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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 -【福妻招進門(穿越尋寶去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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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5: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福妻招進門(穿越尋寶去之一)  作者︰佟芯

因為被「自家人」陷害,導致他失憶多年,有家歸不得,  
所以恢復記憶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找罪魁禍首報仇,
豈料才剛進門,壞心繼母就逼他成親,
想在他身邊安插間諜……  不過說也奇怪,
這新婚的小妻子似乎跟他印象中不太一樣,  
在經歷一場逛故後變得大方不少,言談間也充滿自信,
她表示願意幫他扳倒繼母一家子,條件是把傳媳之鏡交給她,  
他答應了,從此兩人就成了她口中打擊邪惡勢力的好夥伴,
朝夕相處下,他發現她完全是塊做生意的料,
提出的暖暖包和火鍋吃到飽構想讓商行賺得盆滿缽滿,
不僅如此,她對他可說是十分溫柔體貼,  
他傷心難過的時候,她會摸摸他的頭當安慰,  
知道他天一冷會頭痛,她努力用爛到不行的女紅幫他縫帽子,  
他對這樣的她心動了,也感覺得出來她心中有他的位置,
誰曉得這女人一拿到傳媳之鏡立刻翻臉,竟說從來沒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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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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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5:2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宋岑雅回到家,打開電燈,看到一室的冷清,臉上流露出絕望。

    以往她下班回家,妹妹都會幫她準備好晚餐或宵夜,會陪著她一塊吃,和她分享學校裡有趣的事,還會貼心幫她按摩肩膀,整間客廳都是她熱鬧的笑聲,現在卻看不到了……

    宋岑雅臉色慘白,渾身虛軟無力,她搖搖晃晃的走到餐桌前,將助理幫她買的稀飯打開來,知道在這種時候,她就愈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但她只吃一口就吞不下去了,最後,她為自己泡了咖啡,喝了幾口後,她本來就不太好的胃開始疼得厲害。

    她抱住肚子,衣服都沒換就進了房間躺下,全身瑟縮成一團。

    她將手機放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只要一響她就能馬上接聽,但又害怕會傳來噩耗,她雙手環抱著自己,忍不住發起抖來。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兩天前,她十九歲的妹妹小真說要幫她慶生,在去買蛋糕的途中被輛闖紅燈的轎車撞飛,內髒嚴重破裂,在緊急開刀後,目前還是處于危險期,情況並不樂觀。

    看到最疼愛的妹妹動也不動的躺在加護病房,宋岑雅崩潰了,連續兩天都不吃不喝也不睡的守在醫院裡,恨不得代替她受苦。是她害的,小真要不是為了替她慶生,也不會出車禍。

    最後是助理怕她倒下,押著她回家休息,說是加護病房一天只能進去兩次,她待在醫院一整天也沒用,不如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過去。

    明天……明天會變成怎樣?她好怕,她不能失去唯一的妹妹啊……

    宋岑雅緊閉著雙眼,無助的落下眼淚。

    從小,爸爸在大陸經商,她和媽媽、妹妹待在台灣,雖然一家人分隔兩地,但感情非常好,爸爸常說她們姊妹是他的公主,也因為家境富裕,從小她就不愁吃穿,還打算大學畢業後要到國外念研究所,但在她大二那年夢想破滅了。

    爸爸經商失敗,和媽媽一起燒炭自殺,留下大筆負債給她們姊妹倆,雖然說可以拋棄繼承,但那些跟著爸爸到大陸工作的老員工怎麼辦?宋岑雅最後賣掉房子,把錢分給他們當退休金之後,為了應付房租等開銷,及撫養十一歲的妹妹長大,她也改讀夜間部,兼兩份工作賺錢。

    在歷經家變的這段期間,她嘗盡人間冷暖,平常與她交情好的朋友都怕她會來借錢,逃得比誰都快,親戚們平時會討好他們家,如今不只避不見面,還落井下石,才二十歲的她一夕之間被迫長大,她知道自己失去爸媽這個避風港了,她是姊姊,必須堅強的扛起養育妹妹的責任。

    前兩年最辛苦,應她的要求小真進入學費昂貴的私立學校就讀,她半工半讀的咬牙苦撐。雖然如此,但她沒有放棄繼續念書,大學肄業她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家中生計都落在她頭上,所以一定要撐到畢業。

    經過一番的努力,她順利畢業,也進了大公司上班,她比同事付出加倍的努力,一路往上爬,花了五年時間爬到經理這個位置。

    不到三十歲就升上了經理,自然有人眼紅,傳出難聽的流言,說她是陪主管上床才能快速升遷。

    但她並不在乎,只要她問心無愧就好,她想給妹妹最好的生活,想當妹妹的堡壘,想守護妹妹,她願意付出一切,讓妹妹過無憂無慮的日子,可是,小真竟出了車禍,性命垂危……

    她有毅力熬過這幾年辛苦的日子,是因為有妹妹在,只要看到她燦爛的笑臉,再苦她都甘之如飴,但要是妹妹不在了,她還有努力下去的意義嗎?

    爸媽死後,她就只剩下小真這個親人了,要是小真走了,這世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要她怎麼獨活……

    不,她愛小真,她不要失去她,她該怎麼做才能讓小真平安無事,只要能讓她活下來,她什麼都願意做,老天爺,請幫幫她……

    宋岑雅在心中真摯的吶喊著,不知不覺間,她含著淚入睡了。

    半夢半醒間,她睜開了眼,看到四周被淡淡的金黃色罩住,眼前還有個老人淩空盤著腿,充滿著仙氣,讓她聯想到廟裡供奉的神仙。

    「你是……」宋岑雅爬起身,她並不害怕,只是無法適應現眼前看到的,現在她是在作夢,還是……

    「小姑娘,老朽聽見了,你想救你妹妹吧!」

    宋岑雅聽到老人這麼問,點頭如搗蒜,「我想!我要救小真!篙托您,她不能死!」

    雖然她不知道現在是真實或夢境,這個像神仙的老人又是誰,但,只要能讓小真獲救,就算是跟惡魔打交道也無所謂。

    老人撫了撫白鬍子,「老朽也算是跟小姑娘你有緣分,才聽得見你的祈求,而且老朽也算出你還有另一個緣分,老朽就幫你吧,只要你找到一面叫回魂鏡的鏡子,就能為你妹妹續命,要不然,你妹妹不出兩天就會斷氣。」

    宋岑雅一聽到妹妹會死,急問道︰「回魂鏡在哪裡?我要上哪裡找?」

    「回魂鏡不在這裡,在另一個地方,你願意去嗎?」老人又摸摸白鬍子,頗有深意地道。

    宋岑雅沒有細想另一個地方意指哪裡,忙不迭點頭,「我願意!」

    聞言,老人手一點,宋岑雅看到半空中出現一面漂亮的金色鏡子。

    「這就是回魂鏡。既然你願意去找,老朽就送你過去吧。」

    老人這次朝她一點,宋岑雅立刻被一陣金黃色光芒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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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5:40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她穿越了。

    當宋岑雅看到周遭古色古香的擺設以及身上穿的古裝時,心裡冒出這四個字。

    本以為只是場夢,然而她每次醒來都看到相同的景色,看到手腕裹著白布,泛著清晰的疼,她的耳邊也傳來丫鬟們議論紛紛著她的自殺,對,她穿到了這個自殺未遂的古代女人身上,腦裡還有著原主的記憶,清楚知道原主割腕自盡,讓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李馨雨,年方十八,是賀家的童養媳……宋岑雅快速讀取原主腦裡的記憶,覺得原主真是命運悲苦,從小家境清寒,因父親湊巧救了這個家的男主人一命,賀老爺為了報恩,雙方便訂下親事,原主也被帶進府內,但她在賀府的日子並不好過,被下人瞧不起、被這個家的大小姐欺負,她竟穿到了這樣的女人身上,那個神仙老人真的開了她一個大玩笑。

    宋岑雅緩緩掀起棉被,高燒昏睡了好幾天,她終于有力氣下床了,她步伐虛弱的走來梳妝台前坐下,看著鏡子映上一張蒼白,只稱得上清秀的小臉。

    李馨雨算是小家碧玉型,可她臉頰凹陷,身材太瘦,活像營養不良,低下頭不笑時,看起來自卑又怯生生,真讓人想不到她有勇氣割腕自殺……等等,這個李馨雨為什麼要自殺?

    宋岑雅馬上讀取到,原主要嫁的是這個家的大少爺賀靖棠,但在一次搭船談生意時意外失蹤,一直到現在已經五年了,賀夫人嫌她是個吃白食的,想將她許給又老又胖的員外當妾,所以她才……

    宋岑雅搖了搖頭,為原主的命運默哀,接著她想起她要找的回魂鏡,不知這個原主知不知道回魂鏡的存在,神仙老人只送她過來,可沒提示她要上哪裡找呀。

    宋岑雅透過原主的記憶搜尋,很幸運的,她腦裡浮現出一面鏡子,跟神仙老人給她看的鏡子一模一樣,那是這個家的傳媳之寶,只傳給長媳的,賀老爺在過世前交給了大少爺,那麼,回魂鏡是在大少爺那兒嘍?

    可是,賀靖棠都出意外失蹤五年了,鏡子還會在他手上嗎?

    宋岑雅想繼續搜尋記憶,但原主也只瞭解到這裡,並不知道回魂鏡是否真在賀靖棠手上,又或是藏在這屋子裡的某一處。

    若是在那失蹤的大少爺身上,她該怎麼辦?她連那男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要上哪去找?

    再說找那把回魂鏡有限時間嗎?神仙老人根本沒說清楚,只說找到回魂鏡就能幫小真續命……

    「終於醒來了啊?」

    這時,有個丫鬟進了房,截斷了宋岑雅的思緒,那丫鬟的臉還很臭,重重將手上的湯藥擱在桌上。

    「真清高,不想當妾就尋死,你以為你是天仙下凡嗎?還沒死成,害我得服侍你,真是麻煩!」

    宋岑雅聽著她的抱怨,知道她叫燕兒,大原主兩歲,雖是原主的丫鬟,卻因為原主生性懦弱,在這個家沒有地位,丫鬟看不起她就欺了上來。

    其實在五年前,賀老爺還沒過世時,原主日子過得挺不錯,是老爺過世,賀靖棠又連著出意外失蹤,她的命運才丕變的。

    賀老爺的原配,也就是賀靖棠的親娘,在他五歲時便意外過世了,後來老爺再娶的繼室洪氏生了一男一女,兩兄妹對她的態度可是傲慢不已,尤其是大小姐賀靖庭還會支使她做事,下人們看到主子的態度,自然也不把她放在眼底,她的月例減半,飯菜也吃得差,過得並不快樂。

    不過宋岑雅發現原主對她的未婚夫是存有愛慕的,因為只有賀靖棠不像那對兄妹一樣對她頤指氣使,反而待她頗親切,是原主心裡小小的溫暖光芒,但因為原主個性自卑又怕生的關系,兩人並不親近。

    「發什麼呆,快喝藥,你都下得了床了,喝完這帖藥,我也不用再辛苦熬藥了。」燕兒搥了搥肩膀,一副這個活她做得有多辛苦。

    宋岑雅看到那黑漆漆的湯藥,也不知這丫鬟在裡面加了什麼料,她實在不想喝。

    「沒有吃的嗎?」好幾天沒吃東西,快餓死了。

    說完,宋岑雅確信自己沒看錯,她被狠狠瞪了,好歹原主在這個家也是半個主子,這也太囂張了吧?

    燕兒跑了廚房一趟,只拿了顆饅頭和水。「快吃,可別真的死了,多晦氣。」

    宋岑雅拿起那顆饅頭看,覺得真誇張,她是病人耶,竟要她啃這種又冷又硬的饅頭,廚房當真沒有熱食嗎?

    她工作七年多,被大大小小的事磨練過,個性被磨得相當圓滑伶俐,懂得看人臉色,和誰都好相處,但,她也在職場上遇過許多不合理的事,知道若不據理力爭就會吃虧到底,因此也養成強悍的個性,一旦對方真的踩中她的底線惹毛她,她就會還以顏色。

    據她所知,洪氏是討厭原主,但不至於不給她飯吃,反倒是這丫頭時常扣押她的飯菜還有她微薄的月例,真是太超過了,她無法容忍。

    「放肆!這是你該對我說話的態度嗎?」宋岑雅還很虛弱,發不太出多大的聲音,卻展露出氣勢。

    燕兒狠狠嚇住了,沒想到這個向來唯唯諾諾的主子會如此有氣勢,但又不想真怕了她,反駁道︰「你、你不要囂張,大少爺已經失蹤五年了,你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費米糧,所以夫人才要將你賣給童員外當妾!」

    宋岑雅犀利的瞪她,「我是不是浪費米糧輪不到你說嘴,你又是什麼玩意?我好歹是你的主子,區區一個下人居然敢這麼對我說話!你現在敢私吞我的月錢,哪天膽子會不會生得更大,貪起府裡錢,若我編造幾個讓夫人聽聽,你覺得夫人是信我還是信你?」

    她瞧燕兒臉色發白,勾起冷笑,「夫人會要你熬藥,就是代表她還關心我的死活,要是我真的餓死了,不知道夫人會怎麼說。」

    燕兒真的是嚇壞了,額際滴下豆大的汗。這丫頭是怎麼搞的,怎麼大病一場後就變了性子……她肯定是中邪了!

    「是,我……不,奴婢馬上去多弄點吃的!」

    宋岑雅看她飛快跑走,這才解氣,她倒了杯水喝,喘了口氣,沒想到她才說了一點話就覺得累,看來,她這身子真的很虛弱,得好好調養。

    只是她不知道未來她會面臨到什麼困境,洪氏會不會不死心,還想讓她當那個胖員外的妾?回魂鏡現在又在哪裡?

    為了找到回魂鏡,她絕對不能被捉去做妾,一定要想辦法留在賀府裡。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著各式各樣的店家攤販,其中「慶鑫堂」是老字號的商行,專賣南北貨以及珍貴的藥材、茶葉等珍奇異品,旗下也開了好幾家鋪子,布行、藥鋪、酒樓皆有,生意十分興隆。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慶鑫堂外,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相貌俊秀爾雅、氣質溫儒的男子拉開簾子看向裡面,看到夥計們正忙著卸貨。

    這樣的景象是他所熟悉的,相隔五年,沒什麼變化,倒是多了許多新面孔。

    裡面那個穿著明顯與他人不同,正和掌櫃們談話,看起來像當家的年輕男子,也是他所熟悉的人,也真的如他所料,坐在那個最高的位置。

    男子垂下眸,放下了簾子。

    同坐在馬車上的還有個青年,他叫阿力,是男子的貼身小廝,見狀,他困惑地道︰「少爺,不進去看看嗎?」

    「不,還是先返家好了。」男子慢條斯理道,揉了揉後腦杓。

    「少爺,您頭還會疼?」阿力關心的問。

    男人放下了手,淺淺和煦一笑,「沒事的,我這頭疾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而想起過去的事會發疼,還有天氣一冷也會疼。」

    現在是十月天,街上就帶有寒風了,比往年都冷,可想而之,今年入冬會更冷。

    阿力嘆息地道︰「當年爺將少爺您從湖裡救起時,還以為您活不了了呢,少爺真的命大,只是留下來的頭疾也很惱人,很難完全治癒。」

    男子一提到義父,眸底充滿感恩之情,「可以被義父所救,還將這頭疾治到八成好,我已經很感激義父了,這一點頭疼不要緊的。」

    「少爺,如今您已經恢復記憶,回到京城來,一定要捉出當年謀害您的兇手才行,阿力我會幫您的!」阿力咬牙切齒的道,男子口中的義父就是他的主子,這次陪著少爺返鄉,他家主子吩咐他要好好伺候,也要幫忙捉出兇手,他阿力已經做好準備了。

    「其實我並沒有想起兇手是誰,只知道是我的家人。」男子道,斯文俊秀的臉孔一掠而過陰鷙神色。

    五年前,他受了重傷被扔進湖裡差點溺死,被當時開著小船的義父發現救起,醒來後,他失去所有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也因為他身上有刀傷,義父怕是有人在追殺他,也不敢大舉為他尋親,就怕引來仇家,加上他頭部被重擊,浸了湖水傷身,以致他失去記憶,又犯著嚴重的頭疾,義父決定先帶他回北方求醫,義父是從北方來的,在北方有認識醫術精湛的大夫。

    這一去,他在北方待了五年,一邊治著頭疾一邊跟著義父學商,義父是北方有名的大商賈,跟著義父做生意,他意外發現自己有著經商的本領,彷佛他天生就是個商人,對商場的一切瞭若指掌,他也用義父替他取的新名字行商,做成了幾筆大生意,以新崛起的商賈之姿,在北方的商場闖出了名號。

    經過了漫長的治療,這半年來,他的頭疾慢慢被治癒了,恢復了大半記憶,他終於記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他叫賀靖棠,是慶鑫堂的當家,當年他不慎被人下迷藥暗算,一干手下都被迷暈,他則極力保持意識,見有人朝他攻來,他立刻拔刀反擊,卻不敵對方,被擊中頭部倒在地上。

    但當時的他並沒有完全昏死過去,聽進了歹徒的對話——

    「真可憐,身為慶鑫堂當家,竟被自家人暗算,容不下他。」

    「噓,小聲點,要是被聽見怎麼辦?」

    「都頭破血流了,還能活嗎?哈哈哈!」

    他的記憶只到這邊,之後的怎麼都想不起來,他明明記得還有第三個人開口說話,但每次只要去想就會頭痛。

    他只有回去那個家,才能知道真相。

    曾經,他一度想放棄尋找自我,永遠待在北方報答義父的救命之情,或許是他直覺認定,恢復記憶並不是件好事。

    丙然,在恢復記憶後,他受到強烈的打擊。

    那個害他的自家人究竟是誰?

    他想到大弟,他是繼母洪氏所生,從小就嫉妒他可以繼承家業;還有繼母,她長年偏袒一雙親生兒女,也曾向爹埋怨過大弟不輸給他,為何不將當家之位傳給大弟。如此想來,他們母子無疑是最有嫌疑的人。

    今天在看到慶鑫堂易主後,他更確定了這個可能性。

    賀靖棠不能諒解,他待他們母子並不差,他用心提拔大弟,想和他一起管理商行,也將繼母當成自己的親娘孝順、侍奉,如果真讓他查出當年害他之人是他們母子,絕不會善罷干休。

    他會算清楚這筆帳,從他們母子身上討回公道!

    「小姐,這個泡菜真好吃!」

    「對啊,配飯真的很對味!」

    宋岑雅看丫鬟們盯著她封好的一罐罐泡菜,笑著說︰「放心,我除了做夫人要吃的分,也有做你們的分。」

    聞言,圍著她的丫鬟們都樂不可支,「太好了!」

    「小姐做的泡菜最好吃了!」

    「泡菜一定要配著小姐的炸雞吃,那是人間美味啊!」小丫鬟說著,嘴角還真的流下口水了。

    宋岑雅噗哧一聲被逗笑了,其他丫鬟見狀也笑了,整間廚房充滿了笑聲。  沒有人發現,那軀殼裡的靈魂換了。

    最初,丫鬟們聽到燕兒說李馨雨凶她、威嚇她時,都不敢相信,之後才發現燕兒所言不假,李馨雨完全變了個人,說話不再細小如蚊蚋,也不再畏畏縮縮的低著頭,變得落落大方、抬頭挺胸,頗有主子的姿態。

    燕兒說她肯定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附身,才會變了性子,但比起以前那個膽怯怕生的李馨雨,現在笑臉迎人的李馨雨確實討人喜歡多了,而且她並不會像燕兒說的會凶人、威嚇人,她是就事論事,是非對錯分明,而且人又熱心,時常幫助她們,漸漸地,她們便和她愈走愈近了。

    「對了,小菁,你的家書寄來了吧,晚點我來幫你寫信。」宋岑雅陡地想起,主動朝小菁道。

    「謝謝小姐!」小菁開心的道。「小姐,我可以跟您學做泡菜嗎?我想做給我家鄉的爹娘吃。」小芳期待地問道。

    「好啊,下次我教你!」宋岑雅爽快答應。

    「謝謝小姐!」小芳笑得可樂了。

    宋岑雅見丫鬟們臉上都充滿喜悅,心裡很滿意,知道自己成功拉攏了她們的心。

    她明白,想要受到尊重,被人瞧得起,就得先尊重自己,原主就是活得太卑微了,連個丫鬟都怕,不敢堂堂正正大聲說話,才會被人瞧不起,所以她選擇以原本的個性坦率的待人。

    當然,她個性大變讓不少人受到驚嚇,但人在鬼門關前走一遭,性子跟著變也不是不可能,相反的,她改變個性後,才扭轉下人們對她的印象。

    接著,她再對她們略施小惠,收買她們的心。府裡許多丫鬟都是家境不好,才會離鄉背井為僕,內心肯定有孤單的一面,只要適時安慰她們,戳中她們的心,幫忙寫寫家書,她們自然就會向著她了。

    這還不夠,下人裡也是有狗眼看人低的,像是燕兒,這時候她就得拿出當主管的威嚴來,才能讓人信服,燕兒後來想害她,就被她使了點法子逐出府。

    當然,她在賀府的處境,最主要還是取決于洪氏對她的態度,若是洪氏欺壓她,待她不善,她在這個家也難以過得平順,更怕洪氏在她養好傷後,仍會強迫要她做那個胖員外的妾,如此一來,她就完了。

    所以在她養了幾天病,補足體力後,她主動找上洪氏,申明她不做妾的決心,請求她讓她留下來,大概是她一反以往的唯唯諾諾,眼神充滿堅持,洪氏有些震驚,並沒有馬上拒絕。

    她再乘勝追擊,說她會幫著楊總管做一些事,絕不會白吃白喝,楊總管很得洪氏的信任,當初對于洪氏要她做妾的事頗有微詞,也曾來探視她,找楊總管替她說情是最有效的,另外她也打聽到洪氏愛吃醃漬品,剛好她最擅長的就是醃泡菜,故趁著入夜後進廚房做泡菜,想討洪氏歡心。

    最後,在楊總管的說情下,洪氏終於打消要她當妾的主意。

    倒是洪氏的女兒賀靖庭那嘴臉比洪氏還令人憎惡,極盡嘲諷的說她對大哥還真是死心塌地,連他行蹤不明,不知是生是死,仍執意要留在府裡等他,可以給她一塊貞節牌坊了。

    隨她說無妨,丫鬟們都愛聽這種癡情的愛情故事,看到她癡癡的等著未婚夫回來,反而讓她們對她心生同情。

    而賀靖庭在她病癒後還想支使她做事呢,她直接表明不願意,再加上洪氏逐漸看重她,賀靖庭最後只能悻悻然走人,所以丫鬟們對她也有著崇拜之心,誰都知道賀家的小姐最難伺候了,只有她敢與之作對。

    當然留在賀府的這一個月來,宋岑雅不只是努力拉攏人心,想在這大宅子裡生存下來,她也忙著調查回魂鏡的下落。

    她曾試探的問過丫鬟們有關賀家的傳媳之寶,但每個人都說老爺早交到大少爺手上了,她也曾多次偷偷潛入那個未婚夫的房間和書房,連牆壁都敲了,想看看有沒有機關,但都找不到。

    回魂鏡到底在哪裡呢?真在那個男人手上嗎?要是他帶走了,她該怎麼辦?

    她在這裡,每天都擔心著在另一個時空與死神拔河的妹妹情況如何,就怕來不及……

    不!她一定救得了小真的,神仙老人說了,只要能找到回魂鏡,就能讓小真續命,小真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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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5:54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正當宋岑雅情緒焦躁時,有個丫鬟奔入廚房,上氣不接下氣的嚷道︰「小姐,好消息,大好消息!大少爺他人安好,平安回來了!」

    賀靖棠從馬車上下來,抬頭望著那赤紅大門上的「賀府」兩字。

    相隔五年,他終於回來了。

    他的眸底沒有一絲懷念,只有深深的復雜以及冰冷,微勾的唇似在嗤笑。

    阿力跳下車,向前敲了門,門房開了門,原本還有些精神不濟,一看清來者,頓時驚嚇得瞠大眼。

    「你、你……」

    「阿和,不認得我了嗎?」賀靖棠朝他和煦一笑。

    「大、大少爺……天啊!大少爺您沒死,您平安回來了!太好了,我馬上去通知楊總管和夫人!」阿和驚喜的道,接著往內跑,邊跑邊大聲嚷嚷著,「大少爺回來了。」

    賀靖棠很平靜的進門,相隔五年再踏入家門,臉上沒一絲情緒波動,在他後頭的阿力則好奇的東看看、西看看,和北方的主子家做比較。

    經過五年,賀府的一花一草沒什麼變動,賀靖棠依著記憶裡的印象,朝主屋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有一群人朝他快步跑來,為首的是個高瘦的中年人,是楊總管,後方則是府裡的下人們。

    賀靖棠見他們跑來,停下步伐,楊總管率先跑到他面前,張大眼看著他,那表情非常的震驚。

    「您真是大少爺?」他的聲音還發著抖。

    賀靖棠端詳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一會兒,終於輕輕啟唇,「德叔,我回來了。」

    楊總管激動的握住他的肩,力道之大,讓賀靖棠微微一震,接著,向來穩重的楊總管竟當著他的面流下眼淚。

    「太好了,您還活著,我以為您已經不在了……當初我讓人撈湖,連個屍首都沒撈到,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這幾年也沒有您的下落……大少爺,既然您還活著,為什麼不回家……」

    賀靖棠原本一顆心冰冰冷冷的,看到有人如此關心他,頓時感到了溫暖。

    德叔不一樣,德叔從小看著他長大,膝下無子的他將自己視為親生子疼愛,跟想加害他的繼母和繼弟是不一樣的。

    在這個家,只有德叔是真心待他的。

    賀靖棠愧疚地道︰「德叔,我很抱歉,我從湖裡被救起後,因為頭部受到重擊的關系,失去了記憶。」

    「失去記憶?二楊總管驚詫道。

    「是的,我被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義父帶到北方治頭疾,是這半年才慢慢恢復記憶的。」

    「那您有想起是誰害您的嗎?官府到現在還捉不到兇手啊!」楊總管接著問。

    賀靖棠一頓,原想將他所知的全盤托出,但看到德叔泛著老淚的臉龐時,他打消了主意,德叔若知道繼母和繼弟是加害他的嫌疑犯,肯定會很難受,而且,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不,當時我被下了迷藥昏了過去,什麼都沒看到。」

    聞言,楊總管喃喃地道︰「說的也是,被下了迷藥怎會知道兇手呢?總之,沒事就好,平安就好……」他抹了抹淚,「我這是怎麼回事,真丟臉,快進屋裡吧,讓夫人瞧瞧您,可惜二少爺他在商行……」

    提到賀靖弘,他臉上有些尷尬,「大少爺,其實現在慶鑫堂由二少爺當家。」賀靖棠眼色平靜無波,「德叔,先進屋吧。」

    主屋大廳裡,洪氏接到賀靖棠回來的消息,滿臉震驚慌張,不安的在廳內來來回回走著。

    怎麼會、怎麼會……他怎麼還活著,不是早就死了嗎?

    「娘,真的是大哥本人嗎?會不會是冒牌貨啊?」賀靖庭一身艷色衣裳,佩帶著瓖金的首飾,想著若不是本人的話,她就要回房間了。

    「楊總管已經先去確認了!」洪氏煩躁地道︰「他這一回來,是打算跟靖弘搶當家之位嗎?既然五年來都不曾有消息,如今為何回來——」

    「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楊總管的聲音傳來,洪氏朝門口望去,就見他和走在他後方一身青衣的賀靖棠。

    洪氏一見就確信他是賀靖棠本人,相隔五年,時光在他身上並沒有起太大變化,那張臉仍然讓她覺得礙眼。

    她眼神閃過怨恨,但在踏出步伐時,神色立即換為喜悅,「靖棠,真的是你嗎?」

    賀靖棠見到洪氏,快步朝她走去,愧疚地道︰「是兒子沒錯,娘,兒子不孝,讓您擔心了。」

    「不要緊,你平安回來就好了!」洪氏拍了拍他的手臂,堆著親切和藹的笑,說著虛偽的話。

    賀靖棠垂下眸,一副感動得說不出話的模樣,眸底卻閃著精銳光芒。

    「大哥,你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賀靖庭陪著笑道,表情看不出多少真心。

    「靖庭,你長大了,愈來愈漂亮了。」賀靖棠看著妹妹,故作驚艷的道,眸裡也沒幾分親情。

    就在這時,宋岑雅趕來了,她一聽到賀靖棠回來的消息,可是拉著裙擺一路狂奔過來,看在丫鬟眼裡,都認為她是迫不及待想見到情郎。

    宋岑雅確實是急著想見他,她待在這裡一個月了,一直沒有回魂鏡的下落,推測肯定在賀靖棠身上,只要他回來,她就不怕找不到回魂鏡了。

    在外頭稍稍喘息,整理了一下儀容,她才踏進了大廳。

    廳內,除了洪氏、楊總管、賀靖庭和幾個下人外,還有兩名年輕男子,一名看穿著就知道是個小廝,那麼大少爺肯定就是這位青衣男子了。

    俊秀儒雅,玉樹臨風,沒有商人的市儈味,反而優雅的像個貴族。

    宋岑雅很快地下評論,難怪李馨雨會對他傾心,連她的心都怦怦跳了,賀靖弘那個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富二代差這男人差遠了。

    賀靖棠聽到門口傳來的碎步聲,看了過去,覺得來人的模樣有些熟悉,一時卻認不出來。

    楊總管接話道︰「大少爺,這是馨雨小姐,當年她才十三歲,現在都十八歲,是個大姑娘了,難怪您認不出來。」

    賀靖棠一聽,總算想起她了,但印象裡這個女孩總是畏畏縮縮,只敢遠遠看著他,跟他說話也總低著頭,現在卻直直盯著他看,讓他感覺有些奇怪。

    宋岑雅也暗暗打量著他,他看似斯文,眼神卻十分犀利,她怕被他看穿什麼,忙低下頭,又想到隔了五年,她會改變也是正常的,乾脆大方應道︰「大少爺,我是馨雨,歡迎你回來。」

    「馨雨,你都長那麼大了。」賀靖棠看到她落落大方對他說話,終於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像是第一次見到他,眼裡也沒有往昔見到他的青澀愛慕。

    「大少爺,您失蹤這五年,馨雨小姐一直都很擔心您。」

    「大哥,馨雨對你是牽牽掛掛,把你放在心頭上,茶不思飯不想呢。」

    頭一句楊總管是好意說的,但下一句話賀靖庭故意說得讓宋岑雅滿臉尷尬,只能低下頭裝害羞。

    賀靖棠看著她這模樣,更覺得有股違和感。

    「靖棠,不只馨雨擔心你,我們也擔心你,這五年來,你到底上哪去了?既然平安,怎麼都不寄封信回來?」洪氏略帶責怪的道。

    賀靖棠眸底一冷,真的是擔心他嗎?是擔心他來搶她兒子的當家之位吧?

    下一刻,他流露出相當無奈的表情,「我跟德叔提了一點,我五年來會毫無訊息,是因為當初落湖時傷到頭,導致記憶喪失,這半年才慢慢想起來。真是對不起,我太晚回家,讓娘擔心了。」

    洪氏詫異的望向楊總管,楊總管朝她肯定的點了頭,她難掩吃驚的道︰「我的天,你說你失去記憶?!」她語氣轉酸,吸了吸鼻,「可憐的孩子,你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不,我幸運遇到貴人相助,還認了那位貴人當義父,隨他到北方治頭疾,沒吃到什麼苦。」賀靖棠安慰著她。

    「哪天要是見到你義父,可得好好謝謝他呀!」洪氏道,接著一臉尷尬,支吾地道︰「靖棠,其實……現在商行是由靖弘當家。」

    「這我知道,德叔說了,我突然失蹤,商行不能一日無人主持,真的是難為靖弘了。」賀靖棠的口吻充滿著諒解。

    「靖弘要接你的位置是真的很辛苦,這五年來他一直很努力,每天都工作得很晚……」洪氏刻意強調,「哎呀,瞧我說了多久的話!靖棠,你長途跋涉一定很累,先去洗個澡休息吧,你的房間我馬上命人去打掃,等靖弘晚上回來,我們再一起幫你洗塵。」

    「謝謝娘的關心,兒子會好好休息的。」賀靖棠回以和煦微笑,斂下若有所思的眸。

    宋岑雅靈黠的眼珠子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總覺得這兩人的互動好假,洪氏看起來不像是打從心底希望賀靖棠回來,也對,慶鑫堂現在由她兒子繼承,她自然不希望身為長子的賀靖棠回來造成威脅。

    而賀靖棠這個男人表面上很真誠,笑起來斯文無害,但笑意未達眼底,太冷靜了,一點都沒有回到家的喜悅,對於當家之位被奪走也無不悅,她在公司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她怎麼看這個人都是標準的笑面虎。

    賀靖棠察覺到她的目光,一個眼神瞥來,讓宋岑雅措手不及,趕緊鎮定下來,朝他勾起盈盈淺笑。

    賀靖棠微微眯了眼,是他的錯覺嗎?笑起來真做作,像是在應付他。

    洪氏瞧他們互相對看,腦子裡浮現了一個好主意,眼底閃著精明的光,「靖棠,你失去記憶期間,並沒有娶妻吧。」

    賀靖棠遲疑了下,回道︰「是,我一心想治好頭疾,恢復記憶,沒有心思娶妻。」

    洪氏滿意一笑,「那就好,既然你回來了,你和馨雨的婚事也趕緊辦一辦吧,馨雨都等你五年了,你可不能辜負她呀!」

    此話一出,賀靖棠和宋岑雅都雙雙震住了。

    賀靖棠不能接受,當被問及有無娶妻時,他就覺得洪氏不會無故問話,果真沒有好事,這女人居然要他娶李馨雨?!

    他對李馨雨並沒有男女之情,當年他二十一歲,她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他只當她是個小妹妹,從來沒有想過要為了報恩娶她,還曾打算等她滿十六歲後收她當義妹,讓她風光嫁出賀家,可惜事與願違。

    宋岑雅同樣不能接受,開什麼玩笑,要她嫁人?在現代她都忙於工作沒好好談戀愛了,現在竟要她和個陌生男人結婚,而且還是個古人?

    她只是來找回魂鏡救妹妹,可不是來嫁人的啊!

    楊總管見兩人都嚇得無法言語,清了清喉嚨朝洪氏勸道︰「夫人,這太突然了,大少爺和馨雨已經五年沒見了,得先培養個感情吧。」

    「怎麼會,他們兩人本來就相識,而且馨雨也年紀不小了,她爹對老爺子有恩,好好將人家娶進門善待,也才能了結老爺子的心願呀!」洪氏呵呵笑著說。

    賀靖庭也一副看好戲地道︰「馨雨,你一定很高興吧,等了那麼久,終于能跟大哥結為連理了。」

    宋岑雅瞪著她,她耳邊還混亂的嗡嗡響著她娘的聲音,這妮子竟又來添亂。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什麼好別扭的,馨雨,你就安心當個新嫁娘吧!」

    洪氏將她慌張的表情視為害羞,不挺在意,接著朝賀靖棠道︰「靖棠,長幼有序,你成完親,才輪得到靖弘成親啊!馨雨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溫柔又懂事,一定能成為你的賢內助。」

    洪氏表面上和藹,語氣裡卻帶有命令,不容他拒絕。

    賀靖棠望著洪氏,知道這婚事他推辭不掉,要是他不娶李馨雨,他就會背上耽誤到她的青春,爹忘恩負義的罪過,他這個長子也會因為不成親,害賀靖弘成不了親。

    而在這樁婚姻的背後,賀靖棠也嗅出洪氏肯定有什麼計謀,李馨雨或許在其中扮演著什麼重要角色。

    罷了,要他娶就娶,但,他可沒那麼好對付!

    他握緊拳頭,強忍下怒意,「兒子知道了,兒子的婚事就由娘作主。」

    宋岑雅還以為賀靖棠會拒絕,當聽到他一口答應時,她愈加的慌張。

    他瘋了!她才不要嫁!

    可是能怎麼辦……突然間,宋岑雅像想到什麼,眼楮一亮。

    回魂鏡是只傳長媳的傳媳之寶,也就是說,只要嫁給他,她就能得到手了吧?

    那麼,只要她一得手就開溜。

    打定主意,宋岑雅垂下眸,故作羞澀的道︰「馨雨的婚事也由夫人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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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6:08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在賀靖棠離開大廳,到房間休息後,宋岑雅馬上被洪氏叫進她房內。

    宋岑雅感覺到一股風雨欲來的不安氣息,總覺得洪氏叫她絕對沒好事。

    洪氏撤走了房裡的下人,只留下她一人,親熱的問「馨雨,你老實說,我對你可好?」

    宋岑雅在心裡吐槽當然不好,這五年來將李馨雨視為米蟲,任由女兒和下人們欺負她,還逼她做妾,害李馨雨走上絕路,當然,她還得看洪氏的臉色過日子,不能老實說出來。

    「馨雨家窮,這幾年是多虧老爺、夫人的收留,馨雨才有一個棲身之所,在老爺死後,夫人對我更是照顧,怎會不好?」宋岑雅真覺得她穿來這裡口才變好了,說謊不必打草稿。

    「你真的這麼想?你不怪這幾年我讓你日子不好過,怪我想將你許給童員外做妾?」洪氏目光犀利直問。

    宋岑雅輕柔的眸光迎向她,像是真的無怨,「馨雨知道夫人不是有心的,過去我確實有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方。說起來夫人讓我繼續住在這,對我已經很寬容了,夫人會要我當妾,也是以為大少爺已經死了,做童員外的妾可以讓我下半輩子不愁吃穿,夫人真是替我設想許多。」

    洪氏聽她這麼體諒,表情變得慈祥,牽起她的手,看著她留下淡淡疤傷的傷處,「手還疼嗎?」

    「不疼了,夫人給的藥膏很好用,夫人對我真好,馨雨不知該如何答謝夫人。」藥膏其實是楊總管給她的,她故意說成是洪氏給的。

    洪氏也聽出不對,但並沒有糾正,對她的回答頗滿意。

    這丫頭前陣子鬧自殺真的是嚇壞她了,沒想到她看似軟弱,竟會以死明志,幸好沒真的鬧出人命。

    她曾聽說過,死過一遍的人會性情大變,但這丫頭仿佛變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以前的她唯唯諾諾,像只膽怯的小老鼠,現在的她落落大方,眼神炯亮,處事圓滑,會聰明的找上楊總管替她求情,主動幫楊總管分擔工作,還會巴結的送上她愛吃的東西。

    當然,她也有聽說過她私下的手段,有幾個欺負她的丫鬟被她教訓過,其中一個叫燕兒的已經被趕出府了,不過,她倒也有分寸,不會太強出頭,對她也恭恭敬敬的,看得出她是努力在求生存,像這樣識時務的聰明人,實在讓她很難討厭,她便答應不逼她做妾,心想她或許有更大的用處。

    當時她的決定果真是對的,在賀靖棠回來後,她心急著不知該如何提防時,突然想到可以讓他們成親。

    安插一個枕邊人待在賀靖棠身邊,她就能確切的掌握他的動向。

    暗忖著,洪氏更是握緊她的手,頗有深意地道︰「馨雨,你這孩子真貼心,知道我對你好,那麼,無論我要你做什麼,你都不會拒絕吧?」

    來了!這就是她找她談話的目的!

    宋岑雅屏住氣息問道,「夫人是要我……」

    「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要你在和靖棠成親後,幫我盯著他,他若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你要一五一十向我稟報。」洪氏雙眼閃著精光。

    宋岑雅一震,這不是要她當間諜嗎?

    洪氏又露出和藹的笑,「馨雨,你也知道,現在是靖弘當家,這五年來靖弘一直很努力,做出一番有目共睹的成績,大老們都很認同他,若靖棠在這時候回來爭位,肯定會損及商譽,讓外人看笑話,下麵的人也會不安。當然,我不是偏袒靖弘,我也是為靖棠好,賀家的大老們都認定靖弘是當家了,而且靖棠的生母身分太卑賤,不討大老們喜愛,靖棠再做什麼都是白費力氣,不如好好守住他的本分,博個好名聲。

    「你放心,身為主母,我不會虧待你們的,我會讓你們夫妻吃穿不愁,過著舒適的日子。」洪氏馬上又道,更用力握緊她的手,尖銳的指甲都快戳入宋岑雅的手背了。

    見她不說話,洪氏語氣變得淩厲,帶有威脅,「馨雨,嫁給靖棠是你的心願吧,你為了不做童員外的妾,不惜以死反抗,如今有嫁給他的機會,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擇吧?」

    宋岑雅忍著手背上的痛,在心裡冷笑著,先是動之以情,讓她記住恩情,再說之以理,讓她認清楚現實,最後再來個威嚇,糖果鞭子一起來,這個女人果真厲害。

    不過,她才不管他們家的家務事呢,她已經打算好了,她一拿到傳媳之寶就開溜,他們想玩什麼陰謀就自己玩吧。

    「是,我知道了。」宋岑雅忍著不甩開那用指甲戳痛她的手,故作溫馴道。

    慶鑫堂的議事大廳裡,左右各坐著賀家的大老們,他們是家族德高望重的長輩,在慶鑫堂裡都有投資,慶鑫堂的營利與他們息息相關,他們有權在議事裡提出意見,連當家都要敬重三分,在家族、商行發生重大事件時,他們也有責任做出公平的評斷。

    賀靖棠、洪氏和賀靖弘坐在座席上,楊總管也在,比起賀靖棠的俊秀爾雅,稍顯平凡的賀靖弘得意洋洋的看著賀靖棠。

    就在方才,大老們已經宣佈慶鑫堂仍由賀靖弘接任,理由不外乎是賀靖弘這五年來表現優秀,如今經營呈穩定的發展,沒道理將他換下,又說賀靖棠曾傷及頭部恐留下毛病,由賀靖弘當當家是最無爭議的。

    當大老宣佈完,賀靖棠望著這一室的人,在心中冷笑。

    爹在世時支持他繼位的人都不在了,怕是他出意外後,洪氏就把人趕走了,換上了自己人。

    當初因為他娘只是個身分卑微的農家女,許多人並不贊同由他當繼承人,希望由洪氏這個大戶千金所生的賀靖弘繼承,是爹與當時的幾位大老、老掌櫃們力挺他,連遺書上都白紙黑字寫明由他繼承,他才坐上當家這位置的。

    相隔五年回來,早已今非昔比,一紙遺書算得了什麼?

    賀靖棠心想,恐怕他昨天回來後,繼母一下午都不在,晚上的洗塵也以身體不適為由沒出面,就是去找大老們。

    賀靖棠臉上平靜無波,這是他早就預想到的結果。

    眾人盯著他看,見他久久沒反應,還真讓人看不懂在想什麼,五年前,賀靖棠就是個內斂沉穩,難以窺見心思的人,五年後的他也不知經歷了什麼,更有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讓人揣測不出其心意。眾人忍不住躁動,有人認為他是故作冷靜,想著該如何扳回頹勢,也有人同情他,歷劫歸來就失去了所屬的位置。

    「哈哈哈!」

    忽然間,賀靖棠朗笑出聲,這情景令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做何反應。

    好一會,賀靖棠總算停住笑,這才開口,「其實,我並不打算長久待在這裡,這五年來,我習慣北方的生活了,我想在一年後移居到北方去。」

    「什麼?!」

    「真的假的,要移居到北方……」

    「這意思是一年後要分家?」

    驚呼聲此起彼落響起,所有人視線也都聚集在賀靖棠身上,像是他說了多麼駭人的決定。

    「但是……」賀靖棠泛著溫潤的黑眸底閃爍著銳光,犀利的掃視眾人,語氣也加重,「我好歹曾是慶鑫堂的當家,我爹曾將慶鑫堂交付於我,我不能完全撇下不管,這一年我會留下來幫忙,觀察靖弘是否真有能力支撐慶鑫堂,這樣才對得起將慶鑫堂交給我的爹,到時也才能放心離開。」

    說完,賀靖棠自座位上站起,敬重地朝大老們點頭致意,「那麼,我先告辭了。」

    他率先離座,一踏出議事廳,後方馬上傳來議論聲。

    「他是說真的嗎?他一年後就要到北方?」

    「他說要留下來幫忙一年,總該給他一個位置吧,要不就太無情了……」

    洪氏和賀靖弘母子也萬分震驚,半信半疑的看著賀靖棠踏出廳裡,楊總管見狀離座,快步追出去。

    「大少爺,您是說真的嗎?您真的捨得放下?您要分家?」他忍不住問。

    「是,我無心與靖弘競爭,我是真的想到北方去。」賀靖棠微笑答道,顯然是不想多說了,他望向了窗外,眸底一片深沉。

    楊總管朝他目光看去,發現他正看著慶鑫堂的招牌,霎時看不透他的心思。

    回到賀府後,賀靖棠帶著阿力朝他的院落方向走去,經過了中庭,遠遠瞧見宋岑雅正在摘花,和丫鬟們有說有笑,笑起來端莊嫻雅。

    不知怎地,賀靖棠念頭一轉,朝她的方向走去,宋岑雅沒發現賀靖棠靠近,直到丫鬟喊出大少爺三個字才急急轉過身,此時兩人只隔了三步之遠。

    「大少爺,你回來了。」宋岑雅立即變得拘謹,只要有他在,她就難以隨心所欲。

    「摘花做什麼?」他垂下眸,看著裝滿籃子的花問道。

    「大少爺,天氣變冷了,我打算曬幹用來泡花茶。」宋岑雅表面笑著,暗地裡卻是繃緊神經,不明白他為何會特別走過來跟她說話。

    賀靖棠審視著她,看出了她對他的防備心,笑出聲,「怎麼還叫我大少爺?我們都快成親了。」他笑著說,笑意卻沒達到眸裡。

    宋岑雅微僵了僵,馬上裝起羞怯,「靖、靖棠哥……」好惡心。

    賀靖棠聽著她喊得甜膩的靖棠哥,眸光一閃而過嫌棄。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話,即將成為夫妻的他們,依然是各懷心機。

    賀靖棠平安歸來的消息轟動了京城,人人都說是神跡,都想知道當年他是出了什麼事,為何這五年來他會音訊全無。

    除此之外,京城的百姓們還八卦另一件事,就是慶鑫堂的家主之爭。

    許多人都以為他們肯定會兄弟鬩牆,鬧上一陣子好戲可看,可惜並沒有,賀靖棠自願退讓,不與弟弟爭位,令眾人紛紛誇贊他有寬容之心,願舍棄自身的權力。

    包為吃驚的是,賀靖棠馬上要大婚了,從籌備到成親也才不過二十天,實在匆促,洪氏的說詞是賀靖棠歷劫歸來,想辦點喜事去黴運。

    而對宋岑雅來說,早點成親也是好事,她想快點拿到回魂鏡開溜。

    「重死了。」成親當天,宋岑雅穿著一襲笨重的紅色嫁衣,頭還戴著鳳冠,跟戴個鋼盔沒兩樣,她忍不住伸手拿下。

    「小姐……不,少奶奶,不行啊!」負責服侍她的丫鬟小倩阻止道。

    「現在又沒人看到,無妨。」宋岑雅將鳳冠放在床邊,扭了扭脖子,酸極了,沒想到古代人結婚那麼累。

    「少奶奶!」小倩嚇到了,哪有新娘不等新郎官自己把鳳冠拿下來的?據說少奶奶在自盡未遂後,個性就變得大方又識大體,但偶而也會有這般任性的時候。

    「那我可以吃點東西嗎?」宋岑雅真是餓極了,但一看到小倩變臉,立刻改口,「開玩笑的。」

    接著,她托著下巴認真思忖,拜堂時賀靖棠並沒有把那個傳媳之寶交給她,是喝完交杯酒才要給嗎?還是洞房後……才不會有洞房!那個腹黑別想踫她一根寒毛!宋岑雅眸底迸出凶光。

    「大少爺過來了!」外頭的丫鬟通報。

    一聽,小倩趕緊幫宋岑雅重新戴上鳳冠,剛戴好賀靖棠就進來了,他走到喜床前,若有所思的凝著坐在床上,被紅蓋頭遮住臉的新娘。

    接著,在喜娘說完吉祥話,新房裡無閑雜人等後,賀靖棠掀起了她的紅蓋頭。

    兩人目光一對上,眸底都立即閃過精明又防備的銳光。

    賀靖棠揚起迷死人不償命的俊秀微笑道︰「馨雨,餓了吧,先來吃飯。」

    好假。宋岑雅也綻出微笑,「大少……不,靖棠哥,你被灌了很多酒,也得多吃一點塾塾胃。」

    「多謝娘子關心,來,我為你夾菜。」賀靖棠親熱的說,拿起筷子幫她夾菜。

    「娘子」二字差點讓宋岑雅吐了出來,「謝相公。」她說得咬牙。

    「好吃嗎?」賀靖棠噙著溫柔的笑問道。

    「好吃。」宋岑雅沒拒絕他為她布菜,因為她真的餓了。

    「娘子,你要多吃點,你在房裡等那麼久,一定很餓,但也別吃得太快,要是噎著了就不好了。」賀靖棠說起肉麻的話也面不改色,一直為她布菜。

    「相公也吃吧。」宋岑雅看到她的碗都堆成小山了,毫不客氣的夾了根大雞腿給他。

    新婚夫妻倆感情可熱絡了,但骨子裡卻是防備著彼此。

    吃到一半,賀靖棠看到她要吃下蝦子時,微眯起眸,「馨雨,你不是不能吃蝦的嗎?吃了就會難受的起疹子。」

    「欸?!」宋岑雅驚嚇的停下筷子,立即讀取到記憶,李馨雨是不能吃蝦的沒錯,她竟犯了這麼大的錯!

    「我一時忘了……」她冒著冷汗,乾笑幾聲。

    賀靖棠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笑,笑得宋岑雅渾身不對勁。

    他該不會是懷疑什麼,故意試探她的吧?

    看著桌上的食物,宋岑雅忽然不知道能吃哪道菜了,乾脆夾起青菜,吃青菜最安全……

    「你最討厭吃這道菜了。」賀靖棠的聲音悠悠傳來。

    宋岑雅手上的筷子險些掉下,她鎮定心神,朝他漾出更為甜美的笑,「相公熟悉的是五年前的我,現在我已經不挑食了,相公也快點吃吧。」她夾了塊雞**給他。

    賀靖棠盯著碗裡的雞**,又看她吃得開心,黑眸陰沉閃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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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6:22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吃飽後,兩人得喝交杯酒了,宋岑雅感覺心髒緊張的跳著,他該不會急著想洞房吧?

    賀靖棠像是看穿她所想的,帶著微笑道︰「喝了這杯交杯酒,我們才算得上是夫妻。」

    宋岑雅眼眸靈活轉著,試探的問道︰「那相公是不是還得給我一樣東西,才能證明我是家裡的長媳?」

    「什麼東西?」賀靖棠笑得好看,一排潔白的牙齒閃閃發亮。

    宋岑雅眨著眼,柔聲說道︰「就是賀家不是有個傳媳之寶嗎?是面鏡子,我見過爹交給你,我想,拿到那個我才算是賀家真正的長媳……」

    賀靖棠眼神閃了閃,低笑了聲。

    有什麼好笑的?宋岑雅豎起防備。

    「娘子,這你怎麼會問我,該去問娘才對,她最清楚了。」他慵懶地道。

    「問夫人?」宋岑雅一愣。

    「別再裝傻了,你就老實說吧。」

    「我裝傻?」他在說什麼?

    賀靖棠不跟她兜圈子了,直言道︰「你是我繼母的人吧,我回來造成了她的威脅,所以想將你安插在我身邊監視我,而你也不是李馨雨,只是個冒牌貨。」

    「我不是奸細,我就是李馨雨本人。」宋岑雅否認,她還想拿到傳媳之寶,怎麼能被他認為是奸細?

    「你真的是嗎?本人會忘了自己不能吃蝦?」賀靖棠冷笑。

    睽違五年再見到她,他就感到十分古怪,雖然說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會導致個性大變,但,要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他是不信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觀察她,她的笑容,她的眼神,以及言行舉止,都無法和他印象中那個怕生的小女孩連結在一塊,剛剛他故意夾了蝦子,就是想試探她,她曾經因為吃蝦起疹子,後來就對蝦敬謝不敏,而他眼前的人竟想把蝦子吃下,就是這點讓他認為她是冒牌貨。

    「我……我……你做什麼!」宋岑雅大叫,賀靖棠竟然摸起她的臉!

    「做的跟真的一樣。」賀靖棠驚嘆地道。

    「你當我是易容的嗎?」宋岑雅瞪著他,他也靠太近了,近到她能看清楚他俊秀細致的五官,嗅得到男性溫熱的氣息,她不由得想逃開他的箝制。

    她一反抗,賀靖棠更用力扣住她的下巴,往她耳廓撫去,他在北方時曾見識過易容這項功夫,知道連接假臉皮的地方。

    他一怔,「太奇怪了……」怎會沒有?

    宋岑雅被他摸得臉好燙,他熾熱的男性氣息噴灑在她臉上,讓她呼吸急促,「你……你別再亂摸了,你這是性|騷擾!」

    「性|騷擾?」賀靖棠聽不懂,但他敢肯定這不是句好話。

    抬起頭,就見她白晰的皮膚多了抹紅潤,他心一跳,感覺到他指下的肌膚一片光滑柔嫩……

    發現自己的舉止太過唐突,他迅速抽回手。

    宋岑雅一得到自由,立刻往後退,與他保持距離,「你別懷疑了,我就是李馨雨,我不是冒充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我問題,再多我都答得出來。」她的腦子就像一塊硬盤,一讀取就有資料,剛才的蝦子只是失誤。

    「你真的是李馨雨?」賀靖棠看她說得自信,有些動搖,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捉過她的手腕一看,果然留有淡淡的疤痕。

    他雙眸一震,喃喃地道︰「聽說你撿回一條命後便個性大變,還變得真大……」

    洪氏只說她不小心落水,但他查到她是因為不願被逼去做一個足以當她爺爺的老員外的妾,才會割腕。

    他曾經想過,真正的李馨雨在那時候就死了,洪氏是另外找了人易容頂替李馨雨嫁給他,當她的奸細,但現在一想才發現不可能,洪氏壓根不知道他還活著不可能提早做這種準備。

    她真的是李馨雨沒錯。

    「我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差點死了,所以才會想改變個性,自立自強,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受欺負,這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宋岑雅用力抽回手。

    賀靖棠聽到她的回答沉默了下,然後輕蔑的笑出聲,「所以為了不受欺負,你才要巴結洪氏?為什麼你都被她那樣對待了,卻還不逃走,而是留下來看她臉色過活?她要你嫁你就嫁,要你當奸細你就當,你根本沒有改變,就跟以前一樣懦弱!」

    知道她在賀家受盡欺負,而他卻無法及時援助她時,他感到很內疚,但看到她仍是那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怒氣頓生。

    宋岑雅真聽不下去,一時忍不住沖動脫口道︰「才不是那樣!夫人她是有要我當奸細,可是我才不打算聽她的命令列事!她要我做那個胖老頭的妾,我怎麼可能還會為她做事!我會留在這裡,是因為我要拿到這個家的傳媳之寶,只要一得手我就會離開……」

    「離開?」賀靖棠驚詫望著她。

    懊死,她不小心說出實話了!宋岑雅梧住嘴。

    賀靖棠想起在邀她喝交杯酒時,她也向他討傳媳之寶,雙眸銳利的盯住她道︰「為什麼你會那麼想要賀家的傳媳之寶?」

    宋岑雅咬著牙,這男人這麼精明,恐怕她不說實話不行,況且說實話或許能讓他產生同情,進而將鏡子交給她。

    「我想救我的家人,聽說那面鏡子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賀靖棠聽到這番話,只覺得荒謬到不行,「那只是傳說,你居然相信?」

    「不,是真的!那面鏡子有神奇的法力,可以讓死去的人回魂。在我自盡獲救後,我接到舅母的信,說我舅舅舊疾復發,命在旦夕,只剩下幾個月了……」宋岑雅泫然欲泣。

    「我爹娘和弟弟在我來到賀家後,便相繼染了傳染病過世,舅舅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失去他。舅母說有個術士教她,只要找到一面叫回魂鏡的鏡子,就可以救我舅舅,我知道你或許不信,但這是千真萬確的,我想救我舅舅,所以才會嫁給你。」

    宋岑雅說真話也說假話,李馨雨是有舅舅,身體也的確不好,但只是胃疾而已,沒有大礙,而剛才她邊說邊想起在現代的妹妹,擔憂之情是千真萬確的。

    賀靖棠沒想到會聽到這番話,感覺她不像說謊,緩緩啟唇道︰「那面鏡子是賀家好幾代前傳下來,最早是在西域買下的,傳說具有法力,但這些年來,並沒有得到應驗。」

    聽到傳說有法力,宋岑雅興奮的道︰「無所謂,只要給我鏡子,我就能救人了!」

    然而賀靖棠潑了她冷水,「我前面就說了,你應該去問我繼母,鏡子並不在我這。」

    「什麼?」宋岑雅一怔。

    「從我回到這個家後,就找不到那面鏡子了,最有可能就是她拿走的,對于爹沒在我娘死後把傳媳之寶交給她,她心裡很怨恨,而且在我失蹤的第一年,她確實有派人整理我的房間,鏡子被她拿走的可能性很大。」賀靖棠實話實說。

    聞言,宋岑雅泄了氣,沮喪、慌亂、害怕和無助都寫在臉上。

    賀靖棠沒說錯,洪氏確實是怨恨丈夫還想著死去的前妻,李馨雨曾看到賀老爺將那面鏡子交給兒子時,洪氏那含有怨慰的目光。

    若鏡子在洪氏那裡,那她要拿鏡子就難了,洪氏院落人頗多,要避過他人耳目,闖入她房間裡找鏡子並不是件簡單的事,若洪氏有心藏起來,她更是難以找到賀靖棠將宋岑雅的表情變化全收入眸底,原本他很難相信她的說詞,然,她臉上浮現的恐懼、無助神情是那麼真實,像是真的害怕親人會死去,他不由得開始相信。

    他眯起眼,腦袋浮出了一個好主意,「既然我們都痛恨那個女人,不如這樣吧,我們合作,你來當我的奸細,事成後我會從她那裡把回魂鏡給你。」

    「你要跟我合作,還要我當奸細?」宋岑雅滿是錯愕,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賀靖棠幽暗的瞳仁閃了閃,掀起唇道︰「五年前,我搭上一艘遊船談生意,卻被人用迷香迷暈了,對方還想將我扔入湖裡滅口。我大難不死被救起,花了五年之久才慢慢恢復記憶,想起了在昏過去前,聽到歹徒說是自家人想害我。洪氏和賀靖弘是最有可能買凶害我的人,因為只要將我殺了,賀靖弘就能得到當家的位置。」

    天啊!宋岑雅震驚,竟有這麼勁爆的內幕。

    他續道︰「我把他們當成家人,他們竟想害死我。這段日子我進慶鑫堂幫忙,賀靖弘為了防我,給我個涼差,讓我接觸不到核心,交給我的帳簿也太好看了,明明是季節性會虧損的商品,竟還賺了那麼大筆錢,分明有鬼,我懷疑賀靖弘還隱瞞著更大的虧損,我必須徹底調查清楚。」

    他望向還處於震驚中的宋岑雅,「馨雨,我們可以合作,你助我奪回慶鑫堂,查出他們母子殺害我的證據,而我從洪氏手上奪回傳媳之寶後,便將它交給你,讓你帶著去救你舅舅。」

    宋岑雅心動了,「真的?那不是你們賀家的傳媳之寶?」

    「是傳媳之寶,但對我來說並沒有法力,只是一面普通的鏡子,若能幫助到你是最好不過的,何況我們成親就是夫妻,我把鏡子交給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賀靖棠說得頗有誠意,想打動她。

    她該怎麼做呢?宋岑雅心裡無奈,她只是想拿到回魂鏡救妹妹,為何會演變成這種局面?她嫁了人,又當了間諜,還真刺激啊,這下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現代?

    「我可以信任你嗎?」宋岑雅問道,她其實還有點拿不定主意,他不會騙她嗎?

    賀靖棠眸光一閃,「難道你寧可相信那個想逼你去做妾,讓你不得不割腕的女人?馨雨,你不是痛恨她嗎?她這五年是怎麼待你的?害你走上絕路,讓你的手留下刀痕,你真的不想狠狠打垮她?」

    頓了頓,他又說︰「馨雨,我們都同樣恨她,和我一起對付她吧,我爹要是知道他們母子所做的事,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你就看在我爹生前那麼疼你的分上幫幫我吧。」

    宋岑雅咬牙瞪著他,這人真是句句戳入她的心,狡猾得讓人無法拒絕。

    雖然真正受害的人是李馨雨,但她能感受到李馨雨的恨,命,加上洪氏的可憎嘴臉,她也相當的痛恨洪氏。

    「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賀靖棠看她久久沒拒絕他的提議,還慎重思考著,得逞的笑道。

    「為什麼你能相信我?你不怕我真的和你繼母聯手?」宋岑雅疑惑的吐出這句話。

    他微笑道︰「我當然怕被你背叛,但為了說服你,我也得冒點險不是嗎?而且我也查了你這五年在府裡的事,洪氏對你不好,你沒道理還幫著她做事,對她沒有一點怨恨,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是真心想救你舅舅。」

    宋岑雅張大眼,他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真是可怕的人。

    賀靖棠噙著得意的笑越過她,走到後方的大床,用著溫柔的語調道︰「娘子,今晚就休息吧,明早你還要奉茶請安。」

    宋岑雅不想什麼都順著他,轉過身直言,「以後別再叫我娘子了,很惡心!」

    聞言,賀靖棠也不遑多讓,「彼此彼此,你也別再嗲聲嗲氣的叫我相公和靖棠哥了,我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宋岑雅盯著他,明明長得斯文俊秀,為什麼為人那麼差勁?她忍不住道︰「你真是只笑面虎,太假了!」李馨雨居然會喜歡這種男人,悲哀啊。

    賀靖棠挑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說他是笑面虎。

    「你這個雙面女也很厲害,我真的是太小覷你了。」他馬上還以顏色。

    兩人都不再偽裝,在彼此面前脫下面具,露出真面目。

    賀靖棠冷不防的脫起新郎袍來,宋岑雅一驚。

    「你做什麼,脫什麼衣服?!」

    「睡覺啊,要不能做什麼?」賀靖棠理所當然的道。

    「你、你……不準偷襲!」宋岑雅梧住前胸。

    賀靖棠看著她這滑稽的動作,極不屑的一哼,「放心,我對你完全沒興趣!」

    宋岑雅瞪著他,這句話聽來好氣人。

    賀靖棠將紅袍披上衣架後,只穿著白色單衣朝大床上一躺。

    宋岑雅瞪了大眼,「你怎麼能睡這裡?」那她睡哪?

    「去,那是你的位置。」他好心的比著牆邊的一張軟榻。

    「我睡椅子?!」宋岑雅拉高嗓音,看賀靖棠揮揮手不送,還拉下了床帳,簡直是氣死她了。

    這男人真是沒有紳士風度,她討厭他!

    賀靖棠躺在床上,幾乎不用看就能想像她發起脾氣的模樣,無聲笑了笑。

    她變得真多,讓他無法適應,不過確定的是,她比以前那個膽小,只會偷偷看他的小女孩有意思多了。

    看來,有她的幫忙,他這趟苦悶又憎恨的復仇之行,會變得相當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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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6:36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酸死了!

    宋岑雅在小倩替她梳妝時,揉了揉肩膀和腰,感覺全身酸痛。

    睡了一晚的軟榻,加上半夜她竟在翻身時摔了下去,屁|股摔得真疼,她隱約還聽到從床那邊傳來的悶笑聲,而且還有蚊子咬她,真是氣死人了,最可恨的是,一早起來,賀靖棠這個始作俑者還一臉取笑的看著她!

    「小倩,我要用這根簪子……」

    宋岑雅說著,突然發現映在鏡子裡的小倩低著臉,一副害羞模樣,愕然想起自己一早起來喊著哪裡酸又哪裡疼的,脖子上還有被蚊子叮咬的包……她被誤會了嗎?

    「小倩,快幫我簪上。」她無奈的催道。

    「是!」小倩這才回過神拿了發簪插上。

    小倩是新進的丫鬟,今年十五歲,是她在婚前挑來服侍自己的。

    其實她大可挑選跟她交情好的丫鬟,但在大宅子待久的丫鬟都跟她一樣圓滑老練,她喜歡單純點的女孩,小倩讓她想起她天真活潑的妹妹。

    她也可以多要幾個貼身丫鬟,但就怕洪氏會安插人來當間諜,院落裡出入的人是愈少愈好。

    梳妝好後,宋岑雅踏出房間,發現賀靖棠正在外頭等她,他的貼身小廝阿力也跟著,新婚第一天,他們夫妻必須一起向洪氏奉茶請安。

    宋岑雅腰椎還酸著,扶著腰走,賀靖棠在後方看到,連忙快步走向她,體貼的問「馨雨,你很疼嗎?」

    此話一出,宋岑雅馬上緊張的探探四周,確定身邊的人沒聽見,才瞪向賀靖棠,「你不要亂講話!」

    賀靖棠露出無辜的微笑,「我是說,你昨晚可摔疼了?」

    宋岑雅恨恨的說︰「這都是托你的福!」

    賀靖棠一臉內疚,溫柔的朝她伸出手來。「那要我扶你嗎?」

    「不必。」宋岑雅立刻拒絕,這男人,真是太假惺惺了!

    兩人一起來到大廳,洪氏已經在裡頭等候了,楊總管和賀靖弘也在,家裡長輩只有洪氏一人,簡單奉茶即可。

    洪氏喝了茶後道︰「成親後,你們夫妻要互相包容體諒,做丈夫的要憐惜妻子,做妻子的要當丈夫的賢內助,知道嗎?」

    「是。」賀靖棠和宋岑雅兩人笑著對看了眼。

    楊總管看著他們恩愛的模樣,高興的點著頭。

    突然,賀靖棠嘆息一聲,「馨雨,我真是對不起你,我該給你的賀家傳媳之寶不見了。」

    洪氏驚訝,「怎麼會,你爹在臨終前不是給你了嗎?」

    楊總管也一臉詫異,「是啊,老爺確實交給您了。」

    「是,我爹交給我後,我就收妥在房間的一個盒子裡,還上了鎖,可我回來一看,發現盒子內竟是空的,那面鏡子憑空消失了。」

    洪氏氣憤地道︰「怎麼會?會是哪個下人在打掃時手腳不幹淨嗎?還是有小偷闖進來?楊總管,這可要好好清查!」

    「是。」楊總管立即應道。

    「那麼,就用這個鐲子來代替那個鏡子吧。」話鋒一轉,洪氏將手上的玉鐲取下,遞給宋岑雅,拍拍她的手背道︰「馨雨,這個給你,以後你就是賀家的媳婦了。」

    「謝謝娘。」宋岑雅恭敬的點頭,和賀靖棠交換了眼神。

    兩人都看得出來,洪氏說要清查只是敷衍,這下他們更肯定鏡子極有可能是在她手上。

    「對了,既然你們都成了親,自成一房了,以後就分開吃飯吧,你們新婚多膩在一塊也好,省得被打擾,每月的月錢和用度我會讓人送上的,看有缺什麼,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洪氏裝作大度,其實只是不想每天見到賀靖棠罷了,賀靖棠長得太像他死去的娘,看著他,她就會想起不被愛的自己。

    「是。」夫妻倆順從的道。

    洪氏滿意的點了頭,轉頭看著自己兒子,「靖弘,你大哥都成親了,接下來換你了。」

    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賀靖弘突然被點名,有點不甘願的開口,「不,我還不想成親,想專心忙商行的事。」

    「你可別逞強累過頭了。」洪氏轉而對著賀靖棠叮嚀,「靖棠,你弟弟就是這麼努力,一刻都不敢放鬆,你可要提醒他記得休息,他有什麼不會的,你也盡管教他。」

    「我才不需要他教。」賀靖弘不大高興的道。

    賀靖棠不以為意的微笑道︰「是,我知道了。娘,我和靖弘該出門了,今天事多,我們到商行再吃早飯就好。」

    「好,小心點。」

    賀靖棠在走之前看向宋岑雅,將她拉到一旁。「那我出門了,你要好好聽娘的話。」

    「是,你也別太累了。」

    兩人裝得很恩愛的樣子,其實眼神正暗潮洶湧的傳遞著訊息——

    「家裡交給你了,盯著洪氏。」

    「煩死人了,快出門吧!」他還要捉著她的手多久啊?她溫柔的朝他假笑,邊一根根拔開他的手指頭。

    賀靖棠笑著,居然伸手撫弄起她的頭發,她僵硬的瞪住他,他才笑笑的松了手,待他一轉過身,她隨即變臉,溫柔的要他走慢點。

    楊總管一送賀靖棠和賀靖弘兄弟出門,賀靖庭後腳就來了,她一身鮮艷打扮,頭上插著幾根金步搖,看起來頗「貴重」。

    一大早就走奢華路線好嗎?

    宋岑雅一直都覺得她的打扮不像個十七歲的稚氣少女,反而像個貴婦。

    「靖庭,你來遲了,我不是讓人去叫你了嗎?二洪氏見她姍姍來遲,叨念了聲,但仍掩不了她對女兒的溺愛。

    「我換個衣服,打扮好也要半個時辰……」賀靖庭撅著嘴,漫不經心的說,看到宋岑雅也在,故意問「我現在是要叫你一聲大嫂嗎?」

    她一向瞧不起李馨雨,在賀府白吃白住,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更是惹人厭,所以以往她都會故意當她是丫鬟使喚,但自從李馨雨自盡未遂,大病一場後,個性就迥然大變,變得相當有主見,連娘都相當看重她,讓她內心十分不平衡。

    宋岑雅早摸清賀靖庭在想些什麼,親熱的道︰「靖庭,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算得上是姊妹,雖然我成了你的大嫂,不過你不用太拘束。」

    賀靖庭聽得臉色大變,「你、你說什麼。」說得好像她高自己一等一樣。

    「好了,別吵了,待會兒要去用早飯了。」洪氏制止女兒,知道女兒不講理的個性,不想一大早就那麼吵。

    她望向宋岑雅,慈藹的叮嚀,「馨雨,為了靖棠好,你要好好的看著他。」

    「是,我知道。」宋岑雅故作溫馴的點頭。

    新婚的第一天,她就要當間諜,還是窩裡反的間諜,看來她往後的日子會很精采,忙得她團團轉了。

    宋岑雅白天要當間諜,盯著洪氏的一舉一動,做足雙面人,半夜居然還得化身為女特務出任務,這差事果然累。

    「現在是要去哪?」

    馬車上,宋岑雅望向窗外,只見四周一片漆黑。

    「慶鑫堂。」坐在她對面的賀靖棠答道。

    宋岑雅一愣,「該不會是要我當賊?」

    賀靖棠揚起神秘的笑,「是,要偷一樣東西。」

    宋岑雅嚇一跳,「不會被發現嗎?」

    賀靖棠老神在在,「當然不能被發現,要從後門。」

    馬車緩緩從慶鑫堂前門駛過,前門有許多人在看守,畢竟倉房裡囤了許多重要的貨。

    馬車繞了一圈,繞到慶鑫堂後方,宋岑雅心髒不住跳著,第一次當賊,她好緊張。

    但想不到慶鑫堂的後門也有人看守,他們只得在另一處停下。

    「雖然我也是有法子撂倒那些人進去,但要是引起風波,讓對方有戒心就不好了,就偷偷進去吧。」

    宋岑雅看著高高的圍牆,她脖子都酸了,「這要怎麼進去?」

    賀靖棠盯著牆底下的一個洞道︰「這個狗洞倒不錯,可以擠進去。」

    宋岑雅也看到那個洞了,不由得蹙緊秀眉。

    要她鑽狗洞?難怪會要她穿輕便一點,可也沒辦法,只好彎下身鑽了。

    當她好不容易鑽進去,等著賀靖棠和阿力進來時,突然有什麼黑影從她頭上掠過,她定楮一瞧,竟看到賀靖棠飛來她前方,阿力也是。

    「你、你們飛……飛進來……」宋岑雅雙眸充滿著震愕。

    「我會輕功啊,是你鑽狗洞鑽得太快,我來不及阻止你。」賀靖棠惡劣一笑,把錯都推到她身上。

    宋岑雅雙頰鼓起,雙眸閃爍著怒氣,整個人都快冒火了,但她知道此時不宜大吵大鬧,只好警告的瞪了他,然後轉身往前走。

    「這樣欺負大少奶奶不好吧。」阿力咕噥道,服侍少爺久了,他也知道少爺是個表裡不一的人,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少爺這麼整人,從和少奶奶新婚的第一天早上就逗著她玩。

    「欺負?你看她沉穩得很,哪裡像被欺負了。」賀靖棠笑了笑,愉快的跟在她後面。

    沒多久,看到她完全沒發現自己快被前面巡邏的人撞見,他忙不迭拉了她一把,往目的地走去。

    「就是這裡。」他帶著她來到一間帳房前。

    「可是有上鎖,要怎麼進去?」宋岑雅盯著門上的大鎖問道。

    賀靖棠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復制鑰匙,拋了拋,「要來之前,我當然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慶鑫堂裡都是洪氏的人,表面上待他尊敬,防他防得可謹慎,他是好不容易才弄到鑰匙的。

    「進去吧!」

    門一開,宋岑雅隨著賀靖棠踏入帳房內,阿力則在門外把風,有人靠近就打暗號,通知他們逃走。

    帳房內堆滿一排排櫃子,是歷年來有關慶鑫堂的所有資料,宋岑雅隨手拿起一、兩本翻閱,同時也看到幾扇小小的窗子,是用來通風的。

    「若是被發現,就要從那個洞鑽出去廣。」賀靖棠的聲音從她後方傳來。

    宋岑雅回頭瞪他,「時間寶貴,快說,是要偷什麼東西?」

    「當然是要找真帳本,賀靖弘交給我看的帳本太完美了,是動過手腳的,我要找出原本的帳本。掌櫃們也說裡面悶熱,不宜讓我進來,之後,我便多了許多跟內務無關的工作,沒機會進來這裡了。」賀靖棠斂下精明的眸,「他們愈防,就愈代表有鬼。」

    「那要從哪裡找起呢?」

    宋岑雅看著架上放著數十年來的各類帳本,有營收簿、貨物簿,各分號鋪子的簿子,分量太多了。

    「先找齊這五年內的相關帳目。」賀靖棠隨手取起一本,翻給她看,「就是這本,是假的,數目金額太完美了,一看就知道動過手腳。」

    「也就是說,假的帳本光明正大放在這裡,真的帳本另外藏著?」宋岑雅很快領會。

    「聰明。」賀靖棠看了看四周,「大概是藏在這裡的某一處吧,我想過或許會藏在賀府裡,但掌櫃提防的態度讓我起疑,而且這裡的防備比賀府更嚴密,帳本放這裡會安全一點。」

    「唔……該不會是有機關吧?」宋岑雅盯著夾層和牆壁道,古裝劇都是這麼演的,會有暗層好藏東西。

    「真聰明。」賀靖棠朝她露齒一笑。

    宋岑雅一頓,不知怎地,她居然會覺得他這抹無害的笑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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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6:49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接著,兩人一起找架子上有無暗層,或牆上有無機關,不久,宋岑雅找到了,她敲著某個書架子,聽到傳來空心的聲音。

    賀靖棠快步走過去,仔細看是個暗層,他技巧性的打開,果然,裡頭放著一本本帳本,日期都是這五年內的。

    他振奮,從第一年看起,原來賀靖弘在當家第一年就因進錯貨賠了錢,但因為慶鑫堂資金多被補足了,第二年,也有幾項買賣出錯賠錢,這些是在假帳目裡全然沒有的紀錄。

    看著帳本,賀靖棠又想起一件奇怪的事,「那些假帳本做得很細,不像是臨時趕工應付我的,最有可能的情況是,那些假帳本是原本就做好的,刻意隱去虧損的部分,用來騙大老們,讓他們以為慶鑫堂生意穩定,賀靖弘擔得起當家這位置。」

    宋岑雅也好奇的湊過來看,縱然是古代的帳本,但她從小對數字就很敏銳,工作做的又是銷售方面,接觸到很多商品,對賣東西很有心得,很快便看出端倪。

    「這裡怎麼會進那麼多貨呢,這個貨品在六年前的數量並不多,那時的收益也只是打平而已,賀靖弘一次進那麼多真是太大膽了。」

    賀靖棠望向她道︰「你看得懂?!」

    「呃,剛剛進來時我隨便翻了一、兩本帳簿,有看到這貨品的進貨量,就拿來比較了……」宋岑雅額上冒著汗,想朦混過去。

    她說得簡單,但對賀靖棠來說可是充滿驚喜,她隨便翻翻就能記住內容,還能指出哪裡有問題,這可不是一個待在深閨的姑娘辦得到的。

    賀靖棠目光炯炯的看著她,宋岑雅感覺挺不自在,她忍不住稍稍別過頭。

    「你看得懂帳更好,來吧,把這幾本帳都抄起來。」

    宋岑雅聞言馬上轉過頭,「不是要帶走?」

    「不能帶走,要是打草驚蛇就不好了,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抄一份一模一樣的,再將真的帳目帶走當證物。」賀靖棠又道︰「你寫字不是又快又漂亮,而且還很會模仿筆跡嗎?」

    宋岑雅想起有次她幫個丫鬟寫信被賀靖棠看到,他很驚訝賀老爺只讓她讀過兩、三年的書,她就練得一手漂亮的字,她得意的說她不只是字漂亮,還寫得快,很會模仿字跡。

    「可是……」想到要寫那麼多字,她的手就發軟了。

    「別浪費時間了,快寫。」賀靖棠可不客氣的支使她道。

    不寫不行了,她吸了口氣問「紙筆呢?」

    賀靖棠轉身去取紙筆,他對帳房裡的架子擺設再熟悉不過,知道紙筆會放在哪裡,而且通常會放上很多,拿了一點也不會被發現。

    宋岑雅隨他走過去,走在他後頭,這邊的櫃子上堆了一些雜物,這時她手臂不小心撞到櫃子,上面的雜物掉了下來。

    「小心!」賀靖棠向前推開了她,首當其沖被那些往下掉的雜物砸到背。

    宋岑雅看到他被砸中,整個人都傻住了,遲了一下才跑過去,語氣顫抖著道︰「賀靖棠,你沒事吧?」

    他並沒有理她,而是仔細聆聽著一道尖細的鳥叫聲,頓時臉色一變,「有人來了!」

    那是阿力在通風報信,代表有人在帳房的附近,有可能會走進來。

    賀靖棠趕緊將帳冊放回,讓人看不出被動過,也將雜物堆回原處,宋岑雅也在一旁幫忙。

    處理好後,他捉著宋岑雅的手要離開,但他聽到更急促的鳥叫聲,那是在警告他們別出來,他一個轉身,拉著她往內走。

    宋岑雅緊張得不得了,任賀靖棠捉著她的手來來回回的走,最後,她被拉到最後一排的架子後躲了起來。

    罷躲好,門口就傳來一道男聲,「怪了,門怎麼沒鎖?欸,怎麼連油燈都亮著?是遭小偷了嗎?」

    書架後,宋岑雅心髒怦怦的跳,卻不是因為忘記滅燈,而是此時的她被賀靖棠從後方抱住,捂住了嘴,她的背貼在他的胸前,幾乎是和他緊緊貼在一塊。

    宋岑雅覺得快不能呼吸了,小力用手肘撞他胸膛。賀靖棠沒有鬆手,只是專注的聆聽著那人的腳步聲。

    只聽得那腳步聲持續往架子內走。

    宋岑雅這會兒連動都不敢動了,因為她嗅到一股淡淡的男性氣息,愕然發現賀靖棠的臉竟往前傾,貼在她臉頰邊,注意著逐步走近他們的男人。

    她的臉熱了,耳根子也熱了,全然忘了可能被發現蹤跡,只感覺到自己在他的懷裡,軟綿綿的快融化了。

    「沒人呀,也對,小偷來帳房做什麼,又沒有金銀財寶可偷,肯定是誰沒熄好燈鎖好門……」那人咕噥著,往外踏了出去。

    賀靖棠見狀松了口氣,這時才發現兩人的姿勢太曖昧,他能清楚看到她的臉蛋有多麼細致白晰,她渾身散發著一股少女的香氣縈繞在他鼻間前。

    她並不起眼,只稱得上清秀,他也從來都將她視為小妹妹,但在這一刻,她卻成為了一個女人,讓他心神蕩漾……

    「唔……」

    小的掙紮聲從他掌下傳出,賀靖棠回過神,趕緊松開她。

    得到自由後,宋岑雅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渾身發熱,腳快軟了,真怕下一刻自己就會癱在他身上。

    卡!

    宋岑雅聽到了落鎖聲,擔心問道,「怎麼辦,我們被關起來了!」

    「不要緊,門被鎖起來對我們反而安全,阿力那裡還有一副鑰匙,晚一點他再幫我們開門就好。」賀靖棠說,比起宋岑雅耳根子還帶著抹潮紅,他似乎鎮定多了,像是完全不受方才的事影響。

    宋岑雅突然想起他被東西砸到背,又問「對了,你的背……」

    「沒事。」賀靖棠即答。

    「可是……」宋岑雅頗在意,都是她害他被砸中的。

    「真的沒事。」

    「真的不痛嗎?」

    他懶洋洋的睇向她,「要我說實話嗎?你太重了,要推開你還費了我一點力氣。」

    宋岑雅氣得轉過頭,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但沒一會兒她又轉回來,看到他重新去開暗層拿出帳本,心想他也沒那麼壞,要不是他保護她,這下被砸中的可是她。

    她真的沒想到,這個狡猾的男人會出手救她……她失神地想,第一次對他改觀。

    「來謄吧。」

    宋岑雅回神,就見賀靖棠已拿來筆紙和硯墨,還把油燈拿了過來,照亮帳本和紙張。

    她馬上收拾好情緒,不再分心想別的事,專心磨起墨來,然後跪在地上,對照著帳本寫起字來。

    因為太專心,她沒注意到自己微翹的臀部對著賀靖棠。

    賀靖棠呼吸一窒,不由得想起他抱住她時的柔軟……

    兩人連續幾晚當賊,宋岑雅謄了幾晚的字,手都快廢了,熬夜也讓她精神不濟,只能趁白天時補眠,幸好洪氏沒硬性規定要她每天早起奉茶,她才能睡晚一點。

    平常白天賀靖棠在商行時,中午她都是一個人吃飯的,通常還不到中午,飯菜就送來了,今天都過了午時了還沒送到,小倩親自跑了一趟,端著午飯回來時卻雙頰鼓鼓,氣得要命。

    「太不公平了,大少奶奶竟吃這種東西!」

    「這種東西?」宋岑雅望了今日的菜色,三菜一湯,有菜有肉,很營養,「很不錯啊。」

    小倩氣急敗壞道︰「大少奶奶,您沒看到不知道,大小姐吃的有多好,起碼有十幾道菜色呢!還燉了人參雞,說要替大小姐補補,我說大少奶奶最近氣色不好也需要補,廚房竟說人參只有一株,沒有大少奶奶的分;聽說晚上二少爺回來,還有靈芝茶可喝,也沒有大少爺的分呢。」

    宋岑雅早習以為常了,小倩才來賀府一、兩個月,又是跟在她身邊,自不知道這些事。

    洪氏向來偏寵自己的一對兒女,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是無所謂,簡單的三菜一湯就能打發了,只是她沒想到賀靖棠這個嫡長子,吃食竟跟她一樣,比不上賀靖弘兄妹。

    「這種話在這裡說說就罷了,你別出去講。」宋岑雅叮囑道,有些事知道就好,說出去沒好處。

    「小倩知道,小倩只是為您和大少爺抱不平……」

    宋岑雅看她快氣哭了,笑笑問道︰「我做的泡菜炸雞不輸人參雞和靈芝茶吧?」

    提到泡菜炸雞,小倩猛點頭,心情立刻轉好,「當然了!大少奶奶做的泡菜炸雞最好吃了!」

    宋岑雅朝她一笑,而後喃喃的念著,「人參和靈芝都很貴吧,那麼常吃好嗎?」

    用完午膳,她打算再補個眠,別說晚上有可能還要當賊,賀靖棠一回來她就得睡軟榻了,當然要趁他不在時多睡床補眠。

    等午覺後,她會再到洪氏那裡一趟,報告賀靖棠的狀況,像平常一樣說沒有異狀,然後陪洪氏喝個下午茶,觀察洪氏一天中做了什麼事,有沒有當年殺害他的可疑之處,再報告給賀靖棠。

    當雙面間諜還真辛苦啊!

    可惜,她才剛躺上床,就被小倩叫了起來。

    「大少奶奶,帳房送布料來了!」

    宋岑雅挑眉,以往的李馨雨哪會分到什麼布料,可說是少之又少,只是現在她和賀靖棠成親了,該有的自是不能少,要不可是會被人說閑話的。

    宋岑雅踏出房間,來到小廳裡,就見地上擺了個箱子,放著一匹匹布料。

    帳房的人見到她,行禮道︰「大少奶奶,這是給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冬衣布料,要裁剪成什麼樣的款式,吩咐下去就行了。」

    小倩忙清點著,其中有一塊純白的羊毛絨布質感特別好,她忍不住驚嘆,「好好摸喔!」

    可不是,宋岑雅摸了摸,毛料真好,穿來古代她穿的大衣都是普通料子,根本不夠保暖,裡頭得多穿上幾件才行,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好的料子,穿起來肯定很溫暖。

    帳房的人看她們主僕都喜愛,笑說︰「這料子只進兩匹,一份是大小姐的,另一份是夫人特別交代要給大少奶奶的。」

    宋岑雅心知這是洪氏用來賄賂她的,好獎勵她做好間諜的工作,笑笑收下,沒多說什麼。

    送走帳房的人後,小倩跑來她跟前,為她感到高興道︰「大少奶奶,夫人對您真不錯,送您那麼好的布。」

    單純的孩子。宋岑雅搖搖頭笑道︰「小倩,我們先把布收起來……」

    「布果然送來了!」

    宋岑雅和小倩都意外的抬頭,就見賀靖庭帶了四個丫鬟直接闖了進來。

    她一踏入廳裡,就快步走向布料,看到那匹白色的絨布,馬上命丫鬟取起,「帳房的人說這種布只進兩匹,我只有一匹哪裡夠用,這匹也給我吧。」

    賀靖庭討東西討得理直氣壯,全然不當宋岑雅是大嫂,態度十分高傲,小倩有氣不敢吭,牢牢抓緊宋岑雅的袖子。

    宋岑雅拉下小倩的手,走到賀靖庭面前,「小姑,那是娘送給我的。」

    賀靖庭瞪她,「那麼小氣,我拿我的布跟你換好了!」

    拿她的換?宋岑雅想到她那些大紅大紫的俗艷布料,送她她都不要,更何況她憑什麼要給她?

    她最討厭這妮子任性跋扈的嘴臉了!

    「小姑,我不是小氣,而是這是娘的心意,娘送的東西,我想要好好珍惜,而且我也打算做個披肩給娘,抱歉,我不能給你。」宋岑雅不慍不火,話說得合情合理,頗有氣勢。

    賀靖庭看她左一句娘右一句娘,把她堵得無話可反駁,一氣之下將丫鬟懷裡的絨布用力砸在地上。

    「李馨雨,你以為我娘真的看重你嗎?還不是想利用你監視大哥才賞你一塊布,你別太囂張了!」她怒罵。「記住,慶鑫堂現在是由我二哥當家,大哥只能在一旁納涼,而你呢,往後也只有巴結我娘,看我娘臉色過活的分!」

    說完,賀靖庭氣呼呼的扭頭走人,後方的丫鬟們忙不迭追上。

    看她們走了,小倩擔心道︰「少奶奶,這樣沒關系嗎?大小姐會不會再來找您的麻煩?」

    宋岑雅見小倩一臉驚慌,綻起微笑拍拍她的肩,安撫道︰「別擔心,她只是嗓門大而已。來,幫我把布撿起來擦一擦吧。」好好的一匹布被那麼一砸,都髒了。

    倩聽宋岑雅這麼說了,也不放在心上,「是。」

    宋岑雅彎身撿起另一匹布,再次望向門口,秀眸裡閃過怒意。

    哪天她一定要給這妮子好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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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7:07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在經過幾天幾夜的查帳後,賀靖棠發現了慶鑫堂這五年來大大小小賠了不少錢,是慶鑫堂的資本雄厚,才能保持表面上的完美。

    這五年來,賀靖弘究竟是怎麼掌事的?

    賀靖棠遂進行調查,這才知曉賀靖弘太急功好利,只要有生意就急著投錢,思考不夠縝密,沒有判斷好局勢,造成多次的投資失敗,加上他只想賺大錢,忽略了做生意最基本的誠信,貨物屢屢出紕漏,讓一些老主顧失去信心,營收自然受到影響。

    當然做生意難免會失敗賠錢,但賀靖弘最大的錯不是他失敗,而是他不懂得改進,剛愎自用,累積的爛帳愈來愈多,難以收拾。

    洪氏為了幫兒子收爛攤子,總向娘家要錢來補足,但總是補不齊全,又怕被大老們發現兒子賠那麼多錢,只好做假帳維持他優秀的形象。

    而從宋岑雅那兒聽來府裡開銷太大,每天都吃山珍海味,奢侈至極後,賀靖棠弄來府裡的帳本,果然每個月的支出都是赤字。

    他望著桌上攤開的帳本,俊秀臉龐十分嚴肅。

    「真是讓人難以相信,慶鑫堂已經賠了那麼多錢,洪氏竟還任由府裡的開銷超出那麼大。」

    他早該料想到的,洪氏向來寵溺她一雙兒女,爹在世時她還會節制,爹過世後的這五年,財庫由她管,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自然大肆揮霍,但現在商行都有虧錢的現象了,再不加以節制的話,府裡的財庫遲早會虧空。

    「更誇張的是,洪氏竟還想幫她兒子女兒辦婚事,賀靖弘的對像是個官家小姐,賀靖庭看上的是個頗有名望的書香世家公子,要攀上這兩門風光的婚事可很費力,若是說成,聘金和嫁妝得花上不少錢!」宋岑雅坐在賀靖棠對面,燭火的光芒映出她清秀的臉龐,雙眸熠熠發亮。

    此刻是深夜,周圍萬籟寂。

    「你這個奸細當的真稱職。」賀靖棠饒富興味的對她一笑,臉上的肅穆之氣已不在,像是和她說話是件愉快的事。

    「當然了,我是什麼角色!」宋岑雅得意的抬起下巴道︰「我真是愈來愈討厭這家子了。洪氏太偏袒自己的孩子,他們有人參和靈芝補身,你沒有,他們的婚事她看得很重,你是趕鴨子上場,真的是差別待遇!還有你妹妹,總是瞧不起人,不尊重你這個哥哥,對我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我真想用力捏她的臉!」

    她愈說愈氣,晶眸裡跳躍著憤怒的火光。

    賀靖棠凝望她的目光裡多了分深意,緩緩啟唇,「馨雨,你這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嗎?」

    宋岑雅望向他黝黑發亮的眸,心口一跳,「我、我只是覺得不公平而已,就算你不是她親生的兒子,彼此都一起生活那麼多年了,也該有感情吧。」

    賀靖棠頓了下,不諱言的道︰「她確實很難喜歡我,因為我長得像我娘。」

    「欸?」宋岑雅挺意外的。

    「我爺爺原本中意的媳婦是她,她家和賀家是世交,和我爹是青梅竹馬,成親的話是門當戶對,但爹沒聽我爺爺的話和她訂親,反而愛上我娘這個農家女,堅持迎娶我娘進門,後來我娘在我五歲時意外過世,我爹看我還小,才聽從家裡人的意思娶她當繼室照顧我。大概是這些年來,我爹對我娘念念不忘吧,她很難喜歡和我娘相貌相似的我,對我只會做表面功夫,我不是沒想過和她建立好關系,但彼此仍是有一層隔閡在,但我沒想到她居然想害死我……」

    宋岑雅看到他的眼神一瞬變沉,像是落入了冰冷死寂的湖裡,忍不住喊道︰「賀靖棠,你不要緊吧?」

    當她一對上賀靖棠若有深意的眸光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緊作澄清。「我是說,你熬夜那麼多天,身體受得了嗎?」

    她倒抽了一口氣,她這麼說,好像也不對。「不、不是,我是說……」

    「馨雨,你在關心我嗎?」賀靖棠黑眸發亮。

    聞言,宋岑雅表情古怪。

    「你該不會還在暗戀我吧?」賀靖棠頗得意的道。

    「你知道……」她錯愕,然後像見鬼似的瞪住他,「不,才沒有,那是小時候的事,以後別再提了!」

    「我不介意。」賀靖棠狀似愉悅的微笑著。

    「我介意。」宋岑雅咬牙切齒的道。  可惡,她居然會被認為是在暗戀他!

    賀靖棠就這麼欣賞著她的惱怒表情,捉弄她真是件有趣的事,讓他時不時的就想逗著她玩,看她發火。

    她是個讓他驚喜的女人,他遇過的女人都是柔柔弱弱、只會插花刺的大家閨秀,沒有一個像她一樣會看帳本,能輕易指出哪兒有問題,每一晚,他都會和她挑燈討論,一起找出弊端漏洞。

    她也很識大體,先前好幾晚抄字抄到手酸,又陪著他熬夜,都沒聽見她一聲抱怨。

    他一直以為她是討厭他的,沒想到她居然會為他打抱不平,還會關心的詢問他要不要緊,讓他頗為感動。

    在她自盡未遂、大病一場後,她有了許多改變,他印象中總是偷偷看著他的小女孩消失了,她變得亮眼,讓人耳目一新。

    在那一天,他在慶鑫堂裡的帳房裡環抱住她時,也強烈意識到她已經是個女人,不再是當年瘦巴巴的小女孩。

    就連宋岑雅本身都沒意識到,在調養好病體,吃得營養後,她身子長了肉,身段就變得玲瓏有致,有著成熟女人的韻味,清秀的面貌也因為她富有自信的眼神變得動人。

    賀靖棠看著這樣的她,眸底帶著熾熱。

    吧麼那樣子看她?當宋岑雅有所察覺時,四周已經多了淡淡的曖昧。

    他很狡猾,老愛捉弄她,氣死她,總讓她弄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但每每和他在夜裡獨處,她都會小鹿亂撞,想起那一夜被他擁入懷裡,想起他為了保護她而受傷。

    和他一起討論帳本時,她也看過在他當家主時的帳本,慶鑫堂一直維持著穩定的成長,而且他還有著獨到的眼光,進貨時能看準時機賺大錢,也能在他人一窩蜂的搶著進貨時先一步撤退,避過因天災或供過於求帶來的損失。

    他更是個談買賣的高手,在任內談成好幾筆大生意,跟賀靖弘比起來,他真的有生意頭腦多了。

    可惡,她明明是討厭他這個假面男的,現在居然在贊美他!

    宋岑雅不想再跟他對看下去了,率先打破寂靜,「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總不能一直任府裡的開銷赤字下去吧?」

    賀靖棠露出惋惜的表情,他還以為她會害羞臉紅呢。

    接著他眼神一變,正色地道︰「我無法原諒他們一家子做假帳隱瞞虧損,又不知節制,想敗光賀家的家產,我要將他們連根拔起,可惜以我目前的狀況不能任意干涉府內的事,只能先讓你來準備餘興節目了。」

    「餘興節目?」什麼意思?

    賀靖棠眸底閃過一抹精光,「也就是說,你必須想辦法減少府裡的開銷。」

    「為什麼我還要做這種事?」宋岑雅覺得不太對,這是間諜的工作嗎?

    「我們是夫妻,所謂男主外,女主內,家裡的事本來就要交給你不是嗎?二賀靖棠笑得狡獪,說得理所當然,「還是你辦不到?」

    他補上這一句,笑得更挑釁。

    這傢夥是等著在一旁看好戲嗎?

    宋岑雅的鬥志都燃燒了起來,「怎會做不到!」

    每天晚上他們一起在查帳本時,總會互相討論,他也經常提出不同的見解,這讓她內心有股說不出的興奮,大概是他沒有因為她是女人就否定她所給的意見。

    此刻他充滿挑釁的眼神,更激起她的好勝心,讓她覺得非做不可。

    再想起賀靖庭那霸道跋扈的嘴臉,她就很想教訓她,看看她吃癟的樣子!

    宋岑雅拍拍胸脯,自信十足的道︰「交給我吧,我來教教她們何謂勤儉的美德,但是我有條件,只要我成功,你的床就要讓給我!」

    一大早,宋岑雅在賀靖棠去商行沒多久,來到洪氏的寢房。

    這時間賀靖弘也去商行了,賀靖庭那個大小姐還在睡,楊總管有要事要忙,洪氏身邊只有丫鬟在,是最好接近她的時機。

    楊總管雖負責管理府內所有人事,但無權干涉財務用度,全由洪氏作主分配,洪氏說什麼,下面的人都得照辦,所以她想節省府內開銷,只能從洪氏身上下手。

    當然,宋岑雅不可能直接向洪氏說府內要節約,那是送死,得用迂回的方法來拐騙,也就是說,能不能成功節約開銷,要靠她的口才和演技取勝。

    「娘,我有事要說,我發現靖棠他……」宋岑雅斂下眸,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洪氏臉色一變,趕緊撤走房裡服侍的丫鬟,朝她問道︰「快說,他有什麼動作?」

    宋岑雅蹙起秀眉,絞著手指不安的道︰「靖棠說他想提早分家,我本來以為他是在說笑的,可是他說了好幾次,看起來是認真的……」

    洪氏還以為會聽到賀靖棠對商行有何動作,沒想到會聽到他說要分家,嚇了一跳,「靖棠說要提早分家?不是說一年後他才要移居北方嗎?」

    宋岑雅點頭,「是的,一開始是這樣,只是靖棠覺得現在當家的是小叔,他這個長子在家裡的化場逛得很尷尬,也怕被說閑話,不如搬到外頭,加上他一年後打算帶我到北方定居,所以才想提早分家……」

    她看到洪氏臉色陡地變難看,垂下眸繼續道︰「可是我懷疑,他之所以想提早分家,是要用分來的家產來買馬。」

    「買馬?」洪氏厲聲問道,「怎麼回事,說清楚點!」

    宋岑雅垂下的眸閃過精光,一五一十托出,「靖棠他在北方有養馬,前幾日他說看中一匹千里神駒,若是有錢就會買下來帶到北方去,我當時聽聽便罷,因為那匹馬要兩千兩銀子,可是他後來突然說要提早分家,我怕是跟他要買那匹馬有關……」

    「他要花兩千兩買一匹馬?!」洪氏是震驚的,以前的賀靖棠不會這麼沒分寸,錢都會花在刀口上,而現在他居然說要花钜款買馬?這不像是他會做的事,難不成五年的光陰真的會使一個人改變嗎?「娘,靖棠要花兩千兩買一匹馬太荒謬了,他怎麼會變得這麼揮霍浪費呢,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是在北方染上什麼惡習嗎?」宋岑雅焦慮地道。

    洪氏眉頭也鎖得緊緊的,斥責道︰「是啊,他太荒唐了,居然為了買馬要分家,一匹馬還要兩千兩,真是太不象話了,他在北方到底是跟誰學了什麼!」

    老爺過世前早擬定好家產了,兩個兒子各有一份,女兒也有,若是賀靖棠想分家,那自是最好的,賀靖棠的存在不啻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唯有他離開才不會造成兒子的威脅。

    賀靖棠雖是長子,但靖弘也是嫡子,又是慶鑫堂現任當家,想必大老們對於他要分家不會有意見。

    只是不能是現在啊……

    洪氏額頭冒著汗,十指緊緊握著。

    愛裡都赤字了,她怎麼拿得出他那份家產來!

    每日的用度吃穿都要花錢,接下來靖弘和靖庭要談親事了,看上的都是高門之家,若談成的話,光聘金和嫁妝就要花費不少,她本以為可以再跟娘家借,哪裡知道爹病了後,哥哥一當家就翻臉不借她,所以她現在急需賀靖棠的那份家產來辦婚事,她萬萬不能在這時候拿出那筆錢。

    但她又沒理由不讓賀靖棠分家,就怕他告上大老那裡去,讓大老們起了疑心,這下該怎麼辦呢……

    宋岑雅抬眸覷著洪氏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中不禁冷笑,她現在肯定為了籌錢火燒眉毛,怎麼可能讓賀靖棠來分家產?

    宋岑雅斂下精明的眸,又作起戲來,「娘,賀家的家產是爹辛苦留下來的,靖棠他不該隨便花用,尤其爹生前還是個以「勤儉」為風範,受人尊敬的人,靖棠他更應該要好好學習爹勤儉的精神才對!娘,你千萬不能提早分家,我不希望靖棠成為一個敗光家產,讓人唾棄的敗家子!」

    洪氏聽到宋岑雅的暗示,眼楮一亮,說話也變得大聲,「你說得對,老爺留家產給他可不是要讓他揮霍的,若因此讓他敗光家產,怎對得起老爺,更會損及家風!馨雨,你放心,我不會允許他分家的!」對,她怎麼沒想到,她是主母,可以宣稱他浪費成性,不讓他分家。

    「馨雨,你去跟靖棠說,我是不會讓他分家,用兩千兩買馬的,要他馬上打消分家的主意,別敗壞賀家的家風。」

    這番話從洪氏口中說出來,還真諷刺,她的孩子花錢如流水,賀靖棠卻得勤儉為家,真是差別待遇。宋岑雅暗暗嗤了一聲。

    她垂下眸,「是,而且小叔和小姑都在談親事了,這時候靖棠談分家也太傷感情了。」

    「是啊,好歹等靖弘和靖庭成親完再說,要是他不聽,我再好好跟他說。」洪氏心情挺不錯,看得出宋岑雅替她解決了這個難題。

    宋岑雅覷著她的好臉色,又道︰「娘,我和靖棠的婚事剛辦完,接下來又要辦小叔和小姑的婚事,怕是要花上很多錢,雖然說慶鑫堂很賺錢,但是賺錢不易,娘身為一家主母,要如何節約、妥善的運用帳房裡的每一分錢,這可不是件容易事。」

    「當然了,身為主母,要管理這麼大的宅子,又要控制每月的開銷,我真的是頭都痛了,現在靖弘和靖庭要談婚事,府裡的開銷自然也要節約點,總不能錢一不夠用,就伸手向靖弘要,靖弘賺錢很辛苦的。」

    說著,洪氏想起辦婚事要花的錢便心煩著,靖弘與那位官小姐的婚事有十成九是定了,只要這門婚事在明年促成,對慶鑫堂將有很大的幫助。

    靖庭的婚事也得要在明年完成,她已經十七,不能再拖了,如今靖庭難得有她想嫁的公子,她這個當娘的說什麼都耍幫她才行,但老爺過世了,得找個介紹人牽線,最大的問題還是那公子的家世太好,對媳婦人選也極挑剔,就怕對方看不上女兒……

    「那麼,我會把娘的話轉告給靖棠,希望他聽得進娘的話。」

    洪氏正煩惱著,隨口答道︰「好,你去同他說吧。」

    宋岑雅看她心不在焉的,趁機又道︰「娘,你說府裡的開銷要節省,但由奢入儉難,不如讓我替你分憂吧。」

    「你還真用心,就交給你辦,下去吧。」她皺著眉,略微不耐的擺擺手,現在她煩得很,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宋岑雅引導洪氏說出她想聽的話後,竊笑著離開了,小倩已在外頭等候她一會兒,看到她踏出來,趕緊跟上去。

    「大少奶奶,這不是回您房間的方向,您是要去……」

    「我們去帳房。」

    去帳房?還不到領月例的時候吧!

    宋岑雅到了帳房,一開門就語不驚人死不休,第一個嚇到小倩。

    「夫人交代,二少爺和大小姐明年要辦喜事了,到時會有很大的花費,所以從今天起府裡要避免不必要的浪費。聽好,往後小姐每個月只能拿一次月錢,而且得減半,她額外要求的銀子不能給,每個月她所用的物品和布料也只能送一次,聽懂了嗎。」

    帳房的人聽了都傻眼了,這種規定以前可是從沒有的,真的是夫人交代的嗎?

    可是若夫人沒交代,大少奶奶怎麼敢上門說?

    「這樣也好,老實說府裡開銷都呈赤字了,大小姐還不停領錢花用,還真讓人擔憂啊。」老帳房出聲,樂見其成。

    離開帳房後,宋岑雅轉而來到廚房,發現廚房的人正要去采買,於是喚住了他們。

    「以後二少爺和大小姐的膳費減半,普通的四菜一湯,有魚有肉就行,不必煮太昂貴的食材,飯後點心也不必上那麼多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即可。」

    廚房的人聽了先是呆住,接著有人認真道︰「老實說,大小姐一餐要煮上十幾道菜,她一個人根本吃不了那麼多,真是浪費,而且天天都吃龍蝦鮑魚,食材費真是嚇死人,節省一點也好……」

    其他人也點頭應和著,他們早看不慣賀靖庭奢侈的行為。

    離開廚房後,小倩幾乎是哭喪著臉了,「大少奶奶,你這樣說真的可以嗎?」

    宋岑雅笑咪咪道,「當然不行,所以我們趕快出門去避風頭吧!」

    「欸?!」

    賀靖棠一回到賀府,馬上有好幾個丫鬟圍上來,她們都是平時與宋岑雅交好的丫鬟,此時臉上都帶有焦急。

    「大少爺,您終於回來了,大少奶奶惹老夫人生氣了!」

    「大少奶奶真的捅婁子了,這該怎麼辦呢?」

    丙然出事了!

    今早他要出門時,那個女人有特別交代,今天要進行她的節約計劃,要他最遲在酉時回來當救火隊,原本他還不明白救火隊是什麼意思,現在他知道了。

    「她人呢?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賀靖棠問道。

    「大少奶奶還沒回來,說是去廟裡拜拜,一早就和小倩出門了!」

    另一個丫鬟接著說明,「大少奶奶以夫人的名義,要帳房減半大小姐的月錢,一個月也只能領一次,不能多領,用品和布料也只能送一次,也要廚房膳費減半,只能送四菜一湯,大小姐今天看到送來的飯菜,氣得跑去廚房罵人,一知道是大少奶奶交代的,馬上告到夫人那裡,現在夫人很生氣呢!」

    「什麼?」賀靖棠事先完全不知宋岑雅的計謀,在聽到時也十分震驚,但接著想想,她不是個有勇無謀的人,不會用這種近乎愚昧的方式。

    當賀靖棠想進一步瞭解前因後果時,恰巧楊總管走來,朝他問道︰「大少爺,您真的要分家嗎?那不是一年後的事嗎?您怎麼會為了一匹馬……」

    賀靖棠滿臉錯愕,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等等,你說分家,還為了一匹馬……這怎麼回事?」

    楊總管一愣,怎麼大少爺不知道?「大少奶奶今天去找夫人說,您為了要買下一匹價值一千兩的千里神駒要提早分家,夫人認為你為了買馬分家這行徑太荒唐了,也太浪費了,吩咐大少奶奶要你打消這主意,也要你好好反省,學習你爹勤儉的風範,沒想到大少奶奶居然假傳夫人的命令,到帳房、到廚房說從今日起府裡的開銷要節約……」他當時不在現場,是事後聽洪氏說的。

    一旁的阿力在聽到大少爺為了買下兩千兩的寶馬要分家時,下巴險些掉了,直到看到大少爺臉部扭曲,才知沒有這回事。

    「大少爺,會被發現的……」他小聲提醒。

    賀靖棠只好背過身去,不讓楊總管看到他快笑出來的臉。

    他萬萬沒想到,那女人節約開銷的好法子竟是謊稱他有多荒唐,毀壞他的名譽。

    丙然,此舉讓洪氏緊張了,府裡赤字,加上要辦婚事急需錢,洪氏一時間哪有辦法拿出他分家的家產來,賀靖棠可以想像得出,她肯定趁著洪氏心煩氣躁時誘導她,讓洪氏胡亂點頭,就被她假傳聖意了,她膽子還真大,竟敢愚弄婆婆。

    「大少爺您……」楊總管認為這是件很嚴重的事,可是少爺怎麼發出疑似偷笑的聲音?不不不,怎麼可能,大少爺肯定是在擔心大少奶奶。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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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8 00:07:20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大少奶奶回來了!」

    前面傳來下人的高嚷聲,賀靖棠一望過去,就見宋岑雅和小倩相偕入府,丫鬟們都擔心的圍過去。

    宋岑雅和丫鬟說了幾句話後往前走,和賀靖棠的目光對上,走到他身旁時,兩人交換了眼神,用著只有彼此聽得見的聲音對話。

    「你真厲害,連我都拖下水。」

    宋岑雅抬起下巴回敬,「這不是你要我做的嗎?你當然要配合,接下來你還要負責收尾。」

    早上,她可有特別叮囑他在酉時回來當救火隊,她也在闖了禍後出去避避風頭,故意等到酉時再回來,好繼續讓計劃進行下去。

    「大少爺,夫人要大少奶奶一回來就馬上去見她。」楊總管走過來提醒,又好意朝宋岑雅道︰「大少奶奶,你跟夫人有什麼誤會要好好解開啊。」

    「馨雨,我陪你走一趟,幫你說幾句話,娘會諒解你的。」賀靖棠也適時展現當丈夫的柔情。

    宋岑雅覺得好肉麻,快步朝前跨出步伐。

    賀靖棠帶著玩味的笑追廣上去,壓低聲音道︰「說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他知道,她敢鬧那麼大,肯定早做足準備,不可能真讓洪氏懲處她的。

    宋岑雅秀氣的臉蛋繃緊著,小聲地道︰「夫人她一定會取消我假借她的命令做的事,所以我現在要費點力氣說服她照我的話做,要不我今天早上所做的就前功盡棄了。」

    賀靖棠詫異道︰「既然你明知會失敗,為何還要這麼做?」

    宋岑雅瞥了他一眼,答道︰「夫人太溺愛她一雙兒女了,就算我有辦法說服她節約府裡的開銷,但最後她仍有可能因為溺愛兒女半途而廢,或只是做個表面,沒有徹底節約,那麼就沒有意義,不如來個先斬後奏,再說服她。」

    好個先斬後奏!賀靖棠輕笑出聲,確實,洪氏那麼疼愛自己一雙兒女,不然也不會放任府裡赤字,還屢屢幫賀靖弘收爛攤子。

    「那我這個揮霍成性,得好好反省的大少爺有什麼用途?我要怎麼當救火隊救你?」

    宋岑雅覷著他,「夫人現在最怕你談分家了,你就扮演好你這個揮霍大少爺的角色,看準時機出馬吧。」

    兩人邊走邊咬著耳朵說悄悄話,看在他人眼裡並不會察覺他們在討論什麼,只會當他們夫妻感情好,賀靖棠是在安慰妻子別怕。

    來到洪氏的院落裡,賀靖棠在洪氏的房門外停下,「那我這個大少爺留在最後再當救火隊吧。」

    這傢夥分明是想看好戲吧?宋岑雅狠狠瞪了他一眼,讓小倩待在外頭,一個人進去面對洪氏。

    楊總管不知道他們在嘀嘀咕咕什麼,也不知道少爺為何不跟著進去,只能跟在宋岑雅後面走。

    廳裡,宋岑雅看到除了洪氏,連賀靖庭也在,一張俏臉難掩氣憤,像是想向前撕了她的嘴。

    「夫人,大少奶奶她……」

    楊總管想替她說話,馬上被洪氏制止,「別說了,你先出去。」

    楊總管擔心的看了宋岑雅一眼,無可奈何的退下。

    楊總管一離開,賀靖庭立即朝宋岑雅興師問罪,「李馨雨,你這賤人,居然敢假傳我娘的命令,要廚房限制我的膳食,還要帳房不讓我領銀子!娘,你說她象話嗎?她簡直爬到你頭上了!」

    洪氏坐在紅檀木椅上,威嚴十足,銳利的眼幾乎能在宋岑雅身上射出雨道窟窿,「給我跪下,說說你做錯了什麼!」

    宋岑雅早知洪氏會找她算帳,已經做好應對措施,她無辜的眨眨眼,並沒有跪下,「娘,馨雨不知做錯了什麼。」

    「你不懂?!」洪氏揚高憤怒的聲嗓,「你沒聽到靖庭說的嗎?向帳房和廚房假傳我的命令,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我有讓你那麼做嗎?」

    還以為她溫馴又機靈,可以為她所用,沒想到居然有膽子假傳她的命令,當自己是當家主母,她真是太小看她了!宋岑雅一臉委屈,「娘,你不是說小姑和小叔明年要成親,得花上大錢,府裡的開銷都要節約,當時我有說過由奢入儉難,願意替娘分憂,娘也說交給我了,所以我才會——」

    「你騙人!我娘才不可能答應你這種事,你少胡說八道了!」賀靖庭馬上反駁,她才不相信這種事。

    洪氏卻聽得大驚,她的確有說過府裡要節約,但只是順著她的話說,後來她滿腦子都想著缺錢的事,媳婦說了什麼她都漫不經心點頭,難不成她真有允許她做這件事?

    不,她豈能被這丫頭牽著鼻子走。

    「胡扯!我可沒要你限制靖庭的膳食和花用,你再撒謊,我就叫人掌你的嘴,罰你跪三天佛堂!」洪氏怒道。

    賀靖庭看娘親發威了,笑得好不得意。

    宋岑雅看著這一對氣焰囂張的母女,也沒在怕的,繼續說︰「娘,我沒說謊,你的確說要讓我分憂的,而且要節約,就得從平日的吃用節省,小姑的膳食費太高,拿的月錢也太多,帳房都已經赤字了……」

    她無須再說下去,洪氏已臉色大變,說不出話。

    是啊,府裡的開銷若不想辦法節約,赤字只會累積愈來愈多……

    賀靖庭見娘親吭都不吭一聲,急道︰「娘!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帳房怎麼會是赤字,這女人太囂張了,你快命人打她,好……」

    「小姑,其實我今天一整天不在,是到廣天宮裡替小姑和小叔祈求好姻緣。」

    宋岑雅截住了賀靖庭的話,從袖子裡取出一隻紅色姻緣符。

    她是到廟裡避風頭沒錯,但她不可能什麼都沒做,她可是做好萬全的準備才回來的。

    「娘、小姑,你們知道我今天在廣天宮遇上誰嗎?我遇上劉家的劉老夫人,她也在幫她孫兒求姻緣,我聽那位劉老夫人的丫鬟說,劉老夫人和劉公子祖孫感情很好,劉公子很聽劉老夫人的話,他的婚事是由老夫人作主的。」

    宋岑雅見她說起劉公子的事,那兩母女都專心聆聽,便又說下去,「我知道小姑喜歡那位劉公子,便多問了那丫鬟一些事,聽說有很多人都想談這門婚事,但都被劉老夫人拒絕了,因為劉老夫人認為她們太嬌生慣養,她喜歡的是樸實、性情好的姑娘家,我想小姑只要能投其所好,就有機會和劉公子結為連理。」

    洪氏聽完後思索著,這丫頭前面說的跟她打聽到的差不多,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劉老夫人喜歡樸實又性情好的姑娘,如果這是真的,她頓時覺得這門婚事沒希望了,自己的女兒自己心裡清楚,劉老夫人怎看得上驕縱的靖庭?

    就算女兒肯改性子,也肯定有人打聽到這事,要怎麼從眾家閨秀中脫穎而出,讓劉老夫人看上眼,可不是件簡單事……

    宋岑雅完完全全捉住洪氏的心,見賀靖庭也聽得入神,她再接再厲,「我又聽說到一件事,那位劉公子對劉老夫人很孝順,每四日會到佛寺為劉老夫人念經、茹素一天祈壽。我有個主意,小姑可以用一樣的理由到那家佛寺念經茹素,和劉公子來個不期而遇,讓劉公子認為小姑是個孝順的姑娘,對小姑有好感,劉公子若在劉老夫人跟前說了小姑好話,對小姑也有好處。」

    「這可真不錯,是個好主意!」洪氏聽得直點頭,要是劉公子和劉老夫人能對女兒有好感,可比透過介紹人牽線促成婚事有幫助。

    宋岑雅見洪氏贊同,眸底閃過狡獪,「娘,要是小姑能在府裡學著勤儉樸素點,劉家人一來打聽,對小姑評價也好。」

    「說的也是。」洪氏連連點頭,想著要是女兒能學著勤儉樸素點,不只對她的婚事有益處,府裡的開銷也能減少,只是女兒過慣了好日子,節儉得了嗎?

    「李馨雨,你要我去佛寺念經茹素,又要我學著勤儉樸素,你這是故意在整我嗎?」

    賀靖庭原本也覺得有道理,可是想想,她可得吃上許多苦頭,這女人又不可能無端幫忙,她愈想愈不對勁。

    宋岑雅見賀靖庭發難,在心裡冷笑,面帶微笑的將手上的姻緣符遞給她看。

    「小姑,我是真心想幫你的,可惜姻緣符難求,我只求到小姑的。聽說這姻緣符擁有力量,一定能幫助小姑達成心願的。」

    賀靖庭看她說得溫柔,只覺得她假惺惺,「你騙人!我不會相信你的!」她發狠推了她一把。

    宋岑雅往後倒退幾步,差點摔倒,狀似委屈的道︰「小姑真是曲解我了。娘,馨雨只是替家裡人著想,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洪氏終于從紅檀椅上站起,走向她,拿起她手上的姻緣符看。

    「聽說廣天宮的姻緣符得拜半個時辰,還得連續十個聖茭才求得到啊。」洪氏細看著手上的姻緣符,看起來頗感動。

    「是,馨雨是真心想為小姑求姻緣。」宋岑雅低著頭,看起來很真誠。

    「馨雨,你是很用心,只不過……」洪氏利眼掃向她,說變臉就變臉,「你也太不懂得規矩了,靖庭是賀府大小姐,她今天就算太浪費,要學著勤儉,也輪不到你來說,憑什麼你認為你可以擅作主張?你真的想爬到我頭頂上嗎?」

    就算這丫頭有心討好她,也是真心為靖庭著想,但她的所作所為就是越權,她無法容許,還是得懲罰。

    看到娘親氣勢逼人,賀靖庭得意洋洋的揚起笑。

    宋岑雅被洪氏盯得頭皮發麻,她差點忘了,洪氏並不是那麼好愚弄的人,就算最後她的計劃能成功,也不代表她能全身而退。

    「娘,不要怪馨雨,她沒有違背你的意思,她真的只是好意想幫你分憂而已!」

    賀靖棠頎長的身影適時的踏入廳裡。

    宋岑雅看到他來,登時松了口氣,他這個救火隊來得正是時候。

    洪氏看到賀靖棠突然冒了出來,還替宋岑雅說話,不悅道︰「你的媳婦用我名義假傳命令,你還敢為她說話?」

    「娘,請原諒馨雨,她只是想為家裡人多做一些事,真正錯的人是我,我太荒唐、太亂來了,竟想著分家,好拿到家產買馬。娘,我不會再打買馬的主意了,你就原諒她吧!」賀靖棠懇求的道,雙眸裡帶有深深的愧疚。

    洪氏聞言雙眼一亮。「你是說你不分家了?」

    「是,這一年內,我不會再提分家的事了。」賀靖棠點了頭,肯定地道。

    洪氏原本還想懲罰宋岑雅,一聽到賀靖棠說不分家,心情大好,堆起滿滿的笑,熱絡的握著他的手,「靖棠,你想得通就太好了,花上兩千兩買馬真的是要不得,而且你離開家裡那麼久,好不容易才回來,這時候談分家太傷感情了,你就待在家裡久一點吧。」

    「娘,我很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會好好反省,學習爹的勤儉風範,不會再讓你失望的,我想,若我能成為靖庭的榜樣,對她的婚事也有幫助,娘,你說對吧?」賀靖棠故作真誠的道。

    洪氏只要想到賀靖棠不分家了,等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笑開懷的點頭道︰「是啊,你可是靖庭的榜樣,你們兄妹倆都得好好學習。」

    「娘,那麼從今天起,府裡就來進行節約吧,可得嚴格執行才會學得好。」賀靖棠溫潤無害的微笑道。

    「當然了,這節約一定要嚴格的執行,就這麼辦!」洪氏直點頭,只要賀靖棠不說分家,她什麼都好。

    這傢夥發揮的真好啊。已經沒有戲分的宋岑雅看得瞠目結舌,在心中對他豎起大拇指。

    只是賀靖庭依然有意見,「娘,你在說什麼,那女人是在整我啊,連大哥都在幫她,你怎麼看不出來?」

    洪氏瞪起女兒,突然覺得煩躁,她這個當娘的為她處處設想,為她白了頭發,她卻只會無理取鬧,「沒聽到我說就這麼辦嗎?往後你就給我學著勤儉點,別再奢侈成性!」

    賀靖庭不服氣地道︰「娘,我才不要——」

    洪氏看女兒一點都不懂得她的苦心,終於忍無可忍了,「給我閉嘴!你知道你的吃穿用度開銷有多大嗎?府裡都已經赤字了,你難不成要把賀府吃垮才甘願?再說你不是想嫁劉公子嗎?那麼就給我到佛寺裡念經吃素去!」

    「娘,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洪氏利眼掃了女兒的穿著,第一次嫌棄她,「你才幾歲就穿得那麼珠光寶氣,俗氣極了,劉公子他不會喜歡這樣的你的!去給我換得素淨些,還有啊……」

    在洪氏教訓女兒時,賀靖棠不動聲色的拉著宋岑雅離開房間,兩人剛開始還慢慢走,接著愈走愈快,眸底都閃動著愉悅的光彩,臉上也都扭曲著,在走過一個彎道後,兩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苞在後頭走的阿力和小倩都嚇了一跳,現在是怎麼回事?

    「哈哈!」賀靖棠清朗笑著。

    「哈哈!」宋岑雅也毫不溫柔的大笑了。

    兩人笑到快肚子痛了,心裡都很暢快,真開心哪,他們成功了,看到她們母女吵架,就像聯手打luo了一場仗。

    笑了一會兒,賀靖棠終於停住笑,好奇的問道︰「你真的去那廟裡求姻緣符?那不是很難求嗎?」

    宋岑雅唇角抑不住笑意道︰「我去求時,剛好來了個姑娘,氣呼呼的說那個姻緣符沒用,要拿去跟廟方理論,我就將它買下來了。」

    「那劉老夫人?」他又問。

    宋岑雅聳了肩,「當然沒遇上了,劉老夫人喜歡樸實又性情好的姑娘也是亂說的,只有劉公子為劉老夫人念經吃素是真的,我有事先打聽到,想到賀靖庭念經吃素的模樣,我就覺得好好笑!」她噗哧一聲又笑了。

    她終於給了那妮子好看,真開心!

    賀靖棠看到她笑得愉快,也跟著笑了,想起這段日子,他們兩人合作無間,再想起今天她所做的事,他不由得對她有著好感。

    他在廳外看到她和洪氏的周旋了,看見她是如何機靈的和洪氏對話,把洪氏牽著鼻子走,就連洪氏母女惱怒時,她也沒有一絲怯弱,仍是不卑不亢,她既有自信,身段又柔軟,可說是剛柔並濟,太迷人了。

    「馨雨,你今天表現得很好,你做得很好。」賀靖棠忍不住誇贊她。

    聞言,宋岑雅渾身一震,瞬間感到飄飄然。

    他總是捉弄她,故意激怒她,沒想到他也會有贊美她的一天。

    他沒有掩飾對她的欣賞之情,直勾勾的看著她,讓她一瞬間像是跌進那雙深邃黝黑的瞳裡,臉兒發燙,心髒也怦怦直跳。

    她好高興,她被他認同了。

    「我說過,我本來就辦得到。」她忍住羞怯,驕傲的道。

    「我還去當救火隊救你,你要感激我。」賀靖棠厚著臉皮道。

    「是,謝謝你這個救火隊。」宋岑雅故意裝恭敬。

    賀靖棠心情甚好,唇邊揚著笑,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不知怎地,他就是移不開目光。

    宋岑雅被他這麼看著,覺得好難為情,她只能低下頭,竟見到他還拉著她的手,她羞紅了臉,趕緊抽出自己的手。

    賀靖棠手心裡的一方柔軟消失,莫名地感到了失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阿力和小倩還沒察覺到對方要做什麼時,就見那人快跑越過,他們只來得及喊出一聲——

    「大小姐!」

    當宋岑雅聽到聲音轉過身去時,就見賀靖庭風風火火走來,接著啪的一聲,她臉上立刻傳來火辣的痛,她痛得眼冒金星。

    從小到大,爸媽從沒打過她,出社會工作後,就算遇上許許多多的挫折,她也沒有被誰打過,這是她第一次被賞巴掌,她感受到羞辱還有驚嚇,一時呆住無法動彈。

    賀靖棠來不及阻止,見到宋岑雅臉上紅腫的五指印,及飽受到驚嚇的脆弱表情,他不由得感到心疼。

    「都是你害的!我娘竟然罵我,她第一次這麼對待我!都是你害的!」

    打了一巴掌還不夠,賀靖庭還想再打,這次賀靖棠快手扣住她揮來的手掌。

    「賀靖庭,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賀靖棠記得她小時候沒有那麼霸道,還會甜甜的叫他哥哥,這些年來,洪氏到底是怎麼教她的?

    「放開我,我要教訓那個臭女人——」

    賀靖棠看到妹妹如此不敬,雙眸迸出寒光,「賀靖庭,你鬧夠了沒,我是你大哥,你最好放尊重點,別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而她是你嫂子,你也要給她同等的尊重,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賀靖庭萬萬沒想到平時個性看起來很好的大哥,生起氣竟如此可怕,她不由自主的噤了聲,一張臉瞬間刷白,不敢再造次。

    賀靖棠甩開了賀靖庭,握起宋岑雅的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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