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三寸人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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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0章 有口有目有身！

    冥河手印盡頭，百萬丈之處，屹立的巨型山峰頂端，存在了一尊宏偉的雕像，這雕像是個中年男子，看不清面孔。

    他低著頭，似在遙望深淵，有濃郁的死亡氣息，從其身上散出，仿佛成為了這條冥河的源頭之一。

    而在雕像下，那座黑色的廟宇外，此刻的王寶樂，推開了廟宇的木門，帶著果斷，走了進去。

    不管之前進入者如何，不管踏入後是否存在了難以對抗的兇險，王寶樂都要走進去，進入此地，他不是為了自己，只是為了師兄。

    為了還曾經的情誼，為了還心底一個不欠。

    危險與不危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王寶樂覺得，自己應該走進去，應該這麼做。

    所以他的腳步很堅定，在落下的瞬間，跨越門檻，走入了廟宇里，而在走入的剎那……仿佛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內門與門外，看似沒什麼區別，但唯有真正踏入這里的生命，才會知曉，內與外，是不一樣的，外界是冥河底部，死氣彌漫，而廟宇內……卻另有乾坤，那是一個世界。

    一個很大，但又很小的世界，之所以說很大，是因此地一眼看不到邊際，神識也都無法覆蓋全部，之所以說很小，是因在這磅礴的世界里，沒有其他的存在，只有一個身體占據了小半個世界，身穿紅衣的女子，以及其面前，被排列整齊的木偶。

    這些木偶，大都黯淡，唯有三五個，此刻正散出光芒。

    還有就是，從這女子口中，傳遍虛無的歌謠。

    “一口一目一身，有魂有肉有骨……”

    “所望琳瑯幻目，唯獨多了冥木……”

    “有口有目有身，一魂一肉一骨……”

    “所聞皆是零涕，唯獨少了小虎……”

    這歌謠飄忽而來，帶著詭異的呼喚，更像是一種安魂之曲，落在王寶樂耳中時，他的腳步一頓，目中露出一抹迷茫，但很快這迷茫就被他強行壓下，心底對這歌謠，更是震撼。

    實在是這歌謠的內容，有些……思細級恐。

    更是在看去時，他看到在這世界里，那龐大無比的紅衣女子，正一邊唱著歌謠，一邊將其面前的大量木偶中，散發光芒的那幾個拿了出來，似在制作。

    至於材料……王寶樂熟悉，那是之前進入此地的冥宗修士的身體，雖不是所有的冥宗修士，都在此地，可至少也有七成存在，且這些冥宗修士，一個個都仿佛沈睡，任由那女子捏擺。

    這女子的樣貌，也很是驚悚，她沒有鼻子，面部只有一只眼睛，以及一張血色的大口，在這輕喃的歌謠里，王寶樂雙目收縮，體內修為運轉，他在這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威脅。

    這威脅，與天道無關，而是來自靈魂，就仿佛他的靈魂在這一刻控制不住的顫抖，在用這種方式去提醒他，這里……極為危險！

    尤其是王寶樂看到，此刻在那紅衣女子手中正在制作的木偶，其材料……就是方才在自己之前，進入此地的一個恒星大圓滿的修士。

    而此刻，在王寶樂的親眼目睹下，這身上散出光芒的修士，被那紅衣女子拿在手里，很是隨意的一扭，居然就將這修士的頭顱拽了下來，更是在拽下時，明顯在這修士的身上出現了一些虛影。

    這些虛影，有修士，有凡人，有野獸，有植物，若王寶樂沒有天命星的經歷，他還不看不透徹，但此刻看去，他心神一震，立刻就有所明悟，那些虛影，應該就是這修士的前世之身。

    “這到底是個什麼存在，居然能直接作用在靈魂本源上，拽下的頭顱不是今生，而是其真正的本源！”

    沒有鮮血，就仿佛這修士在某種奇異的術法中，成為了拼湊在一起的死物，其頭顱更是被那紅衣女子，按在了另一個木偶身上。

    同時這修士的身體，也很快就被分解一樣，他的手臂，他的雙腿，他的身軀，都仿佛成為了零件，被安裝在了其他木偶上。

    這一幕，讓王寶樂眼睛再次收縮，而不等他有所行動，突然的，那紅衣女子的歌謠一頓，嘴角露出似笑的表情，擡起頭，似很開心，以其獨目，看向王寶樂。

    “有口有目有身，有魂有肉有骨。”歡快的聲音回蕩間，這紅衣女子右手擡起，向著王寶樂一指，王寶樂想要閃躲，但這一指落下，根本就不給他半點閃躲的可能，其腦海就掀起轟鳴，下一瞬，他驚悚的看到自己的身體，居然不受控制，慢慢僵硬，且一步步的，自己就走向紅衣女子。

    最終走到其面前，在那眾多木偶的後面站住，一動不動中，他的意識也逐漸的沈睡，眼前的所有，都慢慢花了起來，直至徹底模糊。

    時間慢慢流逝，紅衣女子的歌謠更為歡快，但卻沒有去將化作木偶的王寶樂拿起，而是時而看一眼，但凡是有木偶身體散出光芒，它就會開心的抓出來，分解制作，將零件安裝在其他木偶身上。

    而此刻的王寶樂，隨著意識的消失，但他眼前再次明亮時，他已不在和廟宇內了，而是在一處熟悉的戰場上。

    四周沒有植被，地面所望，有一處處盆地，擡頭去看，蒼穹是星空，而在星空的不遠處里，則是一顆藍色的星辰。

    很眼熟。

    “地球？”王寶樂一楞，下一刻立刻有人在他身邊推了一下，此人王寶樂也熟悉，居然是……聯邦的金多明！

    “怎麼樣，換不換？”金多明向著王寶樂眨了眨眼。

    “換什麼？”王寶樂茫然道，金多明那里詫異的看了看王寶樂，嘀咕了幾句，沒再去理會，竟轉身走遠。

    望著遠去的金多明，王寶樂看了看四周，半晌後腦海漸漸清晰，回憶起了一切，他想起來了，自己之前是在縹緲道院，獲得了於月球試煉的資格，要在這里築基。

    “對，築基！”王寶樂心神一震，眼睛露出明亮之芒，飛速看向四周，以凝氣大圓滿的修為，向著遠處飛速疾馳。

    一路上，他看到了月球內特有的那些奇異兇獸，無論是月仙，還是那些見人就煞氣彌漫的兇靈，都讓王寶樂不得不小心翼翼，同時還有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漸漸出現在了王寶樂的目中。

    這就使得王寶樂，完全的沈浸在了這個世界里，沒有意識到這里存在的問題，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狀態，很不對勁。

    同一時間，在冥河內，在雕像下，在廟宇里，在那紅衣女子所在的天地內，王寶樂的雕像，此刻從原本黯淡中，突然全身散發光芒，好似代表成熟了一般，使那紅衣女子發出歡呼，擡手一把將王寶樂化作的木偶抓了起來，帶著開心，捏住他的頭顱，向外一拽……

    這一拽之下，頓時王寶樂前世之影，紛紛幻化，無論是神族，還是僵屍，還是小鹿，還是怨兵，都瞬間似要被拽斷，但就在這時，王寶樂的前世之影里，黑木板也都被對方的神通弄了出來，使得紅衣女子這一拽……居然沒拽動！

    女子一楞。

    同一時間，王寶樂所沈浸的月球世界里，正在小心翼翼為築基而努力的他，身體猛地一震，四周虛無劇烈的搖晃，似有一股大力在用力拉扯，這拉扯不是來自大地，而是來自星空，來自八方，來自全部範圍，最終匯聚到他的脖子上。

    可在拉扯中，似對方用了全力，也沒將他脖子拉扯斷裂，漸漸世界平息下來，而王寶樂則是目中露出一抹掙紮，搖了搖頭，摸了摸頸部，目中露出狐疑。

    “誰在拉我脖子？”

    下一瞬，世界再次搖晃，力度更大，拉扯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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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1章 怎麼拽不斷！

    “誰！”王寶樂內心驚悚，飛速逃遁，可卻沒用，過了幾個呼吸，拉扯再次出現，他整個人已經駭然無比，大聲開口。

    “我看見你了，哼，原來是你！”

    轟！

    再次拉扯！

    “卑鄙，無恥，有本事出來，看看你爸爸怎麼打你！”

    轟轟！

    又一次拉扯……

    王寶樂要抓狂了，實在是在這短短的時間里，他被拉扯了足足二十多次，以至於此刻四周的世界都出現了一道道裂縫，好似要崩潰，這就讓完全沈浸在這里的王寶樂，更為驚恐。

    與此同時，在冥河廟宇內，那紅衣女子此刻眼睛露出兇芒，低著頭，一只手拿著王寶樂的身體，另一只手用力拽著他的頭顱，口中發出一次又一次的低吼，不斷地用力……

    十次、二十次……最終在嘗試到第二十七次時，隨著一聲轟鳴，不是王寶樂的頭顱被拽下，而是他所化木偶，似破開了之前的狀態，在一些規則的牽引下，突然倒退，似不受這紅衣女子控制般，回到了原位，隨後身體一震，再次睜開眼時，王寶樂蘇醒。

    之前月球里的一切記憶，剎那回歸，王寶樂面色頓時大變，立刻意識到自己之前陷入到了詭異的幻境中，下一瞬他立刻倒退，飛速檢查自身後，目中露出狐疑。

    自己……什麼事都沒有，就是脖子有點痛，於是擡頭，而就在他頭顱擡起的瞬間，他看到了了那紅衣女子，彌漫血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那模樣，似很是憤怒，更有強烈的不甘。

    王寶樂心神一震，再次後退，剛要呼喊道經，同時體內本命劍鞘也要運轉，但下一瞬，隨著龐大的紅衣女子，其目中幽芒一閃，王寶樂身體再次僵直，眼睛里露出茫然，重新化作了木偶，這一次……回到的不是原位，而是在那紅衣女子的特殊照顧下，到了其面前。

    而這女子，此刻也不去看其他木偶了，就算是有木偶散出光芒，也都不去理會，只是盯著王寶樂所化木偶，等待其亮起。

    在她這等待中，王寶樂已經沈浸在了另一個幻境里，那是神目星系，在王寶樂的身後，有大量的戰艦正在追擊，當首者是一個女子，正是墨龍軍團長，其目中露出強烈的殺機，向著王寶樂呼嘯臨近。

    逃遁中的王寶樂，目中有一瞬茫然，但很快就在這被追殺的危機下，沈浸在內，急速逃遁，但卻難免被追的越來越近。

    “該死，分明是他們奪我收獲！”王寶樂沈浸在這幻境里，內心暗恨的瞬間，星空驟然轟鳴，一股大力從四周飛速凝聚，直接落在他的脖子上，好似化作了兩只大手，將他脖子狠狠一拽！

    拉扯感強烈，但卻……還是沒拽斷，王寶樂一楞。

    “這感覺，有點熟悉啊……”

    同一時間，冥河廟宇內，紅衣女子仰天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嘶吼，眼睛血絲更多，甚至都站了起來，雙手全力爆發，想要將手中隱隱化作黑木板的王寶樂……掰斷。

    可任憑她如何努力，如何發狂，也都無法奈何黑木板絲毫，實在是……若她的神通，不勾連生靈本源，只是神魂的話，王寶樂如今已經是神魂消散了，可涉及到了生命本源的話……

    恐怕就算是冥河沒了，王寶樂黑木板，也還是會安然存在，只不過他在這黑木板上誕生的神魂會沒了而已。

    此刻吼聲持續，紅衣女子發狂不斷嘗試，而王寶樂在幻境里，也一次次的感受被拉扯，漸漸從茫然到駭然，又從駭然到茫然，如此反複後，他的眼睛里出現了一抹掙紮，這掙紮越來越強烈，到了最後，猛地就露出了清明！

    “嗯？”王寶樂猛地側頭，看向四周，腦海的記憶瞬息浮現，他想起來了，自己是在冥河內，在廟宇里，在那紅衣女子所在之地。

    “那麼我如今的狀態……”王寶樂眼睛露出精芒，但不等他過多思索，隨著一次超乎尋常的全力爆發，他的脖子微微一疼，世界轟然崩潰。

    而這疼，就好似有人拍了一下，實際上也沒多痛，但世界卻首先承受不住碎裂，王寶樂的意識回歸的瞬間，他急速倒退，同時看到了自己面前，已經已經血絲快要彌全部範圍的紅衣女子。

    同時也看到了四周，已經有十多個木偶，不知亮了多久，不曾被理會……王寶樂神色古怪，下一瞬，隨著紅衣女子的執著，王寶樂的眼前再次模糊，清晰時，他回到了星隕之地。

    正在與那些天驕，在島嶼上躲避來自那些被他們殺戮過的身影的追殺，可王寶樂跑了幾步後，腳步聽了下來，眼睛里飛速露出掙紮，下一瞬就恢複過來。

    這一次，或許是之前兩次的經驗，他已經可以順利的提前蘇醒，此刻剛一蘇醒，拉扯之力再次降臨，王寶樂沒去在意，撓了撓脖子後，看了看四周，隨後目中露出思索。

    “那紅衣女子，似乎是個憨憨……”

    “幻術威力一般，對我完全沒任何作用嘛。”

    “不過……這幻術的本質，倒是有點意思，可以展現我的記憶，同時還能影響前世……那麼有沒有可能，也會出現我前世畫面作為幻境？”

    “若真能如此……那麼我或許能再次體驗一下前世感悟？說不定能看到更多！甚至會不會出現一些……我不曾知曉的記憶？”王寶樂這想法，也算是天方夜譚，他自己也都沒多少把握，可終究有點希望，於是滿是期待的在這四周逛了逛，看著幻境里的一切，感慨之余，經歷了三十多次脖子的拉扯。

    王寶樂都習慣了，甚至每一次拉扯到來，他還擺一擺角度，使拉扯之力，讓自己更舒服一些，就這樣，最終轟的一聲，世界崩潰了。

    意識重新回歸後，這一次王寶樂沒倒退，而是站在那里，期待的看向目中已被血色渲染，死死盯著他的紅衣女子。

    下一瞬，似被王寶樂挑釁的憤怒起來，這紅衣女子嘶吼，再次展開術法，王寶樂美滋滋的回到了師兄塵青子所在的灰色星空……

    很快，王寶樂歸來，再次進入……到了前世神族……

    接著，是兇兵，是怨修，是僵屍，是小鹿……

    王寶樂在這一次次中，已經做到了完全意識存在，且越發震撼這紅衣憨憨神通的強大，同時心底的期待，也更為強烈。

    “莫非真的可以！！”

    王寶樂頓時興奮，在又一次歸來後，他看向那氣喘籲籲的紅衣女子的目光，都滿是火熱。

    “再來！”

    紅衣女子仰天咆哮，右手擡起，似不甘心的要再去施法，但卻本能的遲疑了一下，這就讓王寶樂急了，眼珠一轉，嘴角露出輕蔑，不屑的向著遠處慢慢飛去，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紅衣女子眼睛里兇芒再次爆發，擡起的右手轟然落下，使得王寶樂，得償所願，美滋滋的……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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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2章 造化！

    “果然是個憨憨。”王寶樂心底興奮，在又一次進入了幻境後，已經習慣了的他，幾乎瞬間就恢複了意識。

    看向四周時，王寶樂不由輕咦一聲。

    他的四周，不再是小白鹿等前世，而是成為了一片虛無，漆黑無比，沒有星辰，沒有氣息，所望一切，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冰冷以及死寂。

    “這里……”王寶樂心神一震，雖他之前期待已久，同時也體驗了幻境中的前世，但他還是在這一瞬，被紅衣女子這神通震動。

    實在是……有畫面與故事的前世，在成為幻境上必然會相對容易一些，可眼下此地……是他記憶中前世時，自己於虛無遊蕩沈睡的一幕，而那紅衣女子，竟也能將其折射出來。

    這就讓王寶樂神魂震動中，立刻飛速的查看四周，他首先看的是自身，與他記憶里的前世感悟一樣，此刻的自己……赫然就是一塊黑木板。

    沒有其他。

    王寶樂沈默，不甘心的再次仔細查看四周，他很珍惜這一次的幻境，因當初的前世感悟里，處於這個狀態的他，是沒有太多自身意識的。

    但可惜，無論王寶樂如何查看，也都沒有在這虛無里看出什麼特別之處，就這樣，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那種拉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但對這些，王寶樂不在乎。

    直至這拉扯傳來了三十多次後，王寶樂嘆了口氣，放棄了對四周的觀察，他覺得自己在當初於虛無飄蕩的數十世中，或許的確沒什麼出奇的地方，於是將期待感，放在了後續的幻境里。

    不多時，當拉扯感再一次傳來後，四周的虛無出現了坍塌，王寶樂知道，這代表這一次的幻境要結束了，紅衣憨憨再一次制作木偶失敗。

    可就在四周的碎裂增多，這片幻境就要崩潰的剎那，忽然的，王寶樂心神強烈一震，他猛地側頭，看向遠處虛無。

    在那里，他隱隱似看到了一道絲線，可時間上來不及去確認，眼前的虛無就轟然崩塌，王寶樂意識回歸，睜開眼時，面前一如既往是那個赤色雙眼，氣喘籲籲，怒意滔天的紅衣憨憨。

    “我剛才看到的是什麼？”王寶樂沒去理會紅衣憨憨，皺起眉頭，仔細回憶，而在他這回憶時，其面前的紅衣女子，怒火似要控制不住，不甘的發出強烈的嘶吼。

    這嘶吼都形成了風暴，在這片世界爆發，也讓王寶樂的思緒被打斷，這就讓王寶樂不悅了，擡頭皺眉，掃了紅衣憨憨一眼。

    “能不能小點聲？”

    紅衣女子獨目內，爆出瘋狂，口中發出更強烈的嘶吼，右手顫著擡起，向著王寶樂一指，瞬息間……王寶樂又一次進入了幻境中。

    而這一次紅衣女子飛速將王寶樂肉身化作的木偶抓來，也不用手去拽了，而是毫不遲疑的放在嘴里，狠狠一咬！

    轟的一下，剛剛進入幻境內，飛速蘇醒的王寶樂，沒等看清四周，就立刻感受到自己脖子一麻，這一次不是拉扯感，而是仿佛被無形之力化作閘刀，要去斬斷一樣。

    但顯然……沒用。

    王寶樂撓了撓脖子，沒去理會，飛速看向四周，仔細回憶自己之前的感受，心神散開，神魂擴散，仔細觀察。

    就這樣，當那無形閘刀落下了十多次後，王寶樂終於再次看到了於遠處虛無里，一閃即逝的一道絲線！

    “在那里！”王寶樂精神一振，立刻心神蔓延過去，追向那道絲線，只是任憑王寶樂如何追去，那條絲線仿佛不可靠近般，神出鬼沒，往往看似在前方，可下一瞬卻在了相反的方向。

    這就讓王寶樂有些著急，神魂蔓延速度更快，甚至不惜展開神通，使神魂如分身般分裂，從多個位置試圖靠近那條絲線。

    但還是無法摸索，難以靠近，更不用說去看清這絲線是什麼了。

    而時間也飛速流逝，在第三十五次無形閘刀落下後，這片世界崩潰，王寶樂蘇醒過來，他看到了面前的紅衣女子，看到了其目中此刻已經是癲狂的意誌，也看到了其口中……有一顆牙，似乎被磨損的樣子。

    甚至還感受到了自己肉身的頭發與脖子處，還有一些未知的液體，可……這所有的一切，如今王寶樂雖看到，可卻沒心情去關註了。

    因為在蘇醒的剎那，他就心神泛起滔天大浪，駭然的發現自己的神魂，居然不知不覺的，從恒星大圓滿數步的樣子，提升到了三十多步！

    這種提升，近乎恐怖，使得王寶樂眼睛里露出強烈光芒，忽略了紅衣女子的癲狂以及不知對自己做了什麼，使自身頭發與脖子都是液體的舉動，而是以火熱的目光，無比期待甚至帶著一些感激，向著對方抱拳一拜。

    “前輩大恩……”

    吼！！不等王寶樂說完，感受到了不可描述之挑釁的紅衣女子，整個人已經從坐著的狀態站了起來，雙手擡起，同時向著王寶樂抓來。

    王寶樂頓時動容，更為感激，毫不閃躲，甚至還主動飛去，瞬息間……再次進入到了幻境里，依舊是虛無，依舊是飛速尋找那道絲線。

    而這一次，在承受了被拉扯，被無形閘刀落下，甚至還被多次碾壓後，王寶樂的神魂因之前的壯大，分裂更多，終於……有那麼一瞬，他靠近了那道絲線，看清了……這絲線的具體模樣！

    那是……

    一只斷手！

    這斷手上，彌漫了濃郁到無法形容的規則法則，以及超出一切的無數大道之韻，只是看一眼，就讓王寶樂神魂轟鳴，似有無數的信息飛速填充而來，幾乎所有分裂出的分神，剎那就被撐爆，唯獨是主魂，能勉強存在。

    而四周的虛無，也在這一刻崩塌，王寶樂重新回歸後，來不及去看紅衣女子，他飛速閉上雙眼，好似用這個辦法，去封住自身的收獲，不讓其外散，隨之則是身體狂震，神魂在這一瞬不斷吸收與消化那些信息，好似自身的道被立刻補全，無限衍變，使得其神魂在頃刻中，就直接恢複過來，且從三十多步，達到了九十多步！

    王寶樂身體震動中，睜開雙目時，其目中露出一抹超越之前的灼灼之芒，看向那紅衣女子時，內心翻江倒海。

    他已經猜到那斷手是誰的了，可也正是因猜到，所以對於這紅衣女子，居然可以將其幻化出來，感到萬分震撼。

    “或許是因同源？”王寶樂腦海剛剛浮現這個答案，那紅衣女子此刻喘息急促，癲狂的近乎失去理智，死死的盯著王寶樂，不斷發出滔天嘶吼，但下一瞬，她似乎掙紮了一下，擡起的手第一次沒有落在王寶樂身上，而是點在了一旁……

    那里，出現了一個漩渦，那是出口。

    眼看對方居然不玩了，要趕自己走，王寶樂有些傻眼，立刻就急了，如此機會，他豈能甘心放棄，於是腦海飛速轉動，半晌後眼睛一瞪，看向紅衣女子，大聲開口。

    “憨憨，你過來啊！”王寶樂右手擡起，帶著不屑，帶著傲然，向著紅衣女子一勾手。

    紅衣女子壓制怒意，看了眼王寶樂後，強行忍住，沒去理會。

    王寶樂更著急了，飛速展開其他辦法，可無論他如何挑釁，那紅衣女子都極力克制，甚至最後不耐了，一指之下，那漩渦出口都散出了吸力，使得王寶樂哪怕全力以赴，身體還是不由自主要被吸入進去。

    這就讓王寶樂眼睛都紅了，最終大吼一聲，身體一躍而起，目標是……紅衣女子前方，那些顯然被其非常喜愛的木偶飛去，擺出一副要將他們全部帶走的姿態。

    這一刻，克制到了極致的紅衣女子，再也壓制不住了，身體徹底站起，氣勢滔天爆發，此地世界都在顫抖，一道道裂縫出現，似要崩潰，王寶樂也都心驚肉跳覺得莫非自己玩過頭時，紅衣女子猛地一躍，居然化作了一道紅芒，直奔王寶樂……

    剎那間，沖入其身體內！

    王寶樂腦海轟的一聲，再次……失去意識！

    下一瞬……他看到了一個讓他內心翻天覆地的畫面，那畫面，正是……無數修士膜拜下，一塊巨大的木頭，於不知通往何處的虛無漩渦中，一寸寸緩緩降臨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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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3章 身影！

    畫面中的一切，與王寶樂當初在天命星上，於前世感悟里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那是蒼茫道域與未央道域的滅道之戰，是蒼茫道域全力以赴，不斷地抵抗下，展開秘法，使老祖雕像蘇醒，欲與未央決戰的畫面。

    畫面里，未央道域內所有生靈，此刻都在向著星空膜拜，口中傳出陣陣複雜難明的咒語，似在祈禱，又似在召喚。

    而隨著他們的祈禱，星空傳出無數閃電，仿佛要將整個虛無都覆蓋，而在那數不清的閃電的中心區域，那里有一道似裂縫，又似漩渦的存在。

    說是裂縫，是因其模樣不規整，如同星空被撕裂，說漩渦，是因在這撕裂之外，無數規則法則被牽引過來，彼此碰撞，彼此抵消下，引動形成了風暴般的狀況，如同光暈一樣，向著四周不斷地擴散，所以遠遠一望，便是漩渦！

    更有陣陣驚天動地，讓星空顫抖，讓宇宙黯淡的威壓，正從這裂縫漩渦內釋放出來，仿佛在位格上太高太高，以至於這片足以誕生道域的虛無宇宙，居然都無法承受，仿佛隨著其內威壓的四散，宇宙都要坍塌。

    撼動心神！

    王寶樂整個人腦海都在震顫，實在是他當初在前世感悟里，雖也看到了一樣的畫面，但那個時候的他，無論是修為還是行動力，都不如眼下，前者差距不小，後者更是因處於這幻境里，且自身意識清晰，所以可以決定自身的去留！

    很快的，在這威壓滔天間，他親眼目睹了一根巨大的木頭，緩緩的從那裂縫漩渦內，降臨下來，一尺、兩尺、三尺……

    落木三尺，蒼茫道域崩潰，老祖雕像崩潰，無數嘶吼，無數淒厲，在這一瞬於星空不斷爆發開來，數不清的生靈血肉裂開，數不清的生命在這一刻被強行抹去，沒有血腥的殺戮，但卻有死亡的事實，正在發生！

    王寶樂神魂都在劇烈搖晃，重新去看這一幕，他依舊心緒波動到了極致，但他很清楚自己這機會無法長久，哪怕紅衣女子神通驚人，可以幻化出這一切，可必定難以持續，怕是下一刻，就會因無法支撐，看到了不該看的原因，使得這一切閃瞬即逝。

    所以，王寶樂忍著內心的震動，沒有半點遲疑，將他當初在前世感悟里，來不及去做的事情，此刻續接而上！

    其身影瞬間就沖出，速度之快爆發了此刻王寶樂肉身、神魂以及修為的極致，整個人如同一道飛躍戰場星空的流星，直奔……落下三尺黑木的裂縫漩渦，呼嘯而去！

    熟悉的感覺，溫暖的感覺，隨著王寶樂意識的飛速靠近，不斷的在他心神浮現，越發強烈中，他距離那裂縫漩渦，也越來越近！

    與此同時，這片幻境形成的世界，也在這一瞬開始了不穩，從一開始的輕微抖動，在幾個呼吸間就變成了劇烈搖晃，更是下一瞬，就出現了坍塌之意！

    轟鳴之聲也前所未有的回蕩開來，甚至隱隱的，王寶樂都聽到了一聲好似從虛無傳來的慘叫，這聲音他瞬間就明悟，來自……紅衣女子。

    “幻境要支撐不住了！”王寶樂心頭一急，速度再次暴漲，距離那個裂縫漩渦更近，可就在這時，這片幻境世界，開始了崩潰。

    首先崩潰的，就是下方的虛無，那星空虛無肉眼可見的碎裂，好似整個畫面，正在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飛速的從下方開始抹去。

    下一瞬，崩潰的蒼茫道域消失了，未央道域也是如此，正在急速的消散，整個世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化作虛無。

    而王寶樂的速度，此刻也已達到了自身的極致，在崩滅抹去之力於其身後不斷地追擊下，在這片世界飛速的消失里，王寶樂終於……在那崩滅抹去之意臨近的一瞬，沖入到了裂縫漩渦內！

    一步踏去，其身影直接就順著漩渦，沖入裂縫，而在他進入裂縫的瞬間，他的眼前出現了模糊，好似有一層迷霧遮蓋，讓他無法感受清晰，就如同雖裂縫如入口，但因規則與法則的不同，因兩個世界或者說兩個宇宙之間的道，使得王寶樂這里，除非完全適應，否則終究水中望月！

    而此刻，其身後之前身影所在之處，被抹去之力瞬間追上，連同四周的虛空一同消散，甚至裂縫外的漩渦也是如此，整個幻境世界，此刻只有那道裂縫還在。

    可也無法持續下去，不是因裂縫之力不夠，恰恰相反，是因其位格太高，超出了紅衣女子的能力範圍，如看到了不該看的事物，如凡人看到了仙神，一切的不可看，不能看，在這一瞬……轟然爆發。

    裂縫……直接消失！

    但……在其消失的瞬間，王寶樂已踏入到了其內，眼前也從之前的模糊，慢慢開始清晰起來，可終究還是做不到完全清楚，只是霧里看花罷了。

    在這模糊中，王寶樂依稀似乎看到了這裂縫內，是另一個宇宙，這里沒有星辰，有的只是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盤膝坐在星空中的虛幻身影。

    這些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兇獸異類，一共一百零八尊，身上都散發出驚天動地的道意，每一個都在打坐，都在閉目，而他們的體內，隱隱……似存在了世界，存在了生靈。

    而在這片浩瀚的宇宙里，在這一百零八尊身影的上方，赫然還有一尊大小超越所有，似那一百零八尊加在一起，也都不如其十中之一的巨大身影。

    這身影，好似帝王一樣，渾身上下散出皇者氣息，且沒有閉目，而是睜開眼，看向王寶樂！

    他目光落在王寶樂眼中的瞬間，王寶樂全身狂震，好似被一把利刃直接穿透心神，刺入神魂，眼睛直接爆開，失去了所有視力的剎那，這片世界也直接就模糊，隨後崩潰！

    下一刻，冥河內，廟宇里，紅衣女子所在的世界中，王寶樂意識回歸身體，一口鮮血直接噴出，七竅更是轟鳴間似要爆開，雙眼更是流下血淚，身軀有一道道裂縫直接綻開，好似要四分五裂，蹬蹬瞪的連續倒退數步。

    在這倒退間，他體內散出一縷縷紅霧，這些霧氣在飛出後迅速匯聚在一起，形成了紅衣女子的身影，此刻慘叫淒厲。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這女子好似承受了無法形容的重創，一樣噴出鮮血，一樣身軀欲裂，更是捂著獨眼，身體急速倒退，就連那些她心愛的木偶都不要了，於下一瞬，直接就消失在了這片世界中。

    而隨著她的消失，這片世界也模糊起來，下一刻，此界散去，露出了……廟宇內的真正之地。

    這只是一個尋常的廟宇，祭拜的是一尊身穿紅衣的女子神像，但此刻，這神像出現了無數裂縫，七竅流血的同時，在神像前，地面出現了一道入口。

    至於王寶樂，則是在這入口旁，閉目呼吸急促，而其四周……則躺著大量的冥宗修士，一個個都在沈睡，但明顯氣息波動，似快要醒來。

    直至半晌後，王寶樂才勉強平複下來，沒去因為自身神魂晉升到了恒星大圓滿的百步而振奮，而是被內心掀起的滔天巨浪所撼動，因為……他的眼睛沒有瞎，雖依舊刺痛，血淚不斷，可在之前幻境里，那巨大的身影看向自己的瞬間，他也看到了……在那身影的眉心上，有一根黑木，釘入其內！

    那黑木……他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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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4章 女的？

    “原來……那是一枚木釘！”王寶樂沈默，半晌後輕嘆一聲，盡管此刻內心難以平靜，且看到了一些自己以往迫切想知曉的事情，但他還是忍不住心底有些複雜。

    這複雜，來自於……自己的出身。

    “我是個釘子？”王寶樂有些頭痛，但好在這思緒很快就被他壓下，腦海浮現出自己之前所看的畫面里，那一百零八尊巨大的身影。

    “每一個身影，都深不可測，修為超出我的想象……不知算是什麼境界，且在這些身影的體內，都蘊含了世界。”王寶樂在心底喃喃，隨後不由自主的，在腦海浮現出了那一百零八尊身影之上，存在的那個巨大無比，難以形容，似能鎮壓一切的非凡之身！

    那種霸道之意，更有皇者的氣息，使得王寶樂在腦海中，實際上已經有了答案。

    “帝君……”王寶樂眼睛里露出一抹深邃，他基本上已經能確定了七八成，那皇者身影，就是傳說中的帝君，而其所在之地，以及那一百零八身影，應該就是真正的……未央道域。

    “我所在的石碑界，只不過是帝君的一縷分身誕生蘊化之處。”這一點，王寶樂是知道的，甚至他更是清楚，若非古仙的到來，若非羅天之手化作封印，那麼當年的這未央分域，如今怕是早就回歸了。

    也正是因羅天之手的封印，形成了因果，使得未央分域似與其主體，斷了聯系，再有冥宗作為使者的鎮壓，一次次的世界重啟中，不斷地弱化且抹去未央的痕跡，使這封印越發強大。

    實際上，若非羅天自身出了問題，這石碑界內的未央族，是沒有可能複蘇的，哪怕……羅天的目的，不是為了針對帝君，只是為了封印古仙，但終究還是因此……與那位恐怖的帝君，產生了一些因果牽連。

    這二者誰更強，王寶樂不知曉，但他明白……羅天已隕，這比較已沒有什麼意義，他更在乎的，是帝君眉心上的黑木釘！

    這黑木釘，又是從何而來，為何未央分域召喚時，能將其召喚出來……

    王寶樂瞇起眼，思索後腦海漸漸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有沒有可能，帝君之所以將大量分神散出，匯聚一個又一個分身回歸，目的……就是為了與其眉心的這黑木釘對抗？所以才有了分域召喚，黑木釘出現的一幕，這或許……是一種自救？”王寶樂有些頭痛，知曉的信息太少，以至於他的所有想法，只能停留在猜測的層面上，無法去被證實。

    但哪怕如此，對此刻的王寶樂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他能深刻的感受到，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宇宙，或者說真正的未央道域，這里面所有的秘密，如今正慢慢向自己緩緩開啟。

    若自己的路能繼續走下去，若自己的道能繼續完善，那麼終究會有一天，自己能知曉所有的真相，明悟所有的答案，且找到自己的……來歷！

    “來歷雖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要活出自己！”王寶樂瞇著的眼睛里，爆出一抹精芒，將所有思緒都壓下後，他感受了一些自己此番在神魂上的收獲。

    神魂，已達到恒星大圓滿的極限，與肉身一樣，都堪稱準星域的境界，都達到了一百步！

    這樣深厚的基礎，放眼整個未央道域內，萬宗家族里，古往今來都算上，也都足以稱得上鳳毛麟角了。

    至於三個方面都達到這種極致，至今為止，還沒有過。

    畢竟一個極致，就可成為第一梯隊的巔峰天驕，兩個極致，那已經是奇跡了，但凡出現，被外人所知，必定轟動整個未央道域。

    而三個……則是傳說，神話！

    感受一番，尤其是神魂達到恒星百步極限後，那種似隨時可以突破，掌握更多規則法則的感覺，讓王寶樂心底安定不少，雖修為沒有太大變化，可在神魂與肉身的雙重提拉下，他明顯感受到哪怕沒有機緣，甚至不去修煉，最多十年，自己的修為也必定能自行提升起來。

    “可還是有些慢。”王寶樂目中露出執著，擡頭看向四周。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彌漫裂縫的紅色雕像，在看去後，王寶樂神色古怪，心底多少有些感慨，暗道要多謝這紅衣憨憨，若非對方如此賣力的幫忙，自己今天也絕難明悟這麼多真相。

    同時他也看到了紅衣憨憨不管不顧的那些木偶，這里面全部都是之前進入此地的冥宗修士，但不是全部。

    大概有五六位星域大能不在此中，隕落的可能性雖有，但也有可能是以未知之法，離開了這里，進入了下一層中。

    至於那些準冥子，也大都成為了此地的木偶，王寶樂一眼掃過，感受到了這些木偶身上，正在逐漸恢複的生機與意識。

    剛要收回目光，離開這里，但下一瞬他輕咦一聲，眼睛里光芒一閃，再次看向那些準冥子，他看到了之前挑釁自己的那個青年，也看到了……在一旁，一個帶著面具的身影！

    “此人也被困在這里？”王寶樂有些詫異，那帶著面具的身影，畢竟是冥子中的最強者，按照王寶樂的理解，對方應該會有一些手段，不至於會被困在此地才對。

    很快，王寶樂的眼睛就瞇起，因為他發現，此地的準冥子，少了兩位……

    一個，是之前延伸手印深度時的那個似藏拙的女子！

    還有一個，是王寶樂似乎也都沒太去關註之人，甚至他仔細回憶，對這少了的準冥子，也都沒太大印象，只記得對方似是個中年修士，其他全都模糊。

    “嗯？”這就讓王寶樂驚奇，沈吟後他身體一晃，到了即將蘇醒的面具木偶身邊，看著其木偶的身體正飛速的血肉化後，王寶樂忽然擡手，將這修士臉上的面具拿起，看了一眼。

    “女的？”王寶樂一楞，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在外面與自己針鋒相對，且明顯似乎被冥宗所有人都認可的最強冥子，居然不是外在所表現的男子形象。

    其容顏……竟是一個看起來很是柔和的女子。

    “不能吧，難道只是長的像女子？”王寶樂處於好奇，的確是好奇……低頭打量了一下這被摘掉面具的修士的身體。

    忍不住探身仔細觀察了一下，沒有動手，但也確定了……對方的確是個女子，只不過有些不明顯罷了。

    “不對……”王寶樂皺起眉頭，心底在這一瞬已浮現出了太多猜測，比如此人只不過是表面被擡出而已，真正的最強冥子，另有其人。

    又或者，此人並非外面時自己所見之修，而是在這里時，被替換。

    又比如，紅衣憨憨的神通，對此地的部分修士，進行了一些改造……這些猜測於王寶樂內心閃過，他立刻將面具蓋了回去，目中帶著思索，一晃離開，在紅衣雕像前的入口處，壓下心底的猜測，一步踏入！

    “多思無益，還是盡快幫師兄取回冥皇遺骸為重！”王寶樂眼睛里光芒一閃，身體剎那消失，進入其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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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5章 善！

    冥皇廟宇所在的地方，從上向下去看，是一座看不見底部的大山之頂，雖在這山頂屹立雕像，可實際上，雕像之下，也正是巨山之頂。

    所以廟宇，實際上就是在山頂。

    之前紅衣女子所在的世界，在破碎後所露出的，也的確就是廟宇內部，供奉紅衣女子的廟堂，看透虛無後，實際上沒什麼出奇之處。

    但……順著入口，踏入下一層後，王寶樂所看到的畫面，讓他內心波動不小，這里依舊是一片世界，但卻不是開放的，而是被創造出來，準確的說，這里實際上就是一個密封的石窟！

    石窟的上方，也就是他進入的地方，那里被奇異的神通影響，化作蒼穹，四周看似沒有邊界的天地之間，也存在了界限，只不過肉眼難以察覺，但神識一掃，能感受到在數十萬里外，存在無形壁障。

    而下方……則是大地，山脈起伏，河水流淌，除了沒有生靈，一切都如常。

    尤其是在這片世界的中心，豎立著一座石碑，石碑的頂端，刻著三個大字。

    那是冥宗的文字。

    冥皇墓！

    這是一座墓碑，而讓王寶樂內心波動的，是這墓碑三個大字之後，整體的背景上所存在的圖騰，這圖騰是一幅畫。

    所畫是一個倒著的高塔，此塔深埋一座山內，上面畫著廟宇，廟宇上則是雕像，很是神似，近乎一模一樣。

    而這倒塔，則是在山體內層層蔓延向下，在最低層，那里畫著一口棺槨。

    棺槨上，還刻著一只眼睛，在王寶樂看向這眼睛的同時，那種牽引與召喚，瞬間更為強烈起來，但這不是讓王寶樂內心波動的。

    讓他波動的，是他在這倒塔最上方的第一層，看到了很多細節，他看到了在那里描述的山脈河流，還有就是在這第一層里，畫著一座石碑。

    以及……此刻在這石碑外，畫著的一個小人，而在這小人的身後，有一個黑色的手抓，雖有些距離，但看起樣子，似要抓來。

    在看到這小人的瞬間，王寶樂不由自主的一晃離開原地，心神波動更強，隨後再次橫掃整個世界後，又看向這座墓碑。

    他自然看出，這墓碑的圖騰所畫，應該就是冥皇墓的結構，自己如今所在，顯然就是倒塔最上方的第一層！

    而那個小人……王寶樂怎麼看，似乎都是代表自己！

    這是一種直覺，但若真的是自己……王寶樂神識瞬間警惕到了極致，因為……如果這座石碑真的存在詭異，可以將自己折射出來，那麼背後的那手掌，又在何方。

    “有問題！”王寶樂警惕無比，不斷地查看四周的同時，也感受到了這片世界詭異的寂靜，從他到來後，此地就沒有任何的聲音出現過。

    甚至地面的流水，也都無聲無息。

    王寶樂瞇起眼，在此地留下一縷神念後，展開速度離開，於這片世界不斷觀察，尋找進入下一層的入口，可任憑他如何搜尋，也都沒有在入口上有半點收獲。

    不過，他看到了一些奇異的地貌。

    這地貌，是手印，在這片世界的大地上，存在了三個手印，這三個手印的大小約莫萬丈左右，而在地面手印的中心，王寶樂看到了三具……骸骨！

    這三具骸骨，枯瘦無比，好似全身精氣血肉都被吞噬，使得王寶樂無法從容貌上辨認，但從衣著以及氣息上，他能感受道，這三位……來自冥宗。

    想來，是不知用什麼方法，通過了上層廟宇內紅衣女子幻境的冥宗修士，但到了這一層，卻慘死於此。

    在王寶樂的警惕與仔細觀察下，他看出了這三位死亡的原因，是神魂被什麼存在吞噬的幹幹凈凈，至於血肉……更像是神魂消失後，被吸收而枯。

    而吸收他們三位血肉的，正是這片大地！

    王寶樂近距離查看，已察覺到了這三位骸骨所在的地面，散出淡淡的血腥之意。

    這一切，就使得這片世界，更為詭異。

    王寶樂眼睛里寒芒閃耀，收回目光，繼續在這里尋找入口，可沒過多久，忽然他神色一動，留在石碑那里的神念，立刻就看到了石碑圖騰畫面的改變！

    畫面里，第一層中，代表王寶樂的小人已經離開了石碑，所在的位置，正是此刻王寶樂所處之地，同時……其背後那抓來的黑手，距離更近！

    且不再是一只，而是十只，甚至已將他包圍在內。

    察覺這些後，王寶樂眉頭皺起。

    “裝神弄鬼！”話語間，王寶樂體內冥火轟然爆發，眼睛里更是露出精芒，神魂在這一刻全部釋放，查看四周。

    什麼都沒有！

    王寶樂眼睛瞇起，索性站在那里不動，體內本命劍鞘則是緩緩運轉，一股滔天劍氣，隱隱從其體內散出，冷眼看向四周。

    但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可留在石碑處的神念，此刻卻是在這石碑的圖騰里，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那畫面中，王寶樂所代表的小人四周，此刻黑色的手掌出現的不再是十個，而是更多……其四周，密密麻麻，時刻都有手掌幻化，整個過程也就是十多個呼吸的時間，在畫面里王寶樂的周圍，這些手掌的數量已達到了數萬之多。

    密密麻麻，將王寶樂環繞在內，隱隱的，似乎它們彼此組成了……一個更大的手掌，而王寶樂如今所在，就是這掌心的位置。

    偏偏王寶樂這里，沒有感受半點危機，甚至可以說，若非他有神念留在石碑那里，此刻他都沒有絲毫察覺異常。

    而神念所看自己四周這密密麻麻的手掌所形成的巨大掌印，讓王寶樂想到了自己之前所察覺的地貌以及那三個冥宗強者的遺骸。

    “不對，這里面有問題！”王寶樂眉頭皺起，看了看四周，又看向石碑所在的方向，他心底有很強的疑惑，此地若真的如此危險，那麼又為何存在石碑預警。

    那石碑的作用，似乎完全沒有必要，反倒……更像是著重給人不懷好意的預示與引導！

    “這里是冥皇墓，我畢竟是冥子，且這一次到來的眾人，也都是冥宗……且身上還有天道的氣息，按照道理來說，不應該會有危險，因為無論如何，也都是同宗同源！”

    “上面的紅衣女子，還可以說是出現了意外，畢竟那也是生靈，思緒會隨歲月而改變，但這里已進入墓地內……”王寶樂沈吟中，將自己放在另一個角度，去考慮此事。

    “分辨善惡麼？”半晌後，王寶樂忽然喃喃，他覺得，此事有一定的可能性，是分辨善惡，如心中對此地存敬畏良善之念，則不會在意四周的黑手，因為相信此地不會謀害自身，反之……必定焦慮恐慌，念頭百起。

    沈默中，神念那里眼看畫面中，自己四周的黑手數量已達到了極致，只差一絲，就可形成完整的巨大手印，王寶樂忽然眼睛一閃，直接就斷了與那縷神念的聯系，不去關註石碑，而是向著石碑的方向，深深一拜。

    “冥皇老祖，弟子王寶樂，代天道來此，取您遺骸，此有不敬，但為天道重起輝煌，為羅之使命不斷，還望老祖成全。”王寶樂一拜之後，等了片刻才慢慢直身，就當不知曉自己身邊存在了看不見的黑手一樣，收斂全部修為，按下體內本命劍鞘的劍氣，很是平靜，從容的向前走去。

    一步、十步、百步、千步……

    十丈、百丈、千丈、萬丈……

    王寶樂這麼行走，直至離開了曾經手印籠罩的範圍，也都沒有遇到絲毫危險，順利走遠的同時，其前方虛無，也出現了波動，形成了一道光門。

    在這光門出現的瞬間，王寶樂心底松了口氣，依稀間，他似乎聽到了一個來自虛無縹緲的聲音，在他心底如漣漪般散開。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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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6章 引魂！

    “聲音？”王寶樂心神一震，感受著此刻回蕩在自己心神的話語，印證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實際上他之前看到那墓碑時，就在考慮一個問題，此墓……是誰為冥皇修建的。

    應該不是冥皇自身，但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王寶樂還是覺得，是其後人，又或者當年跟隨在其身邊之修，為其修建。

    所以，這聲音的傳出，也使得王寶樂對此行的把握，更大了不少，這些念頭在他心底閃過後，王寶樂收斂內心思緒，在光門前，先是向著四方一拜，這才踏入其內。

    一步踏進，隨著眼前模糊，下一瞬，一個新的世界展現在了王寶樂的眼前，這片世界蒼穹昏暗，大地被霧氣彌漫，遠遠能見一座與上層一模一樣的墓碑，但卻被霧氣籠罩，看不清晰。

    唯獨能看到的，只有在這下方的霧氣里，翻滾的無數幽魂，這些幽魂並非安靜，而是在這霧氣里似組成了國度，能看到此地有七個魂國，於王寶樂的位置，他能看清這七個魂國內，各有體系，存在了魂皇。

    如今正有三個魂國，正在彼此廝殺，使得霧氣越發翻湧，更有嘶吼慘烈之聲，傳遍八方，而這一幕……讓王寶樂眉頭微微皺起。

    事實上這冥皇墓內的一切，在他看去都很是古怪，似並非單純墓地埋骨那麼簡單。

    “廟宇之幻，更多是記憶的回溯……首層之煉，更多是一場善惡之分。”

    “冥皇墓地，為何要如此布置？”王寶樂沈默，半晌後眼睛里露出一抹精芒，雖如今所看不多，可他無論怎麼思索，於眾多答案里，有一個猜測，總是浮現心頭。

    “此地……更像是一場選擇……”王寶樂瞇起眼，沈默許久，仔細觀察下方霧氣內的魂國，此地顯然存在了很久，其內的魂國廝殺，就如同凡人國度一樣，仿佛無始無終，且霧氣無法阻隔王寶樂的目光，但明顯……能阻隔此地之魂。

    如此一來，王寶樂所在之處就很是超然，如同神靈一樣俯視，而他看著看著，眉頭再次皺起，還是沒有看出如何去解決，索性身體一晃，直接進入霧氣內，向那七個魂國里走去。

    所過之處，此地所有幽魂，都無法察覺他氣息絲毫，王寶樂就好似一個局外人，在這片魂的世界里，一處處走過。

    他既是在尋找入口，也是在觀察這片魂界，至於心態上，對王寶樂來說，不需要太刻意的去改變，他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一種神靈之意。

    這一點，換了冥宗其他人，或許也能做到，但難度不小，畢竟神靈的重點，雖與強大有關，但心態更為重要。

    那是一種要淡漠眾生，沒有情緒，超然在外，且不包含算計的平靜，說來簡單，做到卻難，可對王寶樂而言，因他當初在天命星上的前世感悟，隨著他的明白，隨著他的體驗，實際上他的心態已經達到了這個層次，畢竟那個時候，若他能放下所有，是可以留在天命星上，冷漠的看道域起伏。

    他需要做的，只不過是去觀察，去記錄而已。

    外出後，他的心態短時間還沒有恢複，是自身刻意遮掩至今，才慢慢回到了原本的樣子，算是從仙神，重入凡俗。

    所以此刻對王寶樂而言，心態轉換輕而易舉，而就在他心態超然的剎那，他感受到了這片世界里，彌漫在天地之間，彌漫在眾生魂內，彌漫在無邊霧氣里的……哭泣。

    這的確是哭泣，似在哀痛，似在懇求，似在訴說……

    王寶樂腳步停頓，擡頭看著四周的霧氣，感受著此地魂的波動，漸漸內心徹底明悟過來。

    “這哭泣，是因不入輪回，無邊無際的死亡與蘇醒後，形成的厭倦，沈積的悲哀，這一關的考驗，是讓冥宗弟子執行自身的使命，去將這些魂，送入輪回麼。”

    王寶樂思索片刻，盤膝坐下，體內冥火在這一刻轟然散開，向外彌漫的同時，他也閉上了眼，口中輕喃。

    “天地分開時，命運輪回止……”

    其話語一出，從他體內散出的冥火，瞬間高漲，向著四周驟然擴散，剎那間就彌漫了整個魂界，在這蒼穹上，似與霧氣融合在了一起，隱隱的，形成了一尊巨大的身影。

    這身影看不清樣子，很模糊，但卻充滿了威嚴，似能鎮壓一切，仿佛可以代替輪回。

    而這身影的出現，也使得這魂國內，此刻正在交戰的幽魂，全部身體一震，一個個茫然的擡起頭，看向蒼穹，還有七個國度內的魂皇以及所有之魂，此刻都是這般，紛紛擡頭。

    尤其是那七個魂皇，此刻身體微微顫抖，目中隱隱露出一抹期待。

    在這魂界眾魂，都凝望蒼穹的同時，盤膝坐在此界的王寶樂，口中傳出了第二句話。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這句話一出，整個魂界都在顫抖，王寶樂身上的儲物袋，此刻也自行開啟，一件黑袍，一艘冥舟，一支燈槳，此刻紛紛閃耀出現。

    衣袍落在了王寶樂的身上，將其面部籠罩，冥舟浮現在他的腳下，將其身體托起，燈槳出現在他的前方，自行搖晃。

    而蒼穹上那被無數魂凝望的身影，此刻也是這般，出現了黑袍，出現了燈槳，出現了冥舟，其原本的模糊，此刻清晰了一些。

    魂火更濃，隱隱的，這身影似要成為一個漩渦，使得整個世界不斷搖晃，讓那無數的魂，目中都露出了渴望。

    尤其是那七個魂皇，此刻竟跪下膜拜，隨後則是所有的魂，都是如此。

    世界震動，無數魂跪拜間，王寶樂的第三句話，從其口說出，卻回蕩在此地所有魂的內心！

    “欲知來世果，今生做者是……”

    “引，魂！”

    天地震動，八方轟鳴，蒼穹上王寶樂的身影，更為清晰，好似化作實質，坐在巨大的冥舟上，右手擡起，向著大地魂界一揮，頓時其散出的冥火在這一刻翻滾，竟隱隱化作了一條冥河！

    雖與外界的冥河比較，王寶樂的冥河太小太小，可其內散出的氣息，卻是同源，更是在出現的一瞬，有吸扯之力擴散，化作牽引，使得魂界內，一縷縷對其膜拜的幽魂，露出好似解脫的神采，一一飛起，融入冥河。

    在這飛起與融入間，它們的面孔模糊，漸漸沒有了五官，它們的身體若隱若現，慢慢成為了魂光，在融入冥河後，仿佛化作了星辰，將冥河渲染，使這條冥河，更像星河。

    很快的，就有一個國度的所有魂，被全部牽引，離開了魂界，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到了這個時候，王寶樂身體微微顫抖，他的冥火有些支撐不住，似無法堅持到將此地七個魂國都牽引，可他有種感覺，自己在這里的做法，會影響之後能否獲得冥皇遺骸。

    於是在沈默後，王寶樂沒有睜開眼，但他身上的冥袍光芒閃耀，身下冥舟氣息爆發，手中的燈槳一樣如此，最終所有的氣息，都融入到了……燈槳上，拴著的那盞燈籠上。

    這燈籠內的燈芯，原本是黯淡的，此刻突然出現火花，下一瞬……直接點亮，光芒向外四散，籠罩了第六國，第七國，直至此魂界內所有魂，都被牽引入了冥河中。

    此界空！

    光門現！

    王寶樂的雙眼，緩緩睜開，心底明悟，起身一步，帶著冥河，帶著其內七國眾魂，踏入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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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8章 師尊的目光！

    若幹年前，那場冥夢內，冥坤子曾站在王寶樂的面前，目中帶著溫和，可臉上卻擺出嚴厲，問了王寶樂關於修行之事。

    “寶樂，我冥宗弟子，引魂之後，當如何？”

    “師尊，引魂之後，當據道心於天道輪回所感，為魂畫屍顏，定命運，牽因果線，隨後完成一切，便可送其順利入輪回，讓天道審核，若通過，則開啟新生，若不通過，則代表我冥宗弟子修行還不夠。”

    “善。”

    王寶樂睜開眼，看著自己踏入光門內，出現的第三層世界，望著此地於無盡的白雲間，獨立存在，除白雲之外唯一映入目中之物。

    那是一座山崖。

    山崖前，放著一張案幾。

    案幾上，有一支筆。

    那是屍顏筆。

    看著這一切，他想起了冥夢，想起了曾經自己所學的一切，同時也終於明白了這冥皇墓，為何如此奇異。

    “那是因為……此地既是墓地，又是試煉，也是……傳承。”

    “所以此地的一切，都是為了去驗證，去考核，去選擇，能獲得冥皇傳承的弟子。”

    王寶樂輕聲喃喃，側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冥河內，那里面數不清的魂，沈默中向前一步走去，到了山崖旁，坐在了案幾前。

    他的眼睛又一次閉合，似在回憶，也似在沈浸，直至半晌後，王寶樂雙目睜開的瞬間，他的目中平靜，左手一揮，頓時四周白雲湧來，融入他身邊的冥河內，沈入其內的眾魂中，隨後……陣陣感應浮現在王寶樂心頭，他好似看到了一張張面孔。

    片刻後，王寶樂擡起右手，拿起了放在案幾上的筆，隨著一縷魂光，從冥河內飛出，漂浮在他面前，王寶樂神色從容，帶著認真，好似回到了當年冥宗內，在這魂光上，開始了勾勒。

    畫屍顏。

    屍顏難畫，難在不允許有絲毫錯誤，因一個筆誤，影響的就是此魂的來生，一個意外，就會讓自身道心，受到了影響。

    更不能有私心，如當年師兄，就是因那一縷私心，從而在未來的選擇上，走了錯路。

    王寶樂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畢竟……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去畫屍顏了，甚至自身的路，與冥宗都是相悖的。

    “但這也是一份因果。”王寶樂搖頭，讓自己更為平靜後，一筆一劃，為眼前之魂勾勒，漸漸出現了身軀，漸漸出現了容顏，漸漸定了性別。

    在這過程里，他的手不抖，哪怕他有些生疏，但他的心態卻處於那種神靈之列，這種超然，似無形中使得王寶樂此刻，渾身上下，散出陣陣道的韻味。

    此道，是天道，是冥宗之道。

    一聲嘆息，在這片世界之外，在浩瀚的冥河之外，輕聲回蕩，可卻傳不入任何人心，傳不入絲毫旁人心神，唯在冥河外，虛無里的塵青子心里，久久不散。

    塵青子的眼睛，似可以穿透一切，看到發生在冥皇墓內的一切。

    他看到了在那廟宇內之前發生的事情，王寶樂的經歷，讓他沈默，他也看到了王寶樂離去後，廟宇內的眾人漸漸蘇醒，進入到了下一層。

    他也同樣看到了，在那倒塔的第一層里，王寶樂的四周原本存在了無數的殺機，這些殺機足以將王寶樂神魂抹去。

    直至王寶樂那一拜之後，放棄了所有的抵抗，露出心神，展現自己的善意後，那些陰魂才慢慢消失。

    同樣的，他更是看到了在王寶樂離開後，進入這第一層的那些冥宗修士，里面有大半，私心不善，死在其內。

    還有在那第二層里，王寶樂的引魂，以及第三層中的屍顏，這一切，讓塵青子的嘆息，再次回蕩。

    王寶樂，的的確確，是冥宗重新崛起的希望。

    因為無論在他之前，還是在他之後，沒有人可以引魂七國，他是最多的一個，也沒有人能如他那樣，保持超然，不受影響，默默畫著屍顏。

    但……偏偏道是不同的。

    所以這一切，唯有嘆息，直至他的目光更為深邃，看到了在下面的幾層里，有兩個身影，在艱難的前行。

    一男，一女。

    女的是那在外隱藏實力的準冥子，男的則是其貌不揚，很沒有存在感的另一位準冥子，這兩位，此刻在一起，他們的身影，於塵青子的眼中，似在慢慢融合。

    “冥禁陰陽法，歸一成大道，不想成為備選，所以更拼麼，可始終還是缺了一份……氣運啊。”塵青子凝望片刻，收回目光，看向了……冥皇墓的最深處。

    那里，有一口棺槨，棺槨旁，盤膝打坐一道身影。

    這身影模糊，但卻有滄桑的氣息，帶著無盡歲月之意，彌漫在這最後一層里，似能察覺到塵青子的註視，這身影擡起頭，睜開了眼，隔著墓地，隔著冥河，與塵青子相望。

    “師尊……我要冥皇遺骸，您不給，那麼小師弟去的話，您……會給麼？”塵青子低頭，輕聲喃喃。

    這身影，是守墓之人，也是……他的師尊，也是王寶樂的冥宗師尊。

    他的道號，是……冥坤子！

    時間流逝，王寶樂沒有去在意過去了多久，也沒有去考慮，是否有人在觀察自己，甚至都沒去理會，在他之後，一樣進入這第三層之人。

    他也沒有去考慮，為何自己之後，進入這第三層之人，依舊身邊有魂被牽引，畢竟他算是將上一層的魂界七國，全部引魂。

    這些，不重要。

    無論是第二層是否無始無終，魂界不斷，無論是此地來者，一個個在看到他後，都露出警惕之意，無論是隨著來人的出現，四周的白雲又浮現了一座座山崖，都無法引起他的在意。

    此刻的王寶樂，眼前只有屍顏。

    他一筆一筆，直至將所有的魂，都按照浮現在自己心神中的感悟去勾勒出來，直至自己身邊冥河消失，這些被他畫了屍顏的魂，形成一個個光點，環繞在他四周，使得他整個人在這一刻，光芒萬丈。

    更有神聖之意在其身上浮現，使得四周到來者，紛紛目中複雜。

    到了這個時候，王寶樂的心神才慢慢恢複。

    “接下來，是去定命運。”喃喃間，王寶樂的前方，光門自行出現，他站起身，一步走去，帶著身邊所有已不再具備死氣，而是有了生機的新魂，一同踏入。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去看身邊絲毫。

    他只是感覺，有兩道目光，一個在上，一個在下，都在凝望自己，在上的他可以明悟是誰，但在下的……他不知曉。

    但他能感覺到，隨著自己一層層的走去，那種召喚，那種牽引，越來越清晰，隱隱的，在走入光芒，進入下一層後，他的心底還多了一些親切與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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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8章 悟

    “親切……”王寶樂腳步一頓，沒有立刻其看四周這下一層的世界，因為無論這里是什麼樣子，對如今的王寶樂而言，都不重要了。

    他已經明白，這冥皇墓是一場試煉，也是一場選擇，更是一場傳承，從始至終，都是讓來者走一遍冥宗的使命而已。

    這條路，王寶樂當年在冥夢內走過，如今卻是現實中的首次，但他願意，因隨著走去，他好似重新回憶起了冥夢內的一切，回憶起了那段美好。

    於是沈默中，王寶樂感受這股來自下方深處的親切，腦海回蕩之前聽到的那個善字，漸漸地，他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無法置信之意。

    “熟悉……”王寶樂喃喃，心底雖有答案，可卻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而原本在引魂以及屍顏時平靜的心緒，也因這親切與熟悉，泛起了波瀾。

    這波瀾覆蓋了他的記憶，帶著他回到了曾經，回到了那場大夢之中，那場夢……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改變了王寶樂的一生。

    於是在腳步停頓後，王寶樂低下頭，目光似可以穿透所在世界的大地，遙望到了最深處，通過石碑，他知道那里有一口棺槨，但如今在他看去時，雖以其修為，還無法看透，可在他的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畫面里，在那最深處，有一個記憶中的身影，此刻正望著自己，對自己露出慈愛且久違的笑容。

    凝望間，王寶樂心頭波瀾起伏，種種思緒浮現間，眼圈不知為何，有些發紅，這從沒有真正見過的師尊，對他的影響很大，對他的溫和很真。

    冥夢拜師，定了一世。

    最終這些情緒匯聚到他的身體上，使得王寶樂低頭，跪拜下來，向著腦海浮現的身影，磕了一個頭。

    “善。”

    隱隱間，那熟悉的聲音，又在王寶樂心神內回蕩，久久才散後，王寶樂深吸口氣，站起身時他的目中露出了堅定，他的身上更有一股精神迸發。

    他不去在意師兄被天道影響後，自己的失落。

    他也不去在意冥宗對自己的排斥，自己的嘆息。

    更不去在意自己最終要走的路，實際上與冥宗相悖，他內心深處不願去思索的未來某一天，或許會與師兄不得不一戰的擔心，也在此刻散去。

    因為他眼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的去將那些畫了屍顏的魂，定命運，牽因果，送輪回。

    因為……師尊再看。

    一如冥夢內，師尊對自己功課的檢查。

    在這種思緒下，王寶樂目光掃過這一層的大地，這里與之前幾層不一樣，此地的蒼穹，赫然就是一個巨大的羅盤！

    這羅盤太大，其上密密麻麻，有著數不清的符文，這里的符文，任何一個都代表了不同的命運，且從內向外，共有上萬環之多，就好似這些環一個比一個大的套在一起，最終形成此盤。

    且其內的每一層環，都可旋轉，如此一來，就可衍變出海量的命運之路，且哪怕一樣的命運，也因符文隨著時間每一息的流逝，從而出現的變化，也有不同。

    因為一息之間，這羅盤內難以計算數量的符文，都會變幻，且沒有重複，如此……就形成了這基本上可以籠括眾生的……命運羅盤。

    這一層考核的，是定命運。

    定那魂界七國，無盡之魂未來的命運，王寶樂需要做的，就是按照冥冥的指引，讓自身代替天道，去將屬於它們的命運賦予。

    這里面不能出現錯誤，一旦出錯，會影響魂的這一世，對他而言，這或許事情不大，可對那個魂來說，卻是終生。

    同樣的，若有錯誤出現，也會影響此盤的運轉，且一旦這樣的錯誤多了，運轉出現停滯，則天道也會受其影響。

    這一點，在冥夢內，王寶樂就聽到師尊那里，多次的叮囑，唯獨可惜，他在冥夢內沒有親自參與過這個環節，只是看到師尊衍化，看到師兄施展而已。

    “不可有私心，不能有私念。”王寶樂喃喃低語間，看向羅盤蒼穹下的大地，這里的大地並非霧氣，而是一片黑色的大海。

    海水內時而有紫色的閃電劃過，使得整個海面看起來氣勢滔天，很是驚人，同時有一根根柱子，屹立在海面上，似與海底相連，延伸出海面的部分，約有數萬丈左右，這些柱子……就是一處處命運之臺。

    冥宗弟子，需坐此臺上，感悟天道之命，為魂定運。

    目光掃過這些柱子，王寶樂目中露出執著，身體一晃，牽引自身四周那七國畫了屍顏，已沒有了死氣的無盡之魂，向著海面其中一根柱子，一步步走去。

    看似緩慢，但實際上只用了三步，他就已踏入到了一根柱子上，向著下方海面，再次一拜。

    “請師尊檢查！”

    說完，王寶樂將衣擺一掀，直接盤膝坐下，目中透著平靜之色，擡頭看向蒼穹羅盤，體內冥火更是在這一刻轟然爆發，眉心冥子印記，也一樣閃耀，似與蒼穹命運羅盤呼應，又好似以自身為鑰，將其開啟。

    而蒼穹的命運羅盤，也瞬間回應，在陣陣轟鳴聲中，這命運羅盤的上萬環，同時動了起來，頻率不一樣，有快有慢，而在這轉動間，陣陣命運的氣息，也從其內散開，影響八方，籠罩整個世界。

    一縷縷魂，從盤膝打坐的王寶樂四周，那無盡魂海內飛出，漂浮在他面前後，因每一縷魂都是他專心所畫，無比了解，所以右手擡起間，向著蒼穹羅盤一抓，很隨意的就將天道要賦予這些魂新生的命運氣息從羅盤上抓出。

    這些命運氣息也有顏色，是灰色。

    灰色的氣息，不斷被王寶樂抓來，在他的謹慎與檢查中，確定這縷命運氣息沒有問題，且符合自己道心，又符合魂的本質，更重要的是，這命運氣息內，不存在漏洞，不存在被幹擾的痕跡，這才將其融入魂中。

    而最關鍵的步驟……也出現了。

    隨著第一道命運氣息，融入了第一縷魂內，王寶樂身體猛地一震，眼前模糊，在一個呼吸的時間里，他好似成為了此魂，經歷了此魂在新生後的一生。

    感受了七情，體會了六欲，走過了喜怒，明悟了哀樂，這，才是定命這個環節里，最難之處。

    需要親身體會，查缺補漏的同時，也極容易被影響，一旦自身情緒波動，被其所幹擾，則為不稱職。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更多的魂被其感應，被影響的概率也會越來越大，直至承受不住，自我瘋狂。

    這是冥宗的命運。

    在賦予天道使命的同時，也難免要丟失一些本質，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冥宗弟子真正要尋找的，或者說其使命的根本……實際上，是找到仙。

    找不到，則永封，找到後……更要永封，直至羅天到來。

    這些，不是所有冥宗弟子都知曉，準確的說，絕大多數是不知道的，但王寶樂明白，可他現在不在意，他想的，就是將自己的功課，讓老師檢查。

    但很快，王寶樂目中露出迷茫。

    他發現，被自己定了命運的那個魂，自己在經歷了其一生後，總是有一些遺憾，總是有一些茫然。

    “好似木偶……”

    “為何會如此……因為一切都被定下了麼，因為人生都是被安排的麼……”漸漸的，王寶樂眉頭皺起，整個人陷入到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中，在思索。

    同一時間，來自上方的目光，露出複雜。

    同一時間，來自下方的目光，露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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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9章 道

    “師尊，什麼是道？”冥夢內，王寶樂曾問過這個問題。

    “你能控制你的雙腿，控制你要走的路線，向前、向後、向左、向右……又或者原地不動嗎？即便身有殘疾，可心亦有路，同理。”

    “當然可以。”

    “這就是道。”

    “師尊，我不太懂……”王寶樂目露茫然。

    “若後、左、右，皆有危機，你如何走？”其師尊，目中露出深邃，輕聲開口。

    “自然向前！”

    “自由麼？”

    “啊？應該是自由的。”

    “能走自己所想之路，自在麼？”

    “是自在的。”

    “這就是道，當你明白，自由自在真正的含義時，你就會明白，什麼是你的道。”

    王寶樂的心底，浮現冥夢內，自己與師尊的一次問詢，他原本認為自己懂了，後來又發現自己不懂，在來冥皇墓前，他又認為自己明白了。

    可在盤膝坐下後，他還是發現，自己不懂，直至如今在這定命里，他在問心，他在思索，隱隱的，他似乎抓到了一些什麼。

    冥宗的使命，到底是什麼？

    王寶樂在心底，問自己。

    淺層的使命，是代天道分陰陽，化生死，讓這世間生死循環，形成平衡，讓生者不可長生，讓亡者不會永淪。

    一如冥謠。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前世積善，今生得福，前生行惡，今生賜苦，前世之因，影響今生，但如僅僅如此，這不是循環，會讓生靈沒有了希望，於是冥謠才有了下一句。

    “欲知來世果，今生做者是……”

    今生積善，來世德福，今生行惡，來世賜苦，來世之果，當看今生。

    而命運，實際上也是並非不可改變，如定命中的王寶樂，被他定下命運的第一縷魂，他不會將命運完全凝固，而是留下一絲契機，一縷變化，這契機，這變化，把握住了，自可改命。

    只不過所謂改命，實際上也是有跡可循。

    真相是……有眾多的命運，擺在生靈面前，一切要看其如何去走而已，無論怎麼走，都在局中。

    天地如棋盤，眾生為棋子。

    這，就是冥宗的淺層次使命，至於深層次的，則是棋盤之外，有神靈名羅天，以手掌化石碑，以掌紋形命運，以血肉化天道，一切的一切，逃不過封之一字。

    封眾生，封宇宙，封所有。

    所以，會有掙紮，所以，會有反抗，所以，會有不甘。

    從這一點去看，冥宗沒錯，眾生也沒錯，未央族……實際上一樣沒錯。

    錯的是誰，王寶樂不想去評價，也不願去思索，因為此刻在這定命中的他，腦海里，浮現出了冥宗使命的第三層含義。

    那是……包容！

    不為羅天，不為冥道，我自畫我屍顏，我自定生命運，輪回在那里，自然要走，但……眾生的命運，也遠非冥宗可以規劃，與其將一切都掌握在內，讓人自以為去改命成功，實則依舊被控，不如……在命運里，加一個未知！

    一條未知之路，一條不被人掌控，充滿無限可能之路。

    讓非凡的，可以去超凡，讓平凡的，可以去平安！

    道，為何只能有一條？

    羅天……或許本就是錯的，在這石碑界，他是錯的，在外界，他更是錯的，想要保護，卻成為了掌控，故而才有一位位驚艷絕世之輩，斬其手指，走自身超凡之路。

    所以，才有了冥謠里的第一句話。

    “天地分開時，命運輪回止……”

    羅天要做的，是在這命運輪回停止時，續接其下，石碑界這樣，外界也是這樣，讓命運輪回依舊存在，他的目的是掌控也好，是保護也罷，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的道，錯了。

    王寶樂眼睛驀然睜開，他的思緒在腦海蔓延，他不知曉自己的想法，是否真的正確，或許他也是錯的，但沒關系，這，就是他明悟的道。

    包容！

    與師兄的道不同，師兄的道，曾經是第一層使命，如今是第二層使命。

    與師尊的道，有相似之處，但也不同，因為師尊的道，曾經是第二層使命，如今是第一層使命。

    “當年的前世感悟里，所從依依父親那里聽到的故事，與我自己所看的一切，讓我始終有一個疑問。”

    “羅天，似乎很可憐。”

    “他似乎在保護著什麼，但走著走著，卻成為了掌控，所以才有了反抗，所以才有了掙紮。”

    “直至我在之前，通過紅衣女子折射出的幻境里，看到了那一百零八尊身影……”王寶樂心底喃喃，他有一個猜測，羅天為何要掌控……

    或許，他是來自那一百零八個身影所在的虛無，或許，他與那里是敵對的，也或許……他外出所走的路，是一樣的自身化宇宙，成就真正大能！

    “但無論如何，從我開始思索時，哪怕錯了，我也無憾！”王寶樂心底喃喃間，忽然右手擡起，猛地一揮，頓時他四周所有的魂，都擴散開來，而蒼穹的命運羅盤，也前所未有的急速運轉。

    一道道灰色的命運氣息落下，融入一縷縷魂中，使得這些魂在生機的基礎上，多了靈動，多了命運，同時……他們的命運又是不完整。

    因為……沒有了因果！！

    引魂、屍顏、定命，牽因果！

    這四個步驟里，王寶樂抹去了最後一個步驟，讓魂的命運雖被定，但因果卻自己抉擇，一切因果的選擇，代表命運的改變，這種改變若走下去，將不在命運範圍之內！

    包容一切，允許一切！

    “這，就是我嘗試要走的道……”喃喃間，隨著王寶樂眼睛里越發明亮，隨著他慢慢的站起身，天地轟鳴！

    他四周所有魂，都將因果自抉擇，命運雖存，可未來卻未知，此刻環繞間，在這天地聲響里，下方海水翻騰，露出一道巨大的裂縫。

    這裂縫不斷蔓延，直接跨越了原本要去牽因果的下一層，露出了……最深處，這冥皇墓的底部！

    在那里，有一口棺槨，在棺槨前，盤膝坐著一個老者！

    此刻，老者擡頭，目中帶著感慨，帶著欣慰，看向王寶樂。

    “你，懂了麼。”

    “弟子懂了！”王寶樂深深一拜。

    “自由，代表肉身，如我家鄉刑滿釋放之人，會說從此自由；而自在，則代表精神，觀天地自在，化自身逍遙！”

    “我的道，讓我身自由，讓我心自在，則此道，便屬於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