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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嘉恩 -【遇丐天下富貴到(奇娘子來駕到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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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6 00:05: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嘉恩 -【遇丐天下富貴到(奇娘子來駕到之一)】

有沒有搞錯?
他記得自己娶的明明是嬌滴滴的小妾
怎麼等在房裡的變成了一個粗魯的野女人?
一壺酒被她幹光不說,整隻雞更是啃得只剩骨頭
還大剌剌的抬起一隻腳豪邁的坐在那兒等他「臨幸」
見他抵死不從,她竟使出蠻力硬把他拖上床!
生米煮成熟飯他也只好認了,怎知她卻獅子大開口
說她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這輩子只做正妻不做妾
還穿回一身破爛衣裳,並把同夥們紛紛找來
他才發現自己不但惹了母老虎,她老爹還是乞丐頭子!
最扯的是那些臭要飯的居然嫌他太窩囊、沒氣概
把他抬回乞丐窩說要來個徹底大改造,好配得上她
媽呀!哪位好心人士快快來救「郎」喲!
只怕他還沒成為丐幫幫主接班人就已經先丟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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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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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6 00:06: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頂奢華的軟轎在街道上緩緩往前行,這時坐於轎內的男子,命轎夫停轎,再將手伸出轎外,朝轎旁的一名男僕勾了勾手。

「少爺,有何吩咐?」

「方纔我見到有名女子生得貌美,我要她今晚當我的妾。」

「是嗎?那名女子在哪兒?」男僕立即往左右看去。

「她就站在天悅客棧招牌下方,此事就交給你去辦了。」語畢,男子隨即下令要轎夫繼續往前行。

待轎子離開後,男僕連忙照著少爺所說的話往天悅客棧看去,確實是瞧見了一名女子,但是那是個乞丐啊!

少爺……真的要娶她為妾?不得不說,少爺的喜好實在有些異於常人。

雖然男僕心裡滿是納悶,但是少爺所吩咐的事不得不從,只得硬著頭皮往那個女乞丐走去。

得知房裡有個美嬌娘正等著他,律濤喜上眉梢,立即朝廂房走去。

然而當他推開門扉,卻被眼前情景嚇得倒怞口氣。

桌上的一整隻雞被人啃得只剩骨頭,一長條的豬肉同樣被吃得精光,不見蹤影,酒壺更是倒放在桌上,裡頭早已空無一滴酒,而原本應該戴在新娘頭上的鳳冠則是被隨意丟在地上。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有人來搶親?不,這是不可能的,有誰不知道這裡是律府,沒人那麼大膽敢和他搶女人。

「喂,你在看什麼啊?」這時,一道女聲自床鋪那兒傳來。

律濤立即轉過頭,往床鋪看去,只見一名女子一腳抬起跨在床上,坐相十分豪邁。

「妳……妳是什麼人?」他大驚失色,伸手指著她。

「不是你說要娶妻的嗎?」女子伸手扯了扯身上的霞帔,「我叫阮丹青,是你的妻子啊。」說完,她還大聲的打了個酒嗝。

「什……什麼?」律濤太過震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明明是要娶一名貌美如花,身材纖細的女子為妾,怎麼來了個完全不相干的野女人?

難不成是小張那傢伙弄錯了,才會把她帶來這裡?

對,沒錯,肯定就是如此,錯不了!

「這一切是場誤會,我壓根沒打算娶妳為妻,請妳馬上離開。」律濤板起臉沉聲道。

「誤會?」阮丹青半瞇起眼瞪著他。

「對,這只是場誤會。」

「哼,本姑娘要嫁你為妻,你還敢嫌棄,口中直嚷著誤會?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是吧?」她用力一拍床鋪,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他。

看她直朝他走來,律濤連忙往後退去,「妳……妳想做什麼?我……我警告妳……別再靠過來!」

她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就這樣她一進、他一退,直到最後,他再也無路可退,背已抵住牆壁。

阮丹青再次打了個酒嗝,半瞇著眼仔細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他有濃密的雙眉、深邃的眼、挺立的鼻樑、頎長的身軀,是個外貌出色的男子。

「唔,你看來還挺俊的嘛!」她伸手往他的胸膛及大腿摸去,「嗯,雖然瘦弱了點,不過勉強能接受……」

「喂喂喂!請妳不要動手亂摸行不行?」律濤忍不住朝她大吼,並揮開她那雙實在很不安分的小手。

她這女人究竟是打哪兒來的啊?一點女人該有的樣子都沒有,還一直他身上亂摸,真是莫名其妙!

「哼,我願意摸你,你就該感激啦。」說完,阮丹青直接揪著他的衣襟往床鋪走去。

「等……等一下,妳想做什麼?」律濤內心有股不祥預感,額間更是不斷滲出冷汗。

「做什麼?當然是來辦正事啦!我雞都啃了,肉也吃了,酒也喝光了,這洞房花燭夜當然得繼續下去。」她啊,什麼事向來是說到做到,絕不拖拖拉拉。

「等等!我不都說了,這只是場誤會、誤會啊!我根本無意娶妳為妾!」她究竟有沒有聽清楚他所說的話啊?

「什麼妾?我不做妾的,要做就要做正妻,這才不吃虧。來,快上床,咱們好辦事啦!」阮丹青直接將他扔上床。

律濤被這麼用力一丟,頭上撞了個包,讓他暈頭轉向,下一瞬間,他瞧見自個兒身上的衣褲被她利落的扒盡,嚇得臉色蒼白。

「喂喂喂!妳是個姑娘家吧?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他誓死保衛自己的貞躁。

「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啊??唆得要命,乖乖認命點。」阮丹青一邊說,一邊扯開身上那身累贅且令她行動不便的嫁衣。

見她褪下衣裳,露出姣好窈窕身段,律濤的雙眼立即發直,再也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仔細一瞧,她有雙艷麗的媚眼,白淨的臉蛋,細緻的五官,窈窕的身段,還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

既然誤會都誤會了,那麼就讓它繼續誤會下去吧!

他解下床幔,遮掩一室春光,開始他的洞房花燭夜。

破曉,天明。

律濤睜開雙眸,瞧見趴臥在他胸膛上的那張甜美的睡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著她那細緻的臉龐。

「唔……」感覺到有人撫摸,阮丹青緩緩睜開眼,立即對上他那深邃的黑眸。

「妳醒啦。」他笑道。

一見到他的笑容,阮丹青立即朝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並伸手往他臉上撫去,「呵呵……你笑起來真好看。」

又再次被她吃豆腐,不過這回律濤並不在意,反而大大方方的任由她撫摸。他忽然想起一事,於是問道:「對了,妳是哪裡人?」

「啊?」阮丹青滿臉訝異,「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要娶我為妻?」

「我昨晚不是跟妳說過了,我要娶的人不是妳?」他嘆了口氣。

「什麼?」她瞪大雙眸,「你要娶的人不是我?」他在開什麼玩笑?

「對啊,我昨晚就跟妳說了好幾次,這是個誤會。」她究竟有沒有專心聽他說話啊?

「誤會?」她不禁提高音調。她的終身大事就這麼被人「誤會」了去,這種事她怎麼能接受?

「是啊,昨晚妳喝醉了,所以不管我說什麼,妳都沒有聽進去。」他再次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

「你給我滾!」阮丹青立即坐起身,並將全身赤裸的他扔下床。

「哎喲──」律濤的頭再次撞了個包,疼得他抱著頭直聲吟。

這女人是怎樣,翻臉跟翻書一樣快,還有,她那身蠻力是怎麼一回事?竟然一手便能將他這個大男人丟下床。

阮丹青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昨晚放在床鋪旁的衣褲,將披散在身後的長髮隨意以一支木簪固定住。

瞧見她身上的穿著,律濤不禁訝異的瞪大雙眼,伸手指著她,「妳……妳是乞丐?」

「那又怎樣?」她站在他面前,抬高下顎瞪著他。

「什麼……我竟然睡了個乞丐?該死!妳這種低賤的人怎能配得上尊貴的我,還不快馬上離開,永遠都不准出現在我面前……」話還沒說完,他的臉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哎喲!妳……妳打我?」

天啊,這個乞丐婆怎麼出手那麼快!

「打你又怎樣?誰教你天生欠揍。」阮丹青冷眼睨了他一記,隨即推開房門,自懷中取出一支竹炮,點燃後射向天空,發出偌大的響聲。

律濤趁這機會連忙將衣褲穿上,奔到外頭,「喂,妳在做什麼?」方纔那是什麼聲音?

「做什麼?」阮丹青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哼,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宅裡的僕人們聽到方纔那記聲響,連忙奔向廂房。

「少爺,方才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一見小張領著男僕們前來,律濤立即劈頭就大罵,「你這該死的蠢才,竟然給我找錯人!」

「找錯人?」小張一頭霧水。

「我不是跟你說,我要的那名女子站在天悅客棧招牌下方嗎?」

「她是站在天悅客棧招牌下方啊!」小張伸手指向一身乞丐打扮的阮丹青。那時他確確實實看到她站在招牌下,沒認錯人呀。

「不是、不是、不是!我要的那個女人不是她!你這沒用的蠢才,竟然給我認錯人了!」律濤氣得直跳腳。

阮丹青聽完,立即走向他,伸手朝他的後腦勺狠狠揮了一拳。

她這舉動讓在場所有僕人們全看呆了。她……她剛才做了什麼?竟然動手揍少爺?

「哎喲!妳怎麼又打我?」可惡,這女人是打他打上癮了是不是?動不動就動手打他,實在很過分。

「你才是沒用的蠢才!」阮丹青又用力踹了他腹部一腳,「你以為一天有多少人進出天悅客棧啊?就只有那個被你看上的女人會站在天悅客棧招牌下方嗎?天悅客棧招牌下方就只能讓那個女人站嗎?我就不能站在那裡向人討錢?說你是蠢才還不承認?」

「哎喲──」律濤抱著肚子彎下身,痛苦的聲吟,「妳……妳講不講理啊?怎麼動手又動腳……像妳這樣的女人誰敢娶啊?」

「有啊,就是你這個不怕死的傢伙,昨晚不就娶了我嗎?」阮丹青又再次重重拍了他的後腦勺一記。

「妳……妳這女人實在欠揍,一直對我動手動腳,別以為我不會發火揍人啊!」他氣得滿肚子怒火。

「喔,你想動手揍我是吧?」阮丹青抬高下顎,看著他的神情帶著不屑。他有種就打她試試。

「妳那是什麼看不起人的眼神?我告訴妳,今天我若不揍妳,就不叫律濤!」說完,他舉高右手就要往她臉上揮去。

這時,數十人翻過高聳的圍牆進入律宅,將他們團團圍住。

「爹!」阮丹青笑靨如花,立即繞過律濤,往前走去。

爹?她爹來了?

律濤立即轉過頭,只見一名乞丐打扮,手執木棍的老者,身後還有數十名乞丐,每個人皆殺氣騰騰的瞪著他。

「臭小子,你剛才想做什麼?」老者瞪著他那仍高舉著的手。

「我……沒做什麼……」律濤緩緩將手放下。他們人多就算了,每個人皆面色不善,現下他當然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不對,這裡是他家,他們闖進來,竟然還那麼囂張,錯的人是他們才對吧?

「喂,你們究竟是誰?竟然敢闖進我的宅第!」他連忙端出主人的架式。

「我是丐幫幫主,剛才我收到小女發射的訊號,所以才率領大夥兒前來,而你又是誰啊?」阮大故惡狠狠的瞪著他。

「我是誰?哼,小張,告訴他們。」律濤雙臂環胸,等著看他們露出嚇一跳的表情。

「告訴你們,我們少爺律濤正是城裡官老爺的獨子,怕了吧?」

小張同樣等著看這幫乞丐嚇破膽的模樣,卻怎麼也沒料到……

「那又怎樣?」阮大故掏著耳朵道。

「是啊,那又怎樣?」阮丹青雙臂環胸,高仰著下顎冷冷瞪著他。

其它乞丐不是在挖鼻孔,就是打呵欠,要不就是面無表情,壓根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

「喂,你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個兒究竟是惹上了誰?是官老爺的兒子,是這座縣城有權又有勢的官老爺之子啊!」

「有權有勢的人是你老子,又幹你這兒子啥事?」阮丹青忍不住拋了個大白眼,吐了他一句。

「妳……妳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告訴妳,只要我說什麼,我爹就會為我辦到,所以妳最好快點離開,以免我教我爹派人將你們全捉起來,關入大牢。」這臭娘兒們是故意惹火他嗎?

「喲,那麼敢問官老爺的兒子,我是犯了什麼罪啊?」阮丹青冷冷的問。「要我坐牢也得有個名目才行。」

「呃,這……」律濤一時之間答不出話來。

「少爺,就說她忤逆你就是了。」一旁的小張忍不住為他出主意。

「對,沒錯,凡是忤逆我的人統統要被關。」

「忤逆你?我呸!」阮丹青朝他吐了一大口口水。

「妳……髒不髒啊?妳這樣還算是個女人嗎?」律濤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步,就怕待會兒被她的口水吐個正著。

「我髒又怎樣?昨晚你還不是照樣把我吃乾抹淨了。」呿,現在才嫌她髒,不覺得太遲了嗎?

「什麼?」阮大故瞪大了眼,神情訝異的看著唯一的獨生女,顫抖著聲道:「這……這個渾小子……竟然把妳吃乾抹淨了?」

「沒錯,爹,昨晚他都把我吃乾抹淨了,結果今早竟然對我說是誤會一場,你說過不過分?」阮丹青立即要爹及其它人一同來評評理。

「太過分了!」

「沒錯,這臭小子竟敢動咱們小姐,事後居然還不認帳,簡直是不想活了。」

「喂喂喂!昨晚明明是她先對我下手為強,被吃乾抹淨的人是我才對啊!」律濤才要大夥兒來替他評評理。

「把你吃乾抹淨又怎樣,你就都沒享受到?」阮丹青說起話來可是比男人還衝,理直氣壯得很。

「我……」律濤摸摸鼻子,無言以對。

他確實是很享受沒錯,但是一旦知道了她卑賤的身份,昨晚的事就全都不想認帳了。

他可是官老爺之子,而她則是乞丐婆,怎麼看都不相配。

阮大故伸手將女兒摟入懷中,輕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好好好,妳別難過了,爹一定會幫妳擺平此事,只是……唉!妳怎麼會看上一個窩囊廢呢?」他實在痛心啊!

「爹,我怎麼知道他會是個窩囊廢啊?我那時正在天悅客棧外頭向人討錢,結果有個人突然跑來說要我嫁給某某人,還說事成後會給我許多食物和銀兩,所以我才接受,誰想得到對方是個徹徹底底的窩囊廢?」

「小姐,往後妳還是千萬別太衝動,被食物和銀兩所引誘,看,結果竟和一個窩囊廢成了夫妻。」

「是啊,小姐,我勸妳還是別跟這種窩囊廢在一起,只會誤了妳一生啊!」

「喂,誰是窩囊廢啊?你們別當著我的面一直罵我窩囊廢行不行?」律濤快要氣瘋了,這群乞丐簡直太過目中無人,膽大包天,居然敢如此當面罵他。「還有,我要討的是妾,不是妻,而且那個人也不是妳。」

他爹可是縣城裡最有權勢的人,但是他們卻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還不斷罵他,這口怨氣他怎麼嚥得下?

阮丹青氣得擰起眉,步向前瞪著他,「你這種一天到晚只會仗著爹的權勢,在街上見到美女就要強行納對方為妾的人,不是窩囊廢是什麼?我說你是窩囊廢,你就是窩囊廢,少?唆!」

「我……」律濤被她的一字一句傷得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而且我也已經跟你說過好幾次,我不做妾,只做正妻,而你都睡了我,事後還想翻臉不認帳,我告訴你,沒那麼簡單,你非要負起責任才行。」

一旁的阮大故忍不住又重重嘆了口氣,「唉!妳四師父不是替妳看過相,說妳將來會大富大貴?結果妳竟然選了個窩囊廢為夫,真是令爹傷心啊……」

「喂,別再叫我窩囊廢了!」律濤不滿的抗議,接著轉過頭看著阮丹青,「妳會大富大貴?哼,別笑死人了,我看那個替妳看相的八成是個騙子……哎喲,妳怎麼又打我!」他伸手撫著不曉得已被她揍了幾回的臉。

「不許說我四師父的壞話。」她高舉著拳頭,要他最好小心點,再亂說話,臉上肯定會再多一拳。

「妳……」現在律濤終於發現一件事,她動手永遠比動口還快,而他究竟是倒了幾十輩子的楣,竟然會遇上這種惡婆娘?

「我怎樣?」阮丹青雙手扠腰,高仰著下巴,冷眼睨著他。

「妳……妳給我等著瞧。來人啊,快去找我爹來,到時候你們這群乞丐非得跪地求饒。」

「喲,現在終於要找你爹出面啦?那好,咱們就把事情全攤開來說,看究竟是誰對誰錯!」阮丹青壓根不怕他那身為官老爺的爹。

「好啊,說得好!女兒,爹給妳靠!」阮大故拍著胸口,要她儘管放手去做,毋需顧慮。

小張立即前去請老爺前來。

當年歲已高,白髮蒼蒼的律謹一見著眼前的情況,先是愣了會兒,這才以沙啞低沉的老邁嗓音問道:「發生什麼事啦?」

「爹,你快差人將這群闖進咱們宅裡的乞丐們捉去關起來。」律濤立即向前,要爹為他出口氣。

他是爹年過半百這才終於獲得的獨生子,向來對他寵愛有加,凡是他所要的,爹都會為他辦妥。

而今兒個的事,哼哼,爹鐵定也會如他的意,讓這些乞丐們一輩子都關在牢裡,後悔不該得罪他。

「啊?為什麼要這麼做?」律謹困惑的看著他。

「呃,這……」律濤頓時找不到任何理由回應。

站在一旁的小張想了想,開口道:「老爺,少爺本想娶另一名姑娘為妾,但這位姑娘硬是要當少爺的妻,結果過了一晚,這位姑娘竟然找了她爹及一些幫手來,要給少爺好看呢!」

「對,就是這樣。」律濤滿意拍了拍小張的背,隨即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哼,你可終於有些用處。」

「嘿嘿,謝少爺稱讚。」

「啊?你什麼時候娶妻來著,爹怎麼都不知道啊?」律謹以訝異的神情看著兒子。

「呃,爹,這事就這麼算了,咱們就當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你快把他們捉去關起來吧!」

「那怎麼行?姑娘家的清白是很重要的,你昨晚若真與她有了夫妻之實,那就得對人家負起責任來。」律謹一字一句緩緩地說著。

「爹……」律濤傻了眼。

天啊,他就是不想負這個責任,才會把爹請出來,怎料到爹竟然幫外人說話。

「哼!我可總算聽到一句人話了。」阮丹青笑瞇了眼,步向前,一把將站在律謹身邊的律濤給推開。

「喂,妳想對我爹做什麼?」律濤實在怕年歲已高的爹禁不起她的「動手動腳」。

「我怎麼可能會對自個兒的公公怎樣?你未免也太多慮了。」阮丹青瞪了他一眼,似是責備他不懂事。

「妳……」律濤怒目瞪向她,但也只敢瞪,不敢多說,就怕等一下臉上又會多挨幾拳。

一聽見有人喚他公公,律謹笑得合不攏嘴。「呵呵呵……好媳婦,妳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阮丹青,而那位是我爹阮大故,他是丐幫幫主。」

「喔,原來是丐幫幫主,真是失敬、失敬。」律謹立即向阮大故拱手為禮。

「噯,律老爺,咱們今兒個來是要解決事情的,您不必這麼客氣。」阮大故搔著發,實在很不能適應有人對他如此有禮。

「小兒行事有欠周全,對各位必定有些失了禮數的地方,咱們不如到廳裡坐下,好好的聊聊。」

「啊?爹,您幹嘛對一群乞丐那麼客氣?」律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他是希望爹把他們全關起來,不是大夥兒一塊坐下,和樂融融地談論事情啊!

「她是你娶的妻,爹當然要對親家和她的朋友們客氣啊。」律謹說得理所當然。

「看吧!做大官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阮丹青抬起頭笑看著律濤,要他往後最好多學著點。

「妳……」律濤氣得咬牙切齒。這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實在可惡。

「我怎樣?有本事就打贏我啊!」阮丹青笑著朝他勾了勾手指,眼裡的輕蔑顯而易見。

來到廳裡,阮大故見他們又要吵起來,再吵下去就永遠都別想談正事了,於是連忙道:「律老爺,您的兒子已經與我女兒有了夫妻之實,但是他壓根不打算認這筆帳,您打算怎麼做?」

「啊?律濤,你怎能這麼做?」律謹以責備的眼神瞪著他。

「爹……這一切是場誤會啊!我想娶來當妾的女人根本不是她呀!」律濤真想問問老天爺可是存心整他,竟會讓他陰錯陽差娶了丐幫幫主的女兒,還生出這麼多麻煩事。

「哪有誤會?沒有誤會!」阮丹青惡狠狠的瞪著他,「我肉都吃了,酒也喝了,也把你扒光丟上床,我倆也有了夫妻之實,你現在竟然說是誤會……哼!昨晚在享受時怎麼不也這麼說?」

「我……」他實在被她說得無言以對。

「少在那裡你啊我的,別嘴上直嚷著說不要,身子倒是老實地享受啊!」

「妳……」她到底還算不算是女人啊?連這麼露骨的話也說得出口!

「你到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我可是已經是你的人了,想拋下我再去找別的女人……別作夢!」

「那妳現在想怎麼做?」阮大故索性直接問女兒究竟有何打算。

「那還用說,當然是把他帶走,日後將他訓練成一個能配得上我的男人。」這便是她唯一的打算。

「啥?」阮大故步至律濤面前,將手中的木杖往他的肩上敲去,「這小子一副肩不能扛,」接著又將木杖往他的胳臂擊去,「還一副手不能提的樣子,怎麼訓練得成啊?」最後更以「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無奈的看著他。

「喂,臭老頭,別亂打人啊!還有,你那是什麼鄙夷的眼神?」律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被人如此看輕,而且對方還是個老乞丐。

「哼!」阮大故冷哼了聲,連理都懶得理他這塊朽木。

「喔,這樣啊,那很好啊。」律謹笑瞇了眼,拍了拍手,「往後我就等著見他光耀門楣了。」

「什麼?爹,你老了,糊塗了是不是?這些乞丐哪能幫我光耀門楣,別開玩笑了……哎喲,妳怎麼又打我?」而且這一拳還特別重、特別痛!

「因為你欠揍。」阮丹青怒瞪著他,「我打你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你竟敢看不起我們丐幫;第二,你竟敢對自個兒的爹說話沒大沒小,我不揍你還揍誰啊?」照她看,他要訓練的地方可多著。

「妳……」律濤瞪了她一眼,接著轉過頭看著父親,「爹……」

本以為爹會為他說些什麼,沒想到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啊,濤兒,往後你在外頭可得多加注意才行,爹就在家裡等著你回來光耀門楣,為律家列祖列宗爭光,明白嗎?一切多加小心,千萬別給他人帶來麻煩呀!」律謹一雙老眼中含著淚水,對兒子諄諄告誡。

「啊?」律濤傻眼了,就這麼呆愣住。

爹在說什麼?難不成爹真的要他跟著這幫乞丐離開?不,他說什麼都不離開這裡,跟那種暴戾的乞丐婆在一起,他肯定會沒命的!

「呵呵……公公果然英明,那麼我就帶走他了。」阮丹青比了個手勢,立即有兩名乞丐向前,一左一右架住律濤。

「等等!你們想做什麼?快放開我!」律濤試著掙扎,卻訝異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開,他們的力氣大得驚人。

「乖女兒,還有什麼東西忘了拿嗎?」阮大故問道。

「沒有了。」驀地,阮丹青想起一事,立即轉身走到小張面前,攤開手掌,「喂,你說過我只要嫁給他,就有食物和銀兩可拿,現在我要離開了,快把食物和銀兩交出來。」

「呃,這……」小張的雙眼往左右瞟來瞟去,就是不敢直視她的眼。

當初他確實是這麼說過沒錯,但那全是為了騙她入府,而他不過是個下人,哪能做得了什麼主啊?

「喂,這年頭什麼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做吃虧事,你最好快點把答應要給我的銀兩及食物拿來,否則我馬上賞你幾拳。」阮丹青在小張面前揮舞著拳頭。

「乖女兒,說得好,爹真是以妳為榮!」阮大故欣慰地道。

女兒確實得到他的真傳,他們身為丐幫中人,什麼事都能做,就是不做吃虧的事。

先前見少爺被她揍得那麼慘,小張當然不敢小看她的拳頭,於是趕緊轉過身向律謹求援。

「老爺,少爺和少夫人要離開了,咱們可得給他們一些食物及銀兩,這才方便他們上路啊!」

律濤一聽,氣得火冒三丈,「小張,你竟敢出賣主子?還有,她才不是什麼少夫人,你別叫得那麼順口!」

小張嚇得連忙躲到律謹身後,「少爺,我沒有出賣你,我這是幫你啊!往後路上才有得吃喝呀!」照他看,少爺還是快快上路為是。

「幫,幫個屁?你若是真要幫我,就不會躲在我爹身後了!」該死,若不是他此刻被人架住,肯定衝向前去揍那個小子個幾拳。

像這種辦事不牢靠,害他娶到一個惡婆娘,此刻還出賣主子的下人,真是不要也罷。

「喔,需要盤纏和路上應急的食物是吧?這是應該的啊。」律謹連忙吩咐僕傭取來一大筆銀兩以及數大袋的食物和茶水交給乞丐們。

阮丹青見一下子就拿到這麼多的銀兩及食物,不禁笑瞇了眼,「呵呵,公公,您真是天下第一的好長輩!往後我一定會替您好好教導律濤的。」

「好好好,就勞妳多多躁心啦!你們一路上可得多加小心啊。」說完,律謹轉過頭,看著被人架住的兒子,「濤兒,往後你可千萬別給他人帶來麻煩啊。」

「爹……」竟然真的要把他交給這群乞丐?不會吧!律濤簡直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好了,既然東西都拿了,咱們走吧!」

阮丹青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即施展輕功,躍出律宅的圍牆。

見他們施展上乘的輕功離去,律謹不由得贊嘆,「好輕功!」期待日後兒子也能和他們一樣厲害。

律濤就這麼被人一左一右抓著胳臂,翻過圍牆離開。

「不……爹……救命啊……」他的求救聲越來越遠,最後再也聽不見。

小張心中暗自為少爺祈禱,希望他在外頭一切平安,千萬別被那隻母老虎打死,要是日後真的不幸有個萬一,他也會每日為少爺祭拜的。

離開了縣城,一行人朝山林奔去,之後,待夕陽西下,阮大故便下令在林子裡休憩一晚。

一直被架著的律濤終於被放下,而他卻是累得怎麼也站不直身子,彎著身喘氣吁吁。

「喂,你怎麼那麼沒用啊,才這麼一點路,你就喘成這樣。」阮丹青忍不住向前拍了他一下。

被她這麼突如其來的一拍,沒站穩的律濤就這麼往前跌去,摔得滿臉泥土。

「哇,你還真是不中用,一拍就倒。」阮丹青皺眉看著他趴在地上的狼狽模樣。

聞言,律濤氣得連忙跳起來,「我才不是不中用,只是外出時向來乘轎,而妳究竟是不是女人啊?怎麼力氣那麼大?」

聽到他說外出都乘轎這種話,阮丹青眼裡的輕蔑更深,「哼,就說你不中用了,還死不肯承認。」

「我……我哪一點不中用來著?」該死,這女人非要跟他吵架嗎?

「外出只會乘轎的男人,就跟廢材沒兩樣。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沒揍我,就不叫律濤嗎?我看往後就叫你廢材好了。」她笑瞇了眼,故意指著他這麼說。

「我才不是廢材!往後妳也不許這麼叫我!」律濤氣得就要揚起手往她臉上揮去,但他才剛做出動作,下一瞬間就又跌回地面上。

不曉得何時已出手的阮丹青,冷眼睨著地上的他,「膽敢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比廢材還不如。」

她昨晚肯定是醉得糊塗了,竟然會和這種爛男人成了夫妻,照她看,要將他訓練成為配得上她的男人,可比登天還難呀!

「妳……」雖然知道自己理虧在先,但是律濤怎麼也不願向她低頭。

「好了,你晚上若是不想餓肚子,就快去林子裡找些東西吃。」一旦入夜,他要找到吃的機會更低。

「找東西吃?我爹不是給了我不少食物?」他一臉茫然。

阮丹青直接給他頭顱一拳,「誰說那些食物全都是要給你吃的啊?沒看到我們這裡這麼多人嗎?每個人分一點就沒了,而我們還要許多路要趕,也得留一些改天吃,這道理你都不懂嗎?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喂,不許再叫我窩囊廢,而我也不想跟妳在一起。」律濤站起身,拍去身上泥土,往縣城走去。「從現在開始,妳過妳的乞丐婆生活,我過我的富家公子哥兒生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永不往來。」

「哼,想走?門都沒有!」阮丹青立即伸手點住他身上幾個袕道。

律濤忽然間再也動不了,嚇得連忙大喊,「喂,妳究竟對我做了什麼?快讓我恢復正常!」

這乞丐婆不但粗暴,還使出妖術,實在是太可怕了!

阮丹青冷冷的瞪著他,「我最討厭那種做事拖拖拉拉,又死不認帳的男人,你就站在這裡給我好好反省,別以為這世上每個人都會買你的帳。」說完,她直接往林子裡走去,就這麼把他丟在那兒。

「喂,妳快讓我恢復正常……妳別假裝沒聽到,快讓我能夠行動,妳聽到沒有?」律濤不斷大喊,然而阮丹青仍繼續往前走,連理都不理他。

乞丐們有人揀來枯枝,燃起火堆,讓大夥兒圍繞在火堆旁取暖,有人將律謹所給的食物自袋裡取出,分給同伴們,而在林中抓到獵物的人則以最快的速度將獵物的皮剝去,插上樹枝,置於火堆上燒烤。

之後,氣還沒消的阮丹青逕自在父親身旁坐下,一見他人遞來食物,立即伸手接過,張口就吃。

「呃……女兒啊,妳打算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裡嗎?」阮大故轉頭看了眼離火堆有些遠的律濤。

「爹,你想幹嘛?該不會是看他可憐,要我放了他吧?」阮丹青以凌厲的眼神一瞪,嚇得阮大故連忙否認。

「沒,我沒這麼說,只是把他一人丟在那裡,入夜後氣溫降得快,蚊蟲又多,他明兒個一早定會全身被蟲咬,搞不好還會受風寒,到時候咱們還得花錢替他請大夫,那豈不麻煩,還是把他帶來這兒吧。」

聞言,阮丹青思索了會兒,「唔……爹說得沒錯,咱們還得趕路,沒空照顧病人。」說完,她隨即站起身往律濤走去。

一見她走來,律濤立即開口:「哼,現在妳想要我饒了妳嗎?門都沒有,除非妳向我下跪……」

不待他把話說完,阮丹青便瞪了他一眼,「呸!誰要向你下跪求饒,要不是咱們還有許多路要趕,不希望你受風寒,我才懶得理你。」說罷,她便揪著他的衣襟,拉著他往火堆走去。

「妳……妳這女人實在不可愛!」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可愛的女人。」她也不否認,讓他坐在火堆旁,拿起一塊烤好的肉,置於他嘴前,「快吃吧。」她肯餵他吃東西,他該感謝上天了。

由於肚子早已餓壞,眼前的肉又那麼香,律濤雖然不能動,但還是立即張口就咬,兩、三下就把那塊肉吃盡。

「哇,真好吃,我頭一次吃到這種好味道,這是什麼肉啊?」他吃得津津有味,還想再吃。

「耗子肉。」

「啊?」律濤愣住,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你是沒聽到嗎?耗子,也就是老鼠,你若還想吃,我再去抓一隻來烤。」

「呸呸呸……我才不要!妳居然敢拿那種東西給我吃!」他怒目瞪著她,彷彿她下毒害他一般。

「喲,我好心餵你吃東西,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如此嫌棄,想死啊?」話還沒說完,她的拳頭就已經落在他臉上。

「哇,妳怎麼又打我,我的臉可不是讓妳打著好玩的!」律濤實在是受夠這個粗暴的女人了。

「打你又怎樣,誰教你天生欠揍。」阮丹青伸手用力戳著他的腦袋,「你以為這裡是哪裡?是在山林裡啊!有耗子肉吃就不錯了,還敢嫌棄,難不成要我端來燕窩、魚翅你才肯吃嗎?」

「哼,我就是每日三餐都吃鮑魚、燕窩、魚翅,這種東西我怎麼吃得下去?」他說不吃就是不吃。

「喲,我就說你是個不懂事的大少爺嘛!現在人們有耗子肉吃就已經很好命,沒要你去啃樹皮就不錯了。」

「什麼意思?」他擰眉瞪著她。

「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來戰事不斷,到處都是乾旱,早就餓死不少人了。」阮丹青一邊吃著耗子肉一邊道。

「胡說,這些年來國泰民安,哪有什麼戰事與乾旱?」

「哼,你有踏出過那座縣城嗎?你有到過邊疆嗎?等你到了我們那兒,就知道什麼是人間地獄了。」她擰眉用力啃著木枝上的耗子肉。

律濤聽她這麼說,心裡開始有了疑惑。

難道事實真如她所言?而他一直住在律宅,仗著爹是縣城的官老爺,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安逸生活,對於外頭的事情確實不甚瞭解。

但是,真的會像她所說的那麼嚇人嗎?他不信,頂多只是有些地方沒下雨,鬧點旱災罷了。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阮丹青又怎會看不出他的想法,早就全寫在臉上了。

「哼,誰相信妳?」他想撇開臉不看她,無奈被她以妖術定住,無法動彈,只得迴避她的視線。

「不信,那你去問我爹啊!」

「我才沒那麼笨,他是妳爹,怎麼可能不和妳一個鼻孔出氣?」

「那你去問其它人。」

「拜託,別把我當傻子了,其它人還不是丐幫裡的人,哪有可能不聽妳的話啊?妳可是丐幫幫主的千金呢!」律濤故意把最末那句話加重語氣,嘲諷意味十足。

「喂,你這是看不起我是吧?」阮丹青伸手用力揪起他的衣襟,半瞇起眼瞪著他。

「我哪有?我說的全是實話,不是嗎?」哼,她要打就打,他早就被她打慣,不怕了。

「你……好傢伙,別以為你跟我有了夫妻之實,就囂張起來了。」阮丹青氣極了,竟然頭一回說不過人家。

「我哪一點囂張來著?我還恨不得跟妳沒有夫妻之實呢!」

「你……」阮丹青真是快被氣煞,「你這該死的混帳東西,褲子穿上就不認人了是不是?往後我一定要好好磨練你,把你這些劣根性徹底剷除。」

「哼,妳的好意我敬謝不敏。」誰希罕她的磨練啊?往後只要一逮到機會,他就要逃離她身邊,誰會傻得跟一個動不動就打人的女暴君在一起?又不是嫌命太長。

「你……」

見他們又要吵起來,一旁的阮大故連忙道:「好了,咱們趕了一天的路,大夥兒都累了,你們也別再吵,快點歇著吧。」

唉,他們這樣兜在一塊兒就吵,哪可能成得了夫妻啊?照他看,他們往後相處的情況只會是多災多難。

「哼,既然爹都這麼說了,我就不跟你計較。」阮丹青轉過身,直接躺臥在火堆旁閉上眼睛。

「我才是懶得跟妳計較呢!」律濤見她這模樣,心頭燒著一把火,又氣又惱,但是他此刻動彈不得,只能瞪著她的背,無法像她一樣轉開身。

阮丹青連理都不理他,只當他是只瘋狗在亂吠,左耳進,右耳出,聽過就算。

見她不理會他,律濤自然也沒了繼續與她吵嘴的念頭,只得將眼珠子轉向阮大故,極力讓自己的態度謙卑些。

「呃……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會動彈不得,這是不是什麼妖術啊?」

「那不是什麼妖術,而是點袕。」

「點袕?」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

「是啊,你身上的某些袕道被她點住,所以才會動彈不得。」

「那你能不能幫我解開?」說真的,一直動彈不得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啊!

「咳咳……」已閉眼休憩的阮丹青忽然咳了幾聲。

她雖然是閉上眼睛了,但可還沒睡著,耳朵靈得很,而爹最好少管那傢伙的事,以免她翻臉。

阮大故又怎會不懂女兒的心思,於是道:「抱歉,那是她點的袕,自然得由她來解袕,我沒辦法幫你忙。」說完,他直接轉過身,趴下便睡。

見狀,律濤暗自在心裡咒罵,你們這些該死的臭乞丐!

而最最最可惡的還是那個女人──阮丹青,別妄想以後他會娶她為妻,更絕不可能待她好!

夜裡林子裡的風格外冷冽,而律濤只能獨自一人坐在火堆旁,試著有生以來頭一次的坐著入睡。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精神飽滿的睜開雙眼,準備等會兒繼續上路,唯獨一人雙眼浮腫,眼裡佈滿血絲,一臉疲憊的模樣。

「喂,你這是什麼樣子啊?真難看。」阮丹青瞪著他道。

一整夜都坐著不動的律濤,四肢早已經沒有感覺,他面無表情的抬起眼,看著眼前精神抖擻的她。

「喔……」他連響應聲都顯得疲憊不堪。

「你要不要緊啊?」

「嗯……」

「你除了喔和嗯以外,就沒別的話好說了嗎?」她雙手扠腰瞪著他。

「啊……」他雙眼無神,剛才她問的話,他全都沒聽進耳裡,因為他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坐著睡果然是只有神仙才辦得到的事啊!

阮丹青氣得想往他後腦勺用力打下去,但是一想到昨晚她沒幫他解開袕道,不禁有些心軟,於是伸手往他背上的幾個袕道點去,為他解袕。

「你現在可以動了。」她的嗓音已經不再像方纔那麼衝。

「喔……」律濤試著想伸腿,但是坐了一整晚,腿早就麻了,壓根動彈不得,他只得伸出手打算移動雙腳,但這才發現自個兒的手也動不了。

該死,此刻的他,真的活像是塊廢材啊!

「你怎麼還不動?」她皺眉看著他。

他不是從昨晚就很希望被解開袕道嗎?怎麼現在她為他解開了,他卻還是不動,耍她嗎?

「妳被點了袕坐一晚試試,看妳現在還動不動得了!」可惡,這娘兒們怎麼老是愛惱火他啊?

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心底湧上一絲歉疚,緩緩彎下身,動作輕柔的移動他的雙腿,再為他按摩手腳。

「妳……」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律濤嚇了一跳,說不出話來。

真是想不到她也會有這溫柔體貼的一面!

「先說好,我只是怕等一下你會拖累大家,所以才幫你按摩腳,讓你能跟著我們走,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千萬別誤會了。」她低頭小聲地說著,就是不想讓他看見她眼裡有著歉疚。

「哼,我就知道妳沒安什麼好心眼,一天到晚只會擔心我拖累你們,那妳幹嘛不把我扔下就好,非要帶著我走不可?」

他撇撇嘴角,神情極為不屑,原本心裡對她是有些感激的,但一聽到她方纔所說的話,內心的感激就被嫌惡完全取代。

「喲,你還敢這麼說,也不想想是誰說要娶妻,結果事後又不認帳來著?」聽到他所說的話後,阮丹青對他的歉意立即消失無蹤。

「我不都跟妳說了,那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陰錯陽差的誤會,而且我是要娶妾,不是娶妻,妳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聽懂啊?」他火大了,又開始和她對嗆。

「我也跟你說了,沒有誤會,絕對沒有任何的誤會存在,而且我不當妾,只當正妻的,你既然和我有了夫妻之實,就得對我負責到底,你究竟是聽懂了沒有啊?」敢對她吼,那她就吼得比他還要大聲。

「妳……」律濤直瞪著她。

好吧,他承認他是和她有了夫妻之實,但是他就是一點都不想對她負這個責任,任誰說破了嘴都一樣。

「我怎樣?」阮丹青站起身,瞪著坐在地面上的他。

見他們一早起來又吵架,阮大故嘆了口氣,「好了,你們就別再吵了,現在咱們準備起程,約莫一、兩個時辰就會到達下一個城鎮,咱們在那裡討些吃的,接著就回村莊去了。」

聽到爹這麼說,阮丹青只得撇開臉,不再與律濤起爭執。

可惡的男人,他那副擺明了就是不願負這個責任,壓根不想與她在一起的態度,實在令她光火。

可惡,等著瞧吧!她非要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往後教他往東走,他絕對不敢往西。

「哼,你們要走就自個兒走,老子我不奉陪了。」確定四肢能夠順暢活動後,律濤站起身,轉身打算回家去。

見狀,阮丹青連話也沒說,直接比了個手勢,昨日架著律濤的那兩名男子立即向前,擋住他的去路。

「喂,你們又想做什麼?」律濤立即有種不祥的預感。

「把小姐吃乾抹淨了還想走,門都沒有,喝!」他倆一說完,便直接將他架起,往前方走去。

「什麼……喂,你們怎麼老是愛架著我?放開我行不行?喂,兩位大哥,我們有話好商量,態度別這麼硬嘛……」

律濤又再次被人架著跑,只能乖乖認命,瞪著天空無奈的嘆氣。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脫離這些乞丐啊?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他們來到一座小鎮。

這個小鎮人煙甚少,律濤不禁看傻了眼。這裡真的算是個城鎮嗎?照他來看,簡直跟小村莊一樣。

「好了,咱們在這裡各自散開,約莫半個時辰後再到這兒會合。」阮大故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即往不同方向走去。

而律濤一被放開後只能愣在那兒,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

「喂,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跟我過來。」阮丹青一把握住他的手,往前方走去。

「喂,妳抓著我的手要做什麼?又要帶我去哪裡?」

「那還用說,當然是帶你去乞討啊。」她一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表情。

「啊?」律濤傻住了,「不不不,我才不做這種事,妳想都別想!」這種有損尊嚴的事,他怎麼也不可能做得出來。

「喲,怎麼,你以為你現在的身份還是官老爺的兒子嗎?」她語帶嘲諷地道。

「當然,不然呢?」聽聽她那是什麼話啊?實在是令人火大。

阮丹青笑得燦爛。「這還用說,你現在的身份是我這個乞丐婆的丈夫,往後最好牢牢記著啊!」

「什……什麼?我都跟妳說過好幾百遍了,我才沒打算娶妳為妻,妳怎麼那麼厚臉皮,老是要當我的妻子啊?」

聞言,阮丹青沉下了臉,伸手捏住他的耳朵,並用力一拉。

「哎喲喂呀!姑奶奶,妳……妳快放手……」再拉下去,他的耳朵必定會被她揪下來的!

「你沒聽過『一夜夫妻,一世夫妻』嗎?」

「聽都沒聽過,這是誰說的?」律濤忍著疼痛問道。

「我說的。」她再次用力揪起他的耳朵,「咱們已有過肌膚之親,就是一輩子的夫妻了,你別想給我裝傻或是不認帳,否則我絕對饒不了你。」

「是是是,妳說什麼都是,能不能請妳別再揪著我的耳朵,它都快被妳扯下來了。」此刻律濤為了保住耳朵,不得不附和她的話。

「哼,知道就好。」阮丹青這才收回手,拉著他往一間飯館走去。

一瞧見飯館,律濤這才想起自個兒一早啥也沒吃,肚子早就餓得凹進去了。

「你給我在這裡等著,我去附近討些東西。」阮丹青瞪著他,「記住,不許逃跑,否則我打死你。」

「是是是,我知道。」律濤重重嘆氣。聽聽,這像是妻子對丈夫所說的話嗎?

阮丹青又看了他一眼,「知道就好。」這才轉身離開。

待她離開後,律濤立即往飯館裡走去,揚聲大喊,「掌櫃的,還不快拿壺酒及幾道小菜來?」

見有顧客上門,掌櫃立即熱絡的招呼,「好好好,馬上來。」

沒一會兒,一壺酒和幾道小菜立即端上桌,律濤拿起竹筷,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卻立即吐了出來。

「呸呸呸!這是啥東西,怎麼這麼難吃?」比他家的餿水還不如!

他倒了杯酒,打算去去口中的味道,但是酒才一入口,他又立即吐了出來。

「呸呸呸!這是什麼酒,怎麼這麼難喝?」簡直比尿還不如啊!

呿!這種鄉下地方,果然沒什麼好東西可吃,昨晚的耗子肉還比這些菜好吃上百倍。

律濤站起身,打算離開。

「等等。」掌櫃立即向前,「這位客倌,您還未付帳呢。」

「付帳?」律濤愣了會兒,「喔,你去找我爹要。」

「你爹是哪位?」

「我爹是前頭縣城的官老爺,名叫律謹,你算算這些酒菜要多少銀兩,再同我爹討去。」說完,他便轉身欲離開。

「你給我等一下。」掌櫃沉著臉,怒目瞪著他,「你在跟我說笑是不是?我才不管你是哪個大官的兒子,來吃飯喝酒就是要付帳,否則別想給我離開這裡。」

「啥?你以為我是誰,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我管你是誰,就算皇帝老子來了也一樣,非得付錢才能離開。」掌櫃態度強硬,更叫來店小二以及灶房裡的廚子,把他團團圍住。

律濤這才發覺事態嚴重,「呃……咱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傷了和氣啊!」

「哼,誰要跟你有話好好說?快把飯錢拿出來,否則就把你帶到後頭毒打一頓,然後在灶房裡洗幾個月的碗。」想在他這裡吃霸王餐,門都沒有。

「喂,你們在做什麼?」這時,一道清脆的嗓音自他們身後傳來。

所有人立即轉過頭去,只見那是一名作乞丐打扮的女子。

律濤一見是阮丹青,立即開口:「妳可終於來了,快來幫幫我!」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開心見到她。

「幫你?」阮丹青一臉納悶,「你做了什麼事?」

「喂,乞丐婆,妳是這個傢伙的什麼人?」掌櫃惡狠狠的瞪著她。

「他是我丈夫,怎麼了?」

「喲,原來你是乞丐婆的丈夫,那也是個乞丐了,一副人模人樣的打扮,還自稱是什麼官老爺的兒子,就想來我這裡騙吃騙喝?哼,我看你是嫌命太長,想死是不是?我看還是先給你幾拳,教訓一下!」

掌櫃向一旁高大的廚子使了個眼色,廚子便立即打算朝律濤揮出一拳,好好教訓他一頓。

見那碩大的拳頭就要往身上擊來,律濤嚇得連忙彎下身,「哇!救命啊!」

「慢!」阮丹青立即揚聲道。

廚子停下拳頭,掌櫃則怒瞪著她。

「妳現在是想怎樣?」

「你說說,他的飯錢是多少?」

「十文錢。」

阮丹青立即自懷裡掏出十文錢,交給掌櫃,「錢已經付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行,當然行,妳可以帶著他離開了。」掌櫃一收到錢,態度整個變了,眉開眼笑地道。

「我們走吧。」阮丹青立即拉著律濤的手步出飯館。

「喂,妳不是會點袕嗎?剛才為什麼不把那些人給定住啊?」律濤一臉不解的瞪著她。

「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對人點袕嗎?而且剛才明明是你不對。」

「我不對?」他指著自己的鼻尖,訝異的瞪大雙眼,「有沒有搞錯?是他們要動手揍人耶!」

阮丹青停下腳步,瞪著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的律濤。「你身上有銀兩嗎?」

「沒有。」他說得理直氣壯。

「那你還敢進飯館吃東西?」阮丹青白了他一眼,「可別告訴我,你還以為自個兒是在你那官爺老爹所在的縣城。」

「這個嘛……」他搔搔頭,無言以對。是啊,他真的忘了,這裡不是他所住的地方。

以往他只要隨便走進一間店裡,無論是吃喝或是把看上的東西帶走,店家便會自個兒去找他爹算帳,所以他身上壓根不帶銀兩,才會發生方才差點被人揍一頓的情況。

「你現在是在外地,往後最好別再做出這種蠢事來。」阮丹青又訓了他幾句,才繼續拉著他的手往前走。

看著她的手正握著他的,律濤突然想起一事,「妳身上怎麼有錢?」

「剛才討來的。」

「啊?妳是說,妳把討來的十文錢全交給那個掌櫃了?」他眼底有著訝異與不信。

「是啊,不然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揍嗎?」阮丹青並沒有回過頭,仍繼續往前走。

再怎麼樣,她也不會讓他人動他一根寒毛,因為他是她的丈夫啊。

突然間,律濤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她就這麼握著他的手,前去與其它乞丐會合。

「大夥兒都討到吃的和銀兩了吧?」阮大故問著眾人。

所有人都點頭答是,阮丹青則是直視著前方,一句話也沒有說。

見她這模樣,律濤心底湧上歉疚,卻不曉得該對她說些什麼,只能緊抿著唇看著她的側臉。

其實……她也有不錯的一面,只要她別動不動就打他。

「好,那咱們起程了。」阮大故一聲令下,大夥兒便打算離開這個小鎮。

見那兩名身材壯碩的乞丐又朝他走來,律濤連忙道:「別再架著我了,我自個兒會走。」

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訝異不已,「你肯跟我們走了?」

「都被你們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還能不繼續跟著你們嗎?」他撇撇嘴角,就是不肯說出他已改變心意。

「那就好。」阮丹青立即朝他綻出比艷陽還耀眼的笑,並揮手要那兩人不必再架著他。

見到她的笑容,律濤頓時感到心一震,呼吸有些紊亂。真是要命,她怎麼能笑得那麼燦爛迷人?讓他好想一親芳澤……

不不不,等一下,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她可是個惡婆娘,是個乞丐婆,他怎能對她心動?

「好了,我們走吧!」阮丹青不再硬拉著他,改為握著他的大手,跟著大夥兒往前走。

「喔……」律濤看著掌心裡那只溫暖的小手,一顆心再次迷惑,就這麼傻愣愣的跟著她離開。

數日後,眾人來到一座位於山林間的小村莊。

村莊裡的人們一見到他們,立即熱絡的向前迎接。

「幫主,小姐,你們可終於回來了。」

「這些天大夥兒情況如何?」阮大故問道。

「好得很,沒有什麼問題。」

「嗯,那就好。」

「幫主,這位是……」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都集中在律濤身上。

見眾人都緊盯著他瞧,律濤臉上的神情顯得十分不自在,但也不曉得該怎麼自我介紹。

「他是我的夫婿。」阮丹青直接開口道。

「什麼?」

「小姐的夫婿?」

「怎麼會……」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著律濤,怎麼也不無法接受阮丹青已經嫁人為妻的事實。

「怎麼,你們有意見啊?」阮丹青又怎會看不出大夥兒心裡的想法?

「小姐,他看起來不太像是個好男人。」

「是啊,小姐該不會是被他騙了吧?」

「小姐,妳這次才外出沒幾日,怎麼會忽然多了個夫婿,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總而言之,沒有人能接受律濤的存在。

「喂,你們說的是什麼話啊?我就那麼差嗎?」律濤氣極了,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整個村莊的乞丐看不起,自尊受到強烈的打擊。

他就不信這世上有男人比他條件更好!

所有人將他從頭到腳看過一回,最後搖頭嘆氣,「豈止差,根本是個渣。」

「啥?」渣?他竟然被人說成是渣?

「不不不,比渣還不如啊!」

「什麼?」他們竟然還說他比渣還不如,這些該死的乞丐……

「小姐,妳還是多和妳的四師父學學面相,怎能隨便抓個男人當丈夫呢?」有人開始勸道。

「是啊,小姐,在咱們這個村子裡,隨便一個人都強過這傢伙,妳怎麼會選上這種男人呢?唉!」

阮丹青露出無奈的神情,「沒辦法,我就是被他吃乾抹淨了,所以不得不讓他負起責任做我的丈夫啊。」

「什麼?」眾人一聽,立即倒怞口氣。

這傢伙竟然把小姐吃乾抹淨……他可是向老天爺借了膽,不要命了?

律濤見所有人皆以殺氣騰騰的眼神瞪著他,彷彿要把他千刀萬剮一般,嚇得連忙往後退。

「喂,你們千萬別誤會,被吃乾抹淨的人是我,不是她啊!」雖然他知道自己這麼說,沒幾個人會相信,但這可是不爭的事實啊!

「胡說八道。」

「就是說嘛,小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敢做卻不敢當。」

「你……你們……」律濤快被這些乞丐氣死了,居然沒一個人相信他的話。

「大夥兒怎麼都聚在這裡?」驀地,眾人身後傳來一道渾厚的男子嗓音。

所有人立即往一旁退開,律濤轉身一看,是六名身材高大壯碩,相貌英挺非凡的男子。

「是你們啊!」阮丹青笑著迎向前。

「妳可終於回來了。」

「妳不在的這段期間,可真是折磨死我們了。」

「喔?怎麼說?」阮丹青笑嘻嘻的問。

見到她和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沒來由的,律濤擰緊了眉,一股不悅湧上心頭。

哼,對他就那麼凶,對那些男人就有說有笑,笑得可開心了,什麼跟什麼啊。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太想妳,導致吃不下,睡不好啊!」

「呵呵……四師父真愛說笑。」

律濤一聽到她這麼說,不禁瞪大雙眸,「四師父?」

不會吧?他還以為她口中那個會看人面相的四師父是個臉上有著兩撇小鬍子的糟老頭,沒想到竟會是個俊美男子。

阮丹青轉頭對律濤道:「啊,對了,我替你介紹,從左而右,這是我的二師父秦政,以前是衙門的捕快;三師父李達,曾是京城知名飯館的大廚;四師父向景,是專為人看相的面相師;五師父邵安,是棋藝高超的棋士;六師父華德,是畫技一流的畫師;七師父仲恩,是醫術高超的大夫。」

律濤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些人不都是乞丐嗎?怎麼每個來頭都不小?還有,她好像少講了一個人。

「那妳的大師父呢?」他往左右看去,想瞧瞧那是個怎樣厲害的角色。

「在這兒。」阮大故執起手中的木杖,往他後腦勺敲去。

「哎喲!」律濤連忙伸手撫著疼痛的後腦勺,轉過頭看著阮大故,「你不是她爹嗎?怎麼又是她的大師父?」

「我爹就是我的大師父,怎麼,你有意見嗎?」阮丹青雙手扠腰不滿的瞪著他。

「不敢、不敢,我哪敢有什麼意見啊。」他再敢多說一句,豈不就又要挨揍了?他才沒那麼笨呢!

「丹青,這位是什麼人?」秦政率先問出其它人的心聲。

「對了,我還沒替你們介紹,他叫律濤,是我的夫婿。」她笑盈盈的說。

「什……什麼?他是妳的夫婿?」所有師父們全以詫異的眼神看著律濤,怎麼也不能接受這件事。

「是啊,他確實是丹青的夫婿,只是欠磨練,所以特地把他帶回來,要你們幫忙,把他好好訓練成配得上丹青的男人。」阮大故向所有人拜託。

而一旁的人們則七嘴八舌對他們六人說:「這傢伙不但把小姐吃乾抹淨,還不肯認帳呢!」

「喔,真有這麼一回事?」

「喲,向天借了膽子啦?」

「哼,看來咱們真的得使出拿手絕活,把這傢伙好好磨練一番,讓他成為配得上小姐的男人才行。」

見他們六人嘴邊雖掛著笑,卻目露凶光,一副非宰了他的模樣,讓律濤真是有苦口難言,更有預感,將來的日子不好過了。

「對了,妳打算讓他住哪兒?」阮大故看向女兒問道。

阮丹青側頭想了想,「他現在根本不是個能配得上我的男人,我是絕對不會跟他同房的,不如……讓他跟小狗子一起睡好了。」

「嗯,也好。小狗子在嗎?」阮大故朝圍觀的人群喊道。

「在在在,我在這兒!」一名少年聽見幫主叫喚,立即自人群中擠出來,奔至他們面前。

「小狗子,以後這傢伙就跟你一起睡了。」阮丹青伸手指向律濤。

「啊?是喔……」小狗子看著律濤,一臉不情願。

「喂,我叫律濤,不叫這傢伙。還有,你那是什麼眼神?以為我就願意跟你一起睡啊?」律濤氣得要命,現在就連一個小乞丐也看不起他。

小狗子連理都懶得理他,抬起頭看著阮丹青,「小姐,為什麼一定要我跟他睡呢?找別人不行嗎?」

「因為我比較信任你啊!」阮丹青笑著伸手輕點他的鼻尖。

一聽到她這麼說,再加上她那寵溺的動作,小狗子樂得差點飛上天,立即笑著點頭答應,「嗯,那我就勉強一點跟他睡好了。」

「什麼叫勉強?真正勉強的人是我才對吧!」律濤氣得哇哇大叫,但是在場的人們沒一個理會他。

阮大故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咱們這次帶回許多食物和銀兩,大夥兒今晚就有好東西吃了。」

所有人聽了,莫不歡天喜地。

然而這話聽在律濤耳裡,臉色更加難看,沉著臉,抿著唇不說話。

有沒有搞錯?那些東西都是他爹拿出來的,應該全都屬於他,為什麼要分給那些不認識的人?而且他搞不好還連一個子兒也分不到,怎麼想就怎麼嘔。

見他這模樣,阮丹青步向前,「怎麼,你在生氣?」他的心事全寫在臉上,誰都看得出來。

「我哪有。」律濤撇開臉,故意不看她。哼,他才不屑她的假好心問候。

「哪沒有?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裡在想什麼嗎?」阮丹青笑著伸手輕捏他的鼻子。

「喂,說話就說話,別動手亂捏啊!」律濤連忙往後退去,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會使力過度,把他的鼻子捏斷。

沒辦法,他實在是被她揍怕了,想不提防都難。

「你真是不知好歹。」阮丹青氣得直跺腳。

瞧他,那副怕她怕得要命的模樣實在令人生氣,她真有那麼可怕嗎?只是輕捏他的鼻子,又不是要揍他。

「我哪一點不知好歹來著?我實在是怕了妳,拜託妳高抬貴手行行好,讓我離開行不行?」

「啊?你怎麼又說這種話了?你不是跟我說好,不會再逃跑?」她睜大雙眸瞪著他。

「是不打算逃跑,但我待在這裡也沒用,因為我壓根不打算娶妳為妻啊。」他老實說出內心話。

「什……什麼?」阮丹青氣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你竟然還敢說這種話,我告訴你,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嫁。」

「啊?」律濤聞言愣住。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硬是不肯死心,非要他不可呢?

他不得不承認,放眼看去,這裡隨便一個乞丐都比他強壯,為什麼她就執意要他不可?真是莫名其妙啊!

「你們給我聽著,非得好好訓練他,把他磨練成配得上我的男人,否則你們以後也別想再跟我說話了。」阮丹青對六位師父說完後,立即轉身離開。

沒一會兒,眾人都已散去,只剩下律濤與那六名男子仍待在原地。

「她哭了嗎?」

「我想應該是的。」

「她不是從來不哭的?」

「這還用說,是這傢伙把她惹哭的。」

「看來……咱們非得給他個教訓不可。」

「欸,不是教訓,是訓練,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很大的差異。」

聽了這幾句對話,律濤全身發毛,緩緩轉過頭看著他們六人,「嘿嘿……你們千萬別誤會,我跟她之間沒有怎麼樣……」

「你曾吻過她的唇?」

「是……」

「你跟她有過肌膚之親了?」

「有……」

「那你還敢說跟她之間沒有怎麼樣?分明是撒謊,真以為咱們這麼好騙?」

「這……」

「我看啊,你連當個男人的資格都沒有,得學習重新做人。」

「啊……」

「你跟我們過來,讓我們好好教導你一些事,讓你成為一個能配得上丹青的男人。」

他們嘴上雖是說跟他們過來,但卻是蠻橫的將律濤架走,連讓他開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

律濤抬起頭,無語問蒼天。唉,他究竟是犯了什麼錯,會受到這種懲罰啊?

「爹……」律濤傻了眼。

天啊,他就是不想負這個責任,才會把爹請出來,怎料到爹竟然幫外人說話。

「哼!我可總算聽到一句人話了。」阮丹青笑瞇了眼,步向前,一把將站在律謹身邊的律濤給推開。

「喂,你想對我爹做什麼?」律濤實在怕年歲已高的爹禁不起她的「動手動腳」。

「我怎麼可能會對自個兒的公公怎樣?你未免也太多慮了。」阮丹青瞪了他一眼,似是責備他不懂事。

「你……」律濤怒目瞪向她,但也只敢瞪,不敢多說,就怕等一下臉上又會多挨幾拳。

一聽見有人喚他公公,律謹笑得合不攏嘴。「呵呵呵……好媳婦,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阮丹青,而那位是我爹阮大故,他是丐幫幫主。」

「喔,原來是丐幫幫主,真是失敬、失敬。」律謹立即向阮大故拱手為禮。

「噯,律老爺,咱們今兒個來是要解決事情的,您不必這麼客氣。」阮大故搔著發,實在很不能適應有人對他如此有禮。

「小兒行事有欠周全,對各位必定有些失了禮數的地方,咱們不如到廳裡坐下,好好的聊聊。」

「啊?爹,您幹嘛對一群乞丐那麼客氣?」律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他是希望爹把他們全關起來,不是大夥兒一塊坐下,和樂融融地談論事情啊!

「她是你娶的妻,爹當然要對親家和她的朋友們客氣啊。」律謹說得理所當然。

「看吧!做大官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阮丹青抬起頭笑看著律濤,要他往後最好多學著點。

「你……」律濤氣得咬牙切齒。這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實在可惡。

「我怎樣?有本事就打贏我啊!」阮丹青笑著朝他勾了勾手指,眼裡的輕蔑顯而易見。

來到廳裡,阮大故見他們又要吵起來,再吵下去就永遠都別想談正事了,於是連忙道:「律老爺,您的兒子已經與我女兒有了夫妻之實,但是他壓根不打算認這筆帳,您打算怎麼做?」

「啊?律濤,你怎能這麼做?」律謹以責備的眼神瞪著他。

「爹……這一切是場誤會啊!我想娶來當妾的女人根本不是她呀!」律濤真想問問老天爺可是存心整他,竟會讓他陰錯陽差娶了丐幫幫主的女兒,還生出這麼多麻煩事。

「哪有誤會?沒有誤會!」阮丹青惡狠狠的瞪著他,「我肉都吃了,酒也喝了,也把你扒光丟上床,我倆也有了夫妻之實,你現在竟然說是誤會……哼!昨晚在享受時怎麼不也這麼說?」

「我……」他實在被她說得無言以對。

「少在那裡你啊我的,別嘴上直嚷著說不要,身子倒是老實地享受啊!」

「你……」她到底還算不算是女人啊?連這麼露骨的話也說得出口!

「你到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我可是已經是你的人了,想拋下我再去找別的女人……別作夢!」

「那你現在想怎麼做?」阮大故索性直接問女兒究竟有何打算。

「那還用說,當然是把他帶走,日後將他訓練成一個能配得上我的男人。」這便是她唯一的打算。

「啥?」阮大故步至律濤面前,將手中的木杖往他的肩上敲去,「這小子一副肩不能扛,」接著又將木杖往他的胳臂擊去,「還一副手不能提的樣子,怎麼訓練得成啊?」最後更以「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無奈的看著他。

「喂,臭老頭,別亂打人啊!還有,你那是什麼鄙夷的眼神?」律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被人如此看輕,而且對方還是個老乞丐。

「哼!」阮大故冷哼了聲,連理都懶得理他這塊朽木。

「喔,這樣啊,那很好啊。」律謹笑瞇了眼,拍了拍手,「往後我就等著見他光耀門楣了。」

「什麼?爹,你老了,糊塗了是不是?這些乞丐哪能幫我光耀門楣,別開玩笑了……哎喲,你怎麼又打我?」而且這一拳還特別重、特別痛!

「因為你欠揍。」阮丹青怒瞪著他,「我打你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你竟敢看不起我們丐幫;第二,你竟敢對自個兒的爹說話沒大沒小,我不揍你還揍誰啊?」照她看,他要訓練的地方可多著。

「你……」律濤瞪了她一眼,接著轉過頭看著父親,「爹……」

本以為爹會為他說些什麼,沒想到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啊,濤兒,往後你在外頭可得多加注意才行,爹就在家裡等著你回來光耀門楣,為律家列祖列宗爭光,明白嗎?一切多加小心,千萬別給他人帶來麻煩呀!」律謹一雙老眼中含著淚水,對兒子諄諄告誡。

「啊?」律濤傻眼了,就這麼呆愣住。

爹在說什麼?難不成爹真的要他跟著這幫乞丐離開?不,他說什麼都不離開這裡,跟那種暴戾的乞丐婆在一起,他肯定會沒命的!

「呵呵……公公果然英明,那麼我就帶走他了。」阮丹青比了個手勢,立即有兩名乞丐向前,一左一右架住律濤。

「等等!你們想做什麼?快放開我!」律濤試著掙扎,卻訝異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開,他們的力氣大得驚人。

「乖女兒,還有什麼東西忘了拿嗎?」阮大故問道。

「沒有了。」驀地,阮丹青想起一事,立即轉身走到小張面前,攤開手掌,「喂,你說過我只要嫁給他,就有食物和銀兩可拿,現在我要離開了,快把食物和銀兩交出來。」

「呃,這……」小張的雙眼往左右瞟來瞟去,就是不敢直視她的眼。

當初他確實是這麼說過沒錯,但那全是為了騙她入府,而他不過是個下人,哪能做得了什麼主啊?

「喂,這年頭什麼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做吃虧事,你最好快點把答應要給我的銀兩及食物拿來,否則我馬上賞你幾拳。」阮丹青在小張面前揮舞著拳頭。

「乖女兒,說得好,爹真是以你為榮!」阮大故欣慰地道。

女兒確實得到他的真傳,他們身為丐幫中人,什麼事都能做,就是不做吃虧的事。

先前見少爺被她揍得那麼慘,小張當然不敢小看她的拳頭,於是趕緊轉過身向律謹求援。

「老爺,少爺和少夫人要離開了,咱們可得給他們一些食物及銀兩,這才方便他們上路啊!」

律濤一聽,氣得火冒三丈,「小張,你竟敢出賣主子?還有,她才不是什麼少夫人,你別叫得那麼順口!」

小張嚇得連忙躲到律謹身後,「少爺,我沒有出賣你,我這是幫你啊!往後路上才有得吃喝呀!」照他看,少爺還是快快上路為是。

「幫,幫個屁?你若是真要幫我,就不會躲在我爹身後了!」該死,若不是他此刻被人架住,肯定衝向前去揍那個小子個幾拳。

像這種辦事不牢靠,害他娶到一個惡婆娘,此刻還出賣主子的下人,真是不要也罷。

「喔,需要盤纏和路上應急的食物是吧?這是應該的啊。」律謹連忙吩咐僕傭取來一大筆銀兩以及數大袋的食物和茶水交給乞丐們。

阮丹青見一下子就拿到這麼多的銀兩及食物,不禁笑瞇了眼,「呵呵,公公,您真是天下第一的好長輩!往後我一定會替您好好教導律濤的。」

「好好好,就勞你多多操心啦!你們一路上可得多加小心啊。」說完,律謹轉過頭,看著被人架住的兒子,「濤兒,往後你可千萬別給他人帶來麻煩啊。」

「爹……」竟然真的要把他交給這群乞丐?不會吧!律濤簡直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好了,既然東西都拿了,咱們走吧!」

阮丹青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即施展輕功,躍出律宅的圍牆。

見他們施展上乘的輕功離去,律謹不由得贊嘆,「好輕功!」期待日後兒子也能和他們一樣厲害。

律濤就這麼被人一左一右抓著胳臂,翻過圍牆離開。

「不……爹……救命啊……」他的求救聲越來越遠,最後再也聽不見。

小張心中暗自為少爺祈禱,希望他在外頭一切平安,千萬別被那隻母老虎打死,要是日後真的不幸有個萬一,他也會每日為少爺祭拜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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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6 00:07: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離開了縣城,一行人朝山林奔去,之後,待夕陽西下,阮大故便下令在林子裡休憩一晚。

一直被架著的律濤終於被放下,而他卻是累得怎麼也站不直身子,彎著身喘氣吁吁。

「喂,你怎麼那麼沒用啊,才這麼一點路,你就喘成這樣。」阮丹青忍不住向前拍了他一下。

被她這麼突如其來的一拍,沒站穩的律濤就這麼往前跌去,摔得滿臉泥土。

「哇,你還真是不中用,一拍就倒。」阮丹青皺眉看著他趴在地上的狼狽模樣。

聞言,律濤氣得連忙跳起來,「我才不是不中用,只是外出時向來乘轎,而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怎麼力氣那麼大?」

聽到他說外出都乘轎這種話,阮丹青眼裡的輕蔑更深,「哼,就說你不中用了,還死不肯承認。」

「我……我哪一點不中用來著?」該死,這女人非要跟他吵架嗎?

「外出只會乘轎的男人,就跟廢材沒兩樣。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沒揍我,就不叫律濤嗎?我看往後就叫你廢材好了。」她笑瞇了眼,故意指著他這麼說。

「我才不是廢材!往後你也不許這麼叫我!」律濤氣得就要揚起手往她臉上揮去,但他才剛做出動作,下一瞬間就又跌回地面上。

不曉得何時已出手的阮丹青,冷眼睨著地上的他,「膽敢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比廢材還不如。」

她昨晚肯定是醉得糊塗了,竟然會和這種爛男人成了夫妻,照她看,要將他訓練成為配得上她的男人,可比登天還難呀!

「你……」雖然知道自己理虧在先,但是律濤怎麼也不願向她低頭。

「好了,你晚上若是不想餓肚子,就快去林子裡找些東西吃。」一旦入夜,他要找到吃的機會更低。

「找東西吃?我爹不是給了我不少食物?」他一臉茫然。

阮丹青直接給他頭顱一拳,「誰說那些食物全都是要給你吃的啊?沒看到我們這裡這麼多人嗎?每個人分一點就沒了,而我們還要許多路要趕,也得留一些改天吃,這道理你都不懂嗎?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喂,不許再叫我窩囊廢,而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律濤站起身,拍去身上泥土,往縣城走去。「從現在開始,你過你的乞丐婆生活,我過我的富家公子哥兒生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永不往來。」

「哼,想走?門都沒有!」阮丹青立即伸手點住他身上幾個穴道。

律濤忽然間再也動不了,嚇得連忙大喊,「喂,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快讓我恢復正常!」

這乞丐婆不但粗暴,還使出妖術,實在是太可怕了!

阮丹青冷冷的瞪著他,「我最討厭那種做事拖拖拉拉,又死不認帳的男人,你就站在這裡給我好好反省,別以為這世上每個人都會買你的帳。」說完,她直接往林子裡走去,就這麼把他丟在那兒。

「喂,你快讓我恢復正常……你別假裝沒聽到,快讓我能夠行動,你聽到沒有?」律濤不斷大喊,然而阮丹青仍繼續往前走,連理都不理他。

乞丐們有人揀來枯枝,燃起火堆,讓大夥兒圍繞在火堆旁取暖,有人將律謹所給的食物自袋裡取出,分給同伴們,而在林中抓到獵物的人則以最快的速度將獵物的皮剝去,插上樹枝,置於火堆上燒烤。

之後,氣還沒消的阮丹青逕自在父親身旁坐下,一見他人遞來食物,立即伸手接過,張口就吃。

「呃……女兒啊,你打算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裡嗎?」阮大故轉頭看了眼離火堆有些遠的律濤。

「爹,你想幹嘛?該不會是看他可憐,要我放了他吧?」阮丹青以凌厲的眼神一瞪,嚇得阮大故連忙否認。

「沒,我沒這麼說,只是把他一人丟在那裡,入夜後氣溫降得快,蚊蟲又多,他明兒個一早定會全身被蟲咬,搞不好還會受風寒,到時候咱們還得花錢替他請大夫,那豈不麻煩,還是把他帶來這兒吧。」

聞言,阮丹青思索了會兒,「唔……爹說得沒錯,咱們還得趕路,沒空照顧病人。」說完,她隨即站起身往律濤走去。

一見她走來,律濤立即開口:「哼,現在你想要我饒了你嗎?門都沒有,除非你向我下跪……」

不待他把話說完,阮丹青便瞪了他一眼,「呸!誰要向你下跪求饒,要不是咱們還有許多路要趕,不希望你受風寒,我才懶得理你。」說罷,她便揪著他的衣襟,拉著他往火堆走去。

「你……你這女人實在不可愛!」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可愛的女人。」她也不否認,讓他坐在火堆旁,拿起一塊烤好的肉,置於他嘴前,「快吃吧。」她肯餵他吃東西,他該感謝上天了。

由於肚子早已餓壞,眼前的肉又那麼香,律濤雖然不能動,但還是立即張口就咬,兩、三下就把那塊肉吃盡。

「哇,真好吃,我頭一次吃到這種好味道,這是什麼肉啊?」他吃得津津有味,還想再吃。

「耗子肉。」

「啊?」律濤愣住,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你是沒聽到嗎?耗子,也就是老鼠,你若還想吃,我再去抓一隻來烤。」

「呸呸呸……我才不要!你居然敢拿那種東西給我吃!」他怒目瞪著她,彷彿她下毒害他一般。

「喲,我好心餵你吃東西,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如此嫌棄,想死啊?」話還沒說完,她的拳頭就已經落在他臉上。

「哇,你怎麼又打我,我的臉可不是讓你打著好玩的!」律濤實在是受夠這個粗暴的女人了。

「打你又怎樣,誰教你天生欠揍。」阮丹青伸手用力戳著他的腦袋,「你以為這裡是哪裡?是在山林裡啊!有耗子肉吃就不錯了,還敢嫌棄,難不成要我端來燕窩、魚翅你才肯吃嗎?」

「哼,我就是每日三餐都吃鮑魚、燕窩、魚翅,這種東西我怎麼吃得下去?」他說不吃就是不吃。

「喲,我就說你是個不懂事的大少爺嘛!現在人們有耗子肉吃就已經很好命,沒要你去啃樹皮就不錯了。」

「什麼意思?」他擰眉瞪著她。

「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來戰事不斷,到處都是乾旱,早就餓死不少人了。」阮丹青一邊吃著耗子肉一邊道。

「胡說,這些年來國泰民安,哪有什麼戰事與乾旱?」

「哼,你有踏出過那座縣城嗎?你有到過邊疆嗎?等你到了我們那兒,就知道什麼是人間地獄了。」她擰眉用力啃著木枝上的耗子肉。

律濤聽她這麼說,心裡開始有了疑惑。

難道事實真如她所言?而他一直住在律宅,仗著爹是縣城的官老爺,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安逸生活,對於外頭的事情確實不甚瞭解。

但是,真的會像她所說的那麼嚇人嗎?他不信,頂多只是有些地方沒下雨,鬧點旱災罷了。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阮丹青又怎會看不出他的想法,早就全寫在臉上了。

「哼,誰相信你?」他想撇開臉不看她,無奈被她以妖術定住,無法動彈,只得迴避她的視線。

「不信,那你去問我爹啊!」

「我才沒那麼笨,他是你爹,怎麼可能不和你一個鼻孔出氣?」

「那你去問其他人。」

「拜託,別把我當傻子了,其他人還不是丐幫裡的人,哪有可能不聽你的話啊?你可是丐幫幫主的千金呢!」律濤故意把最末那句話加重語氣,嘲諷意味十足。

「喂,你這是看不起我是吧?」阮丹青伸手用力揪起他的衣襟,半瞇起眼瞪著他。

「我哪有?我說的全是實話,不是嗎?」哼,她要打就打,他早就被她打慣,不怕了。

「你……好傢伙,別以為你跟我有了夫妻之實,就囂張起來了。」阮丹青氣極了,竟然頭一回說不過人家。

「我哪一點囂張來著?我還恨不得跟你沒有夫妻之實呢!」

「你……」阮丹青真是快被氣煞,「你這該死的混帳東西,褲子穿上就不認人了是不是?往後我一定要好好磨練你,把你這些劣根性徹底剷除。」

「哼,你的好意我敬謝不敏。」誰希罕她的磨練啊?往後只要一逮到機會,他就要逃離她身邊,誰會傻得跟一個動不動就打人的女暴君在一起?又不是嫌命太長。

「你……」

見他們又要吵起來,一旁的阮大故連忙道:「好了,咱們趕了一天的路,大夥兒都累了,你們也別再吵,快點歇著吧。」

唉,他們這樣兜在一塊兒就吵,哪可能成得了夫妻啊?照他看,他們往後相處的情況只會是多災多難。

「哼,既然爹都這麼說了,我就不跟你計較。」阮丹青轉過身,直接躺臥在火堆旁閉上眼睛。

「我才是懶得跟你計較呢!」律濤見她這模樣,心頭燒著一把火,又氣又惱,但是他此刻動彈不得,只能瞪著她的背,無法像她一樣轉開身。

阮丹青連理都不理他,只當他是只瘋狗在亂吠,左耳進,右耳出,聽過就算。

見她不理會他,律濤自然也沒了繼續與她吵嘴的念頭,只得將眼珠子轉向阮大故,極力讓自己的態度謙卑些。

「呃……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會動彈不得,這是不是什麼妖術啊?」

「那不是什麼妖術,而是點穴。」

「點穴?」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

「是啊,你身上的某些穴道被她點住,所以才會動彈不得。」

「那你能不能幫我解開?」說真的,一直動彈不得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啊!

「咳咳……」已閉眼休憩的阮丹青忽然咳了幾聲。

她雖然是閉上眼睛了,但可還沒睡著,耳朵靈得很,而爹最好少管那傢伙的事,以免她翻臉。

阮大故又怎會不懂女兒的心思,於是道:「抱歉,那是她點的穴,自然得由她來解穴,我沒辦法幫你忙。」說完,他直接轉過身,趴下便睡。

見狀,律濤暗自在心裡咒罵,你們這些該死的臭乞丐!

而最最最可惡的還是那個女人──阮丹青,別妄想以後他會娶她為妻,更絕不可能待她好!

夜裡林子裡的風格外冷冽,而律濤只能獨自一人坐在火堆旁,試著有生以來頭一次的坐著入睡。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精神飽滿的睜開雙眼,準備等會兒繼續上路,唯獨一人雙眼浮腫,眼裡佈滿血絲,一臉疲憊的模樣。

「喂,你這是什麼樣子啊?真難看。」阮丹青瞪著他道。

一整夜都坐著不動的律濤,四肢早已經沒有感覺,他面無表情的抬起眼,看著眼前精神抖擻的她。

「喔……」他連回應聲都顯得疲憊不堪。

「你要不要緊啊?」

「嗯……」

「你除了喔和嗯以外,就沒別的話好說了嗎?」她雙手叉腰瞪著他。

「啊……」他雙眼無神,剛才她問的話,他全都沒聽進耳裡,因為他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坐著睡果然是只有神仙才辦得到的事啊!

阮丹青氣得想往他後腦勺用力打下去,但是一想到昨晚她沒幫他解開穴道,不禁有些心軟,於是伸手往他背上的幾個穴道點去,為他解穴。

「你現在可以動了。」她的嗓音已經不再像方纔那麼衝。

「喔……」律濤試著想伸腿,但是坐了一整晚,腿早就麻了,壓根動彈不得,他只得伸出手打算移動雙腳,但這才發現自個兒的手也動不了。

該死,此刻的他,真的活像是塊廢材啊!

「你怎麼還不動?」她皺眉看著他。

他不是從昨晚就很希望被解開穴道嗎?怎麼現在她為他解開了,他卻還是不動,耍她嗎?

「你被點了穴坐一晚試試,看你現在還動不動得了!」可惡,這娘兒們怎麼老是愛惱火他啊?

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心底湧上一絲歉疚,緩緩彎下身,動作輕柔的移動他的雙腿,再為他按摩手腳。

「你……」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律濤嚇了一跳,說不出話來。

真是想不到她也會有這溫柔體貼的一面!

「先說好,我只是怕等一下你會拖累大家,所以才幫你按摩腳,讓你能跟著我們走,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千萬別誤會了。」她低頭小聲地說著,就是不想讓他看見她眼裡有著歉疚。

「哼,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眼,一天到晚只會擔心我拖累你們,那你幹嘛不把我扔下就好,非要帶著我走不可?」

他撇撇嘴角,神情極為不屑,原本心裡對她是有些感激的,但一聽到她方纔所說的話,內心的感激就被嫌惡完全取代。

「喲,你還敢這麼說,也不想想是誰說要娶妻,結果事後又不認帳來著?」聽到他所說的話後,阮丹青對他的歉意立即消失無蹤。

「我不都跟你說了,那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陰錯陽差的誤會,而且我是要娶妾,不是娶妻,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聽懂啊?」他火大了,又開始和她對嗆。

「我也跟你說了,沒有誤會,絕對沒有任何的誤會存在,而且我不當妾,只當正妻的,你既然和我有了夫妻之實,就得對我負責到底,你究竟是聽懂了沒有啊?」敢對她吼,那她就吼得比他還要大聲。

「你……」律濤直瞪著她。

好吧,他承認他是和她有了夫妻之實,但是他就是一點都不想對她負這個責任,任誰說破了嘴都一樣。

「我怎樣?」阮丹青站起身,瞪著坐在地面上的他。

見他們一早起來又吵架,阮大故嘆了口氣,「好了,你們就別再吵了,現在咱們準備起程,約莫一、兩個時辰就會到達下一個城鎮,咱們在那裡討些吃的,接著就回村莊去了。」

聽到爹這麼說,阮丹青只得撇開臉,不再與律濤起爭執。

可惡的男人,他那副擺明了就是不願負這個責任,壓根不想與她在一起的態度,實在令她光火。

可惡,等著瞧吧!她非要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往後教他往東走,他絕對不敢往西。

「哼,你們要走就自個兒走,老子我不奉陪了。」確定四肢能夠順暢活動後,律濤站起身,轉身打算回家去。

見狀,阮丹青連話也沒說,直接比了個手勢,昨日架著律濤的那兩名男子立即向前,擋住他的去路。

「喂,你們又想做什麼?」律濤立即有種不祥的預感。

「把小姐吃乾抹淨了還想走,門都沒有,喝!」他倆一說完,便直接將他架起,往前方走去。

「什麼……喂,你們怎麼老是愛架著我?放開我行不行?喂,兩位大哥,我們有話好商量,態度別這麼硬嘛……」

律濤又再次被人架著跑,只能乖乖認命,瞪著天空無奈的嘆氣。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脫離這些乞丐啊?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他們來到一座小鎮。

這個小鎮人煙甚少,律濤不禁看傻了眼。這裡真的算是個城鎮嗎?照他來看,簡直跟小村莊一樣。

「好了,咱們在這裡各自散開,約莫半個時辰後再到這兒會合。」阮大故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即往不同方向走去。

而律濤一被放開後只能愣在那兒,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

「喂,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跟我過來。」阮丹青一把握住他的手,往前方走去。

「喂,你抓著我的手要做什麼?又要帶我去哪裡?」

「那還用說,當然是帶你去乞討啊。」她一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表情。

「啊?」律濤傻住了,「不不不,我才不做這種事,你想都別想!」這種有損尊嚴的事,他怎麼也不可能做得出來。

「喲,怎麼,你以為你現在的身份還是官老爺的兒子嗎?」她語帶嘲諷地道。

「當然,不然呢?」聽聽她那是什麼話啊?實在是令人火大。

阮丹青笑得燦爛。「這還用說,你現在的身份是我這個乞丐婆的丈夫,往後最好牢牢記著啊!」

「什……什麼?我都跟你說過好幾百遍了,我才沒打算娶你為妻,你怎麼那麼厚臉皮,老是要當我的妻子啊?」

聞言,阮丹青沉下了臉,伸手捏住他的耳朵,並用力一拉。

「哎喲喂呀!姑奶奶,你……你快放手……」再拉下去,他的耳朵必定會被她揪下來的!

「你沒聽過『一夜夫妻,一世夫妻』嗎?」

「聽都沒聽過,這是誰說的?」律濤忍著疼痛問道。

「我說的。」她再次用力揪起他的耳朵,「咱們已有過肌膚之親,就是一輩子的夫妻了,你別想給我裝傻或是不認帳,否則我絕對饒不了你。」

「是是是,你說什麼都是,能不能請你別再揪著我的耳朵,它都快被你扯下來了。」此刻律濤為了保住耳朵,不得不附和她的話。

「哼,知道就好。」阮丹青這才收回手,拉著他往一間飯館走去。

一瞧見飯館,律濤這才想起自個兒一早啥也沒吃,肚子早就餓得凹進去了。

「你給我在這裡等著,我去附近討些東西。」阮丹青瞪著他,「記住,不許逃跑,否則我打死你。」

「是是是,我知道。」律濤重重嘆氣。聽聽,這像是妻子對丈夫所說的話嗎?

阮丹青又看了他一眼,「知道就好。」這才轉身離開。

待她離開後,律濤立即往飯館裡走去,揚聲大喊,「掌櫃的,還不快拿壺酒及幾道小菜來?」

見有顧客上門,掌櫃立即熱絡的招呼,「好好好,馬上來。」

沒一會兒,一壺酒和幾道小菜立即端上桌,律濤拿起竹筷,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卻立即吐了出來。

「呸呸呸!這是啥東西,怎麼這麼難吃?」比他家的餿水還不如!

他倒了杯酒,打算去去口中的味道,但是酒才一入口,他又立即吐了出來。

「呸呸呸!這是什麼酒,怎麼這麼難喝?」簡直比尿還不如啊!

呿!這種鄉下地方,果然沒什麼好東西可吃,昨晚的耗子肉還比這些菜好吃上百倍。

律濤站起身,打算離開。

「等等。」掌櫃立即向前,「這位客倌,您還未付帳呢。」

「付帳?」律濤愣了會兒,「喔,你去找我爹要。」

「你爹是哪位?」

「我爹是前頭縣城的官老爺,名叫律謹,你算算這些酒菜要多少銀兩,再同我爹討去。」說完,他便轉身欲離開。

「你給我等一下。」掌櫃沉著臉,怒目瞪著他,「你在跟我說笑是不是?我才不管你是哪個大官的兒子,來吃飯喝酒就是要付帳,否則別想給我離開這裡。」

「啥?你以為我是誰,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我管你是誰,就算皇帝老子來了也一樣,非得付錢才能離開。」掌櫃態度強硬,更叫來店小二以及灶房裡的廚子,把他團團圍住。

律濤這才發覺事態嚴重,「呃……咱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傷了和氣啊!」

「哼,誰要跟你有話好好說?快把飯錢拿出來,否則就把你帶到後頭毒打一頓,然後在灶房裡洗幾個月的碗。」想在他這裡吃霸王餐,門都沒有。

「喂,你們在做什麼?」這時,一道清脆的嗓音自他們身後傳來。

所有人立即轉過頭去,只見那是一名作乞丐打扮的女子。

律濤一見是阮丹青,立即開口:「你可終於來了,快來幫幫我!」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開心見到她。

「幫你?」阮丹青一臉納悶,「你做了什麼事?」

「喂,乞丐婆,你是這個傢伙的什麼人?」掌櫃惡狠狠的瞪著她。

「他是我丈夫,怎麼了?」

「喲,原來你是乞丐婆的丈夫,那也是個乞丐了,一副人模人樣的打扮,還自稱是什麼官老爺的兒子,就想來我這裡騙吃騙喝?哼,我看你是嫌命太長,想死是不是?我看還是先給你幾拳,教訓一下!」

掌櫃向一旁高大的廚子使了個眼色,廚子便立即打算朝律濤揮出一拳,好好教訓他一頓。

見那碩大的拳頭就要往身上擊來,律濤嚇得連忙彎下身,「哇!救命啊!」

「慢!」阮丹青立即揚聲道。

廚子停下拳頭,掌櫃則怒瞪著她。

「你現在是想怎樣?」

「你說說,他的飯錢是多少?」

「十文錢。」

阮丹青立即自懷裡掏出十文錢,交給掌櫃,「錢已經付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行,當然行,你可以帶著他離開了。」掌櫃一收到錢,態度整個變了,眉開眼笑地道。

「我們走吧。」阮丹青立即拉著律濤的手步出飯館。

「喂,你不是會點穴嗎?剛才為什麼不把那些人給定住啊?」律濤一臉不解的瞪著她。

「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對人點穴嗎?而且剛才明明是你不對。」

「我不對?」他指著自己的鼻尖,訝異的瞪大雙眼,「有沒有搞錯?是他們要動手揍人耶!」

阮丹青停下腳步,瞪著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的律濤。「你身上有銀兩嗎?」

「沒有。」他說得理直氣壯。

「那你還敢進飯館吃東西?」阮丹青白了他一眼,「可別告訴我,你還以為自個兒是在你那官爺老爹所在的縣城。」

「這個嘛……」他搔搔頭,無言以對。是啊,他真的忘了,這裡不是他所住的地方。

以往他只要隨便走進一間店裡,無論是吃喝或是把看上的東西帶走,店家便會自個兒去找他爹算帳,所以他身上壓根不帶銀兩,才會發生方才差點被人揍一頓的情況。

「你現在是在外地,往後最好別再做出這種蠢事來。」阮丹青又訓了他幾句,才繼續拉著他的手往前走。

看著她的手正握著他的,律濤突然想起一事,「你身上怎麼有錢?」

「剛才討來的。」

「啊?你是說,你把討來的十文錢全交給那個掌櫃了?」他眼底有著訝異與不信。

「是啊,不然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揍嗎?」阮丹青並沒有回過頭,仍繼續往前走。

再怎麼樣,她也不會讓他人動他一根寒毛,因為他是她的丈夫啊。

突然間,律濤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她就這麼握著他的手,前去與其他乞丐會合。

「大夥兒都討到吃的和銀兩了吧?」阮大故問著眾人。

所有人都點頭答是,阮丹青則是直視著前方,一句話也沒有說。

見她這模樣,律濤心底湧上歉疚,卻不曉得該對她說些什麼,只能緊抿著唇看著她的側臉。

其實……她也有不錯的一面,只要她別動不動就打他。

「好,那咱們起程了。」阮大故一聲令下,大夥兒便打算離開這個小鎮。

見那兩名身材壯碩的乞丐又朝他走來,律濤連忙道:「別再架著我了,我自個兒會走。」

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訝異不已,「你肯跟我們走了?」

「都被你們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還能不繼續跟著你們嗎?」他撇撇嘴角,就是不肯說出他已改變心意。

「那就好。」阮丹青立即朝他綻出比艷陽還耀眼的笑,並揮手要那兩人不必再架著他。

見到她的笑容,律濤頓時感到心一震,呼吸有些紊亂。真是要命,她怎麼能笑得那麼燦爛迷人?讓他好想一親芳澤……

不不不,等一下,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她可是個惡婆娘,是個乞丐婆,他怎能對她心動?

「好了,我們走吧!」阮丹青不再硬拉著他,改為握著他的大手,跟著大夥兒往前走。

「喔……」律濤看著掌心裡那只溫暖的小手,一顆心再次迷惑,就這麼傻愣愣的跟著她離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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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6 00:07: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數日後,眾人來到一座位於山林間的小村莊。

村莊裡的人們一見到他們,立即熱絡的向前迎接。

「幫主,小姐,你們可終於回來了。」

「這些天大夥兒情況如何?」阮大故問道。

「好得很,沒有什麼問題。」

「嗯,那就好。」

「幫主,這位是……」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都集中在律濤身上。

見眾人都緊盯著他瞧,律濤臉上的神情顯得十分不自在,但也不曉得該怎麼自我介紹。

「他是我的夫婿。」阮丹青直接開口道。

「什麼?」

「小姐的夫婿?」

「怎麼會……」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著律濤,怎麼也不無法接受阮丹青已經嫁人為妻的事實。

「怎麼,你們有意見啊?」阮丹青又怎會看不出大夥兒心裡的想法?

「小姐,他看起來不太像是個好男人。」

「是啊,小姐該不會是被他騙了吧?」

「小姐,你這次才外出沒幾日,怎麼會忽然多了個夫婿,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總而言之,沒有人能接受律濤的存在。

「喂,你們說的是什麼話啊?我就那麼差嗎?」律濤氣極了,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整個村莊的乞丐看不起,自尊受到強烈的打擊。

他就不信這世上有男人比他條件更好!

所有人將他從頭到腳看過一回,最後搖頭嘆氣,「豈止差,根本是個渣。」

「啥?」渣?他竟然被人說成是渣?

「不不不,比渣還不如啊!」

「什麼?」他們竟然還說他比渣還不如,這些該死的乞丐……

「小姐,你還是多和你的四師父學學面相,怎能隨便抓個男人當丈夫呢?」有人開始勸道。

「是啊,小姐,在咱們這個村子裡,隨便一個人都強過這傢伙,你怎麼會選上這種男人呢?唉!」

阮丹青露出無奈的神情,「沒辦法,我就是被他吃乾抹淨了,所以不得不讓他負起責任做我的丈夫啊。」

「什麼?」眾人一聽,立即倒抽口氣。

這傢伙竟然把小姐吃乾抹淨……他可是向老天爺借了膽,不要命了?

律濤見所有人皆以殺氣騰騰的眼神瞪著他,彷彿要把他千刀萬剮一般,嚇得連忙往後退。

「喂,你們千萬別誤會,被吃乾抹淨的人是我,不是她啊!」雖然他知道自己這麼說,沒幾個人會相信,但這可是不爭的事實啊!

「胡說八道。」

「就是說嘛,小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敢做卻不敢當。」

「你……你們……」律濤快被這些乞丐氣死了,居然沒一個人相信他的話。

「大夥兒怎麼都聚在這裡?」驀地,眾人身後傳來一道渾厚的男子嗓音。

所有人立即往一旁退開,律濤轉身一看,是六名身材高大壯碩,相貌英挺非凡的男子。

「是你們啊!」阮丹青笑著迎向前。

「你可終於回來了。」

「你不在的這段期間,可真是折磨死我們了。」

「喔?怎麼說?」阮丹青笑嘻嘻的問。

見到她和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沒來由的,律濤擰緊了眉,一股不悅湧上心頭。

哼,對他就那麼凶,對那些男人就有說有笑,笑得可開心了,什麼跟什麼啊。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太想你,導致吃不下,睡不好啊!」

「呵呵……四師父真愛說笑。」

律濤一聽到她這麼說,不禁瞪大雙眸,「四師父?」

不會吧?他還以為她口中那個會看人面相的四師父是個臉上有著兩撇小鬍子的糟老頭,沒想到竟會是個俊美男子。

阮丹青轉頭對律濤道:「啊,對了,我替你介紹,從左而右,這是我的二師父秦政,以前是衙門的捕快;三師父李達,曾是京城知名飯館的大廚;四師父向景,是專為人看相的面相師;五師父邵安,是棋藝高超的棋士;六師父華德,是畫技一流的畫師;七師父仲恩,是醫術高超的大夫。」

律濤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些人不都是乞丐嗎?怎麼每個來頭都不小?還有,她好像少講了一個人。

「那你的大師父呢?」他往左右看去,想瞧瞧那是個怎樣厲害的角色。

「在這兒。」阮大故執起手中的木杖,往他後腦勺敲去。

「哎喲!」律濤連忙伸手撫著疼痛的後腦勺,轉過頭看著阮大故,「你不是她爹嗎?怎麼又是她的大師父?」

「我爹就是我的大師父,怎麼,你有意見嗎?」阮丹青雙手叉腰不滿的瞪著他。

「不敢、不敢,我哪敢有什麼意見啊。」他再敢多說一句,豈不就又要挨揍了?他才沒那麼笨呢!

「丹青,這位是什麼人?」秦政率先問出其他人的心聲。

「對了,我還沒替你們介紹,他叫律濤,是我的夫婿。」她笑盈盈的說。

「什……什麼?他是你的夫婿?」所有師父們全以詫異的眼神看著律濤,怎麼也不能接受這件事。

「是啊,他確實是丹青的夫婿,只是欠磨練,所以特地把他帶回來,要你們幫忙,把他好好訓練成配得上丹青的男人。」阮大故向所有人拜託。

而一旁的人們則七嘴八舌對他們六人說:「這傢伙不但把小姐吃乾抹淨,還不肯認帳呢!」

「喔,真有這麼一回事?」

「喲,向天借了膽子啦?」

「哼,看來咱們真的得使出拿手絕活,把這傢伙好好磨練一番,讓他成為配得上小姐的男人才行。」

見他們六人嘴邊雖掛著笑,卻目露凶光,一副非宰了他的模樣,讓律濤真是有苦口難言,更有預感,將來的日子不好過了。

「對了,你打算讓他住哪兒?」阮大故看向女兒問道。

阮丹青側頭想了想,「他現在根本不是個能配得上我的男人,我是絕對不會跟他同房的,不如……讓他跟小狗子一起睡好了。」

「嗯,也好。小狗子在嗎?」阮大故朝圍觀的人群喊道。

「在在在,我在這兒!」一名少年聽見幫主叫喚,立即自人群中擠出來,奔至他們面前。

「小狗子,以後這傢伙就跟你一起睡了。」阮丹青伸手指向律濤。

「啊?是喔……」小狗子看著律濤,一臉不情願。

「喂,我叫律濤,不叫這傢伙。還有,你那是什麼眼神?以為我就願意跟你一起睡啊?」律濤氣得要命,現在就連一個小乞丐也看不起他。

小狗子連理都懶得理他,抬起頭看著阮丹青,「小姐,為什麼一定要我跟他睡呢?找別人不行嗎?」

「因為我比較信任你啊!」阮丹青笑著伸手輕點他的鼻尖。

一聽到她這麼說,再加上她那寵溺的動作,小狗子樂得差點飛上天,立即笑著點頭答應,「嗯,那我就勉強一點跟他睡好了。」

「什麼叫勉強?真正勉強的人是我才對吧!」律濤氣得哇哇大叫,但是在場的人們沒一個理會他。

阮大故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咱們這次帶回許多食物和銀兩,大夥兒今晚就有好東西吃了。」

所有人聽了,莫不歡天喜地。

然而這話聽在律濤耳裡,臉色更加難看,沉著臉,抿著唇不說話。

有沒有搞錯?那些東西都是他爹拿出來的,應該全都屬於他,為什麼要分給那些不認識的人?而且他搞不好還連一個子兒也分不到,怎麼想就怎麼嘔。

見他這模樣,阮丹青步向前,「怎麼,你在生氣?」他的心事全寫在臉上,誰都看得出來。

「我哪有。」律濤撇開臉,故意不看她。哼,他才不屑她的假好心問候。

「哪沒有?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裡在想什麼嗎?」阮丹青笑著伸手輕捏他的鼻子。

「喂,說話就說話,別動手亂捏啊!」律濤連忙往後退去,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會使力過度,把他的鼻子捏斷。

沒辦法,他實在是被她揍怕了,想不提防都難。

「你真是不知好歹。」阮丹青氣得直跺腳。

瞧他,那副怕她怕得要命的模樣實在令人生氣,她真有那麼可怕嗎?只是輕捏他的鼻子,又不是要揍他。

「我哪一點不知好歹來著?我實在是怕了你,拜託你高抬貴手行行好,讓我離開行不行?」

「啊?你怎麼又說這種話了?你不是跟我說好,不會再逃跑?」她睜大雙眸瞪著他。

「是不打算逃跑,但我待在這裡也沒用,因為我壓根不打算娶你為妻啊。」他老實說出內心話。

「什……什麼?」阮丹青氣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你竟然還敢說這種話,我告訴你,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嫁。」

「啊?」律濤聞言愣住。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硬是不肯死心,非要他不可呢?

他不得不承認,放眼看去,這裡隨便一個乞丐都比他強壯,為什麼她就執意要他不可?真是莫名其妙啊!

「你們給我聽著,非得好好訓練他,把他磨練成配得上我的男人,否則你們以後也別想再跟我說話了。」阮丹青對六位師父說完後,立即轉身離開。

沒一會兒,眾人都已散去,只剩下律濤與那六名男子仍待在原地。

「她哭了嗎?」

「我想應該是的。」

「她不是從來不哭的?」

「這還用說,是這傢伙把她惹哭的。」

「看來……咱們非得給他個教訓不可。」

「欸,不是教訓,是訓練,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很大的差異。」

聽了這幾句對話,律濤全身發毛,緩緩轉過頭看著他們六人,「嘿嘿……你們千萬別誤會,我跟她之間沒有怎麼樣……」

「你曾吻過她的唇?」

「是……」

「你跟她有過肌膚之親了?」

「有……」

「那你還敢說跟她之間沒有怎麼樣?分明是撒謊,真以為咱們這麼好騙?」

「這……」

「我看啊,你連當個男人的資格都沒有,得學習重新做人。」

「啊……」

「你跟我們過來,讓我們好好教導你一些事,讓你成為一個能配得上丹青的男人。」

他們嘴上雖是說跟他們過來,但卻是蠻橫的將律濤架走,連讓他開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

律濤抬起頭,無語問蒼天。唉,他究竟是犯了什麼錯,會受到這種懲罰啊?

砍柴、砍柴、砍柴、砍柴……挑水、挑水、挑水、挑水……

媽的,這些傢伙是怎樣,竟把他當下人使喚!

直到夕陽西下,律濤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往村子裡走去。

當他瞧見阮丹青正笑著跟小狗子下棋,不禁一肚子火。

他二話不說,立即走向前朝他們揚聲大吼,「喂,你們在做什麼?」

阮丹青緩緩轉過頭,抬起頭看著站於身後的律濤,「做什麼?你不是有眼睛嗎?看不就知道了,咱們正在下棋啊。」

「我當然知道你們正在下棋,而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做了多少事?」他都快累壞了,她卻這麼逍遙自在的和人下棋,讓他很不悅。

「你又沒說,我怎麼知道你做了哪些事?」阮丹青白了他一眼,壓根不給累壞的他好臉色看。

「你……」律濤實在不懂,為什麼她總是有辦法在三句內就令他氣得想殺人?

「我怎樣?」阮丹青抬高下顎,冷眼睨著他,並伸手移動棋子,將小狗子的主帥吃了。

「啊?」小狗子一臉無奈,「我又輸了。」他怎麼老是贏不了小姐啊!

「你給我讓開。」律濤一把將小狗子推開,逕自坐於阮丹青面前。他非得殺殺她的銳氣,讓她再也不敢小看他。

見他一臉殺氣騰騰,阮丹青笑了,「怎麼,你會下棋?」並順手將棋子重新排好。

「廢話,如果不會下棋,我還坐在這裡做啥?」律濤接著道:「我從小就跟我爹下棋,棋藝可是無人能及。」

「喔,這麼說來,我今兒個可說是遇到對手了?」阮丹青挑眉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哼,今兒個我就來教教你,什麼叫作下棋。」律濤暗自下定決心,非要讓她甘拜下風。

阮丹青笑了笑,並未答腔,開始與他對弈。

一刻鐘過去,律濤額頭上冷汗直流,瞪大雙眸看著矮桌上的那局棋。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只不過是一陣子沒下棋,竟然完全被她逼入死角,無路可退。

阮丹青一手拋擲著從他那裡吃來的棋子,唇邊帶著甜笑,「喲,你不是說要教我什麼叫作下棋嗎?怎麼棋藝比小狗子還嫩啊?」

「你……你別太驕傲,我……我還有扭轉乾坤的機會。」律濤連忙將一顆棋子往前移去。

見狀,阮丹青緩緩開口,「將軍。」伸手移動一枚棋子,將他的主將吃了。

「啊!等等,這步不算。」他真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那一步。

「喂,你算不算是個男人啊?沒聽過一句話嗎?起手無回大丈夫。」阮丹青伸手戳著他的額,「你呀,回去好好訓練棋藝之後再來向我挑戰吧!」

律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想到自己竟然輸得這麼慘。

「不管,我們再比別的。」他非得贏她不可,贏回自己的面子。

「行,你要比什麼?」不管他想比什麼,她都奉陪到底。

「這……」律濤伸手搔了搔頭,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要與她比什麼才好。

這時華德正好經過,見他倆在那兒你瞪我,我瞪你,忍不住開口:「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六師父,你來得正好,剛才他輸了我一盤棋,現在又說要和我比別的,可是一時之間又不曉得該比什麼好,就由你來幫我們決定吧。」阮丹青開口要他幫忙出主意。

「喔,原來是這樣啊,那麼……就比學識吧。」

「比學識?」律濤擰眉。

「是啊,我在地上寫幾個字,看誰答得出來,誰就是贏家。」

「啊?你不是畫師嗎?這樣出題……好嗎?」律濤一副不相信他有何能耐的神情。

華德瞪了他一眼,「我雖是畫師,也做過私塾的夫子,應該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出題了。」

「喔。」律濤摸摸鼻,不再有意見。

「六師父,你快出題吧!」阮丹青笑著催促。

華德彎下身,以指尖在地面上寫下兩個字。

律濤看了老半天,雖認得第二個字,但就是怎麼也認不得第一個字來。

「灝氣,瀰漫在天地間的大氣。」阮丹青立即回答。

「嗯,說得好。」

律濤很不服氣,「再來。」他才不輕易認輸。

華德只得再次寫下兩個字。

阮丹青見身旁的律濤一臉苦惱模樣,不禁笑瞇了眼,「依我看,你又不會念了對不對?」

「我……我哪有?」他不肯承認。

「那你就念啊。」

「我……我……我不會。」最後他不得不老實承認自個兒壓根不識那兩字。

「那是檃栝,是矯正曲木用的器具,我看你也該使用。」

「你……你說什麼?」律濤氣極了,竟然會被她如此看輕,他的面子與自尊全沒了。

「說什麼?說實話啊。」阮丹青輕輕嘆口氣,「真的不是我想抱怨,你這個人實在是什麼都不會,果然就跟廢材沒兩樣。」

「喂,不許再叫我廢材!」

「不叫你廢材,那你就表現出一點像人的資質來,不要讓我一直看輕你啊!」她眼底有著笑意。

「你……你又會什麼?」他不甘受辱。

「喔,我會什麼啊?琴棋書畫、武藝、廚藝、醫術,就這些。那你呢?你又會什麼來著?」她雙手叉腰看著他。

被她這麼一反問,律濤不自覺撇開眼,沒辦法面對她。

該死,她怎麼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而他卻是什麼也不會,讓他僅存的、微小的男人自尊都蕩然無存。

「怎樣,你怎麼不說話?」她笑瞇了眼。

「你少囉唆,明明什麼都會,幹嘛一開始不明說?」這樣只會讓他覺得丟臉啊!

「我會就會,也用不著到處宣揚啊,再說我會琴棋書畫又怎樣?那能當飯吃嗎?」她只在乎能不能填飽肚子,這才最要緊。

「你……」好一句「能當飯吃嗎」,讓律濤再也說不出話來。

「好了,晚點兒就要吃晚飯了,你快去洗洗手,大夥兒一塊來吃吧!」說完,阮丹青逕自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窈窕的背影,律濤心裡有著怨懟。

她這個女人實在不可愛,什麼都會,什麼都比他強,讓他的自尊受到強烈打擊。不行,再這樣下去,他一輩子都會被她看不起。

此刻他下定決心,非要學會十八般武藝,每一樣都樣強過她,讓她再也不敢小看他。

律濤隨即轉過身,往水井走去,打水平備洗手吃飯。

小狗子緊跟在他身後,「喂,我也要洗手。」

「我不叫喂,我叫律濤。」

「我才不管你叫什麼,總之你要表現出值得讓我尊敬的一面來才行。」小狗子直接接過他手中的木桶洗手。

「什……什麼?你這該死的臭小子,怎麼那麼囂張?」

「我哪裡囂張來著?我這樣還算好了,哪像有些人,自以為自個兒口袋裡的銀兩多,就看不起他人。」

小狗子這麼一說,律濤再也說不出話來。

過去的他……好像也是這樣的人,自以為是,態度囂張,更要人人都奉承他才行,實在很差勁啊!

「好了,我們走吧,別讓大夥兒等太久。」

「啊?什麼意思?」律濤連忙回過神,眼裡有著困惑。

「你剛來,所以什麼事都不懂,沒關係,我告訴你好了。」小狗子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咱們這座村莊雖然聚集著乞丐,但是大夥兒的感情好得很,每天吃飯時間一到,咱們就會聚在一塊兒吃飯,這是小姐規定的。」

「她規定的?」他挑起眉。

「是啊,她說大家聚在一起吃飯才會好吃。小姐不但人美,心地善良,又溫柔體貼,所有人都敬愛她,真搞不懂,小姐究竟是看上你哪一點?」小狗子瞪著他瞧,怎麼也想不透。

「她人美,心地善良,溫柔體貼?」律濤以不能認同的眼神瞪著他,「你是哪只眼睛瞎了,她哪裡像你說的那樣來著?」簡直是胡說八道嘛!

小狗子看著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唉!像你這種不懂得小姐好的人,怎麼會是小姐的丈夫啊?」之後便不再與他多說,逕自往前走去。

律濤皺眉看著小狗子離開的身影,好一會兒後才提起腳步往前走。

來到村莊中央的廣場,只見地上擺著一大口鍋子,裡頭的大鍋菜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他一聞到食物的香味,早已餓壞的肚子立即開始鳴叫。

他立即走向前,但眼前情景令他愣住。

阮丹青手中拿著大湯匙,先為老人家及小孩子們舀湯,再為其他人舀湯,臉上一直帶著微笑。

「小心燙口,慢慢吃啊!」

「小姐,謝謝你啊!」

「呵,不必跟我客氣,吃飽一點,若是吃不夠,再跟我說喔!」阮丹青親切地對每個人這麼道。

這時,小狗子說過的話,開始在律濤腦海中迴響。

小姐不但人美,心地善良,又溫柔體貼……像你這種不懂得小姐好的人,怎麼會是小姐的丈夫啊?

瞧見站在原地不動的律濤,阮丹青立即伸手喚他,「喂,你還呆愣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呀!」

「喔。」聽見她的喚聲,律濤這才回過神來,邁開步伐往她走去。

「來,這是你的。」阮丹青將一隻裝滿了湯的木碗遞給他。

律濤伸手接過,「那你的呢?」

「我的在這裡。」她笑了笑,將一個缺了一角的木碗舉起,讓他看個仔細。

見她的碗裡根本沒有什麼料,幾乎是清湯,而他的碗裡滿滿都是料,律濤立即將手中木碗裡的菜倒一半到她的碗中。

「啊?你這是做什麼?」阮丹青眨了眨眼,不解的看著他。

「你想餓肚子啊?快吃吧。」他可沒忘記她的食量有多大,洞房花燭夜那晚,她可是把一整隻雞和一整條肉都吃光呢!

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做,似乎擔心她會餓著,阮丹青感到心頭暖暖的,不禁笑了,並小聲對他說了句,「謝謝。」

聽到她向他道謝,律濤顯得極為不自在,但也同樣小聲回答,「不……不客氣。」

想不到向來凶巴巴的她竟然會向他道謝,而這種感覺……似乎很不錯。胸口填滿一種異樣的情愫,但他並不覺得討厭。

兩人就這麼站在一塊,不再開口交談,與眾人一同吃著大鍋菜。

事實證明,飯菜確實是要大夥兒一起吃才會好吃。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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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6 00:07: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吃過晚飯,律濤跟著小狗子一起到他所住的小木屋去。

瞧見裡頭什麼也沒有,他忍不住皺眉。

「床鋪呢?」

「這裡哪有這種東西啊?」小狗子白了他一眼,「咱們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可睡就不錯了,還妄想睡床鋪呢!」

「這……」律濤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以前若是有人敢教他睡地上,他肯定發火,但此刻的他也只能在地面躺下,閉眼休憩。

啊……好想念柔軟的炕床與枕頭啊!但那些東西對現在的他而言根本是奢侈品。

律濤舉起手,透過斜照入屋內的微弱月光,看著掌心裡佈滿了許多大小不一的水泡及破皮傷痕,忍不住暗罵自己真是沒用,不過是砍柴及挑水,一雙手就變成這樣,比女人還不如。

或許正如阮丹青所說的,他實在是個很沒用的廢材啊!

「可惡!」他忍不住低吼。

「喂,你幹嘛啊?」小狗子被他這記吼聲嚇著。

「沒事。」他轉過身背對著小狗子,不想讓任何人瞧見他此刻不甘心的表情。

「沒事就別亂吼嘛!」小狗子瞪著他的背抱怨道。

律濤閉上眼,疲憊感隨即襲來,讓他很快的入眠。

一會兒後,一道身影以不驚醒人的靈巧動作進入小木屋裡。

尚未入睡的小狗子一見著來人,本要開口,她卻伸出食指置於唇上,要他噤聲。

小狗子立即伸手摀住嘴,不敢出聲。

阮丹青看著躺在地上,呼吸均勻,看來已經熟睡的律濤,自懷中取出一罐藥膏,打開瓶蓋,倒出一些藥膏在手上,接著輕輕的執起他的手,緩緩在他掌心上塗抹著。

見狀,小狗子雖一臉納悶,但仍聽她的話,沒發出半點聲音來,以免吵醒律濤。

等阮丹青為律濤擦完藥,站起身走出小木屋後,小狗子才連忙跟向前,小聲地詢問。

「小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唔……我也說不出為什麼。」阮丹青搔著臉頰道。

「小姐,像他這種男人有什麼好啊?」

「也許是因為……我跟他已經是夫妻了吧,所以沒辦法狠下心不管他。」她微微一笑,在月光下顯得極為溫柔。

說來她算是個死心眼的女人吧,和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就算對方再怎麼沒用,只要是她的丈夫,就一輩子都是她的丈夫。

「是喔。」小狗子點點頭,不再多問。

「對了,今晚的事,你可千萬別告訴他,知不知道?」

「啊,為什麼不能告訴他?」小狗子很納悶。

「別說就是了,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懂不懂?」她雙手合十,向他拜託。

「小姐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什麼也不說。」小狗子笑了,用力點頭。

「嗯,那你也早點休憩吧!」阮丹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再看向小木屋一眼,才轉身離開。

待小姐離開後,小狗子回到小木屋內,看著熟睡的律濤,噘了噘嘴,怎麼也猜不透,這男人究竟哪一點好,竟能讓小姐如此死心塌地的對待?

隔日律濤醒來後,小狗子跟著他一同到外頭打水洗臉。

「咦?」他看著自個兒的雙手。

「怎麼了?」小狗子納悶的看著他。

「我的手好像不太一樣……」他反覆看著自己的雙手,怎麼看都覺得跟昨晚不太一樣,傷口好像好了許多,也不再那麼疼了。

「是喔。」小狗子低頭洗臉,裝作什麼事也不知情。

小姐交代過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那是他和小姐之間的秘密。

好一會兒後,律濤才開始洗手、洗臉,接著跟小狗子一同與大夥兒吃早飯。

阮丹青一見到他們,立即招手要他們到她身旁來。

「來,這是我今早跟三師父一起做的饅頭,快吃吧!」她各將一個饅頭放在他們掌心裡。

「謝謝小姐。」小狗子一接過饅頭,立即跑到一旁去,不打擾他們。

律濤看著手中熱騰騰的饅頭,「這是你做的?」

「是啊,大夥兒吃過都說好吃,你快吃吃看。」她笑著催促道,更想看到他訝異的表情。

律濤將饅頭撕開,塞入口中嚼著,「嗯……還不錯。」

「真的嗎?」她笑得開心。

「嗯,真的很好吃。」他從來沒想到,原來饅頭這麼好吃,而且還是出自於她的雙手。

她果然什麼都會,不管是棋藝、學識、武藝或是廚藝,他都比不上她……再這樣下去,別說人們看輕他,連他都會看不起自己了。

不,絕對不行,這種情況非得有所改變才成。

這時,阮大故與阮丹青的六位師父前來,律濤立即向前,神情認真地道:「拜託,請讓我拜你們為師。」

「啊?」

「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

「他是怎麼了,轉性啦?」

「我看他必定是受到什麼刺激才會這樣。」

阮丹青一聽到律濤這麼說,同樣也愣住,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真是奇怪,他前一天不是還要死不活的,只不過干一點活兒便心不甘情不願,今兒個竟主動說要拜他們為師?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他究竟是怎麼了?

「你先說說看,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阮大故挑眉看著他。

律濤低下頭,「我……我不想被人看輕。」尤其是阮丹青,但這句話他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喔──難得你也有自覺嘛!」秦政笑著輕點頭。

「怎麼辦,要收他為徒嗎?」邵安擰眉道。說實話,他對律濤並沒有什麼好感。

「沒關係,咱們就收他為徒,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他吧。」向景倒是相當樂觀其成,臉上滿是笑意。

「啊?你真的打算這麼做?」李達十分訝異。

「嗯,相信我,他只要稍微磨練一下,絕對會讓你們滿意,絕不後悔收他為徒。」向景笑著點頭。

其他人見向景都這麼說,也不再多說什麼,也許身為面相師的他,看出了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事。

「好,你快跪下,向咱們磕三個響頭,從今日起,你就是咱們的徒弟了。」阮大故也決定收他為徒。這小子都與丫頭是夫妻,也就是他的女婿了,他又怎能藏私不教他呢?

「是。」律濤立即跪下,向他們磕了三個響頭,拜他們為師。

見狀,阮丹青雖然有些訝異,不曉得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改變心意,但是她對此倒也樂觀其成。

「從今日起,就由我與秦政來教你武藝,李達教你廚藝,向景教你看人面相,邵安教你棋藝,華德教你學識,仲恩教你醫術。」阮大故決定立即開始訓練他,「跟我們來吧!」

「是。」律濤站起身,跟著他們往山林裡走去。

「等等。」阮丹青步向前,來到他身旁。

「嗯?」律濤轉過頭,納悶的看著她,不曉得她打算做什麼。

「那個……」她抬起頭看著他,心裡明明有許多話想對他說,此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就這麼梗在喉頭。

「怎麼了?」他微挑起眉,「有話就說啊,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她究竟是怎麼了啊?

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才小聲地道:「沒什麼……只是你可得多加小心,別受傷了。」

是的,她擔心他,就怕他會受不了爹的教導,弄得滿身是傷,那樣的情況會令她心疼。

唉,她究竟是怎麼了,明明老是跟他吵嘴,但又這麼擔心他,實在矛盾啊!

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關心他,律濤朝她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語畢,他便跟著阮大故離去。

他說什麼都不要再被她看輕,非得將十八般武藝都學會,好贏過她,挫挫她的銳氣,讓她以後再也不敢叫他廢材。

目送他的身影離開,阮丹青眼底仍滿是擔憂。

向景笑著來到她身旁,「你用不著擔心,他是個不錯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阮丹青擰眉,突然想起一事,「你看了他的面相之後覺得怎麼樣?他跟我合不合?」

「呵呵……你用不著擔心,反正我對你說過的話一定會成真的。」向景只拋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阮丹青皺眉看著向景走遠。討厭,他每次都這樣,不把話說個分明,老要人自己去想。

他對她說過的話一定會成真,問題是他對她說過太多話了,他指的又是哪句話呢?

律濤自從那日跟著阮大故與秦政到山林裡學習武藝後,阮丹青已經數十日不見他的身影。

她雖然每日都會為村裡的人們煮飯、燒菜,但是整顆心都放在他身上,擔心他會受傷、受寒或是吃不飽。

唉,她究竟是怎麼了,以往的她不是那麼愛操心的人啊!

這時,小狗子走向她,「小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啊?我、我沒在做什麼。」她連忙收回思緒,繼續將蘿蔔削皮、切塊,丟入大鍋內。

「那你等會兒能不能陪我下棋?」他已經好幾天沒和小姐下棋了呢。

「好啊,那你等我一下。」

阮丹青以最快的速度生火,開始煮雜菜湯,之後再將棋子與棋盤取來,就這麼與小狗子在大鍋旁下棋。

看著小狗子,她不由自主的問道:「那個……律濤今晚會回來嗎?」不曉得他知不知道?

「啊,小姐,你怎麼問我這種事呢?我哪會知道他會不會回來?」小狗子以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她。

小姐問錯人了吧?他又不是律濤,哪會知道他要不要回來?

「哈哈,說得也對。沒事,我們下棋吧。」阮丹青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小姐,你很想他嗎?」小狗子看著她,直接問出內心的疑問。

「我……我哪有想他。」她否認道。

「那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呢?」小狗子側著頭,不解的看著她。

「哎喲,你真囉唆,別再多問了行不行?」阮丹青實在不希望心事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看破。

小狗子一邊下棋,一邊自言自語,「我看他倒也生得俊,往後他要是真的學會了武藝、醫術、棋藝,又有了學識,那不就成了萬人迷,許多女人肯定會迷上他,搞不好主動送上門的都大有人在喔。」

一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突然覺得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用力紮了一下,隱隱作疼,隨便下了一著棋。

「將軍!」小狗子開心的大笑,「我終於贏了小姐!哈哈,我頭一次贏了小姐呢!」

聽見他的歡呼聲,阮丹青又看了自己方才下的那著棋,愣了會兒,沒想到自己竟會下了那一步,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嗯,這就表示你的棋藝大有進步,往後就能去找其他人下棋了。」

「不要,我才不要找其他人下棋。」小狗子癟了癟嘴。

「為什麼呢?」她不解的眨了眨眼。

「因為……因為……沒什麼,我先回木屋去了。」小狗子怎麼也說不出他其實是因為喜歡小姐,所以才常來找她下棋。

阮丹青看著小狗子走遠的身影,突然發覺這孩子長高了許多,往後將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的男子漢,最後或許會離開這個村莊,不得不感嘆光陰似箭。

這時,她瞧見有三道身影自山林的方向朝村莊走來,她一眼就認出走在最前頭的是父親,而走在最後方,肩上扛著一隻偌大山豬的男子,竟然是律濤。

咦,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力氣了?

這些日子,他似乎已經不太一樣,肌膚變得黝黑,身材結實許多,身上也多了些傷疤。

之前那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材男人,如今已經不見了。

「丹青,我們回來了。」阮大故笑看著她。

「嗯……爹,你們回來了。」她雖然嘴上是這麼回應,但是視線始終看著律濤。

「我們回來了。」律濤朝她露齒一笑。

一瞧見他的笑容,阮丹青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一張俏臉更是不爭氣的發燙。

「嗯……你們平安回來就好。」她連忙轉過頭,不敢再看他,以免自己的心會跳出胸口。

為什麼會這樣?他才只是一笑,她的頭就暈了,身子也變得無力,究竟是怎麼了啊?

「咦,你怎麼了?為什麼一看到我就轉開頭?」律濤皺眉看著她。

「我才沒有怎樣,你們快去洗洗手,晚點兒就準備吃飯了。」

「等等,我先把這只山豬處理一下。」律濤將肩上的山豬放下,取出腰間所繫的匕首,以利落的動作將山豬支解成數塊。

見此情景,阮丹青不禁傻了眼,「你……你怎麼會……」

律濤抬起頭看著一臉訝異的她,忍不住笑了,「當然囉,要不然你以為我在山上這些日子什麼也沒學會嗎?」

現在他終於明白,擁有一技之長是多麼重要的事,而也多虧了阮大故與秦政,讓他除了學會一些基本武藝外,還學會如何在山林、野地中獵食求生的技巧。

「我……我可沒這麼說。」阮丹青撇開眼不再看他。

天啊,他能不能別再衝著她笑了?他才一笑,她頭就暈,根本無法像以前那樣直視他的眼或是跟他吵嘴。

為什麼一個男人才到山林裡數十日,一回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讓人很心動啊。

「你還好吧?為什麼不看著我說話?」律濤擰眉瞪著她,「這樣很沒禮貌耶。」她究竟是怎麼了啊?

「我沒禮貌就沒禮貌,用不著你管。」阮丹青往一旁奔去,說什麼就是不看他。

看著她奔遠的身影,律濤一臉不解,轉過頭看著阮大故,「她怎麼了?」他實在是猜不透啊。

「這個嘛……我也不曉得。」阮大故同樣也不曉得女兒究竟是怎麼了。

阮丹青離開後,立即到水井旁打了桶水,將冰涼的井水潑打在臉上,試圖讓自己那越來越燙的臉龐降溫。

該死,她到底怎麼了,才一段日子沒見著他,竟然就對他的笑容著迷,臉紅心跳。

誰快來告訴她,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用力深呼吸好幾口氣,阮丹青確定自己一切都恢復正常後,這才轉過身朝大夥兒走去。

見律濤與其他人一同將山豬肉放在火堆旁燒烤,並且與村裡的人們有說有笑,讓她不禁訝異的微瞪雙眸。

他似乎越來越習慣這裡了嘛!這麼一想,她唇邊不由得露出一抹甜笑。

「小姐,快過來啊!」有人見到她站在那裡不動,連忙開口喚她。

人們的呼喚聲讓律濤立即抬起頭往她看去,瞧見她對每個人露出笑容,但是一與他的視線對上,就立即撇開臉,抿緊唇,收起了笑容,讓他實在大為光火。

這女人根本是存心不給他好臉色,既然看他那麼不順眼,那又幹嘛把他帶回來這裡啊?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總有一天,他定要好好個清楚,他究竟又是哪個地方礙到她大小姐了。

阮丹青站在離律濤最遠的地方,動手為大夥兒舀湯,而律濤則是烤著山豬肉,兩人的視線一直沒有對上。

阮大故見著這情況,真是越看越心急,連忙問身旁的向景,「你瞧瞧,他們現在又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照著丹青的要求,把律濤磨練得稍微像個男人了嗎?她怎麼好像還是不開心的樣子?」

向景看了眼阮丹青,笑瞇了眼,「幫主放心,不會有問題的。」照他看,情況正逐漸好轉。

「當真?」阮大故還是很不放心。

「沒錯,而我向來不撒謊,這一點幫主不也知曉?」向景要他放寬心,別著急。

「嗯,既然如此,就讓他倆順其自然吧。」罷罷罷,一切就看年輕人自個兒怎麼去做了。

眾人吃過晚飯,閑話家常一會兒後,便返回自己所住的地方休憩。

月色皎潔。

律濤回到小狗子的木屋,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沒和他多說什麼,直接倒頭就睡。

終於能在有屋頂的地方安心睡覺了。

好一會兒後,阮丹青躡手躡腳的走進小木屋。

小狗子並未睡去,因為他知道小姐見到律濤回來,一定會過來這裡。

見小狗子正盯著她,阮丹青臉上有抹羞赧,比了個手勢,希望他暫時在外頭等一下。

小狗子也沒有多說話,立即站起身步出小木屋,讓小姐與熟睡的律濤獨處。唉,他真是太會做人了啊!

待他離開後,阮丹青這才透過斜照入室的月光,仔細看著躺在地上的律濤。

他……變了,真的改變好多,讓她再也無法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

她輕柔的執起他的手,看著他的手掌,上頭佈滿了一些硬繭及傷痕,看得出來他在山林裡吃了不少苦頭,再看著他的手腕,上頭同樣也有著大小不一的傷痕,讓她越看越心疼。

她取出懷中的藥膏,輕輕塗抹在他的掌心及手腕上,見他的衣襟略微敞開,胸膛上有著一道傷疤,沒多想,又沾了些藥膏於指尖,輕輕地在他胸膛的傷痕上輕撫。

他的胸膛結實許多,比起之前要來得更為厚實,而且好溫暖。

過去與他燕好時,躺臥在他胸膛上的感覺真好,讓她好想再次回味一下當時的感覺,不如現在就把他的衣衫和褲子褪下好了……

驀地,阮丹青連忙回過神,收回打算褪去他衣褲的小手,感到雙頰發燙,心跳加快,呼吸紊亂。

不敢再看他,她連忙收妥藥膏,站起身離開。

步出小木屋,一對上小狗子的視線,她不禁羞得垂下臉。

「那個……你快進去睡吧,記得,別跟他說這件事。」她小聲說完便馬上離開,連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天啊,她怎麼會突然想起過去與律濤燕好的情景?只不過是一段日子沒見著他,怎麼會對他有非分之想?

要不是她連忙回過神來,肯定又會再次把他吃乾抹淨。

小狗子還來不及回話,就見她已快速奔離。小姐究竟是怎麼了啊?頭一次見到她這麼慌張的模樣。

他搔了搔頭,回到小木屋裡,倒地就睡。

隔天一早,律濤醒來後,伸了伸懶腰,動了動手腳,站起身準備往外走去時,瞧見雙手似乎變得有些光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更加確定這不是錯覺,他的手真的變光滑了。

他連忙將還在熟睡的小狗子叫起來,「喂,你醒醒,我有事情問你。」

「嗯……什麼事啊?」小狗子揉著惺忪的睡眼道。

「我問你,你昨晚有沒有對我做什麼?」

「誰要對你做什麼?你有毛病啊?」小狗子一臉不屑。

「那為什麼我每次只要睡在你這裡,隔天醒來就會發覺自己的手變得光滑,一些小傷也好了?」這實在令他困惑。

「這……我怎麼知道?」小狗子撇開眼不看他。

雖說他早就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這是他和小姐之間的秘密,不能說出來。

「難不成……」律濤眼裡有著懷疑。

小狗子暗自嚥了嚥唾沫,「難不成什麼?」他該不會發現是小姐幫他塗的藥吧?

「難不成你這裡住了神仙?」他一臉認真的這麼說。

小狗子聽了差點吐血,虧他想得到。「神仙個頭啦!那是小姐幫你擦藥……」糟,說溜嘴了!

「小姐?」律濤擰眉,瞪著緊捂著唇不肯再說話的小狗子。

「沒、沒事,我去洗臉了。」說完,小狗子一溜煙便竄出小木屋。

律濤瞪著小狗子的身影,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怪了,她不是老是愛和他吵嘴,又一副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為什麼還要在他睡著後跑來為他的雙手擦藥?

搞不懂,他實在是搞不懂女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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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6 00:0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律濤快步朝村莊中央走去,立即瞧見阮丹青站在大鍋前,雙手各拿著一支杓子,在大鍋裡翻動,為大夥兒煮鹹粥。

「喂,我有話要和你說。」他站在她身後,擰眉瞪著她窈窕的身影。

有些話他就是無法擱在心上太久,非要找她問個清楚。

一聽見他的嗓音,阮丹青心跳有些加快,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你非得挑這個時候找我說話?」

「對。」律濤用力點頭。

如果現在不和她把話說清楚,天曉得等一下她又要去哪裡,他又什麼時候才能和她說話。

「不行,我現在很忙。」她轉回頭,繼續看著鍋裡的鹹粥,不斷以杓子翻攪著,怕粥煮焦了。

「不行,我現在非要跟你說話。」

「好啊,那你現在就說呀。」

「嗯,我問你,為什麼在我睡著後跑來幫我的雙手擦藥?」既然她要他問,那他也不客氣,就直接問出口。

他這麼一說,在一旁等著吃粥的人們聽了,全都愣住,並困惑的往阮丹青看去。

是啊,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好想知道原因啊。

阮丹青的手停了下來,轉過頭瞪著他,「胡說八道,我才沒有做這種事呢!」不承認,說什麼都不承認。

「少來,小狗子都已經告訴我了。」律濤要她別裝傻。

莫名其妙,她明明做過這樣的事,為什麼就是不願承認呢?他真想知道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阮丹青立即往一旁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小狗子雙手合十,一臉歉意。

「小姐,對不起,我一不小心說溜了嘴……」他以唇語不斷向她道歉。

天啊,她最不想被律濤知道的事,他還是知道了。

她搖搖頭,吩咐一旁的大嬸把大鍋底下的火熄了,再代她替人們舀粥,隨即轉身便要離開。

見她打算離去,律濤連忙追上前,「喂,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別以為她能這麼輕鬆就離開。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阮丹青頭也不回的說。討厭,他還一直追問做什麼啊?

「什麼叫作沒有必要回答我的問題?」

律濤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臂,但是怎麼也沒料到她竟然會停下腳步轉過身,而他所伸出的手就這麼不偏不倚抓住她的左胸。

所有人見狀,莫不倒抽一口氣,視線先集中在他那不規矩的手上,接著又看向阮丹青,不曉得接下來她會怎麼做。

這……該死的傢伙!阮丹青氣得將右手所拿著的鍋杓往他頭上擊去。

「哎喲!」律濤連忙收回手,撫著發疼的頭顱瞪著她,「很痛耶!」

「哼,誰教你亂抓。」阮丹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過身,邁開步伐大步離去。

她心跳加快,呼吸變亂,一張俏臉更是開始發燙,只因為剛才他那該死的舉動。

見她又要離開,律濤連忙追向前,「喂喂喂,你別以為我很愛抓你的胸部,誰知道你會突然停下來啊?」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

「你說什麼?」阮丹青氣得停下腳步,欲轉過頭罵他。

律濤沒注意到她又停下,而地面上剛好有個窟窿,他走得極快,來不及閃避,就這麼一腳陷下去,失去重心往前跌,手也順勢往前伸,希望能抓住某個東西支撐住不穩身體。

他的手終於抓到一個東西,只是……怎麼柔柔軟軟又挺溫暖的啊?抬起頭一看,他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媽呀,他的手什麼東西不抓,竟然抓住了她的俏臀。

眾人的視線又再次集中在他那不規矩的大手上,接著又往阮丹青看去,不曉得接下來她又會怎麼做。

阮丹青緩緩轉過頭,再一次惡狠狠的瞪著他。

可惡,實在可惡啊,這傢伙是故意的嗎?非要她在眾人面前出糗?

律濤嚇得連忙收回手,站穩身子,「呃……那個……這該怎麼說才好呢……」他實在不是故意的啊!

「廢話少說。」阮丹青氣得拿起左手的鍋杓直接往他的臉擊去。

律濤疼得連忙伸手捂著臉,「哎呀,你怎麼又打我?很痛耶!」這女人下手怎麼那麼狠,一點都不懂得手下留情!

阮丹青冷冷瞪了眼他捂著臉直喊疼的模樣,一句話也不說,直接轉身再度往前走。

她打他是應該的,誰教他的手要亂摸!

瞧見她又要離開,律濤這回真的氣炸了,邁開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至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阮丹青愣住,壓根沒料到他動作竟然這麼快,爹與二師父究竟教了他多少武藝?

「你……」律濤話還沒說完,才往前踏出一步,哪知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往她撲去。

要死了,究竟是誰那麼沒良心,把桿面棍丟在地上?

咦,他的嘴好像碰到了什麼?溫溫的,軟軟的,香香的……定眼一瞧,頓時他嚇得全身冒冷汗。

完……完了,他死定了。

老天爺可是存心整他?第一次是抓到她的胸脯,第二次是抓到她的俏臀,第三次是吻上她的唇,而且還不偏不倚,準確得很。

但這一切都是意外、意外!不是故意的啊!

所有人見狀,莫不發出驚呼,視線全都落在他們那緊密貼合的唇上。

「好大膽啊!」

「羞死人了!」

「嗯……看來他們果真是夫妻。」

阮丹青又氣又羞,漲紅了臉,一把將他推開,拿起鍋杓左右開打,直往他的臉及頭顱敲去。

可惡、可惡、可惡,討厭、討厭、討厭……這個人根本是故意當眾吃她豆腐!

「喂……別……媽呀!住手!救命……」律濤試著閃躲,但她的動作比什麼都快,讓他無法可閃,臉及頭無處不遭殃。

救命呀,惹熊、惹虎,都比惹火她要來得好,因為她比山裡的任何兇猛野獸都難對付!

阮丹青當作沒聽到他的求饒聲,不斷將鍋杓往他身上擊去,定要在今日教會他,萬萬不能亂吃女人豆腐,尤其是她的。

「喂,你別太過分啊!」再也忍不住,律濤伸手用力握住鍋杓。

這女人是怎樣?把他當成鼓來敲,還敲上癮了是不是?很痛的啊!

阮丹青瞪著他,「你快放手。」

她試著把鍋杓自他的掌心裡抽回,卻怎麼也動彈不得。想不到他的力氣竟變得這麼大了,令人訝異。

「我才不放手。」律濤瞪著她,「我才沒那麼笨,一放手豈不是被你敲成連自己都認不得的豬頭?」

小狗子居然說她是趁著他熟睡時來幫他擦藥,照這情況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她沒打死他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對他那麼好?別說笑了!

「你……」阮丹青瞪著他。

該死,此刻的她竟然只能瞪著他瞧,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曉得接下來要對他說什麼。

「我怎樣?」律濤也瞪著她。

哼,她瞪他,他就不會瞪回去嗎?今兒個又不是他的錯,他只是想找她把話問清楚,誰知道會發生這麼多意外。

「放手……」阮丹青垂下眼瞼,聲音聽來有些無力。

這時,她終於不得不意識到一件事,她是女人,而他是個男人,兩者的力氣仍是有差距的。

「啊?」沒想到她竟然也會有這麼柔弱的一面,律濤著實被嚇到,現在不知所措的人反而是他。

阮丹青見他沒有反應,索性把手中的鍋杓放開。他若是不肯放手,那就讓他一直握著好了。

沒料到她竟然會直接放手,律濤就這麼握著鍋杓,愣在原地,看著她轉身奔離。

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他好像是個硬要挾迫她的壞人?

「莫名其妙,不過只是抓個胸、摸個臀、親個嘴……以前我和她不都做過這些事了,她又何必那麼生氣?」他低聲自言自語道。

可是,說真格的,她的酥胸及俏臀真是又柔又軟,而她的雙唇更是讓他怎麼也忘不了那甜美的滋味,好想再吻一次啊。

律濤沉浸在這樣的思緒中,完全不知道已有六名高大挺拔的男子雙臂環胸站於他身後,惡狠狠的瞪著他。

「剛才的情況,我們都瞧見了。」

一聽到秦政的嗓音,律濤嚇了一跳,緩緩轉過頭,待他瞧清楚是阮丹青的六位師父……喔,不,是他的六位師父全站在眼前,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呃……方才……全都是意外……」他抖著聲連忙解釋。

「意外?」李達挑起眉。

「我倒不這麼覺得。」向景皮笑肉不笑地道。

「怎麼看都像是故意的。」邵安擰眉瞪著他。

「我看……你還要再好好磨練一番。」華德冷冷的一笑。

「惹她生氣的罪,可是很重的。」仲恩要他心裡最好有所準備。

「呃……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一切只是誤會啊!」律濤實在很想哭,怎麼一扯上與她,就會發生一些要命的誤會?

「沒有誤會,跟咱們來,從現在開始,由我們六人每日接連訓練你。」秦政向前一把架住他的右臂。

「沒錯,先讓秦政訓練你武藝,接著就輪到我訓練你廚藝。」李達直接取過他雙手中的鍋杓。

「接著就由我帶你到其他地方看人面相,讓你將來絕不會識人不清,誤信小人。」向景向前架住他的左臂。

「別忘了,棋盤如戰場,若是棋藝差,到哪兒都只有被人痛宰的份。」邵安用力戳著他的額頭。

「依我看,你的學識還差得很,你得跟我好好學學,以免日後被人看輕啊!」華德扛起他的右腿。

「外出就得靠自己,要是在山林中受了傷,你若是懂得一些草藥及醫術,就能救自己一命,往後就跟我一起去山裡採藥及習醫!」仲恩扛起他的左腿。

「呃……能不能先讓我喘口氣?」律濤露出苦笑,看著他們六人,希望他們手下留情。

「門都沒有。」六人異口同聲駁回了他的提議,並將他強行帶走,打算進行更嚴格的訓練。

律濤抬起頭,無語問蒼天。他究竟又是犯了什麼錯啊?

另一方面,阮丹青獨自一人奔回自己所住的小屋中,將門扉關上,背抵著門,不停喘著氣,好一會兒後才緩緩抬起手,輕撫著方才被律濤不小心吻上的唇。

唇瓣依稀留有他的餘溫,暖暖的,讓她好心動。

雖然她明白,這只是突如其來的意外之吻,卻讓她怎麼也壓抑不住那加快的心跳。

她喜歡他……究竟已經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了呢?

「有沒有看到律濤?」

「他被秦政帶去山裡練武了。」

過幾天。「有沒有看到律濤?」

「他被李達帶去山裡找食材了。」

又過了幾天。「有沒有看到律濤?」

「他被向景帶到外地去觀人面相了。」

再過了幾天。「有沒有看到律濤?」

「他被邵安帶去鄰鎮與人對奕了。」

接著購過了幾天。「有沒有看到……」

「他被仲恩帶去山林裡採藥了。」

又過了幾天,阮丹青話都還沒問出口,那名大嬸便主動回答。

「律濤被華德帶到他屋裡讀書識字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用不著騙小姐啊!」那名大嬸笑了笑,「今兒個小姐可終於能見著他了。」

「嘿嘿……」阮丹青伸手搔了搔頭,乾笑幾聲。她的心事真有那麼明顯,大夥兒都看得出來嗎?

「好了,小姐快去找他吧!不然你這些日子一直垮著臉,實在讓人看不下去啊。」大嬸催促著。

「嗯。」阮丹青笑瞇了眼,「大嬸,謝謝你,我這就去找他。」說完,她立即朝華德所住的木屋走去。

一到木屋外,她便聽到華德的嗓音自屋內傳來。

「嗯……真是想不到,你資質相當不錯,凡是我教過的,一學就會。」

「師父過獎了。」

「我也聽其他人說了,你的表現相當不錯,看來你往後定大有可為,必定能光耀門楣。」

「嗯……」

「怎麼了?」華德不解看著他低頭不語模樣。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我爹。」不曉得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回去見爹一面,並完成爹的心願,光耀門楣。

站在屋外的阮丹青一聽,胸口突然一緊,忍不住伸手緊揪著衣襟。

她知道,他很想家。

也對,他離開家也好一段日子了,怎麼可能不想念家人?可是,她就是不希望他離開這裡,離開她身邊啊。

這時,華德瞧見屋外站了個人,而從對方所露出的衣角,他立即認出來人的身份,唇邊露出一抹淺笑。

「好了,今兒個我就教你到這裡。」

「啊?」律濤愣住。

「怎麼一臉訝異?」

「呃……因為其他人……不,是其他師父不像你,會那麼早放我離開。」

「喔,那你是希望我也跟他們一樣?」

「不不不,不必了,我先離開了。」律濤真的怕華德會就這麼教他留下,非要把他操死才甘願。

他一走出木屋,便瞧見阮丹青站在外頭。

「咦,你怎麼在這裡?」他有些訝異的看著她。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她擰眉反問。

「喔,我知道了,你是來找華德的,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他就要往前走去,但是他的衣角卻被她一把握住,無法再往前走,只得轉過頭,以納悶的眼神看著她。

「誰說我要找六師父來著?」她瞪了他一眼。該死,這根笨木頭!

「啊?要不然你來做什麼?」他又不會讀心術,哪會曉得她要做什麼?

「我是來找你的啦!」她忍不住朝他大吼,氣他的遲鈍。

「啊?找我?找我做什麼?」律濤想起之前發生過的的事,連忙往後退一大步,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阮丹青擰眉瞪著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他是怎樣,以為她會咬他嗎?

「沒什麼……只是我如果和你靠得太近,通常都不會有好事發生。」他啊,之前可是因為她受了太多的活罪,怕她怕得要命。

「你……你說的那是什麼話嘛!」阮丹青氣得直跺腳。可惡,他幹嘛非要這麼說,誰害他來著了?

「說的是實話啊。」律濤警戒看著她,「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嗯,她手邊沒有鍋杓,也沒有什麼凶神惡煞站在他身後,一切正常,讓他得以放心跟她說話。

「我……」阮丹青看著他,俏臉微紅,「我是來找你下棋的。」她的嗓音忽然變得輕柔。

「啥,下棋?」律濤一臉困惑,「你沒事找我下什麼棋?你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做吧?」

「你……」她實在快被他氣死了,「我找你下棋,你就得陪我下棋,不許頂嘴,聽見了沒?」

她特地來找他,結果他卻一副怕她怕得要命的模樣,還說出這種話,令她想不生氣也難啊!

見她又生氣,律濤只得連忙道:「好好好,我陪你下棋就是了,你千萬別生氣啊。」他可沒忘記,惹她生氣後他的下場有多慘,不是被她打成豬頭,就是被她的……喔,不,是他們的師父們「好好」訓練一番,這些苦難他可不想再承受。

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立即笑開來,「嗯,那我們走吧!」二話不說,她立即向前拉起他的手,領著他往她所住的木屋走去。

見她握著他的手,律濤本想請她放手,就怕被某位師父瞧見,他又有苦頭吃,可是,她的手好柔、好軟,讓他實在捨不得開口要她放開,於是就這麼任由她握著,一顆心更是暖暖的。

一會兒後,律濤來到她所住的木屋,瞧見裡頭只有簡單的一張木床、一張木桌,還有兩張木凳,雖簡陋卻乾淨,一塵不染。

阮丹青取出棋盤置於桌面上,「來,快坐下。」

見狀,律濤只得在她面前坐下,見她將棋子排好,開始與她對弈。

棋下到一半,她忽然開口詢問。

「你……以前也娶過妾嗎?」她說得很小聲,不敢看他,只看著桌面的棋盤。這是她擱在心上許久的疑問,今兒個非得問個清楚。

「啊?娶妾?」律濤擰起眉。

「對啊,我不就是你的……」她不禁因為害羞而無法再說下去。

「拜託,我就只娶過你一人。」誰知道一娶了她之後,就開始他多災多難的日子。

「你的意思是……你只有娶我一人為妻?」阮丹青眼底有著訝異與驚喜。

真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她好開心,真的好開心!

「當然了。我那天乘著轎在街上閑逛,瞧見一名貌美的女子,心想自個兒活到這把年紀,竟然還沒有個妾,所以才教小張去安排,要那名女子當我的妾,誰曉得……」話還沒說完,他連忙往後退去,因為他的臉差點挨了一拳。

「你已經有我了,不許再想別的女人。」阮丹青半瞇著眼,揮舞著拳頭,要他最好小心一點。

膽敢在她面前說別的女人美,他可是不想活了?

律濤嚇得冒出一身冷汗。天啊,還好他有向阮大故及秦政學武,要不然方才肯定會中了她那一記鐵拳。

可怕,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動手永遠比動口還快。

「喂,你怎麼不回答?」她惡狠狠的瞪著他。

「是是是,我不會再說別的女人的事了,你大可放心。」自從遇上她之後,他再也沒有多看別的女人一眼,更別提想再娶別的女人當妻妾了。

他又不是不想活了,怎會拿自個兒的性命開玩笑?

聽到他的承諾,阮丹青這才平息滿腔的怒氣,「這就好。」要不然她肯定不饒他,怎能有了她還想著別女人?

接下來,兩人都不再開口交談,而阮丹青這才發現,他的棋藝大為進步,以前是她把他逼得無路可退,如今被逼得無路可退的人是她。

「你……」

「我怎麼了?」他挑眉看著她。

「你的棋藝進步許多。」

聽到她這麼說,律濤忍不住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那當然,我可是在邵安那裡學到不少。」接著,他下了一著棋,「將軍。」

嘿嘿嘿,他今日可終於報仇了!而這種贏棋的感覺真好,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小覷他。

阮丹青看了眼棋盤,輕輕地道:「嗯,我輸了。」

「啊?」律濤微瞪雙眸看著她。

「咦?」阮丹青滿臉不解,「我怎麼了嗎?」他的表情為什麼那麼訝異?

「你就這麼乾脆的認輸?不打算多說些什麼?」為什麼他明明是贏棋的人,卻沒有贏了的感覺?

「我為什麼還要多說什麼呢?輸了就是輸了啊。」她笑了笑,動手開始收拾棋盤。

「那你……」他望著她,卻無法立即將心裡所想之事說出口。

「嗯?」阮丹青停下手邊的動作,抬起眼看著欲言又止的他。不曉得他要對她說什麼?

「你……」他搔了搔頭,實在說不出口啊!

「你身為一個大男人,說話就別吞吞吐吐的。」她瞪了他一眼。

一聽到她這麼說,律濤也只得立即將心裡所想的事直接說出口,「那你為什麼就是對我那麼執著呢?」

沒料到他竟會問這種問題,而且又這麼直截了當,阮丹青此刻不由得羞紅了一張俏臉,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這……你……要人家怎麼說得出口嘛……」討厭,這個問題他怎麼還要問呢?他應該心裡有數才對呀!

就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對他執著到底,他怎會不懂呢?

見她羞紅俏臉,不敢直視他的模樣,律濤突然感到心口猛然一震,呼吸整個亂了調。

好……好可愛,想不到她竟然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他真想一口把她吃了,怎麼辦?

「那個……」他嚥了嚥唾沫,更感覺到掌心開始冒著汗。

「嗯?」阮丹青嬌羞的抬起俏臉看著他。

看著眼前嬌羞可人的她,律濤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粉嫩的臉龐,深邃的黑眸一直凝視著她艷麗的雙眸,無法移開。

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又加快,阮丹青直瞅著他,不曉得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既緊張又期待。

律濤緩緩站起身,傾身靠近她,視線落在她那艷紅的雙唇上。

阮丹青微啟唇瓣,緩緩靠近他,視線同樣落在他的唇上。

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彼此心知肚明,沒有人開口說話,以免壞了這樣的氣氛。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道腳步聲,一名大嬸隨即走進屋裡。「小姐,今天的晚飯……咦,怎麼你們坐在屋裡卻背對著背?」

由於律濤在來人還沒進入屋子時就以極快的動作收回手,轉過身背對著她,而阮丹青也與他一樣,因此他們背對著彼此的模樣就這麼落入大嬸眼中。

「沒……沒什麼,我要去幫忙劈柴了。」律濤連忙起身步出木屋,但是頰邊卻帶著一抹紅。

要命,他剛才究竟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想吻她,該死的好想吻她,想將她一把擁入懷中,徹底品嚐她的芳香與甜美。

阮丹青也連忙開口,拉著大嬸往外走去,「沒什麼,我們一塊兒去找我三師父,看看他那裡有沒有些什麼食物吧。」

天啊,方才要不是有人進來找她,她的雙唇一定會被他吻上,而她當下真的好想與他相吻,對他的渴望似乎越來越強烈了。

律濤與阮丹青雖然正朝著不同方向走去,但是一顆心都緊繫在對方身上,腦海裡更只有彼此的身影。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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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6 00:08: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是日,天朗氣清。

阮大故準備前往其他城鎮乞討,帶了數人前往,阮丹青與律濤自然一道同行。

到達目的地後,他下令各自散開乞討,兩個時辰後再到這裡集合。

阮丹青帶著律濤往前走去,見他臉上並沒有任何嫌惡感,於是開口道:「你……似乎越來越習慣了嘛!」

「習慣什麼?」他不解的挑眉看著她。

「習慣當乞丐啊!」她笑看著他。

「這……應該吧。」老實說,就算當乞丐也沒什麼不好,想做什麼都行。「只是,有一些事我放在心上許久……」

「什麼事?你儘管問啊。」

「為什麼你的師父們會跑來當乞丐?」照他看,他們每人都擁有過人的一技之長,沒道理跑來當乞丐啊。

「喔,那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他很想知道。

「秦政他以前是衙門的捕快,但見多了官場的黑暗面,於是決定離開衙門。李達曾經是京城某知名飯館的大廚,手藝高超,卻遭人妒嫉,在某位大官前來用膳時,對方暗中在菜餚裡放入瀉藥,那位大官一氣之下將他毒打一頓,而飯館老闆也不敢再讓他擔任大廚,他再也無法待在京城,只得離開,最後遇上了我爹,就這麼跟著我爹來到這裡。」

「那麼其他人呢?」

阮丹青輕輕嘆了口氣,「他們遇到的事也跟秦政與李達差不多,不是被人陷害,就是看破一些事,最後才會選擇離開原本所住的地方,與爹相遇後,就待在咱們這個村子裡,不再離開。」

「這樣啊……」律濤陷入沉思。

「你怎麼了?」她側著頭看著身旁的他。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以前的自己實在太不懂事了。」離開家後,少了爹的羽翼保護,他才學會許多事。

「喔,你長大了嘛!」阮丹青笑看著他。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討厭她那種看輕他的態度。

「沒什麼意思,我這可是稱讚你呢!」她笑瞇了眼,「以前的你,就跟那些自以為有錢有勢,認為自己做什麼都行,惹人厭公子哥兒沒兩樣,但現在的你終於變得像個真正的男人了。」她喜歡這樣的他。

「啊?是喔……」被她如此稱讚,律濤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不自在。

「咦,你怎麼了,不喜歡我稱讚你嗎?」不然他怎麼會突然變得怪怪的,也不敢再看她?

「沒有,我可沒這麼說。」明明沒有怎麼樣,但他就是不敢看她,真是莫名其妙啊!

阮丹青忽然微擰起眉,停下腳步。

她一停下,律濤也跟著停步,不再往前走,轉過頭看著她,「你怎麼了?」

「我問你,你對我究竟有什麼想法?」她雙手叉腰瞪著他,一副非要他說清楚的模樣。

「啊?什麼想法?什麼意思?」律濤搔了搔頭,實在不太懂她話中的意思。

「這……要我怎麼說才好呢……就是你……你……你……」阮丹青看著他,連說了好幾個「你」字,就是無法把話一次說完。

「我怎麼啦?」律濤嘆口氣,「你不把話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想問什麼啊?」他真的不會讀心術啊!

「我……我只是想,那個……」阮丹青羞紅了一張俏臉。

明明他就在眼前,明明心裡有話想問,此刻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她真是好氣自己啊!

「哪個啊?」律濤皺眉看著她。

她老是罵他說話吞吞吐吐,不像個男人,可是她現在說起話來還不是吞吞吐吐,還敢罵他呢。

「我……我……唔……算了,我們走吧。」阮丹青索性直接往前走,不再與他交談。

笨笨笨!她不斷暗罵自己,連一句「你喜不喜歡我」竟然也問不出口。

看著她走在前方的身影,律濤伸手搔著頭,實在不懂她究竟在想什麼,要問什麼就問啊,幹嘛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他們往前走著,經過一間青樓,阮丹青連看也不看那些倚在門邊招攬客人的青樓女子一眼,然而卻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跟隨,她連忙轉過頭,瞧見律濤竟走向那些青樓女子,與她們有說有笑。

一看之下,她氣得火冒三丈,立即衝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你這是做什麼?」可惡,她才一個沒注意,他就跑來找這些女人,是想怎樣?存心惹她生氣嗎?

「啊?我沒做什麼呀!」律濤納悶的看著她,不懂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還說沒做什麼,你明明已經有我了,為什麼還跑來找這些女人?難道我就沒辦法滿足你嗎?」她越說越氣,嗓音也越來越大。

他這個見女人就色心大起的性子還沒矯正過來嗎?

律濤愣住,臉上有抹不自在的紅暈,「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我是來向她們討錢的。」

什麼沒辦法滿足他,她講話一定要這麼直接嗎?

「啥?」他的回答讓阮丹青整個人愣住,就這麼直勾勾望著他。他是來找她們討錢的,意思是說……她誤會了?

律濤瞪著她,「你忘了今兒個咱們出來是為了做什麼嗎?」

之前向景帶他外出到其他城鎮時,就教過他如何看相,而擁有怎樣的面相的人,就有怎樣的性格。

他見她們這幾名女子,一副見到男人就會主動黏上來,其中一人更對男人極為有好感,所以他才會找上她們,因為肯定能討得到錢。

一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只能看著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唔……她誤會他了,可是,她就是不想見到他和別的女人有說有笑,這會讓她很生氣啊!

原本在跟律濤說話的那兩名青樓女子,一見阮丹青,忍不住笑了。

「呵呵……這位小哥啊,她跟你有什麼關係?」

「對啊,她好像很介意你來找我們討錢的樣子。」

「這……」律濤搔著臉頰,看了眼阮丹青,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說明。

他們能算是夫妻嗎?可是又好像不太像,他們雖然有過夫妻之實,可是他也沒請媒婆去說媒、提親,登門迎娶,更沒有宴客,那晚與她的婚事根本算是個兒戲,做不了數啊!

阮丹青擰眉瞪著他,「喂,為什麼你不告訴她們,我們之間的關係?」

可惡,他是在那裡遲疑個什麼勁啊?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告訴她們,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呢?

「這個……我們之間究竟算是什麼關係呢?」律濤開始考慮,如果日後真的要與她在一起,勢必得再次與她成親,讓眾人有個見證才行。

提親?咦,他怎會突然這麼想?剎那間因為自己的想法而愣住。

他究竟是怎麼了,以前一直不想與她有任何關係在,更是不能接受與她有了夫妻之實之事,可是現在他竟然會認真的打算成親,娶她進門,與她永遠在一起。

成親,娶她進門,這主意或許不錯。

見他一副不想說明的樣子,阮丹青氣煞了,雙眼含著淚,「我是你的妻子,這幾個字真有那麼難說出口嗎?」

該死,還以為他已經習慣了乞丐的生活,沒想到他內心其實還是嫌棄的。

她爹是乞丐,她打從一出生就是個乞丐,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而她以前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乞丐身份,可是,現在卻因為他而變得在意起來。

「啊,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你誤會了。」律濤見她快要哭出來,頓時手忙腳亂。

天啊,真是要命,他真的沒有那麼想啊!他剛才只是想,將來若是要光明正大的介紹他們的夫妻關係,勢必得與她再成親一次才行,沒想到他的遲疑竟然造成她的誤會。

「哼,沒有誤會!」阮丹青直接扭頭就走,連看也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討厭、討厭,她最討厭他了!她明明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為什麼不肯對人這麼說呢?是因為其他女人在場,還是因為她乞丐的身份?

該死,為什麼淚水開始不聽使喚的落下來,怎麼拭都拭不幹?她一點都不想當個愛哭鬼啊!

「喂,你等一下!」律濤連忙欲追向前,但是卻被那兩名青樓女子勾住手臂。

「這位小哥,別那麼急著走啊。」

「對呀,你不是來向我們討錢的嗎?我現在就給你。」一名女子自肚兜裡取出一錠銀子,放在他掌中,「如果你願意陪我們一會兒,我們會給你更多銀兩。」

「怎樣,這是個不錯的交易吧?以前可是男人捧著銀兩來找咱們姊妹倆,今兒個卻是咱們要給你銀兩呢!」

她們兩人看著律濤,雖說他是個乞丐,但是他那俊美的外貌和高大壯碩的體魄,早就讓她們垂涎不已,巴不得能馬上與他上床一同銷魂。

「不了,謝謝你們。」律濤拿著銀兩,頭也不回往阮丹青奔去,一心只想把她追回。

見狀,她們兩人氣得直跺腳,立即破口大罵,「哼,搞什麼鬼嘛!那個乞丐婆有什麼好?」

當阮大故正向來往的路人討錢時,忽然瞧見女兒紅著眼眶奔來,於是連忙向前問道:「你怎麼啦?」

一見到父親,阮丹青眼眶中的淚水又不爭氣落下,但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拚命拭淚。

見她這模樣,阮大故整顆心都被揪疼了,「哎喲,乖女兒啊,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光哭而不說話呢?」

「我……我要回去了……」她一邊拭淚,一邊哽咽地說。

「回去?但咱們才剛來到這裡啊!」阮大故愣住。她現在就要回去,會不會太快了點?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回去了!」她跺了跺腳,使著性子,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

「這……」阮大故搔搔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喂,你剛才究竟在搞什麼啊?」律濤的腳步聲伴隨著他的嗓音,自阮丹青身後傳來。

一聽到他的聲音,阮丹青又想起方纔的情景,氣得轉過頭怒瞪著他,「我怎樣都不關你的事。」

律濤看著她,一頭霧水,「啊?」

今兒個大夥兒好端端的出來討錢,她大小姐卻莫名其妙對他發脾氣,他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啊?

「啊什麼啊?我不要你了,往後看你要做什麼,要上哪兒去,都隨便你,我要回去了!」說完,阮丹青立即頭也不回的奔離。

待她離去後,阮大故這才轉過頭看著律濤,「你方才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事啊?不然她怎麼會那麼生氣?」

「我沒有啊!」他連忙辯解,「我只不過是去向兩名青樓女子討錢,她就一臉怒氣衝衝模樣,誰知道她在想什麼啊?」

如果有人會讀心術,那麼他一定要去拜師學藝,要不然老是摸不透她的心,他也是很累的啊!

阮大故一聽,無奈的搖頭嘆氣,「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啊?為什麼是我不對?」他哪一點有錯來著?

這時,自他們身後傳來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唉,難道你不曉得女人的心思是很細膩的?」

律濤轉過頭一看,原來是仲恩。「心思細膩?她?」他壓根感覺不到啊!

仲恩忍不住敲了他頭顱一記,「呆頭鵝,她在吃醋啦!」這傢伙,真是遲鈍得令人想不教訓他也難。

「啊?吃醋?」律濤捂著頭,納悶的反問。

她吃醋?為什麼?他只不過是跟那兩名女子討錢而已,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沒事吃什麼醋啊?

「對,就是吃醋,因為她很在乎你。」

「在乎我?」律濤擰眉,「怎麼可能?」他一點也感覺不到啊!而且她對他老是又打又罵,怎麼可能在乎他?

「你以為為什麼她之前要趁你睡著後替你受傷的手上藥?那就是她在乎你的表現。」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律濤不解的看著他。

仲恩忍不住又敲了他的頭一記,「你以為她的藥膏是哪兒來的?當然是我給她的啊。」唉,他怎麼會收了個這麼笨的徒弟?

「喔……」律濤這才恍然大悟。

她在乎他,所以會因為他和別的女人說話而吃醋……呵呵,想不到她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啊!

阮大故拿起木杖,用力敲了他的後腦勺一記。「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快去追她呀!」

「哎喲!好痛!」律濤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哼,真不愧是父女,動手永遠比動口還快。

「幹嘛?看什麼看?還不快去追人?」阮大故又要舉起木杖往他敲去。

律濤連忙閃過,不想頭上又多個包。「知道了,我這就去追她。」語畢,立即朝她方才離開的方向奔去。

但是他沒想到她的腳步竟然那麼快,他壓根追不上她,只得往他們所住的村莊直奔。

走進村裡,見到一名大嬸迎面走來,律濤立即開口詢問,「大嬸,請問你有沒有瞧見阮丹青?」

「有啊,剛才我看見她往她住的木屋奔去了。」

「喔,好,謝謝。」

律濤連忙來到阮丹青的住處,只見門扉緊掩,於是他伸手敲門。

「夠了,吵死了,別再敲了!」她憤怒的嗓音自屋裡傳來。

敲敲敲,一直敲,他是打算把她住的地方拆了是不是?吵得她都沒辦法好好休息。

「呃……你回來啦。」律濤隔著門板柔聲輕問。

「廢話,要不然你以為是誰在回你話?鬼嗎?」阮丹青說起話來衝得很,一點都不給人留顏面。

一聽,律濤的火氣也冒了上來,「喂,你講話幹嘛那麼凶?今天又不是我不對,你根本不該對我發脾氣。」

他都已經好好的跟她說,她卻那麼凶,誰還有辦法再捺著性子與她說下去啊?

「我不對?是你不對吧!明明都有我在身邊了,卻還去找那兩名青樓女子?」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是去向她們討錢,而我們不就是為了討錢才外出嗎?討錢還有分男女老幼啊?那你不就一輩子也討不到錢,等著餓死算了。」

「你……你現在是怎樣?敢跟我耍嘴皮子是不是?」可惡,他的口才倒是越來越好了嘛!

「拜託,誰跟你耍嘴皮子來著?明明就是你愛胡亂吃醋!」律濤直瞪著那扇緊掩著的門。

「我……我哪有胡亂吃醋?」她回得很心虛。

「你別再否認了,明明就是吃醋,幹嘛死不承認?一點都不可愛。」她除了不可愛外,還有把人氣死的上乘功力。

「我不可愛又礙著你了,要你管!」

「你……你給我出來,咱們今兒個把話好好說分明,看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滿意。」他瞪著門,捲起衣袖。

「不要。」阮丹青立即拒絕。

「啊?」律濤傻了眼。不要?她不出來……那,接下來他要怎麼做?

「你走開啦!」她隔著門大吼。

「不要,我非待到你出來不可。」他索性在門前坐下。

「你……你真煩人,我不出去就是不出去,你慢慢等好了。」這傢伙,什麼時候性子這麼拗了?

「我才倒要看看,你能待在裡面多久不出來。」他雙臂環胸,打定了主意不會輕易離開。

時間緩緩流逝,夕陽西下,倦鳥都歸巢,阮大故也已帶著大夥兒返回村莊,然而她真的說不出來就是不出來。

他不得不說,這女人真的很能熬啊!

這時,一名大嬸經過,瞧見他坐在阮丹青的門外,忍不住開口:「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等她出來。」他伸手比了比身後那扇緊掩著的門。

「啊?你等她出來做什麼?」

「當然是要和她把話說清楚,要她別老是動不動就對我發脾氣。」這一點他相當堅持。「只是,她說不出來就是不出來。」

「這樣啊……」大嬸突然想起一事,算了算日子,「哎喲,你別等了,去去去!」說著,她立即拉起他,要他別一直待在這裡。

「啊?大嬸,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還沒和她把話說清楚啊!」而且她這是什麼態度,把他當狗啊?

「你少囉唆,我要你走就走,小姐她要好幾天后才會離開木屋,你別待在這裡礙眼。」

「為什麼?」他更想問的是,大嬸,你怎麼知道她要好幾天后才會離開?

「你身為男人,怎麼比女人還囉唆?你是娘兒們啊?快閃邊去啦!」大嬸雙手叉腰,惡狠狠的瞪著他。

最後,律濤只得摸摸鼻子,轉身離開。怎麼這村莊裡的女人不分老少都那麼凶啊?

到了晚飯時間,阮丹青依舊沒有出現。

律濤接過阮大故遞來的菜湯,喝了一口,卻覺得一點味道也沒有。

看著碗中的湯,他腦海裡卻想著阮丹青親手做的大鍋湯。

從來沒想到,吃飯時少了個人,竟會如此食而無味。

該死的,她究竟要待在屋裡多久才肯出來啊?他有好多的話想對她說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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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9-8-16 00:08: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連續數日陰雨綿綿。

一天,兩天,三天……已經將近七天沒見到她的身影了,令人心煩氣躁。

律濤淋著細雨,準備前往阮丹青所住的木屋,瞧見仲恩也往相同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裡?」他連忙步向前,來到仲恩身旁。

「我要去丹青那兒。」仲恩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咦?你要去找她?」

「對啊,她最近身子狀況不太好,我打算去照顧她。」

「什麼?」律濤擰眉。仲恩要去照顧她,這句話讓他怎麼聽都不順耳。

「你怎麼了,幹嘛一臉訝異?」仲恩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

「沒……沒什麼,我跟你一起去。」他想見她,今天非得見上她一面不可。

「那好,跟我一起來。」

律濤就這麼跟著仲恩來到阮丹青所住的木屋,一進入屋內就瞧見她躺在床鋪上,臉色蒼白。

天,她怎麼會病得這麼重?

躺在床上的阮丹青見到律濤也跟著前來,趕緊道:「你……你來做什麼?出去。」她現在這副虛弱無力模樣,最不想被他看到。

「喂,你為什麼一看到我來就急著趕我走?」律濤擰眉瞪著她,內心的不悅顯現在臉上。

他是特地來看她的,她卻急著趕他走,可惡,他就偏不走。

「你……」阮丹青輕咬著下唇,別開臉不再看他。

「你這是什麼態度嘛!」律濤氣煞,又要開口,「你……」

「好了,你別跟她吵,她現在是病人,你得多體諒她一下。」仲恩連忙制止,不再讓他說下去。

律濤只得閉上嘴,不再開口說話。

看著躺在床鋪上一臉虛弱的阮丹青,他感到整顆心都被揪緊,真不曉得她最近究竟是怎麼了,怎會變成這樣?

「來,把手伸出來。」仲恩看著她,柔聲說道。

阮丹青立即將手伸出,讓仲恩將手指放在她手腕上,為她把脈。

看到這一幕,律濤的眉頭頓時像打了數十個結,死命瞪著仲恩的手。

該死,雖然他知道仲恩正為她把脈,但他就是不能接受她的身子被別的男人碰觸。

一會兒後,仲恩收回手,「你受了風寒,氣血不順,身子過虛,我替你熬碗藥,希望你服下後狀況會好轉。」

「嗯,謝謝七師父。」阮丹青輕輕道謝。

「噯,不必跟我客氣,只要你快些好起來就好。」仲恩起身,轉過頭準備離開時,卻瞧見律濤鐵青著一張臉,於是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麼了?」

「她需要什麼藥草?我去採來熬藥給她喝。」

「什麼?」阮丹青與仲恩都被他所說的話嚇到。

「往後由我來照顧她就好。」不在乎他們訝異的神情,律濤眼裡有著堅持。

「你要照顧她?」仲恩再問。

「對。」他神情堅定。

「你應該知道,我是她的師父。」

「我知道。」他點頭。

「你應該也知道,我是個大夫。」

「我知道。」他再次點頭。

「那你……」

「但你應該也知道,我是她的丈夫。」

他此話一出,震驚了阮丹青。「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他……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我哪有胡說八道,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律濤說得理直氣壯。

仲恩聽了,笑了開來,「也對,你說得沒錯,丈夫照顧妻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來,你跟我到外頭來,我告訴你要采哪些藥草來熬給她服用。」

律濤輕點頭,看了躺在床上的阮丹青一眼,隨即跟著仲恩走出屋門。

記下仲恩所吩咐必須採的藥草後,律濤隨即快步朝山林的方向奔去。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濛濛細雨中,仲恩回到屋裡,看著仍躺在床上的阮丹青,「他似乎變了不少。」

「哪有……」她撇開臉,不讓仲恩看見她眼裡的羞赧。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律濤竟然會說他是她的丈夫,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心跳更是加快。

仲恩笑了笑,「等他回來後,我就先回去,讓他留下來照顧你,若有什麼事,再請他來找我。」

阮丹青沒有開口答話,一直看著身旁的牆壁,一顆心仍然亂糟糟的,整個腦袋更是糊成一團,無法靜下心來思考任何事情。

為什麼?律濤不是一點都不想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嗎?那又為什麼會在此刻說他是她的丈夫,執意留下來照顧她?

猜不透,她真的猜不透他的心啊!

沒一會兒後,律濤奔回木屋,手裡抓著一些藥草,遞向前讓仲恩過目。

看了看,仲恩滿意的一笑,「嗯,很好,先前教你辨識的藥草,都記下來了。」

接著,仲恩教他如何熬煮藥草,之後便放心的離開。

阮丹青躺在床上,律濤則坐在門口熬藥,兩人並未交談。

好一會兒後,阮丹青緩緩轉過頭,看著坐於門外的那道挺拔身影,胸口暖暖的,不自覺的開口:「你……」

「嗯?」一聽到她的嗓音,律濤立即轉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她。

當他的視線一與她的接觸,阮丹青頓時感到心猛然一跳,連忙轉開頭,「沒……沒事。」

「啊?」律濤看著她,忍不住擰緊眉,「你耍人啊?」明明是她開口喚他,卻又說沒事,搞什麼嘛!

「我才沒有耍你,只是突然忘了要對你說什麼。」其實,她是怎麼也拉不下臉來。

一聽到她這麼說,律濤愣了會兒,「是喔。」之後便不再與她說話,專注的看著眼前爐上的藥壺。

明明她就在這裡,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明明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想著她,可是,真的見著了她,卻又不曉得該對她說什麼,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啊。

最後,他還是開口問出心中的話,「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都躲在屋裡,不肯出來見人?」

阮丹青紅著臉,看著前方的牆壁,小聲說著,「你想知道?」

「當然了,要不然我幹嘛問啊?」不管她說得多小聲,他仍然能聽見,因為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她身上。

「我……我只是月事來了……不便外出罷了,後來又受了風寒……」

她的回答,反而讓開口問話的律濤紅了臉。「呃,是喔,原來是這樣……哈哈哈……」他尷尬伸手搔著頭,乾笑數聲。

真是要命,他是不是不該問這個問題啊?搞得現在兩個人都很尷尬。

抬起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他喃喃自語著,「老天爺究竟還要讓這場雨下到什麼時候?」雖說下雨是好事,但是久了也會惹人心煩啊。

「是啊,我也希望別再繼續下雨了。」阮丹青再度轉過頭,看著他那抬頭望著天空的挺拔身影。

律濤並未轉過頭,「你有沒有特別想吃點什麼?我去幫你弄來。」

她一直待在房裡,又受了風寒,村子裡最近也沒有什麼吃的,他怕她餓著,身子沒辦法早點復元。

阮丹青愣了會兒,「你要幫我弄吃的?」

「是啊,幫你補補身子,這是做丈夫的應該做的事。」

「你……」看著他的寬闊背,咬了咬唇,最後她開口直問,「你以前不是很不想做我的丈夫嗎?現在怎麼會這麼說?」

「呃……」律濤伸手搔了搔臉頰,「該怎麼說才好呢?一開始我覺得自己是被逼的,一點都不瞭解你,再加上對乞丐有些排斥,所以才會那麼說。」

「那麼,現在呢?」她說話語氣放柔。

「越與你相處後,就越發覺到你的好,跟著就越對你心動……開始打算與你長長久久在一起。」這全是他的真心話。

「那麼那天你為什麼不直接對那兩名青樓女子說,我就是你的妻子呢?」對於此事,她還是耿耿於懷。

「啊,你怎麼還記得這件事啊?」律濤忍不住轉過頭,皺眉看著她。

「對,我就是小心眼,一直記得這件事,不行嗎?」阮丹青稍微坐起身子,瞪著眼前的他。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真是服了你了!那兩名青樓女子長得啥模樣,我對她們說了什麼話,我早就忘了,你卻還一直記得,真是……」

「喂,你在那裡自言自語個什麼勁?還不快說。」當然,他的自言自語,阮丹青全聽進耳裡,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綻出一抹淺笑。

呵,原來他早就忘了那兩名青樓女子的事呀!

「那是因為咱們並不算是真正的夫妻啊!」律濤輕嘆口氣,緩緩告知理由。

「什麼?我們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你在同我說笑是不?我都是你的人了,你還敢說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討打啊?」如果她現在不是因為太過虛弱而躺在床鋪上,肯定衝向前去揍他一頓。

「拜託,我們又沒有拜過堂,這哪算什麼真正的夫妻啊?」

「啊?」阮丹青愣住,「你……只是因為沒和我拜過堂,所以才不敢對他人說我是你的妻?」

「是啊。」律濤輕點頭。

「那……你要跟我拜堂成親嗎?」她忍不住開口再問,而一顆心也開始加快跳動起來。

律濤轉過頭看著爐上的藥壺,不想被她瞧見他此刻臉上的羞赧。「如果……你願意的話……」

如果她不反對,他真的是想和她拜堂成親,與她成為一對真真正正的夫妻。

阮丹青真沒想到會聽到他這麼說,一張俏臉漲紅,胸口暖暖的,更是忍不住甜甜的笑了開來。

他要娶她,他真的打算娶她為妻呢!

見藥已經煎好,律濤將火滅了,再將藥壺內的湯藥倒出,把那碗藥遞給她,要她飲下。

「小心燙手。」他柔聲說道。

「嗯。」阮丹青伸手接過碗,輕輕吹了吹,將湯藥緩緩飲下後,將空碗遞還給他。

「怎樣,好些了嗎?」他擔憂看著她。

「呵……我才剛喝完藥,哪有那麼快痊癒。來,坐下吧。」她伸手輕拍床沿,要他坐在她身旁。

「喔。」律濤在床沿坐下,看著眼前的她。

這些天不見她的身影,實在令人難受,而今日見到她,她身子虛弱,更令他不捨。

阮丹青看著眼前正直勾勾望著她的律濤,雖然心跳有些快,但仍然輕啟雙唇把話問出口,「你說,你對我有什麼想法?」

「對你有什麼想法?咦,你怎麼又這麼問了呢?」他可沒忘記她先前也曾這麼問過他。

「哎喲,我要你說,你就說嘛!」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這個嘛……」律濤搔了搔頭,「一開始覺得你既粗暴又野蠻,根本不像個女人……」突然間手臂被人用力擰了一下,疼得他叫喊出聲,「哎喲,痛啊!我話還沒說完呀!」

唉,她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動手永遠比動口還快。

「哼,誰教你說我粗暴又野蠻。」阮丹青瞪了他一眼。她只動手擰他算是小意思了,還沒揮拳揍他呢!

「是是是,是我說錯了,行不行?」他暗自嘆了口氣,說實話還會有這種下場,老天爺是瞧見了沒?

「好,接下來呢?你還不快說?」

律濤伸手揉了揉手臂,「跟你來到這裡之後,一開始是很不甘心樣樣都輸你,不希望被你看輕,所以才拜他們為師,希望能成為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會的男人,讓你不敢再小看我,也不敢再叫我廢材……而在這段期間,總是聽到人們說著你的好,而我也偷偷觀察你,發現你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好女人……」

她總是對老人及孩童極為關懷,待人又和善,無論任何人都會喜歡上她,當然,他也一樣。

聽完他所說的話,阮丹青面帶嬌羞,「真的?」她雖是小聲的輕問,內心卻是歡喜至極。

「當然了,我用不著騙你啊。」律濤眼中沒有半點虛假,老實說出心底話。

「那……你什麼時候要娶我呢?」阮丹青伸出柔荑,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眼裡有著期待。

「這個嘛……」律濤伸手搔了搔頭,「我也不曉得。」

「什麼,不曉得?」阮丹青氣得擰緊眉。可惡,他是在耍人啊?

「先說好,我可不是耍你,而是不曉得自己有沒有能力獨當一面,回家見爹,這才有辦法娶你進門啊。」

現在啊,她光是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他就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

原來不必學會什麼讀心術,只要多想著那個人,自然就知道對方心裡想些什麼了。

「喔,原來是這樣啊。」阮丹青笑了。

「你……你想做什麼?」律濤突然覺得她這抹笑很詭異,讓他冷汗直流。

「那還不簡單,只要請師父們和你比試,不就知道你有沒有能力獨當一面了?」這是最快又最直接的好方法。

「什麼?」律濤嘴角微微抽搐,突然之間對於要娶她的打算有些遲疑了。

「怎樣,你怕了?」阮丹青冷眼睨著他。

「誰……誰說我怕來著?我只是想,等你病好了,再來談這些事也不遲啊,何況……」

「何況什麼?」她輕拉著他的衣袖,要他繼續說下去。

「何況我還想多照顧你一陣子啊。」律濤輕輕握住她的手,將溫暖透過掌心傳遞給她。

他實在是受夠了無法與她見面的日子,那真是難熬至極啊,所以他想和她再多相處幾日,多照顧她幾天。

一聽,阮丹青羞紅了俏顏,將臉龐輕輕偎在他肩膀上,以輕柔的嗓音低語,「放心,就算你不願意,我也要你照顧我一輩子。」

她好喜歡這種感覺,真的好甜蜜啊!

連日來,在律濤的照顧下,阮丹青的病情逐漸好轉,恢復了以往的健康。

這天,正在劈柴的律濤,突然聽見有人在身後喚著他,「律濤哥,小姐有事找你。」

他轉頭一看,竟是小狗子。「咦,你什麼時候開始叫我律濤哥,而不是叫我餵了?」他眼裡有著納悶。

「要……要你管啊!我要怎麼叫你都行,少囉唆了啦!小姐正在村子中央等你過去呢!」小狗子一說完,立即轉身離開。

他只是覺得,律濤變得很不一樣了,值得人尊敬,所以才這麼喚他,但他說什麼都不會把理由告訴律濤的。

看著小狗子快步離開的身影,律濤雖然一頭霧水,但仍放下斧頭,拭了拭汗,邁步朝村子中央走去。

當他來到村子中央,只見所有村民全圍了一圈,而阮大故與那六位師父則是一字排開,站在他面前瞪著他瞧。

「呃……現在是什麼情況?」

阮丹青笑著步向前,「你可終於來了。」

「嗯……你找我有事?」律濤看著眼前面露笑容的她,一顆心卻感到極為不安,本能地想往後退。

「別想跑,過來。」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拉著他往前走去,來到他們面前。

阮大故手執木杖,一臉笑意,「呵呵呵……好小子,聽說你打定主意要當我這個丐幫幫主的女婿了是嗎?」

「呃……是,沒錯。」律濤狐疑的往身旁的阮丹青看去。她究竟是對她爹說了些什麼啊?

「很好,非常好,今兒個就看你有沒有資格當我的女婿。」阮大故說完,又喔呵呵的笑了幾聲。

秦政則是開始活動手腳筋骨,「嗯,真是個有骨氣的傢伙,今兒個就看你能接我幾招。」

「啊?什麼?」律濤仍在狀況外。

「你不是說過不曉得自己有沒有能力獨當一面嗎?」阮丹青輕推了他一把,提醒他之前說過的話。「所以我就替你找來師父們,讓他們跟你比試、比試,結果如何,今日就能分曉。」千萬別說他連自個兒說過什麼話都忘了,她可是會生氣的啊!

「啊?這麼快?就選在今天?」律濤嚇了一大跳。

他是這麼說過沒錯,但這個提議是她說的啊!和他們比試,這……他心裡還沒有準備好呀!

「擇期不如撞日,就選在今天。」阮丹青望著他,笑靨如花。

看著她那甜美的笑容,律濤暗自嘆氣。也罷,真的只能認命了,誰教他就是喜歡上她了呢。

「好了,放馬過來吧。」秦政朝他招了招手。

律濤只得朝他拱拱手,「那就請師父手下留情了。」隨即擺出迎戰的姿勢。

「呵,我怎麼可能對你手下留情呢?」秦政話一說完,立即奔向前,抬腿朝他踢去。

律濤往後退了一小步,隨即反擊,朝他揮去一掌。

「好哇!」在旁圍觀的村民,看著他們你來我往,互相較勁模樣,忍不住拍手叫好。

阮丹青則是看得緊張不已,雙手不自覺緊握著衣襟,雙眼中充滿擔憂,就怕律濤會受傷。

雖說這是她提議之事,但心裡總還是會為他擔心。

秦政萬萬沒想到,所教的武藝,律濤除了學會外,還更上一層樓,漸漸地,他竟居於下風。

律濤在避開秦政所揮來的一拳後,隨即出拳,往他臉部擊去。

秦政來不及反應,就這麼看著他的拳頭往自己揮來,然而,痛楚卻未傳來,定眼一瞧,律濤的拳頭竟在瞬間停下。

「你……」

律濤隨即收回拳頭,朝他拱手施禮,「多謝師父手下留情。」

聞言,秦政笑了,「哈哈!好傢伙,真有你的,今兒個我認輸了,換其他人來好好和你比試一場吧!」

「哇,律濤哥贏了呢!」小狗子不曉得何時來到阮丹青身旁。

「嗯,是啊,他贏得漂亮。」阮丹青這時發現,自己的視線再也無法自律濤身上抽離,一顆心更是止不住狂跳。

天,她好喜歡他,對他的愛意越來越深了。

「好,接下來換我。」李達步向前,「我就跟你比誰切菜的刀法快。」說著,他將一把菜刀丟向前。

律濤伸手準確的接住,「好,還請三師父手下留情。」

「嘿,拿出你的真本事來吧!」李達帶領他往前走,前方早已有備妥的大量野菜。

待兩人都在桌前站妥,準備好之後,阮大故立即一聲令下,「開始!」

場上只傳來切菜聲,而他倆切菜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讓人看了目不轉睛。

好一會兒後,阮大故揚聲,「停!」

李達與律濤一同停下手中的菜刀,阮大故隨即向前,「嗯……兩人切的菜份量都挺多的,不過……」

阮丹青看著律濤,整顆心七上八下,擔憂的不得了,不曉得爹會怎麼評斷?

「律濤切的菜,似乎是多了一些。」

「啊?真的嗎?」李達連忙向前一看,「唔……真的呢!看來我的拿手刀法全被你給學去了,真有你的。」他拍了拍律濤的肩。

「都是三師父教的好。」律濤微微一笑,臉上並沒有任何驕傲自滿的神情。

阮丹青不由得將手輕放在胸前,現在她除了心跳急促外,連呼吸也開始變得紊亂,一切只因為他。

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迷人呢?教她怎能不對他心動嘛!

「好了,接下來要換誰跟你比試?」阮大故往其他人看去。

「我所學的是面相,沒辦法與他比試,只要他將來能將我所教的一切學以致用就好。」向景率先出聲。

而華德與仲恩也笑著開口說出與向景同樣的話。「我們的想法與向景一致,比試算不了什麼,重要的是把我們所教的全記在心頭。」

「喔,那你們三人不準備和律濤比試了?」阮大故笑看著另一個人,「那麼邵安呢?你打算如何?」

「來,跟我對弈一局吧!」邵安笑容滿面的看著律濤,並且自身後取出早已備妥的棋盤與棋子。

「好,請五師父指教。」律濤立即坐下與他對弈。

所有人立即圍向前,站在他倆身旁等著看棋局。

由於人們都太過專注,因此沒有人發現有一名陌生男子走進村莊裡。

男子拖著疲憊的身軀,見有許多人圍在前頭,便立即向前詢問。

「請問一下,你認不認識一名叫作律濤的男子?」

「囉唆,閃邊去,我正忙著看人下棋呢!」

喲,這麼凶。男子摸了摸鼻子,只得再問其他人。

「這位大嬸,請問一下,你認不認識一名叫作律濤的男子?」

「沒看到我正在忙嗎?再來吵我,當心我揍你一頓。」

哇,怎麼這裡的人一個比一個凶啊?男子再度摸摸鼻子,正打算離開這座村莊時,突然聽見人們傳來歡呼聲。

「哇,贏了,他贏了呢!」

「哈,我就說吧,小姐看上眼的男人肯定是人中之龍啊!」

「小姐,真是恭喜你了,找到了個好夫婿!」

「律濤,真有你的,往後希望你能學以致用。」

律濤?原本打算離開的男子一聽到有人說出這個名字,二話不說,立即轉過身推開眾人。

「讓讓,請讓讓,快讓讓啊!」

「發生什麼事了?」所有人立即讓出一條路來,好讓那名男子通過。

男子看著前方的律濤,愣了會兒,「你是……少爺?」眼前這個肌膚略微黝黑,身材結實強健,看來氣魄十足的男人,真的是他找了許久的少爺?

律濤看著眼前的男子,「小張!你怎麼來到這裡了?」

小張一聽到那熟悉的嗓音,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主子,雙眼立即迸出熱淚。「少爺……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啊?怎麼回事?」他看著小張,滿臉納悶。

「先別提那些辛苦事了,少爺,大事不好了,請你快點跟我回去!」

小張此話一出,讓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律濤更是與阮丹青互看一眼,心底不禁有些擔憂。

大事不好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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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少爺,大事不好了,先帝駕崩,太子登基,敵軍來襲,各地方官緊急徵募士兵前往戰場,而老爺為了此事操心,前些日子已經病倒,希望能見少爺最後一面。」

「什麼!」律濤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爹他病倒了……」怎麼會這樣?

「除此之外,有大官來到縣城,將能上戰場作戰的男丁帶走,而他們不曉得從哪裡打聽到少爺的事,要少爺馬上前往戰場,不然就要將老爺的官職革去,再把老爺送往戰場作戰。」

「什麼?豈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律濤的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爹年歲已高,怎能上戰場?去了豈不等於送命?

「大家雖然都不滿那些大官的作為,但是此刻國家有難,大家也不得不聽從,許多人都要上戰場去了,我也一樣……」小張越說越難過,雙眼都紅了。

「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跟你一同回去。」

律濤轉過身,正準備回小狗子的木屋稍微收拾一下行李,卻對上阮丹青那雙帶著擔憂與不捨的雙眸。

「你要上戰場?」

「嗯,我不能逃避。」他更不能讓生重病的爹代替他上戰場。

「那麼我呢?」她凝視著他,嗓音有些哽咽。

律濤望著她,心頭明明有許多話想對她說,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一直凝視著她。

「少爺,請動作快一點,時間不等人的啊!」小張催促著道。

「你少囉唆,我有話要對他說。」阮丹青瞪了小張一眼,隨即拉著律濤的手,當著眾人的面離開。

律濤就這麼任由她握著他的手,看著她那窈窕的背影,深邃的黑眸裡同樣有著不捨。

阮丹青先帶他回到小狗子的木屋,收拾了一下行李後,接著又帶他到她的住處,取出一個護身符,輕放在他掌中。

「這是……」律濤納悶的看著掌中的護身符。

「這是我娘生前給我的護身符,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啊,這麼重要的東西,我不能收。」他說著就要把東西遞還給她。

「不許還給我。」阮丹青瞪著他,「聽見沒?」

「這……」律濤一臉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你真要還給我,那就等你平安從戰場上回來,再將這個護身符親手交給我,我才肯收下。」

這是娘給她的護身符,如今她給了他,當然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這道理他怎會不懂呢?

她就是不希望他受傷,不希望他有任何萬一,只要他平安回來。

律濤聽了她的話後笑了,「好,我就把這個護身符收下,往後一定會親手交還給你。」這是他與她之間的約定。

「戰事結束後,你一定要馬上回來找我,知不知道?」阮丹青伸手輕握著他那厚實的大手。

「我知道。」他輕輕點頭。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他望著她的眼神格外柔和,充滿愛意。

「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要是讓我知道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不管你在天涯還是海角,我都一定會殺過去。」她握著他的力道稍微加重,雙眸半瞇的威脅道。

丐幫弟子滿天下,都是她的眼線,他要是膽敢忘了她,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殺無赦。

聽到她這麼說,律濤差點暈倒,「拜託,你以為我要去哪裡?我是去戰場殺敵,不是去青樓、妓院尋歡。」

不過,他倒是能想像,她身後背著各式兵器前來追殺他的情景。

「我不管,你究竟答不答應?」阮丹青擰眉瞪著他,要他許下承諾。

看著這樣的她,律濤笑了,「答應,當然答應,怎會不答應?」他伸手將她輕輕摟入懷中,「到時候我還會帶八人大轎來娶你進門,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真的?」她偎在他懷裡,笑了開來。

「當然,如果我沒戰死在沙場上的話……」

「呸呸呸!我不許你胡說八道。」阮丹青連忙抬起手摀住他的唇,望著他的眼裡有著擔憂。

她不許他說這種話,永遠都不許,因為那會讓她害怕,好怕真的會再也見不到他。

律濤輕輕拉下她的手,「如果我真有了萬一,你……」

他話還未說完,便立即被她打斷。

「如果你真有個萬一,我就守寡一輩子。」她眼底有著堅決。

「啊?」他瞪大眼,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今生只願嫁他一人,只願與他共度一生……沒來由的,他的心裡充滿了感動,眼眶更有些泛紅。

能遇見她,真好。

「啊什麼?你沒聽過『一夜夫妻,一世夫妻』嗎?」

律濤立即笑了開來,「聽過,當然聽過,那是你說過的嘛!」她說過的話,他怎麼可能忘記?一夜夫妻,一世夫妻,說得真好。

瞧見他的笑容,阮丹青忍不住伸手輕撫他那俊逸的臉龐,「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笑起來真迷人。」

她喜歡他的笑容,真的好喜歡,那早已牢牢的烙印在她心頭,永遠不忘。

聞言,律濤再也忍不住伸手輕捧著她的臉,在她柔軟的雙唇上輕柔的印下一吻。

這個吻好溫暖,讓阮丹青忍不住緩緩閉上雙眸,享受著這一切。

好一會兒後,律濤才緩緩往後退去,伸手輕撫著她的發,「丹青,等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到時候再風光的迎娶你。」

緩緩睜開雙眸看著他,阮丹青眼底逐漸浮現淚光,最後輕輕點頭,「嗯,會的,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

這時,小張的嗓音在外頭響起,直催促著,「少爺,咱們得快點回去才行啊!」

「好了。」律濤依依不捨收回手,深深看了阮丹青一眼,才轉身步出木屋,與小張一同離開。

他會回來接她的,絕不食言。

阮丹青並沒有步出木屋目送他的身影離去,就這麼站在原地,任由再也壓抑不住的淚水決堤。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一顆心被緊緊揪疼。

不管多久,她都會等下去,等他回來娶她為妻……

數日後,律濤與小張返回縣城,只是這裡的一切早已改變,不再有以往繁榮的景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蕭條。

「小張,這……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唉,戰事再加上旱災,能不變成這局面嗎?」

律濤連忙邁開步伐走向律府,發現以前總是有人守門,如今卻只見律府大門緊閉,地面上滿是塵土。

小張立即向前敲門,「來人啊,快開門,我是小張,我帶少爺回來了!」

好一會兒後才有人前來開門,卻是一名不認識的老者。

「他是……」律濤擰眉看著一旁的小張。

「沒辦法,宅裡年輕的僕役都上戰場了,我只好替老爺找了個老僕來伺候。」

「真是辛苦你了。」律濤伸手輕拍小張的肩。

「哪兒的話,少爺,咱們快進去見老爺吧!」

「啊,你說得是。」律濤立即奔入屋裡,步入父親的廂房。見年邁的老父躺在床鋪上,他立即向前,「爹,我回來了。」

律謹緩緩睜開眼,瞧見站在床畔的律濤,頓時老淚縱橫,「濤兒……我總算盼到你回來了……」

「爹,抱歉,孩兒回來晚了。」

「不打緊,你平安回來就好,咳咳……」

「爹,您要不要緊?」律濤連忙攙扶他坐起身。

「沒關係的,我只是受了點風寒罷了。」律謹仔細將他從頭到腳看過一回,最後滿意的一笑,「孩子,你變了不少啊!」

「是啊,多虧了他們,讓我改變許多。」律濤的眼裡滿是感激,而心頭最想念的人,正是阮丹青。

律謹往他身後看去,「咦,媳婦呢?她怎麼沒跟你一道回來?」

「我請她在他們所住的村子裡等我。」他笑了笑,輕聲答道。

「等你?」律謹眼裡滿是困惑,「等你做什麼?」

「等我上戰場殺敵回來,再抬八人大轎前去娶她進門。」

「啊?你不是已經娶她為妻了嗎?怎麼還要再娶一次啊?」律謹越聽越糊塗了。

「呃……上次的情況比較特殊,這次不一樣,是正式迎娶,我要讓眾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妻子。」

「喔,原來是這樣,只是……你這一上戰場,不曉得何時才能回來……爹一想到此事,總是擔心啊!」說著,律謹的眼眶不禁泛紅,「你是我唯一的子嗣,更是我的一塊心頭肉,爹好怕你有個萬一……」

「爹,您別擔心,先好好調養身子,日後我定會光耀門楣,自戰場上風光回來的。」

這時,小張的嗓音突然傳進房裡,「老爺,少爺,那些自京城來的大官又來啦!」

律謹一聽,眼中滿是擔憂,「啊,他們來了嗎?」

「爹,您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語畢,律濤立即步出廂房,往廳堂走去,只見兩名身著戎裝的高大男子站在廳裡。

「你就是律謹的兒子律濤?」

「是。」律濤雙手抱拳施禮。

「那好,你快去收拾行李,跟咱們上戰場。」

「那我爹……」

「放心,咱們才不會帶一個需要人服侍的老頭上戰場,你快去準備。」

「是,請兩位大人稍等。」

律濤這才放下心來,立即轉身回到自己的廂房,收拾一些物品,並換了套衣褲。

小張在一旁幫忙收拾,見他將一個破舊的護身符取出,放在床鋪上,納悶的詢問,「少爺,那是什麼?」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律濤笑了,「喔,那是丹青給我的護身符。」

「丹青?」小張皺眉,突然想起,「是那個惡婆娘啊!哎呀,少爺,你怎能帶著那種東西上戰場,肯定會不幸的。」

「胡說!」律濤怒瞪了他一眼。

小張嚇的連忙閉上嘴,不敢再吭一聲。

「往後我還要娶她進門呢。」律濤動作的輕柔將護身符放入懷裡,眼中有著對她的深情依戀。

見狀,小張小聲輕問,「少爺……你……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是啊。」律濤笑著點頭。

「啊?她有哪一點好啊?」小張到現在都還忘不了她那潑辣凶狠模樣,更永遠記得她動手比動口還快。

「這個嘛……她溫柔體貼,待人和善,是個相當不錯的好女人。」律濤的眼神變得柔和,臉上的表情亦然。

「啊?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哪裡看得出來啊?」小張一臉難以認同。

「呵呵……你只要和她相處久了,自然就會發覺她的好。」律濤笑了笑,將收拾好的包袱拿起,轉身步出廂房。

小張連忙跟上,「少爺……你以後真的打算娶她進門嗎?」

「是啊。」他笑著點頭。

「啊?不好吧!她可是隻母老虎……」

「一夜夫妻,一世夫妻。」律濤唇邊的笑容更為擴大。

「啊?這是誰說的?聽都沒聽過。」小張搔著頭,一頭霧水。

「呵呵……當然是她說的。好了,我得去向爹道別,別讓外頭的兩位大人久等。」律濤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小張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嘆氣。

可憐的少爺,這輩子注定被那隻母老虎吃得死死的囉!

韶光荏苒,轉間瞬已過了兩年。

阮大故率領一群人自外地返回村莊,將一些銀兩及食物放妥後,來到阮丹青所住的木屋。

「丹青。」由於沒有人回應,他只得推門而入。

待推開門扉,只見阮丹青坐於床鋪旁,雙眼望著窗外出神。

「丹青。」阮大故再喚了聲。

阮丹青這才回過神來,「爹,您回來了!」

「是啊,我也站在這兒好一會兒了,你都沒注意到爹,老實說,你一定是又在想那個臭小子了吧?」

聞言,阮丹青雙頰微紅,老實的承認,「是啊,我正在想律濤。」

想他此刻人在何方,想他正在做些什麼,想他可有冷著、餓著,想他何時才會回到這裡來找她……

每一日、每一夜,她腦海裡所想的全都是他。

「乖女兒,你除了想他以外,也得多多照顧自個兒啊。」阮大故來到她身畔,「瞧你,爹才外出沒幾日,一回來怎麼見你又瘦了。」

「瘦了?有嗎?」她低頭看著自己,並不這麼覺得。

「怎麼沒有?你可得多照顧自個兒的身子才行,千萬別病倒了,否則那臭小子回來,你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怎會好看?」

「嗯,爹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阮丹青輕輕點頭,隨即想起一事,連忙詢問,「爹可有他的消息?」

「這個嘛……」

見狀,阮丹青心中立即湧上擔憂,「爹,您該不會聽到了什麼壞消息吧?」不要,她不想聽到任何噩耗!

「噯,哪有什麼壞消息,你又不是不曉得,咱們丐幫的弟子哪會到邊疆乞討?去哪兒不是送死就是餓死,所以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傳來。」

「喔,原來是這樣。」阮丹青垂下眼瞼,不再開口。

「丹青啊,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你就等著他平安回來見你吧!」阮大故安撫她的情緒。

「嗯,我知道了。」她輕輕點頭,接著再次轉過頭望向窗外。

從來沒想過,她竟然會這麼思念著一個人,而她更是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待在這裡等待,等待著他回來。

阮大故見她這模樣,不再多說些什麼,逕自轉身步出木屋。

他才步出屋子,便瞧見有人急急忙忙奔向前來。

「幫主,您快過去瞧瞧,有大官來啦!」

「大官?」阮大故雖一臉納悶,但還是連忙邁開步伐,前去一探究竟。

當他來到村莊外,遠遠的便瞧見有名身材高壯挺拔的男子,騎乘駿馬,領著八人大轎,朝村莊走來。

阮大故定睛一瞧,認出了那名男子是什麼人,頓時笑瞇了眼。

「呵呵呵……這臭小子可終於回來了。」

「啊?幫主認得那位大官?」

「當然認得,他是我的女婿啊!快,快去教丹青過來。」

「是,我這就去。」那名男子急忙朝阮丹青所住的木屋奔去。

沒一會兒,律濤策馬來到阮大故面前停下,隨即翻身躍下馬背,恭敬的向他一禮,「大師父。」

「呵呵呵……你這個臭小子可終於回來啦!」阮大故執起木杖,輕輕敲了他的頭顱一記。

跟在轎一旁的小張見了,連忙向前喝道:「喂,你這個糟老頭、臭乞丐可是不想活了,竟然敢這麼對待鎮國大將軍!」

「鎮國大將軍?」阮大故挑眉,眼裡有著訝異。

「是啊,我家少爺可是在戰場上救了皇上一命,驍勇善戰並屢戰屢勝,受皇上封為鎮國大將軍。」小張說話時高仰著下巴,得意得很。

「小張,你給我退到一旁去。」律濤怒瞪他一眼。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給我閉上嘴,到一邊去。」

小張只得摸摸鼻,乖乖退到一旁,不敢再開口說半句話。

「大師父,請您別見怪。」律濤連忙向阮大故致歉。

阮大故看著眼前一臉恭敬有禮的律濤,滿意點著頭,「嗯,不錯、不錯,你並沒有因為成了大將軍而忘了過去。」

「呵,怎麼會忘呢?我可是每天都惦記著這裡呢。」

「那麼丹青呢?」阮大故笑著再問,「你可惦記著她?」

「當然了。」律濤笑瞇了眼,「所以我立即依照當年與她的約定,特地帶了八人大轎前來,要娶她為妻。」

「唉,少爺,你怎麼那麼死心眼?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幾回,千萬別娶那個母老虎回去啊!」一旁的小張忍不住又開口。

他怎麼也弄不懂,那隻母老虎究竟有哪一點好,為什麼少爺這些年來一直惦記著她,今日還特地抬著八人大轎前來迎娶她!

「你給我閉嘴!」律濤轉過頭再次怒瞪小張一眼,並舉起拳頭,「你敢再多說一個字,就等著吃拳頭。」

小張只得乖乖低下頭,緊閉著唇,真的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好可怕,少爺怎麼一到這座村莊後就變得跟那隻母老虎一樣,會用拳頭來威脅人啊?

阮大故見狀,笑得合不攏嘴,「呵呵呵……真是好樣的,不虧是丹青看上的男人!」

「呃,大師父見笑了。」律濤伸手搔了搔頰。

「噯,什麼大師父,該改口叫岳父了。」阮大故對律濤可是越看越滿意,這個年輕人除了是他的好徒弟外,更是他的好女婿啊!

「這樣好嗎?可是我還沒獲得丹青的同意……」律濤實在不太好意思開口如此叫喚。

「那你就好好說服她,讓她答應再次嫁給你吧。」阮大故轉過身,往身後看去。

律濤立即往前方看去,只見一道窈窕的身影緩緩朝他們走來。

阮丹青……他最愛的女人,她的身影早已烙印在他心頭,不曾忘記。

最後,阮丹青來到律濤面前,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他,以略微沙啞的輕柔嗓音緩緩說道:「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律濤伸出厚實的大掌,輕輕執起她的柔荑,「我還依照當年的約定,特地帶了八人大轎前來迎娶你。」

與她之間的約定,從來不曾忘記,更是在一返回家鄉後,立即備妥八人大轎,起程前來,要風光迎娶她。

阮丹青看著他,不曉得怎麼了,他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怎麼也看不清。

律濤抬起手,輕輕拭去她眼角不停落下的淚水,「丹青,你怎麼哭了呢?」

「少囉唆,人家只是很感動,不行嗎?」阮丹青伸手輕捶了他的胸膛一下,淚水落得更急了。

要命,她明明不是個愛哭的女人,怎麼一看到他,聽到他說的話,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律濤當著眾人的面將她一把摟入懷裡,「丹青,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做妻子?」

他的語氣無比真誠,他的心意無人能及,一切的一切只為了她,只願給她。

偎在他溫暖結實的胸膛上,阮丹青破涕為笑,輕輕點頭,「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像他這樣的男人,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別想碰!他是屬於她的,她一個人的。

一獲得她的答允,律濤立即笑了,將她的身子高高舉起。太好了,她答應嫁給他,她真的答應嫁給他為妻了!

「啊,你在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啊!」她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唇邊卻有著歡喜的笑意。

律濤臉上帶著笑,將她放下,「娘子,我們回家去吧!」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帶她回去見爹了,相信爹見到她也會開心。

「嗯。」阮丹青輕輕點頭,「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去收拾東西,並且向村人說一聲。」語畢,立即轉身離開。

阮大故見她離開後,才開口對律濤說:「現在你總可以叫我一聲岳父了吧?」

「是,岳父。」律濤立即開口叫喚。

「嗯,以後你可得好好待她,否則我和村裡的人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這不是威脅,是絕對會做到的事。

「當然,請岳父放心,我會好好待她的。」

阮丹青收拾好物品後,一一向眾人告別,便坐進八人大轎,離開村莊。

村莊裡,有六名男子依依不捨看著她乘上轎子離開。

「唉,村子裡少了她,彷彿少了些什麼,好寂寞啊!」

「可不是,那個臭小子最好用心待她,若是她過得不順心,我鐵定給他苦頭吃。」

「呵呵……」

「咦,向景,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她會大富大貴的。」他所看的相,可是從來沒有出過錯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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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16 00:09:0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是阮丹青第二次穿戴鳳冠霞帔,然而心情與第一次穿上時截然不同。

她端坐在新床上,靜待著律濤到來,為她掀開紅蓋頭,共度洞房花燭夜,再次結為夫妻。

沒一會兒,她聽到有人將門扉推開,一顆心頓時狂跳。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律濤邁步走向她,伸手將紅蓋頭掀起,臉上帶著笑,「娘子。」嗯,他喜歡這麼喚她。

阮丹青一張俏臉佈滿羞紅,怯怯的喚了聲,「相公……」

「來,咱們將交杯酒喝了,早點上床就寢吧。」律濤將擱在一旁桌上的交杯酒端來。

「嗯。」阮丹青輕輕點頭,神態嬌羞的與他飲下交杯酒。

飲完酒後,律濤將空酒杯放回桌上,輕輕的為她取下珍珠琉璃鳳冠,接著又為她褪下霞帔。

「等一下。」她連忙握住他的手。

「嗯,怎麼了?」他一臉納悶的看著她。

「我們拜過堂,也飲過交杯酒了,算是真正的夫妻?」

「當然了,這是無庸置疑的。」她怎麼到現在還問這種傻問題?

「那我有些問題要問你,沒問題吧?」她雖然嘴上這麼問,但眼神卻是無比犀利,要他非回答不可。

「呃……好,沒問題。」

「你現在是鎮國大將軍?」

「對,我因為曾在戰場上救了皇上,且醫治不少傷兵,更運用戰術將敵軍擊潰,獲皇上賞識,所以皇上封我為鎮國大將軍。」

「喔,這麼說來,你是個大官了?」她半瞇著眼看著他。

「嗯,可以這麼說。」他笑了笑,開始褪去腳上的鞋襪。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她接著再問。

「什麼怎麼辦?」律濤輕輕抬起她的雙腿,為她褪下鞋襪。

「哎喲,我正在跟你談正經事,你別鬧行不行?」她輕拍開他的大手。

「是是是,只是麻煩請你再說清楚一點,不然我聽不懂啊!」他實在聽不懂她話中的「以後怎麼辦」是指何事。

「你既然是鎮國大將軍,那當然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兒,一定得到京城去,還得上朝議事,不是嗎?」

「嗯,是沒錯。」他伸手摸了摸下顎。

「那你該不會打算自己一人上京城,把我跟你爹丟在這裡不管吧?」她給他一記凌厲的眼神,勸他最好別這麼做。

「怎麼可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我好不容易才從戰場回來,娶你進門,哪有可能把你和爹拋下?」

「啊?那你……」她皺眉看著他。

「當然是帶你和爹一同上京城啊!」他以再理所當然不過的神情道:「而且爹年歲已高,已打算辭官,到時候我們便帶著爹一塊到京城去,你意下如何?」

「什麼意下如何,當然是再好不過啦!」阮丹青笑瞇了眼,伸手輕摟著他那結實的手臂,「還好你沒說要把我們拋下,否則我絕不饒你。」

「哪有人會把才剛娶進門的嬌妻拋下?」律濤伸手輕捏她的俏鼻,要她別胡思亂想。

「哼,算你說得有理。」阮丹青笑著說。

「那我們……」他眼底充滿對她的慾望,一雙大手輕輕放在她的纖腰上,希望能早點與她共度洞房花燭夜。

「對了,我還有一事要問你。」

「還有什麼事啊?」律濤的嗓音聽來有氣無力。

天啊,有哪個新娘在洞房花燭夜有這麼多問題?她就不能一次問完嗎?別讓他等得那麼久行不行啊?

「既然你是鎮國大將軍,那我不就是……」

「對,你就是鎮國大將軍夫人。親愛的娘子,夜已深,咱們該早點就寢了。」他實在不想將美好的洞房花燭夜浪費在回答問題上頭。

聞言,阮丹青俏臉微紅,但並不扭捏,立即伸出手解開他的衣襟,褪去他的衣褲,把他扒得全身赤裸。

「那當然不成問題。」說完,她隨即當著他的面褪去身上的衣裳,同他一般赤裸。

瞧見她那白皙姣好的窈窕身段,律濤一雙眼都發直了。

他那動也不動,雙眼發直模樣,讓阮丹青忍不住輕笑出聲,並且主動將他推倒在床鋪上。

「親愛的相公,你不是急著要洞房嗎?怎麼還發呆呢?」他的反應就跟初次與她圓房時一樣,傻愣愣的,好可愛啊!

她的嬌笑聲讓律濤立即回過神來,聽到她這麼說,頓時笑了。

「是啊,娘子教訓得是。」他立即伸手摟住她的纖腰,並解下床幔,絕不白白浪費這等候已久的洞房花燭夜。

數十日之後,律濤帶著父親與阮丹青來到京城,住進皇上已為他備妥的將軍府。

進入偌大的將軍府,阮丹青忍不住東看西瞧,「嗯……挺氣派的嘛!」

「當然了,再怎麼說,少爺可是鎮國大將軍呢!」小張在說這話的同時,下巴仰得高高的。

「誰要你多話來著?」她立即揮出一拳。

「哎喲,好痛!你怎麼老是動不動就打人啊?」小張連忙伸手捂著方才被她揍的後腦勺。

他就說嘛,這女人動手永遠比動口還快,真搞不懂少爺為什麼要娶她進門,根本是自找罪受!

「那是因為你欠揍,沒人問你話就別亂說話,否則多話的下場就是這樣,明白了嗎?」阮丹青瞪著他,要他最好記住她所說的話。

小張只能摸摸後腦勺,不敢再多說一句,以免又會被她揍。

律濤扶著父親進入屋裡。「爹,您覺得如何?」

律謹抬起頭往四周看去,「嗯,很好,非常好,濤兒,爹真以你為榮,你果然光耀了咱們律家的門楣啊!」他感動得一雙老眼都紅了。

「是啊,這也要感謝岳父及師父們,要不是有他們的教導,今日孩兒也無法有此成就。」

「哎呀,少爺太客氣了,那全是你自個兒掙來的,跟那些乞丐一點關係也沒有……哎喲,你怎麼又打我啦?」小張摸著再度被揍的後腦勺。

「廢話,我不打你還打誰啊?你膽敢再說一句我爹及其他人的不是,我就再揍你幾拳,聽見了沒?」阮丹青高舉著拳頭,說到絕對做到。

「聽……聽見了。」小張現在再也不敢待在這裡,趕緊前去將行李搬下馬車,以免又挨揍。

待多話的小張離開後,阮丹青向前與律濤一同攙扶著律謹坐下,「爹,您快坐下歇息,別一直站著。」

「好好好,好媳婦啊,濤兒能有今日,也多虧有你,往後你可得和濤兒好好相處,早點生個孫兒給我抱抱啊!」

「嗯……爹,我知道……」阮丹青滿臉羞怯,並往身旁的律濤看去。早點生個娃兒,這光靠她一個人也辦不成啊。

知道她心裡想著什麼,律濤笑了開來,「爹,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讓您抱到孫兒的。」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律謹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小張入內稟報,「少爺,有人要見您。」

「喔,是什麼人?可有表明身份?」

小張搖搖頭,「他們只說是少爺的部下,聽到少爺回京的消息,特地前來道賀。」

律濤立即笑了開來,「快請他們入內。」

「是。」小張立即步出廳堂,沒一會兒後,便領著兩名身材高大壯碩的男子進來。

「將軍,咱們等您回到京城許久了。」其中一人抱拳向他行禮。

「將軍,咱們特地帶了些賀禮前來,祝賀您入宅。」另一人將賀禮送上。

「你們實在太客氣。對了,我來向你們介紹,這位是家父,而這是內人。」律濤笑著向他們說道。

當兩人看見站在律謹身旁的阮丹青,立即讚道:「將軍好福氣,娶了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呵……好說、好說。」律濤笑了笑。

阮丹青則是像兩人微微一笑,並未開口說話,十足大家閨秀的模樣。

小張在一旁見了,瞪大雙眸,張大了嘴,訝異不已。這……這惡婆娘可真會裝啊!完全把本性隱藏了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以免她那兇惡的模樣被人知道並傳了出去,人們會以為少爺是個懼內的將軍,將來如何威震沙場?

見律濤忙著招呼兩名來客,阮丹青便攙扶著律謹到後頭的廂房裡休息,之後走向她與律濤的廂房。

小張將他們夫妻倆的物品搬入房裡,交給阮丹青,她立即將一隻包袱打開,拿出裡頭的一套老舊且滿是縫補痕跡的衣褲。

「你……你要做什麼?」他不解地問道。

「做什麼?當然是上街乞討啊。」她一邊回答,一邊拿出個碗來。

「什麼?別……別開玩笑了,你現在可是鎮國大將軍的妻子,是將軍夫人,怎能做出這種事來?」

「為什麼不行?」阮丹青轉過身,雙手叉腰瞪著他。

「當然不行啊,這樣會為少爺帶來困擾的。」

「喔?」阮丹青步向前,逼近他。

小張嚇得直往後退,最後無路可退,只能看著她瞪大的眼,嚇出一身冷汗。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個乞丐婆配不上你家少爺就對了?」

「這……你要這麼說也行……」小張不怕死的如此回答。

「討打!」阮丹青話還沒說完,拳頭已落在他頭上。

「哎喲……我說的是實話嘛!」小張摸著自己的頭顱,「你既然都已經嫁給少爺,少爺又是鎮國大將軍,生活自然不虞匱乏,又何必穿上那身乞丐衣褲,到外頭乞討?若是被人們知道此事,少爺怎麼可能不被人恥笑?」

阮丹青瞇眼瞪著他,「喲,你還挺為主子著想的嘛!」

「本來就是啊,我對少爺可是忠心耿耿。」

「但我生是乞丐,嫁給你家少爺時也是個乞丐,要我整天只待在家裡當個什麼事也不必做的將軍夫人,我可辦不到。」阮丹青伸手戳了戳小張的額頭,「我不想嫁人後就沒了自由,這你懂不懂啊?」

她啊,好不容易來到京城,當然得到外頭去看看,說不定還能見到一些丐幫的弟子,托他們傳話給爹,說她已經到了京城的消息。

「呃……」小張皺起眉,「不是很懂。」他只知道,這個女人實在不好應付,還很會動不動就揍人。

「哼,不懂就算了,現在給我出去。」

「啊,為什麼?」小張一臉莫名其妙。

「我可不想被律濤以外的男人看到我的身子,明白了嗎?我要更衣啊!」阮丹青忍不住又敲了他的頭一記。

小張只得摸著頭奔出廂房,不敢多待,但是越想越不對,連忙跑到廳堂去,正好瞧見律濤送那兩名男子離府,連忙向前告知方纔的事。

「喔,她要去外頭逛逛啊。」律濤笑了開來,一點也不以為意。

「啊?少爺不介意?」小張一臉不可思議。

「有什麼好介意的?」律濤輕輕聳肩,轉過身朝廂房走去。

「但她要作乞丐打扮外出,這怎麼行?少爺,她這樣讓人知道了,定會讓你沒了面子啊!」小張急得要命。

「怎麼會呢?你想太多了。」律濤臉上一點擔憂的神情也沒有。

「啊?」小張當場傻眼,再也說不出話來。

律濤來到廂房外,輕敲門扉,「娘子,你換好衣衫了嗎?」

「嗯,我換好了。」阮丹青推開門,看著站於外頭的律濤,「對了,我連你的衣褲也帶來了,你要不要換上?」

「嗯,也好。」

「什麼?」小張的下巴幾乎掉下來。

少爺也要換上乞丐服和她一起外出?怎麼會有這種事?少爺……可是在說笑?

律濤連理也不理小張,步入廂房裡,將門扉掩上,讓阮丹青為他褪下身上的衣袍,換上乞丐服。

「你會介意嗎?」她望著他,柔聲輕問。

「介意什麼?」他伸出大手輕撫著她那柔嫩的粉頰。

「小張說,如果我穿上乞丐服外出,被人認出了身份,會為你帶來困擾。」她方才雖然表現得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但是心裡還是有些在意這件事。

「怎麼會呢?你別聽小張那小子亂說,我一點也不介意,因為當乞丐也沒什麼不好啊。」

「是嗎?」阮丹青愣住,真沒想到會聽到他這麼說。當乞丐也沒什麼不好,他真的也這麼覺得嗎?

「別懷疑,我在你們那兒住了一陣子後,真的發覺就算當乞丐也沒什麼不好,大家感情都很融洽,更是團結,也沒有什麼煩惱,真的還不錯,何況,我也不想讓你覺得嫁給我後就什麼事也不能做,所以你若是想外出就儘管出去,我不會制止。」

他喜歡的是她的真性情,而且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乞丐了,又怎麼會在自己成了將軍後就強迫她非得為他而改變呢?若真是如此,他根本沒有資格說愛她。

「真的嗎?」阮丹青笑著輕摟上他的頸子。她喜歡他的想法,更喜歡他尊重她的感受。

「當然是真的,只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他眼底有著堅持。

「什麼事?」她看著他,眨了眨眼,不曉得他會對她提出什麼要求來?

「千萬不能和人打起來。」

「為什麼?怕我打輸?」她擰眉瞪著他。哼,她長這麼大,可從來沒打輸過任何一個人。

「不是。」律濤搖頭,嘆了口氣,「我是怕你把別人打死啊!」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

「拜託,我哪有可能把人打死?別說笑了。」她笑著輕搖頭。他啊,真是想太多了。

「那你也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啊。」他伸手輕撫著她那仍舊平坦的腹部。

阮丹青一愣,隨即羞紅了臉,輕捶他結實的胸膛一下,「亂講,哪有那麼快,別胡說八道了。」

「就算現在沒有,以後也一定會有啊。」律濤笑著朝她眨眼,然後推開廂房的門,摟著她往外頭走去。

「好啦,人家知道了,一定會乖乖聽你的話。」阮丹青偎著他的手臂,臉上帶著笑,一臉甜蜜。

「知道就好。」律濤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緊扣,不分彼此。

小張看著他們兩人均作乞丐打扮,光明正大的從大門走出去,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看來他真的想太多了,少爺果然一點也不介意妻子的乞丐身份啊!

這天,小張在廳堂裡打掃著,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道怒吼聲。

「律濤,你給我滾出來!」

啥,發生什麼事了?是誰殺來了?敵軍嗎?小張嚇得連忙奔出廳堂,只見身著乞丐服的阮丹青正一臉殺氣的走進大門。

「呃,少夫人怎麼啦?為什麼那麼生氣?」

「你快告訴我,律濤那傢伙上哪兒去了?」阮丹青衝向前,一把掐住小張的脖子,用力搖晃。

「咳咳咳……少夫人……咳咳咳……您快掐死我啦……咳咳咳……」

阮丹青壓根不管他的死活,「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裡啊?」殺殺殺!她一定要殺了那傢伙!

「少爺……在宮中……咳咳咳……」小張連忙開口告知,要不然他真的會被她掐死。

「哼!」阮丹青立即放開他的脖子,衝進灶房,拿了把大菜刀出來,接著殺氣騰騰的就要往大門外走。

「少……少夫人這是做什麼?」小張才剛從鬼門關前走一遭,這會兒見她手中拿著大菜刀,嚇得臉色發白,差點暈過去。

「做什麼?」阮丹青冷哼一聲,「我要馬上衝去皇宮,把那個膽敢背著我亂來的傢伙給殺了!」

小張聞言愣住,「少夫人……是不是誤會些什麼事了?少爺才不會做出那種事來。」

據他的瞭解,少爺自從認識少夫人後,改變了許多,會找別的女人的機會根本微乎其微,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少夫人身上,沒人敢惹火一隻母老虎啊!

「哼,最好是這樣,但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打算……」

「誰打算做什麼?」這時,律濤步入宅第,身旁還有一名眾人未曾見過的男子。

阮丹青一見他回來,立即挽起衣袖,「好哇,你可終於回來了!」

小張則是連忙道:「少爺快逃,否則會被少夫人砍死啊!」

「啊?砍死?為什麼?」律濤一臉納悶,看著眼前怒氣衝衝的阮丹青,「娘子,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娘子?這裡沒這個人啦!」阮丹青舉步逼向前,「說,為什麼要做出對不起我的事來?」

「啊?」律濤瞪大雙眸,「我哪有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她莫名其妙的說些什麼啊?

「哪沒有?」她高舉起手中的大菜刀,怒目瞪向他,「你說,你是不是要成為公主的駙馬了?」

「啥?這消息你是從哪裡聽來的?」他一臉錯愕。

「大街小巷。」她一臉憤恨的瞪著他。

「什麼?」律濤伸手撫著額頭,一臉哀怨,「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消息怎會一下子就傳開來?」

要命,大街小巷的人們都在談論這件事了嗎?究竟是誰把消息傳出去的啊?

聽到他這麼說,阮丹青氣得眼眶都紅了,「哼,你還敢說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來?」

可惡、可惡,他實在是太可惡了!她才嫁給他沒幾個月,他就打算娶別的女人了,而且對方還是公主。

最重要的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卻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人,這教她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殺殺殺……她非要殺了這個負心漢不可!

「娘子,誤會,誤會啊!」律濤連忙辯駁,「這一切都是誤會!」唉,為什麼他們之間總是會發生一些要人命的誤會?

「沒有誤會!」阮丹青惡狠狠的瞪著他,「如果真有誤會,那豈不全京城的人都誤會了?」別把她當成三歲娃兒耍。

「這……」律濤只得連忙轉過頭,指向一旁的男子,「要不然你問他好了,他說的話準沒錯。」

阮丹青的視線終於落在他身旁的那名高壯俊美的男子身上,「你是誰?憑什麼說的話就準沒錯?」

男子笑了笑,「因為朕是皇上。」

「你是皇上?」阮丹青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他瞧,擺明了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他真的是皇上。」律濤忙不迭猛點著頭。

「朕真的是。」皇上再次開口,並取出一塊龍紋令牌,讓她看個仔細。

阮丹青見他神色自若,相貌端正,器宇軒昂,又見那塊龍紋令牌似乎不假,「你真是皇上?」

「如假包換。」

「那好,我問你,為什麼要讓我家相公娶什麼公主?」就算對方是皇上,她也不怕,非要把話問清楚不可。

「因為他戰績輝煌,朕這麼安排再理所當然不過。」

「我呸!」阮丹青揮舞著手中的大菜刀,惡狠狠的瞪著皇上,「戰績輝煌就能不管他有沒有娶妻,非得把公主強塞給他,要他當駙馬嗎?」

「呃,娘子,菜刀沒長眼,別亂揮啊!」律濤真的怕她會一不小心砍傷了皇上,到時候他們就完了。

「少囉唆!」阮丹青轉過頭怒瞪他一眼,隨即又轉頭瞪著皇上,「我告訴你,我只做大的,正妻這位子絕對是我來坐,更不許他討什麼三妻四妾,我這輩子什麼事都敢做,就是不做吃虧的事,倘若公主真的膽敢嫁過來,我絕對會讓她好看!」

律濤聽了她的話,嚇得全身冒冷汗。

從沒人敢這麼對皇上說話,而且她還放話威脅皇上,一時之間,他真不知該不該佩服自個兒的娘子,真是好膽識啊!

皇上轉過頭看著律濤,「她真是你的妻子?」

「呃……是的,她確確實實是臣的妻子。」他冷汗直流。

「那她為什麼要作這身打扮?」

「因為……臣的岳父是丐幫幫主。」他據實以答。

「原來如此,她是丐幫幫主的千金啊。」

「喂,你別想給我扯開話題,還不快說,為什麼要把公主嫁給我相公為妻啊?」阮丹青要他快點回答。

「那是個誤會。」皇上笑了笑。

「誤會?」阮丹青擰眉。

「朕先前確實是有這個打算,也私下問過將軍此事,但將軍立即拒絕,並表明自己已有妻子,也不會再娶其他妻妾,所以今兒個朕才特地前來,就是要親眼瞧瞧,能讓將軍如此愛戀的女子究竟生得什麼模樣。」

「真是如此?那為什麼大街小巷的人們都傳著此事?」

「關於這一點,朕也不甚瞭解,不過你大可放心,朕絕對不會將任何公主嫁給將軍的。」

「當真?」阮丹青仍有些不相信。

「君無戲言。」

「那好,我今兒個就信你一回,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你是騙我的,我馬上率領丐幫所有弟子殺進皇宮。」

「呵呵……一定、一定。」

律濤的一顆心打從方纔她與皇上對話的時候就一直七上八下,緊張得不得了,更差點因為她威脅的話語而暈過去,還好皇上並沒有生氣,不然他們全家就等著被砍頭了。

「好了,朕也該回宮了。」皇上輕拍著律濤的肩,「你娶了個好女人為妻,她的心裡只有你。」

「謝皇上。」律濤連忙送皇上走出大門,乘轎離去。

待皇上離開後,阮丹青這才步向前。「相公。」她柔聲喚道,一張俏臉更是佈滿嬌羞。

「你方才不是不承認是我的娘子嗎?」律濤故意不給她好臉色看。

「哪有,人家一直是你的娘子啊。」阮丹青伸手輕握住他厚實的大手。

「哼。」他故意冷哼出聲,但是心裡卻感到莫名的開心。呵呵,她也會說出這些話來啊!

「相公,對不起嘛,人家不該誤會你的,以後人家不敢了。」她輕輕拉著他的手,不斷向他撒嬌。

「不敢就好。」律濤當然不會一直擺臉色給她看,懂得適可而止。

「那我晚上熬一鍋雞湯給你喝好嗎?」她揮舞著手中的大菜刀,不打算殺夫,打算殺雞了。

「嗯,當然好。」律濤握著她的手,往灶房走去。

小張看著他倆十指緊扣的身影,抬起手拭著方才不斷冒出的冷汗。看來他錯了,被吃得死死的人不見得只有少爺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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