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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 -【主君的寵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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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5: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主君的寵兒 作者︰宋雨桐

自從深愛的男人在一場意外後離奇失蹤,華流蘇的心仿佛也不見了!
原本愛笑嬌俏的丫頭失去了歡顏,不想再涉及是是非非紛擾俗事,
她和肚子里的寶寶默默隱居日本,只因貪戀著他殘留的氣息,
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仍期待世上有奇跡,有一天他能回來……
然而當一個背影和他出奇相似的男子真的出現,她卻迷惘了,
究竟是思念太折磨人還是自己已近瘋狂?
答案只有那戴著面具的陌生男人能解答,于是她找上他──

姜渲安,來自韓國的富有男子,行事低調而神秘;
遮住冷漠俊顏的金色面具是他不變的標志。
他以養病為名移居到這與世隔絕之地,成了華家鄰居,
甚至如同她注意他一般,他更早就鎖定了這位大膽的孕婦!
他確實是個可疑人物,對她若即若離、猜不透是敵是友,
總是高深莫測又別有心思。但這一切只因時機未到,
有天她會明白,他是為她而來,而唯一的任務是守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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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6:25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那男人,手上拄著一支金色拐杖,臉上戴著半截的金色面具,高大挺拔的身影被陽光拉得更加巨大,像只美麗的魔獸般,行走在這座純樸的日本無名小島上,怎能不醒目?

    島上居民對他指指點點的,連剛搬來不久的華流蘇也忍不住對那男人多看了幾眼,若不是那金色的面具在陽光下太閃耀,刺痛了她的眼,或許,她會再看久一點……

    「多少錢?」華流蘇用日語問著賣蔬果的商家老板娘,付了錢後把那鮮紅翠綠的蔬果放進手推的菜籃里,面上不禁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其實她鮮少出來采買,平時她吃的水果蔬菜甚至是日用品,都有專人配送到她住的地方,只是今日天氣好、陽光暖暖,便想出門走走。她不自覺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人家都說孕婦要多散步之後才好生產,胎兒已六個多月,也是她該好好走動走動的時候了。

    「听說了嗎?」老板娘找了錢給她,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戴面具的男人。「那人听說是恐怖分子,小姐要離他遠一點,你懷著孩子又一個人住,要特別當心,不小心出門遇上了,寧可慢點走,也不要跟那種人打招呼,嗯?」

    這無名小島上的居民分兩種,一種是住了幾十年的在地人,佔大多數;另一種是因為小島得天獨厚的美麗山海風景、清新的空氣、寧靜的鄉村氛圍或是其他種種原因而入住的新住民,譬如她。

    在地人的房子多為陳舊的木造日式平房,大多臨近港口好做生意。新住民的房子小則有著單純的前庭後院,大則就像她對面的鄰居住的,佔地幾千坪,除了豪華別墅、城堡座落其中,還有植栽滿滿花與樹的庭園、私人游泳池、高爾夫球場,和私人保全等等。

    因為相差太懸殊,所以從這些在地人口中就會常常听見有關新住民的傳說,而她自然也在傳說之中——說她是某政客或富商包養的女人,因為懷了孩子便隱居此處待產,又或者說她是沒了丈夫的寡等等,不管是哪一種,從來沒人跟她本人求證過。

    因此,當華流蘇听說對方是恐怖分子時,也只是淺淺一笑。「哪這麼容易就遇上?這座島雖不大,可也不小浮,何況我不常出來逛街,又沒招誰惹誰的,您別替我擔心了。」

    老板娘伸手拉過她的手,拍拍道︰「我就是擔心你一個女人家又懷著娃兒,那人就住在你對門呢,雖說兩家的距離也有個一百公尺,可畢竟還是鄰居,就怕出入分子雜了,看中你這漂亮又甜美的少婦,還是當心點好,知道嗎?」

    「鄰居?」華流蘇一愕。想起對門新搬來的那位鄰居最近正在大興土木呢,像在蓋皇宮一樣,每天出入的工人都有十來個。

    「就說你還不明白,那個人啊,听說是設計了原地主才取得房子和土地的抵押權,然後又不知用什麼方法把房子和土地搶來變成自己的,听說啊,那原地主不知有多淒慘呢,房子和地都被奪走了不說,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這世道啊,恐怖啊,你看看那男人的樣子,大白天的戴個面具見不得人,那臉可見是極嚇人的……」

    這倒是涉及人身攻擊了。

    華流蘇忍不住又往那人的方向看過去,孰料,那男人竟然也剛好往她這頭望過來,剎那間便來個四目相對……

    華流蘇的身子微微一震,就算看不見對方的長相,甚至連對方的眼楮都看不清,但不知為何,當那人轉過身來看著她時,那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場、那微抬便顯得尊貴傲氣的下顎、還有那高大英挺的身姿,竟是連他拄著拐杖也絲毫掩藏不住一身的不凡氣勢……

    她是瘋了才會以為自己看見的是「那個人」……

    可就算瘋了,她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朝那人的方向移動……

    那人依然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看著她慢慢地朝他這里走來,拄著拐杖的手一緊,終是在她的腳步越來越急,連手上的推車都不管不顧只朝他沖過來的那一刻,微皺起眉,轉身走開——

    一轉眼,那人便不見蹤影。

    拄著拐杖的人可以走得比她這個正常人還快嗎?華流蘇捧著肚子,氣喘吁吁地瞪著早已空空如也的前方。要不是剛剛老板娘還指著對方說了一些話,這會兒她真的要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思念某人而產生了錯覺。

    那人,會是夜焰嗎?那個被宣告因飛機失事死亡的日亞國際投資集團總裁?全世界最大地下組織N帝國前首領的兒子?是嗎?若是,那他為何不認她?若不是,他為何那樣看著她?

    華流蘇就這樣傻地站在路中央,任推車內的蔬果散落一地。

    冬天的海風吹亂了她的發,卻沒有她的心亂。

    轉角處,高大的男人正靜靜地看著她,而站在男子身後另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則默默在一旁等著,直到自己的主子轉過身來。

    「主君,要查一下這名女子的來歷嗎?」金管家開口便是一口流利的中文,恭敬而體貼地詢問著。雖然服侍主君的時間並不長,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君對一個女人有興趣。

    「不必。」被稱作主君的男子冷冷地道,挺直身子,緩緩地朝正在裝修中的新屋方向走去。

    姜渲安,名列韓國富人榜之一的富豪姜琛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二十九歲,近幾月才回到韓國認祖歸宗,出生地點及之前的身分、生活等都一片空白。而在他認祖歸宗之後,姜琛老爺子在三個月之內進行了幾筆鉅額交易,包括幾筆國際海外投資及買下日本這座小島上的地……

    每一筆投資都快狠準,像是勢在必得……

    華流蘇掃過她查到關于姜渲安,也就是她對門鄰居的稀少資訊,面露沉思。從這位據說行事非常低調的富豪姜琛,從私生子回歸之後突然做的大動作來看,這個私生子的存在對姜老爺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或者可以說,姜老爺子十分積極地想把過去失去的二十九年親情全給補回來。

    姜渲安回歸之後幫姜老爺子決定了很多重大投資決策,可見深得其父的信任,可現在,姜渲安卻獨自一人和管家移居到這日本小島上,而不是留在韓國的姜家?尤其是,據她所查到的資料,這男人在幾個月前才動過大手術住院一段時間,雖然她竟查不出他動手術的部位及原因,但照今天看到的情形來推測,應該是必須拄著拐杖的那雙腳……

    敝了,這男人不待在韓國家中好好休養,沒事跑到這里來大興土木做什麼?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華流蘇微蹙著眉,合上筆電,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現在住的這間房子,雖劃分在島上的富人區,卻是小門小戶,前院的一大片草皮外頭是用一棵棵的樹來當圍牆,將房子圍了一圈,形成天然的界線,院子並不大,貴在位于小島高處,走到後院便擁有最美的無敵海景。

    她選擇定居日本,是因為這里是她愛的男人夜焰的故鄉。這里可以天天看見山見到海,空氣又新鮮,對養胎很好,而且孕期中不宜大興土木,她原也愛這棟房子,便這樣只帶一些行李就搬進來了。

    辛苦的是洛桑派來保護她的人。她雖然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從來沒見過對方出現在她面前,天知道越來越冷的冬天,那人要怎麼熬過去?怎麼隱身暗處繼續保護她?

    她已經習慣了會有人影在遠處晃,或是弄出一丁點風吹草動……

    畢竟她也是N組織出來的人,更別提曾經是掌握國際間大小密事的推手,受過專業訓練,有本事透過電腦攻破任何防護網。時間一久,總是會發現破綻的,尤其是,這里又山明水秀的,很容易讓人卸了防心。

    可今晚……有點不同呵。

    那落在樹叢間隱隱約約的紅色光點,明顯就是從對街上的高處浮動而下……

    有人在監視她……

    此刻,她的一舉一動或許早已落入某人的眼底……

    華流蘇沉靜的心突然有些慌亂起來,搬到小島上後,第一次她有種形跡正被某人或是某個組織窺探的直覺,那直覺狠狠地撞上心頭……肚腹中的孩子也像感受到母親的緊張與慌亂而緊緊縮了一下。

    「乖,寶貝。沒事的。」她輕拍著肚子,柔聲哄著。「是媽咪的錯,只想著那人的身影像是你爸比,而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事……」

    原以為這世界上只有落雪找得到她,卻沒想過另一組人馬也有可能盯上她——如果他們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夜焰的……

    當然,這也許只是她的猜測與過慮,這世上知道她懷了夜焰孩子的人也只有落雪和夜焰的前妻納月容,納月容已經死了,而其父納偉恩也已經死了……是因為懷孕才會如此胡思亂想的吧?

    她不住地輕撫著肚子,眼皮卻跳動得厲害。

    應該不會有事的……她告訴自己。她在N帝國內的身分是個秘密,她懷了夜焰的孩子更是個秘密,這也是她之所以敢像平凡人一樣一個人居住在日本的原因,她不必自己嚇自己……

    華流蘇再次往那隱約的紅光源頭看去,發現它的移動是規律而平緩的,或許那根本只是某戶人家架設的紅外線保全系統,為的是確保沒有人可以無聲無息的入侵自家宅院……應該是如此無誤。

    呼——

    她輕吐了一口氣,整個人因此而放松,也因此而雙腿一軟,捧著肚子蹲下身來。

    不一會兒,便有腳步聲走近——

    「流蘇小姐,您沒事吧?」那人並不敢一下近身,就怕嚇著她。

    華流蘇聞聲抬起頭,看見站在前面的人正是以前跟隨在夜焰身邊的麥克,眼眶不禁一紅,卻是甜甜笑了。「好久不見啊,麥克。」

    對方既已認出自己,麥克索性走上前一把扶起她。「您有哪里不舒服嗎?流蘇小姐。」

    華流蘇搖搖頭。「早知道這一招就可以把你騙出來,我早做了,也省得你在外頭可憐兮兮的亂晃。」

    麥克苦笑。「流蘇小姐……您這是……」

    「既然要保護我就住進來吧。」

    「這不行——」

    「我說行就行。你可以繼續當你的隱形保鑣沒關系,我也會當我是一個人住,吃的用的你自己看著辦,跟落雪就這樣老實報告,就說是我說的,不然就把人給我撤走。如何?」華流蘇微笑的睨著他。

    麥克被她看紅了臉,終是無奈的點點頭。

    流蘇小姐嬌小歸嬌小、甜美歸甜美,說起話來甜甜軟軟的,卻不容人置喙,離開組織好幾個月了,一個人生活,日子過得跟平常人無異,孤孤單單卻依然堅強而美麗……

    「剛剛,真的沒事嗎?」麥克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目光也跟著移向她的小腹。

    華流蘇搖搖頭,手指了一下那道光。「就是被那道紅光給嚇了一下。」

    「無礙。我上前查過了,那是新搬來那戶人家的保全系統。這里太暗了,所以那道光特別明顯。」

    丙然如此……

    「嗯,我知道了,你進來吧,找個你喜歡的房間安頓下來。」華流蘇邊說邊往屋子里走。「對了,那戶新搬來的人家……」

    「是韓國富商姜琛的兒子姜渲安,听說身體不太好,來休養的,不過應該還沒正式搬進來。」說完,麥克才自覺多嘴的看了華流蘇一眼。唉,差點忘了流蘇小姐也是駭客高手,能力可能不在落雪之下,豈會查不出對方來歷?

    華流蘇定定的看著麥克的眼楮,問道︰「這資訊是落雪說的?」

    「是……有問題嗎?」麥克愣愣的。

    「沒問題。」她又是甜甜一笑。至少比她查出的更多——那人身體不好,是來休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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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7:03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再遇見姜渲安,是十天後,他正式搬進來的那一天。

    早上,華流蘇從路盡頭的山林中散步回來,見對面鄰居的鐵柵門敞開著,藍頂白牆的歐式別墅前停了幾輛大卡車,十幾人在搬東西,姜渲安剛從大門口的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一樣戴著金色半截面具,露出他那尊貴傲人的下巴,遮住他的眼,手里一樣拄著拐杖。

    一身休閑運動服的她應該直接回家洗個澡、吃點早餐,再小睡一下的,這是她每天的固定作息,可她的雙腳卻不听話,忍不住廣朝那男人走去,那男人似乎也看見她了,想也不想的轉身進屋。

    「等一下,姜先生。」華流蘇用中文叫住他。

    姜渲安的腳步頓了一下,可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等等我,姜先生,啊——」華流蘇突然大叫一聲,身子一彎,人順勢蹲了下來。

    听到身後的驚呼聲,姜渲安下意識地回眸,見那女人彎身蹲在地上,想也不想地便跨步朝她走去——

    「怎麼樣了?你哪里不舒服?」姜渲安一口流和中文,上前便蹲下身去要扶起她,沒想到這女人竟身子一軟朝他跌了過來,他趕緊伸手環住她。「到底哪里不舒服?快說話!」

    這嗓音……不是夜焰。

    夜焰的嗓音很好听,溫溫柔柔地,這男人的嗓音卻顯得格外沙啞低沉……

    一股強烈的失望感讓她瞬間有些暈眩,本來只是佯裝不適,此刻竟真的覺得頭暈目眩,說不出話來。

    她抬起頭來望住他,那好看光潔的下顎、那戴著半截面具卻依然清楚分明的下顎輪廓,明明像極了他,竟不是嗎?當真不是嗎?不,沒看見那張臉她是不會死心的!可他鐵定是不會讓她瞧的,不用點計不行!

    想著,她的身子更加軟倒在他懷里——

    「我……頭暈得厲害。」她徹底示弱,嬌嬌柔柔的模樣很是弱不禁風。正好因為方才那股失落感太強,她蒼白的臉色也是真的。

    姜渲安皺起眉。「身體這麼不好,為什麼一大早就在外面亂跑?你是孕婦,就不知道安分點嗎?」

    咦?他罵她?

    不是英雄式的把她抱起,不是紳士的扶她到他的新家坐坐,也不是干脆冷冷的把她推開不理,竟然是先罵她?

    噢……他真的不是夜焰!

    夜焰是溫柔體貼的、很少大聲說話的,就算天快塌下來也頂多只是挑挑眉頭,他真的不是夜焰!可話雖如此,她還是得更加的確定一點才行。

    心動手便動,華流蘇手一伸便要拿下這男人的面具,一只大手卻更快一步的制止了她妄動無禮的小手——

    「你想干什麼?」嗓音,冷得像冰。抓著她的那只手卻沒使什麼力,只用一股巧勁讓她不能亂動。

    身手……不錯啊。華流蘇眨眨眼。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判讀她的意圖並制止她,而且不是粗魯無章的揮開她的手……是高手呢。以此看來,這男人還是有很多的可能性……

    「我想看看你的臉。」反正技不如人,她索性直白地說。

    他挑眉,嗓音更冷了。「為什麼?你對每個戴面具的男人都這麼有興趣?甚至不惜裝柔弱的倒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只為了想揭開人家的面具?」

    嗓音冷得要命,卻波紋不興。唉,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對方竟然把她的伎倆都給識破了,把她說得像是心懷不軌、投懷送抱的壞女人……

    「當然不是。」她輕輕地抗議。

    「所以,你感興趣的只有我?」語氣中帶點笑意了,嗯,是嘲笑。

    華流蘇想從他懷中爬起來,他卻沒松開她,依然低低地瞧著她。面具下的那雙黑眸,深沉而迷人,溫柔似海。

    「不是說我裝柔弱嗎?你可以放開我了,何必陪我作戲作得這麼認真!」

    嘖,她現在是在埋怨他對她太好嗎?

    是啊,以對一個陌生人而言,他真的是對她太過禮過了。一向拒絕再讓其他女人靠近的心,偏偏對這女人例外……

    姜渲安嘆口氣,把手中的拐杖往旁一扔,陡地將她攬腰抱起——

    「啊,你干什麼?」她嚇得臉更白了,下意識緊緊圈住對方的脖子。「快放我下來!我很重……你的腿……不是,我有寶寶的……如果有一點閃失我會殺了你……快放我下來!」

    她嚇得真是有點語無倫次了,看來他拄著拐杖的模樣讓這位小姐很不放心他的抱人技術。

    「怕我把你和寶寶摔了就安分點,不要亂動。」他穩穩地抱著她,往她住家的方向走去,半點也不像腳殘人士。

    「可是你的腿不是受傷了嗎?如果突然痛起來——」

    「就算我的腿會因此斷了殘了,我也一定不會把你捧下去。放心吧。」

    「可是……我可以自己走啊。」話雖這麼說,她的手可是緊緊的圈住對方脖子,完全不敢松開半分,就怕對方有任何一絲閃失。

    他低眸掃了她的臉一眼,淡道︰「你的臉很蒼白。」

    不就是被你嚇的嗎?華流蘇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就不怕我現在把你的面具拿下來嗎?」她瞪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精致金色面具,手癢得很,超想拔下它。

    淡淡的笑痕掠過姜渲安的唇邊,倒是雲淡風輕得很。

    「如果你不擔心我把你摔在地上的話。」他說。

    她怕啊,怕死了,一個孕婦被一個傷殘人士抱著,再大的膽子也會被丟掉吧?聰明的人都會很安分的。

    華流蘇安靜了下來,乖乖地讓這男人抱著,雖然不止一次興起想要把他的面具拔下來的念頭,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寶寶,她便硬是把這念頭給按下。

    氣氛詭譎得緊……

    明明是個陌生人,他抱她卻像是抱得很習慣似的,她的不自在、她的臉紅、她的僵硬,他全沒放在眼里。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姜先生,這樣……很不成體統。」

    「你剛剛故意偎到我懷里就很成體統嗎?」

    嗄?華流蘇的臉更紅了。

    「那不一樣……」她忍不住抗議。

    「哪里不一樣?」

    「我是有目的而為之……」

    「我也是。」

    什麼?真是讓人無言啊……

    「你也是?」她驚詫地看著他面具下的黑眸。「你的目的是什麼?」

    「讓你愛上我。」

    華流蘇的身子一僵,像看瘋子似的看著他。「姜渲安……」

    姜渲安淡淡一笑,似乎挺滿意她叫著自己的名字。「不錯,看來你對我真的很有興趣,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

    「你剛剛說的話是開玩笑的吧?」如果不是,那他就是個瘋子。

    「你說呢?」

    「我是個快要當媽的人了……」何況,她應該沒有美到讓他對她一見鐘情吧?至少現在大腹便便的她不可能有多美。

    他瞄了她的肚子一眼。「嗯,很明顯,看得出來。可你沒老公不是嗎?」

    「誰告訴你我沒老公的?」華流蘇下意識地反駁他,那種一眼便被看透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他挑高了眉。「你有嗎?」

    她瞪他,咬住唇,想繼續說謊下去,可是在這男人犀利的目光下,她發現她說不出口。

    「既然你沒老公,難道你打算一輩子一個人帶著小娃兒過生活,而不打算再愛別的男人?」

    「……不行嗎?」

    「娃兒的爸爸不要你了,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像是要存心讓她不好受似的,姜渲安竟是直話直說。

    聞言,華流蘇瞪著他,眼眶紅了,伸手推他。「誰告訴你娃兒的爸不要我的?你這人懂什麼?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再不放我就跳下去,然後告你謀殺!」

    姜渲安這次倒听話,真的把她給放下了,當華流蘇的腳終于踩在地板上,這才發現經過剛剛和這男人一番的唇槍舌劍,她竟然已經被抱到家門口了。

    她冷冷地盯著姜渲安瞧,胸口起伏不定,彰顯了她的憤怒。

    姜渲安也定定的看著她,對她此刻生氣的模樣覺得新鮮有趣,面具下的黑眸直勾勾地望住她。「因為我說娃兒的爸不要你,所以你在生我的氣?原來你是寧可躲在事實後面的逃避鬼,自欺欺人的活著——」

    「你住口!」她真惱了。被戳破心事的她感到一絲絲的狼狽及很深很沉的難過與悲傷。

    這男人為何要這樣惹她傷心?為何偏要挑她的痛處狠狠的撕開她的心?真的很過分……

    「你究竟是誰?」對她這麼壞……于他而言有什麼好處?

    「我是姜渲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面具下的黑眸微笑著,紳士的對她微微欠身道︰「進去休息吧,很高興成為你的鄰居,華流蘇小姐。」

    那男人轉身走了,步履溫和穩定。

    她望著那道高大英挺的背影,就像以前看過數百次的夜焰的背影,不管是在資料上還是電腦螢幕上甚或是親眼目睹過的……

    「姜渲安!」她驀地朝那背影大喊出聲。

    男人的身子一頓,緩緩地轉過身來——

    華流蘇突然朝他奔了過去,速度又急又快,完全忘了自己有孕在身。

    他驚得只來得及張臂接住她,意外之際,臉上的金色面具已被她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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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7:30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她看見他的臉了!那是一張看了便不會忘記的臉,英俊冷漠、宛如雕刻出來的美麗雕像……卻不是夜焰。

    此刻,這張俊顏正冷冷地瞪視著她,抱在她腰間的手一緊,竟讓她感到一股淡淡的怯意……

    「你究竟在做什麼?」他的嗓音和他的俊顏一樣的冷。

    「對……不起。」她理虧,一顆心因為方才的奔跑而怦怦怦地狂跳,她抓著面具竟像燙手山芋般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因為實在太像了,你那背影……對不起,我知道自己的舉動很無禮又可笑,可是我沒辦法……是說,你的臉上連一道疤都沒有,為何要戴著面具?」

    「遮陽。」姜渲安皺起眉,伸手搶回他的面具。

    華流蘇愣愣地看著他。「遮……陽?」

    這是什麼鬼答案啊?

    姜渲安不理她張大嘴一副見鬼模樣,戴回面具之後轉身就走,走沒幾步卻停住,冷冷地開了口——

    「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嗄?這男人果真是只會說鬼話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會不想要我的孩子,我……」

    「既然想要,就不要做事不管不顧,為了看我,裝暈又亂跑亂跳的,盡做些危險的行為!」說完,他這才邁步離開。

    他……是在關心她嗎?明明對她冷言冷語又冷臉的,可說出口的話仔細推敲,卻沒有一句不是為她好的……

    華流蘇愣愣地看著那道背影,心思百轉。

    難不成他之前說的要讓她愛上他……是真的,他……喜歡她?

    「流蘇小姐,您沒事吧?」神出鬼沒的麥克在那人走遠之後才出現,一臉關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華流蘇轉頭對他一笑,伸手拍拍臉,這才走回屋內。

    麥克跟著進屋。「流蘇小姐,那個人就是今天搬到對面的姜渲安吧?他怎麼會抱著你回來?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華流蘇腳步一頓,突然回過頭看著麥克,甜甜一笑。「我剛剛看見他面具下的臉了,麥克,我曾經一度以為他是夜焰,可是他不是。他長得很好看,夜焰已經很俊了,可他比夜焰更俊,他說話的嗓音很低沉,不像夜焰的輕柔,可他們的背影和臉的輪廓實在像極了,剛剛看過那個人的臉以後,兩個人的臉突然間重疊在一起,我突然不確定夜焰的長相了……你說,我以後會不會真的忘了他?」

    明明是笑著,他卻覺得她在哭。

    「流蘇小姐……」麥克因她甜美笑容中所帶著的深濃悲傷而動容,她對少爺的愛有多深呵,竟連思念都如此無力。

    姜家別墅的主人房內,一根金色拐杖和一副金色面具靜靜地躺在法國進口的木制主人桌上,偌大的浴池內傳來潺潺水聲,滿室蒸騰的霧氣中還帶著淡淡溫泉水的味道。

    姜渲安泡完溫泉,趴在一旁的躺椅上,金管家半跪在地上,帶著巧勁的手均勻地在他的雙腿上按著。

    「主君,您的腿應該再多休息一陣子的,您這樣硬撐著,疼痛會很容易復發的,雖然那位小姐很嬌小,可畢竟懷了一個寶寶在肚子里,抱個孕婦走那一小段路對平常人來說已經是負擔了,對主君您的腿更是種傷害——」

    金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渲安給打斷。「如果我告訴你,剛剛我的面具被拿下來,臉還曬到了太陽,你會不會像青蛙一樣跳起來?」

    什麼?臉曬到了太陽?

    真的差一點點……就要跳起來了。金管家忍住,腮幫子卻鼓得跟青蛙一樣。

    姜渲安起身,看見金管家的模樣,勾唇笑得很是愉悅。明明再過幾天他就不必再戴面具了,或者說他其實已經可以不必再戴面具了,管家卻比他更急,就怕他有任何閃失,這是不是就是人家所說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主君,您這是在笑話我嗎?」

    「嗯,是啊。」

    「主君!」金管家這回當真跳起來了。「小的只是關心主君的身體!」

    「知道了。」姜渲安的嘴角還是噙著一抹笑。「我不是沒事嗎?腿也沒事,就是累了點,總是要練練的,這樣才會越來越強壯。」

    「主君說得是,可也不必這麼急。」

    「難得有藉口可以抱一下佳人,我怎麼可以放過?」

    「抱佳人……還得找藉口嗎?主君想抱說一聲就是,小的什麼美女佳人都可以請來讓您抱。」

    姜渲安淡笑。「我只想抱她。」

    金管家看了一眼他家主君,見他黑眸中的深情款款、愉悅閃閃,知道主君說的都是真心話,雖然他實在不明白如此英挺俊秀的主君為何會看上一個懷了其他男人孩子的小姐,但主君今天笑得特剔多是真的,光這一點,他就很感激那位小姐了。

    老實說,他是奉他家老爺子的命來侍奉主君的,對主君的過去一概不知,老爺子只是簡單交代主君是老爺子流落在外的兒子,因為前陣子曾經發生過重大意外事故,所以雙腿常常不定時劇痛,當劇痛襲來時便難以行走,因此才會隨時拄著拐杖以備不時之需。




    而主君的臉據說是因為很容易曬傷,所以醫生交代近幾個月出門要戴上面具——以上,是主君說的,他就乖乖听,從沒多問什麼。待在姜家二十年,老爺子對他很是信任,再加上他是姜家下人中除了韓文外唯一會說中文及英文的人,這才會把主君交付給他。雖然已是多年管家身分的他此刻淪落到必須侍候一個小伙子,但他也沒二話,對他而言,老爺子是天,主君就是天子。

    「主君既然喜歡那位小姐,那不如讓小的去查一下她的來歷?」

    「我說過不必,她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姜渲安起身披上浴袍。「倒是我交代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全島的監視系統都已布建完成,全部都是秘密進行,只是有一個小問題……」金管家難得面露愁容。

    「說。」

    「那位小姐家附近的監視系統經常損壞,已派人修復數次,卻屢修屢壞,偏偏監視系統找不到任何人為破壞的影像,所以我們到現在還找不出是誰做的。」

    姜渲安點點頭,拿了一條毛巾開始擦頭發,對听到這樣的事無半點意外。「我知道了,我來解決。」

    嗄?金管家一愣。「主君,這是我分內的事,我可以——」

    「這件事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來處理就好。關于請婦產科和小兒科醫生到島上來駐診一事沒下文嗎?」這座小島好是好,就是缺乏像樣的醫療資源,除了一間小診所一個醫生像打雜似的看遍大小病之外,根本沒有所謂的專業醫生,這是他最不放心的事。

    「稟主君,只要是稱得上名醫的,都不願到這個偏僻的島上駐診,小的會努力的,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相鄰那座島上蓋一座六星級的貴族醫療中心吧。」姜渲安突然語出驚人地道。

    嗄?金管家張大嘴。在隔壁那沒幾只人住的小島上蓋六星級的醫療中心?有沒有搞錯啊?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不是嗎?

    「只要在那里蓋一座六星級的醫療中心,提供最新的醫療設備及五星級飯店式的豪華病房,引進最保密隱私的VIP服務,相信會有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富商貴婦肯花大錢去那里就診,有大筆錢可賺的話,那些知名的權威醫生也就會願意過來了,不是嗎?」

    金管家一臉的納悶。「話是沒錯,可是,為什麼是蓋在鄰島,而不是本島呢?這樣主君不是更方便些?」

    「我不希望住的地方吵吵鬧鬧,每天飛機飛來飛去、船開來開去的,蓋在鄰島,以後就醫也一樣方便,搭個快艇不過幾分鐘的事。你過幾天就把這個消息對外發布出去,只要最先過來本島駐診的名醫,也將是以後六星級醫療中心啟用後第一個聘用的醫生。這樣,我就不信沒有名醫肯過來。」

    那保證是一定有的……

    而且還可能擠破頭的想來小島駐診……

    主君為了那位小姐,還真是二話不說的砸重金啊,有錢真好……

    「是,小的知道了。」金管家有點頭大了,相信不久之後他就沒安寧日子可過,會每天被那些名醫的電話給煩死。

    姜渲安看金管家那一臉苦樣,便覺好笑。「我可是提供了一個可以讓你收收佣金的大好機會呢,金管家。」

    金管家啊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主子隨即又低下頭。

    「要不加個骨科和神經科吧?」假裝沒听見主君的暗示,金管家很「敬業」的提議著。畢竟他的主子是主君,不是那位小姐啊。

    姜渲安抬眉看了他一眼。「我沒關系,就不必勞師動眾了。」

    「小的只是覺得主君的需要更有急迫性,而且多幾個醫生以防萬一,大家也可以在小島上作作伴。」不然應該會無聊到每天數蚊子吧?

    姜渲安又瞄了他一眼,終是點點頭。「嗯,那就煩勞金管家了。」

    是夜,姜渲安獨自一人又走了一趟華流蘇住處附近,沒多久便听見些微的風切聲伴著腳步聲……

    「麥克,別來無恙?」

    低沉的嗓音極輕的飄進風里,也飄進了藏在樹叢之後的麥克耳里,麥克身子微微一震,瞬間閃身到姜渲安面前,出手便往他的頸項扣去——

    「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麥克眯眼瞪著眼前這張陌生至極的臉孔,迅速的在腦海中搜索著可能的記憶。

    姜渲安輕輕笑了。「因為你永遠洗同一個品牌的沐浴乳,麥克。」

    聞言,麥克愣愣地望著他,扣住他脖子的手也驀地松了……

    嗅覺如此敏銳、又如此熟悉他一切的人,這世上只有一個……

    兩天前媒體就不斷報導這次即將侵襲日本的暴風雨的暴風範圍,這座無名小島就在其中。

    天空很清澈,萬里無雲,陽光普照,只有風時強時弱,這還是華流蘇搬到小島上之後第一次遇見暴風雨,據說威力大到可能把木造屋頂給掀了。老實說不怕是騙人的,可是因為有麥克在,心里總是比較安心,這兩天他還爬到屋頂上替她的房子多釘了幾根釘子。

    可,當暴風雨終于到來的這一刻,當房子像是地震一樣被狂風吹得幾欲搖晃的這一刻,當外頭乒乒乓乓的撞擊聲不斷從耳邊傳來,華流蘇的心還是跟著忐忑不安起來。

    今晚,她的眼皮一直亂跳。

    她待在房間里卻睡不著,捧著小肚子翻來覆去幾個小時之後,她終于起身去敲麥克的房門,卻無人應門,在此同時,客廳陡地傳來一陣嘔當巨響——

    陡地,一大片天花板在她的眼前被狂風卷走,呼地一聲,狂風驟雨不住地往屋內灌,轉眼間已把她的整間客廳幾乎摧毀……

    華流蘇嚇得連退數步,再度上前狂敲麥克的房門——

    「麥克!麥克!你在嗎?」她盡可能鎮定,那顫抖的嗓音卻泄漏了她的情緒,狂敲無人應,到最後她索性直接開門而入,里頭卻空空如也。

    他上哪兒去了?明明跟她道過晚安的人,在這暴風雨的夜晚竟然不見人影?她著急的想著。

    屋頂掀了半邊,客廳里的東西被吹得亂飛,有的甚至打橫著朝她飛來,華流蘇害怕得驚叫出聲,想跑進房里,可屋里東西亂飛,她不能冒險沖過去,只能就近躲到麥克房里,可沒想到麥克房間的屋頂也是松松垮垮地不斷發出聲音……

    懊死的!她低咒出聲,迅速的找一個最適合躲藏的角落,可風太大太狂,整間房子像是翻天覆地般面臨被拆解飛散的命運……

    天啊!華流蘇蹲在角落死命的護住肚子,就怕一個不小心有東西撞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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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7:53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突然,她听見有人在叫她——

    「華流蘇!你在哪里?快回答我!」

    那急切的嗓音一聲又一聲傳了過來,連風雨都掩蓋不住那人的焦急,越來越大聲……

    「華流蘇!你在哪兒?快回答!听見沒有?」

    是姜渲安?竟是姜渲安!

    大風大雨的,那人卻依然尋了來……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華流蘇大聲回應他。「你要小心!小心點听到沒有?這里很危險……啊……」

    她突然尖叫出聲,就在差點被飛來的瓦片砸到的前一秒,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撲而來,揚手便把她摟進懷緊緊護在懷中——

    驀地,她似乎听到一聲悶哼在頭頂響起——

    華流蘇仰起驚慌的小臉看著他,沒有看到金色面具,而是貨真價實的看到這男人的俊顏,她愣了一下,那面具果真是用來遮陽的嗎?

    「你……沒事吧?」她看著他。剛剛那聲悶哼,不是她的幻覺吧?她努力的想在這男人臉上找到一點可能受傷的痕跡,可並沒有。

    「沒事。」姜渲安低眸對她溫柔淡笑。「別怕,我在這里。我會保護好你們母子的,放心吧。」

    真沒事似的……那笑容。

    不知為何,這笑容,竟讓她想起了夜焰那總是溫柔淡定的笑。

    她的淚浮上眼眶,突然好想哭好想哭。

    這一刻,流蘇突然覺得很想依靠這男人,對這男人充滿濃濃的感謝與感動……

    他伸手輕撫上她帶淚的臉頰。「我以為你比超人還勇敢呢,槍林彈雨都不怕,怎麼會怕這小小的暴風雨?」

    聞言,華流蘇止住淚,驚愕不已的望住他。「你……你怎麼知道……」

    話未落,一陣閃電打雷打斷了她的話,姜渲安護住她的頭將她往外帶。「先上車,去我家躲躲吧,這里不安全!」

    被命令在車內待命的金管家遠遠一見到他們兩人,便趕緊下車幫兩人開門,華流蘇先上了車,然後是姜渲安,金管家意外見到他背後正流著鮮紅色的血……

    「主君,您受傷了?」金管家皺起眉。

    「不礙事,小傷,快開車吧。」姜渲安淡道,用眼色示意他別多話,便彎身進了車內。

    金管家一嘆,連忙回到前座開車。

    自始至終,沒人見到麥克的身影。

    華流蘇被安排住進一間淡黃色南法風的客房,女僕英子在她一進門便體貼的送來了一套寬松的休閑服和一件保暖的刷毛外套。

    「華小姐,這些衣服是暫時給您替換用的,您之後換下的衣物會由我親自清洗烘干,明天一早就可以換回來了,另外,請容我為您丈量尺寸,方便我為您采買一些衣物。」英子恭敬的說完,已拿出量尺上前一步,微笑的問道︰「我可以為您量個身嗎?華小姐?」

    華流蘇本想推拒,可想到自己家中的物品此刻怕都被風雨打濕弄髒了,就算明天暴風雨過去,她恐怕暫時也沒衣物可換,甚至,她還有可能必須借住在此幾天……這真的是很尷尬的狀況,畢竟她跟這個姜渲安非親非故的,他卻半夜跑到她家救她,還收留她住進他家……

    「麻煩你了。」華流蘇對英子甜甜一笑。

    待英子快速的替她量完身,華流蘇簡單去浴室洗了個澡,換好衣服躺在床上卻半點睡意也無,她想起幾個小時前所發生的一切,想到那冒著狂風暴雨前來救她的男人,想到那聲悶哼……

    他真的沒受傷嗎?

    不行!她得去確認一下!如果那男人真為她受了傷……唉。

    華流蘇起身悄悄地走出房間,見到樓下的大廳還亮著燈,她便下了樓,不經意地在房門半掩的書房內看見姜渲安赤luo著上半身側坐在椅子上。

    見到燈光下他古銅色閃閃發亮的肌膚,華流蘇心一跳,忙別開眼,正納悶著那男人大冷天的不穿衣服坐在書房干什麼,就听見金管家的聲音在里頭傳了出來——




    「主君,您背上的傷口恐怕會發炎的,小的幫您暫時消毒過又上了藥,可這傷口太深,明天還得離島到大醫院仔細檢查一下比較好。」

    「再看狀況吧。」

    「這不行,主君,釘子都刺進肉里了。」金管家這回可沒那麼好商量。「明天一定得走趟醫院。」

    聞言,姜渲安挑了挑眉。「要我去醫院可以,對我傷口一事你得閉嘴,尤其是對華小姐。」

    「小的遵命。」他沒那麼多嘴好嗎?

    書房外的華流蘇听見此話,驚得細喘一聲,忙搗住自己的嘴。

    可這點兒動靜,卻還是讓房內的某人所察覺。

    姜渲安眼角突然朝門邊掃去,問道︰「華小姐睡了嗎?」

    「听說是睡了。」

    「我去看看她。替我把衣服穿好。」

    「主君,這不妥吧?」嘴里雖這麼說,金管家還是替姜渲安把上衣給小心翼翼穿上,就怕弄到了傷口。

    姜渲安挑挑眉。「只是看一眼,你就別羅嗦了。再說,在自己家里都能傳出什麼不好听的,那也是你傳的。」

    金管家也跟著挑挑眉。沒看過主子栽贓給下人的招數是如此拙劣的,反正就是要他閉緊嘴巴就是了,當真從頭到尾都當他金管家是四處散播謠言之人嗎?

    听見姜渲安對金管家這樣交代著,華流蘇趕緊捧著肚子悄悄地往二樓走——

    直到那窸窣的腳步聲漸遠,姜渲安的唇角才勾起一抹笑,金管家見狀恍然,跟著往門邊望去,當然沒看見什麼。

    「主君,華小姐來過嗎?」

    「嗯。」姜渲安笑著。「金管家,找到麥克了嗎?」

    「是。當時暴風雨中據說麥克听見屋頂上有不正常的敲打聲,所以冒著風雨出了門,見屋頂上真有兩名黑衣人便追了上去,那兩人從屋頂躍下迅速逃離,麥克追上去跟其中一人扭打在一塊兒……受了點傷,我已經將人送到診所去了。」

    「果真是有人動手腳嗎?」姜渲安沉吟了一會兒。「後續狀況再報告給我知道,麥克那邊要多關照些,那兩名黑衣人怎麼樣了?」

    「一個逃走了、一個受了傷,我派人看著。」

    「人手要加派幾名,那個黑衣人身手鐵定不是一般。」

    「知道了,主君。」

    華流蘇一路憋著氣上樓直到窩在床上,像當賊似的,她的心怦怦跳著,可能是肚子越來越大了,才走幾步路都覺得喘。

    餅沒多久她便听見輕輕敲門的聲音,既然要裝睡,就沒有跑去開門的道理,雖然她一時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要裝睡?

    門開了,她听見極細微的腳步聲走了進來,然後定定地落在她床邊,床的邊緣承受了一股重量而微微下陷……

    她緊張得差點暫時停止呼吸……

    天啊!這男人要干什麼?不是只要看她一眼嗎?現在是坐在她床邊緊盯著她瞧嗎?

    姜渲安靜靜的坐在床邊打量著那听說已經睡了,看樣子也已經睡著了的女人。

    漂亮的眉睫輕顫著,還有那在空氣中微喘的氣息……他當然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但既然她要裝睡,這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壞處,可以這樣理所當然的打量她順便逗逗她,其實是一件有趣的事。

    「睡著了嗎?華流蘇?」他輕聲地問。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

    他輕輕地把手伸過去執起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把玩著,那細嫩青蔥般美麗的手此刻正穩穩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可謂歷盡艱辛。

    終于,他還是把她放在身邊了,不管原因是什麼、過程又是如何,能在一旁看著她、守著她,于他而言便足夠了。

    華流蘇動也不敢動一下,當然也不能把這男人的手甩開……

    可是,這男人究竟還要握多久?如果這男人不只是偷握她的手,等會兒又做別的事……那怎麼辦?她還要裝睡?還是起來打他?

    不行,這男人為她受了傷呢,背還被釘子刺傷了,她打他不就是忘恩負義?

    正想著呢,華流蘇便感覺到那男人迫近的氣息……

    真快瘋了!她緊張的屏住氣,被他握著的手不住地輕顫起來。

    不行!他該不會趁她睡著的時候偷親她吧?難道她就要乖乖給他親?當然不!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沒必要獻吻吧?

    就在華流蘇感覺到那男人的臉越來越靠近自己,且近在咫尺之際,那沒被握住的手正要往正前方揮去的前一秒,那男人的吻已輕輕地落在她的額際……

    輕得像羽毛般的吻……

    既君子又溫柔的吻……

    「晚安。」她听見這男人在她頰畔輕聲地說。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像春天午後的微風輕掃,惹來一陣淡淡的酥麻。

    房門被開啟又輕輕關上。

    華流蘇睜開眼,終是松了一大口氣,伸手撫上剛剛被親吻過的額頭,感覺到臉上隱隱浮起的熱氣。

    好想打他……

    真的。

    他剛剛讓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差點就忘了該怎麼呼吸了……

    不可以這樣的……

    她愛的是夜焰,絕不能讓別的男人擾亂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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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8:15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沒有人喚她,華流蘇可以說是睡到自然醒的。

    打開窗,太陽高照,燦爛得刺眼,她眯眼深吸了一口氣,見窗外滿地瘡痍,樹枝樹干有的被風吹折、有的連根拔起,一堆僕人正在整理亂七八糟的庭園,然後她不得不想起她那已被風不知吹到哪兒去的屋頂,和那保證亂到無法想像的屋內。

    暴風雨一天就過去,卻像是把這座小島翻了過去似的。

    女僕英子見她下樓來便快速的替她端上早餐,不,應該說是早午餐,剛煮好的海鮮義大利面和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盤子一碟碟的放著各式小菜和甜點,後來又送上一杯現打果汁。

    一個人坐在法式古典長桌上吃飯,只有桌上的一大束鮮花陪伴,其實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听音樂,可不知為什麼,今天就是覺得分外孤單。

    「請問……你家主人……在嗎?」吃了半晌,華流蘇終是忍不住開口問。

    英子微笑的搖搖頭。「主君不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了,吩咐過我們要好好招待華小姐,主君說了,請華小姐把這兒當自己家,想要什麼都跟我說沒關系。還有,主君已派人去華小姐家整理房子,屋頂也找工人修了,可是幾天內是沒辦法修好的,請小姐放寬心在這里多待幾日。」

    華流蘇聞言,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對姜渲安的體貼可真是刮目相看。「是……謝謝你。」

    「我這下人有什麼好謝的,要謝得謝主君,主君對小姐可一心掛念著呢,身體不適都還千叮萬囑的……啊。」英子突然搗住嘴巴,對自己的心直口快有點懊惱,小心翼翼地偷瞧了華流蘇一眼,就怕對方從她的話中听出個蛛絲馬跡。

    丙然,華流蘇微微蹙起眉,想起昨晚听見金管家提起他背上的傷……

    「他去醫院了?傷得很重嗎?傷口發炎了?還是發燒了?」

    英子被華流蘇問得一愣一愣的。「小姐,您怎麼知道主君……受傷了?我可沒說啊。」

    華流蘇沒答她,依然執著的問著︰「究竟傷得如何?」

    英子搖搖頭。「小的不知道……只听說是發燒得厲害……」

    華流蘇心一沉,覺得好像什麼東西梗在喉嚨里,連果汁都喝不下去。

    「小姐您別擔心了,主君是貴人,對人又好,不會有事的。」英子見狀在一旁安慰著。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別招呼我。」華流蘇低頭繼續用她的餐,足足吃了一個小時才離開餐桌。

    她做了很多事,看報、听音樂,還睡了一個短短的午覺,起來時天還沒黑,她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大門的方向,直到天黑了,英子又請她去吃晚餐,都還等不到該回來的人。

    「我不餓,等你家主君回來再吃吧。」

    「可是小姐,您不能餓肚子的……」

    「我真的不餓。」事實上,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因為心里掛著一個人的傷勢,而那人還是因為她才受了傷,她卻連一句關心都沒能做到。

    是內疚吧?她只知道自己在窗邊站到腳都麻了腫了,這才看見車燈從大門口一路閃進來。

    華流蘇可以說是奔出去的,直到那男人的身影終于進入眼簾,她才稍稍緩了腳步。

    姜渲安一下車便看見她跑出來,正想念她幾句,卻對上她那雙擔憂的眼楮。

    華流蘇朝他走去,月光下他的臉,英俊而溫柔,讓她的心輕輕地跳動了一下。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的傷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沒事,我是因為去辦點事耽擱了,害你擔心了?」

    「我……沒擔心。」華流蘇下意識地說完又覺不對,正想解釋什麼,卻听見他說——

    「沒擔心就好,孕婦最忌擔憂操煩,天大的事都別管,好好養胎才是。」

    他跟她說話溫柔從容淡定的,就像某人一樣,听了總是舒服。想著,她不自覺地望向滿天的星星,就僅僅只是一眼,也讓他察覺到了。

    「今晚的星星很漂亮,想去樓頂看看嗎?我在頂樓的露台弄了一個觀星亭,那里有望遠鏡,可以看到很大很亮的星星。」

    真是讓人心動呵……就像姜渲安此刻燦亮得有如星兒的眼,炫惑著她的心。

    華流蘇的眼兒閃啊閃地,未了卻搖搖頭,拒絕了。「不……我有點累了。」

    那個說要跟她一起看星星的男人一直沒有兌現他的承諾……

    心里對那個承諾有執著,因為這個可笑的執著,她不想跟其他男人一起看星星。

    姜渲安也不介意,又笑。「那改天吧。你任何時候想去都歡迎。」

    「嗯……謝謝。」她心虛的笑著,又抱歉的看著他。「你真的沒事嗎?」

    「嗯,沒事。」

    一只軟軟冷冷的小手突然移到他的額頭上,探著他額上的溫度,又探了探她自己的,像是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退燒了。」她對他甜甜一笑,這才轉身緩緩地走開,沒兩步,她又突然回頭對他說︰「謝謝你,姜渲安。」

    姜渲安扯扯唇。「謝什麼?」

    「謝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雖然,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我不是說過了嗎?對你好的原因。」

    她迷蒙地望住他,一臉不解。

    「我說了——要讓你愛上我。」

    華流蘇上樓後沒有回房,想到姜渲安方才提的觀星亭,腳步頓了頓,便又再往上層走去,蜿蜒的階梯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彎彎繞繞地,帶著她進入陌生又令人期待的境地。

    是有些退卻的,卻又不想轉身回頭,只能咬著牙往前走……

    直到伸手推開通往頂樓露台的那扇門,前方那座精巧可人,四面砌著不規則白牆拱門的藍屋頂亭子進入眼簾——像是歐美建築頂端的鐘樓般,令人迷醉。

    她慢慢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進入眼簾的風景都讓她驚嘆,比起她住的兩層樓屋子,這姜宅的制高處,可以看得更寬更遠更遼闊,這的確是個適合看星星的地方,不只星星,還可以望見更寬廣深藍的大海……

    海風,狂吹著她的臉,冰冷刺骨。

    她瑟縮了一下,用手臂輕輕環住自己的身體。

    等我回來……

    我想跟你去看星星……

    夜焰那日對她所說的話,一直停留在她的心底,是抹也抹不去的印記。就算听見他的死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認為他死了,可她就是不信。

    他親口叫她等他的,不是嗎?夜焰是個重然諾的人,所以他會回來。

    他說要跟她一起去看星星,所以,她相信他會做到。

    就算,他之所以這麼說,可能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

    他不愛她,她知道的,這男人愛的是慕悠晚,那深濃的情意于她而言是一輩子都難望其項背的,所以她從來未曾企求他愛她,寧可躲起來偷偷生下孩子也不想祈求他的愛。

    未料,竟听見他的死訊……

    他以為她被綁架到澳門,所以搭上那班死亡飛機……

    她不相信他死了,究竟是因為相信他是N帝國的神,不會輕易就死?還是因為不想承認這男人是為她而死?

    眼前的星星好亮好美,閃閃爍爍,卻又晶瑩無比,在這無盡的夜空中,它是最讓人感到安心和幸福的光,像是有萬千的可能性藏在其中,而且那樣美麗。

    他是因為這樣才要跟她一起看星星的嗎?在她的身邊,他可以找到那樣的安心和幸福及無限的可能性嗎?

    她突然哭了起來,眼淚一直掉,根本止也止不住,直到一雙臂膀溫柔地將她擁進懷中——

    華流蘇一愕,為自己讓人如此近身卻無所覺感到一絲迷惑,而這個懷抱,竟還讓她產生一股錯覺,以為是夜焰回來了……

    「別哭了。」低沉的嗓音淡淡地在她耳邊響起。

    是姜渲安。

    她愣住,想掙開他,他雖沒使啥力,她卻也推不開,她氣得抬眸,對上一雙溫柔淡定、帶著絲微寵的黑眸。

    「別再想念一個已經不在你身邊的男人,到我身邊來吧,華流蘇。」姜渲安淡淡地說。

    對上這雙眼,她的心竟然一陣微慌,心隱隱地顫著,卻有著心動。他的溫柔跟某人一模一樣,此刻望著她的眼,帶著笑,與那日說要帶她去看星星的男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淡雅得不像是玩笑,卻又看不出有多認真。

    到我身邊來吧……

    這句話像是通往幸福的咒語,讓她在心里咀嚼著都能感到一絲的甜。

    可,她能幸福嗎?沒有夜焰,她會幸福嗎?

    華流蘇淚眼汪汪的看他,笑了笑,淡諷道︰「我看起來很可憐嗎?要你這樣同情我?」

    「嗯,很可憐。」姜渲安深邃的眸光定定地落在她帶淚的容顏上,忍不住伸手替她拭去。「但我絕不會因為同情而要一個女人。」

    她吸吸鼻子,自己伸手抹淚。「那是為什麼?一個大肚子的女人,你看上的該不會是我的美貌吧?這很可笑,你知道的。」

    她隨口問問,姜渲安卻陷入沉思。

    「看上你什麼呢?我也在想。」好看的長指輕刮著他那好看的下巴,眯起了眸。「是你的堅毅果敢?大膽妄為?還是對某個男人痴情?先不論這個,在我眼底,你這副模樣也是美的,瞪著人的模樣,流著淚的模樣,諷刺人的模樣……都好看。」

    嘖嘖。這男人的嘴像是沾了蜜。華流蘇被他說得臉都快燒起來。

    要說這男人像極了某人,這一點卻又是大大不同了,嘴巴那麼甜,哪有幾分真心真意?那某人是一輩子都只愛一個人,眼前這個卻是怎麼看都不會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可,這男人讓她心動了是真……每次都讓她臉紅心跳。

    「你慢慢考慮,我等你。」看她臉紅的樣子,真有趣。姜渲安突然發現自己竟也可以活得這麼輕松自在,尤其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一直都如此。

    華流蘇低頭別開了眼。「不必考慮,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不會到你身邊去的。」

    他挑眉。「因為孩子的爸爸?如果他永遠都不會回來——」

    「他會回來的,他說過要帶我去看星星。」此刻,華流蘇就像是個執著在等糖吃的孩子,是有點負氣的傷心。

    「這就是你不願意跟我看星星,寧可一個人偷偷跑上來看的理由?」姜渲安輕哼了一聲。「若不是听英子說你今晚還沒吃飯,特地把東西送到你房里卻找不著你,你打算穿這麼單薄站在這里看星星看到天亮、哭到天亮嗎?」

    聞言,華流蘇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還被他摟在懷中,她微紅著臉,又伸手去推他。「你放開我吧。」

    「如果我說不呢?」

    「我想被稱作主君的你應該不是無賴之人。」

    那就是變相說他如果不放開她就是無賴嘍?他失笑,把她抱得更緊些,卻很小心的不去壓迫到她的肚子。

    「怎麼辦呢?當君子太久了,覺得可以當個無賴也不錯。」

    男性的呼息陡地吹拂到她臉上,對上他那雙盈著笑與寵溺的黑眸,她羞窘得終于不管不顧地死命推開他——

    幸好這回他松了手,才沒讓她傷著自己,卻也在松開她之後再次伸出手去牽住她的手——

    她的心又亂跳了一下,愣愣地看著他。

    他也很大方的給她看,甚至對她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這里黑,我是怕你跌倒,你最好听我的,為了你的孩子著想。」

    就這樣,他拉著她的手慢慢走著,她听見自己越來越大的心跳聲,此刻,天際一道流星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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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9-8-2 10:08:36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讓這個男人的傷快快好起來吧。她閉上眼,下意識地在心里說。

    「你許了什麼願望?」姜渲安笑著問她。

    嗄?她睜開眸子呆呆的看著他。

    「不管你許什麼願望,它都會實現的。」

    他這一提,讓她想起了她本來應該許的願望——讓夜焰活著回來!

    卻因為他……

    她竟然把如此珍貴又難得的一個願望留給眼前的男人……

    華流蘇陡地一陣惱,恨恨地甩開他的手逕自下樓回房——

    房內的小幾上放著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熱騰騰的還冒著煙,她坐在床上看著餐盤上的食物發呆,因為懊惱,因為不知所措,因為種種莫名的自責,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可能是因為她的不安與惱怒傳達給了孩子,感覺有一只腳在撐她的肚皮,她伸手輕輕地撫摸肚子,用手溫柔的撫觸著肚皮上突出來的那一塊,一抹幸福的笑容不自禁的在她臉上漾開。

    「乖寶貝,你又調皮了,媽咪沒事,只是想爸爸了。你要乖乖長大,以後跟媽咪一起過日子,相信我們都會很幸福的,嗯?」

    「你也想見見爸爸吧?爸爸是個很高很帥又很迷人的溫柔男士,不只迷人,還很聰明能干,媽咪相信爸爸會好好的,他一定會回到我們身邊來的,對吧?所以,媽咪把剛剛看見流星的願望給了另一個對媽咪很好的男人……你應該不會生媽咪的氣,對吧?那男人對媽咪很好,媽咪可以回報他的也就只是小小的祈願罷了,你可以理解媽咪吧?」

    一個高大的身影安靜的站在沒關好的房門邊,將她的一字一句听到耳里,眼眶竟是微熱。

    原來,她對娃兒說話的模樣是如此的溫柔美麗……

    原來,她想著他的時候是這麼傻氣又可愛的模樣……

    姜渲安的唇角勾了起來,好半晌才伸手在門邊敲了敲,把房門推開,讓她的注意力轉到他身上來。

    見到他,華流蘇驚得站起來。「你……什麼時候站在那里的?」

    姜渲安好笑的看著她。「就敲門的時候啊,怎麼?你在背地里罵我嗎?」

    「當然……沒有。」她心虛地不敢看他。

    他瞄了一眼動也沒動的飯菜。「快點吃完,還是要我親自喂你?」

    什麼……親自喂她?華流蘇瞪著他,一會兒後還是乖乖坐下來開始吃東西,那男人卻還是像尊神一樣的站在那里。

    她抬眸,舉筷塞了一塊肉進嘴里。「怎麼?你也想吃嗎?」

    他環胸睨著她。「怎麼?我想吃的話你會親自喂我嗎?」

    厚……真是厚臉皮的男人!

    華流蘇低下頭繼續吃她的飯,臉卻越來越熱,因為每當那雙眼笑意閃閃的望著她時,她就會心跳加速……

    「對了,你是不是跟一個叫麥克的人住在一起?」

    華流蘇手上的筷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小幾上,她愕然的抬起頭來望住他。

    麥克跟她住在一起是秘密,這也是她雖然從昨天晚上就沒見到麥克,卻不能問任何人的原因,更何況,麥克是N帝國的人,本來就神出鬼沒的,如果不想讓人看見,便不會讓人看見,可姜渲安……卻連麥克的名字都知道了?

    她的嗓音變冷。「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的人在昨天夜里救了他,他受了點傷,需要在診所待幾天,托我告訴你一聲。」

    「他受傷了?」華流蘇驚愕地起身。「他為什麼會受傷?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只是小傷。」他伸手攔住她要往外沖的身子。「是被東西砸到割傷了手臂,明後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怕你擔心所以先跟你說一聲。而且,他不希望你因為去看他而發生什麼事……雖然我不知道什麼事,不過他是這樣交代的。」

    華流蘇看著他。「麥克真的沒事?」

    「嗯。放心吧。」說著,姜渲安挑眉看了她一眼。「你很擔心他?」

    她愣了一下,想開口解釋一下兩人的關系,但又覺得沒必要,可這男人會不會誤認麥克是她肚子里娃兒的爸?想著,她不安的看了他一眼,想在他的眸子里尋找些什麼……

    「我不會誤會的。」姜渲安看著她,認真地道。「因為他親口說他是你花錢請的保鑣。

    嗄?華流蘇一愣,臉一下子燒了起來。她什麼也沒說好嗎?

    「那……你的傷呢?」她突然想到,她好像忘了追問這件事,都是被他說要看星星給轉移了焦點。

    「我連住院都不必,能有什麼事?」姜渲安微笑著,伸手輕撫上她的發,她輕輕的移開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他也無所謂,把手收回褲袋里。「快吃飯吧。你不該為了等我餓肚子,你不餓,娃兒可要吃呢。」

    說完,他轉身走了。

    發上,還留有他指間的觸感,令人心顫的溫柔……

    華流蘇怔怔的看著那扇被關上的門,久久不能自己……

    屋頂修好了,華流蘇終于可以搬回自己家,驚訝地發現被暴風雨打得亂七八糟的房子內部不僅整理過了,還顯得煥然一新,看得出來是請專人徹頭徹尾的清潔打掃過,不只如此,廚房的冰箱里還擺滿各式生鮮蔬果及魚貨,架子上也擺滿許許多多做餅干蛋糕的材料——比她原本擺在架子上的還要齊全。

    這男人究竟可以細心到什麼程度?難道他對她的日常生活及喜好都了若指掌?不,這不可能,他才剛搬來沒多久……




    英子提著一大袋日常用品跟在她的腳步後走進來,看見華流蘇大吃一驚的模樣,不由笑道︰「那些都是主君交辦的,是從被暴風雨弄得亂七八糟的屋子里清出的垃圾中,推敲出小姐您平常習慣使用的東西而讓人一一補上的,小姐看看還缺什麼?我再請人去買回來。」

    華流蘇搖搖頭,為自己听見的感到詫異不已,這男人對她可真是盡心盡力到讓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呵。

    見狀,英子又笑了。「嚇壞了嗎?華小姐,主君只是想對您好,也只對您一個人這樣,怕是連天上的星星都想摘下來給您了。」

    姜家的下人們私底下都說——華小姐是主君的寵兒。

    這話英子是不敢跟這位小姐提,怕小姐听了反而不高興。畢竟,人家肚子里的娃兒是別人的,以後怎麼樣還很難說。

    華流蘇聞言只是淡淡笑著,一句話也沒說,英子把東西放下之後便告辭離去,只是要她有事就打電話吩咐一聲,華流蘇淡笑應下。

    打從那天在觀星亭下他抱過她,又說出那些要她到他身邊去的話之後,姜渲安沒再對她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應該說打從那夜在房里見過他之後,甚至連她要告辭回家前他都沒再出現過,只是叫金管家讓英子送她回來看看有什麼缺的……

    他,該不會是因為背傷更嚴重了而無法下床吧?

    她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又一下,總覺得不安極了,沒看見他的人,她怕是無法安心……

    想著,華流蘇決定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監視器的螢幕上,有紅燈在閃爍。

    華流蘇捧著一個大盒子出了門,方向……應該是他家。

    姜渲安透過鏡頭看著她,看她慢慢踩著步伐移動到他家門口,然後伸手按下門鈴……

    「你親自去見她,看她想干什麼……還有,如果她說想見我……就說我沒辦法見她。」

    金管家皺皺眉,卻依然領命而去。

    華流蘇捧著一大盒手工餅干在大廳里候著,見到金管家便把東西給送上。「不知你家主君喜歡什麼口味,我就都做了一些,算是感謝你家主君這幾日的收留和那夜的舍命相救。」

    她邊說,眼神卻一直往某個角落望去。

    金管家見狀也不點破,接過盒子,打開來看了一眼。「主君最愛萊姆餅干搭咖啡,小姐真是巧手慧心啊。」

    華流蘇沒听見金管家在夸她,只听見前面那一句,身子已經隱隱顫著。「你說你家主君最愛萊姆餅干……配咖啡?」

    金管家笑著點點頭。「是啊,雖然小的侍奉主君才沒幾個月,但他的愛好小的也算了若指掌了。」

    華流蘇聞言,腳一軟,竟有些站不住。那人,竟連喜歡的甜點和搭配的方式都跟夜焰一個樣?

    「流蘇小姐,您怎麼了?」

    她笑了笑。「我沒事……我可以見見你家主君嗎?」

    金管家面露難色的看著她。「那個,主君現在不方便見客……他在午睡……」

    「是嗎?」華流蘇一臉失望,又往角落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傷沒事吧?昨天一整天也沒看見人……」

    「沒事,等主君睡醒了,小的會把餅干拿過去給他,您放心吧。」金管家邊說邊把客人送走了。

    回到主君房內,金管家捧著那盒香噴噴的餅干擺在他面前,姜渲安微笑的伸手拈了一塊入口——

    「真好吃。沒想到她的手藝倒好。」

    「主君為何不見見華小姐?小的以為,主君是喜歡那位小姐的……」金管家當真是一臉的納悶。

    他勾唇笑了。「因為,我想讓她多想我一點。」

    嗄?金管家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很難不掛上三條線。

    話雖這麼說,可主君蒼白的臉色卻半點不假,吃完那塊萊姆餅干,一說完話便閉眼假寐……

    怕是……

    金管家陡地皺起眉。「主君,您的腳又犯疼了嗎?是因為不想嚇壞人家小姐才……」

    「你閉嘴吧,我想休息了。」

    「主君,睡一會兒後起來泡泡溫泉吧,這樣可以減緩些疼痛。」

    「我只是想睡,你出去吧。」

    唉。他家主君體貼人的性子,總是始終如一的……

    「是,小的這就出去了。」金管家捧著餅干便要離開,卻又在下一秒鐘被喚住——

    「餅干留下吧。」

    「嗄?」

    「那是我的。」

    「是……」金管家忍住笑,轉身把盒子放在床邊的小幾上。「要不替您煮杯咖啡過來?」

    「嗯,麻煩你了。」姜渲安說著便睡去。

    之後,金管家把煮好的咖啡放在小幾上,沒去打擾沉睡中的主子,任那濃濃的咖啡香飄散在整個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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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8:58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晚上,華流蘇再次出現在姜家大宅門口,面對金管家一臉的虛偽笑意,她也回以甜甜一笑。「我是來看你家主君的,不管他現在是還在睡覺或是洗澡又或是正在用餐,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見他一面,所以金管家就省點心吧,把我的話傳到就是——他若再不見我,以後就別再見我了。」

    金管家也不多話,側身便讓她進了大廳。「請您稍坐片刻,我這就去報告主君——」

    話未落,房里傳來 當的玻璃碎裂聲——

    金管家眉一皺,想也不想便飛奔進房,華流蘇當然也跟了進去,見房間地上都是白瓷碎片,還流了一地的咖啡——

    「站在那里別動!」姜渲安陡地對她大喝。

    此刻,坐在床邊的姜渲安看起來蒼白又疲憊,仔細點瞧,還可以察覺他額邊、頰際不住冒出冷汗。

    「主君您也別動,我速速請人來收拾干淨。」金管家說著便轉身走出去。

    姜渲安冷凝的眼直勾勾地瞅著華流蘇。「這麼晚了,你來干什麼?身邊也沒人陪著——」

    「麥克已經回來了,他會暗中陪著我的,你不必擔心我,倒是你……」華流蘇的神情也冷,連她慣有的甜笑也懶得再掛上。「你哪里不舒服?你明明說背上的傷沒什麼……你騙我?」

    「真的沒什麼。」

    「那就讓我看!我要親眼看到它真的沒什麼!」她氣呼呼的對他吼。這男人現在一副病撅慨的模樣,還敢跟她說沒什麼?真是太過分了!

    金管家才轉回房,見到的就是這火花亂竄的場面。

    「打擾了,主君和小姐。」說著,金管家便揮手讓幾名女僕低眉斂眼的進房,開始收拾東西。

    幾名女僕動作很快,迅速確實,沒多久便將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得一塵不染,金管家替兩人關上房門,沒打算當什麼和事佬。

    就這樣,坐在床上的男人瞪視著站在床邊不遠處的女人——

    「想看嗎?那就自己過來動手幫我脫衣服!」姜渲安挑釁地道。一雙俊眉微挑,冷眼睇著她。

    華流蘇瞪著他,見他當真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里等著她過去,心撲通一跳,雙眸定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不,是胸膛上那件被他的好身材繃得緊緊的V領衫。

    要幫他脫衣服,她勢必要站在他面前,靠他很近很近……

    「怎麼?不敢?」姜渲安勾勾唇。「不敢就回去——」

    「誰說我不敢的?不過就是替男人脫件衣服,你當我沒脫過嗎?」華流蘇牙一咬,人已經走到他面前站定,手往他的腰間一探,眼一閉,便將他身上的衣服往上拉——

    卻卡住了!因為這個男人不配合,沒有舉起雙手,所以衣服脫到一半……

    她瞪他。「把手舉起來!不然我怎麼脫你衣服?」

    姜渲安熾熱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看得她再次臉紅心跳。

    這麼近的距離,是會讓人心慌意亂又想逃開的距離——

    「你答應讓我看的!」她沒逃,執著的等著,一張臉卻因為他那越來越放肆的眼神而越來越熱。

    「你知道女人幫男人脫衣服代表什麼嗎?」他輕哼一聲,獵豹似的眼捕捉到她眼中的一絲慌亂。

    「我是孕婦……」這個男人的眼神實在是讓人有點害怕。她有點搞不懂他了,時冷時熱,時沉穩時輕佻,有時對她好到不行,有時又對她壞到可惡……華流蘇迷惑的看著他。

    「那又如何?」姜渲安輕佻的笑著。「我現在就很想抱你。」

    嗄?華流蘇的臉整個爆熱起來,抓著他上衣的手緊緊地扯著他的衣料,她想馬上逃走,可是又怕自己就這樣被他激走,結果還是不知道他背後的傷究竟如何……他是故意的吧?

    可這眼神……她卻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是……那一夜,夜焰醉了,要抱她時的眼神……

    天啊……她是瘋了吧?才會老是把兩個長得根本不一樣的男人搞混……

    她的身子抖得好厲害……

    他嚇壞她了嗎?他的原意只是不想讓她在此時此刻接近他而已!此刻的他接近暴怒的邊緣,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感幾乎要淹沒了他,他不希望她看見這樣脆弱不堪的自己……如此而已。

    姜渲安嘆口氣,伸出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

    「姜渲安……」她動都不敢動地讓他抱著自己,雖然覺得這樣的擁抱不合時宜,可此時此刻她竟不想推開他,她覺得他需要她,很需要她,這樣被渴望的感覺不知為何她就是感受到了。

    他的臉就貼在她的肚腹上,攬在她腰際的手有力卻溫柔,華流蘇全身緊繃著,低眸望著眼前這舉動乖張的男人……他,究竟在做什麼?

    突然間,她听見他驚詫的低嗓——

    「寶寶動了呢,他踢我!」姜渲安的嗓音中帶著雀躍。「他常常這樣踢你的肚子嗎?疼不疼?」

    華流蘇愣愣地看著他,眼眶陡地一紅,不知哪來的傷感淡淡地掠過她的眉眼,讓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畫面,她曾經期待過無數回,可偎在她肚腹上的男人卻不該是眼前這一隘……

    「不疼。只是會把我吵醒。」她的嗓音啞啞的,心里酸酸苦苦的。可想到肚中孕育著的是她和她愛的男人的結晶,她還是喜悅又甜蜜的。

    姜渲安眯起眼,抬起頭來,剛好瞧見她微紅的雙眼及悲傷又甜蜜的神情,心一動,伸手撫摸她的臉。「就不怨嗎?這麼年輕也沒結婚就要當媽了,男人還不在你身邊,連看都沒來看你……你就這麼愛他?」




    她笑著,卻淚光盈盈。「是啊,我愛他,很愛他,愛到就算他不愛我,我也要生下他的兒子,就算他不知道也沒關系。」

    打從她知道懷了夜焰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是這麼決定的,從來沒有一刻後悔過,沒想到的是,那男人最後竟然會消失在那場飛機意外事故中,不知何時會歸來?又是否會歸來?

    心,因此而亂了調。

    主動離開一個男人是一回事,那男人若是死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他沒死,她不認為像神一樣存在的夜焰會這麼容易就死,所以她等待著,就算這男人不愛她,可他已經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至少會回來看她,一定會的……

    姜渲安看見她眼中的深情與決絕。知道她如此愛著那個男人,讓他真的無言以對,心痛又心疼得無法自已。

    「華流蘇,你是個傻瓜。」他輕嘆。半支起身子,突如其來的攫住了她的唇,猛烈的吻住她,吸吮勾惹著她的唇舌。

    她呆了一下才發現他對她做了什麼……

    身子要往後退,腰卻被他的手臂勾了回來……

    那吻,滾燙似火,火熱的氣息覆上她的鼻尖和頰畔,他的舌勾纏著她的舌,竟帶著一股止不住的渴望……

    不可以這樣……她竟讓這男人吻了她……

    華流蘇覺得整個身子都要因為他的吻而融化,身子虛軟得就要成一坨軟泥……

    這雖然不是她的初吻,可是跟她的初吻差不多,那一夜她雖然把身子給了夜焰,夜焰也吻了她,可是那是在他醉了之後神志不清又意亂情迷的狀態下,根本算不得是個正常的吻——她想要的那種吻。

    可現在,這男人的吻卻是實實在在的……

    繾綣、迷人,令人心動又不安……那似是疼惜、憐愛、寵溺的吻,讓她的心似窩了一團火,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她知道那種感覺,身子渴望被寵疼的感覺,因為渴望不得便難受而疼痛起來的感覺……

    她想要他……

    這個認知讓她瘋了似的一把將他給推開,那男人硬生生的往後倒去,一倒在床上竟沒有再爬起身……

    她喘息著,看著床上動也不動一下的身軀,然後很後知後覺的想起,剛剛撫摸著她臉頰的手似乎在發燙,剛剛吻著她唇、抱住她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滾燙如火的……

    天啊,他在發燒嗎?生病了嗎?

    「姜渲安?」她輕喚著他。

    沒有人回答她。

    「姜渲安,你沒事吧?」她靠過去看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回去吧,再靠近我,我不保證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更是低啞不已。

    他的手,真的很燙!

    華流蘇這會兒真是急了,顧不得他還抓著她的手,伸出另一只手便往他的臉他的額摸過去——

    他真的在發燒!發高燒!

    「金管家!金管家!」她氣得大叫。

    金管家很快地便開門走進來,像是本來人就守在門邊似的。

    「你家主君發高燒你不知道嗎?快叫醫生來!快點!」她氣得好想打人,也好想哭。

    這個臭男人,怎麼可以燒成這樣還想著要欺負她……

    就是要把她趕走就是了?

    她偏不……

    大老遠把醫生「請」過來小島,已是兩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

    「背部傷口再加上他腳的舊傷復發,是急性發炎所造成的高燒不退,傷口現在已處理妥當,腳的部分我已經幫他打了一針止痛,應該過不久就可以退燒了,不過這幾天要小心照護,讓病人好好休息,不要再讓傷口裂開了。」醫生說完,沒啥好臉色的離開了。

    華流蘇皺著眉,等到醫生走了才轉頭問金管家。「你家主君的腳傷是怎麼回事?還沒好嗎?為什麼會復發?」

    金管家嘆了一口氣。「主君之前受過重傷,腳被東西刺入,有一些碎屑在神經叢中無法取干淨,不定時會疼痛到冷汗直流,連站著都很困難,所以才會拿著拐杖以備不時之需,不過之前其實已經好多了,可能最近用腳過度才又復發……」

    「他受過重傷?為什麼?是什麼樣的狀況下受的傷?」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金管家低頭答著。「主子們不說,小的也不好問,小姐如果關心,可以親自問主君,也許主君會回答您的問題也不一定。」

    華流蘇點點頭。「我知道了……今晚我留下來照顧他吧。他還燒著,我不放心,金管家你就去休息吧,這里我來就好。」

    金管家詫異的抬眸看著她。「華小姐……」

    「他的背傷是因為我,我想留下來照顧他,就算是答謝他的救命之恩,你……不會是擔心我想對你家主君不利吧?」

    「怎麼會呢?小的只是怕小姐的身體禁不起這樣累……」

    「放心,我沒那麼嬌弱。」

    「那……好吧,就麻煩小姐了。」說著,金管家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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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9:19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華流蘇留在姜家照顧姜渲安,親自替他擦拭額角及頸項間的汗,不時還用棉花棒沾溫開水替他潤潤唇,讓他可以舒服一些,見他連沉睡中都緊蹙著眉宇,忍不住廣伸出手去替他撫平。

    這一出手,手竟然被他給抓住,昏沉之中這男人剎那間睜眼醒來,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男人的警覺度,強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是我,華流蘇。吵醒你了?」她輕輕地對他說。

    他眯起了眼,還是盯著她。「你怎麼在這里?」

    「我不放心,所以留下。」

    「為什麼不放心?」

    「你的傷是因為我……」說著,她的頭低了下去。

    所以是因為愧疚了?

    「那是我自願的,不干你的事!」姜渲安黯了眸。「這屋子里可以照顧我的人多得是,不差你一個,你回去吧。」

    他趕她走,冷漠的語氣讓她全身上下都不舒坦,胸口像是被石頭壓著,悶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不要走,我要留下來。」

    「我不需要你。」

    「就算不需要,你也忍一個晚上吧,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留下來。」

    姜渲安淡掃了她一眼。「不怕我拉你上我的床?」

    華流蘇心一驚,抬眸看著他,卻沒顯出懼意。「那我會大叫。」

    他挑眉,近似嘲弄的瞅著她。「你忘了這是我家嗎?你以為你大聲叫就會有人來救你?」

    當然是……不會。

    可她就是相信他不會對她硬來……如果她不要的話。

    何況他病著呢,全身都在痛,那火燒一樣的痛苦,她親眼看過了,就算這男人自制力超強,沒有大喊大叫,可那不住冒出的冷汗卻可以證明他有多痛……他之所以嚇她,只是希望她不要留下來看見他的痛苦,她華流蘇才沒有那麼不禁嚇。

    「不管怎麼樣,反正你趕不走我!」她心意已決。

    姜渲安皺眉,一股疼痛襲來,他抓著她的手一緊,又冒出冷汗。

    華流蘇見狀趕緊要去拿毛巾幫他擦,他卻突地把她拉進懷中緊緊抱著,仿佛這樣抱著她,他的疼痛就可以獲得紆解。

    「我剛剛作惡夢了。」他說。

    「夢見什麼了?」她柔柔地問,並沒有推開他。

    「夢見你跑了……」他悶悶地說,又閉上眼。

    她偎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的心跳聲,想挪開身子,卻又莫名的覺得依戀……

    這個男人的懷抱總讓她想起某人,或許,男人的懷抱都是一樣的,溫暖寬大又厚實迷人?

    半晌要動,他卻按住了她。「就這樣乖乖待一會兒吧,好嗎?就只是這樣抱一會兒……」

    她沉默著,良久,才應他一聲。「嗯。」

    仿佛滿意了,就一會兒,他又睡了。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細細的打量起這男人的臉,越看竟越覺得種似……她是瘋了吧?因為過于思念而產生妄想了嗎?竟想把他當成他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是好幾次了,她露出一抹苦笑。

    棒日,姜渲安清醒過來時看見趴在床邊的華流蘇——

    他心疼著,卻又因為她這個近似守護的舉動而心暖。他起身,輕柔地將她抱到他的床上睡。

    好看的長指撫過她的發,溫柔得怕驚醒了她……

    但她已經醒了,卻動也不敢動,任他的長指撫摸著她的發,感覺到他的溫柔與疼愛,這讓她的心暖暖的,竟有一股心動的感覺……

    為什麼他對她這樣好?被一個人深愛著,就是這樣的感覺嗎?有人可以依靠,有人會疼惜自己……

    如果夜焰沒死……如果夜焰來到她身邊,會愛上她嗎?

    她對他總是單相思的,就算他對她好,恐怕也是因為愧疚與憐閥……

    所以,她可以對這個男人心動嗎?

    就算只有一點點動心,可以嗎?

    華流蘇咬住唇,為自己這般的念想而自責不已……

    再看見姜渲安時,是在長長的法式古典餐桌上,一束新鮮的玫瑰花落在白瓷花瓶里,極為嬌艷欲滴,加上擺滿一桌子的餐點,讓人光看了就食指大動。

    遠遠地,華流蘇就接收到姜渲安投射過來的溫柔目光,這不禁讓她的臉一熱,忙別開眼。

    「早。睡得好嗎?」姜渲安淡笑的問。

    「嗯。」她輕應一聲。裝睡卻睡過頭了,她覺得自己實在很糗。

    可能是因為他在身邊讓她太安心,又或者是昨晚守了他一夜實在太累,後來竟然沉沉睡去,不知道他何時離開?天又是何時大亮?明明她才是那個要照顧他的人,卻睡到連人家起來了都不知道,唉唉唉,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你可以再多睡一會兒。」他體貼的說。

    吼……她紅了臉的看著他。

    「我睡飽了。」就算他臉上一點嘲弄她的意思也無,可在她听來,他說的這句話卻是有嘲弄她的意思。

    「餓了嗎?」他的語氣還是一樣的溫柔。

    「嗯……」她輕輕應著,頭低下去不敢瞧那雙過于溫柔迷人的眼楮。

    「那就多吃一點。」

    「我會的。」說著,華流蘇在餐桌前坐下,開始慢慢用餐。

    姜渲安依然溫柔的微笑著,邊吃早餐邊打量眼前的女人,她一直不看他,他卻始終瞧著她,那目光溫溫熱熱的,既不迫人,卻又讓人難以忽略,華流蘇就算有再大的意志力都會被打散。

    想到昨夜那炙熱猛烈的吻……

    想到昨天脫他衣服時,落在她眼前古銅色寬大迷人的男性胸膛……

    想到他睡了還緊緊抓住自己的手……

    想到他醒了之後把她抱上床,那溫柔的指尖在她的發上輕撫……

    華流蘇懊惱地咬唇再咬唇,覺得這男人實實在在是在勾引人,而她偏偏好像被勾引了……

    她陡地抬起頭瞪著他,這一眼來得又急又快,任誰也無法及時閃躲,反正姜渲安也不想躲,依然是一貫的溫柔。

    「怎麼了?食物不滿意?我讓人重做,來人——」說著他伸手便要叫人過來把食物端走。

    華流蘇急了,忙道︰「別叫了,我是對你不滿意!」

    對他不滿意?還真是懂得傷人心呵。

    姜渲安的眼神閃了閃,倒是虛心求教了。「喔?是嗎?倒讓我差點誤會了,說說看,我哪里讓你不滿意?是昨天的那個吻?還是被你看了一半的身材?還是你嫌我是個拿拐杖的所以不喜歡?」

    什麼跟什麼……

    這男人曲解人意的本領實在太過高明了,竟讓她一時語窒,還莫名的紅了臉。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訕訕地說。

    「那就是喜歡嘍?那個吻還有我的身材?」他說起這話來臉不紅氣不喘的,倒有幾分揶揄人的意味。

    真的……快瘋了……

    華流蘇的臉更紅,一語不發的瞪著他。看見他依然露出那迷人的笑,她心竟還怦怦怦地跳。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她輕聲咬牙道。

    姜渲安睨著她紅通通的臉蛋,輕應了聲。「嗯,好。快吃飯吧。」

    就這樣?

    華流蘇瞪著他,總覺得他該對她解釋一點什麼,他卻開始認真吃起他的美味早餐來,壓根兒沒打算再理她。

    他是從容淡定,倒顯得她像是無理取鬧了……

    「你的傷口還痛嗎?」她邊吃邊開口問。

    「不痛了。」

    「燒退了嗎?」

    姜渲安抬眸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繼續享用他的早餐。「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我的燒若沒退,你恐怕不敢睡吧?」

    他現在是在怪她雞婆嗎?听起來怎麼樣也不像是感激她。

    是,昨夜是她賴著不走的,是她自己硬要留下來照顧他的,怨得了誰?就算這男人對她忽冷忽熱的很讓人氣悶,她也不能拿人家怎麼樣,不是嗎?

    低頭咬著軟軟的吐司,竟是食不知味。

    一雙眸子定定地落在她落寞的臉上,唇角輕輕地勾起,不著痕跡地上揚。

    「你現在是在偷偷罵我嗎?」他笑問。「是在罵我不知好歹?還是怨我不懂你的心意?」

    她睨著他,不語。

    突然覺得這男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蟲,每次她在這頭胡思亂想什麼,他都可以猜得到。

    「是你先把我推開的,豈能怨我呢?我要你,華流蘇,可是,那也得你心甘情願把心交給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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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 10:09:40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打從前兩天從姜宅回來,華流蘇白天的時候顯得無精打采,夜里睡不好而輾轉反側,腦海里總是兜著姜渲安和夜焰,然後就算睡了,也會再醒來。

    我要你,華流蘇,可是,那也得你心甘情願把心交給我的那一天……

    這句話,總在她的腦海中翻騰不休。

    她愛夜焰,可是,她卻對姜渲安也動了心,一天比一天多一點,再下去會變得怎麼樣?

    想著,突然听到外頭似乎有打斗聲,她連忙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往客廳走去。

    落地窗前,果然看見有兩人在纏斗的身影,麥克當然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人的身手顯然不下于他,才能打上這麼一陣子,更重要的一點,雙方似乎都不願意鬧出太大動靜,因此兩人全程都是徒手攻擊。

    華流蘇皺了眉,正想轉身找出手槍,直接結束這場不知結果是如何的混亂,眼角竟意外的在另一個方向看見一抹熟悉的人影——

    那個人半側著身子,像是站在那里望向這頭……

    他是在看她嗎?里頭這麼黑,他看得見里頭的她嗎?

    「夜焰?」她盯著落地窗外的那個人影,忘情的叫出聲。

    夜里,安靜得連風吹過的聲音都依稀可聞,更別提這一聲過于急切的呼喊聲了,那人聞聲身影一頓,又看了這頭一眼,反而轉身疾步而走。

    見狀,華流蘇急忙打開門追出去,連腳上的鞋子都來不及換,只穿著室內拖鞋便往外跑。

    「夜焰?是你嗎?究竟是不是你?你來了為什麼不見我?」她追在後頭叫喊著。「你等等我,求你等等我好嗎?」

    那人走得極快,像是沒听到她在叫他,她雙手托著肚子小跑步追上去,只見那人在前方一個轉彎處便不見蹤影,急得她忙往前尋去,竟在轉角處,那人定定的站在她面前望著她——

    丙真是……夜焰呵。一模一樣的臉,就這樣靜靜的望住她。

    「夜焰……」她顫抖著嗓音,眼眶全是淚水。「你是來看我的嗎?是吧?其實你不來也沒關系,只要讓我知道你還活著……我心里就暢快了……就算只是一眼,像現在這樣,我也心滿意足了,只要你還活著。」

    那人還是定定的望著她,似乎想著該如何回答她剛剛那一串話,可時間很顯然並沒有站在他那邊,就在他想開口說些什麼的當下,華流蘇的身後地一股勁風襲來,只見二局大身影疾飛越過她,手上的拐子就朝那人直劈而去——

    手上拐子一揚一落使足了勁,全往那人身上招呼過去,那人身手也非一般,連連避開幾回,卻不住往後退。

    「住手!姜渲安!」她驚得急叫,下意識飛奔上前拉住他的手。「他是我的朋友,你住手!」

    此時,卻見那人掏出一把利刃,一個揚手便朝姜渲安刺去……

    「不!夜焰!你不要傷他!」她叫時已然不及,那刀已狠狠地進姜渲安的腰腹間——

    「不……不要!」她驚叫出聲,見那人揚手又要再刺一刀,她幾乎想也不想的沖上去擋在姜渲安面前。「我不準你動他!听見沒有?」

    對方皺眉,長手一伸把華流蘇扯到懷中,那把沾了血的利刃此時就架在她縴細的脖子上……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那人開口了,嗓音又粗又啞。

    華流蘇不知是因為被這亂七八糟的狀況搞昏了,還是被對方又粗又啞的聲音給嚇壞了,突然全身打顫,抖得厲害。

    姜渲安眯眼看著她那失常的舉動。

    她可是勇敢無比的女人,連死都不怕也要沖過來救他一命的女人,但現在的她看起來卻像是受了什麼驚嚇……甚至,她的眼底還充滿了莫名的悲傷……

    她是害怕呢?還是悲痛呢?因為那個她一直想念的男人正拿刀抵著她,要她的命?

    姜渲安的腳步沒再往前,也沒往後,血不住地從他腹間流出,他伸手按住傷口,死撐著越來越虛弱的身子站著,一雙黑眸緊緊盯著眼前這兩人,就怕對方不小心傷了她……

    華流蘇的慌亂與驚嚇似乎是一時的,她很快恢復過來,卻在抬眸之際望見姜渲安身上不住滲出的血,一顆心整個揪在一塊兒,解也解不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會兒。她柔情似水,他則是冷若冰霜。

    他是在氣她嗎?氣她讓那人傷了他?還是氣她笨得自己傻傻送到人家懷中當人質?

    是的,他該氣的,是她害了他沒錯……

    她是個笨女人……

    姜渲安率先別開眼,瞪向那拿刀威脅她的男人,那個長得跟夜焰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

    「放開她!你忘了她是你的女人嗎?除非……你根本就不是她剛剛鬼吼鬼叫的那個男人!」

    華流蘇看著姜渲安,也放軟了聲,對著身後的男人道︰「夜焰,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流蘇啊,最愛你的華流蘇,你忘了嗎?你明明也是愛著我的,你說過你很愛我的,不是嗎?你現在是要殺我嗎?」

    她身後的男人一愣,姜渲安也一愣,黑眸一閃,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從來都不認為夜焰愛過她華流蘇,她會這麼說,鐵定是她知道了那個人不是夜焰。她是如何識破的?

    這女人……竟熟悉夜焰到這種程度嗎?姜渲安的心像被什麼給緊緊扯住了,心,疼得很,比刀割著肉還痛。

    「我……失去記憶了……」那男人胡亂地道。眼前的狀況跟原先計劃中的計誘抓捕這女人完全不同,所以他只能配合這女人的話來演出,免得出啥紕漏。「那場意外讓我受了很重的傷……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沒關系,我會陪你把記憶慢慢找回來……」她輕輕抓住對方拿刀的手,柔聲說道︰「跟我回去好嗎?知道你跟我的關系以後,他不會傷害你的。對吧?姜先生?」

    華流蘇的目光朝姜渲安望去,對他眨了兩下眼楮,希望他可以配合她說話。

    其實,幾乎是一被攬進這人懷中,華流蘇便知道此人不是夜焰了。橫過來的臂膀又粗又黑,拿刀的粗黑長指連夜焰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還有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體味,再听見此人說話的嗓音,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巨大的期望帶給她的也是巨大的失落,要不是此時情況危急根本容不得她分心,胸口那灼人的痛鐵定會把她的心給撕扯開來……此刻,她又痛又悔,為自己陷入這種危險境地又讓姜渲安受了重傷而萬分自責。

    她能做的只有將傷害減到最低……

    「嗯。」姜渲安不太情願的應了聲,一顆心提到喉間。在這女人像星星一樣閃動的眼眸中,他看到了一絲抱歉與決絕,這讓他不安起來,總覺得她會做出什麼讓他生氣的事。

    可那人的身手很不賴,自己則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重點是她是個孕婦又被挾持,他要出手得用智取。

    「他是誰?」那人問。

    「一個鄰居而已……信我嗎?」

    那人猶疑了一會兒,才點點頭,目光很是忌憚的望著姜渲安。「嗯。你叫他走開,我就信。」

    「太好了,你真的願意信我。」她開心地笑了。「我馬上叫他走!」

    她伸手拍拍他,感覺到對方微微放松警戒的同時,華流蘇深吸口氣,一個轉身,雙手使勁便將那人往山谷方向推——

    孰料,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當意識到她動作而即將要被推下山谷的前一秒,對方也伸手一把扯住她的腳,隨著往下滑的力道,華流蘇狠狠摔倒在地,砰的一聲,肚腹狠狠地直接撞擊到地面——

    「啊!」她痛得撕心扯肺。

    就在她快被拖下去的那一刻,一雙手及時拉住她的手。

    「抓好!華流蘇!你給我死命抓好!」姜渲安氣得大吼,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要因此凝固了。這個笨女人究竟一生要笨幾次才夠?他真的恨不得把她抓起來揍一頓**!

    華流蘇覺得自己的雙腳被抓得快斷了,腹中傳來的劇痛更是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與心力,她快撐不住了,而她肚中的孩子……恐怕也難逃此劫……




    她淚眼蒙朧,幾乎快看不清山崖上那個死命抓住她雙手的男人的臉,但他傷口的血沿著手臂滑落而下滴到她身上、手上,暖暖熱熱的,像蠟油燙痛了她的手、她的心……

    她不要他有事……

    就算她死了,她也希望他可以好好活著……

    「放開我的手,姜渲安……」她氣若游絲的對他吼,吼出來的聲音小到她懷疑他是否可以听見。因此,她用盡氣力再說一次。「放開我的手,姜渲安……你听見我說的嗎?」

    「你給我住嘴!」他惱火得緊。「我死也不會再放開你的手……就算到天涯海角,不是我帶著你,就是你帶著我,听清楚了嗎?」

    她笑了,臉上蒼白得一點血色也無。「你這是……愛上我了嗎?」

    「我是愛你,華流蘇!打從我差點死過一次的那一回我就清楚明白得很,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放不下的牽掛……所以,你給我撐著點……敢給我放手試試,上天下地我都要把你找回來,狠狠打你一頓……」

    這男人……究竟在說什麼?他的話她听得斷斷續續的,可她看得出來他很焦急又很心痛……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可她還是對眼前這個男人笑著,甜甜的笑著。「我撐不下去了,姜渲安……冒著要被你上天下地追著打的風險……我恐怕還是要違背你的意思了……拜托你,放手吧……」

    「不!絕不!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說著,姜渲安竟是腳下一滑,身子往前又移了半寸。

    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

    「主君!」腳步、身手都沒主子快,再加上先去支援麥克,這會兒工夫才跟上來的金總管一看見這情形,臉色大變,大叫出聲。

    苞在他身後的麥克反應迅速,已經沖上前接應,掏出手槍射向山谷下死命扯住華流蘇雙腳的那只手。

    砰、砰兩聲,槍聲震耳。

    流蘇腳下的重量然一輕,整個人立刻順利地被拉上來。

    但是此刻,她感覺到腹部刺骨的疼痛更加明顯了,一股暈眩襲來,腹部劇烈的緊縮著,不住地下沉再下沉,一股暖流從腿間流出,傳來一股椎心扯肺的疼痛……

    「我的孩子……快點救我的孩子……」她痛叫出聲,冷汗直流。

    姜渲安英俊的臉龐難得地閃過一抹驚恐。「華流蘇,你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給我撐著點听見沒有?」

    他失控地低吼出聲,丟掉拐杖要把她抱起來。

    「少爺,您受傷了,我來吧!」麥克說著便要上前背人。

    「讓開!」姜渲安冷喝一聲,死命抱住懷中的女人,完全忘了自己的傷口正汩汩的流著血。「我沒關系,金管家快去把車開過來!麥克,盡快把山谷下那個人給我找出來,死也要見尸!」

    說著,他抱著她往前沖——

    淚,在這尊貴高傲的男人眼眶里打著滾,他不想讓人看見他此時此刻的脆弱,卻無法躲開她的視線……

    華流蘇虛弱的睜開眼,適巧看見這男人眼中的淚,她用盡氣力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上這男人的臉——

    「不要為我哭,姜渲安……我不值得……」說完,她扯扯唇想對他笑,卻笑不出來,手一垂,人又昏了過去。

    他抱著她跑,覺得全身都在痛。

    「沒有人比你更值得讓我哭了……華流蘇……」他終于嗚咽出聲。

    淚,滾落……

    她身上的血,和著他身上的血,在婉蜒的山中小徑上蔓延開來……

    像是漫無止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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