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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儂語 - 《烏鴉掉毛變鳳凰(卷三)窈窕女禦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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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掉毛變鳳凰(卷三)窈窕女禦醫》作者:儂語

秋禾不願沾惹什麼皇親國戚,能開個醫館養活自己就很開心,
可誰叫她和京城貴婦眼中的佳婿人選晉王看對眼,醫術又出名,
想平凡過日子變成不可能的事,但也不用這麼勞心又勞力吧──

當皇上倒楣遇刺、生命垂危,御醫們束手無策時,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她只得硬著頭皮幫皇上動手術,幸不辱使命;
當皇上的寵妃難產時,找的也是她,照樣動刀剖腹,母子平安。

可他自個兒招惹的爛桃花,她一樣不能置身事外,
先是天下第一舞姬因恨她奪其所愛,叫人詐死,控訴她賣的藥丸害死人,
幸好晉王機警適時出手,成功拆穿對方的謊言,還她清白,
後有官家千金不小心染上風寒,卻想在攝政王妃面前令她難堪,

只是啊,人家王妃根本就是站在她這邊,樂見她和晉王成雙又成對。
感情順利,她的事業也越做越大,皇上准她開班授課,教導外科手術,
面對一群年紀、資歷都大過她的御醫、軍醫們,她一點都不膽怯,
因為有晉王這尊門神一旁壓陣,她決定大顯身手讓他們再也不敢看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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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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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7 00:28: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文定侯府柳夫人的過世讓整個京城都在夏天之前忙碌了起來,文定侯府這些年來雖然不顯,族人官路也都走得普普通通卻架不住出了一位皇后,且柳夫人還是皇后娘娘的生母。

聽聞皇后娘娘因為柳夫人的噩耗都病倒了,因此京城中那些沉寂多年的侯門都熱鬧了起來。皇上登基這些年來越來越強勢,對於侯門的打壓和無視已經到了一個極致。由皇后的娘家人竟然全部是虛職,白領俸祿就可以見一二。若是侯門世家能夠因為這次而重新進入皇上的視線,讓他重視起來,也是好事一件。

加上最後皇上為了安撫皇后而下的旨意,文定侯夫人葬禮高出半級,一時間文定侯借著死老婆這件事在京城之中風頭無二。

這樣的盛事林秋禾自然是聽聞了不少的傳言的,她安坐醫館不想理會皇后母族的事情,偏偏每日裡面過來看診的人都會有意無意地說上兩句,更有消息靈通的人知道林秋禾是當日被召入宮的大夫之一,甚至想要從她這裡打探消息的。

林秋禾自然是雙唇緊閉,最後煩不勝煩甚至關上了醫館,接受秦氏姐妹的邀請一起去城外秦府的莊子上小住。

文定侯府停靈四十九天,而秦氏姐妹這次去避暑小住怎麼也要十天,林秋禾算著等她回來想來這邊也就冷靜下來了。這次出行除了秦舒蘭和陳自晴之外還有秦玉蘭隨性,自從秦錦蘭入宮之後,秦舒蘭和秦玉蘭的關係也得到了緩和,雖然平日裡面還會生悶氣卻也照顧這個妹妹不少。

四女一早出發等到快中午的時候就抵達了莊子,提前到的丫鬟們早已經收拾好了她們住的院子,等到四女一到就被迎進去洗漱沐浴,等到頭髮擦到半幹出來,四女就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野味十足的「農家樂」。

她們居住的院子周邊種了一圈的樹,屋中陰涼舒服,對於林秋禾這種怕熱的體制來說這裡簡直就是仙境。吃過午飯由紅線把她頭髮一點點擦乾她就舒服地倒在床上休息了。

這些天費心費神,加上一路的勞累她這一覺就睡到了夕陽西下,等到醒過來的時候才聽到外間有刻意壓低的說笑聲。林秋禾緩緩坐起身,只覺得渾身都有種放鬆後的酸疼。她出聲叫了紅線進來,收拾好出去就見兩個蘭和陳自晴在外間坐著說笑,手中還都各自捧著一碗透著涼氣的酸梅湯。

見林秋禾起身,陳自晴率先笑了起來。「我們還打賭說你什麼時候能醒呢。」她說著對著兩個蘭伸手,「快把賭資拿出來,我就說她半個時辰內一定醒吧!」

林秋禾過去一旁的秋歸連忙就送上了她那份酸梅湯,笑著解釋:「姑娘說你向來怕熱,這酸梅湯是一直拿冰水鎮著的。此時喝正適合散散暑氣。」

秦舒蘭和秦玉蘭笑著給了陳自晴一個銀子打的花生角,笑著說:「拿去拿去,既然迎了錢改日記得請我們吃一頓好的才是。」

「就是,我們也不要太好的,就醉仙居的十二兩就好。聽聞十二兩一桌,全是他們的拿手菜,另外還附送一壺醉仙居十年的陳酒呢。」林秋禾也跟著起哄,「既然是拿我當賭注,我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

陳自晴笑著把花生角給秋歸讓她收起來,道:「那我可是要往裡面貼錢了。這次可真的是虧大了,秋禾你也跟著她們一起欺負我。」眾女就又笑了起來。

在莊子中住的幾日果然是悠閒隨意,每日裡面林秋禾除了既定的時間看書練習針灸之外,就和幾女一起去池塘邊上釣魚,採摘早熟的蓮蓬吃蓮子,甚至在知道這莊子上有幾頭正下奶的羊之後,還嘗試著做了老優酪乳吃。

冰鎮優酪乳的味道一下子就征服了幾女的味蕾,林秋禾笑著提醒了秦玉蘭兩句,「這東西寒涼,三姑娘要少吃為妙。平日裡面應當多吃些魚肉和果蔬。」

秦玉蘭聞言頗為激動,臉上一瞬間就升起了一絲緋紅,半響才憋著勁道謝。

幾女一口氣把試著做的優酪乳吃了個乾淨然後才想著這種消暑聖品應當給京中的家人送一些才是,轉而就又讓人送上了乾淨的羊奶,然後幾女一起讓人用線繩綁好袖子,躍躍欲試地開始做優酪乳了。

今年的天氣格外怪,冷的時候恨不得冷到人骨頭裡面,熱起來卻也是驕陽似火讓人幾乎不敢邁腳出門。就算是體內有寒毒的寧卿,在這樣的天氣也是懶得出門的。縱然他不會像旁人一樣略微一熱就是滿身的汗水,卻會從心裡燥得難受。偏偏他又是體內有寒毒,那些冰鎮的東西一律都要少吃,連冰山屋中都要少放一座。

因此,這個夏天他反而比常人要更難受一些。

還好,文定侯府的喪事並不需要他一個王爺天天過去幫忙,這些事情自然有人願意湊上去,而寧卿在最初露了面之後就不怎麼出門了。對外宣稱自然是身體不適,修養中。

本來他還想邀了林秋禾,帶著攝政王妃一起出京避暑呢,沒有想到反而被秦家人給搶了先。

想到這裡,寧卿微微搖頭。出京避暑本來就只是藉口,更何況借著文定侯府的喪事京城之後那些暗暗蟄伏的人如今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他一時之間還真的離不開。

想起那些人寧卿的眉頭就微微皺起了,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刻意放重的腳步聲,片刻之後書房的門被敲響流蘇的聲音響起:「王爺,林姑娘從京外送了東西到王府。」

秋禾?

寧卿猛然抬頭,「拿進來。」

流蘇推門而入,手中還拎著一個食盒。寧卿看著她把食盒放在一旁榻上的矮幾上,心中一動跟著就起身走了過去。食盒打開,一股涼意就伴隨著優酪乳的味道蔓延開來。

「這是……」流蘇微微一愣,不確定這酸味是食物本身就有的,還是說因為天氣太熱東西送來已經壞了。她猶豫地看向寧卿,卻見他上前一步伸手拿起了用防水的羊皮紙包裹起來的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大致講了一下在莊子上的悠閒生活曬幸福拉仇恨,然後說了一下送來的東西是什麼,附上了做法和配方,最後表示這東西若是送來形狀還沒散就幫忙送去王妃那邊一些。若是王妃喜歡就可以讓府上的人照著方子做給王妃吃,最最後表示這東西雖然不錯,但是依然是涼的,寧卿不可多吃。

甯卿看著上面不算娟秀的字跡,唇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就蔓延開來。信還有一張他過了會兒才翻過去看,只見上面寫著優酪乳的做法以及吃法。

「去讓小廚房準備些新鮮的瓜果,玫瑰露、紅豆之類的甜口東西也都準備點送過來。」東西還沒入口,寧卿已經開始覺得渾身都透著一股清爽的涼意,坐在榻上又把林秋禾的信翻看了一遍,這才依依不捨地收了起來起身去書桌前給她寫回信。

這邊寧卿的回信來來回回光是開頭就費了幾張紙,而流蘇那邊的動作卻是很快的。她回來的時候寧卿面前的那張信箋上面還是除了林秋禾的昵稱一個「禾禾」之外再無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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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7 00:29: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王爺?」流蘇低聲叫了下,「王爺是要放紅豆還是玫瑰露,廚房那邊還有些碎果仁和果醬,我也一併拿了過來。」

「不用。」寧卿說,「我那份什麼都不放,你留下一份放在冰山旁冰鎮著,把配料放食盒裡面順便去問一下母親午睡醒了沒有。」他說著拿毛筆在硯臺上吸飽了水,然後又輕輕在硯臺的邊上過濾多餘的墨水,確認毛筆頭沒有什麼毛刺毛邊這才落筆。

跟林秋禾的信一樣,他摒除了那些咬文嚼字的語言,用大白話回復她。然而,他才寫了兩句流蘇就回話,「王妃已經起身了,這會兒正好空閒。」

「很好。」寧卿冷靜地說,看著信箋上那筆寫壞了的字把筆放在一旁團起紙丟下去,「把這些東西都燒了,不要留痕跡。」

流蘇低聲應了,連忙拿出炭盆整理寧卿丟了一地寫廢了的信箋丟進去燒得乾乾淨淨然後才拿了出去找地方倒了。

而寧卿早就拎著食盒沿著回廊去了後院攝政王妃的院子中。冰涼的優酪乳拌上果醬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好評,就連寧羽也不得不承認林秋禾這個主意不錯。

「當然了,如果一個人都像她那麼注重吃的話,說不定也能夠做到。」寧羽乾巴巴地話讓甯卿和王妃都無奈地笑了起來。而寧卿的回信,在當天城門關之前由黑澤送了出去。

林秋禾收到信的同時,還收到了一筐新鮮的西瓜,是甯卿讓黑澤一路送過來的。

這簡直是意外的驚喜,林秋禾笑著讓人把那一筐的習慣都放進了冰窖裡面,讓人安排黑澤的住處。

「林姑娘,王爺還等著我回去覆命呢。」黑澤搖頭拒絕了,「在下就不久留了。」

「可是,這個時辰只怕城門都關了吧?」林秋禾說著就笑了起來,「當然了,如果晉王殿下讓你回去,自然是會給你隨意出入的權杖的。」

黑澤點了下頭,「勞煩林姑娘安排人餵食馬匹。」

林秋禾沒有過多客氣,明白黑澤是聽命行事因此好不耽擱就安排了一切,並且讓黑澤吃了些簡單不過卻熱乎乎的飯菜,又喝了些茶水。馬匹很快就被喂飽送了回來,黑澤道謝之後遲疑地看了林秋禾一眼見她沒有反應這才翻身上馬離開了。

「看起來,晉王殿下似乎跟你私交不錯。」陳自晴緩步走進了林秋禾得屋中,看了一眼林秋禾剛剛打開的信,坐在一旁道:「你送了優酪乳過去,他還特意讓人送了西瓜過來。」

林秋禾抬頭看過去,隨手把信夾在了書中,「實際上,那優酪乳是要送給王妃的,至於西瓜也是王妃讓人送來的。這些他信上都說了,還說王妃很喜歡優酪乳。」

「但是,最近滿京城的人都在說蘇曉甯才是攝政王妃失散多年的女兒。」陳自晴擔憂地看著林秋禾,「我不知道你究竟跟張御醫或者是攝政王府有什麼關係,但是秋禾,晉王殿下就算只是攝政王的養子,也是站在京城權利最頂端的幾個人之一,他……」

陳自晴咬著下唇,一雙眼睛擔憂地看向林秋禾。

林秋禾微微揚眉,示意她沒關係可以繼續說下去。

「秋禾,無論如何你如今都只是一個女醫者,身後就算是有張御醫的整個師門,可是比起晉王殿下身份和地位還是相差太多,你們之間……」陳自晴咬得下唇都滲出了鮮血,不時地停頓一下看著林秋禾的神色,「或者這麼說,晉王殿下的婚事是不可能他說了算的。你懂嗎?」

林秋禾遲疑地看著陳自晴,手下意識地摸到了自己的臉上。她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連不常見面的陳自晴都看出了端倪,那麼其他人呢?

陳自晴看出了她的想法,苦笑:「我本來也沒有多想,但是進來的時候你看信的表情實在是……你應該猜測到了大姐姐入宮之前曾經喜歡過某人吧,實際上我曾經有一次遇見了他們私下見面的場景。我當時沒被發現,可是也看到了大姐姐的表情。你們,很像。」

陳自晴擔憂地看著林秋禾,既然話已經說開她也就不再那麼顧忌,下面反而說的更順暢了一些。

「秋禾,大姐姐的婚事由不得她做主,因此她最後痛苦糾結,甚至病了一場忘記了之前的事情。當時府上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實際上我都知道。我看著她痛苦,看著她消瘦,看著她日漸憔悴,最後……最後絕望到重生。」陳自晴身子微微向前傾,擔憂地看著林秋禾,「我害怕你被蒙蔽或者是被欺騙。」

「蒙蔽,欺騙?」林秋禾重複著這兩個詞,有些不解。

陳自晴低頭看著自己幾乎要扭成一團的手,「秋禾,晉王殿下,我並不熟悉。但是,如果他是認真的,我想他應該會告之父母。畢竟,婚姻大事想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然的話,男女之事……對於男人來說不過是一件風流韻事,對於女子來說卻可能會毀了一生。你行差走錯一步,都有可能會是萬劫不復。秋禾,要小心……」

陳自晴越說聲音越低,然而她的話卻讓林秋禾心中一緊,然後本來因為收到寧卿的回信而甜蜜的內心全然變成了冰冷。

是她這些日子過得太順,所以得意忘形了嗎?是她以為自己有些本事,不止在京城之中家喻戶曉,連皇宮中的那些御醫也比不過,所以自視甚高了嗎?

她忘記了那些忌諱,一次次的肆意妄行,早就沒有了最初的小心和謹慎。所以她當初才敢膽大妄為地打了六皇子,雖然當時是為了治病。所以,她才會不等張章說話就給皇后下針,甚至喂她吃了藥。若是以前的她,絕對不會這麼冒失的。

林秋禾站了起來,挨著因為緊張還微微有些發抖的陳自晴一起坐下。她伸手摟著陳自晴的肩膀,低聲說:「謝謝你提醒我,晴兒。」

她明白陳自晴是真的關心她,她把她當成除了秦家之外唯一的可以信任依賴的親人,所以她才會說這些話甚至不惜在她面前暴露了秦府一力壓下去的秘密。這份關心很純粹,同時也讓她感動。

她不知道該如何跟陳自晴解釋她和寧卿的感情,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這些事情都是陳自晴所不知道的。

「相信我,我會小心謹慎注意一切的。」她低聲說,「至於我跟晉王殿下,嗯,我們之間的關係很複雜,我一時半會兒實在沒辦法跟你解釋清楚。」她看著陳自晴張口想要說什麼,連忙又道:「相信我,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話,我會告訴你一切的。我會保護好我自己,不讓任何人傷害我的。」

「那今天晚上我們一起睡。」陳自晴緩緩放鬆下來,決定還是信任林秋禾的判斷和保證,「給我仔細講講你之前出京城的事情,好嗎?」

在莊子中的生活簡直可以說是一種享受,遠離了京城的那些繁雜的事務,沒有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某日幾女在樹蔭下坐著釣魚,秦舒蘭還以開玩笑的語氣讓林秋禾給她們都把把脈,並且偷偷看了秦玉蘭一眼。

秦玉蘭的身子弱實際上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被關的了,林秋禾只說了些調養的方式秦玉蘭雖然看似很感激的道謝,但是還是讓林秋禾不小心聽到了她身邊丫鬟的抱怨。說林大夫分明還是看不起庶出的秦玉蘭,所以才連個藥方都懶得開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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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7 00:29: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對此,林秋禾不過是笑笑就罷了。出來玩最重要的就是開心,更何況她跟秦玉蘭實在沒有什麼交情,如果不是看在秦舒蘭和陳自晴的面子上,她實在是懶得管秦玉蘭這種人的——她雖然不缺錢,但是對於這種免費問診也不怎麼歡迎。特別是在當事人不知道領情感恩的情況下,林秋禾自覺不是聖母,懶得去照顧別人的小心思。

除此之外,在莊子的十多天對於林秋禾而言無外乎是一場舒適的度假。等到要收拾東西從莊子離開的時候,她都有些依依不捨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回去整理一下她的庫房兌換成現銀也在境外買一個田莊了。

累的時候過去住上一段時間放鬆放鬆,似乎也不錯。嗯,或者還可以找寧卿幫忙尋找適合的莊子。林秋禾靠在馬車上,迷迷糊糊地計畫著購買田莊的事情,而馬車緩慢地靠近京城,而速度也慢了下來到最後甚至停下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進城的隊伍排了這麼長?」秦舒蘭從後面的車上過來,秦玉蘭留在了她們的那輛馬車上。林秋禾示意她上車,然後才讓人去前面打探。

「也許是我們出城的這幾天錯過了什麼消息。」陳自晴下意識地說,趴在窗戶邊上掀開簾子朝前面看去。然而,隊伍實在是太長了,她看了片刻才歎息回身坐好,「可是,早幾天府上接了優酪乳讓人過來的時候也沒聽說有事。」她說著轉頭看向林秋禾,「秋禾?」

林秋禾當時並不是只把優酪乳送了攝政王府一處,實際上周府的顧容,孫府的孫梓棋,趙府的趙思思等人都收到了一些優酪乳,而這些人回復有快有慢,最快的自然是當天晚上就送來西瓜的寧卿,而最慢的則是孫梓棋,她讓人重新做好了一份優酪乳送來給林秋禾等人品嘗。

「昨天中午的時候,梓棋派人送來優酪乳時並沒有提到京城有什麼事情發生……」林秋禾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麼說如果京城真的出事的話,就是在昨天晚上。

派去前面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來了,而且帶回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昨天蘇姑娘在去攝政王府的路上被人刺殺了。」因為秦府跟孫府的關係親近,自然是知道眾人傳說中新科狀元的義妹、京城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攝政王失散多年的女兒指的就是蘇曉寧了。

林秋禾聽到這個消息,心中猛然一緊,下意識地就開口問道:「蘇姑娘呢?」

「這……」打探消息的小廝遲疑了一下,「這個小的沒打聽到,不過攝政王之後就下令封鎖京城,不許出城,而就算是進城也會受到嚴格的審查。如今城門口已經被堵上了,想要出城的人和想要進城的人都在鬧。」

「看起來,蘇曉甯是攝政王女兒的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不然,攝政王怎麼可能為了她而封鎖京城呢?」秦舒蘭等人沒有林秋禾想得那麼多,除了最開始的震驚之外這會兒也不過是略微感歎了兩句。

林秋禾卻是臉色幾番變化,正想要勸幾女掉頭回莊子上再多停留幾日時就聽到一陣快馬加鞭趕來的聲音。

馬車中的三人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只見幾匹馬揚長而去,在片刻之後卻又放慢速度掉頭回來。這次林秋禾看到了馬上的人,是寧卿!

她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要起身下馬車,幸而理智還在,提醒自己寧卿出城可能是為了追擊刺殺蘇曉甯的兇手。她若是貿然出聲只怕會誤了他的正事。

正想著,以寧卿為首的三匹馬就朝著馬車的車隊這邊趕來,最終停在了林秋禾所在的這輛馬車前。

林秋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陳自晴,見她也擔心地看著她就明白只怕之前她又表情外露,被陳自晴看出了端倪。思及此她略微往後靠了些,看著寧卿翻身下馬走上前來才跟著秦舒蘭她們一起下車。而另外一輛馬車上等消息的秦玉蘭此時也跑了過來,見到一路風塵的寧卿先是一愣下一秒就紅著臉站在最前面行禮。

「諸位不用多禮。」寧卿沉聲說,聲音中透著疲累的嘶啞,聽得林秋禾眉頭直皺。他不會是從昨天蘇曉寧遇刺之後就一直沒有休息,熬到了現在吧?

甯卿卻顧不上這麼說,冰冷的目光一掃,沉聲道:「如今京中混亂,在下受攝政王之命前來接林大夫入京。至於其他人,最好是先別入京城。」

「這怎麼行!」秦舒蘭卻急了,根本顧不上寧卿的身份上前一步就反駁,「昨日我們就已經送了信給家中說要回去的。」這樣突然停留在京外,怎麼能行?她越想越急,轉頭就看向身後的林秋禾遲疑了一下去沒有開口讓林秋禾幫忙。在她看來,林秋禾也是無能為力,如果貿然開口只會讓她為難。

「本王自會讓人給秦府捎信。」寧卿皺著眉頭,回頭看了一眼,「黑霧,你帶著林大夫入京。我們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已經太久了。」

「是。」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然後寧卿身後兩個一直沒有扯下面巾黑霧上前一步請出了林秋禾,「林大夫請上馬。」

林秋禾根本就不會騎馬,這會兒在黑霧的幫助下上馬等到黑霧也上來時她才反應過來,低頭對秦舒蘭和陳自晴勸道:「你們還是先回莊子吧,只怕這會兒京城裡面也亂,你們回去也不見得是好事。」

這話說得頗為大膽,但是林秋禾也顧不上這許多,「放心,我會讓人給秦府捎信的。」她說著接過黑霧遞的面紗攔住口鼻。

寧卿見她準備好,這才低頭看了一眼秦家姐妹和陳自晴,只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就回身過去翻身上馬,揮手下令:「走!」

看著遠去的馬匹,秦舒蘭臉色變了幾次想要跟上前卻又沒有勇氣。最終還是一旁的陳自晴上前攔住了她。「我們還是先回莊子吧,不然按照現在的情況,只怕天黑也不見得能入城。若是晚上露宿在外面,憑藉我們帶的家丁和丫鬟只怕會不安全。」

秦玉蘭聽聞天黑不安全,連忙跟著上去勸秦舒蘭:「二姐姐,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不然入城的人越來越多,只怕咱們想回去都晚了。」

秦舒蘭無奈,只得留下了兩個小廝試著如今給秦府捎信,然而和大家一起掉頭回了莊子中。

而林秋禾這邊一路馬匹顛婆,等到入京換馬車的時候忍不住松了一口氣。黑霧在一旁照顧她,投了帕子給她擦臉洗手,又把先前準備好的外衫給她換了,這才退出去。她剛出去寧卿就彎身進了馬車。

「遇刺的不止是蘇曉甯,還有同行的皇上。」寧卿進來第一句話石破天驚,讓林秋禾一時間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她隱隱意識到肯定不止蘇曉寧遇刺了,然而怎麼也沒有想到另外一位能夠影響到京城局勢的遇刺者竟然是甯邵哲。

這麼說,寧卿急著讓她回京是為了甯邵哲的傷勢了?

她想著一雙眼睛就看了過去,寧卿臉色陰沉地點了下頭,「皇上傷勢頗重,雖然蘇曉寧當時一力護著皇上,不過對方人多又早有準備,等到侍衛趕到的時候……」他說著搖頭,「皇上如今還昏迷不醒,父親雖然把消息給一力壓了下去,可是要是一直這麼耽擱下去,皇上再不露面只怕有些人就真的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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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本來想要謀殺攝政王失散多年的女兒,最後竟然殺了條大魚。那些人要是知道真相,只怕能樂死了吧?

林秋禾心中吐槽了下,近距離看著寧卿乾澀到已經裂開了細縫,連忙倒了杯茶遞給他,「先喝些茶潤潤,然後再說皇上如今的情形。這裡距離皇宮還是有斷距離的。」

寧卿接過茶杯卻沒有喝,而是給出了另外一個消息。

「皇上如今還在攝政王府。」他說完才喝了一口茶水,溫熱的茶水順著乾澀已久的喉嚨下去,寧卿這才覺得精神了些,接著給林秋禾講目前的狀況。

「因為蘇曉寧拼死護駕,皇上身邊除了一處致命傷之外其他的傷勢不是特別嚴重。然而腹部的那一道傷口大約有三到四寸長,且傷及內腹,御醫們束手無策。張章說你的針灸之術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他說著歎了一口氣,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就疲憊地靠在了馬車側壁上,擔憂地看著林秋禾。

「除此之外,其他情況御醫都已經穩住,而皇上如今略微發熱,內腹依然在滲血不斷。」也正是因為血一直沒有被止住,所以無奈之下張章才提議了讓林秋禾試試。他認真地看著林秋禾,「禾禾,若是你沒有把握的話,就……」話說到一半,他又停了下來,「放心,無論如何我會確保你的安全的。」

林秋禾一愣,腦子裡亂亂的甚至一時沒有意識到寧卿沒有說出口的話還有另外一種暗示。她現在所想的是,皇上的傷勢真的就那麼嚴重了嗎?

對於京城攝政王府裡面在不安和焦急中等待的御醫們來說,林秋禾這個屢次打御醫院的御醫們臉的人,實在是又可恨又……讓人期待。最起碼這一次,每個人都真心的期盼著她能夠回來打臉的。因為這次如果皇上因為腹部的傷勢而駕崩的話,依照攝政王的性格絕對會在推舉大皇子登基之前殺了他們。而大皇子為了表達孝道說不定還會牽連他們家人……

林大夫,求打臉!求趕緊回京城打臉!

林秋禾就是在這樣的期盼中回到京城,並且一路順利地進入了攝政王府的。馬車一路行駛到了名為泰安堂的院子門口才停下,寧卿先下車然後伸手扶住林秋禾下來。

兩個人身後跟著黑霧和黑田,一路順利地進到了房間裡。

林秋禾敏銳地聞到了血腥味,外間的御醫們看到他們立刻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林秋禾被嚇了一跳略微一掃,問道:「我師伯呢?」

「在內屋。」對她印象頗好的白院判說,「你……」

林秋禾舉起手打斷了他的話,注意到了一旁背著藥箱的青黛,對著她點頭,「用線繩幫我卷起袖子,另外,所有的銀針都帶了嗎?」

「甲字型大小到丁字型大小的全部在裡面。」青黛過去動作利索地把林秋禾的衣袖都綁了起來,然後把藥箱交給她,「止血藥我也放進去了一些。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很好。」林秋禾點頭,伸手接過藥箱然後攔住了寧卿,「你要進去就要先先換洗衣服。」寧卿一路風塵,而她最起碼在車上已經換過了外衫。

她朝著那些御醫點了下頭,然後走近內屋。

內屋的血腥味更重了一些,事到臨頭林秋禾反而沒了之前一路的緊張和不安,那些曾經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的注意事項如今大部分都被她拋諸腦後。她快步向前,甩開了跟她一起進來的白院判。

「師伯。」林秋禾看著神色凝重的張章,把藥箱放在一旁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副乾淨地手套,然後才是針囊。她做這一切的同時跟張章交流看法,「皇上如今怎麼樣?」

「腹部還在滲血,體熱在持續上升……」張章快速把現在的情況說清楚,林秋禾聞言拿著最長的丁字型大小的銀針過去,張章和白院判一起幫她解開了甯邵哲腹部的包紮,露出猙獰的傷口。

林秋禾深呼吸著準備一隻手探過去尋找穴位,而另外一隻手調整著力度尋找下一針的手感。

「你帶著手套,真的能夠準確下針嗎?」白院判微微皺眉,擔憂地看著林秋禾的手提出質疑。林秋禾揚眉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銀針在一瞬間落了下去,幾乎完全沒入了甯邵哲的腹部,只留下一點點的針尾在皮膚上面。

她這才對著白院判點頭,然後撚起其餘的針,動作一次比一次快。張章在一旁拿著帕子給她擦拭額頭的汗水,而白院判則不時地給甯邵哲把脈,確認他的情況或者是檢查傷口。

「內出血的狀態減輕了。」他驚喜地說,看向林秋禾的眼神更加震驚。林秋禾卻沒有理會這些,在最後一針落下去之後才後退了一步長長舒了一口氣。

實際上,她利用了所知道的西醫知識和中醫針灸所結合,暫時止住了甯邵哲的失血狀態。

「麻沸散,師伯?」

「第二次用是在兩個時辰之前。」張章說,雖然甯邵哲一直昏迷不醒,但是麻沸散還是需要使用,不然的話只怕再之前甯邵哲就會因為疼痛和自身肌體的本能反應而死去。

林秋禾點了下頭,看著腹部那道傷口發呆。她遲疑地時間太久了,以至於就連白院判都意識到了她可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白院判心中湧起一陣恐慌,下意識地看向張章。

張章示意他耐心等待。

而林秋禾的心中則進行著劇烈的爭鬥。她知道如果再拖下去,甯邵哲最多能夠再活個兩天就到頭了,然而如果想要救治他的話,她也沒有把握。

或者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做到哪一點。而唯一可以確信的是,如果皇帝死了……她的手緊握了一下,心中十分確信攝政王妃和甯卿是不會放棄她的。

想到這裡,她的手緩緩放開。

「我需要跟攝政王和晉王殿下談談。」

「這個時候?」張章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林秋禾跟她確認,「秋禾,什麼事情不能等到……」

「必須是這個時候。」林秋禾堅持,「我需要跟他們談談。」

「林大夫,如果你有辦法救治皇上的話,我想不需要跟任何談,取得任何人的同意。」白院判此時開口,對於林秋禾堅持要跟攝政王和晉王談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林秋禾一愣,然後點頭。

「我明白,但是我還是需要跟他們談一談。」她說,神色坦然地看著白院判和張章。「有銀針的止血作用,還有麻沸散的輔助,我想這點談話的時間應該沒問題。」

她態度溫和,但是格外的堅持。說話間還把用過的手套取下來丟在了一旁的髒物簍中,一邊朝著外面走一邊解開捆著衣袖的線繩。到了外間,一群正在低聲討論的御醫連忙看了過來,見林秋禾不說話就把目光投向了跟出來的張章。

「情況暫時穩定住,內出血已經停了。」張章對所有人點頭,示意他們進去兩個人幫白院判照顧甯邵哲,然後跟上林秋禾示意人去請攝政王。

「林秋禾要見我?」正在書房中處理緊急事件,想要這次刺殺的影響降低到最小程度的攝政王聽了來人的傳話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他抬手示意書房中的其他人不要說話。「有關西寧乾旱的事情,退後再議。我先離開一下,你們商討如何抓住被困在京城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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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發表於 2019-8-7 00:29: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攝政王轉身離開,那些正在議事的大臣們左右看看,等到外面腳步聲消失才忍不住議論起那位「林秋禾」。

「是那個之前治療過皇后的林秋禾?」其中一個人問道,而他身旁的人則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周閣老,「聽聞之前府上小公子高燒不退,就是找了這位林秋禾姑娘給治好的?」

周大人摸著花白的鬍子笑著,想起如今那健康,抱起來就雙腳亂踢的小孫子,點了下頭:「正是這位林大夫。之後,宮中六皇子的高熱也是她治好的。」

在場的幾位大人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如今攝政王連她都請來,那皇上……」

此話一說,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最後還是周閣老擺擺手,「這些應該是御醫們操心的事情,咱們如今是要把朝政穩住,絕對不能出亂子。」

有周閣老坐鎮,眾官員不過略微討論就又回到了正題,而每個人心中都存著一個疑惑——那林秋禾究竟能救下皇上不能?

而攝政王快步走到了泰安堂的一個小房間中,裡面甯卿、張章和林秋禾已經等在裡面。見他進去,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攝政王眉頭緊皺隨意他們隨意坐,然後一雙眼直接就看向了林秋禾。

「不知道,你要見我有什麼事?」

林秋禾看著攝政王面對她時出現的一些遲疑,笑了下:「我想師伯可以為我接下來的話作證。如果再沒有辦法治療皇上腹部內部的傷勢的話,他最多只能撐上三天。」

林秋禾說到這裡特意停頓了一下,看向攝政王等待著他的反應。然而,攝政王根本就沒有看向張章,反而對著她點頭示意,「繼續。」

她見狀才繼續往下說:「我有個辦法,配合麻沸散把皇上腹部的傷口打開,然後治療內腹的傷勢。」

「你有辦法?」攝政王皺眉,而林秋禾點頭,「不過我不確定是否能成功。」

「若是不成功……」攝政王露出沉思的神色,而林秋禾直白地道:「那一樣是死。」真想讓病者家屬簽一個術前保證書,林秋禾實際上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她畢竟只是醫學院的學生,當年走關係進過手術室、急診室實習,當過實習助手,可是要是讓她主刀,她還真怕自己手一抖就把病床上的皇帝給捅死了。

想到這點,林秋禾心中一緊目光下意識地就轉向了寧卿,「王爺若是不信,到時候可以讓晉王殿下一起,由我說,晉王殿下做。」

寧卿雖然因為身中多種毒素,身體不好,但是也是跟著攝政王和他府中的供奉從小習武的,想來手應當很穩才是。

「我?」寧卿一愣,錯愕地看向林秋禾,「我能幫你做什麼?穴位我雖然認得,可是針灸……」

「不是針灸,而是把皇上內腹中破損腐壞的傷口腐肉清理掉,然後重新縫合起來。」林秋禾大著膽子說,「這樣才能夠真正止血,並且讓傷口癒合。」

清理腐肉縫合傷口這些外傷的處理,本朝早有先例,然而內腹……

「你有幾成把握?」攝政王沉吟片刻,就果斷地做出了決定。林秋禾想了一下,「這個我要先檢查傷口,之前白院判在屋中,我沒敢檢查內腹的傷勢。」

「好。」攝政王沉聲說,「先去檢查傷勢。」

然而,林秋禾卻坐在原地沒有動。攝政王回頭看向她,「還有什麼事?」

「我想要攝政王一句話,若是最後不成,保我一條性命。」林秋禾起身看向攝政王,等待著她的回答。

攝政王微微眯眼,看著這個他真正的失散多年的女兒,緩聲道:「你放心,本王全程監看,只要不是你的責任,本王保證不會遷怒於你。」

攝政王當年把持朝政,一力輔佐當年不過十二歲的今上上位到他十六歲之後才緩緩放出了手中的權柄,交由甯邵哲開始處理朝政。如今他雖然處於半隱退狀態,在朝政的力量和人脈卻是真的可以在甯邵哲死後穩住形勢,並且做到他所承諾的事情。

所以,林秋禾還是相信他的承諾和能量的。

得到攝政王的承諾,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實際上,對於她而言,既然被找回來加入了治療甯邵哲的治療御醫團,那麼甯邵哲是生是死就已經跟她的性命掛鉤了。因此,一開始她雖然想過不要提出這種匪夷所思的、對於古人來說不亞於開膛破肚的治療方法,但是在進入泰安堂看到那些愁眉不展的御醫的時候,就改變了這個想法。

她清楚知道就算她不作為而甯邵哲死了,她也是會被牽連其中的。到時候那些飽含希望的御醫在絕望之餘瘋起來,就算攝政王想要保她,她也不可能獨善其身。而如今,既然把攝政王給牽扯其中——攝政王在旁全程監看也在她的設想之中——那麼,就算最後甯邵哲死亡,為了整個攝政王府,攝政王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之前在馬車上的時候,寧卿那句沒說完的話——「禾禾,若是你沒有把握的話,就……」隱藏的意思其實就是這樣了。因此,此時他被林秋禾算上當執行者,攝政王被拉去當「監工」,甯卿非但沒有氣惱反而從心底松了一口氣。

而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麼不是林秋禾,還是寧卿又或者是攝政王,都只能進不能退了。

林秋禾沒有再客氣,直接把她的要求說出來。採光最佳的房間,照亮用的夜明珠,燭臺等等。而且房間還要先殺菌,以及縫合傷口用的桑根線都是需要提前準備的。而且這裡還沒有整套的手術工具,手術刀,止血鉗這些手術室常見工具這裡都沒有,也是一大難題。

林秋禾把要求一項一項說清楚,而被攝政王找來旁聽兼當助手的御醫們一個個聽得滿頭大汗。

不過集合整個攝政王府和宮中御醫之力,最後林秋禾講出來的條件還是勉強達成了。等到最烈的酒被送到之後,林秋禾用筷子點了下放在唇上,確定度數在五十度以上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而房間,很巧合的當年攝政王深愛王妃,準備的產房就完全符合林秋禾的要求,而無影燈則用夜明珠聚成一堆來代替,削鐵如泥的匕首,上好的桑根線……

可以說,萬事俱備只差動手了。

「二號刀!」

「擦汗!」

「桑根線,丙字型大小銀針。」

「鑷子,烈酒棉球。」

「擦汗!」

「甯卿……」林秋禾低聲叫了一聲,「拿三號刀,幫我把那一節已經腐壞的部分切掉。」她說著讓開了一些位置,讓寧卿上前。寧卿按照她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剔除掉腐壞的部分。「鑷子。」林秋禾伸手,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探入甯邵哲的腹腔,捏起切除的部位丟在一旁。

一旁有人發出了幹嘔聲,林秋禾皺眉,聲音隔著口罩都帶上明顯的不滿:「想吐的話就出去!」

「棉球。」她冷靜了下,然後吩咐。棉球很快就遞過來她小心翼翼地清理血水,然後縫合又一處的傷口。寧卿在完成他的那一部分工作之後就像之前一樣站一旁,配合著幫她擦拭額頭上幾乎不停地往外冒出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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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9-8-7 00:29: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微微蠕動的內臟,血水,還有那些腐壞的部位,林秋禾一點點的清理著甯邵哲的腹腔。而一群御醫從一開始的震驚、僵硬到最後的配合,也展示了他們強大的適應能力。她相信,這些人都是攝政王特意從那些御醫中挑選出來的,相對能夠更容易接受「手術」的御醫。而具體表現就是,這些人處於御醫群中的青壯年群體。

她一層層的縫合傷口,手最開始的時候還會偶爾顫抖一下,而現在已經麻木了。等到最外層的腹部被她縫合之後,她幾乎能夠聽到身後所有人齊刷刷地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脈搏。」林秋禾在停頓了片刻之後開口,聲音乾澀而嘶啞。而一直負責著這個的白院判開口的時候,聲音也緊繃到了極致,「趨向平穩,且持續回升。」

成功了!

一時間,林秋禾心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下一秒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軟綿綿地往後倒去……

林秋禾安安靜靜地坐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面盛開的荷花。她被安排在了攝政王府的芊墨園,那個她曾經暫時休息過的園子。園子中荷園如今開得正盛,然而除了林秋禾之外卻沒人有心情欣賞。

距離她成功給甯邵哲做完手術已經過去了三天了,甯邵哲在麻沸散的藥效消失之後醒了過來,雖然依然在發熱卻神志正常。這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只可惜他不能下床走動,並且大部分時間依然處於昏迷狀態。而牽扯到這件機密中的所有人都被留在了攝政王府以避免消息外露,造成恐慌。

當然,這所有人中並不包含那些跟攝政王一起議事的朝中大臣。

而主導並且完成了這項手術的林秋禾,卻只能在芊墨園中發呆,一次次回想手術中發生的事情和當時的感受。

「姑娘,午膳提來了。」青黛略微加重腳步把林秋禾從走神中叫醒,「晉王殿下知道姑娘怕熱,特意讓人多送了一份優酪乳過來給姑娘消暑用。」

青黛進去,在外面桌子上擺放王府提供的膳食。

「聽廚房說,這是王妃特意讓人給你做得糖醋藕丁,還有清蒸魚,酸梅湯。」青黛看到林秋禾從窗邊走過來,臉上又帶上了笑容。林秋禾點了頭,坐下看著滿桌的食物皺起眉頭,「這些葷菜還是你端下去跟人分了吃吧。」

「那就只剩下糖醋藕丁和一盤子青菜了。」青黛擔憂地看著林秋禾,「姑娘,這樣下去你身子會受不了的。」

林秋禾搖搖頭,「沒事,過兩天就好了。」當年她第一次進手術室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反應。沒有想到如今她更近距離的親手完成手術之後,竟然又一次起了這樣的反應。「不要告訴其他人。」

畢竟是「借住」在攝政王府,還是以不給主人添麻煩為主。

青黛點了下頭,把清蒸魚和一份小羊排端出去的時候正巧遇上了過來的寧卿。

「晉王殿下。」青黛屈膝行禮,而寧卿看了一眼她撤下去的菜皺起了眉頭,他抬手示意青黛不用顧忌他,然後才走進去坐在了飯桌的另外一邊,「你就吃這些?」

林秋禾笑了,「我只是這些日子想吃素而已。」

「你瘦了許多。」寧卿皺眉,「看起來那天的事情,對你而言影響不小。」他說著看向了門外,「青黛讓廚房再做一份釀豆腐,一份開水白菜送來。」

寧卿添了這兩道菜監督外加陪伴林秋禾用了膳,這才一人一碗優酪乳消暑。

「皇上剛剛醒了過來,吃了一些容易消化的粥。」甯卿放下空空的碗舒了一口氣,「他提出要見你。有關‘手術’的事情,因為父親、我和張章的存在,沒有人敢抹殺你的功勞。」他說著看向林秋禾,「說實話,我有些挫敗感。」

林秋禾揚眉看向他,把吃了一半的優酪乳放在桌子上,等待著寧卿繼續說下去。

「我是說,我當初還自信滿滿,想著為你爭取一個郡主的名分。」他苦笑,「我想你現在已經辦到了。而我,真的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一旁看著。這種讓你一個人經歷的感覺,不是那麼好。」

「……」林秋禾輕輕咬著下唇避開寧卿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我想,我可能並沒有那麼急切的想要成為‘郡主’。寧卿,」她說著偷偷抬眼看了寧卿一眼,「我可能會想要其他的東西。」

甯卿怎麼也沒有想到林秋禾會這麼說,愣怔了片刻才回過神。

「你想要什麼?」他問,「也許我可以幫你。」

「我……」林秋禾咬著唇,想起她醒過來之後就在她腦海中出現過無數次的想法,「我想繼續下去,我是說‘手術’。我有能力説明那些真的需要的人。而如果皇上願意支持的話,我就不會被視為異端,甚至能夠把這個救人的方式,這種醫術傳揚開來。」

她緊張地看著寧卿,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對方有什麼樣的反應。是支持,還是反駁?她本人如今其實也是陷入糾結的狀態,不知道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她想要試試她究竟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在拿起「手術刀」給這個全天下地位最為尊崇的人劃開腹部傷口的時候,她突然明白,無論如何她都不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她跟這個世界有著本質的差別。她或許努力想要融入這樣的生活,但是前世那二十多年的教育完全不能因為這裡的生活而被完全抹殺。

她有獨立的人格,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附庸。哪怕她再也無法回去,哪怕她愛他。她也不願意因為婚姻而讓自己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後宅女子。

她想擁有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而且她意識到她能!

而不知道林秋禾這幾日複雜想法的寧卿此時卻是微微皺起眉頭,回想起「手術」過程中那些血淋淋的場面以及林秋禾連著吃素幾日的事實。他所擔心的從來不是林秋禾太優秀,只是如果這是她所想要的結果的話……

寧卿想著微微抿在一起的雙唇就勾了起來,露出一個林秋禾意料之外的笑容。

「既然你有想法,那我自然應該全力支持才對。」他緩緩地說,似乎每一個字都包含著他的心意,「不要覺得不安,秋禾,我曾經說過‘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身後支援你,或者站在你身前為你遮風擋雨的」,你還記得嗎?」

林秋禾這才實實在在地松了一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我記得。」她低聲說,那是在她入宮為六皇子診治之前,寧卿在馬車中所說的話。而誰又能夠想到,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她不止治癒了六皇子,還急救了皇后,甚至到如今動用西醫的外科手術救了皇上。

而這一路走來,就如同寧卿所說,他一直守護著她。每一次都為她做好最妥帖的安排,最安全的後路。甚至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也是他如同奇跡一般突然出現的。

她抬頭,一雙眼睛氤氳著淡淡的水汽。

「謝謝你,寧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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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9-8-7 00:30: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因為京中的事情,五六月似乎轉眼即過。對於那些平頭百姓來說,他們只感覺到了前些日子攝政王府的勢力之大,而對於那些還不夠級別卻敏銳的官員來說,他們意識到上層似乎出現了一種震盪。

而那些知道真相,並且承擔著大部分壓力的人卻在慶祝甯邵哲在半個月後重新出現在早朝。

「姑娘,我們可以回去了。」青黛一路快走,進了屋這才略微緩了下興奮的呼吸看向林秋禾。雖然攝政王府很大,依照攝政王妃對林秋禾的喜愛也並未限制她四處走動,然而借住畢竟是借住,就連青黛這些日子都覺得有些氣悶。

林秋禾聞言把手中寫了一半的奏摺小心翼翼地吹幹,這才抬頭看向一臉高興的青黛。

「姑娘,咱們出來這麼久,還是趕緊回醫館看看吧。」她說著過去,用眼神詢問:「奴婢這就收拾東西。」

林秋禾無奈地搖頭,「我們在王府上住了這麼久,怎麼也應當過去跟王妃道謝的。」她說著看了一眼袖子上不小心沾染的墨汁,「你先取一套衣服給我替換,讓人去問問王妃此時可方便見人。」

林秋禾這邊說話間換好了衣服,重新綰了一個簡單地髮髻。而派去詢問的丫鬟也回了話,說是王妃這會兒正在教甯羽管家並不算忙碌,林秋禾隨時都可以過去。由此也可以看出王妃對林秋禾的喜愛,對她也並沒有什麼避忌。

主僕二人一通收拾,等出了芊墨園的門就正巧看到從隔壁院中出來的蘇曉寧。

「啊,林姑娘。」蘇曉寧目露驚訝,看著林秋禾手中的東西露出了然的笑容,「你也是去跟王妃辭別的?」她說著走過去,身邊的丫鬟小春則拎著一個包袱,過去對著林秋禾行禮後就站在了一側。

蘇曉甯雖然冒死救了甯邵哲,然而她身上的傷勢反而並不算重。最起碼,沒有到要林秋禾出手的階段。而當時甯邵哲病危,大部分御醫都是聚在了泰安堂之內,只留了兩個擅長外傷的御醫和一位女醫者照顧蘇曉寧。

而林秋禾也是在三四天之後才從甯羽口中得知蘇曉寧還留在攝政王府養傷的。

「蘇姑娘的傷,還沒好吧?」林秋禾看著蘇曉寧有些蒼白的臉色,因為她的傷大部分在身上有著衣服遮掩,林秋禾也不確定她究竟傷得如何。倒是蘇曉甯聞言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不過是些皮外傷,御醫交代只要好好修養就可以了。我在王府耽擱時間已久,家中哥哥也頗為擔憂實在是不好意思再賴在這裡了。」

說到最後,她的神色有些苦澀。當初孫韶喆在甯邵哲面前露出了攝政王府的玉佩,甯邵哲詢問之後就立刻讓人帶她入宮。這一切本就跟她預想的一模一樣,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甯邵哲親自帶她去攝政王府的路上竟然會遭遇刺殺。

之後,甯邵哲命懸一線,如今好不容易好些就要穩定朝政,至於她的身份竟然就又這麼耽擱了下去。

難不成,這就是老天的意思,讓她在認親的道路上走得如此艱難?!

想到這裡,蘇曉甯忍不住看向林秋禾那張臉,漂亮、美麗什麼的,她絲毫不輸給林秋禾,然而卻輸給了她與王妃的那一份神似。若是她長得是面前的這張臉,也許攝政王早就不再疑慮早早就認下她這個女兒了吧?

一瞬間,她心中轉過無數的念頭,最後卻是笑著道:「既然遇上,不如我們同去?」

無論如何,蘇曉寧在大部分時間裡面還是表現得大方得體,對人的態度也是如沐春風一般。林秋禾自然不好拒絕她,兩人同行為了照顧蘇曉寧她放慢了腳步,等到王妃院子的時候就看到綠翡站在廊簷下等著,一見她們過來就立刻揚聲叫了聲,匆忙帶著小丫鬟過去迎了她們進屋。

屋內寧羽正在書桌後面翻開王府的帳冊見林秋禾和蘇曉寧一起進去愣了一下,然後合上帳冊讓身邊的丫鬟收好這才過去不怎麼情願地跟兩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叫人上茶。

「等等,還是上優酪乳吧。」就在玳瑁要去吩咐小丫鬟的時候,寧羽又叫住,「如今天氣熱,讓人上了優酪乳配上蜜紅豆。」她說著看向林秋禾和蘇曉寧,「你們想配什麼吃?」

「碎果仁就好。」林秋禾淡淡笑了下,意識到了寧羽的惡作劇卻沒有為蘇曉寧說什麼。

一旁王妃則吩咐,「我就要一些香瓜丁配著用。」

「蘇姑娘呢,想要吃什麼口味的?」甯羽趕在王妃之前開口,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曉寧想要看她露怯。然而蘇曉寧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被難倒的,她雖然不知道優酪乳為何物——當初送往孫家那一份是指名給了孫梓棋的,蘇曉寧並未得見——然而卻從四個人不同的選擇中得出了結論。

因此,見甯羽得意地看著她,她也不過是笑著道:「我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如同王妃一般放寫時令水果切成的丁就可以了。」

不提寧羽沒有能夠看到蘇曉寧出醜的失望,這邊林秋禾送上了準備好的小謝禮,一個放了藥材和香料可以安神的枕頭。

「我手藝粗陋,因此只做了枕頭的芯子。」她笑著遞過去,「之前聽聞王妃這些日子休息不好,就匆匆調了些香料在枕芯的配料中,用以安神。」

王妃接過去湊上前聞了一下,只覺得淡淡的香味聞著格外舒適就立刻吩咐玳瑁去打開某個櫃子拿出了合適的枕套套上去,然後左右看了看才讓人放在了內屋的床上。

「我很喜歡。」王妃說,「秋禾費心了。」

蘇曉寧看著那做工真心粗陋的枕芯,心中對林秋禾送出的謝禮可謂是鄙夷到了極點,然而臉上卻帶著笑容湊趣道:「林姑娘學醫果然是學以致用,不像我沒有林姑娘的巧思手也笨拙,只能請王妃見諒了。」

她說著送上了包袱,一旁的玳瑁接過見王妃並沒有打開看的意思就收了起來。而王妃則笑著道:「曉寧如今身上還帶傷,王府雖然不如孫府便利,然而藥材卻是有好的,不如等傷勢養好在回去?」

蘇曉寧看著包袱被收起來,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對於一旁事事似乎不經心卻偏偏樣樣都在王妃面前壓了她一頭的林秋禾也是暗含惱怒。聽到王妃的話她才抬頭笑著道:「王妃知道的,我是自幼被孫家收養的,如今只餘下我跟哥哥相依為命,這些日子哥哥也為我擔憂不已,我該回去了。孫家雖然不是我的家,卻也是我的家。」

說著她眼角就濕潤了,一旁的寧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才陰陽怪氣地開口:「蘇姑娘對家人還真是用情頗深呢。」

「就是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才更渴望家人的溫暖。」蘇曉寧眼中帶淚,唇角帶笑,看著格外惹人憐惜,「甯姑娘自幼有父母疼愛,兄長縱容,自然是不懂得我這種人的辛酸之處的。」她說著又是歉然一笑,「是我的錯,竟然說這種話。這些日子我在王府住,王府上下對我都很好,我心中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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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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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林秋禾看著蘇曉甯和王妃說話,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成功的小白花,比起輕舞來說蘇曉寧總是擅長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然後引起別人的憐惜。至於輕舞,不得不說她就算是嘴上謙卑,實際上被那些公子哥兒、文人墨客捧出來的驕傲還是讓她顯得多了一分與身份不符的傲氣。

不過也說不定那些人就是愛她這股子傲氣也說不定。

回到了闊別近一個月的醫館,林秋禾累得只想到頭睡上一天一夜,然而東西都還沒有收拾好就聽到外面傳來的說話聲。

「你們姑娘如今可好?」

「姑娘還好,只是這些日子有些累。」青黛的聲音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響起,林秋禾回身過去開門,就見陳自晴和秦舒蘭兩人站在廊簷下來而青黛正準備敲門。

「秋禾!」陳自晴一見她雙眼一亮就露出了笑容,「你瘦了些,不過看你還好我就放心了。」她說著就過去,一旁的秦舒蘭隨行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一雙眼睛也是上下打量了林秋禾幾遍。

「快進來吧。」林秋禾笑著讓開門,「青黛先下去休息吧,讓紅線她們上些茶水和點心。」

陳自晴這才意識到林秋禾在攝政王府這麼多日子,今天才回來肯定很累了。她歉意地笑了下,正想開口就被林秋禾阻止了。「你們也沒事就好了,我當時進城之後就被直接帶入攝政王府沒有想到竟然一直住到今天才出來,完全跟外界脫節了。」

她說著看向秦舒蘭,解釋:「之後我曾經托晉王殿下給秦府送信的。」

秦舒蘭點頭,「林姐姐放心,晉王殿下當天就送了信去秦府。」她說著笑了起來,湊到林秋禾的身邊想問攝政王府的事情,然而忍了又忍才在陳自晴警告的眼神下開口換了個話題。

「聽聞蘇姑娘這些日子也都住在攝政王府,今天是跟你一起回了孫府的?」她說著雙眼就微微發亮,「不是說她傷重才留在王府修養,還請了林姐姐去的嗎?」

「二妹妹!」陳自晴不悅地開口阻止了秦舒蘭繼續問下去,「事關孫姑娘,不是我們可以隨意問的。」她說著轉頭看向林秋禾,「我們當時在城外又多耽擱了三天,第四天家中就派人去接我們回來了。之後京中雖然戒嚴了一些卻沒有之前的緊張,我和二妹妹跟家裡人打探了一些消息,然而都被堵了回去。」

秦舒蘭不開心地撇了下唇角,「都把我們當小孩子一樣哄。要真是蘇曉寧遇刺的話,我想攝政王也不可能真的就這麼緊張。更何況,祖父每日裡都去攝政王府,皇上又連著多日未上早朝!」

「噤聲!」林秋禾和陳自晴同時開口,林秋禾是警告,而陳自晴則是真正的惱火了。

「二妹妹,若是你還管不住自己的嘴,就無外乎家人什麼都不肯告訴你了。」陳自晴氣得小臉漲紅,「你還記得出來之前答應過我什麼嗎?」

「我……」秦錦蘭不服氣地看著陳自晴,在她的堅持下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這些,也不該說這些的。」她說著身形都往裡縮了縮,「我錯了,晴兒姐姐。」

陳自晴這才慢慢舒了一口氣,放緩了語調道:「二妹妹,還要幾個月你就該過十四歲生辰了,難道這樣的道理還不懂嗎?有些事情,大家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難不成你覺得全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別人都看不出來嗎?」

「既然大部分人都看出了問題,為什麼別人都不說偏偏是你去說呢?」

陳自晴一言一語緩聲勸說著秦舒蘭,看到她眉宇之間露出沉思的神色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而看向林秋禾道:「你別介意,今日的話入了我們耳就再不會有第四人知道。」她心知林秋禾牽扯到攝政王府的事情中,只怕有什麼不好的話傳出去對她影響不好了。

林秋禾點頭,「你是個妥帖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秦舒蘭在兩人說話間起身親自過去倒了一杯茶端到了林秋禾的跟前,「林姐姐,是我不懂事,言語之間有失。還請林姐姐看在我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不與我計較。我給姐姐賠罪了。」

林秋禾看著秦舒蘭如此,一愣卻也笑了起來。她接過茶一口飲盡這才放下道:「好了,茶我也喝了,你也不必耿耿於懷。今日的事情,就當時長一個教訓,你以後記在心中就是了。」

秦舒蘭卻又轉身給陳自晴倒了茶賠罪,最後才又跟兩人坐在一起聽陳自晴講這些天京中的事情,不時地補上一兩句。她並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陳自晴一言一句皆是為了她好,林秋禾也從不與她的一些小性子計較。之前在莊子的時候,她暗示林秋禾幫秦玉蘭看診,誰知道秦玉蘭不領情不說,還私下讓身邊的人傳林秋禾的壞話。

這些林秋禾都沒有遷怒與她,她言語有失,林秋禾也幫忙遮掩一二。她又如何不知道林秋禾對她的好,因此被訓斥之後的羞惱過去,秦舒蘭左思右想還是真心實意地跟這兩位姐姐道歉。

等到送走了依然帶著一些擔憂的陳自晴和放下心事又恢復了大方開朗的秦舒蘭,林秋禾疲憊地倒在了床上,紅線過去幫她脫了鞋襪,又鬆開了髮髻。小丫鬟端了熱水進來幫她泡腳,而紅線則讓林秋禾靠在靠枕上幫她梳頭發活絡頭皮的血液。

而享受著這種待遇的林秋禾則眯著眼睛,雖然疲憊卻還是忍不住回想之前陳自晴說的一切。

就算攝政王以蘇曉甯的名義曾經嚴封京城三天,卻依然沒有認下她。而朝中的大臣這半個多月來也是發生了不少的起伏,有兩家被抄家,全家沒入監獄秋後問斬,而還有更多的則是往西流放千里去了乾旱的西北邊境。

而唯一值得慶倖的是,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別人不知道,林秋禾卻是清楚只怕這些落馬的人都是牽扯到了甯邵哲這次遇刺的事件裡面。攝政王和甯卿父子兩人這一次雷厲風行,雖然她沒有私下問過寧卿事情的進展,然而就像陳自晴私下猜測的那樣,若不是元兇已經被抓,京城是絕對不會放鬆警惕允許人出入的。

而現在,她唯一確定的就是蘇曉寧,究竟在這一次刺殺中扮演著什麼角色?究竟她才是無辜的受害者,還是說甯邵哲被她所牽連了?

若是第二種可能的話,攝政王府當初的種種籌謀放在有心人眼中,只怕就是對皇位圖謀不軌了吧?每次想到這些,她都隱隱有些不安,可陳自晴帶來的消息卻讓她徹底松了一口氣。

甯邵哲重傷之際,有著攝政王和甯卿在外活動又怎麼可能會讓輿論倒向對他們不利的地步呢?

「這件事情……」

「不可如此……」

「……攝政王此舉實乃不智……」

「……懇請皇上下令斥責攝政王……」

斷斷續續地聲音從書房中傳出來,守在門外的太監張寶此時就假裝自己是聾子一樣低頭守在門口,看也不看側立在一旁拒絕了通傳的攝政王殿下。

書房裡的那些大人,還真的是……自尋死路啊!

而書房之內,甯邵哲頭疼地聽著那些大臣們發洩他們的不滿和抗議,最終忍不住伸手敲了敲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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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7 00:30: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書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人也被身邊的人拉了一把暗示。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了甯邵哲,而這位年輕卻已經把持朝政多年的帝王臉上帶著明顯不悅地神色,「這些事情,你們各自撰寫奏章送上來,若是沒有要緊事就都散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甯邵哲這個態度到底是什麼意思?究竟是對攝政王不滿呢,還是對他們不滿?然而,既然皇上已經開口,他們只能夠一一告退。等到出來的時候看到書房外面側立等著的攝政王時,不少人都變了臉色訕訕地行禮然後匆匆離開。

等到這些大臣都離開,書房裡面才傳來甯邵哲的聲音。

「皇叔,是你在外面?」那些大臣出去書房時瞬間的安靜讓甯邵哲意識到了什麼,因此才這麼叫了一聲。攝政王整了整衣衫,然後才在甯邵哲的招呼中進去。

此時書房中已經彌漫了一股子的藥味,甯邵哲面前則擺了一個空碗一旁的太監見攝政王進去連忙過去收了空碗退下。攝政王上前擔憂地看了看甯邵哲,這才沉聲開口:「皇上應當注意身體,政務永遠處理不完。」

他絲毫沒有提及之前在外面聽到那些大臣攻擊他的事情,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容看向甯邵哲那張微微有些扭曲的臉。他走到一旁從太監手中接過茶杯親自倒了一杯玫瑰露遞過去,「林大夫交代的,喝了藥之後可以喝一杯玫瑰露。」

甯邵哲苦著一張臉,似乎想要拒絕然而最後卻還是接過去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玫瑰露。

「林秋禾開的這藥也太難喝了。」他最終沒忍住抱怨了一句,示意攝政王坐下說話:「不過緩解疼痛確實管用。皇叔此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此次牽連到刺殺事件,與雍尚等國有關係的朝中官員都已經按照皇上意思定罪關押,而當時參與刺殺的人皆一口咬定是為了刺殺蘇曉寧,與皇上無關……」

「放屁!」甯邵哲忍不住爆粗口打斷了攝政王的話,「要不是朕命大,只怕這會兒都躺在皇陵裡了,竟然還敢說目標不是朕!」他氣惱之下呼吸急促,扯動了腹部的傷口。藥效作用下微微發疼的傷口提醒了他,甯邵哲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卻依然帶著明顯的不悅,「就如同那些朝中的大臣一樣,以為叛徒都被抓起來,就開始使勁的攻擊朝中的敵對方,根本就不知道以大局為重。真以為朕就這麼顧惜這一條性命嗎?」

「皇上當初不過十多歲就敢於親赴戰場,心中的胸懷大志自然不是那些文人所能夠明白的。」攝政王聲調緩和,很有效的讓甯邵哲平靜了下來,「至於來自那些大臣的攻擊,皇上你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從來不在乎這些。」

「是啊。」還好你從來不在乎。甯邵哲感歎了一句,心中明白若是攝政王對皇位有野心,那麼當年登上皇位的人怎麼可能是才十多歲的自己呢?又怎麼可能教會他處理朝政,處理那些大臣之間的矛盾和派別,最後利索地放權呢?「那些人只顧著盯著自己的蠅頭小利,早已經忘記了朝廷選拔人才究竟是為了什麼!這樣的大臣,要他們何用!」

「陛下萬不可聽信一人之言,朝中大臣雖然各有私欲,卻也不會因此就罔顧國事。皇上重傷之時,若不是他們一力承擔起壓力,只憑我一人也無法穩定全域的。」攝政王連忙勸誡,不管甯邵哲是故意表現出來給他看,還是真心對那些大臣不滿,他都要把該說的話說出來。

而之後這全天下最尊貴的叔侄兩人才開始正式商討一些政事,等到這些都結束之後,甯邵哲讓人收拾了書桌兩人換了位置隔著矮幾坐在羅漢榻上這才又換上了輕鬆的話題。

「那個蘇曉寧,真的不是皇叔的女兒?」甯邵哲聽攝政王說完有關蘇曉寧的調查之後有些錯愕,他之前以為長相與攝政王妃有些相似的林秋禾是攝政王當年遺失的女兒,然而又看到了蘇曉甯兄妹身上的金鎖玉佩——沒有人知道,實際上這一對的金鎖玉佩是當年還是王爺的甯邵哲送的,特意刻上了攝政王府的印記。

因此在看到那金鎖玉佩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確定這正是當年他送出去的禮物。所以才會激動之下帶著蘇曉甯去攝政王府,遭遇了早就埋伏好的刺殺。

而此時,攝政王竟然說蘇曉寧不是他的女兒。一時之間,甯邵哲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攝政王語帶惋惜,「事實上這個消息早在月餘之前就確定了。只是蘇姑娘她一心想要找到失散多年的親人,王妃有些不忍這才沒有說出去。」

怎麼也沒有想到,蘇曉寧竟然會因此而找上了皇上,還真是一個膽大到讓人無法掌控的女子。

「原來如此。」甯邵哲若有所思,片刻後才道:「蘇曉寧為了救朕,身上受了幾處傷,雖然御醫說不嚴重,不過對於一個女子來說若是身上留疤畢竟不是什麼好事。」他說著提高聲音叫了外面的張寶,「去御醫院讓人取三盒雪肌膏,賜予孫府的蘇姑娘。傳朕口諭,定然要讓蘇姑娘好好修養,若是藥膏不夠就與孫韶喆說。」

話中的意思竟然隱隱有種定然要蘇曉寧身上絲毫不留傷疤的意思,張寶領旨退下。一旁聽著甯邵哲吩咐的攝政王則眉頭微微皺起,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說林秋禾那個醫館開門了?!」本來還懶洋洋靠在軟榻上休息的輕舞猛然坐直了身子,而一旁的丫鬟侍舞則露出了一絲得意地笑容,「奴婢也是無意聽人提起的,特意讓人去打聽了一二,聽聞幾天前她就從攝政王府搬了出來,昨天才重新打開醫館做生意。」

侍舞說著湊上前,壓低了聲音看向輕舞,「姑娘,咱們之前計畫好的事情是不是也該開始了?」

輕舞漂亮的眼睛流轉之間帶出了無限的風情,聽到侍舞這麼說更是露出了一絲冷然。「當然了,敢於羞辱我的人,都應該去死才對!」她說著雙手緊握看向侍舞:「人你都找好了嗎?」

「姑娘放心,人都是可靠的,定然會讓那位林大夫聲名狼藉的。」侍舞眼中的怨恨只會比輕舞更濃郁,想起一開始林秋禾對她的羞辱,她就恨不得到時候林秋禾聲名掃地的時候,她能夠在旁邊圍觀甚至落井下石奚落上幾句話。因此,她更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蠱惑:「若是不能親眼看到那樣的場面,還真是有些可惜呢。」

輕舞抱著一樣的想法,「既然如此,等到那一日,咱們就過去一趟湊湊熱鬧好了。」

而這些林秋禾全然不知道,更是沒有想到因為寧卿的關係讓某對心理陰暗的主僕盯上了自己。醫館重新開業,雖然生意並不算太忙每日裡面賣出去的防中暑的藥物卻也不少。六七月份正是天氣最炎熱的時候,富貴人家有錢買冰取涼,而對於那些需要出去勞作才能果腹的普通人來說,隨身攜帶些防暑藥物才是度過夏天的最佳選擇。

至於各個府上的丫鬟僕役,也都會隨身攜帶這樣的藥物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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