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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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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巫靈 -【霸爺春心蕩(姻緣亂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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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3 00:23:37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他絕不承認自己有斷袖之癖!

    他沒有!肯定沒有絕對沒有,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自己真的有……

    「啊——」霍熙朝幾乎要抓狂的抱頭咆哮出聲,「煩死了!」

    御花園內,雀鳥驚飛,就連宮人們也被霍熙朝突如其來的大吼給嚇得一愣,差點一**跌坐在地,只有跟霍熙朝一起坐在涼亭內的公孫兆不動如山,只是他忍不住搖頭輕嘆。

    「熙朝,你不說怎麼了,只一個勁的在我面前表演內心掙扎的戲碼,我怎會知道你到底在苦惱什麼?」

    這倒奇了,他所認識的霍熙朝是個一條腸子通到底的男人,哪時變得如此別扭?明明有很多話不吐不快,都已經到喉頭了,最後卻還是硬生生吞回去,自己一個人繼續煎熬,這家伙今天真是太奇怪了。

    霍熙朝今日入宮本來的確是想找公孫兆說說自個兒的煩惱,但欲言又止老半天,他還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唉……」

    他怎有辦法把昨晚發生的糗事告訴公孫兆?他竟對自己的妹婿有反應,那可是天地不容的大罪呀!

    但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當柳慕青的身子壓上他時,他的腦袋頓時無法思考,只感受得到他身子的柔軟,與自己的硬邦邦完全不一樣,在他掙扎著想起身時,仿佛感覺到柳慕青的胸有微微如女子的起伏,再聞到他身上如少女般的幽香……理智就這麼淪陷了,身子更是誠實的立即出現反應……

    不能再想下去了!霍熙朝猛力甩甩頭,制止腦袋內聯翩的遐想,不能讓自己越陷越深,否則他真的會萬劫不復。

    鮑孫兆瞧著霍熙朝一下皺眉、一下哀嘆、一下又掙扎的模樣,感到挺有趣的,這好像是為情所困的模樣啊,難道他……

    「熙朝,你有喜歡的人了?」

    那「喜歡」二字瞬間如雷電劈得霍熙朝心慌意亂,拼了命的反駁,「沒有!絕對絕對絕對沒有!」

    「果真有人了。」公孫兆朗笑,到底是哪家姑娘能將霍熙朝的心擾亂到這種地步,他還真是好奇到了極點,「對象是誰,你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我剛才已經說了,沒有。」霍熙朝抵死不認。

    「明明就早有,為何不承認?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鮑孫兆不經意的話像是把利刃狠狠刺入霍熙朝的心口,既痛又狼狽,這件事情就是見不得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掙扎,甚至想要否認那份心情了。

    為什麼他會喜歡上自己的妹婿?為什麼柳慕青是男的,不是女的?為什麼老天爺非得如此捉弄他,讓他喜歡上一個絕不能喜歡的人?

    他怨呀,怨到都快得內傷,快要吐血三升了……

    「皇上!」此時原本站在涼亭外候著的太監進亭里稟報,「開平王府來了人,說有急事要見王爺,現在就候在亭外。」

    熙朝的家里有急事?公孫兆當然沒有理由阻攔,「讓他進來吧。」

    霍熙朝听了眼神一凜,是出了什麼事?

    僕人在得到允許後,即刻奔進涼亭內,跪地叩首,「小的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身吧,你不是有急事要對開平王講,別耽擱了。」

    「多謝皇上!」僕人馬上看向主子,急急的說︰「王爺,小姐和姑爺出意外了!」

    「你說什麼?」霍熙朝震驚的從椅上站起,「到底發生什麼事,快說清楚!」

    妍雅出了意外?公孫兆也一臉震驚,同樣急著想知道狀況,差點也緊張的站起身來了。

    「小姐與姑爺本來要去京外的山寺上香,沒想到卻在山路上遇到一群黑衣人襲擊,隨行的侍衛寡不敵眾,馬車墜入山谷,兩人生死未卜,方才有一名侍衛帶傷回府報訊,總管已經派人趕去尋找姑爺和小姐,要小的馬上入宮來告知王爺這消息。」

    「該死!」霍熙朝心急如焚的沖出涼亭,甩下公孫兆及僕人,恨不能有一對翅膀,直接飛到山上去。

    他們倆絕對不能有事!一個是他的寶貝妹妹,一個是他的心上人,無論失去哪一個,他都承受不住,他更不敢想象要是兩人一同離他而去,他一個人獨留世上,會是何等痛苦的事情!

    霍熙朝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皇宮,騎馬狂奔出京,趕到霍妍雅她們出事的地點。

    當霍熙朝找到府內的僕役與侍衛行蹤時,他們正好拿著長麻繩往下拋,打算下去探看情況。

    霍熙朝跳下馬,來到山路邊,也不理旁人激動的喊道︰「妍雅,你在哪里?妍雅!」

    「大哥——」霍妍雅哭泣的聲音旋即從下方微弱的傳上來。

    霍熙朝難掩欣喜,妹妹還活著,一切都還來得及,「你別擔心,咱們正要下去救你們了!」

    「大哥,慕青……傷得好重……」霍妍雅一邊哭一邊奮力嘶喊,「快來救她,快點來人哪……」

    霍熙朝的心狠狠一抽,完全冷靜不下來,等不及侍衛下去救人,他連保護安全的繩子也不綁,自己不顧危險的直接跳下陡坡,一旁的侍衛們看得是心驚膽跳。

    霍熙朝仗著自己練過武,沿路拉扯樹枝緩下滑行的速度,很快就下到山谷內,並且發現霍妍雅她們在一棵大樹邊的身影。

    霍妍雅淚流滿面的抱著倒在她懷里的柳慕青,見到兄長出現,不禁揚起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大哥!」

    霍熙朝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安然停在她們身旁,他看到倒在霍妍雅懷里的柳慕青臉色慘白,已然失去意識,嘴角還有血漬,有一瞬間無法呼吸,甚至腦袋也一片空白。

    「大哥,快帶她上去找大夫,我怕再慢就來不及了!」

    霍熙朝終于回過神來,心驚害怕,擔心柳慕青撐不下去,他伸手想將她打橫抱起,沒想到手才扶上她的身子,就感覺到一片濕潤。

    這時他才發現她背後的衣裳已經濕紅了一片,紅艷艷的血仍緩緩滲出,為了先替她止血,他當機立斷拉開她的前襟,卻赫然驚見她胸口的纏胸布,一時呆愣住。

    「這……這是……」霍熙朝已經被接二連三的驚嚇弄得不知該有什麼反應了。

    纏胸布……胸口刻意被壓下的起伏……柳慕青……是女的?

    霍妍雅沒想到柳慕青的女兒身會在此時曝光,但現在最要緊的是保住柳慕青的命,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大哥,先救她的命要緊!」

    霍熙朝定了定神,妹妹說的沒錯。他將滿腦子的震驚困惑先拋在腦後,順勢將柳慕青的纏胸布解下,包裹住腰背間的傷口,暫時止血,再替她將衣襟拉攏,親自背著她爬回山路上。

    霍妍雅則由接著下來的侍衛救上去,有驚無險的脫離險境。

    一行人急急回到開平王府,霍熙朝抱著柳慕青在府內疾步而行,同時對旁邊的僕人吼道︰「快去找大夫過來!」

    「是。」僕人領命跑走,心中有些意外,從沒見過王爺如此焦急的模樣。

    霍熙朝將柳慕青帶回她與霍妍雅的房內,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床上,摸著她幾無血色的微涼臉蛋,心急如焚,期盼大夫能夠趕緊來到王府救命。

    沒過多久,霍妍雅也回到房間內,無心打理自己的一身狼狽,跟著霍熙朝一同焦急的守在床邊,一雙眼還是紅腫的。

    「王爺,」總管在此時緊急沖到房里,「皇上帶著御醫前來了!」

    緊跟在總管後頭,公孫兆焦急的一進到房里,劈頭就問︰「熙朝,妍雅的狀況可好?」

    「兆!」霍妍雅哭著撲入公孫兆的懷里,尋求他的溫暖及依靠。

    「妍雅?」公孫兆又驚又喜,沒想到她雖然一身狼狽,看來卻似乎沒什麼大礙,甚至還活蹦亂跳的,「有沒有哪里傷著?我將御醫帶來了。」

    「快讓御醫診治慕青姐,我只有輕微的皮肉傷,並不要緊,重要的是慕青姐,她傷得很重。」

    鮑孫兆即刻命令身旁的陳御醫,「快去看看柳慕青。」

    「遵命!」陳御醫帶著助手到床畔,開始著手處理柳慕青身上的傷勢。

    見御醫接手,霍熙朝松了口氣,終于有心思注意旁人。他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妹妹怎會撲到公孫兆的懷里,像是與他非常親密,兩人關系似乎不尋常?

    在御醫診治柳慕青的傷勢時,他們三人暫時從內室退到外頭的小廳,免得妨礙御醫辦事,霍熙朝雖然依舊掛心柳慕青的傷勢,也只能努力壓下心中想沖進去陪伴她的沖動,等待御醫診治結束,而在這期間,他想先搞清楚妹妹及公孫兆之間的關系。

    「妍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與皇上……是什麼關系?」

    眼見情況發展至此,已經想瞞也瞞不了了,霍妍雅抹了抹淚,坦承一切,「我肚子里的孩子,其實……是兆的。」

    「你說什麼?」霍熙朝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這件事帶給他的震撼不亞于發現柳慕青是女兒身。

    妍雅什麼時候和皇上走在一塊兒的,為什麼他沒發覺到?但比起追問這兩人何時在一起,他更想做的是教訓某人一頓!

    「原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你!」霍熙朝才不管公孫兆是皇帝,照樣揪住他的衣領,敢欺負他妹妹又不願負責的人都該死!「妍雅都懷了你的種,你還不負責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以為我不想負責嗎?是妍雅不願入宮!她還因此與我鬧脾氣,讓我眼睜睜看著她因為賭氣去找另一個人成親,差點就要氣死我了。」公孫兆理直氣壯的回道。

    「大哥,你先冷靜下來,別動手動腳的。」霍妍雅擔心的阻止,就怕大哥真的會揍公孫兆一拳,替自己惹禍。

    霍熙朝咬牙切齒的放開公孫兆,瞪向妹妹,「說清楚,你和他之間到底在鬧什麼,從頭到尾全都給我說明白!」

    「就……就只是因為……我醋勁大了點嘛……」見大哥真的火了,霍妍雅有些難為情的開始解釋一切。

    雖然霍妍雅很小就與公孫兆認識,但兩人真的看對眼是一年前的事情,因為他們倆都不知該如何開口對霍熙朝說這件事,便很有默契的裝傻,打算等兩人關系穩定一點後再公開。

    當霍妍雅懷孕時,公孫兆歡天喜地的打算將她風光迎入後宮,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但她不願意,她的理由很簡單,不想和後宮里諸多的女人分享他,當個身份高貴卻可悲的妃子。

    在她看來,入宮她美其名是妃,還不就等于是小妾。她如果無法成為公孫兆唯一的女人,她寧可不入宮,至少在宮外的她逍遙又自在,也不必與其他妃子爭風吃醋,還得面對爭寵的陰謀。

    鮑孫兆目前的皇後及妃子們都是在他登基為帝時冊封的,是朝臣的女兒、是拿來平衡朝局勢力的棋子,無關情愛,他真正愛的人只有霍妍雅一個,霍妍雅雖然知道這一點,還是不願委屈自己,就這麼與公孫兆鬧翻了。

    所以她賭氣找了柳慕青成親,想自己扶養孩子,正在盛怒當下的公孫兆也任由她去成親,造成這一場混亂。

    最後兩人終于各退一步,霍妍雅答應公孫兆好好思考入宮的事情,而公孫兆也答應霍妍雅,在她有辦法接受之前,不再硬逼她入宮,給她足夠的時間考慮。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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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3 00:23:50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听完霍妍雅的解釋,霍熙朝還真不知該不該罵她任性,都已經懷上孩子,快當人家的娘了,卻依舊不改驕縱脾氣。

    他重重嘆了口氣,撫額坐下,隱隱有些頭痛,「你們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接受這一切,一下來太多震撼,我可吃不消。」

    先是妹婿根本就是女的,再來真正和妹妹往來的竟是當今皇上,接下來還有什麼?饒了他吧!

    霍妍雅與公孫兆對望一眼,沒听見霍熙朝說接納兩人關系略感無奈,不過也沒听見他反對,這對他們來說也是好事,不必再瞞著霍熙朝暗中來往,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對了!」霍妍雅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趕緊告訴公孫兆,「慕青姐告訴我,今日那一群黑衣人的目的,是想害我流產。」

    「你說什麼?」公孫兆震驚又憤怒,「是誰那麼大膽,敢傷害朕的孩子?」

    霍熙朝也跟著訝異,對方的目標居然是妹妹肚子里的孩子,這孩子都還沒出生,到底招誰惹誰了?

    幸好孩子福大命大,安穩的繼續待在妹妹的肚子內,大概是注定要成為她的孩子來到人世,任誰都阻止不了。

    「妍雅,你別擔心,我會派人調查這件事情,決不讓任何人再有機會傷害咱們的孩子。」公孫兆神色嚴肅的向霍妍雅保證。

    「嗯。」霍妍雅點點頭,終于安心不少。

    他們三人又等了好一段時間,才終于等到御醫結束診治,從內室走出來。

    霍熙朝見到陳御醫出現,馬上從椅上起身,來到御醫面前,緊張的問︰「陳御醫,她的狀況怎麼樣?」

    好端端的柳公子居然變成了柳姑娘,夠驚人了,但陳御醫還是非常鎮定的回答︰「她的外傷問題還算小,棘手的是她受到許多撞擊,內傷嚴重,一般人受了如此嚴重的內傷,恐怕早就到陰曹地府報到去了,幸好她有習武身子骨好,有些底子,命是保下了,只不過得要長期休養,至少要半年的時間,內傷才有辦法慢慢痊愈。」

    知道柳慕青脫離險境,霍熙朝終于能夠大大松下一口氣,「多謝御醫。」

    霍妍雅也跟著放下心來,如果柳慕青真的因為救她而死,她一輩子都會自責不已的。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得告訴王爺,因為她的內傷涉及五髒六腑,就算完全痊愈後,也會影響到身子,恐怕……會比原先要虛弱不少。」

    霍熙朝原本的欣喜頓時被沖淡不少,擔心的輕蹙起眉,「有什麼辦法能調養她的身子?就算無法回復到原來那樣,至少也別太差。」

    「只能讓她吃些滋補的藥膳,待會兒我會列一張單子給王爺。」

    「麻煩陳御醫了。」

    「陳御醫,看宮里有什麼藥材是對柳姑娘傷勢有幫助的,你回去張羅一下,派人送來給王爺。」公孫兆接著吩咐,柳慕青是霍妍雅及孩子的救命恩人,他當然不會怠慢她,該有的賞賜也不會忘記。

    「微臣遵旨。」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後,霍熙朝便迫不及待的進到房里,來到床邊,心疼的瞧著依舊昏迷的柳慕青。

    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看起來憔悴得令人心疼,他真恨不得把那群黑衣人碎尸萬段,狠狠的替她報仇,才有辦法消他的心頭之怨!

    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想管了,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照顧她、呵護她、疼惜她,讓她能夠快快痊愈,趕緊蘇醒過來。

    柳慕青終于蘇醒時,已是三日之後的事情。

    「唔……」她悶哼了一聲,一恢復意識,身體內外的疼痛也開始折磨起她,讓她非常不好受,雙眉蹙得死緊。

    守在房內的兩名丫環一听到柳慕青發出聲音,趕緊來到床邊探看,欣喜不已。

    「柳姑娘終于醒來了!」一個丫環喜悅的說道。

    「我去向王爺及小姐報告好消息。」另一名丫環轉身離去。

    柳慕青又痛又虛弱,也就不打算從床上坐起來了,繼續躺在床上,身上的痛楚完全抓住她的注意力,因此並未注意丫環們對她的稱呼已經改變,「我現在……在哪兒?」

    她瞧了幾眼,發現這里似乎不是她與霍妍雅的房間,才會有此一問。

    「為了不妨礙柳姑娘養傷,王爺特地吩咐將柳姑娘移到客房內,暫時與小姐分開。」留下的丫環回答。

    她沒死呀……柳慕青有些自嘲的苦笑,若是知道醒來後得承受這樣煎熬的痛苦,或許直接死了還輕松舒服些。

    沒過多久,得到消息的霍熙朝及霍妍雅就趕到客房內,開心極了,兩人一同擠到床邊,異口同聲的問︰「你還好嗎?」

    「我一點……都不好……」她語氣極為虛弱的回答,「全身上下都痛得要死,我好想……繼續昏過去……」

    「快去拿藥過來!」霍妍雅一听忙吩咐一旁的丫環,才又對柳慕青說︰「慕青姐,御醫說那藥有止痛的效果,只要喝下去,疼痛就會緩和的,所以你再忍一忍。」

    她無力再說話,只能閉上眼默默忍疼,疼得冒出滿頭冷汗。

    恍惚間,似乎有人正在幫她拭去臉上濕汗,動作又輕又柔,她迷糊的再度睜開眼,卻訝異的發現,居然是霍熙朝親手在幫她擦汗,用的還不是布巾,而是直接拿自己的衣袖擦拭,全然不在乎她的汗水會弄髒他的衣裳。

    而且他的眼神很專注,像是將她當成什麼絕世珍寶般的呵護,她從沒見過他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溫柔認真的神情,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只能傻愣愣的由著他繼續幫她拭汗。

    他不是很討厭她嗎?怎麼她一從昏迷中醒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此時丫環從外頭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藥進屋里,「王爺、小姐,藥來了!」

    躺著沒法喝藥,必須坐起身來才行,霍熙朝知道依柳慕青此刻的狀況,要她起身是件極痛苦的事,卻還是不得不為,「慕青,我現在要將你扶起來喝藥,你暫時忍一忍。」

    提醒完後,他小心翼翼的扶她起身,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坐著,並輕摟住她,免得身子無力的她會倒向一旁。

    咦?柳慕青再度訝異的睜大眼,他居然將她給護在懷里,完全不避嫌,他之前不是還拼命躲著她嗎?

    頭昏得厲害,就連心跳也莫名其妙的亂跳一通,始終虛弱發冷的身子在他的懷里得到一絲暖意,卻也因他的氣息而被擾得心慌意亂,不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霍妍雅接過丫環手中的藥碗,舀了一小匙,吹涼之後才遞到柳慕青嘴邊,「慕青姐,喝吧。」

    此刻的柳慕青就像是任人擺弄的娃娃,無力反抗或做任何事,只能乖乖的張開嘴,由著霍妍雅替她喂藥,「唔……咳咳咳……」但一喝她就不停咳嗽。

    好苦,怎麼有藥可以苦到這種程度,害她連吞都吞不下去,忍不住就一古腦吐了出來。

    「妍雅,你到底會不會喂藥?」霍熙朝皺眉瞪了妹妹一眼,心疼的輕拍柳慕青的背,替她順氣,「她已經夠不好受了,你還如此折騰她?」

    咦咦咦?他的手在拍哪里?直到這一刻,柳慕青終于發現不對勁了,她的纏胸布……不見了!

    「我當然會,慕青姐會嗆到不是我故意的呀。」霍妍雅頗感冤枉的反駁。

    「不……不關妍雅的事。」柳慕青趕緊制止他們兄妹倆吵架,「是我自己不小心嗆著的。」

    霍熙朝又瞪了妹妹一眼,再用袖子抹去沾在柳慕青嘴角的藥汁,態度極為自然,就像呵護她是天經地義的事。

    柳慕青瞧著霍熙朝,終于忍不住問︰「你……真有斷袖之癖?」

    「呸呸呸,誰有斷袖之癖?」霍熙朝沒好氣的睨她,「你與妍雅玩的把戲我都知道了,等你的傷好了,咱們再來算賬!」

    這兩個胡鬧的女人,害他心驚膽戰,掙扎苦惱的過了一段日子,以為自己真的有斷袖之癖,事實證明他果然還是很正常,男性的本能早已察覺她是女兒身,只是理智卻困在她們刻意誤導他的錯誤認知中,才會不願承認自己被她吸引的事實。

    听到霍熙朝的回答,柳慕青終于願意承認,她是女兒身的事的確曝光了,難怪他無所顧忌,再也不怕靠近她了。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剛才丫環好像是叫她小姐,妍雅也是叫她慕青「姐」……

    「大哥,你真舍得來個秋後算賬?」霍妍雅賊笑著揶揄,「就怕罰了最後心疼的人還是你自己。」

    柳慕青昏迷的這三日,霍熙朝有多麼擔心,霍妍雅可全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她就不信大哥真舍得對柳慕青「用刑」。

    「少貧嘴,快喂你的藥。」霍熙朝這下子倒是有些尷尬的微紅起臉來。

    這對兄妹又在打什麼啞謎?柳慕青雖然隱約明白霍熙朝對她的態度非常不尋常,察覺了他的心思,她卻寧願裝傻,暫時不想思索自己該如何面對,因為現在的她身體真的很痛很累,無力想太多事情。

    先好好養傷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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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3 00:24:04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在柳慕青與霍妍雅歷劫歸來後,公孫兆就派了不少禁衛軍保護開平王府,免得再讓對方有機可乘,害了霍妍雅肚子里的孩子。

    而追查黑衣人及幕後主使者之事,公孫兆交由刑部侍郎項爾盟來辦理,項爾盟之所以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刑部侍郎之位,可不只是因為他的家世背景,他辦案能力之強,在刑部里可沒幾個人比得上他。

    柳慕青在養傷的這半個月是昏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而她清醒時,只要霍熙朝在王府內,他都會到客房去陪她,甚至是親自喂她吃飯喝藥,對她照顧周到、呵護備至,連原來大刺刺的粗魯行徑都收斂了不少,讓見到的人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他的司馬昭之心,全王府的下人都一清二楚,知道他們的主子迷戀上「姑爺」了,柳慕青也不是白痴,當然明白他的行為舉動代表什麼,但她卻始終裝傻,只因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的情意。

    柳慕青受重傷的事情傳了出去,正好讓鞏娉婷有借口到王府去見霍熙朝,只不過霍熙朝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柳慕青身上,根本無心理會她,甚至連敷衍都不想。

    他于是決定趁這個機會與鞏娉婷把話說明白,終止兩人之間始終模糊不清的曖昧關系。

    「鞏姑娘,真的很抱歉,咱們並不適合,你也不必繼續費心在我身上,還是趕緊去另尋真心疼愛你的良人吧。」

    花廳內,鞏娉婷錯愕的呆愣住,遲遲無法回過神來,懷疑霍熙朝剛才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他是在……拒絕她,說兩人沒機會結成夫妻,要她別再妄想?

    「王爺,你是怎麼了?」鞏娉婷勉強扯起一抹非常僵硬的笑,「我們之間不是一直處得很好,怎會……」

    「我們之間從來就不曾好過,先前是因為我不想傷害你,所以才沒對你把話講明。」霍熙朝不得不殘酷的把事實挑明,免得她再誤解下去。

    「既然如此,你為何突然改變態度,要我死心?」一個念頭猛然閃過,「是因為你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霍熙朝選擇婉轉的回答,「鞏姑娘,我很抱歉。」

    他的確是因為柳慕青才終于決定要與鞏娉婷把話說清楚,也終于明白自己之前逃避虛應的態度有多不好,給鞏娉婷不必要的期待,最後拒絕,對她終究同樣是傷害。

    「果真有人了……」她不甘的緊蹙眉頭,「我這些日子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怎能這麼對我?」

    「沒及早向你說明白,讓你白白浪費時間,的確是我的過錯,你要怪我,我無話可說。」她要恨他,他坦然接受,因為他的確可惡、的確該恨。

    「不,我不相信還有誰能比我更配得上你!」鞏娉婷憤怒的站起身,顧不得維持自己溫柔婉約的形象,「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我要親自會會她,我要讓你明白,最適合你的只會是我,不會是其她女人!」

    她不相信自己的家世美貌會輸給其他女人,從小到大她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她絕不允許霍熙朝成為那個例外!

    「鞏姑娘,你與她沒有必要見面,無論你有多少怒氣,直接沖著我來就好,我會一肩承擔下來。」

    「你……你居然保護她到這種地步,是怕我給她難堪嗎?」鞏娉婷冷笑,「她到底有多好、多美,值得你如此對她?」

    「她一點都不美,完全比不上鞏姑娘。」提起心上人,他的眼神異常溫柔。

    「感情就是這麼一回事。誰也料想不到,原本看不順眼的人,到最後卻會變成收服自己心的人……我和她大概就是一對注定要相斗的冤家吧。」

    他之所以始終找不到看得上眼的女人,就是因為他命中注定的她尚未出現,而她現在出現了,他當然不能放過,非得牢牢的抓住她不可。




    碑娉婷從沒見過霍熙朝對她露出如此溫柔的眼神,不禁訝異又不服氣,更是對那個女人感到好奇,說什麼也非得見對方一面不可。

    「王爺,你要是不讓我見上她一面,我是絕不會罷休的!」

    霍熙朝忍不住沉下臉,他雖然對她有愧,卻不表示可以由著她沒有限度的在王府撒野,「鞏姑娘,請自重,這里是開平王府,不是能夠讓你大小姐耍性子的鞏府。」

    碑娉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你混賬!」

    「若鞏姑娘沒其他話要講,恕咕王還有事情得忙,不送。」霍熙朝不再與她浪費時間,起身轉頭就走。

    「什麼?你……你給我站住,霍熙朝!」

    碑娉婷氣急敗壞的追出花廳,原本的優雅形象已經蕩然無存。

    霍熙朝懶得理鞏娉婷,腳步越走越快,卻在去客房的廊道上見到應該躺在床上休息的柳慕青,頓時一陣錯愕。

    她的臉色還是非常蒼白,卻扶著矮欄桿慢慢行走,身後跟著兩名負責照顧她的丫環,丫環們苦著一張臉,看來是想阻止她外出卻失敗,只好戰戰兢兢的跟在她後頭,就怕她有任何閃失。

    「慕青!」霍熙朝急急來到她身旁,扶住她縴細的臂膀,「是誰準你出房折騰自己的?」

    「我已經躺在床上半個月,骨頭都快散了,要是再不出來走動走動,我怕自己會悶死。」她話聲虛弱的抱怨。

    「不行,你瞧你還如此虛弱,走沒幾下就氣喘吁吁了,再走下去那還得了?」

    不給柳慕青有辯駁的機會,霍熙朝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打算親自送她回房,絕不讓她再胡亂折騰自己的身子。

    「哎呀!」柳慕青驚呼一聲,趕緊勾住他的肩膀,沒好氣的嗔瞪他一眼,「你這個霸道粗魯的家伙。」

    「我弄疼你了嗎?」他一臉的擔心不舍,「哪里疼,快告訴我。」

    「頭疼啦。」她還真是拿他沒辦法。

    兩名丫環在後頭掩嘴偷笑,也暗自松了口氣,有王爺在,就不怕柳姑娘不听話,繼續在房外亂跑了。

    碑娉婷一追過來,見到的就是霍熙朝抱著柳慕青的這一幕。

    由于現在柳慕青還是以男裝示人,所以當鞏娉婷瞧見同是男人的柳慕青依偎在霍熙朝懷里時,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冒出雞皮疙瘩來,覺得這個畫面很詭異。

    她知道柳慕青受了重傷,但霍熙朝有必要用抱的帶他回房嗎?他們同是男人,用扶的不就好了……

    「哎呀,是鞏姑娘。」柳慕青側頭正巧瞥見她,伸指戳戳他的胸膛,「既然你有客人,還不快點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回去,別怠慢人家。」

    「我和她已經沒什麼話好說了。」霍熙朝有些氣惱,「你明知她來是想做什麼,還把我推向她,難道你一點都不吃味?」

    「我該吃什麼味?」柳慕青裝得一臉無辜。

    「你心知肚明。」

    他不相信她不明白他對她的心意,他的心思,王府內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只有她一直在裝傻,不願正面響應他的感情。

    不回應就算了,還想把他推給其他女人?也不搞清楚他是什麼個性的男人,豈是她想推就能推的,她休想得逞!

    碑娉婷見他們互動曖昧,臉色微變,這兩人……似乎有奸情?

    「王爺你……你難道是因為他而拒絕我?」她難以置信的顫聲問,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霍熙朝毫不猶豫的答道︰「沒錯,如你所見。」

    柳慕青訝異的瞧了他一眼,他這麼說分明會讓鞏娉婷誤會,他不怕會傳出流言嗎?

    「什麼?」鞏娉婷不敢相信的踉蹌退了幾步,真想直接昏過去當做什麼都沒听見,「你……你真的對他……」

    沒想到打敗她的不是女人,而是個男人?這對鞏娉婷來說根本是奇恥大辱,但讓她更錯愕的是,霍熙朝竟然……竟然有斷袖之癖!

    「天哪……這真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碑娉婷備受打擊的轉身離去,她要立刻離開這里,有斷袖之癖的男人她可接受不了,要是讓別人知道她的丈夫有如此不堪的癖好,簡直就是要她去死!

    眼見鞏娉婷大受打擊,終于不再痴纏,霍熙朝好心情的輕笑一聲,邁開步伐帶柳慕青回客房,心想鞏娉婷大概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開平王府,真是太好了。

    柳慕青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為何故意要讓她誤會?這要是傳出去,你的名聲肯定臭掉了。」她忍不住擔心他。

    「她並沒有誤會,至于名聲臭不臭……只要你知道實情就好,其他人誤解是他們的事,我才懶得理會。」

    要是傳出去那更好,可以一並讓那些達官貴人不再替自家的閨女打他的主意,他樂得省下許多麻煩,反正他看得上眼的女人只有她一個,這輩子他是要纏住她不放了。

    「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妹婿。」

    「我真正的妹婿是當今皇上,你只是個幌子,不說我,皇上也不會允許你一直佔著這個妹婿的身份。」

    他已經和公孫兆說好,等不再需要慕青做為障眼法後,就讓她換個身份,由公孫兆收為義妹,感謝她救了妹妹及肚子里的孩子,再以公主的身份嫁給他,這樣兩家更是親上加親。

    只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慕青要答應嫁他才行。

    柳慕青輕嘆一聲,真不知該如何阻止他再繼續對她付出,「咱們身份地位懸殊。」

    「我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麼?」

    她在意的事情可多了!除了身份之外,還有她身上所背負的家仇,這才是她無法接受他最重要的原因。

    她養傷的這段日子,他對她的照顧呵護她都看在眼里,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她真的不能接受他的情意,免得連累他。她也擔心他如果哪一日知道她的秘密後,會覺得她是個棘手的麻煩,急著想撇清與她之間的關系。

    要不是她現在身受重傷,正在養傷,在知道他對自己有情的那一刻,她可能早就離他遠去,現在也不會如此煩惱了。

    再忍一段時間吧,等她的傷勢好一些之後,她就要離開這里,斷了他的念,免得他越陷越深,白白浪費了自己的情意。

    她不是個好對象,她一直在騙他們兄妹倆,越是感受到他們的好,她內心就越是有揮之不去的罪惡感,甚至越來越強烈……

    不只柳慕青在苦惱與霍熙朝之間的關系,霍熙朝也很苦惱她始終不變的裝傻態度。

    如果她逃避的原因是因為對他沒有情意,那他還能想辦法用真心來感動她,但如果真正的原因是她早就心有所屬了呢?

    他腦中之所以會突然出現這種想法,不是沒有原因的,正是今日來訪的項爾盟勾起了他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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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3 00:24:21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你來做什麼?」

    王府大廳里,霍熙朝戒心十足的瞪著突然上門的項爾盟,對他有非常強大的敵意,他可沒忘了,柳慕青跟他到鞏府賀壽的那一日,可是曾經偷看過項爾盟更衣的事。

    她之所以會偷看項爾盟更衣,是不是對他有意思?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霍熙朝就忍不住妒火中燒,看項爾盟更加不順眼。

    「王爺,在下此次前來,是以刑部侍郎的身份過來,想見柳慕青一面,好尋找那些黑衣人的線索。」項爾盟身旁還有跟來的刑部員外郎,他微微蹙眉,不懂霍熙朝為什麼對他敵意十足。

    他們兩家平常雖然沒什麼交集,但也不曾結怨,他也沒印象自己得罪過霍熙朝,霍熙朝的敵意到底是從何而來?

    突然間,他想起最近在外頭流轉的一則八卦,說霍熙朝之所以年已二十八卻尚未娶妻,是因為他有斷袖之癖,而對象正是他的妹婿柳慕青!

    如果傳言屬實,霍熙朝之所以對自己有敵意,該不會就是因為他想見柳慕青,所以令霍熙朝莫名吃起飛醋來?

    項爾盟的眉毛忍不住挑了挑,霍熙朝真的有斷袖之癖?醋勁還如此之大?雖然感到不可思議,但他以辦案為重,不想多理別人的感情事,雖然這種感情……很驚世駭俗。

    「慕青她還在養病,不方便見客。」霍熙朝想也不想就替柳慕青回絕掉,不想他們倆有機會見面。

    「下官問過幫柳公子診傷的陳御醫,御醫說若只是簡單的問些問題,並不會妨礙到柳公子養傷。」

    他已經等了一個多月,是確定柳慕青的傷勢已經穩定才來開平王府,要不然他早就在接到皇上的旨意時就來問柳慕青事發當日的細節,哪會拖到現在才上門。

    「王爺,下官現在要辦的案子皇上非常重視,希望王爺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要不然下官真不知該如何向皇上交代今日之事。」項爾盟隱隱暗示,霍熙朝若是阻礙他辦案,就等于是在違抗皇上的命令。

    這下子霍熙朝更是不悅了,這家伙竟拿皇上來壓他,以為他這樣就會怕嗎?

    然而事關妹妹及尚未出世的孩子安危,的確由不得他任性,因此雖然滿心不願,霍熙朝還是只能答應讓項爾盟見柳慕青。

    他唯一的條件是自己一定要在場,絕不讓項爾盟與柳慕青有獨處的機會。

    對于霍熙朝一定要在場的要求,項爾盟沒什麼好反對的,霍熙朝于是不甘願的帶兩人到客房去見柳慕青。

    此時柳慕青正無聊的坐在床上翻書,她快悶死了!要不是知道霍熙朝此刻在府內,她早就溜出房透氣去了,也好過對著她一點都沒興趣的書發呆。

    「王爺。」

    在門外守著的丫環的叫喚聲引起柳慕青的注意,知道霍熙朝那個冤家出現了,她故意擺起臭臉,想讓他知道,她現在與其說是在養傷,不如說是被囚禁,對此她很不滿,非常的不滿!

    霍熙朝一進到內房,就見到柳慕青的臭臉,他知道她在氣什麼,但現在有外人在,他也不方便哄她,只能溫聲道︰「慕青,今日有人特地來看你。」

    「我在京城里無親無故的,怎會有人來看我?你少拿我尋開心。」柳慕青故意偏過頭,沒好氣的回答。

    「是真的有人來看你,而且這人你也認識。」

    她認識?柳慕青終于轉過頭,看霍熙朝葫蘆里在賣什麼藥,卻在見到緊跟著進房的項爾盟時表情一僵,臉色微白,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他怎麼會來這里?不行,她得趕緊冷靜下來,免得露出馬腳,或許事情根本沒她想的那麼糟糕,那日她戴了面罩,他不一定認得出她來!

    霍熙朝訝異的微蹙眉頭,他還以為柳慕青見到項爾盟會開心激動之類的,卻沒想到會是惶恐?

    雖然柳慕青的慌亂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就冷靜下來,但項爾盟還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心生困惑,只不過沒有表露出來,「柳公子,在下刑部侍郎項爾盟,受皇上指示調查黑衣人襲擊一案,有些問題需要向身為當事者之一的你詢問。」

    「原來是這麼回事。」柳慕青暗暗松口氣,但還是繼續保持警戒,「不知項大人要問什麼?我自當知無不言。」

    她必須盡快讓項爾盟離開,免得兩人處得越久,項爾盟就越有認出她的可能,她不能冒這種險。

    「听說柳公子曾經听到黑衣人的對談,不知柳公子能否將當時听到的話重新敘述一次?」

    柳慕青將那日听到的話照實說出,刑部員外郎則在一旁將項爾盟以及柳慕青的對話記錄下來,項爾盟又問了幾個問題後,便結束詢問,完全不拖泥帶水。

    「感謝柳公子配合,若還有其他疑問,在下會再登門拜訪。」

    正事辦完,項爾盟也不逗留,帶著刑部員外郎馬上離開,免得繼續承受霍熙朝無謂的醋意。

    直到項爾盟離開房間後,柳慕青才大大松了口氣,身子也跟著軟了下來,「幸好……」

    「幸好什麼?」霍熙朝不解的問,來到床邊坐下,擔心的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蛋,「你不想見到他?」

    「是不想。」她刻意避開另一個問題。

    那當初又為何要偷看項爾盟更衣?這下霍熙朝更困惑了,卻又不知該如何將這有些尷尬的問題問出口。

    難道他會錯意了?慕青對項爾盟根本沒有任何意思?

    「我累了,想休息了……」為了躲避霍熙朝接下來有可能的追問,柳慕青干脆裝虛弱躺下,當起了縮頭烏龜。

    他舍不得她累著,聞言便沒再多問什麼,陪在床旁等著她慢慢睡去。

    然而正往王府外走去的項爾盟卻越想越不對勁,他辦案無數,光看人的表情及眼神就大概猜得出對方心里在想什麼,剛才柳慕青的表情,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柳慕青忌憚他?他們倆素不相識,有什麼好忌憚的?等等……那雙眼楮,他似乎曾經在哪里見過,有種模糊的印象……

    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穿著夜行衣、只露出一雙眼的黑衣人……

    項爾盟訝異的停下腳步,難道那一晚的黑衣人……就是柳慕青?

    「大人,怎麼了?」跟在他後頭的刑部員外郎也停下腳步,納悶的問。

    「呃,沒事。」項爾盟回過神來,繼續往前走,「咱們走。」

    終于讓他給找到了!項爾盟的眼神轉為冷酷,打算好好的盯住開平王府,非得弄清柳慕青的來歷不可。

    這一回,他絕不允許柳慕青再逃掉,如果他真是那一晚的黑衣人的話!

    自從項爾盟來過之後,柳慕青就始終處于心神不寧的狀況中。

    她一直擔心項爾盟會認出她來,如果真的被認出來,她的麻煩就大了,而且也可能會連累霍熙朝他們兄妹倆。

    再來是霍熙朝對她的殷勤有增無減,同樣讓她感到非常苦惱。她並非鐵石心腸之人,他對她的好,她雖然感動,卻無以回報,只能希望他別再繼續浪費時間及心力在她身上。

    可惜他一認定她,就卯足全力往前沖,就算遇到挫折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反倒沖得更猛,像是不懂什麼叫放棄。

    「唉,煩死了……」

    柳慕青趁著霍熙朝不在時溜到荷花池邊的涼亭內喘口氣,她坐在石桌旁,兩手托著腮幫子,煩惱的一再嘆氣,心里卻仍一點都沒有放松的感覺。

    她該離開開平王府了嗎?如果真要離開,現在的她又能到哪兒去?而且她來到京城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報仇,現在不但仇未報,還多出許多問題來,擾得她心煩意亂。

    養傷的期間她曾試著使用內力,卻發現她根本還無法使用內力,勉強使用只會讓自己尚未痊愈的內傷又加重,現在的她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甚至跑不了幾步就感到疲憊,只能繼續耐著性子靜養,這身子不知何時才能徹底康復。

    如果她當初沒答應霍妍雅演這一出戲,或許事情就不會變得如此復雜了……

    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柳慕青神色忽地一凜,敏銳的發覺有人正朝她這個方向走過來,听那熟悉的腳步聲,來的八成就是讓她苦惱的那個冤家。現在跑也來不及了,柳慕青只能趴在桌上裝睡躲避,她知道這麼做非常窩囊,但她寧願窩囊,也不想讓自己頭疼。

    丙然,沒過多久,就見霍熙朝急急從遠處長廊往後花園走來,他之前已經先去了一趟柳慕青的房間,見她不在房里,才尋到後花園來,心想她肯定是趁機溜出來透氣了。

    他遠遠的就見到涼亭內的身影,便加快腳步走上前去,急著一探究竟的他同時叫道︰「慕青?」

    柳慕青現在可是在裝睡,當然不會響應。

    霍熙朝進到涼亭里,見到柳慕青趴在桌上,先是心一驚,怕她是因為身子不舒服而暈過去,等到看見她臉色正常、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才穩定心神,沒再繼續大驚小怪。

    「慕青?」他輕聲喚道,並輕拍她的肩膀,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睡得香甜,他無奈又寵溺的笑了,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睡在這兒,要是著涼了,可不是要讓我心疼死?」

    霍熙朝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的上半身,讓她倒入自己的懷內,接著另一只手穿過她的後膝,輕輕松松便將她打橫抱起。

    他要抱她回房?柳慕青頓時心跳加速,卻還是繼續裝睡,戲都已經演一半了,不演完怎麼行。

    因為閉上眼,她的其他知覺反倒變得更加敏銳,臉龐靠著他溫暖的胸膛,听著他強而穩健的心跳聲,呼吸到的空氣都帶有淡淡屬于他的氣息,這些感受在在擾亂著她的心,讓她越來越不知所措。

    她已經許久許久不曾被人如此呵護,甚至早已忘了依靠別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而他讓她重新感受到被保護的溫暖及安心,也讓她原本被迫獨立堅強的心越來越軟弱,貪戀著他的柔情。

    再這樣下去,她會被他給寵壞,這對她來說……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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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3 00:25:05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霍熙朝行走的腳步極緩慢,就怕太過急躁會將她給驚醒,所以花了一點時間才終于從後花園回到她的房間。

    他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替她拉來被子蓋妥,之後就坐在床邊,貪看她熟睡時的容顏。

    他多麼希望自己每日一早睜開眼,就能見到她此刻的甜美睡容,他總是夢到兩人同床共枕,恩愛纏綿,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愛侶。

    只可惜夢終究是夢,不是事實,在現實里,她始終回避他的情意,與他保持距離,不讓兩人間的距離有被縮短的機會。

    他感覺得出來,她並非對他全然無動于衷,只是因為有所顧忌而退卻,不敢接受他的情意。

    「唉,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戀慕的女人就近在眼前,這對霍熙朝來說是一種天大的誘惑,就連她純真無邪的睡顏對他來說都像是在勾引他,持續散發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勾得他心神蕩漾,幾乎要失去理智。

    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泛著淡淡嫣紅的柔唇上,內心開始天人交戰——趁著她睡著之際偷一個吻,是不是有些卑鄙?

    只是淺淺的一吻而已,除了他以外,不會有人知道的,況且他又不是不會負責,他只是先預支一點「甜頭」,好撫慰自己忍耐已久的身心。

    內心強大的欲望很快就把弱小的理智給踩得扁扁扁,輕輕一吹就隨風飄走了,霍熙朝大膽的慢慢俯下身,與渴望的目標越來越近……

    從頭到尾都在裝睡的柳慕青感到很不對勁,甚至有種奇怪的危機感顯現,當她再也忍不下去,睜開眼想一探究竟時,霍熙朝的臉正好壓下來,熾熱的唇貼上她的,屬于他的氣息將她給團團包圍住,擾亂了她的心跳,害她腦袋瞬間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要有什麼反應。

    她……被偷吻了?這個男人……還真是膽大妄為!

    一吻得逞,霍熙朝本打算就此收手,無聲離去,沒想到卻發現柳慕青已經睜開雙眼,恰好與他四目相對,抓到他的偷香行徑。

    他心虛的一愣後,脫口說道︰「我是認真的。」

    認真什麼?認真偷香嗎?她羞紅著臉蛋瞪他,拿他這種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性子沒辦法!

    「慕青,別惱我,好嗎?」他趕緊求饒,有些心慌意亂,但在發現柳慕青似乎根本沒有推開他的意思,竟是一臉羞澀、沉默不語後,倒是有了新的體悟,心慌轉為欣喜。

    她並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在知道自己偷吻她後也沒有甩他巴掌,罵他混蛋,這是不是就等于她……默許了他的舉動,無言的接受自己?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來的膽子,一心打算來個試驗,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索吻,看她給不給。

    柳慕青沒想到他居然食髓知味,低下頭似乎想再來一次,臉蛋頓時紅得像是要滲出血來了,「你……你還來?」

    「你可以將我推開,只要你推開我,我就停止。」

    色胚!無賴!

    柳慕青的思緒亂成一團,明知道自己應該一把將他推開,甚至狠狠的將他給踹下床,但隨著他的臉再一次靠近,想起方才那一吻的纏綿滋味,她全身上下竟跟著虛軟起來,抵在他胸膛的手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

    見她遲遲沒有抵抗的動作,霍熙朝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不再猶豫的覆上她甜美的唇,再度品嘗她的美好。

    被他的氣息再次籠罩,柳慕青完全放棄掙扎了,閉上眼由著他一吻再吻。

    他在她的唇上流連忘返,不只著迷,還上了癮,舍不得太快停下來。

    她的不抗拒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無聲的邀請,他忍不住得寸進尺,吻得越來越深,靈活的舌趁機滑入她的嘴里,與她的丁香小舌火熱糾纏,難分難舍。

    「嗯……」她忘我的輕吟出聲,身子越來越熱,腦袋早已無法思考,拋去了所有矜持與顧忌。

    她什麼都不想管了,只想順從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期盼,貪戀他的疼惜、呵護,不必再故作堅強……

    兩人越吻越忘情,氣氛越來越曖昧,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但他們都沒有停止的打算,任由情況繼續發展,就算真的失控了……那就失控吧。

    「小姐,王爺……王爺正在里頭呀……」

    丫環急急阻止的聲音瞬間驚醒了霍熙朝與柳慕青,糾纏密合的唇瓣瞬間分開,兩人都拼命的喘氣,還一臉心虛的模樣。

    「大哥在里頭就在里頭,何必攔著我?」

    「可是——」

    「哦,肯定有問題!」

    「啊!小姐……」

    霍妍雅不顧丫環的阻止,挺著圓滾滾的肚子飛快進到內房里,當場撞見霍熙朝上半身壓在柳慕青身上,兩人臉上都泛著異樣的潮紅,再瞧見柳慕青那又紅又水潤、明顯做過某些「好事」的唇瓣,經驗豐富的霍妍雅當然知道剛才房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曖昧旖旎的事情。

    這下子柳慕青簡直是羞得無地自容,怎會讓妍雅撞見這一幕,之後她哪里還有臉面對妍雅呢?

    但霍妍雅看起來一點都不訝異也沒半分不愉,反倒還露出一抹調侃的笑,「這該算是捉奸在床嗎?」

    最後被霍妍雅「捉奸在床」的霍熙朝,狼狽不堪的被自己的妹妹給趕出客房,她還撂下狠話,說他休想再踫到柳慕青的半根手指頭。

    這是什麼可笑情況?慕青她根本就是假妹婿,再過不久妍雅或許就要喚她一聲大嫂了,這丫頭有什麼立場阻止?

    霍熙朝本以為妹妹只是逮到機會鬧他、捉弄他一頓而已,沒想到她卻像是來真的。

    從被她「撞見奸情」之後,她竟成天待在柳慕青房里,竭盡所能的阻擋他進房,不讓他再有見到柳慕青的機會,害他氣得牙癢癢,要不是看在她懷有身孕的份上,他早就把胡鬧的妹妹抓出來痛打一頓了。

    「啊——氣死我了!」一連好幾天連柳慕青的面都見不到,霍熙朝已經快受不了了,火大的咆哮泄憤,「該死的公孫兆,他的女人惹是生非,他就得想辦法幫忙解決!」

    霍熙朝煩躁的直接殺到皇宮去,找公孫兆討救兵。

    然而霍熙朝不知道的是,霍妍雅第一日的確是在捉弄他們,並不想壞自己大哥的姻緣,沒想到之後柳慕青卻央求她幫忙,要她暫時阻止他進入客房。

    「慕青姐,我大哥雖然粗魯了點、霸道了點,可至少算是個專情的好男人,你真的不打算接受他嗎?」

    霍妍雅坐在桌邊吃著梅子,不忘替自己大哥說好話,對柳慕青的態度很不解。

    柳慕青對著霍妍雅無奈一笑,「你大哥沒有不好,是我自己的問題。」

    在經過兩人幾乎失控的親吻之後,她真的很怕再單獨與霍熙朝相處,因為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心動搖得越來越厲害,已經快把持不住了。

    「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說出來呀。你覺得是問題的事,或許在我和大哥眼中根本就不覺得有什麼,甚至還能幫你解決也不一定。」

    怎麼解決?她的問題是不得不報的家仇呀!柳慕青苦笑著搖頭,「那是我自己的問題,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慕青姐,你應該相信咱們。」霍妍雅難得表情認真的說,「不把問題說出來,怎麼知道我和大哥一定沒辦法?或許事情沒有你所想的那麼糟糕。但你要是一日不說出,就一日無法從中擺脫,咱們想幫你也不知該從何幫起。」

    她知道慕青姐一直藏有心事,之前不想多管,是因為她們即使感情再好,最終目的達成後就會各走各的路,再也沒有交集;可是現在不同了,大哥喜歡慕青姐,為了讓大哥抱得美人歸,她當然不能再繼續視若無睹,非得想辦法將慕青姐的心結打開才行。

    柳慕青還是搖頭,「你不懂……」

    「你不說,我當然不懂,所以你要說呀,給我懂的機會,好嗎?」

    她輕咬下唇,有點被霍妍雅給說動了,她若是與霍熙朝在一起,這秘密必定是不可能永遠埋藏住的,總有一日他還是會知道。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趁現在情未深時把問題告訴他,他要是接受不了,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是個麻煩,那她便可以毫無牽掛的離去,不必再繼續猶豫掙扎,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接受他的情意,也不會等到日後感情已深卻不被接受時徒增心痛。

    「小姐。」此時一名丫環進到房內,「皇上來了,正在您的房里等著您回去見他。」

    「兆來了?」霍妍雅驚喜的即刻站起身,本來要馬上回房,卻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我大哥呢?他現在在哪兒?」

    「王爺他已經出門好一陣子了,至今尚未歸來。」

    「那就好。」這下她就能放心的暫時離開客房,「慕青姐,剛才的問題你就趁現在好好想一想吧。」

    霍妍雅離開之後,房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柳慕青摸著自己的胸口,感覺那穩定的跳動,原本的猶豫不決似乎轉為堅定,她終于打算面對一切。

    的確,結果是好是壞,總要說出口才會知道,在沒說出口之前,她的煩惱都是沒有必要的,只是自我折磨而已……

    然而霍妍雅才離開沒多久,那位據說尚未歸來的王爺卻突然闖入客房,不只嚇到柳慕青,連丫環也一並給嚇著了。

    終于能夠在沒有霍妍雅阻礙的狀況下見到柳慕青,霍熙朝可是開心極了,「慕青。」

    「你……你怎麼……」霍熙朝二話不說,直接將她從椅上打橫抱起,她趕緊抓住他的肩膀,一臉錯愕,「你要干什麼?」

    「先擺脫掉煩人的妍雅,免得她又來搞破壞。」霍熙朝馬上抱著她離開房間。

    「怎麼擺脫?」

    「反正我有辦法。」霍熙朝對懷中佳人一笑,神秘兮兮的。

    柳慕青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問題完全不在妍雅,而是在她呀,他根本就沒搞清楚狀況。

    在公孫兆引開霍妍雅注意力的同時,霍熙朝已快速來到王府門前,府門外停著一輛馬車,霍熙朝旋即帶著柳慕青坐入馬車內,離開開平王府。

    他這是在打什麼主意?雖然滿腦子困惑,柳慕青還是暫時壓下,靜待答案。

    馬車離開平王府越來越遠,直到到達京內一處寧靜的住宅區域,此處的宅子都有高牆,且佔地十分寬廣,不是一般百姓住得起的。

    馬車駛進其中一座大宅子,等到車子在宅院的前庭停妥後,霍熙朝才帶著柳慕青走下馬車,並且自然的牽住她的手,「走,我帶你四處瞧瞧。」

    精致典雅的花窗雕梁、精心設計的小橋流水,這座宅院外表看似沒什麼,但里頭的每一樣東西、每一處建築都有著巧思。

    霍熙朝將柳慕青帶入宅院深處一座最美麗的別院里,踏進房間內,放眼望去的所有擺設皆十分精美,就連桌巾、椅墊也有著精細的繡花,無一處馬虎,顯然是精心布置過的。

    「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在這繼續休養吧,這里的所有下僕都任憑你使喚,你就是最大的主子。」

    「我在王府休養得好好的,為何要突然將我給移到這兒?」柳慕青不解的問。

    「還不是因為……」霍熙朝突然有些尷尬,就連脖子也跟著紅起來,「妍雅太煩人了。」

    「啊?」

    「她總是礙眼的搞破壞,見不得別人好,所以我決定讓你直接換個地方靜養,我來探望你也就不會被人打擾了。」

    只要將妹妹以及慕青分開,妹妹就無法時時刻刻守在她身旁,霸著她不放,他早就想來金屋藏嬌這一招了。今日正好有公孫兆幫忙引開妍雅的注意力,他才能順利的將慕青給藏在這個秘密別院,沒被妹妹阻礙。

    說穿了,把慕青藏在這兒,他怎麼纏她也沒任何人能夠出來礙事,他終于可以完全霸佔她了!

    听完他的解釋,柳慕青不禁輕笑出聲。她害到妍雅了,讓妍雅成了自己大哥的眼中釘,她真是何其無辜?而身為真正罪魁禍首的她,還被不知情的他給捧在掌心護著。

    「有什麼好笑的?」霍熙朝沒好氣的嘀咕,脖子上的紅痕卻蔓延至耳根子,將他真正的心情給出賣了。

    他一邊咕噥,一邊暗自竊喜,因為從剛才到現在,慕青始終沒有甩掉他那厚臉皮主動拉上的手,連半點抗拒都沒有,完全默許他的行為。

    柳慕青在止住笑意之後也終于下定決心,打算對他坦白一切。

    她神情認真的瞧著他,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氣,「王爺,我有些很重要的話想告訴你,你……願意听我講嗎?」

    霍熙朝的表情也跟著認真起來,他知道她有秘密,現在她終于肯主動對他說明,他求之不得,「咱們坐下來說吧。」

    兩人在圓桌邊坐下後,柳慕青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從自己的真實身份講起,「你曾經問過我真的是柳慕青嗎?我現在就回答你,柳慕青並非我真正的名字,柳是我母親的姓氏,我真正的名字叫薛慕晴。」

    霍熙朝忍不住欣喜,她願意將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他面前,是不是表示她已經決定要接受他了?「所以你改名換姓到京城的原因……」

    「是為了報仇。」薛慕晴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在我六歲那一年,我爹娘在家中遇害,那是爹娘的一個友人所為,那個人為了毀尸滅跡,放火燒宅,我在大火之中被奶娘冒險救出,才幸免于難,從那之後,我便一心想著總有一日一定要替我父母報仇。」

    她被奶娘救出後,原本是跟著奶娘一起生活,但在她十歲時奶娘病死了,為了保護自己她就扮起男裝,而一個小孩沒有謀生的能力,她走上歪路偷搶拐騙樣樣來,直到某日她偷不成一個人的錢袋,反被狠狠教訓一頓,她發現對方武功高強,便死皮賴臉的纏住他,想要拜師學藝,那人被她纏得受不了了,只好勉為其難的收她當徒弟。

    十年過去,當她的武功學得差不多後,她那性好自由的師父就將她趕走,要她自力更生,別再找他麻煩,從此不再過問她的行蹤。

    霍熙朝的雙眉漸漸攏起,心疼她的遭遇,「所以那個仇人現在在京城?你找過他了嗎?」

    「很早就找過了,我曾經潛入他的府邸,想要他血債血還,只可惜失敗了,我就是在逃走時遇到妍雅的。」薛慕晴自嘲苦笑,「我和她本是互相利用,她需要個已婚身份生下孩子,我需要個能夠躲避的安全之處,我本是打算報了仇後就要離開京城,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怎知人算不如天算。
    「你有證據可以證明那人犯了罪嗎?如果有,不必你自己報仇,我能夠幫你處理。」他不希望她私下報仇,這樣就算仇真的報了,她也會背負殺人之罪,一輩子得躲躲藏藏過日子,能按照律法來還是最好的。

    「什麼東西都燒光了,怎麼可能還會有證據?」她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你如果不想被我牽連,就趁現在放手吧,以後我們就當從沒見過面,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不會連累到你們。」

    他的表情也跟著凝重起來,有些氣惱,「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一點都不怕惹麻煩,就怕你不願讓我分擔你的麻煩,將我給排拒在外。」

    他只願她能敞開心房全心依靠他,他願意替她解決所有困難,只要她能說出來,他就會用盡所有辦法幫她解決問題,讓她不必再一個人強撐,把苦楚都自己吞下!

    「就算那個人是當今宰相,與他作對根本就是一件極為不智的事?」

    「你的仇人是宰相項史原?」霍熙朝非常訝異,直覺回答,「不可能,他是個正直之人,又怎會犯下殺人罪行?」

    「但他的確就是殺我父母,放火燒屋的惡人。」薛慕晴有些自嘲的笑著,「我知道他的名聲不差,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我說的話,也改變不了他是個殺人凶手的事實!」

    面對霍熙朝不敢置信的疑惑眼神,薛慕晴心涼了半截。她霍然起身,表情凝重,語氣也跟著僵硬起來,「我看我還是離開的好,別再和你們有瓜葛。」

    他果然是無法接受。

    「等等,慕晴!」見薛慕晴真的要走,霍熙朝馬上起身,從背後緊緊抱住她,不讓她走,「你先冷靜下來,咱們可以好好討論……」

    「你若是不相信我所說的,咱們就沒什麼好討論的!」她使力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他更是抱緊她的腰,說什麼也不放手,「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只是茲事體大,我必須慎重——」

    「夠了,這和不相信有什麼兩樣?放開我!」

    「慕晴,你冷靜听我說!」霍熙朝干脆將她的身子轉過來,牢牢抱緊,將她的臉蛋壓上自己胸膛,「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調查這件事,好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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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3 00:25:19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放開我——」

    薛慕晴氣憤的拼命槌打他的胸口,卻只換來他更堅定不移的擁抱。

    為什麼不相信她?

    這些年來她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報仇這件事,再苦的日子她都一個人熬過去了,她本以為自己終于能夠找到一個能依靠、能無條件相信她且站在她這一方的人,結果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她終究還是孤獨一人。

    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她真後悔自己居然會把一切都說出來,她怎會有那樣愚蠢的念頭,以為他真的會站在她這邊,結果他讓她大失所望……薛慕晴原本堅強的心防瞬間崩潰,再也壓抑不了的強烈失落和疲累從心底深處一涌而上。

    她在他的懷里痛哭失聲,什麼都無法思考了,只想好好的發泄情緒,將經年累月所積壓的疲憊無助全都一次哭出來。

    「慕晴,相信我,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只是我需要時間去證明你是對的,這樣才會有其他的人開始相信你……」他柔聲在她耳旁低喃。

    听著她崩潰痛哭的聲音,他萬般不舍,他真的想幫她,但絕不能只是盲目信任,這樣對她一點幫助都沒有。

    即使項史原是殺人凶手,他也不願見她與項史原玉石俱焚,所以他拼了命也得阻止她再繼續做傻事,他會幫她找出證據,堂堂正正的扳倒項史原。既能幫她報仇,也能保護住她,這才是他所想要的結果!

    她怎麼會在他的懷里毫無防備的睡著?

    薛慕晴愣愣的看著躺在她身旁的男人,他們共睡一床,他的手始終緊箍著她的腰,就連睡著了也不忘抓著她,雙眉微微蹙起,似乎就連在睡夢中也不是很放心,怕她會跑。

    雖然兩人衣衫整齊,只是單純的同睡一床,卻已經夠讓薛慕晴感到震驚錯愕,不敢相信自己會失去戒心到這種地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自己埋頭在他的懷里哭了好久,好像是把失去父母之後那二十年所壓抑的淚水一口氣哭完。在那之後她的記憶就模模糊糊的,只知道自己好累好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然後就什麼印象都沒了。

    現在的她還是很累,眼楮更覺得酸澀,但在大哭過一場之後,她也終于能夠冷靜下來,想著他所說的話。

    他說他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必須慎重。

    他說他是站在她這邊的,只是他需要時間去證明她是對的。

    其實他的做法沒有錯,只是當時的她太失望、太激動,才會什麼都听不進去,只想離開他,自己一個人逃得遠遠的,不想再依靠任何人。

    換個立場想,如果她是霍熙朝,當然不可能輕易相信項史原是殺人凶手這種事情,畢竟項史原當宰相的這些年的確政績卓越,受人愛戴,一點都不像是心狠手辣的那種人。

    然後還有項爾盟……

    一想起項爾盟,薛慕晴忍不住皺起眉來,如果項爾盟的真正身份如她所猜想,那她就更想不透項史原為何要這麼做?

    「唉……」越想越頭痛,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她得等到何時才能弄明白?

    「你醒了?」淺眠的霍熙朝听到薛慕晴的嘆息聲便被驚醒,關心的輕撫她的小臉,「還好嗎?有什麼事情咱們都可以好好的說,別太激動。」

    他的動作中流露的真情,令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感動不已。以他的身份地位,隨意招招手,多少條件比她好的姑娘家都會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他卻傻到痴戀條件差人一等的她,他已付出了這麼多,她怎能因他一時的質疑就拒絕他、想逃離他?

    「哎,別哭別哭。」看到她的眼角再度泛出淚水,他慌得可以,就怕她這一哭又一發不可收拾,只能想盡胳法的勸哄,「任何事情我都會替你頂著,你放心的將一切交給我,信任我好不好?」

    她主動依偎入他的懷里,語氣哽咽,听起來楚楚可憐,「你要幫我……」

    她決定依靠他、信任他,因為她真的累了,好希望能夠有一片遮風避雨之處,不必再自己一個人苦苦撐著。

    而她也舍不得放開他,想要緊緊抓住這得來不易的緣分,盼著開花結果的一日。

    「我當然幫你,什麼事都幫你。」就算是叫他把命賣給她,他也不會有第二句話的就把自己給賣了。

    「不只有項史原的事情,你還要幫我弄清楚項爾盟的真正身份。」

    「好好好,你說什麼我都——」霍熙朝一頓,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不對勁,「什麼意思?」

    項爾盟不就是項爾盟,哪里還有什麼真正身份?

    「我懷疑項爾盟是我弟弟。」

    「啊?」他一臉訝異疑惑。

    「其實我有一個小我三歲的弟弟,他叫薛至霆,當年大火之後,我沒在火場內找到他的尸身,本來我以為他年紀那麼小,只有三歲,就算沒死在火場內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她夜襲宰相府那日,在見到項爾盟的第一眼時,就驚訝的發現他長得非常神似已逝的娘親,再加上他出現在項府,讓她不禁懷疑起項爾盟的身份。

    霍熙朝現在回想起薛慕晴對項爾盟的古怪行徑,才明白自己當時恐怕是誤會了,「所以你之所以會對項爾盟有興趣,全都是因為懷疑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薛慕晴點點頭,「我記得他的後腰上有一塊青色的胎記,若能確定他後腰上有胎記,我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原來這就是她偷窺項爾盟更衣的真正原因!霍熙朝頓時有種翻白眼的沖動,在確認項爾盟身份的這件事情上,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呀。

    而薛慕晴被霍熙朝逮到上青樓那一回,其實是她想誘項爾盟上青樓,再買通其中一名花娘確認他後腰是否有胎記,畢竟要看到胎記,除了引誘他脫衣服就沒其他辦法了。

    不過青樓那一回被霍熙朝破壞之後就不了了之,爾後她雖在鞏尚書五十大壽時得到機會,卻又被霍熙朝搞砸,才會拖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確認項爾盟的身份。

    「除了腰後的胎記外,還有什麼其他東西可以證明他的身份嗎?」

    「我與弟弟身上原本都有一塊刻上平安二字的圓形玉佩,只是不知他的那一塊還在不在。」

    「那你的在哪兒?讓我看看。」

    說到玉佩,她倒還找不到機會向妍雅討回來,「因為某些原因,還收在妍雅那,你得向她討。」

    「所以之前項爾盟來問黑衣人事件時,你會驚慌是怕他認出你?」

    她再度點頭,「我與他曾經交過手,雖然當時有蒙面,我還是怕他會認出來,給你們添不必要的麻煩。」

    「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項史原真的是你的仇家,他又怎會將你弟弟當成親生兒子般養育成人?」他可從沒听過項家父子不和的事情,反倒是知道他們父子關系極好。

    「我也不懂他在想什麼,我也很想搞清楚他的真正目的。」薛慕晴不知不覺蹙起眉。

    「這兩件事就交給我吧,你別想太多。」他愛憐的輕吻她的眉心,不願見到她困擾,「你現在只要專心養好自己的身子就夠了,拖得越久,對你的身子骨越會造成影響。」

    「嗯。」她柔順的由著他一吻再吻,她會努力放開心胸,全心信任他,讓他去處理一切事情。

    希望所有謎團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她真的很希望項爾盟是她失散的弟弟,但到時他要是知道自己竟被仇人養大,他會有什麼感覺?

    她不由得暗暗憂心,煩惱似是永無止境……

    霍熙朝陪著薛慕晴住在秘密別院三日後,終于願意暫時離開讓他眷戀難舍的暖玉溫香,認真辦事去。

    薛慕晴一個人住在秘密別院內,少了可以一同聊天的霍妍雅,雖然感到無聊了些,但心結解開心情倒是輕松不少,整個人也開朗起來。

    她終于不必再自己一個人背負著沉重的秘密生活了,現在有霍熙朝幫她分擔,她就不必再任何事情都一個人苦苦撐著,只要她開口,他就會給她力量,陪著她一同面對困難。

    她已經不想走了,只想要一直留在他身邊,朝朝暮暮、月月年年,誰都別離開誰……

    「薛姑娘,王爺有吩咐,您一直待在外頭,會著涼的……」

    薛慕晴悠閑的坐在庭院里的小小流水邊,看著落葉隨波逐流,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一旁隨侍的丫環見到起風變天了,擔心的趕緊提醒。

    雖然薛慕晴依舊是一身簡單的男裝打扮,不過她已經沒有刻意壓低嗓音,舉止也沒有故意那麼男性化,明顯可看出她是女子,仍著男裝只是單純貪圖男裝穿起來輕松不扭捏,畢竟她已經有許久不曾穿過女裝了。

    「我沒那麼柔弱,別太擔心。」薛慕晴笑道,「別跟你們王爺一樣大驚小怪,我自己的身子狀況,當然是我最清楚。」

    「可是……」丫環還想再說什麼,卻听見一陣怪聲,不由得住口。

    「沙沙沙……」

    薛慕晴的笑意瞬間收起,戒備的瞪向傳來不尋常聲音的矮樹叢後,轉眼間好幾名黑衣人身手利落的跳出,將她及丫環包圍住,黑衣人們渾身散發著冷厲之氣,來意不善。

    薛慕晴心一驚,感到大事不妙,這些人恐怕是沖著她來的!

    「啊——」丫環驚恐的叫出聲來,「快來人啦,有刺客!」

    「大哥,你到底把慕青姐藏到哪兒去了,快把她給交出來!」霍妍雅在王府內等了三日,好不容易才等到霍熙朝回來。

    在知道她被公孫兆拐去的那段時間,大哥趁機將人給帶走後,她簡直氣得七竅生煙,真沒想到大哥這麼卑鄙!

    霍熙朝才剛進到前廳,就被氣呼呼的妹妹給攔下腳步,打算好好審問一番。

    「反正她現在過得好好的,你大可不必擔心,專心顧著你自己的肚子就好。」

    霍熙朝得意得很,說話時的神情眉飛色舞的,看得霍妍雅更是滿肚子氣。

    「我不管,慕青姐到底在哪兒,你快點告訴我,你怎麼可以一個人霸佔她!」

    「你才不該一直霸佔她,她是你未來的大嫂,又不是你相公。」

    「她答應嫁你了?」霍妍雅訝異的睜大眼。

    霍熙朝心虛的一頓,氣勢也跟著弱了下來,「咳,就快了。」

    他雖然還未向慕晴提成親的事情,但她既然都願意將秘密告訴他,不再有所保留,應該就等于已經認定他了。

    既然都已經兩心相許,他要給她名分,她焉有拒絕的道理?所以這件事肯定十拿九穩,出不了差錯的。

    「還沒就還沒,你少拿‘就快了’來充場面。」霍妍雅調侃他,「人都被你拐跑三日,你還沒搞定她,大哥,你也太沒本事了吧?」

    她本就喜歡慕青姐,慕青姐要成為自己的大嫂,她當然樂觀其成,就怕大哥留不住人家,她到最後還是跑掉了。

    「你懂什麼?」霍熙朝有些尷尬,脖子微微紅了,「我和她的事情你不必多理,反正你就耐心等著看她成為你的大嫂吧。」

    「大哥,你加油點好嗎?別讓我等到孩子都出生了,大嫂卻還沒個影,那多讓人失望呀。」霍妍雅笑著揶揄。

    「夠了,我懶得與你斗嘴。」霍熙朝對她伸出手,「慕晴有一塊玉佩在你這兒吧?快給我,我有用處。」

    「慕晴?」

    「就是你未來的大嫂,她本姓薛,名慕晴,柳慕青是她的假名。」

    「是這樣啊。」霍妍雅興奮又好奇的問,「大哥,你和慕晴姐到底怎麼了,她向你坦白自己的身份?她都說了些什麼,我也要听……」

    「先把她的玉佩給我,我有正事要辦,之後再說。」

    霍妍雅沒好氣的噘起嘴,乖乖回到房里,將妥善收藏的玉佩拿出來,再度走回前廳,將玉佩交給霍熙朝。

    他接過仔細端詳了下,那是一塊很普通的和闐玉,刻著簡單瑞獸圖樣的圓形玉佩中央有著平安二字,下頭掛著已有些褪色的紅色長穗,看得出來此物已有不少年歲。

    說實話,這玉佩的圖案形狀並不特別,想借此證明項爾盟的身份可能有些困難,再加上要是項爾盟根本不知玉佩的存在,那就更沒幫助,不過總歸是一個可能的線索。

    霍熙朝將玉佩妥善收入懷中,想起在回到王府之前,他派出去的人回報給他的消息。

    項史原是在十五年前才定居京城的,當他來到京城時,身邊就只帶了兒子項爾盟,大家都知道他早年喪妻,由他獨自扶養兒子,但項史原的妻子到底是誰,沒有人知道,他也不曾提起過。

    項爾盟真的是項史原早逝妻子親生的嗎?听了慕晴的話,他不禁有些懷疑,項史原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早逝妻子。

    而且除了這些之外,他還查到其他事情,項史原本來的籍貫在陵塘縣,慕晴的家鄉也在陵塘縣,而項爾盟今年二十三,與慕晴失散的弟弟同年,這令他更加懷疑兩邊真的有某些關系存在,要不然不會有超過一個的巧合出現。

    「王爺!」此時一名帶傷的侍衛急急沖入前廳,一臉的焦急,「別院遭到襲擊了!」

    「你說什麼?」霍熙朝認出這人是他安排在秘密別院的侍衛,緊張的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慕晴呢?」

    「剛才有一群來路不明的黑衣人潛入別院,與咱們打了起來,屬下趕著回王府來討救兵,所以薛姑娘情況如何,屬下並不清楚。」

    「該死!」霍熙朝馬上沖出前廳,急著去別院確認情況。

    「大哥,我也跟你一起去。」霍妍雅也擔心的想跟著去。

    「你在王府內好好待著,別忘了你有身孕!」

    霍妍雅只好硬生生停下腳步,看著兄長匆忙離去的背影憂心不已,卻只能祈禱薛慕晴一切平安。

    霍熙朝跳上馬,狂奔出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當他好不容易來到別院時,院里一片凌亂,有不少侍衛都受了傷,沒見到半個黑衣人,也沒見到薛慕晴。

    別院總管一見到霍熙朝出現,便白著一張臉趕緊走過來,霍熙朝激動的抓住他,急著想知道一切。「慕晴呢?」

    「王爺,請恕咱們保護不力。」總管硬著頭皮回答,「薛姑娘她……她被黑衣人給劫走了。」

    那群黑衣人非常明顯是沖著薛慕晴而來的,許多人圍攻薛慕晴一人,她雖然試圖抵抗,但內傷未愈,根本拿不出平常的實力,一下子就被黑衣人打昏帶走。

    別院的侍衛見薛慕晴在他們手中,多有顧忌,怕會不慎傷到她,所以對付起黑衣人根本就是綁手綁腳,無法徹底施展身手,被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只能無奈的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一群沒用的家伙!」霍熙朝憤怒的將總管甩開,急得來回踱步,不斷思考到底誰想對薛慕晴不利。

    對方肯定已盯著他們一段時間,要不然怎會知道慕晴改住到這兒,而且他才一離開,對方就上門來將她給劫走。

    這下子他倒開始後悔將慕晴從王府內帶出來了,王府現在有禁衛軍嚴密守著,他們不敢妄動,別院的守備則弱了許多,才讓他們有機可乘,害慕晴陷入危險當中。

    她有在京里和誰結怨嗎?無論他怎麼想,也就只有項家而已,難道項爾盟那一日來到王府,最後還是認出慕晴是刺客了?

    「可惡!」他又急又心慌,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壓抑著不安的情緒,冷靜思考應對之道。

    他必須派人盯住項家,如果慕晴真的是被項家派出的人給劫走,就一定會有不尋常之處。

    他得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她的行蹤,拖得越久,她的處境就越危險,他絕不能讓憾事發生,她是他唯一認定的妻,一定要想辦法將她給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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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9-8-13 00:25:31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薛慕晴不知道自己被帶到哪里,當她從昏迷中蘇醒時,她已在一間陌生的房子里,四周堆放著大大小小的箱子,看起來是一個雜物間。

    她的雙手被綁起,用麻繩吊在正上方的屋梁,門口處有個陌生男子坐在桌邊守著。

    「你們……到底是誰?」薛慕晴神色凌厲的瞪著守門人,「叫你們的主子快點出來!」

    「你現在可是落在咱們手上,是生是死全看咱們,語氣還敢如此囂張?」守門人冷哼,「慢慢等吧,主子想見你時,自會出現。」

    薛慕晴緊皺雙眉,如果她的猜測沒錯,這些人恐怕與項家父子有關系,她在京城內結怨的對象也就只有他們而已,而項爾盟已經與她打過照面,會認出她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他們果然還是出手了,前陣子之所以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是因為不知道她的行蹤吧?在發現她的下落之後,他們當然要殺她滅口,免得項史原二十年前曾經做過的惡事被傳出去,壞了他現今的好名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又渴又餓時,屋外才終于出現馬蹄聲,片刻後,屋門被人由外打開,一名年輕男子帶著幾名隨從進到屋里,守在屋內的人趕緊起身招呼,「少爺。」

    被喚做少爺的人正是項爾盟,他來到薛慕晴面前,冷冷一笑,「久違了,柳公子,真是想不到,你有辦法藏身在開平王府內,府里的人應該不知道你曾經做過的好事吧?」

    要不是他因為辦案的關系去了開平王府見到他,也沒機會發覺到柳慕青就是當日的刺客,他只能說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薛慕晴回以嘲諷一笑。「真沒想到,身為刑部侍郎的項大人也會知法犯法,犯下綁架的罪行。」

    項爾盟的表情微僵了一會兒,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你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這麼伶牙俐齒?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

    朝廷命官遇襲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父親遇襲當晚他就派府內侍衛在京里搜尋刺客的行蹤,但父親得知後卻態度強硬的命他召回侍衛,不必追究,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他很錯愕,追問父親為什麼,父親只說自己並無受傷,得饒人處且饒人。他無法接受這種說法,執意要找出當日的刺客來,父親卻震怒的警告他,要是自己違逆了他的命令,就是不孝,兩人父子關系就此斷絕!

    他真的不懂,父親為何要袒護刺客,甚至以斷絕關系來威脅自己?

    蚌性倔強的項爾盟表面答應項史原不再追究,但私底下可沒放棄找出刺客來,所以這事他只能暗著來,不能有半點風聲透露出去,免得讓他父親知道。

    這也就是為什麼項爾盟身為刑部侍郎,卻必須冒著風險暗中綁架、審訊刺客,而不是將刺客光明正大的以意圖謀殺朝廷命官之由關入牢里。

    隨從將椅子抬到項爾盟身後放妥,他順勢坐下,親自審問犯人,「你為何要行刺我父親?是誰派你來的?」

    案親為官正直,當然也因此得罪不少人,說不定柳慕青就是那些人派來的刺客,他非得揪出幕後主使者不可。

    「我不是誰派來的,我是來為我無辜冤死的家人報仇的。」

    「為你無辜冤死的家人報仇?你的意思是我父親傷害了你的家人?」項爾盟冷笑出聲,「這理由還真好笑,講出去沒有半個人會信。」

    「是呀,真可惜沒半個人會信,但我說的是事實!」薛慕晴不甘且憤恨的說道,「你父親是個偽善的家伙,無論他現在做再多的善事,也掩飾不了他曾經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的事實,他肯定會有報應的!」

    項爾盟聞言怒火頓起,他一向敬愛父親,不容任何人詆毀他的父親,「你嘴巴放干淨些,要不然有的是苦頭吃!」

    「你自己回去問看看吧,看他二十年前做了什麼虧心事,他害我家破人亡,他是個殺人凶手,根本就不配做什麼宰相!」

    「你住口!」

    項爾盟憤怒的朝身旁隨從一使眼色,隨從旋即來到薛慕晴身後,緊接著咻的一聲,長鞭狠狠落在她背上,她瞬間皮開肉綻,衣裳馬上出現一道逐漸擴大的血痕。

    「唔!」薛慕晴吃痛的悶哼一聲,背上熱辣辣的痛楚令她疼得滿臉汗水,幾乎要痛暈過去,但她還是咬牙撐著。

    「這就是你出言不遜、詆毀我父親的代價。」項爾盟表情冷酷,「到底是誰派你來行刺的?你最好從實招來,免得再多受皮肉之苦。」

    「我已經從實招來了,只是你不肯信。」

    「你那荒謬可笑的理由,會信的人不是蠢蛋就是瘋子!」

    「你敢不敢讓我當面與項史原對質?」她一邊流冷汗一邊笑著,「就在二十年前,他殺了我父母,放火燒了我的家,讓我變成流落街頭的孤兒……他雙手染滿鮮血,是個骯髒的家伙,他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絕不敢在我面前抬起頭來,就該跪地向我求饒!」

    「住口,我不準你再繼續胡言亂語下去!」

    又是咻的一聲,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再次襲來,薛慕晴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咬住牙關,才沒有痛叫出聲,但她的意識已經有些恍惚,幾乎要撐不下去。

    項爾盟憤怒起身,不想再浪費時間听這人污蔑自己的父親,他冷冷的吩咐一旁的屬下,「在他願意供出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之前,只準給他水喝,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逼供,總之別讓他死就好。」

    「是的,少爺。」隨從面無表情的應答。

    「等等,項爾盟,你回來……回來……」她還沒問清他的身份……

    項爾盟連理都不理,轉身離開屋子,將拷問薛慕晴的事情交由其他人負責,駕馬回府。

    一路上他都板著一張臉,心情非常不好,某種說不出的煩躁纏著他,還有一種奇怪的不安,擾得他心煩意亂。

    為什麼父親不願他追究柳慕青行刺之事?從柳慕青出現之後,他就發現父親常常獨自嘆氣,像是有什麼心事,卻始終不肯告訴他到底怎麼一回事。

    案親的心中有秘密,而他的直覺告訴他,那秘密與柳慕青有關,難道真如柳慕青所說,他父親是殺人凶手,所以父親才阻止自己追查?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才不會相信!

    回到宰相府,項爾盟在前院將馬匹交給下人,直接往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爾盟。」頭發花白的項史原在穿廊上攔下他,「你上哪兒去了?」

    項爾盟心虛的沉默一會才回答,「沒什麼,只是感到有些悶,騎馬出去逛了一圈透透氣。」

    「為了什麼事情而心煩?」項史原怎會不知自己兒子的反應,他現在完全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樣。

    「真的沒什麼,請爹不必擔心。」為免父親再繼續追問下去,項爾盟很快的回完話,接著便邁開步伐離開。

    項史原瞧著兒子離去的背影,不由得輕輕一嘆,最近兒子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什麼事情,讓他不得不擔心。

    他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某種他無法預料的風暴即將席卷而來,想擋都擋不住……

    在薛慕晴行蹤未明的這段日子,霍熙朝幾乎食不安穩,睡不安寢,多麼想直接沖到宰相府,逼問項家父子,他們到底把薛慕晴給藏到哪里去了?

    要不是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薛慕晴的消失與他們有關,他老早就這麼做了,也不必一直坐立難安的等待消息,就怕當自己找到人時,已經慢了一步,慕晴早已遭遇不測。

    不,不會有這種事的!霍熙朝拼命甩頭,不允許自己再有這種不祥的念頭,她肯定能撐到自己去救她的!

    霍妍雅看見大哥不過幾日就已經消瘦不少,也忍不住擔心,就怕還沒找到慕晴姐他已先倒下來,那該怎麼辦才好?

    「大哥,你就算再沒胃口也得多多少少吃一些,填填肚子,才能撐到有消息傳回來呀。」霍妍雅特地吩咐廚子煮了一碗清淡的面,親自端到霍熙朝的房里,希望能夠勸他吃下,剛才用晚膳時,他的筷子連動都沒動,只看了滿桌的菜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妍雅,我真的吃不下,你別再逼我了。」霍熙朝知道妹妹是好意,但他真的吃不下任何東西,光聞到食物的味道就讓他隱隱有種反胃的感覺,更不用說放到嘴巴里了。

    他抹了抹疲累的臉,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也越來越心煩焦慮,甚至只要一閉上眼,就好像會听到慕晴在遠方,向他求救,更是逼得他幾欲瘋狂。

    她到底在哪里?有沒有性命之危?趕緊來個人給他一點消息吧,要不然他真的要瘋了。

    「王爺!」此時一名侍衛急急進入霍熙朝的房里,單膝跪地向他報告,「咱們已經查到薛姑娘可能的所在地了。」

    「真的?」霍熙朝欣喜的從椅子上猛然起身,激動的將侍衛拉起來,「她到底在哪?」

    「在城內森林一處隱密的小木屋內。」

    侍衛們照著霍熙朝的吩咐,暗中盯著宰相府,發現有可疑之人固定往來宰相府,他們便派人跟蹤那些人,看他們離開宰相府後都到哪里去。

    結果侍衛跟著跟著就跟到了城南的森林里,發現森林內有一棟小木屋,木屋四周有不少人守著,顯然有問題。

    好不容易終于盼到消息,霍熙朝已經沒耐心繼續等他們確認木屋內是否真的關著薛慕晴,便打算直接帶人闖進去,「咱們走,馬上去救人!」

    「大哥,等等!你這樣貿然帶人闖過去,實在是太危險了!」霍妍雅不得不阻止他,就怕兄長在失去理智之下硬來,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我已經無法再等下去,我現在就去確認慕晴是否真的在那,把人帶回來!」霍熙朝神色凝重的沖出門,不理妹妹的勸阻。

    「大哥——」霍妍雅擔心的瞧著大哥急急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這事非常不妥,兩方要是起沖突就麻煩了。

    這該怎麼辦才好?對方可是宰相府,哪里容得了別人到自己的地盤挑釁?

    霍妍雅思考了一會兒,匆匆回到自己的房內,命令丫環備妥紙筆,並且要她去將駐守在王府的禁衛軍小統領給叫過來,在等待丫環傳話期間,她飛快的寫下一封信,打算幫自己的大哥討救兵。

    等到禁衛軍小統領到了之後,霍妍雅將已經密封好的信交給他,「我要你馬上進宮去,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封信交給皇上,情況緊急,絕對不能耽擱。」

    小統領將信妥善收入懷中,恭敬行禮,「屬下遵命。」

    霍熙朝帶著二十人的侍衛隊直沖城南,守城的士兵見是開平王府的人,且霍熙朝神色凝重,有一股可怕的壓迫感,沒有多問什麼便即刻放行,不敢耽誤他們的時間。

    回來報訊的侍衛騎馬沖在最前頭領路,霍熙朝他們緊跟在後頭,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到森林內,噠噠的馬蹄聲在寧靜黑夜里顯得格外的清楚。

    守在木屋外頭的守衛很快就听到從遠處傳來的紛亂馬蹄聲,趕緊大聲的示警,「大家提高警覺,有人來了!」

    守木屋的項爾盟屬下旋即到木屋前集合,準備抵擋敵人,並且同時向天空施放訊號煙火,請求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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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3 00:25:44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霍熙朝一行人沖到小木屋前,二話不說便與項爾盟的人打了起來,但項爾盟的屬下總共只有十人,整整少了一半,所以雖然場面混亂,霍熙朝那方還是佔了上風,很快就掌控了局面。

    「慕晴!」霍熙朝下馬急切喊著,盼能得到響應。

    被吊在屋內的薛慕晴半昏半醒,仿佛听到了霍熙朝在喚她的聲音,她虛弱的睜開眼楮,眼前視線一片模糊,只能虛軟無力的低喃道︰「熙朝……」

    她現在是在作夢嗎?要不然怎會听到他的聲音?真希望這不是夢,她好想見他……好想好想……

    「該死!竟然尋到這來了!」唯一一個守在屋內的守衛趕緊來到薛慕晴的後頭,拿刀架住她的脖子,打算對方一闖入,他就拿薛慕晴的性命來做威脅。

    外頭混亂的打殺聲持續不斷,但沒過多久,大門便被人從外猛力踹開,霍熙朝在混亂中率先沖了進來,「慕晴!」

    「別再靠過來!」守衛將刀往薛慕晴的脖子輕壓了一下,「你要是敢再靠過來一步,就等著替他收尸吧!」

    霍熙朝心驚的看著薛慕晴此刻的模樣,她的雙手被高高綁在頭頂上,發絲凌亂,臉色蒼白憔悴,虛弱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他又驚又怒,真想將眼前鉗制住她的男人給碎尸萬段,但他更害怕薛慕晴有所損傷,只能強壓下滿腔憤怒,捺著性子與對方周旋,「只要你別傷害她,一切好商量。」

    他一邊緊盯著對手,一邊尋找救人的機會,眼角余光發現對方背後的窗戶外出現人影,是他剛才闖進來之前吩咐繞到屋後見機行事的手下,現在他能做的事情,就是盡量爭取時間,讓手下有制伏敵人的機會。

    而守衛打的也是爭取時間的主意,訊號煙火已發,他們的人馬很快就會前來支持,到那個時候情況就會大逆轉。

    「快滾出屋子,帶著你的人馬離開,再不離開,就別怪我在他身上劃個幾刀,雖然死不了,卻是生不如死!」

    項爾盟有吩咐過,別讓薛慕晴死,所以守衛也不敢真的要了薛慕晴的命,就怕事後主子會怪罪下來。

    听出守衛有所顧忌,霍熙朝假意順從的慢慢往後退去,「好,我離開屋子,你千萬別傷害她。」

    「還嗦這麼多做什麼?快滾出去!」

    「我這就出——」

    埋伏在窗外的侍衛看準時機,從窗縫射入小刀,直中守衛後肩,守衛慘叫出聲,手上的刀也跟著掉落在地,「啊!」

    霍熙朝神色一凜,飛速往前沖,長腿一踢就將守衛踹得老遠,不讓他再有靠近的機會。

    窗外的侍衛也趁此時跳窗入屋,三兩下就將守衛制伏在地。

    「慕晴!」霍熙朝撿起地上的刀,向上一揮將麻繩給砍斷,薛慕晴頓時全身虛軟的倒入他懷里,連動的力氣都沒有。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她的背簡直是慘不忍睹,被長鞭打破的衣裳沾滿早已干涸的血跡,身上有數不清的傷痕,而此刻的薛慕晴正全身發熱,汗水不停冒出,意識不清,狀況非常糟糕。

    他小心翼翼的解開她腕上的麻繩,她的手腕早已因磨擦拉扯而血肉模糊,與她的背同樣不忍目睹。

    他心痛至極的將她輕輕擁在懷中,就怕太用力會扯到她背上的傷,害她更受折磨,「慕晴,你再忍耐一會兒,我馬上帶你回去,再也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了!」

    如果他再早幾日知道她的行蹤,或許她就不會受到這些折磨了,他真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更恨害她遭受到這些痛苦的人!

    霍熙朝暫時壓下滿心的自責及憤怒,將薛慕晴抱在懷里,由侍衛護著走出小木屋,準備回到開平王府,小木屋外兩方人馬依舊在激戰,不過是霍熙朝這方擁有壓倒性的優勢,項爾盟的人根本阻止不了霍熙朝將人帶走。

    「霍熙朝,我不準你將人帶走!」

    項爾盟帶著援軍在此時抵達,擋住離開的小路,隨著項爾盟過來的有十多人,一時之間形勢大變,這下子倒是換項爾盟的人手比霍熙朝要來得多。

    本在纏斗的兩方人馬分別朝自己的主子靠攏,保護主子,雙方壁壘分明,互相瞪著彼此,卻不再輕舉妄動,氣氛異常的凝重。

    霍熙朝憤怒的對項爾盟咆哮,「項爾盟,虧你是朝廷命官,居然知法犯法,不僅私下擄人,還動用私刑,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我才要問你是何居心,讓一個試圖刺殺宰相的刺客居住在開平王府內,還包庇袒護他,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你的麻煩也不小!」項爾盟不客氣的回應。

    「就算她曾經刺殺過宰相,也由不得你私下用刑,既然你連王法都不顧,那我也不必與你客氣,我就是要帶她離開,你們誰也別想阻止我!」

    「他是試圖殺害我父親的刺客,我絕不允許你將他給帶走,除非他死!」

    「你要她死?」听到這句話,霍熙朝的憤怒再也忍無可忍,不顧一切的說︰「她很有可能是你的親姐姐,你真要她死,就是犯下弒親的罪過,天理不容!」

    「霍熙朝,你在胡說些什麼?」項爾盟像是見到瘋子般的皺眉瞪他。

    時間緊迫,慕晴的傷必須要馬上治療,為了說服項爾盟讓自己把人帶走,霍熙朝干脆就直接問了,等不及再花時間去調查,「你的後腰是否有一塊青色胎記?」

    項爾盟訝異的一頓,他的後腰的確有一塊青色小胎記,在那種隱密的部位,平常根本見不到,霍熙朝又怎會知道?「我沒有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霍熙朝發現項爾盟的神色有異,如果項爾盟後腰沒有任何胎記,他大可以直接回答沒有,不必拐彎抹角的不承認也不否認,所以有的可能性極高。或許真的被慕晴猜中,項爾盟的確是她失散的親弟弟。

    「項爾盟你看清楚,她雖是男子裝扮,其實是女兒身,本姓薛,母親姓柳,她有一個從小失散的弟弟,叫做薛至霆,腰後有一塊青色胎記,若是沒有死,今年二十三歲,恰巧與你同年,而你又長得與她的母親非常神似,你很有可能是她的親弟弟。」

    「胡說!我父親只有我一個獨子,哪來的姐姐,就算真的有,也不會是這個刺客!」

    「你確定你真的是項史原親生的?你的生母究竟是誰,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她——」項爾盟突然沉默,心驚的說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姓柳,但其他的他也不知道,每回他向父親問起母親的事情,父親總是以嘆氣帶過,沒有多講。

    他的母親姓柳,而這個來刺殺他父親的人母親也恰巧姓柳,有如此剛好的事嗎?

    見項爾盟的神色有些動搖,霍熙朝再接再厲,「她在二十年前遭遇滅門之禍,也是在那時與她的弟弟失散,而她之所以會行刺項史原,是因為項史原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如果這一切屬實,如果你真是她失散的弟弟,你現在的所做所為就是錯的!」

    「夠了,住口!」項爾盟拒絕接受霍熙朝所說的事情,心中卻有強烈的不安懷疑,這令他煩躁又憤怒,「我不準你再詆毀我父親,那麼可笑的謊言你也信,你該不會是被她下蠱了吧?」

    「你不要執迷不悟——」

    此時林徑上又出現第三批人馬,馬蹄聲越來越響,沒過多久,奔馳在最前方的御林軍士兵揚聲高喊,「皇上駕到,所有人即刻放下武器,迎接聖駕!」

    皇上來了?兩方人馬面面相覷,陸陸續續彎腰跪下,霍熙朝只好抱著依舊昏迷的薛慕晴跪下,等候公孫兆現身,項爾盟也趕緊從馬上跳下,跪地迎駕。

    先是兩排御林軍兵馬現身,來到小木屋前,之後公孫兆才騎著馬出現,居高臨下的瞧著兩方人馬。

    霍妍雅已經將兩方之所以會發生沖突的來龍去脈簡單寫在信里,公孫兆在讀完信後馬上趕來調停,生怕一旦有所耽擱,會發生挽回不了的憾事。

    幸好兩方人馬雖然有所沖突,最重要的霍熙朝及項爾盟都平安無事,公孫兆暗暗松了一口氣,卻又忍不住苦惱,一個是他的準大舅子,一個是他手下年輕有為的臣子,若偏袒哪一方都不妥,妍雅真是丟給他一個極大的難題。

    「霍熙朝、項爾盟,到朕的面前來!」公孫兆思忖了下,頗有威嚴的命令。

    霍熙朝與項爾盟只好分別來到公孫兆的馬前,跪下听訓。

    「你們兩方的恩怨朕大概都知道了,無論柳慕青是否真的刺殺過項卿家,項爾盟你的所做所為都不對,況且你是堂堂的刑部侍郎,竟知法犯法、帶頭犯罪,朕對你非常失望。」

    「微臣知錯了。」項爾盟雖然非常不甘,還是咬牙響應道。

    「還有你,霍熙朝,明知柳慕青曾經行刺過宰相,還選擇袒護她,甚至為她與項爾盟起沖突,你同樣做了一個壞榜樣,非常不可取。」

    「微臣知錯。」霍熙朝同樣不甘願的認錯。

    「無論柳慕青指控項卿家之事到底是真是假,你們都不該沖動行事,所以朕先罰你們各自回府閉門思過一個月,誰要是沒朕的命令擅自出府,就再加罰一個月。」

    項爾盟抬起頭來辯駁,「可柳慕青的確是刺客——」

    「柳慕青行刺之事,朕會另外命人調查,連她對項卿家的指控一並進行調查,若她的指控不實,自當受到應有的懲罰,朕也會給你們項家一個交代。」

    項爾盟無奈的將滿肚子的氣給忍了下來,不再開口。

    「皇上,慕青遭到刑求,受傷嚴重,短時間內實在不宜再被囚禁,就怕調查還沒個結果,她的小命就不保了。」霍熙朝趕緊替心愛的女人求情。

    「你擔心她在牢里無法受到妥善照顧?那好,朕可以將囚禁她的牢房改為你的開平王府,但在調查囚禁期間,所有的責任你都得承擔,她若是從開平王府逃出去,朕就削了你的爵位,連你都打入大牢候審,這樣的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微臣向皇上保證,絕對會盡看守之責,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會讓她有機會離開開平王府。」霍熙朝毫不猶豫的允諾。

    鮑孫兆已經拐一個彎幫他了,讓慕晴可以在開平王府內好好養傷,不必面對囚禁之苦,而他也可以守在她身邊,親自照看她的情況。

    「好了,你們倆即刻回到各自的府內思過去,所有事情的調查若有任何問題,負責之人自會上門詢問,你們可要盡力配合,不得隱瞞欺騙,別再做出讓朕失望之事。」

    「微臣遵旨。」霍熙朝與項爾盟同聲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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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3 00:25:57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項爾盟暗中囚禁刑求薛慕晴之事,在他被公孫兆下令在家閉門思過之後終于再也掩飾不了,還是讓項史原知道了。

    「你……你居然暗中刑求她?」當日夜深,項史原進到兒子的房內,激動的質問他,「我不是早已告訴你別再追究下去了,你為何不听?」

    「我就是不懂為何不該追究,她行刺爹是事實,若是置之不理,爹很有可能會再度陷入危險當中!」自己到底哪里錯了?

    「她受的傷嚴重嗎?有沒有性命之危?」項史原不關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擔心起薛慕晴的傷勢。

    「爹,您到底是怎麼了?」項爾盟被父親這異常的反應攪得心煩意亂,「她曾經試圖傷害您,您卻反過來擔心她的狀況?」

    「你不懂,她……她……」項史原話已經到喉頭了,卻始終吐不出,一臉的掙扎猶豫。

    項爾盟瞧著父親的反應,感到莫名的惶恐,看來父親似乎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極力阻止他傷害她,究竟原因是什麼?

    難道一切真的像霍熙朝所說的那樣,柳慕青真的是他的……親姐姐?

    如果柳慕青真的是他的親姐姐,那不也就等于柳慕青所指控的事情都是真的?

    項爾盟驚疑不定,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他總覺得只要問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就會被徹底毀壞……

    猶豫再三,他最終還是問了,想要听見父親否認,可又萬分恐懼,所以他故意以說笑的方式提起,「她是個瘋子,不但行刺爹,還說我是她弟弟,瘋得不輕,結果霍熙朝居然還相信她所說的話,您說這到底可不可笑?」

    沒想到項史原臉色大變,「她……她真的親口這麼對你說?」

    「我沒听她親口說,是霍熙朝說的。」項爾盟更加不安,急切的希望父親否定這個說法,「爹,這不是真的,全都是她在說瘋話,是吧?」

    然而項史原卻僵著臉,沒有回答他,可這反應只是讓他更心急、更心慌,內心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

    「爹!」

    項史原繼續沉默,最後重重嘆了口氣,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事實,「爾盟,那個女人……的確是你的姐姐……」

    「您說……什麼?」項爾盟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在她來行刺我的那一日,我就猜出她的身份,所以才極力阻止你找她將她治罪,就怕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下弒親的罪孽。」

    項史原,二十年前的滅門家仇,我要你今日血債血還!

    當日她行刺自己時所說的話,直到現在他還印象深刻,也就是因為那句話,讓他很快便猜出行刺者的身份是當年薛家那個在大火中消失的女兒。

    已經二十年了,他本以為這個秘密能夠一直隱瞞下去,結果他還是不得不面對自己曾犯下的過錯。

    當年他與薛慕晴的父母本是朋友,卻因為情感上的糾葛起了沖突,他誤殺了薛父,因此毀了一個家庭。

    項爾盟的確是薛慕晴的親弟弟,他當年放火燒屋以掩蓋罪行時,見到年幼無知的薛至霆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可惡,但大錯已鑄下,他只能亡羊補牢,把孩子給帶走扶養,他把孩子改名換姓,帶著他遠走他鄉,希望能徹底擺脫過去的罪惡,重新過活。

    這二十年來,他不曾忘卻過自己曾犯下的過錯,明白自己終究會遭受報應,所以薛慕晴來報仇,他一點都不怪她,情願把這條命給她,他只怕她的出現會破壞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靜生活,而他也會因此失去爾盟這個兒子。

    但如今已經瞞不住了,爾盟的身世以及他二十年前所犯下的罪孽,都將赤luoluo的被揭發開來。

    項爾盟徹底呆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非常勉強的開口,「所以……她說要向你報二十年前的滅門之仇……」

    「那是真的,的確是我欠她的。」項史原語氣沉重的坦白。

    項爾盟不再多問,臉色慘白,不敢相信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的殘酷!

    他所敬愛的父親居然不是真正的父親,而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他居然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認賊作父,甚至還傷了自己的親姐姐,只差沒要了她的命?

    「呵……呵呵……」項爾盟忍不住自嘲的笑出聲來,越笑越瘋狂,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甚至希望自己永遠不要知道這些事。

    他被仇人養了二十年?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他叫了仇人二十年的「爹」,完全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爹娘是死在這個「爹」手上,直到現在才發現過去二十年父子相依為命的親情全是假象。

    他哪里還有臉去面對已逝的父母、被他打成重傷的姐姐?他根本不該繼續活在這世上!

    項史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最怕的就是傷了兒子,怕他接受不了殘酷的真實,「爾盟……」

    「你別叫我!」

    項爾盟猛一轉身,急沖出房,像是在這里多待半刻就會要了他的命,走得決絕。

    「爾盟——」項史原趕緊追出房,卻已經見不到兒子的身影。爾盟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再添一樁憾事?

    這天夜里,項爾盟在離開宰相府後就徹底失去蹤影,下落不明……

    薛慕晴被帶回開平王府後,霍熙朝馬上命人趕緊去請御醫,在御醫趕到之前,他只能先幫她換下衣裳,簡單的處理傷口血污。

    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背,他心如刀絞,在他用清水幫她抹去傷口血污時,她就算痛也無力掙扎,只能不斷的流汗喘氣,意識始終沒有清醒過。

    好不容易捱到御醫到達開平王府,在等待御醫處理傷勢時,公孫兆也來到王府,將霍熙朝兄妹一同找到書房內商議薛慕晴與項史原的事。

    「你們確定薛慕晴所說的是真的?項卿家真的曾經犯下殺人罪行?有沒有可能是誤會?」公孫兆緊蹙眉頭,這事非同小可,要是不好好處理,不只朝堂,連整個東侖國都會掀起一陣波濤的。

    事關當朝宰相聲譽,馬虎不得,公孫兆先下了封口令,嚴禁知道的人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就把消息散布出去,違者一律革職處分。

    「事出必有因,我想慕晴沒有必要撒謊。」霍熙朝表情凝重,認真的回答。

    「我也覺得慕晴姐沒有說謊的必要,這對她沒什麼好處。」霍妍雅相信薛慕晴的為人。

    「那麼薛慕晴可有任何證據證明項卿家真的做過那件事?」

    霍熙朝搖搖頭,「沒有。」

    「沒有?這樣叫我怎麼信你們呢?」公孫兆重重嘆了口氣,「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這只會變成污蔑,如果項家提得出她是刺客的證據,你們反倒難以避開窩藏罪犯的罪名。」

    「那也要項家提得出來才行。」霍熙朝冷哼,「項爾盟既然選擇動用私刑,那就表示他們不願將這件事拿到台面上來解決,不是因為面子問題,就是因為項史原早已心虛了。」

    鮑孫兆沉思了好一會兒,項家人的舉動的確奇怪,像是想將這事壓下,以免曝光,這確實可疑,但他還是不太相信向來正直的項史原曾犯下殺人罪行。

    「該把這件事情交給誰調查,還真是一個難題。」公孫兆忍不住再嘆出聲,他該去哪找一個公正無私又能守口如瓶的人來調查?該不會要他親自出馬吧?

    還有他交給項爾盟調查黑衣人襲擊霍妍雅的事情,目前只查到一半,看來也得找其他人接手,真是讓他頭痛不已。

    霍熙朝對公孫兆的苦惱視而不見,雖然人還在書房內,但他一顆心卻早已飛到薛慕晴所在的客房去了,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到她身邊,寸步不離的陪伴她。

    他相信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那個時候她也能洗刷冤屈,不必再一個人背負痛苦,也能與親弟弟相認,雖然不能一家團聚,但至少她還有一個親人活在這世上,應該能讓她稍感安慰……

    薛慕晴因為背上的傷而高燒不退,不但意識不清,還囈語不斷,顯得非常痛苦,就連睡夢中都備受煎熬。

    因為傷全在背上,她只能趴著養傷,她不分日夜被傷痛折磨的樣子,看在霍熙朝眼里是萬分心痛,恨不得那些鞭子是打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她身上。

    由于他現在被禁足,哪里也不必去,霍熙朝干脆就在薛慕晴的房里待下,不分日夜的與丫環一同照顧陪伴她。

    用膳時,丫環直接把他的膳食端到房里來;疲累時,他就直接倒在她房里的長榻休息,她一有任何狀況,他便能立即掌握,片刻都不耽誤。

    她似乎一直在作惡夢,汗水夾雜著淚水流了又流,似乎永無止境,他既擔心又心疼,也只能急忙替她擦去濕汗,免得她因此受到風寒,狀況更加惡化。

    「不……我不要一個人……」她低聲嗚咽著,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一顆接著一顆。

    「慕晴,你不是一個人。」他焦急不已,卻又無法將她從沉睡中喚醒,只能不斷幫她擦去淚珠,在她耳旁柔聲的說道︰「你還有我,我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往後也不會離開你的。」

    他緊握住她的手,想要給她安心的力量,不知是否她真的听到了他的安撫,她的掙扎哽咽慢慢緩了下來,雖然眼角猶有殘淚,但狀況已經比之前穩定許多。

    他俯下身來,輕輕吻去她的淚水,依舊沒有放開手,堅定不移的繼續陪伴。

    薛慕晴發燒昏睡了整整五日,直到第六日才終于退燒,不停夢囈的狀況也跟著停止,傷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

    到了第七日,薛慕晴總算睜開雙眼,蘇醒過來,而她醒來之後映入眼簾的第一個畫面,就是霍熙朝趴在床邊休息的模樣。

    他眼下有著明顯的暗影,下巴新生的胡碴明顯可見,看起來消瘦憔悴,趴睡的他雙眉微蹙,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

    他到底在床旁守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但看到他憔悴的臉,不必想也知道肯定不短,要不然不會將他折磨成這個樣子。

    真是個傻子!她的背很疼,心也很疼,心疼他這些日子肯定受了不少煎熬,要是她永遠都醒不過來,難道他也要傻傻的一直在床邊守著,直到撐不下去為止?

    雖然全身虛軟無力,她還是努力伸出手,輕撫著他消瘦的臉龐,心中盡是眷戀不舍之情。

    淺眠的霍熙朝很快就驚醒過來,見她張開眼楮,他難掩激動,一把握住她還撫著他面頰的手,「慕晴,太好了,你可終于醒來了……」

    「讓你等了很久吧?」薛慕晴努力漾起一抹淡笑,「對不起。」

    「只要你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他又笑又搖頭。

    能見到她對他展露久違的笑容,他這幾日的辛苦照料都不算什麼了,原本疲憊的心瞬間擁有新的活力,能夠繼續振作下去。

    薛慕晴清醒之後,傷勢復原的速度也跟著加快,但就算她已無大礙,霍熙朝還是事必躬親的照顧她,繼續守在她的房內不走,連薛慕晴主動開口要他回去休息他也不肯,死賴活賴就是要賴在她身旁,仿佛就怕她又失蹤一樣,讓她看了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

    「喂,堂堂一個大王爺,成天待在姑娘房里,連府門都不出、正事都不做,可會讓人說閑話的,你還不趕緊出去露個臉?」蘇醒之後又休養了幾日,趴在床上的薛慕晴終于有些精神可以調侃他。

    「誰敢說我閑話?」霍熙朝就坐在床邊,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不必出府,是被皇上給禁足——」

    話都還沒說完,他硬是趕緊閉上嘴,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他不該在這時候提那些事情,會影響她養傷的心情。

    「皇上禁止你出府?你是犯了什麼錯才會受罰?」

    「沒什麼。」他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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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9-8-13 00:26:2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薛慕晴沉默了下來,她自昏迷中醒來後,一直想知道她在小木屋中暈過去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他始終不肯告訴她,她知道他是不想讓她煩惱其他事,要她好好養傷,但她真的忍不住了,好想知道所有的狀況。

    「熙朝……」她輕拉他的手,輕皺起柳眉,「別再瞞著我了,我終究還是要知道所有事情的。」

    他還是想裝傻,「你現在只要專心養傷就——」

    「熙朝……」她故意用可憐兮兮的嗓音懇求,不怕他不上鉤。

    丙然,霍熙朝挫敗的嘆了口氣,他就是拿她沒辦法,只好老實招來,「當我找到你,準備把你帶走時,項爾盟也出現了,咱們兩方打成一團,誰也不讓誰,最後是皇上出面制止,將我和項爾盟都訓了一頓……」

    他大致將當日所發生的事情簡單講述一遍,公孫兆承諾會調查項史原是否真的犯過殺人罪行的事也一並讓她知道,希望能暫時安下她的心。

    「那麼……項爾盟他……到底是不是……」

    「還不是很確定,但看當日項爾盟的反應,大概有六七成的把握,只不過……」霍熙朝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選擇告訴她,「項爾盟在我將你救回的當晚就失蹤了,直到目前都還不知去向。」

    他雖然不能離府,還是能透過屬下收到外頭的消息,項爾盟突然失蹤的事情已經在京里傳開來,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在猜測,項爾盟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拋下一切鬧失蹤?

    「他失蹤了?為什——」她訝異的想要撐坐起身,問個清楚,沒想到一動就扯到背上的傷口,痛得都快掉下淚來,「唔……」

    「慕晴!」霍熙朝趕緊扶住她,讓她再度趴回床上,看她痛,他的心也跟著痛了,「我就是怕你太過激動,才不想太早告訴你。」

    「他為什麼會失蹤?離開這里,他又能到哪去?」她一直相信項爾盟就是她的弟弟,所以自然擔心不已。

    「你不必太過擔心,他都成年了,懂得如何照顧自己,倒是你得趕緊靜下心來好好養傷,等傷勢痊愈了,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要找他也才有力氣去找,不是嗎?」他只能這麼安慰她,希望項爾盟那個家伙能夠快點回來,別再讓眾人替他擔心。

    薛慕晴抹去眼角的淚水,終于冷靜下來的點點頭,「我會好好養傷的,我一定要趕緊好起來。」

    「這樣才對。」霍熙朝暗暗松了口氣,暫時不必擔心她會不顧傷勢硬要出門找人了。

    薛慕晴又趴在床上休養了半個月,才勉強能夠坐起身來,但還是無法有太大的動作,一牽動到背後肌肉,她又會痛得臉色發白。

    等到確定薛慕晴的情況已經穩定,不會再出任何問題後,公孫兆親自來王府探望她,一方面探病,另一方面則是想來解決薛家與項家的恩怨。

    薛慕晴養傷的客房內此刻已被淨空,內房里只有薛慕晴與公孫兆兩人,她因為有傷在身,公孫兆準許她坐在床上,不必下床行禮,而公孫兆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與她對談。

    鮑孫兆已經先找項史原談過,項史原直接向他坦白當年自己犯下的罪過,他也從項史原的口中確認項爾盟的身份,項爾盟的確就是薛慕晴的弟弟。

    一切水落石出,項史原不但願意接受應有的懲治,甚至想要馬上卸下宰相的職位,關押候審,只不過公孫兆卻另有打算。

    「你要我放棄報仇?」薛慕晴不敢置信的瞪著公孫兆,想不到他居然會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憤怒的一口回絕,「我辦不到!」

    她孤身一人辛苦活過二十年,就是為了要報仇,現在她好不容易終于盼到機會,她怎能放棄?

    「我並非要你放棄報仇,而是要你換一個方式懲罰他,報仇的方式並不是只有殺人償命一種。」公孫兆極有威嚴的說道。

    「我只想要他血債血還!」

    「薛姑娘,請你冷靜下來,對于你們家所發生的事情,我很遺憾,但我無法允許你意氣用事的殺掉朝廷棟梁,我所考慮到的是國家大局,是全東侖百姓的福祉,而不像你,只想到個人恩怨。」

    她氣得拼命喘氣,無論公孫兆說什麼她都听不下去,忍不住出口譏刺,「很抱歉,我就只是個普通百姓,不像皇上有寬厚的胸襟,就算面對殺了自己至親的仇人也能面不改色的談大道理。」

    「他並非十惡不赦的惡人,至少他做官的這些年來,清廉正直,勤于政事,嘉惠不少百姓,他雖然曾經殺過人,但這些年因他而受益的人更多,這難道不是一種贖罪的方式。」

    「我才不管他這些年到底——」

    「你真以為一刀解決仇人的性命就是最好的報仇方式嗎?」公孫兆打斷她的話,「有句話叫做生不如死,你可懂得其中的高妙之處?你讓項史原死了他反倒覺得一了百了,他也不必面對良心的苛責,最煎熬的苦刑反而是繼續活著,繼續在人世間面對自己的罪過,那才真的是最嚴厲的折磨。」

    薛慕晴不言不語,冷瞪著公孫兆,就算他的話術高超令人動搖,她也不會輕易上當的。

    「讓他繼續留在宰相之位,為百姓謀求福祉,以此代替贖罪,而你就在一旁監督他,若他膽敢為惡,你便可令他身敗名裂,這麼做豈不是比直接要他的性命還要折磨人?他必須一輩子以贖罪的心情戰戰兢兢的活著,直到闔眼的那一刻到來為止,這樣的懲罰難道還不夠殘忍?」

    她的心瞬間動搖了,臉上浮現猶豫之色,不知該不該听從公孫兆的建議。

    見薛慕晴的態度有所軟化,公孫兆再接再厲,「你就想,這麼做是為你已逝的爹娘積福德,也少替自己染上殺孽,而且你的大恩大德,東侖國成千上萬的百姓都會感謝你的。」

    「你別拿這麼大的帽子扣在我頭上,我承受不起。」她沒好氣的冷哼。

    「皇上。」此時項史原突然進入內房,他態度恭謹的道︰「還是由微臣來與薛姑娘談談吧。」

    薛慕晴訝異的瞪大眼,原來項史原從一開始就站在外房,靜靜的听著他們的談話,直到現在才出現。

    項史原來到她面前,毫不猶豫的雙膝跪地,重重叩首,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清楚可聞,「薛姑娘,我知道我死不足惜,理應遭受千刀萬剮,我並不怕死,死反倒是最簡單的贖罪方法,但我還是希望能在我的有生之年,盡一切可能的幫助別人,好彌補我當年犯下的過錯。」

    瞧著白發蒼蒼的項史原跪在自己面前,薛慕晴頓時感到非常的茫然,甚至感到空虛蒼涼,二十年過去,他為百姓忙白了頭發,而她呢,她又做了什麼?

    她只是一直陷在仇恨當中,爬不起來,除了報仇之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生命空洞得可笑。

    她默默的流下淚,終于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麼狹隘,遠遠比不上為國為民的公孫兆,同樣也比不上以自己的方式盡力在贖罪的項史原……

    「急死人了,他們到底是談完了沒……」

    在公孫兆帶著項史原進房後,擔心情況的霍熙朝與霍妍雅就在房門外等待,霍妍雅還能捺著性子等,而霍熙朝就十分的焦躁,恨不得寸步不離的守在薛慕晴身邊,陪她一同面對一切。

    「大哥,你冷靜一點啦,皇上他辦事自有分寸,不會太為難慕晴姐的。」霍妍雅一邊安撫自家大哥,一邊幫公孫兆說話。

    「他希望慕晴能夠放下過往恩怨還不夠為難?要是這還不叫為難,我就不知天底下還有什麼為難的事了。」霍熙朝沒好氣的瞪了妹妹一眼。

    霍妍雅癟著嘴,不再多話,因為她也覺得這的確是有點強人所難。

    好不容易,他們終于等到客房的大門開了,公孫兆與項史原先後走出來,霍熙朝心急的立刻靠上前詢問︰「事情辦完了?慕晴她……答應了?」

    「勉強答應了,不過她的心情非常低落。」公孫兆拍拍他的肩,「安慰她的工作就交給你了,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這不用你交代。」霍熙朝即刻進到房內,迫不及待想回到薛慕晴身旁。

    「慕晴!」

    霍熙朝一進到內房里,就見到薛慕晴一臉失落的呆坐在床上,原本已經很蒼白的臉顯得更加憔悴,真是讓人心疼死了。

    她見到他出現,原本木然的表情終于有所改變,卻是委屈的開始掉淚,一哭就停不下來,傷心的嗚咽著,甚是可憐。

    霍熙朝馬上坐上床,將哭得滿臉淚痕的人兒緊抱在懷里,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撫,「有我在這兒,有我陪著你,別難過……別難過……」

    「嗚……」她直接將臉蛋埋在他的胸膛里,緊抓著他的衣襟,只想要將心中積累已久的不痛快全都哭出來。

    「哭完這一次就別哭了,要不然不只你的身子受不了,我也受不了呀……」他輕嘆了口氣,知道不讓她發泄一下情緒是不行的,只好任由自己的心因她的哭聲而越來越疼。

    她哭得累了、倦了,他就抱著她一同躺在床上,繼續與她相依偎,她自始至終都緊抓著他的衣襟不放,像是把他當成救命浮木般,就怕自己一放手就會沉入水底,無法呼吸。

    他始終耐心溫柔的輕拍著她的背,等她的心情慢慢沉澱下來,心甘情願成為她唯一的依靠。

    他喜歡兩人互相依偎的親密感,多麼希望時時刻刻都能這麼做,而不是只有在她難過時才有機會這樣哄她。

    他低下頭,在她的額上、鼻頭,落下點點柔吻,順勢問道︰「慕晴,等你的身子好了之後,咱們就成親,好嗎?」

    他想堂堂正正的寵她、愛她,不必再有任何顧忌,他會盡己所能的讓她感到幸福,撫平她二十年來所承受的痛苦,讓她快樂到忘了過往的傷痛,不再被過往束縛,而是幸福的與他繼續往前走。

    她不會再孤獨一人了,他會分擔她的一切,成為她最強而有力的依靠,只要她願意,他會將她寵上天去,讓她比誰都還要幸福快樂。

    薛慕晴明白他對她的一往情深,深受感動,一顆心早就滿滿的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沒家世背景,連美貌都沒有,還帶了一身難看的疤痕……」

    「那你介不介意我粗魯、脾氣差、不懂得憐香惜玉,甚至是個霸道又魯莽的討厭男人?」

    薛慕晴被他的自我調侃給逗笑了,「你才不討厭……」

    「那就是喜歡嘍?」他乘勝追擊,笑得可得意了,「所以你答應嫁給我了?」

    「我要是不答應,你會肯放我走嗎?」

    「當然是——不、可、能!」他故意縮緊環住她的雙臂,以示威脅,「薛慕晴,這輩子你別想逃走,我會緊緊的抓住你,絕不放手,你趕緊認命吧。」

    「我又沒說要逃……」她笑著回抱住他的腰,以行動給了他答案,她心甘情願被他抓住,與他共度未來的日子,兩人再也不分開。

    她雖然在二十年前失去了家人,但她即將有新的家人了,過去的遺憾已經無法改變,但至少她可以好好把握往後的日子,與她的新家人幸福平安的過著嶄新的生活。

    不該再沉浸于過去的悲痛當中了,她要有所轉變,努力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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