的山一樣翠綠。只是山腳至山頂有兩行纜車，這纜車猶如大山這位巨人的脖子上掛了一串項鏈。距離山腳百步遠的草坡上，黑色的羊群安閒自在地啃草。這就是海南四大名菜之一的東山羊。

來到山腳，還未等跳下車。一個彪悍的中年男人來到我們面前嘰咕嘰咕的說著萬寧方言。阿豪像我們解釋說，那人帶我們上山，收二十塊錢。我們跳下車，跟著中年男人沿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小徑上山。剛走不到十米，娜突然問我：“這不是逃票嗎?”是啊，這不是逃票嗎?這可是違法的呀!我瞬間止住腳步。想要往回走，可是為時已晚。那彪悍的中年男人猛勁地朝我們招手，示意我們跟上他。從他那帶血絲的淺紅的眼睛裡我好像看到了幾絲惡意。早就聽說海南有些景區存在綁架遊客的行為。為了不生事端，更為了人身安全，此票也只能非逃不可了。

小徑拐進通往山頂的寬敞大道。阿豪付給中年男人二十塊錢，我們三人便沿路直走。

走不遠，一股燒香燃燭的氣味撲面而來。我想，前方定是佛門淨地。果不其然，拐過一個彎便看見幾個光頭和尚。和尚身後有一座廟宇，廟宇前有個水池，名為放生池。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口含著煙在池邊捕魚。哎，此乃佛門不幸!廟宇右側有一條用石頭雕刻而成的龍，龍張開了大而長的嘴，有水從嘴裡面流出來。阿豪告訴我說，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你可以洗龍水呀。於是，我伸出手，簡單地洗了一回龍水。

走進廟裡，不見遊客也不見和尚，甚是安靜。一尊很大的菩薩佛像在廟堂中間，閃閃生威。佛像前香火正燃燒著。一條黃色的墊子擺在佛像不遠處。不難看出，這墊子是專用於跪拜菩薩的。阿豪說，你可以求籤啊。說著用手指著佛像前一個圓形小桶裝著的簽子。而這時，剛好走進來一個工作人員。阿豪告訴他，我要求籤。那人便要我先跪拜三下。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我願放下那所謂的尊嚴，屈膝而跪。只為了尊重這神聖的佛門文化。我跪拜完，那人遞給了我簽子。我憑著電視上的那些求籤畫面，努力地順著那些動作抽出了一根簽。那人拿著我抽的簽從佛像旁的一沓厚厚的紙裡面找出一張紙條。然後他去找來一位婦女為我翻譯紙條上的內容。還順便提醒我求完簽要往廟左側的一個箱子捐點錢。我掏出一把零錢，正猶豫放多少。阿豪趕緊從我的那把錢裡面找出一張一塊錢，塞進那個箱子。

捐完了錢，到佛像的右側面朝那位婦女翻譯坐在一張木椅上。婦女翻譯帶上眼鏡，邊看紙條上的內容邊問我：“你求什麼?”我也在想，我求什麼?求姻緣?女朋友就在旁邊。求平安?這幅錚錚鐵骨，大小病全無。不然求事業吧，對於那茫然的未來我極其擔憂。我向她回了一句：“求事業”。她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說：“求事業好啊，貴人重重，你有貴人幫助。名聲揚四海，你今後的名聲很好。病安，今年不生病。近婚，生男兒。你這兩年要結婚，生下第一個孩子就是男的”。聽到這裡，娜在後面忍不住哈笑，被我嚴肅地看了一眼，方才止住。婦女翻譯又說：“東西丟了往南方找，你求事業很好的，做什麼事都有貴人幫你”。我聽完也微微一笑。有貴人想幫何愁大事不成?我向婦女翻譯很禮貌地說一聲謝謝，然後離開這座廟宇。

走回到拐進廟宇的那個彎，向反方向走去，路越來越陡。阿豪問我們，知道這裡為什麼叫東山嶺嗎?我們搖搖頭。他說，以前有個人當官被貶，要來這裡出家。一個老方丈勸那個人說，你與佛有緣但與佛無份，你會被皇上重用從而東山再起的。後來這個人果然被皇上召回去，重新做了官。所以就更名為東山嶺。

他說完，一個傻乎乎的與我們年紀相仿的男孩從他身旁跑過，並向他招手致意。阿豪向我們介紹，那個人是他同學的弟弟。小時候發高燒，他媽媽相信一個神婆的話把他的手腳弄斷才能退燒。所以他現在看起來手腳不太利索，腦子也不好使，看起來傻傻的。

阿豪相繼說出的兩段歷史令我大有感觸。我感覺心裡面裝進了一些東西，但又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也許吧，是對世事滄桑的見聞。

向前走，有一座真武殿。殿門兩旁有一首對聯，帝德無私能利人間禍福，皇恩有赫方知世上榮枯。殿前有個亭子，站在亭子上可將山下景色收入眼中。山下有相連一起的幾十座瓦房，有裊裊的炊煙，有碧綠的田野。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我的家鄉。我家鄉黃昏時候，炊煙升起，晚霧鎖鄉田。

我不知方向地跟著阿豪走，走著走著遇到一個劇組拍電影。沒辦法，被攔截了道路只能稍作休息。期間，阿豪提起電視劇《紅樓夢》也曾在這裡拍攝。這無疑激起了我對這座山嶺的自豪感。被劇組放行後，我們穿過三四個岩石交疊在一起而形成的只有人體才能穿越的小縫。我們來到一個巨大的岩石前，岩石上刻著‘‘海南第一山’’。那工整的紅色楷體字在我眼裡是那麼莊重而典雅。走過‘‘海南第一山’’不遠便是大肚佛佛像。佛像被放在豎立起的岩石上，它比正常成年人的體型還要微大一些。阿豪說，佛像以前很大很大，而且是放在地上的。後來，有人說個別人走近佛像就會被佛上身所以就把佛像弄小，然後放到岩石上面。

看完大肚佛，東山嶺也差不多走完了。

下了山，在山腳的一個茶水店前喝椰子水。枯老的椰子用刀開一小口，把吸管插進小口內。我們吸著椰子水，彷彿吸盡了他奄奄一息的生命。看著懸在天邊的讓人心碎的夕陽，吹著拂汗的晚風。這詩意的黃昏裡，我知覺我有一種莫名的快樂。

(二)

在茶水店歇息不久，阿豪的媽媽開汽車來接我們去吃飯。我為不坐那顫抖的“風采車”而暗自叫好。我們坐在車內都不說話，各自看著窗外的傍晚的景緻而陶醉、入迷。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只知我想靜靜地，靜靜地看著美麗的遠方。

車子在阿豪家開的羊肉火鍋店前停下來。我們走進去和阿豪的爸爸打聲招呼，然後在一張飯桌前坐下。羊肉早就被倒入鍋內，湯汁正滾燙地沸騰。我們一坐下便聞得誘人的羊肉香。桌上放著一盤不曾吃過也不知道名字的點心。阿豪媽媽還回家帶來一碗牛肉。可以看出，阿豪一家待客的真誠。

我們吃著美味的羊肉火鍋，談著大學校園裡的奇聞異事，看店前人來車往。這種情調，十分美好。

吃完了飯，阿豪媽媽載我和娜去賓館休息。我們洗完澡，看會電視。大概晚上十點鐘左右便開始了這陌生的城市裡的夜生活。

這次，碧玉也出來。他們夫婦二人招手呼來了“風采車”，“風采車”把我們載到萬寧大酒店門口。下了車，阿豪領我們到附近的一個生蚝攤。我們找了一張長方形的小木桌子圍坐下來。阿豪和碧玉熱情地和老闆娘打招呼，並點了幾份生蚝。從他們的對話中，不難看出阿豪和碧玉是這裡的常客。點完了餐，阿豪徒步去買酒和飲料。買回酒和飲料，生蚝也被端上來了。由於剛烤完，生蚝殼上還冒著滾燙的油汁。生蚝肉被鋪了一層獨制配料。阿豪教我們，吃生蚝要一手墊著紙抓著生蚝殼，一手用筷子夾殼裡面的肉。我把生蚝肉夾起來，放在嘴裡，經牙齒阻嚼，濃濃的鮮味便在口中蔓延。我和阿豪喝啤酒，娜和碧玉喝雞尾酒。由於年齡相仿，所以我們有共同的話題可聊。夜晚，吃生蚝，飲酒暢談。多麼好的休閒方式。

吃完宵夜，我們四人散步在大街上。街上霓虹燈閃爍，各夜宵攤，商店，茶館客人絡繹不絕。萬寧的夜色還是很熱鬧的。偶有幾位散步的老人從我們身旁走過，走過又回頭看了一眼。我想，是我們朝氣蓬勃的身姿使他們懷念年輕時候的自己吧。

我們走到了一個廣場，碧玉要拉我們溜冰。我不會溜冰所以害怕摔倒。而幸好，出租溜冰鞋的攤子打烊了。我暗自開心，逃過一劫。我們坐在長木凳上，看天上幾點星和一輪彎月。我突然覺得，這風輕雲淡的夜晚裡，我忘了我自己，也忘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